河北齐泰科技有限公司片都有啥做成的看了本小说()太监武帝()对鸦片的解毒有点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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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6:37 编辑
  她的所谓画像是他“骗婚”的基石, 是当初让她信服他们之间有婚约的杀手锏。
  冷静冷静, 这个撑不过去可就毁了。
  沈琤镇定的道:“你怎么突然想看起这副画像了,路上都没听你提过。”你怎么就不提一提, 也让我所有准备啊,现在突然索要, 打的人措手不及。
  “因为到你府里了, 有所感触嘛, 突然就想起来了, 怎么了,不方便吗?”
  沈琤见她面色如常, 似乎并不是起疑才想起来看的, 应该只是随口问一问而已, 于是心里更给自己鼓劲了,没事没事, 一定能应付过去:“哦,这样啊, 是我派人去取,还是咱们过去看?我放在书房里了。”
  “咱们过去看吧,我正好也走动走动。”她温笑道。
  “好,那咱们就过去!”沈琤笑道,心里则发急,书房里哪有什么画像?不过能拖则拖,总强过现在说实话。
  她正要下地,沈琤突发奇想:“不如我背你过去。”
  她不依, 笑着推他:“我又不是没腿,叫人看到成什么样子。”
  “这里可是我的府上,谁敢起刺,真是嫌命长了。来来,我背你。”说着拍了拍肩膀,让她趴上来。
  暮婵忸怩了一下:“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儿。”不过最后还是顺从的趴到他背上,搂着他的脖子笑道:“驾!”
  沈琤嘴上意气风发的笑道:“出征,书房!”但心里却想流泪,每走一步都觉得离刑场更近了。
  暮婵全无发觉,只知道琤郎要背她去书房看画像,心里还蛮期待的,想看看那画像是否画的跟她真实容貌一样。
  出了门,沈琤盘算着要不要转移她的注意,先把她带到梅园拱桥那边去玩一圈,结果就在这时,听她疑惑的道:“哎?琤郎,我怎么记得你说每天晚上都会看我的画像入睡,难道不该挂在卧房吗?怎么挂在书房啊?”
  沈琤惊的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心想沈琤啊沈琤啊,身体康健的死皮赖脸的要娘子给你揉心口,现在好了,心脏频受惊吓,结果连自己也不敢揉了。
  “以前的确是挂在卧房的,后来,因为要出兵南下救驾,每天都要和属下军师等人商量对策,所以我都住在书房,画像自然挂到那里了。”
  暮婵贴着他的脸颊,笑道:“真是辛苦你了。”
  他“尴尬”的笑了笑:“当时还犹豫着要不要出兵,幸好去了,否则也遇不见你了,想想真是后怕。”犹豫出兵这点倒不是假的,因为沈霖当年正和朝廷剑拔弩张,差点先于卫齐泰被打成叛军。
  她听了,勾起许多回忆,的确是因为沈琤庇护,她才能平安返回京城,于是在他耳后轻轻印了一吻,柔声道:“谢谢,琤郎。”然后便害羞的埋下脸。
  “哎呀,不行了,身子麻了麻了。”他故意做出“腿软”的样子,脚下一个踉跄,惊的暮婵忙搂紧他,直到听到沈琤在笑,她才气哼哼的打了他一下:“你是故意的,讨厌!”
  “你这属于偷袭。不信你现在再来一个,我就能顶住了。”
  “谁要来啊。”她忍不住笑。
  两人说说笑笑,越是欢快,沈琤心里越是打定主意绝对不能穿帮,好不容易搭建起来幸福生活,岂能眼睁睁看着垮塌掉。
  路上偶尔遇到丫鬟和办事的婆子,因沈琤治下极严,都规规矩矩的垂首立于一旁,没有敢多看一眼的。不过暮婵害羞,每每遇人都将脸埋在他肩头,小声道:“真别扭,以后不让你背了。”
  两人一路到了大书房门口,沈琤深吸一口气,紧皱眉头,仿佛见到了鬼门关。暮婵被他背的也累了,让他放自己下来后,道:“有些冷,我们进去吧。”
  沈琤硬着头皮推开门,随暮婵一同走了进去,墙壁上倒是挂着一些画,不过多是别人进献的,他叫人随手挂上去装饰用的,他平日也没心思欣赏,不用说,当然不可能凭空变出一副暮婵的美人像来挂在它们中间。
  但是暮婵一开始却没寻找自己的画像,而是津津有味的看起墙上的字画来,一番评审和赞叹下来,才对沈琤笑道:“没我的画像,喔,我知道了,是挂在里间的软榻前吧。”
  看到暮婵往里间去,他很想拦住她说别去了,你去了也没有。
  果然就听她奇怪的道:“这里也没有。”
  不存在的东西当然没有了。沈琤跟着走进去,装着跟她一起纳闷的样子:“明明挂在这里的。”
  “或许下人怕落灰,收起来了,我们找找吧。”
  “真是,怕落灰就收起来,不会扫扫吗?都是群只吃干饭不想干活的混账!”仿佛真是被下人们收起来一般的生气的说道。
  沈琤便翻箱倒柜,将收藏的字画都翻了出来,期间暮婵连连惊奇:“呀,还以为这幅名家大作毁于战乱了,原来在这里吗?”
  “谁知道真的假的,八成看我爹和我没书画造诣,骗我们的。”
  “……我觉得像真的……嗯……很像很像真迹……”暮婵蹙着眉心,认真从笔触来斟察字画的真假。
  “不管真的假的,反正你喜欢就都是你的。”沈琤见她喜欢这些字画,反复研究之下,帮他拖延了不少时间,慢慢也想出了主意,心想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终于研究的差不多了,她有些倦了:“都没有啊,要不然算了,哪天找到再说吧。”
  沈琤刚想满心欢喜的颔首,突然想到,不行啊,他既然对她说每日都要观摩画像,想必是极喜欢的,如果轻描淡写的放弃寻找,岂不是表现的不够爱她。
  这件事得有个了结,而且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因为他已经想到一个合适的替死鬼了。
  “不能就这么算了,总得找人问问。”
  沈琤开门叫来照管大书房的丫鬟,丫鬟们自然是一问三不知的,他当即拍案怒道:“去把负责书房的执事给我叫来!”
  丫鬟们领命去找人,暮婵见沈琤要发火,劝道:“你消消气,才刚回家,别坏了兴致。”
  发火才能显示出自己的无辜。沈琤叹道:“不能这么含糊过去,总要问清楚。一会张执事来了,你跟我一起审他吧。”
  “还是不了。”暮婵不愿意太过问现在沈琤府里的事情。
  沈琤就知道她不愿意掺和,等的就是这句话:“那你躲在里间,听我问他吧。”
  虽然本朝男女之间的防范没有那么严格,但暮婵不愿意见陌生的男人,于是点点头。这个时候,门外自称张执事的人求见,等她进入里间了,沈琤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
  在沈琤的记忆里,张执事是个颇为机灵的家伙,后来还做了二管家,于是找他来配合自己。
  张执事提心吊胆的进来,鞠躬道:“大人,您叫小的。”
  “你自己过来看看,这桌子上这么厚的灰,你怎么管的下人,也不说擦干净了。愣着干什么,过来!”
  张执事屏住呼吸,心惊胆战的走上前,大人叫他去看,哪敢不去,走到桌前,就见大人朝桌上使了个眼色。
  张执事一瞧,桌上用手指蘸茶水写了四个字:尽管承认。
  “嗯……这个……”张执事倒是认识这四个字,但却猜不透大人的想法,不过大人叫他“尽管承认”,那就认了吧:“是小人监管不力,没打扫好书房,小人该死,大人恕罪。”
  沈琤心里有数了,清了清嗓子,才问道:“我问你,我挂在里间的那副美人像哪里去了?是不是你弄丢了?”说着,还敲了敲桌子上的那四个字。
  桌子没擦干净可以承认,但美人像是什么?承认了是不是脑袋就没了。张执事登时一脑门冷汗,支吾道:“这个……大人……”这时突然看到沈琤先朝他瞪了瞪眼,又看了看桌面上还未干涸的“尽管承认”。
  张执事咽了下吐沫,一伸脖子,认了:“小人的确是看到了,后来嘛……小人看到那幅画破损了,便拿去重新修补装裱了……”
  沈琤微微摇头,不满意他的回答,迅速蘸着茶水,又在桌上写了一个“火”字。
  张执事这时用余光瞥到里间似乎闪过一个倩影,忽然想通了大半:“……结果装裱店夜里走水,给烧了……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沈琤满意的笑着颔首,但嘴上却骂道:“混账东西!我该拿你的脑袋还是装裱店老板的脑袋来陪?你自己选一个!”说着,抓起笔屏砸向张执事,不过自然是砸偏了。
  暮婵听到他喊打喊杀的,又听他大动肝火砸了东西,走出来劝道:“算了,没了就没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罚他月俸或者打板子,哪至于要人命。”
  张执事见这女子美如九天玄女一般,在他被大人拖来当替死鬼的时候,为自己求情,心想不知道她是谁,倒很像过世的夫人,人美心也善。
  沈琤怕夜长梦多,赶紧将人证打发了:“有人给你求情,还不快谢了,然后滚!”
  张执事赶紧跪地磕个头,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夹着尾巴跑了,莫名其妙的被拖来背黑锅,又莫名其妙的被放走了。
  沈琤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怒气中:“我怎么养了这么一群废物。”
  “算了算了,早知道你会生气,我就不找了,本来只是想寻些乐趣的。”暮婵道:“反正我如今在你就在眼前,本来也用不着画像了。”
  沈琤坐在椅子上,双手环住她的腰,仰头朝她微笑道:“你说的对,这件事就过了,不再提了。”
  呼,终于糊弄过去了,他在脑海里搜了一圈,觉得应该不存在没有收尾的谎言了。
  暮婵含笑颔首:“好。”
  沈琤这才彻底放心了,暗暗擦了把冷汗,以后可不能再撒谎了,说不定哪天就得炸了,幸好老子命大,否则今天就沉尸这里了。不过,娘子已经到手了,也没理由再撒谎了。
  他见她如此可爱,便抱起她,将她放在自己腿上,亲昵道:“咱们是不是和好了?”
  她抿嘴笑道:“谁说的?我可没说。”
  “口是心非。”
  “我都说不喜欢你了。”暮婵说着从他怀里挣脱,就往门口走,沈琤追上去,搂着她的肩膀,在她耳畔低语道:“有多不喜欢?”她光笑不说话。
  两人出了门后,沈琤捉弄她:“我背你来的,这样吧,你背我回去,这样扯平了。”
  暮婵哼笑道:“鬼扯,我哪能背动你,再说你之前也没说你背我来,我就得背你回去。”
  “是没说过,但现在说了,我这儿是霸王店一言堂,你上了贼船了。”沈琤说着就往她身上赖。
  “你又欺负我。”她咯咯笑着跑开,引得沈琤去追,打打闹闹回了暮婵的住处。
  用过饭后,老问题凸显出来,那就是沈琤今晚上住哪里,暮婵当然选择将他赶出去。沈琤十分担心的道:“晚上又有老鼠怎么办?”暮婵不给他机会:“那就叫丫鬟进来捉喽,在外面不方便兴师动众,但在这里我就不客气了,该叫人捉就叫人捉。”
  沈琤心中叹气,也是,一样的办法总不能用两次,依依不舍的道:“你好好休息。”不情不愿的走了。
  暮婵则扑到床上,乐不可支的打了一个滚,终于能自由自在了。
  在嵘王府时,她一般留烟露上夜,但在沈琤这里,丫鬟都是不熟悉不信任的人,她一个人没留,更愿意自己住。
  不过真的吹了灯,她多少有点害怕,毕竟一切都是陌生的,但一想到有沈琤这么个煞气大的人坐镇,妖魔鬼怪想必也不敢来,加之疲劳,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沈琤孤枕难眠,分外怀念软玉在怀的日子,心想早知道这样,就在路上慢悠悠走个一年半载的好了,何必这么早回府。不管了,明天一定想个办法,把她骗到自己身边来。她夜里一个人磕了碰了,怎么办。思虑到天亮,才勉强睡了。
  第二天一早,去虎阚堂拉弓练了会臂力,估摸她醒了,便去见她,正走到半路,就有下人来报说:“鲁统领求见。”
  昨天刚回家,不在家搂媳妇,一大早跑我这儿干什么。但没办法,越反常越说明有急事,沈琤只得黑着脸去偏厅见他,一见面就没好气的道:“什么事啊,一大早的,别跟我说你媳妇跑了,你没地方去。”
  谁知道鲁子安垂头丧气的道:“说出来大人可能不信,您猜中十之七八了,据下人说我娘子带了我两个妾室已经小半个月没回家了。就昨天,她们竟然也没回来。”
  “那就带人去找啊。”沈琤说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鲁子安可能现在就是在找他家夫人:“……你是说,她们在我这里?”
  “大人不亏是大人。”鲁子安叹道:“据下人说,是老太君和老主公的各位姨娘们招她上门,整日里也不知道在弄些什么,疯疯癫癫的不回家。”
  沈霖死后,姨娘们有很多不愿意离开,毕竟外面兵荒马乱,稍有姿色便被抢来抢去,以色侍人,不如留在老太君身边伺候着,能讨个安稳日子。沈琤也不在乎多养几张嘴,反正有老太君管着她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但现在下属跑上门来要媳妇了,这就不能放任不管了:“你先回去,如果她们正在府上,我立刻叫老太君放她们回去,以后也不许上门。”
  鲁子安抱拳道:“全赖大人了。如果没有其他吩咐,容我告辞。”
  “行,你先回家等着吧。”
  等鲁子安走了,沈琤心里嘀咕,上一辈子怎么没这儿事,难道因为这一世在外面打仗打太久了,让鲁子安的娘子寂寞难耐,开始跟老太君她们吃斋念佛了?
  女人啊,不能一寂寞就容易出问题,想到这里,沈琤心想不能让暮婵寂寞,决定先去找她。
  暮婵一觉到天亮,丫鬟给她梳洗打扮后,她掐算时间估摸着沈琤会来,便叫丫鬟准备了双份的碗筷,可谁知道,沈琤竟然没有现身,她着实纳闷,心想难道是睡过头了?等不到他人来,她便自己先吃了饭。
  待了一会,还不见他出现,暮婵便去找他,询问丫鬟,说是早些时候,好像看到大人往虎阚堂那边去了。
  暮婵便让丫鬟带路,去了虎阚堂,她进去后才知道这里是一处练功房,心想难怪叫这么个名字。
  “琤郎——琤郎——”她随口轻喊了两声,不见人,就要走。
  突然听到有人尖着嗓子道:“大胆,你是什么人?”
  吓的她一个激灵,待回头一看,身后根本没有人,倒是一只通体绿色的鹦鹉站在陈列武器的架子上,又尖着嗓子道:“大胆,大胆!”
  暮婵走近它,笑道:“原来是你这个小不点呀,蛮会吓人的。”
  “干你娘的!你爷爷点兵五万取你狗命!”鹦鹉扑腾翅膀,竟然没带脚环,着实很自由。
  鹦鹉一旦学会脏话,就算是废品了,白送都没人要。嵘王府的鹦鹉可会说吉祥话了,哪像这只,张嘴就骂人,一定是主人没教好。暮婵气道:“呀,你真是个小坏蛋,怎么说脏话。”
  “小坏蛋!小坏蛋!”
  好了,又学会一句。暮婵眼见自己教会这只鹦鹉说了不好的话,马上将功补过,决定教它几句好话:“恭请福安,恭请福安。”
  “琤郎——小坏蛋——”鹦鹉利索的说道。原来是刚才暮婵进屋叫的两声“琤郎”也被它学去了。
  暮婵崩溃,这句话若是被这鹦鹉说出去,以为她教它骂沈琤呢,于是痛定思痛,决定让自己替补上去挨骂:“郡主,小坏蛋,说啊,快学。”
  “郡主,恭请福安!郡主,恭请福安!”鹦鹉又对方才学过的话,进行了组合。
  “你学的很快嘛,我倒有点喜欢你了。”暮婵微笑道。
  谁知鹦鹉扑着翅膀突然向门口飞去,一边飞一边大声道:“喜欢你,喜欢你!”
  门没有关严,暮婵吓的赶紧去扑门,可惜慢了半拍,那鹦鹉钻了出去并继续大声高叫:“琤郎,郡主,喜欢你!琤郎,郡主喜欢你!”
  “你给我回来——别胡说——”暮婵慌忙提着裙子去追它,出了门,见它展翅往游廊飞了,立即追过去。
  不想急匆匆向前跑,在拐弯处正撞见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沈琤。
  沈琤笑道:“我正找你呢,你这么急,是不是也急着见我?”
  “不是啊,是那只鹦鹉。”暮婵指着站在游廊梁上的鹦鹉道:“你快抓住它。”
  “哦,它啊,我爹养的,学了一嘴的脏话,一拴着它就叫唤骂人,每天散养着,四处乱飞。一个玩物罢了,你犯不着跟它生气。”想来是这臭嘴的鹦鹉骂了娘子,她跟它生气了。
  “不是……它……”暮婵急的跺脚:“你快点抓住它就是了。”
  沈琤答应了,正准备找个石子将它打下来,就听这鹦鹉唱歌般的昂声道:“郡主喜欢琤郎!郡主喜欢琤郎!”
  沈琤一听,笑的合不上嘴:“娘子,你怎么把心里话告诉它了。”
  “不是啊, 是它乱讲的, 胡拼乱凑我的话。”不管她喜欢不喜欢沈琤,也不能大肆宣扬, 昭告天下:“你快点把它弄下来,一会又飞了。”
  沈琤改变主意了, 做出为难的样子:“它是我爹养的, 不小心打死了, 我怕对不起他老人家, 你再等等,饲养它的小厮就快来找它了。”
  鹦鹉似乎发现暮婵奈何不了它, 叫的更欢了:“琤郎, 郡主, 喜欢你!喜欢你!”
  暮婵急的原地转了圈,俯身攥了一个雪团, 朝它掷了过去。雪团本来打偏了,可鹦鹉见有东西打自己, 往高猛地的一飞,正撞上游廊的大梁,嗷的一嗓子掉了下来。
  她赶紧过去按住它的身体:“坏东西,看你往哪儿跑。”
  “摔死你爷爷了!摔死你爷爷了!”鹦鹉挣扎着还想飞,不住的扑棱翅膀。
  “你别光看着,快来帮忙啊。”暮婵见沈琤只顾着笑,催促他:“我快按不住它了。”
  沈琤笑道:“明明是你教它说话,它说了, 你怎么又不愿意了?”
  这时候鹦鹉则喊道:“琤郎,小坏蛋,琤郎,小坏蛋。”
  沈琤笑容僵掉,立即上去帮暮婵扼住鹦鹉的一对翅膀。
  轮到暮婵笑了:“这回你信了吧,这个鹦鹉只是在乱说话。”
  “小坏蛋是你教的吧,我爹不可能教它这样轻飘飘的坏话。嗯……小坏蛋,还挺亲昵的,我在你眼里坏吗?”沈琤玩味的问。
  不等暮婵回答,就听鹦鹉喊道:“入你娘的毛皮,你这鸟人!”
  沈琤便道:“听见了吧,这才是我爹教的。”
  暮婵受够这个鹦鹉了,也不想搭理沈琤的戏语:“我、我一会再跟你解释,快把它弄走吧。”
  那鹦鹉猛地又喊道:“小坏蛋喜欢郡主,小坏蛋喜欢郡主。”
  沈琤对鹦鹉笑道:“我今天才发现你如此讨人喜欢,之前还想宰了你,去陪我爹来着。”
  这时候,提着鸟笼的小厮终于追了过来,呼哧带喘的道:“大人,奴才一早发现它又不见了,怕它惹您不高兴,一直在找。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原本心里害怕的很,但见大人满面笑容,似乎心情很好,一颗心稍稍落地,与此同时,忙将鹦鹉逮住关进了笼子里。
  鹦鹉骂道:“哎呀!干你娘的!”来表示抗议。
  小厮对这鹦鹉也没办法,一脸痛苦的看着它,希望它闭嘴不要惹事,大人怪罪下来,吃不了兜着走。
  “这……这鹦鹉给我养吧……”说完,暮婵迅速将鸟笼夺过来,侧身护住便走。
  沈琤笑着对小厮道:“鹦鹉养的不错,你去管家那里领赏钱,就说是我吩咐的。”
  小厮没想到监管不利,把鹦鹉弄丢了一早晨,不禁没惩罚,竟然还有赏钱,浑似做梦一般的大声道:“谢大人!”等直了身子,见大人已经追随刚才说话的美貌女子去了。
  小厮心里纳闷,长得是真漂亮,但也是个怪人,寻常女子怎么会喜欢那个脏话鹦鹉。
  暮婵像捧着个成精的祸害,既不敢怠慢又不想亲近。
  这时沈琤走在她身后一直笑:“看不出你这么喜欢它。”
  “谁喜欢它了,我只是不想它出去散布谣言。”这鹦鹉若是落到别人手里,整日高喊:郡主喜欢琤郎。光想想就毛骨悚然,彻夜难眠。
  “不真实的才是谣言,你实打实的喜欢我,怎么是谣言。”
  这时候鹦鹉又喊:“琤郎喜欢郡主,琤郎喜欢郡主。”
  沈琤很大度的道:“你看我就不在乎。”并对那鹦鹉笑道:“你说的真对。”
  “真对!真对!”鹦鹉在笼子里光扑腾翅膀也飞不出去,大概是火了,又骂道:“你爷爷点兵五万取你狗命!”
  “不管说它说的对还是错,都不许说出去,太丢脸了。”她嘟囔道,她好歹是个女子,哪能满天下昭告喜欢某人,就算是自己的夫君也不好意思。
  她想尽快将鹦鹉藏起来,走的飞快,偶尔还小跑两步,很快回到自己住的院子。期间沈琤几次要求帮她拿鹦鹉,可暮婵仿佛他会趁机偷走一样,说什么不放手,直到她亲手将鹦鹉搁到桌上,才松了一口气。
  沈琤憋住笑:“你打算以后就养着它了?”
  “那还能怎么办?我准备收拾出一间屋子,专门让它住,有时间就去教它几句吉祥话。”暮婵双手托着腮帮,气鼓鼓的道:“都怪你,一早上跑到哪里去了,让我好找,若不是去找你,也不能招惹这个小臭嘴。”
  鹦鹉闹腾了一早上,这会也累了,但与她抗衡的热情却丝毫不减,用疲倦的声音继续道:“郡主喜欢琤郎……郡主喜……”
  暮婵哼了一声,脱下斗篷罩在鸟笼上,鹦鹉总算安静了,才往桌上一趴:“累死我了……”
  “来,让夫君抱一抱就不累了。”他将人抱到腿上,轻抚她的背:“都是我不好,明知道你想我,早上却没过来找你。”
  “……唉……”她被鹦鹉折腾的身心俱疲,懒得反驳他了。
  结果沈琤借坡下驴,趁机提出无理要求:“这样吧,我今晚上住在这里,你早上就不用到处找我了。”
  暮婵一听,便机警的道:“我早上找你,是早晨的事,跟夜里住在哪里没关系,少给你自己找理由了。”
  “为什么啊?咱们一路上不是挺好的么。”沈琤叹道:“昨晚上没你在身边,我根本睡不着。”
  她望天,一副“无所谓”的语气:“那你就要自己适应了,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你不应该这么说吧。”沈琤拉出鹦鹉当证人:“它刚才都说了,你喜欢我,怎么能眼睁睁看我流落在外?”
  提起鹦鹉,暮婵一肚子委屈:“……我本来就说,是它胡乱拼凑的。”然后瞭了沈琤一眼:“哼,鹦鹉说喜欢你,我说不喜欢,你信哪个?别说你宁可相信鸟语,也不信我亲口说的。”
  沈琤轻轻拍她的肩膀:“我信你,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吧。”然后摇头叹气:“哎呀,我娘子如此害羞可怎么好。”
  暮婵拿他没办法,撅嘴做出不高兴的样子:“反正你今晚上该回哪儿去就回哪儿去。”
  “我回府后就一直倒霉,昨晚上一个人睡不着,今早上刚想睡一会,鲁子安就来找我媳妇。”说到此处,留意她的表情,见暮婵紧蹙眉头,心里反倒高兴了。
  怎么了,以为我留宿鲁子安的娘子,垂涎他人.妻室,吃醋了?
  果然,暮婵不太高兴的道:“为什么找你要人?”
  “我也一头雾水,后来他解释了我才知道,是他娘子带着两个小妾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整日跟老太君还有我爹的姨娘们在一起鼓捣神神鬼鬼,连家都不回了。真是的,不过丈夫死了,丈夫打仗不回家就去信这些破玩意,至于这么寂寞吗?”沈琤一拍胸脯,跟她保证:“你放心,成婚以后,我去哪里都带着你,不会让你无趣到信鬼神排解寂寥。”
  上一次谈到这个话题,她可是说折腾不起,要找小妾陪着外出的。
  这一次呢?
  沈琤很期待她的反应。
  暮婵抿嘴,想笑又压抑着:“嘁,就是在你身边也没什么意思。”
  成功了!容不下别人了吧?沈琤心里美,但嘴上却风平浪静的道:“没意思也得带着,总不能把你留给臭和尚臭道士。”
  这么一说,他突然有不好的预感,还真有点担心老太君和那群姨娘们在鼓捣什么了。
  暮婵出身皇室,自然听过某个彪悍的姑奶奶跟和尚的秘闻,也晓得道士出入宫廷引导皇帝修道炼丹的后果,心里隐约觉得不好:“如果丈夫回家了也不回去看看,真的很痴迷了,她们信的,是正道吗?”
  沈琤对内宅的事,自来不过问,倒是将他问住了:“真得查查了。”
  “这样吧,一会你去要老太君要鲁子安的娘子,我也跟着你去,然后表现的很有兴趣的样子留下来,听听她们到底在信什么。如果不是正宗门派,都很乐于吸纳新信徒的,不会拒绝我的。”
  沈琤担心:“别的了,我可怕你陷进去。”
  “怎么会呢?我在京城不知听了你多少坏话,也没被人三人成虎给糊弄了啊。”
  也对,只有我能骗到你。沈琤道:“你偷偷听一耳朵,知道是什么来路,如果不是好东西,也好连根拔了。”
  “我是不能被糊弄,我倒是担心你啊,我皇祖父就是被道士骗了,说吃丹药能长生不老,吃坏了龙体。还有先皇,也是吃奇怪的丹药,不仅没长生,反倒早早驾崩了。”男人贪恋权势,反倒更容易被欺骗。
  沈琤心说,毕竟能够被太监随便废立的皇帝,当着也没意思。太监让睡哪个姓氏的女人,捏着鼻子也要睡,做皇帝做成这样,自然谋求成仙,或者期待来世。
  这世道变成这样,也不能怨当朝皇帝,从他父皇,甚至皇祖父开始,这个帝国就开始崩塌了。
  “我怎么会信那种东西,他们现在没烦着我,若是惹到我头上,有他们好看的。”
  暮婵知道他说到做到,安慰道:“你先别喊打喊杀的,我先去帮你摸摸情况。”
  沈琤先吃了早饭,又腻了她一会,才一起去见老太君。
  沈琤单刀直入:“鲁子安的娘子和两个妾室在您这儿呢吧?赶紧放人家回去,他一回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成什么样子。”
  老太君没给他好脸色:“不回去自然是有要紧事,你们一出门就是一年半载,还不许女人耽搁一两天了?”
  “我们行军打仗,是正经事,能一样吗?”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事就不是正经事?!”
  沈琤叹了一声,顺便翻了个白眼。老太君举起拐杖便要打他:“你爹活着的时候也不敢在我面前这样,你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沈家的好孙子。”
  暮婵忙上前拦住老太君,柔声道:“您消消气,犯不着跟他置气,他不想了解,我却想,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
  老太君恨道:“琤儿,看看人家郡主,再看看你。”痛惜的摇头,一副嫌弃的不得了的表情:“真是不明事理。”
  “先顾着说我了,赶紧把鲁子安家的放回去。”
  暮婵适时道:“您让她们回去吧,若是有需要,我可以顶替她。”
  老太君没办法,让贴身大丫鬟去通知鲁子安家的赶紧回去。
  沈琤见事情办完了,道:“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先回去了。”
  “走吧,走吧,你在这里只会添堵。”
  沈琤不服气:“我回来还不到一天呢,您就烦我了?”
  “没错,赶紧走!”老太君道。
  沈琤撇撇嘴,哼道:“行,我走!你们做正经事吧。娘子,我们走。”
  老太君一惊:“你叫她什么?”
  他立即向后退了几步:“我走了,郡主爱走不走吧。”说完,快步转身去了。
  等沈琤走了,老太君拍着暮婵的手,微笑道:“你真是个好孩子,你能在这里就是缘分,想必是师君的指引,对了,你知道师君吗?”
  “嗯……”暮婵有一种踏入黑窝点的感觉。
  等到了傍晚,还不见暮婵回来,沈琤急的够呛,差点去要人。
  正要出门,沈琤就见暮婵一脸迷茫的走了进来。
  丫鬟扶着她,不住的叮咛:“您小心脚下,小心小心,您坐。”
  沈琤让丫鬟下去,给她解开披风,担心的道:“你没事吧?她们跟你说什么了?”然后揽着她的肩膀,一并坐到床上,又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就见暮婵茫然的看着他,抿着唇,忽然脸色一苦,扑到他怀里,委屈的道:“……怎么办,她们说的,我一个字都理解不了。”
  这时就听鹦鹉高声道:“小蠢蛋!小蠢蛋!”
  沈琤可以锦上添花,决不能忍受雪上加霜,对暮婵道:“你先等等,我把这臭鸟送出去。”起身提着鸟笼出门,将它暂时挂到旁边没人的屋子。
  折返回来后,见暮婵还保持着一副听了天书后的费解模样。
  他非常自然的搂过她的肩膀,垂首柔声问:“你跟我说说,你都听她们说什么了?”
  暮婵一股脑的道:“她们倒是很欢迎我的加入,说什么今天正好是学习经文的日子,邀请我一起念经,我当时还很有自信,因为一般的经书,我都读过,虽然可能理解不够深。可是看到她们读的东西,我一下子愣了,我从没见过那玩意,既不是佛经也不是道经,更像是自己编写的,像画本一样。今天的所谓经文讲的是“师君”法力无边,什么收了四了徒弟,分别管辖人间的东南西北各方之类的……最后还唱了一首歌……赞美他的神通。居然用《凉州》曲填词,特别诡异。这到底是哪门哪派?”
  沈琤笑道:“你这不是听的很明白了,怎么说听不懂呢?”
  心里却笑不出来,毫无疑问,定北境内有一股不受管的邪门歪教,他眼前浮现了一些在历史上靠散布谣言,拉拢信众闹事造反的教派人士们。
  这种人撞到他刀口上,可能留着吗?!
  暮婵纠正他:“我说的是一个字都理解不了,而不是听不懂。”
  沈琤“啊”了一声,便栽倒在床上:“是我笨,没把你的话听对。”
  “对呀,你才是小笨蛋嘛。”她心情好一些了,脱了鞋子半跪在床上:“对了,老太君还说让我劝劝你呢,说你这次能打败滦临,击退赤狄,就是她们每日祈求师君降福所致。还说老主公的时候,没有得到师君的垂青,才一直没有扩大定北的地盘。”
  沈琤心说,好了,决定了,必须送这个师君见阎王。
  “胡说八道,她们还说什么了?”
  “还说……还说……”暮婵刚想重复,却突然住口了,双颊泛红,欲言又止。
  她们那点小心思一猜就透:“是不是说,还为我祈求师君,让我早生多生儿子啊?”
  她羞赧的点头。
  “刚才那些疯言疯语你理解不了,这个你总能理解了吧。”他拿两根手指“走”到她腿上,停顿一下,便要往她小腹上戳。
  暮婵见他不怀好意,生气的打掉他的手:“不理解。”
  沈琤反应剧烈,捂着手痛苦的道:“断了断了断了。”然后往床里一滚。
  她很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痛,但转念一想,不能总是惯着他:“又不重,怎么可能断掉。”
  他苦兮兮的道:“你怎么这样啊,不管断不断,你就不能哄哄我?”
  她又好气又好笑:“不哄。”
  “不哄啊……算了。”他重重一叹,转过头脸朝里,独自躺着去了。
  背影落寞,看得暮婵不是滋味,但她忽然想到,自己现在过去找他说话,一准被他抱在怀里打滚。
  她自以为看穿他的“诡计”,便故意晾着他,哼了一声,下地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
  一盏茶之后,见沈琤还不动,心里哼,你真是挺沉得住气的。
  又瞅了他的背影一会,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又着了他的道了。
  她气呼呼的走过去,唤他:“喂,你不是睡着了吧?醒醒!”
  果见他动也不动,双目紧闭,呼吸顺畅,似乎已经睡沉了。
  暮婵晃动他,他稳如泰山。
  她想了想,在他耳边小声道:“快起来,走水了。”她不敢大声,万一被外面的人听到,真以为着火了就糟了。
  她连撒谎都这么谨慎,沈琤当然不可能上当,就是闭目不醒。
  暮婵轻松的耸耸肩:“那你睡在这里吧,我去别处睡。”说完,下地走到门口将门拉开,又咯吱一声关好,做出离去的假象,然后回头瞄着他的反应。
  她倒是想离开,可是能去哪里睡呢,她人生地不熟,连沈琤昨夜睡在哪里,她都不知道。
  静默了许久,沈琤还是昏睡不醒,连个翻身都没有,显然没受她的迷惑。
  暮婵终于放弃了,一步一跺脚的回到床前:“好了,你不就是想今晚上赖在这儿吗?我允许你留下了。”
  他一骨碌爬起来,眉开眼笑:“那,娘子咱们现在就安歇了吧。”
  沈琤一骨碌爬起来, 眉开眼笑:“那, 娘子咱们现在就安歇了吧。”
  “你这人怎么这样呀?”她嗔怪道:“小赖皮。”
  沈琤干脆赖皮到底:“赖皮就是品格坚韧,永不言弃。”将暮婵逗弄的哭笑不得的时候, 他一把将她抱到床上,搂着她笑道:“反正你答应我留下了, 反悔也来不及了。没办法, 谁让娘子就吃赖皮这套呢。”
  “才不吃。”她娇哼一声。
  沈琤却突然骚她腋下:“吃这套?”
  她猝不及防的弹了一下身子, 捂着肋下, 笑着逃开:“别闹了。”他哪能放过她,扑到床里去抓她:“怕痒?那我帮你揉一揉。”
  暮婵咯咯笑个不停, 使劲推他:“都说了让我你别碰我。”
  她哪里是他的对手, 没几下就被压到了身下, 沈琤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在她腰上抹了一把:“这里怕不怕痒?”
  她憋住笑:“不痒, 你快放开我。”往他胳膊上捶了两下,丝毫不起作用, 于是抬腿去蹬他,结果这一脚正好揣在他手里,脚腕被他握在手里,挣扎了几下,动弹不得。
  沈琤咧嘴:“咱们这姿势是不是不太好?”
  暮婵也发现了,她现在两个脚腕被沈琤握住,双腿分开,躺在他身下。那些画里都是这个样子的, 顿时羞红了脸,面红耳赤的道:“那你还不快放手。”为了催促他快放手,使劲蹬了两下。
  沈琤这时候因为她的挣扎,身体非常自然的失去平衡,顺势跌倒,整个压在她身上,然后不偏不倚吻住她的樱唇,占了便宜反而怪她:“我都要放手了,你还乱动,我压疼了你没有?”
  跟泉南节度使打起来都毫发无损,竟然能被她一个弱女子一脚踢倒,暮婵恨的拧他的耳朵:“你当我傻呀!”
  “我问压疼你了没,你怎么回答的文不对题?是不是压傻了,别动,我仔细看看哪里压坏了。”说着,手不老实的真往她衣裳里摸。
  她大惊,她昨天就发现了他回到定北,比在外面时候胆子要大得多,以前哪敢如此肆意妄为:“你别这样,快住手!”
  在京城的时候,因为不是他熟悉的环境,他多少还能提醒自己重生一回,务必谨慎行事。但现在身处定北自己的巢穴内,娇滴滴的娘子又和自己郎情妾意。
  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当然有了!
  那就是她的意愿。
  她不愿意,沈琤不敢妄为,乖乖的缩回手:“唉,我就是逗逗你,哪能来真的。”
  “那怎么不让我逗逗你?”她不服气。
  沈琤一听来了精神,立即扯了扯袍子的衣襟:“随便摸,从这儿进去就行。”
  暮婵真是拿他没办法了,手在头上摸到枕头,举起来要砸他:“谁要摸啊,你快起来。”结果手软没拿住,枕头掉下来,反倒砸到她脸上。
  她脸一苦,抹着眼角疼出来的泪水道:“讨厌,都怪你。”
  沈琤想笑却不敢,将她抱起来搂在怀里,轻轻吻着她的眼泪:“嗯,都怪我,我任你处置。”
  她泪眼朦胧的望了他一眼:“本来就怪你,将我拐到这个地方来不说,今天我帮你去听那个破经,结果你一点没听进去,满脑子只想和我睡觉。”
  沈琤不得不再次感慨,你最后一句可谓真知灼见了,现在的确满脑子就想睡你。想归想,总不能在这节骨眼上承认:“我是那种没有轻重的人么,我这样就是看你辛苦了一天,哄你开心么。”说着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不开心?”
  “不开心。”暮婵道:“那个什么师君,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些神神鬼鬼,放任不管,贻害无穷!”
  “我说你怎么无心玩耍,原来是心系定北安宁,哎呀,可真是的,你还没真正嫁过来就这么替夫家着想了,我沈琤真有福气。”见她皱眉似是要生气,他忙道:“当然是饶不了他们了,明天便派人去查。”
  “你别嫌我啰嗦……皇上就是什么都不管,或者当断不断,国家才会乱成这个样子。定北算是安宁的藩镇,你要珍惜,好好治理。”
  “你这个样子特别像一个人……你别说话,想让想一想……”沈琤摸着下巴,沉思片刻,突然茅塞顿开般的道:“想起来了,像本朝开国的夏侯皇后,有名的贤后,总是劝谏皇帝要这样这样,不要那样那样的,我小时候听人说过她。”
  暮婵很敏锐的发现其中的问题:“你别胡说了,身份不同怎么能相提并论。咱们关起门来说没关系,别传出去。”
  “传出去能怎么样?”他满不在乎,轻蔑的哼了一声。
  她看着他,忽然觉得他有点陌生,胸中本有一番话要讲,但又觉得不合时宜,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沈琤见她表情落寞,以为自己没顺她的话说,她才不高兴:“我知道了,保证不说出去。我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口无遮拦惯了,你以后觉得冒犯你了,尽管直接骂我。”
  “我才不骂人呢,才不要像你爹那个破鹦鹉一样。”她小声道:“再说你好好的,我为什么要骂你。”
  沈琤搂着她的肩膀,信誓旦旦的承诺:“我一定做好,不给你任何生气的机会。”然后像故意挑衅似的马上接口道:“好了,现在咱们安歇吧。”
  她忍不住拿指头戳他眉心:“你真是的,刚说完就惹我生气!”
  他明知故问:“我怎么了就惹你生气了?”又恍然大悟般的道:“啊,我知道了,你不喜欢听安歇两个字,嗯……咱们熄灯吧。”说着,当真去吹了蜡烛,摸黑回来抱住她跌在床上:“以后咱们都说‘熄灯’,行吗?”
  她无语,最后还是忍不住笑道:“行吧。”
  沈琤道:“那就听娘子的!”
  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好,不敢再惹是生非,沈琤一夜都很老实。
  毕竟他能晚上搂着人安睡,早上起来睁开眼睛看到她就暂时满足了。
  暮婵上一世就是属于他的女人,这一世又被他握在手心里,横竖都是他的,先不急于吃进去。
  沈琤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他倒是想吃了,可是她不愿意,总不能霸王硬上弓。
  软玉在怀,一晚上脑子里的两个想法交替出现,不停的碰撞。
  反正她已经是娘子了,你每晚抱着她却不做点什么,对得起你自己吗?再忍下去,憋坏了,对得起沈家列祖列宗吗?没事的,生米煮成熟饭,过后好好安慰她就行了。
  ……有点道理。
  想死的话,你尽管来硬的,把她当脾气爆烈的小马驹骑,看她过后怎么对你。重生之后,日子过的美了,你又得意忘形,开始昏头了吧。
  ……很有道理,不能瞎折腾,都忍这么久了,还差这半年么。
  想到这里,沈琤才彻底安静了,身心都是。
  第二天一早,鲁子安又来了,自告奋勇要亲自查处所谓“师君”的所作所为。
  他不来,沈琤也要找他,鲁子安毛遂自荐了,反倒省去了沈琤的口舌。
  对付这种想闹事的邪门歪教,自然是杀一批,关一批。
  鲁子安因为自家娘子的关系,对这门派深恶痛绝,下手又快又狠,没用几天,在过年之前就将城内的教徒抓了个干净。
  等鲁子安将调查的情况给呈递上去后,沈琤一看,这是有人要兴风作浪,因为这个教派是从南边传过来的,自称“师君”的教主根本不在定北,在定北境内,只有一个“大祭酒”。
  大祭酒负责该藩镇境内的一切事物,不用说,别的藩镇境内想必也有个“大祭酒”。这些人统一归师君管理任命。
  沈琤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发源自定北境内的话,只能铲除下属,却拿教主没办法,根本不能连根拔起。
  鲁子安此时偏又雪上加霜的道:“您再往后翻翻,他们说师君收了四个徒弟,分别管理人间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而这四个徒弟分别有四个化身,其中北王是……”
  沈琤正好翻到这一页了,定睛一看,不由得气道:“是老子?”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北王,定北节度使;南王,楚丰节度使;东王,乐兴节度使;西王是建庆节度使;
  鲁子安颔首:“我拷问过几个老信徒都是这么说的,所以,咱们越是打胜仗,他们越是相信是一切都是源自师君的法力。尤其是贱内,对此深信不疑。他们专门找妇孺布道,通过能够入户的梳头娘子,药婆子进入内院,宣扬这些东西。”
  沈琤想了想:“这些为妖言惑众提供方便的人一个不能留!”让你们这些玩意走街串巷利用给人梳头的机会布道,老子叫你们自己都没头发可梳,脑袋搬家。
  “全杀了?”鲁子安有些担心:“就要过年了,而且多数是女人……怕怨气大……不如流放或者罚没为奴。”
  沈琤要不是昨晚上让暮婵压着胳膊睡了一宿,现在手酸,否则非得给这家伙一巴掌拍醒他:“罚没为奴的话,你岂不是等着她接触其他奴隶,给她布道的机会么。传我的令,但凡记载在大祭酒名册上的下属各坛香主及重要信徒,只要得到过好处,受过人香火的,格杀勿论。”
  “这些倒是不难,就是……有些女眷执迷不悟。”鲁子安看向沈琤,知道他家后院情况更严重,老主公的几个姨娘都是信徒。
  “我准备将她们统统送到郊外的道观去,让道观的师太好好教化她们,什么时候教化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沈琤道:“你的家眷中若是有人执迷不悟,也一并送过去吧。”
  那些人是老主公的姨娘,沈琤送走当然不心疼,但轮到自家娘子和妾室,鲁子安犹豫了:“……我再劝劝吧。”
  “其实这也是下策了,如果能自己醒悟是最好的。”沈琤有了个主意:“那个大祭酒,你们不是抓住了么,将他四肢打断,用车拉着游街,让全城百姓看看他们法力无边的师君坐下弟子是个什么东西,问问他不是有法力和神通吗?怎么不使出来?再让他讲讲自己是如何行骗的,千万不能杀他,也不能让他自杀,死了就成全他了。”
  信神拜神,拜的是什么,当然是法力,没有神力的神仙,鬼才跟你混。
  “是!”鲁子安觉得这个法子好:“属下这就去办。”
  等鲁子安走了,沈琤仍旧蹙着眉头,没别的理由,单因为他现在只能管到北方自己的藩镇境内,幅员辽阔的其他地方不知又有多少祭酒在妖言惑众,谁让他没有富有天下呢。
  ……天下……
  沈琤不由凝眉。
  这时候就听暮婵的声音在书房门口响起,她温笑道:“怎么了,鲁统领跟你说不好的事情了?”
  沈琤拍拍自己的腿,示意她坐过来。
  其实只要他不惹她,她向来是很温顺的,见四下无人,抿嘴笑着坐到他腿上,伏在他怀里:“我刚才去过老太君那边了,你猜她知道你把大祭酒抓了,她怎么说?”
  “……要打死我?还是让你来跟我求情?”
  暮婵摇摇头,想起老太君的表现,忍不住捂嘴笑道:“她听说大祭酒被你抓了,没显出任何的神通,她沉默一会,突然说:‘就知道他是个假神,还得信我的观音菩萨。’然后命人将墙上的师君画像揭下来,将观音的画像贴了上去。”
  沈琤哑笑了几声:“她变的倒是快,得谁信谁。”
  “所以,事情解决起来,应该比想象的简单,你就别唉声叹气了。”她劝道,一切都是为了让他宽心。
  她这份心,沈琤哪能不懂,愈发觉得她的可贵,彻底将脑海里那个诱他作恶的声音摒弃掉了:“……后院这些女人的事情好解决,我原本也没放在心上。只是看到他们说的东南西北四王,让我觉得并非天下没有敌手。”
  野心大了,敌人自然就多了。
  上一世沈琤在父亲死后,一个人带兵打仗,还要被暮婵分心,虽然也控制了几个节度使,成为帝国心腹大患之一,但是地盘一直在北方境内,就像现在。
  没来得及跟其他“帝国祸害”交手,就死了。
  暮婵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桌上的文书,翻了翻,看到了定北、楚丰、乐兴、建庆四个藩镇的名字。
  这应该是全国藩镇中最大的几股势力了,暮婵笑道:“自古只有从北往南打成功的,哪有南方敢向北推进的,咱们还是高枕无忧。”
  沈琤挑挑眉:“也对,而且我最年轻,其他这几位已经是半百的老头子了。”
  “对嘛,再说了,这是皇帝该操心的,你何必挂怀?”
  “嗯……确实是,我又不是皇帝。”沈琤笑道,换了个了话题:“明天就是新年了,今晚上,我要射箭亮灯,你来不来看?”
  “我如果说不看呢?”她嘟嘴。
  “那……我就抱着你,非要你看不可!”说着,打横抱起暮婵,在屋里转了一圈,弄得她搂着他脖子,又是笑又是叫的。
  傍晚时分,府里的下人已经装饰了檐端和宅门,按风俗用松柏,紫竹。小厮家奴在院子里挂灯,拿着长竿这儿挂一盏,那儿挂一盏的,就等晚上华灯初上。因为老主公去世未满三年,灯的数量所有减少,但数量已然是豪奢了。
  太阳下山之时,家家户户都要点亮挂在院内的灯笼。
  按习俗,文官之家,第一盏灯,要在点燃的时候口念贺词。
  武将府邸,第一盏灯是要以火箭在百丈外点燃。
  以前在嵘王府过年,都是嵘王亲自念念有词的点燃,据母妃说她父王当年不是没尝过恢复祖先的荣光,成婚后的第一年过节曾射出一箭,结果一箭射偏,丢了人,之后每年都老老实实的做“文官”了。
  太阳下山之刻就是华灯初上时。
  在暮婵期待而又崇拜的目光中,沈琤拿过家奴奉上的弓箭,拉满弓弦,一支火箭破空而出,正中灯芯,此时旁人连忙扣上灯罩悬挂起来。
  她抚掌赞道:“琤郎,真厉害。”
  沈琤将这话听在耳中,忽然觉得比任何的夸奖都来的悦耳:“这算不了什么。”
  这时,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你看她多喜欢你,今晚上守岁,你灌她一点酒,人就是你的。
  沈琤晃了晃脑袋,驱赶走这个引人“堕入魔道”的坏念头。
  这时就见她走过来,悄悄拉住他的手:“呐,今晚上,我有礼物送给你。”
  好人有好报,送上门了。沈琤忙点头笑道:“真是太好了。”
  沈琤这么想并非毫无根据, 在来定北之前, 她可是很大胆的, 又是送耳珰又是咬他耳朵的,若不是将她掳来定北触怒她,说不定早就主动投怀送抱了。
  一定是她经过这几日的相守,发现他是个谦谦君子,值得信赖,想要托付终身了。
  沈琤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那快给我看看吧,越快越好。”
  “着什么急,今晚上还长着呢。”她抿嘴笑。
  “有道理,今晚上确实还长着。”和她一整夜才好。
  “所以礼物要留在最后。”暮婵没听出弦外之音,牵着他的手,观赏挂起的灯盏,碰碰这个,摸摸那个,烛光映着她的脸,涂了一层淡淡的绯色,衬的她分外娇俏可爱。
  沈琤瞅着她,心里跟着念叨, 没错,礼物确实该留在最后, 慢慢品尝。
  在外面游乐一会,她觉得冷了,捂着耳朵对沈琤道:“咱们去老太君那儿吧。”
  沈琤一听泄气了:“去老太君那儿干什么?”
  “吃吃喝喝, 熬夜守岁啊。”在暮婵的认知里,除夕之夜自然和家人一起过,团团坐看歌舞听曲子,吃着果脯等零嘴把夜熬:“她特意跟我说,说你好久没在家过节了,让咱们一定要过去。”
  行军打仗没有个定数,大军走到哪里就在哪里过年,在老太君看来,孙子有好几年没在家好好待着过年了,不管平时怎么样,除夕这天,既然在家,一定要和她一起过。
  其实沈琤一直对过节不感兴趣,每到这个时候都是士兵感情纤细,多愁善感,容易出事的时候,所以连带着对过节没好印象。
  要不是暮婵,他准和平常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不过,他现在既然在定北府邸,暮婵和老太君都在,他没理由推脱不去陪着过节:“好吧,今晚上就陪你们两个女人过节。”
  暮婵道:“嘁,分明是我们陪你过节,人家老太君有姨娘们陪着,至于我,本该在京城……”
  沈琤怕她翻旧账勾起思乡之情,忙打断:“咱们快走吧,一会老太君等急了。”牵着暮婵的手,走到内院,眼看要到老太君的住处,沈琤突然心血来潮的道:“我背你进去吧。”
  “为什么?嗯,还是不要了,让别人看到多不好。”
  “这样显得咱们亲厚,她老人家总是嫌我对你不够好。”沈琤逗她:“你背着我也行。”说着,从后面将胳膊伸过来,垂到她胸前,于是双手顺理成章的碰到了她胸口。
  暮婵穿的虽然厚实,但也有感觉,使劲甩开他的胳膊,羞愤的斥责:“你干什么呀?大庭广众的。”
  “是哦,大庭广众之下的确不好。”沈琤接着话锋一转:“唉,没办法,谁让我晚上摸习惯了。”
  她深吸一口气,吃惊的看着他,随后又羞又恼的要打他:“你太可恶了!”
  “谁让你睡那么沉,摸你也不知道。”沈琤哪能让她打着,快跑了几步,先进了屋子,暮婵随后追了进去,在厅内逮住他,使劲打了几下出气:“让你再胡说,还说不说了?”
  沈琤一边笑一边躲:“我知道错了,不说了。”
  待打完,才发现屋内榻上坐着的老太君和旁边椅子上坐着的几位姨娘都齐齐呆怔的看着他们。
  老太君是见过风浪的,压得住阵,先开口道:“……你们来了?”
  “啊……公子来了,我们姐妹几个那边还有事,就……不打扰了。”几个姨娘纷纷起身:“老太君了,我们先走了,明早再来给您拜年。”
  老太君叮嘱道:“去吧,明早别忘了给菩萨上香。”
  等姨娘们走了,老太君才略显尴尬的道:“……这么看,你们感情还挺好的。”
  沈琤马上道:“是啊,您也看到了,我们这般毫无顾忌的打打闹闹,就像老夫老妻,啊不,就像青梅竹马一样熟络了。”
  暮婵心说,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故意在老太君面前摆出跟我感情好的样子,难怪在门口就惹我打你。的确是好计策,这么一闹,胜过他跟老太君解释千言万语,老太君一看便知,他们感情很好。
  暮婵看他这么得意,不给面子的哼了一声。
  老太君乐了:“琤儿,看郡主的意思,好像跟你并不熟啊。”伸手将暮婵揽到身边,笑问道:“他刚才怎么惹你了?说出来,我给你出气。”
  她说不出口,摇摇头:“小事而已。”
  “看人家郡主多通情达理,还知道维护你。”老太君这话看似是夸奖暮婵温柔贤淑,但仔细一品,像是夸他俩感情好,果然沈琤很受用的笑着不住的点头。
  老太君道:“琤儿,你可得好好对郡主,要是让我知道你对不起人家,我饶不了你。”又握着暮婵的手,端看小媳妇一般的笑道:“真没想到我们沈家这么有福气,能娶到一个仙女似的郡主。”
  暮婵被夸的不好意思,垂眸道:“琤郎神武盖世,救驾有功,才有了皇帝的指婚。”
  沈家有福气,是因为沈琤争气。
  老太君看看沈琤又看看暮婵,知道两人情投意合,长舒一口气笑道:“看你们俩这样,我就放心,否则我一直担心,人家郡主看不上我这个飞扬跋扈作恶多端的孙子可怎么办。”
  暮婵嘴角挂着笑意,撩起眼帘,瞅了瞅沈琤,又笑着移开了目光。
  老太君见时机合适,也得为孙子说两句好话了,拍了拍暮婵的手背:“我这个担心可是货真价实的,我这孙子犯起倔来,谁都劝不听,他心里有你,你若是不搭理他,他也看不上别人。我们沈家现在就他一个男丁,假如你不喜欢他,他又看不要别人,你说我急不急?”
  暮婵面带羞色:“您别担心了,他挺好的。”
  老太君如释重负,笑道:“琤儿,你真是有福气。”
  那当然,现在的幸福可是建立在上一世的惨败上的,踏着自己的尸骨又来一次,才有现在的成就。
  在老太君面前显摆完恩爱,让老人家从心底里高兴,又寒暄了几句,便让大丫鬟告诉二管家可以让戏班子进来了,趁着现在气氛喜庆,准备将过年的气氛向着热烈再推进一步。
  暮婵见下人搬了戏台进来,欣喜的道:“咱们看傀儡戏啊?”
  老太君见两人兴趣相投,非常高兴:“你也喜欢?正好,你看看他们跟京城的戏班子差多少?”
  沈琤一听要看傀儡戏,悲从中来,这破玩意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让人操纵几个提线偶人演故事么,但见她俩喜欢,他不好扫兴,跟着附和道:“是啊,挺有意思的,快开演吧。”
  他本来打算猛灌她的酒,等她意乱情迷后,叫她半推半就的接纳他。
  没成想,此时此刻,跟老太君一起看起了傀儡戏,真是合家欢乐。
  他不死心,在她看的入戏的时候,劝道:“你别光吃果脯了,若是渴了,我给你拿点酒饮。”
  “还是不了,喝酪浆好了,我怕了你们定北的酒了。”她心有余悸,上次品尝过烈酒,终生难忘,不能再让舌头和胃受苦了。
  沈琤不死心,怂恿道:“哪有晚上喝酪浆的,不如喝葡萄酒吧。”
  暮婵抿嘴笑道:“干嘛呀,是不是想把我灌醉?”说完,猛地省察到了他的心思:“就是想把我灌醉吧,才不中你的计。”
  沈琤被拆穿,以退为进的低笑道:“你说我要把你灌醉,那你说说,我把你灌醉了,想干什么?我总得有点目的吧。”
  “……”暮婵说出来:“肯定不是好事。”
  “我要是摸你,趁你睡熟了就行,所以我将你灌醉,到底要做什么?”
  暮婵说不过他,想了想叫人帮忙,跟津津有味看戏的老太君道:“琤郎总是找我说话,都没法好好看戏,我去您那边坐。”
  老太君埋怨的看向沈琤:“你不是说你也想看么,那就好好看,不要说话。”
  这时沈琤就看到暮婵偷偷从老太君旁露出半截身子,朝他吐出半截舌头做个了个鬼脸。
  他不仅没被气到,反而更觉得她诱人,盘算着怎么才能占到一点便宜。
  傀儡戏演的是《鸿门宴》,剧目算短的,很快就演完了。
  接下来是竿戏,算是百戏杂技的一种,一人用胸或者脑门顶着一根竹竿,竹竿上则攀一个人或者数个人,在空中做出各种危险的动作,甚至会隔空飞攀到另一根竹竿去,看了叫人紧张的手心出汗。
  暮婵就是这种手心出汗的人,她甚至比表演者还紧张,一度坐立不安,但看到老太君和沈琤都很淡定,她不好叫停,便对老太君道:“您先看着,我去更衣。”
  老太君嗯了一声,吩咐两个大丫鬟陪着她。
  沈琤一见她走了,就要起身追出去,老太君按住他:“她去更衣了,一会就回来了。”更衣就是如厕,在老太君看来,这种事沈琤追出去陪着总不合适。
  沈琤很想说,不管她去干什么,我陪着一点问题没有,但不好说破,只得道:“哦,既然这样,我等她。”
  竿伎很快表演完了。为了缓和一下大家紧张的心态,二管家很贴心的在竿戏后面安排了琵琶曲。
  就见低头走进来一排身着高腰襦裙的歌姬,为首的歌姬怀抱琵琶坐在红木圆凳上,细腰酥胸。细眉杏目,眼睛天生会笑,粉唇轻抿半遮娇颜,浅笑盈盈吟唱:绿叶阴浓,遍池塘水阁,偏趁凉多。老燕携雏弄语,有高柳鸣蝉相和……”
  沈琤意兴阑珊的听着,忽然注意到为首的歌姬媚眼如丝,目光一直往他身上放,一边唱着一边拿眼神撩他。
  这样的勾|引他早就习惯了,每次庆祝宴饮的时候,唱曲的歌姬不对主将献媚才是怪事。
  歌姬美目眄视流盼,向他盈盈媚笑,眼中尽是挑逗。
  沈琤打了个冷颤,嫌弃的想,你这种货色也敢来勾|引我?
  老太君瞧的不自在,埋怨的看向二管家,心想你从哪里找的狐媚子,大过年的跑来放骚。
  二管家没看懂老太君的眼神,这唱的不是挺好的么,老太太怎么不高兴了?小心翼翼的凑上去,低声道:“您有什么吩咐?”
  老太太正要说话的时候,就见暮婵返了回来,便对二管家道:“你先下去,一会再吩咐你。”
  暮婵不知道这屋内气氛已经发生了变化,坐回老太君身旁,心里暗暗高兴竿伎已经结束了,专心的听起曲子来。
  为首的歌姬就见这进来的女子姿容绝艳,气质华贵,配得上风华绝代四个字,自己顿时矮到了尘埃里,眼神一瞬间暗灭下来,再无任何光彩,口中木讷的唱道:“……骤雨过,珍珠乱糁,打遍雨荷……”雨字一出口,猛地惊出一身冷汗,果不其然,其他七人唱的分明是:“打遍新荷。”
  她的唱腔错了,一下子凸显了出来。
  二管家狠狠的瞪了一眼,老太君此时沉声道:“学艺不精还出来献丑!还不带下去!”又训斥二管家:“你是怎么挑人的?这种人也拿到主子面前,成心给主子添堵是不是?”
  二管家心里骂那歌姬,你这小蹄子,你给我等着,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沈琤想起上次张执事帮自己圆谎,还没给他奖赏,于是道:“我看之前管书房的张执院挺机灵的,就让他接替你先做二管家吧,至于你,回去做执事再历练历练。”
  “……是,谢大人,谢老太君。”被贬职当然不开心,尤其是在除夕夜,他回头对为首的歌姬低声凶道:“还不滚下去!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等人下去了,又问老太君:“下面还有行军戏,我这就去把人叫来。”
  沈琤马上叫停:“乱哄哄的,我不想看了,到此为止吧。”又问暮婵:“你还想看吗?”
  暮婵只不过出去一会,回来气氛就变了,她是想继续看戏消磨时间的,但见老太君似乎不开心,便摇摇头:“我无所谓的,看老人家的安排。”
  因为方才那个逾越的歌姬,老太君心情也糟了,不想再看了:“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沈琤欣喜:“就是,咱们一起说说话多好,那些咿咿呀呀的歌有什么好听的。”
  老太君警觉的问:“真觉得没什么好听的?”
  怀疑我?这就好笑了,我行军在外,连京城都打进去过,要是喜欢女人,多少个都有了,何必在府里跟歌姬搞在一起:“没听我说么,咿咿呀呀的,觉得我像是喜欢的样子么。”
  老太君显然不这么看,就怕孙子一时把持不住,将人家郡主气走了,沈家祖坟冒烟才能娶到郡主,别一着不慎全盘皆输,重重的道:“那就好。”
  暮婵错过了关键,隐隐觉得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但却猜不着,听的云里雾里的。
  这么一折腾,时间也快到了午夜,随着外面的鞭炮声越来越多,新的一年终于到来了。
  老太君才微微打了个哈欠:“……好了,都回去休息吧。”沈琤便一把抱起暮婵:“那我们走了。”
  她嘴里还吃着一瓣橘子,没来及咽下去,就被他拉着出了门:“你慢点,反正城里现在都在放鞭炮,吵得不得了,回去也睡不着。”
  “本来就不是睡觉,你不是说要送我礼物么,咱们这就回去。”
  “……其实你刚才惹我不开心,那礼物我都不想送了。”她娇嗔道:“谁让你在老太君面前臭显摆我跟你好了。”
  “显摆事实也不行,你对我太严苛了吧。”
  “还严苛,你晚上睡觉还摸我呢。”说到这儿,她脸上一红,下了决心:“礼物不送了。”
  不送了怎么行,今晚上就指这个活呢,沈琤哄着她往回走:“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你也说了我挺好的,就算一时口无遮拦冒犯你了,都过去两三个时辰了,也该原谅我了。”
  暮婵也没想真的跟他生气,哼笑道:“才两三个时辰就想原谅你呀?”
  “我才想起来,不是两三个时辰,是一年了。去年的事,新的一年都来了,你还记仇?”
  她抿嘴笑道:“那好吧,原谅你了。”
  跟着暮婵进屋后,他将丫鬟都屏退后,反插好门,坐在床上,笑眯眯的问道:“你要给我什么礼物?我知道,按照惯例要闭上眼睛对不对?”
  她怔了下,便笑着点头:“那就闭上吧。”
  沈琤美滋滋的合上眼睛,心想她一定是在宽衣解带了,不过怎么没听到她靠过来?不打紧,说不定是害羞,所以动作才慢了点。
  他知道她一贯好哄,从来不是逮住一点事就作天作地的人,所以胆子不由得大了点,心想如果她临时反悔,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得手。
  ……是的,要得手。
  这时候另一个想法又跳了出来,你真是活腻歪了,她心不甘情不愿的,你就等着每天给她擦眼泪吧,不对,是给你自己擦眼泪罢。
  ……闭嘴,滚一边去!说要得手就得手!
  这时感觉到暮婵的温暖柔软的小手勾了过来,他心里一动,正要睁眼,就听她叮嘱道:“别睁眼,跟我来。”
  沈琤心里纳闷,这是要去哪里?忽然有一个念头蹦出来,难道是要一起洗浴?哎,这、这可太叫人血脉贲张,难以自持了。上一世他都没有过这种艳福。
  脚下像踩了棉花,深一脚浅一脚的随着她飘了几步,然后便停了下来。
  “睁开眼睛吧。”
  沈琤缓缓睁眼,就见他正前方的墙上,挂了一副画像,上面是微笑莞尔的暮婵,她脚下还趴着一只狸花猫,正如他描述中的嵘王送给他的画像一般。
  “这……是……”沈琤脑子转的快:“这画像不是烧了吗?怎么被你找到了?”
  “不是找到了,是我写信给我父王,让他重新托人画了一幅。正好赶上新年之前送来了。所以你不用难过了,虽然那副画像烧了,但是现在又有新的了。”她微笑道:“怎么样,和我父王之前送你的那副一不一样?”
  “这就是你要送给我的……礼物?”沈琤声音颤抖的道,但颤抖的原因不是激动。
  “是呀,很意外吧?是不是没想到?”
  “的确没想到。”他梗了梗脖子,声音艰涩的道:“你真是有心了。”
  “你声音怎么哭唧唧的?”
  “哪有,分明是我太高兴了,情难自已。”沈琤大声争辩。
  没有投怀送抱,只有一幅画。沈琤啊沈琤,你刚才不是洋洋得意的想今晚一定要得手吗,怎么样,期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哼!
  且慢,别忘了,你们上一世就是夫妻,又是不曾共赴巫山,你好好回想一下,她哪里敏|感,哪里一碰就软成一汪水,霸王硬上弓不行,引|诱她失去矜持,也并非不可能吧。这跟行军打仗一样,被动守城不如主动出兵。
  ……对啊,有道理。
  沈琤不由得在脑海里搜刮了一番,上一世的情景仿佛发生在昨天历历在目……她哪里一碰就化成一汪水来着……
  突然他鼻子一热,再一摸,手上沾了血点:“……”不是吧,难道想自己的媳妇也有罪,也要被老天爷惩罚吗?
  暮婵吓的忙掏出帕子给他擦鼻子:“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叫大夫?”
  他灵机一动:“唉……我知道怎么回事,叫大夫也没用……只有你能帮我。”
  “怎么帮?”她毫不犹豫的问。
  沈琤将嘴角微不可察的笑意收敛回来,心里盘算起来。
  好在沈琤的鼻血只是一股热流, 滴了几滴后就止住了, 确定鼻血不流后,沈琤拿开帕子:“抱歉,将你手帕都弄脏了。”
  她不放心的道:“你别拿开啊,万一再流呢。”
  “不会的,我心里有数……”
  沈琤唉声叹气, 真像被疾病缠身一般的无奈, 引得暮婵分外担心:“你不是说我能帮你吗?那么,要怎么帮?”
  “……明天再说吧,反正现在不流了,咱们歇了吧, 太累了。”先骗到床上去再徐徐图之。说完, 沈琤独自去洗净鼻血,暮婵不放心跟过去:“别明天了,你现在就说吧。”
  他偏不吭声,默默的漱洗后,先躺到床上, 他这般反常的行为让暮婵心里不得安宁, 匆匆洗过后就到床上陪他:“琤郎, 有什么事, 你就告诉我吧,你是不是得了奇怪的病,不好治啊?”
  沈琤仍旧是叹气。她担心他,乖顺的伏在他怀里, 柔声道:“你今夜不告诉我,我这一夜没法安眠。”
  他搂着她在怀里,确定她没法逃跑了:“我就知道我娘子最关心我了,你经常嘴上说不愿意,其实是口是心非。你真好,我沈琤何德何能竟然能够娶你为妻。虽然还没拜堂,但皇上已经赐婚了,你现在已经是我沈琤的人了。”
  “……嗯。”
  “只有夫妇能够同床共枕,咱们如今这般,比起真正的夫妻也没什么区别了,你说对不对?”
  暮婵不上套,很认真的纠正:“还是有区别的,你记得我说过的吧,如果我大着肚子上花轿,绝饶不了你。”
  “……”娘子你倒是挺机警的,沈琤继续循循诱之:“你不用太担心,虽说有怀孕的可能,但也未必。”
  她迷茫了:“是吗?不是一次一个孩子吗?”
  沈琤一怔:“谁说的?”
  “母妃呀,我跟她说我答应琤郎要生五个儿子,岂不是要……咳,那样五次……她默认了的。”她一本正经的道。
  他怔了又怔,突然醒悟过来,破了功,笑的不能自已:“她这么跟你说,你竟然也信。”暮婵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笑的,尤其见他乐成这样,转身背对他:“笑吧笑吧,我不理你了。”
  沈琤笑够了,将她搂在怀里,心里骂自己混账,如此纯真的小娇妻不好好呵护,整天就想着伤害她,一时心软了:“咱们安睡吧,我不再找你说话了。”也不再找你做些别的了。
  “你找我,我也不理你!”她毫不知情的哼道。他说不说话了,当真安静下来了,可暮婵反倒睡不着,还是担心他流鼻血的原因,便将身子转过来,与他面对面躺着。透过洒进帐内的月光,见他双眼紧闭,似乎并没有安睡,好像有心事。
  沈琤后悔了,刚才就不该一心软说不再骚|扰她,现在痴想又浮上心头,只能强忍着。
  他紧锁眉头,压抑自己真正的想法。可没多久,他就感受到了她转了身,继而她呼吸的热度愈来越近,分明是向他靠了过来。
  要命!不能睁眼不能睁眼,看到她的脸,保不齐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但闭着眼睛,眼前浮现的更是叫人欲壑难填的景象。
  强忍了一会,他受不了了,缓缓睁眼,见她在他怀中甜睡着,樱|唇微微张着,触感想必是柔|软甜腻的。
  让她靠住自己臂膀,在接近她柔唇之前,他因为紧张微微发颤,不管怎么说,自己的行为毕竟是忤了她的意愿,如果她当真从此讨厌了自己,那么此时不得到她也罢。此时,她却张开朦胧的双目,杏眸含情的瞭了他一眼,只一瞬,他便浑然忘我,全抛弃了理智,重重吻住她的唇。
  她从没被他这样吻过,他的呼吸出现在她耳畔,呼吸粗|重,使人心头发慌但也发痒。她的呼吸亦渐渐急促:“……不、不行。”
  “唔……不……不行……我不方便了!”她断断续续的道,终于在被沈琤无视后而爆发了,狠狠的咬了他一口,奋力推开他,一股脑的坐起来,一脸的痛苦的下地要走。
  “你别走。”沈琤决定先把人留住:“我错了我错了,外面那么冷,你要去哪里?”
  “……我……我不出去,你别管我了!”她甩开他的手:“不许跟来!”说着双手捂着身后,走到能避开他视线的地方去了,但很快她又回来了,表情轻松了许多。
  她颇为不好意思的道:“刚才觉得下面不舒服的,还以为来月信了,原来不是……我就纳闷嘛,这还有几天才到呢。”
  沈琤自然知道来的是什么,想继续刚才的温存,才要抱住她,就被她断然拒绝:“……不要了,我今夜不睡了,而且刚才我就想好了,我从明天起就跟老太君去住了。”
  “为什么?”沈琤气不过,结果竟然是打草惊蛇,令她退避三舍。
  怎么每一样事情都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太危险了……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怀孕的……”她支支吾吾的道:“……刚才差点被你……嗯……我今晚就走比较好。”
  “慢着,我怎么可能放心你跟老太君一起住,过几天,我怕再见到你的时候,你满嘴阿弥陀佛观音菩萨了。”
  她嘟囔:“那你忍得住吗?”
  “忍得住!”
  “真的?”她皱眉。
  沈琤在她清澈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往床上一扑,实话实说:“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虽然你在我眼皮底下,但一会看不见你,我就担心的睡不着。可跟你在一起,我又难熬。”这时瞄到她的纤纤玉手,厚着脸皮凑到她跟前,拽了拽她的衣襟:“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怕你不愿意。”
  暮婵俯身凑耳过去:“什么办法?”
  他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本以为她听了会打人,谁知道她并不排斥:“那样就行了吗?”
  “你愿意?”
  她真不觉得有什么,他俩都这样了:“嗯,好啊。”
  沈琤喜出望外。
  之后,他搂着人安静的入睡了,这个新年过得也算不错了,就不知道京城那边状况如何了?是不是也能传来好消息。
  新年新气象,京城处处焕发着生机。
  大朝会之后官员们互相恭贺新年,刻意的将去年的祸乱抛之脑后,憧憬新的一年能够国泰民安。
  不过一想到皇帝,众人不由得一下子又丧气了。
  皇帝自打意图废后,被大臣们断然决绝后,显然“贼心”不死,明的不行来暗的,不能废了皇后,就宠幸别的女人,抬高其他嫔妃的地位。
  乐兴节度使送来的赵美人,深得他的喜爱,简直一刻也离不开,两个月内就升为了四妃之一,成了赵贤妃。
  乐兴节度使之前以她和赵甫同族同姓,攀了亲戚,在宫内站住了脚,等赵甫被沈琤要走了脑袋,她已经深受皇帝的喜爱,赵甫之死不禁没有牵连到她,反而因为皇帝失去赵甫这个老奴,生出的愧疚转移到了她身上,越加疼爱。
  有皇帝的喜爱,背后又有乐兴节度使撑腰,一时风头无两,直逼皇后。。
  要命的是,皇帝宠幸赵贤妃,乐兴节度使便又将她的两个姐妹送到了京城,人一到,就被皇帝册封为鲁国夫人和纪国夫人。
  这一幕不仅仅是似曾相识了,简直是历史的重演。
  效法祖先,好的没学到,不务正业的地方倒是一学就通。
  卢丞相愁的吃不下睡不着,老头子年纪本就大了,每天殚精竭虑,越发枯瘦,松松垮垮穿着朝服,像一根会走路的竹竿。
  终于在大朝会之后,听说皇帝允许赵贤妃以贵妃的礼仪出宫,去姐姐鲁国夫人府上做客,卢丞相彻底绷不住了,嘴巴大张就要直抒胸臆,准备大骂一场。
  结果就听咔的一声,岁数大了,骨骼脆了,下巴太用力一下子脱了臼。
  想骂也骂不出了,这时听到旁边有人小声抱怨:“这是要完,不是栽在定北手里,就是死在乐兴手里。”
  他口不能言,但猛地点头,真不如在蜀地把这个皇帝换了,现在好了,毁了国家,便宜了节度使。
  话说赵贤妃坐到车辇当中,出宫向着姐姐鲁国夫人府上行去。
  仪仗队伍,向前看到是清游队,黄麾仗引路,内给事,内常侍,内侍少监等穿着宫服的太监宫女随行。向后望则是执着华盖,羽扇的宫女,再后还有翟车,安车护行。
  在车内服侍的婢女道:“主子知道一共多少人么?”
  “你知道?”
  “奴婢只听内侍们说偏扇,团扇,方扇各二十四,香蹬,重翟车,都要配四匹马,行障六队……直比皇后差一点了。”
  “好了,别说了,听着头都大。”赵贤妃得意的抚了抚凤钗。
  “这就是皇家礼仪嘛,您是皇妃,出行就当如此。哪日做了皇后,仪仗还会更甚呢。”
  赵贤妃从唇间挤出一个不屑的哼字:“本妃有地方藩镇做靠山,皇后有什么?再说皇上现在对本妃言听计从,让他册封乐兴节度使做胶东郡王,他不也乖乖答应了么。”
  “大人若是知道您办成此事,一定很高兴。本来就是嘛,沈琤能做郡王,凭什么咱们大人不行。”
  “别说他了,这个没心肝的,提起他就烦!”赵贤妃娇滴滴的抱怨:“自己的女人也能往出送,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见到他。”
  “等咱们大人入住京城,您就能和他重逢了。”
  赵贤妃嘴角含笑,似是被婢女这番话说到了心坎里。
  很快车辇停下,太监来报说是到了鲁国夫人府邸,便有宫婢搬来踏脚石摆好,等着赵贤妃的纤纤细足踏上去。
  车帘掀起后,赵贤妃感受到迎面吹来的早春乍暖还寒的清风,不禁舒服的眯起眼睛,她微微弯腰,一只脚踏向车外。
  正此时,众人就见一道黑色快如闪电的物体朝赵贤妃袭来。
  接着便是,咔的一声,像是骨头被掰开的脆响。
  婢女微微张着嘴巴,她看到已经被箭矢刺穿头颅的赵贤妃,身子正摇摇晃晃的前后摇摆,箭矢刺穿的额头部分有红色和白色的液体渗出,顺着眼窝流下,像是血泪。
  终于赵贤妃身子一栽,向前跌下了马车。
  “啊——娘娘——”婢女终于回过来神来,发出划破天际的尖叫。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也太快,侍卫纷纷拔出佩刀保护主人,这一举动在此刻显得非常可笑,赵贤妃已经被人一箭射死了,刺客只发了一箭,只能大致推断冷箭来的方向,自始至终连刺客面容都没曾见过。
  不管怎么样,仅仅嚣张了百十来天的赵贤妃,死了。
  消息传回皇宫,皇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确认之后,竟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太医们折腾了一夜,不知插了多少银针,终于将人唤醒了,保住了脑袋的太医们来不及高兴,因为皇帝眼睛发直,状况似乎并不好,别是傻了,本来就很昏庸了,再发了傻,这个国家也太可怜了。
  “皇上……您能看清吗?”太医之一伸出五个手指展示给皇帝。
  皇帝一把推开太医,跌跌撞撞的下床就要往殿外去:“叫丞相和大理寺寺丞来——”
  太监和宫婢见了,赶紧揽住他:“哎呀,您的龙体要紧,百官就在殿外候着呢,奴才们这就给陛下您叫进来,您好好回去休息呀。”
  皇帝一边哭一边回到龙榻上,能够遇到赵贤妃是他许多年来少有的好事,她美貌温柔,从不让他为难,他就这么一个心头好了,也被人给夺去了。
  之前的左丞相杜有芳因为嘴欠支持出兵,被沈琤逼的交出了脑袋,如今只有卢丞相这个老头子扛着国家大事,原本就瘦的不行,今天下巴脱臼,晚上没吃饭,人似乎更瘦削了。
  而大理寺寺丞却是个胖子,像是吹了气,一瘦一胖,一进门都跪在了皇帝的龙榻前。
  皇帝吸了吸鼻水,哽咽道:“……可查清是何人行刺了吗?”
  “呃……这个……回皇上,虽然还未查清是何人行刺,但查清所使的武器了,乃是强弩,不过强弩只能射出二十几丈远。这一次贤妃出行,鲁国夫人府邸周围早已清空闲杂人等,所以刺客必然是百丈之外用弩射箭,也就是说这个刺客的修为极高,可用百丈外,一弩射穿人骨。”
  “朕想听刺客是何人,不是让你夸奖刺客的!”皇帝气的浑身发抖。
  卢丞相润了润口舌:“皇上息怒,这刺客来的蹊跷,需从长计议,您保重龙体。不如先叫礼部侍郎进来,商量一下如何安葬赵贤妃和鲁国夫人、纪国夫人等。”
  皇帝一怔,恍惚间发问:“慢着,如何还要安葬鲁国夫人和纪国夫人?”
  大理寺寺丞瞅了眼卢丞相,硬着头皮禀告道:“皇上,赵贤妃遇刺后,鲁国夫人与纪国夫人要进宫面圣。但当时您昏迷不醒,城门与宫门关闭,不许任何进入,违者杀无赦……鲁国夫人和纪国夫人不听劝过,想要硬闯禁宫……所以……”
  皇帝要疯了,崩溃般的大喊:“所以禁军就将人杀了?怎么能这样做?你们知不知道她们是什么人?”
  卢丞相因为下巴痛,慢悠悠的道:“这是国法也是祖制,闯禁宫者杀无赦。”
  皇帝之所以还能坚持住,还因为赵贤妃的两个姐妹还在,现在听说她们也死了,只觉得胸闷气短,双眼发黑,一着急,竟又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太医们吓的赶紧扑过去:“陛下,陛下!”您醒醒啊,这才唤醒了,怎么又晕过去了,可怎么好啊。
  卢丞相和大理寺寺丞正想过去,就听太监禀告道:“太皇太后,皇后驾到——”两人只好赶紧驻足,等待太皇太后和皇后的仪仗。
  很快,就听太皇太后冷声道:“皇上吩咐不许你进殿?那好,哀家来了,看他见不见。”似是在跟皇后说话,就听皇后伤心的哽咽道:“幸好有您在。”
  “臣拜见太皇太后,皇后娘娘。”
  太皇太后就见殿内七八个太医,十来个太监宫女都围在龙榻前,知道事情不好,与皇后快步上前,就见皇帝脸色惨白,不省人事:“皇上一直是这样?”
  “回您的话,刚才陛下其实已经醒了,但听说鲁国夫人和纪国夫人殁了,才又昏了过去。”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那三个贱人,太皇太后沉着脸:“还不快将皇帝唤醒?”
  太医们哭丧着脸应了声:“是。”施针救人。
  此时外面有太监来报:“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各殿大学士与六部尚书等求见。”言下之意,所有朝臣都想求见。
  没看这儿乱着么,太皇太后才要拒绝,那太监又道:“说是有要事禀告,耽误不得。”太皇太后没办法,只得让大家都进来。
  登时蓬莱殿内进来十数个大臣,其中兵部尚书迈出一步,也不管皇帝醒没醒,率先禀报:“方才城门郎来报,说是抓住了一个妄图偷偷潜出城的鲁国夫人府下人,这人打算给乐兴节度使报信,让他出兵为赵贤妃和鲁国夫人等报仇。”
  “荒唐,赵氏是被何人所杀,还没查清,与乐兴有什么干系?”
  不知是太皇太后的声音震醒了皇帝,还是太医对第二次昏迷的皇帝有了医治的经验,这一次皇帝很快醒了过来,也听到了汇报,气若游丝的道:“……赵贤妃的事,正好给了乐兴闹事的理由……”
  不用说,肯定还是老一套说辞,皇上您身边有坏人,您看连贤妃都刺杀了,不要怕,臣这就带兵马上京帮助您清理奸臣。
  所谓清君侧是也。
  是啊,皇上不用您说,我们都看出来了,您快拿个主意,咱们怎么办?赵贤妃和两位夫人的死讯瞒不了几日,早晚会传到乐兴去。
  是打,是逃,还是引外兵入京勤王,您拿个主意。
  此时有人分析道:“依臣之见,赵贤妃或许是乐兴自己派人诛杀的,贼喊捉贼,用来作为出兵的借口。自从定北节度使沈琤出兵威逼京城,不仅没受惩罚,反而被加封郡王后,各藩镇都想效法他。”总之都是沈琤的错。
  皇帝强撑着,说出来话,只摇了摇头,并不赞同这番话。
  这时卢策海思忖片刻,站出来道:“皇上已有意册封乐兴节度使为郡王,他断没必要娶贤妃的性命。赵贤妃是乐兴节度使献来京城的,据说他们本就沾亲带故,关系非同一般,她出了事,乐兴节度使绝不会善罢甘休,这都是可以推测出来的。倘若乐兴出兵围困京城,那么……皇帝是否会命其他节度使再度上京勤王呢?这件事谁获利最大,谁最有可疑。”
  如果乐兴发兵京城,那么谁能退敌,当然是定北军了。
  “卢学士说的有道理,赵贤妃一事的确非常可疑,无论从哪方面看,乐兴贼喊捉贼的可能都不如定北或者其他藩镇挑拨来的高。若是沈琤做的,他则希望天下大乱,趁机出兵勤王占领京城,若是其他节度使则也是包藏祸心,打算挑起各路矛盾,从中获利”
  卢策海道;“不管如何,看起来刺客的目的绝不仅仅是赵贤妃,而是打算搅混水,再从中受益。皇上不如暂时满足乐兴的要求,安抚他,暂时退兵。万不可起了冲突,让其他人左手渔翁之利。”
  卢策海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表示,卢学士分析的太有道理了,就该这么做。
  皇帝顾不得再昏厥,连夜给乐兴节度使写亲笔书信,信里表示赵贤妃之死全是有人蓄意挑拨咱们君臣关系,爱卿啊,你不能中计啊。痛失爱妃,朕也很难过,朕封你做郡王,不,封王好不好啊?
  乐兴节度使见皇帝如此懦弱,不欺负白不欺负,沈琤能欺负,他更能欺负。于是表示绝不接受册封,一定要去京城,和皇帝一起救出凶手!他非常确信,凶手就在京城内。
  自打这消息散布出去,各路节度使都不乐意了。封定北的沈琤做郡王也就罢了,我们打不过他,但乐兴这家伙算什么玩意,打卫齐泰的时候不上京,保留了不少实力,地盘才做大的,也就比我们强一点,怎么就封王了?
  您封乐兴节度使,我们也要封王!
  没错,排排坐,齐封王!
  上京,上京,同去同去!
  皇帝气的要死,都给脸不要脸是不是?朕要叫人了!
  叫啊,您能叫谁啊,不说被定北打的落花流水的禁军,就说还听您命令的几个节度使,真打起来也是各个自身难保。
  好啊,都欺负朕,非找人给你们点厉害瞧瞧不可!皇帝一激动,诏书就发出去了:沈爱卿,快来救驾——
  卢丞相听到皇帝这么没做了,差点一口血呕出来,本来便就想让沈琤插手,皇上你怎么偏偏请他入京了,假如赵贤妃是沈琤所害,不是正中他下怀吗?
  皇帝也很委屈,谁让其他人欺人太甚,也顾不得最初的目的了,阻止这帮节度使上京,只有选让沈琤出兵了。他至少还退过兵,其他人是什么目的则不好估计,至少知根知底,还有小郡主这一层关系在。
  卢丞相只好望天,就不知道这一次沈琤进京,还会不会那么容易退兵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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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年初一那天早上, 暮婵醒来时, 已经是晌午,沈琤不在她身边,不知去了哪里。
  她昨夜思虑太晚,导致一觉睡到三竿,一天之计在于春, 一天之计在于晨, 她大年初一就睡成这样,羞愧的无地自容。
  她心说,幸好不是在嵘王府,否则要被母妃骂死了, 也要被嫂子笑死, 但转念一想,她如今所在的地方其实是更是不能赖床的,哪有未过门的媳妇大年初一睡懒觉的,这叫沈琤怎么看,叫老太君怎么看。
  叫来丫鬟梳洗打扮就要出门拜年的时候, 忽然有人在声音在身后叫道:“小懒蛋, 小懒蛋。”
  这声音太耳熟了, 至于暮婵没回头就气呼呼的道:“你这臭鹦鹉!”
  那鹦鹉不知什么时候被拿了回来, 正摆在厅堂的桌上,这会扑腾着翅膀不住的道:“郡主!郡主!小懒蛋,小懒蛋!”
  “谁把它拿回来的?”暮婵问丫鬟,其实也能猜得到, 除了沈琤还能有谁。
  丫鬟们真要回答,就听门有响动,是沈琤走了进来,正巧这鹦鹉由开始说话了,但却是很吉利的:“新年大吉,新年大吉!”
  沈琤笑道:“我教它的,让它一早给你拜年。”
  “你不只教了它这一句吧。”暮婵指证鹦鹉的罪行:“它刚才说我……”
  不等她说完,鹦鹉立即告白:“郡主喜欢琤郎,郡主喜欢琤郎!”
  “它不是每天都说这句话么。”他笑道。
  “不是啊,它……”
  终于鹦鹉说出了暮婵想让她说的话:“郡主,小懒蛋,郡主,小懒蛋。”
  沈琤使了个眼色叫丫鬟将鹦鹉拿下去。
  她眯着眼睛审视他:“我是说这句话。是不是你一早教它的?”
  沈琤移开目光,勾着嘴角浅笑,暮婵便玩闹般的推了他一下:“你怎么不教它点好的?再说睡懒觉又不是我愿意的,你怎么不叫醒我?今年是大年初一,我……”
  “你既然困乏就睡到饱好了,你就是早醒了,也不用你做什么。一早上开始就祭这个祭那个的,完了又要接受拜年,烦都烦死了,你看我忙到现在才有空回来找你。你正好也刚醒,多好。”沈琤可没闲着,城内的官员挨个来拜年。
  见了,烦,可不见,又不行。
  暮婵听了她的话,表情却落寞下来:“是了,我现在跟你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顺的,祭典家庙,我也不能出现……宾客拜见,我也不能露脸……不知道父王和母妃现在在做什么……每年我们都要进宫拜见的,今年见不到我,别人问起,他们会怎么说呢?”
  沈琤最怕她思乡,赶紧道:“自然说你病了,你就别担心他们了。”
  这时暮婵忽然注意到,原本应该挂在墙上的画像不见了。
  沈琤看出了她的疑问:“啊,那幅画我收起来了。”因为实在是看着心虚,总在提醒他,他撒过谎骗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加之总觉得那幅画上凝聚了嵘王的诸多怨念,一靠近,就不舒服,于是就趁她没醒,收了起来。
  她垂下眸子,淡淡的“哦”了一声,难掩失望。
  沈琤没察觉到她的心思,与她贴了下脸,然后伏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调.笑的话,并期待的看着她。
  她之前答应的那么痛快,所以现在也应该不会拒绝他的。
  没想到她忽地紧锁起眉头,一扭身:“讨厌,我不想理你了。”
  “我又怎么惹你讨厌了?”他笑着拽了拽她的衣襟,可怜巴巴的问道。
  “你整日脑子里不想别的,就惦记我,还得寸进尺!”她撅着嘴巴,望向一旁,一看便知是真的生气了。
  沈琤意识到大事不好,这就是得意忘形,妄图多讨点甜头的后果:“我错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不光是这件事……还有那幅画……”她控诉道:“你得知画像被烧掉后,我看你那么在乎和难过,立即写信给父王,叫他重新画一幅给咱们送来,我怕画家忘记原本那副画是什么样子,努力回忆你在柘州时的描述,没有亲自问你,就想给你个惊喜……”
  沈琤赶紧哄道:“你有心了。”
  “可是你分明一点都不高兴……别以为我傻的,我看得出来……”
  他的心里一动,酸涩难耐,很不是滋味:“我明明高兴的……”但一说出口,发现自己底气不足,使得这个谎言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你就是不高兴!”暮婵委屈的道:“我一直期盼着给你看这幅画,你会高兴夸我有心呢,结果呢,你满脑子都是别的东西。”
  沈琤听她声音不对,鼻音很重,想来她是哽咽了,慌了神,忙认错:“都是我不好,你别哭啊。”
  “……我知道你昨晚本来在期待什么,结果没想到我只是送了一幅画给你,所以你不高兴,一早就将画像收起来了。”她哼道:“但是让你高兴的事情,你看你,从外面回来,不说别的,开口就提。哪个能让你高兴,不是一目了然了么。”
  沈琤百口莫辩,从她的角度看,事情的确是这样的,她求来的画像被嫌弃的收了起来,他的无理要求,则是一回来就恬不知耻的提了出来。
  “我……”
  “你去想吧!”她眼睛酸涩,楚楚可怜的抱怨道:“我不是不愿意帮你,但你也不能表现的这么过分啊,两相对比下来,我的真心反倒不如我的手让你开心。昨晚上我就想说你了,可是你那时候鼻子流了血,我哪还能说出口。”
  原来昨晚就有此灾,只是鼻血暂时救了自己一命:“你真误会我了……我……”
  沈琤顿时觉得自己真该下油锅炸一炸,上一世要她的真心,结果现在得到真心了,却不知道珍惜,唇嚅了嚅,诚心实意的解释道:“我对你是真心的,就是想和你更进一步,关系更紧密一些,我高兴也是高兴这点。你是长得很漂亮,但对你,你就打死我,我也不承认对你是求色,你千万别误会了。”
  “那已经误会了怎么办?”暮婵扭开脸不看他,但他的话,还是听进去了。
  他现在是彻底清心寡欲什么都不想了,就想早点把她哄好,之前那些个鬼念头早烟消云散不见踪影了:“至于那幅画……我承认,我是不喜欢!”
  暮婵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回答,惊讶的看着他,心说沈琤你真有胆子!
  “但是你听我解释。”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昨晚上看到画作那副失望的面孔,已经叫暮婵看了个清晰,嘴硬说喜欢,只会此地无银三百两,不如利索的承认,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你快解释。”她倒想听听了。
  “因为……我总觉得你新讨来的这幅画……嗯……怎么说,好像上面粘附的怨气很大。”沈琤想揽她的肩膀,结果她不给面子,轻轻推开,他只好讪讪的缩回手:“你也知道,你父王很善变,之前想跟我结亲,送我你的画像,让我在柘州认出了你,这不假。但他后来很快就反悔了,似乎不想承认咱们的婚事,也讨厌我这个女婿。如今,我把你带到定北,他本就一万个恨我,你还朝他再次索要画像,他心疼你,自然不能不给,叫画师重新画了一副,但肯定心里骂死我了。我一看到那幅画,就仿佛看到你父王在后面诅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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