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和干了司令夫人人是谁追的谁

如何看待《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所谓对爱情,自由的追求? - 知乎58被浏览<strong class="NumberBoard-itemValue" title="3分享邀请回答4812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43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哪位国府官员为权力献出妻子满足孔令侃淫欲?
来源:凤凰网历史
作者:李伟
核心提示:现在在盛家用餐,那盛太太使出全身解数来招待,不仅每天都是上好的菜肴,而且都亲自陪着吃饭。那盛臣常常借故走开。饭后又安置他在自己的卧室里午睡。那盛太太早已春心荡漾,孔令侃也尝过女人滋味,一拍即合,而且共宿共眠,如胶似漆,把盛臣全不放在眼里。
本文摘自:《溃败的王朝:民国高层腐败实录》,作者:李伟,出版:湖北人民出版社 
且说在优渥环境中成长的孔令侃,在圣约翰大学毕了业。孔祥熙把孔令侃安排到财政部去,给他一个财政部特务秘书的名义。国民政府的官制上没有这特殊的头衔,是孔祥熙特创的。向考试院申报时被铨叙部驳回。孔祥熙自己出面,找到戴季陶。戴只好卖面子,特地修改了公务员任用法,给孔有了个根据。孔令侃成为特务秘书后,没有一定的职权,爱管就管,事无大小,无不过问,实质上权大无比。这时投了孔门的盛臣,看到小孔如此有权势,就变着法子接近他,取得他的好感。尽管盛臣该是孔令侃的父辈,但居然自跌身价,和孔令侃结拜兄弟。盛夫人就成了孔令侃的嫂子,对孔令侃亲切备至。于是国民政府财政部任命盛臣为苏浙统税局局长。明眼人知道自然是特务秘书起了作用。
&八一三&上海抗战开始,孔祥熙当时正在英国,参加英王加冕典礼。虽与孔是郎舅关系,但时时想夺取界的领导地位,于是他在上海建立一个由中央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农民银行四个银行组成的联合办事处(简称&四联总处&),从而架空财政部。这时孔令侃立即组织财政部驻上海办事处,与&四联总处&唱对台戏。正在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时,上海沦陷了。中央机关都撤到武汉去。双方斗争暂告停止。这时孔祥熙也回国了。他由财政部部长升为行政院院长。想起如何安排孔令侃,有人进言,中央信托局因负责对外接运物资,已撤退到香港,何不派大公子去主持。孔祥熙一听,感到这主意不错,就派孔令侃充当中信局常务理事,代行理事长职权,在香港主持工作。
这天,一位娉娉婷婷、婀娜多姿的女客来到孔公馆。门上见到这是盛太太(盛臣妻),大少爷(孔令侃)的把嫂,忙去通报。一声有请,那盛太太径直走到孔令侃的卧室。这盛太太,三十余岁,正当女性成熟的年华,那魅力自不必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她的到来衔有使命。孔令侃一脸笑容,招呼把嫂坐下。稍事寒暄,盛太太开了口:&您又高升了,要到香港去,可别把我们忘了!&几声娇滴滴的苏白,使孔令侃不知所措。&怎么会把哥嫂忘了,我正要去告诉大哥呢。&&好!我也这样想,大少爷不是这样的人。不过,您知道,臣现在正赋闲着,他的出处您考虑了吗?&&这还用说吗?我是一定要把你们带去的。不过,大哥的具体工作还要考虑。&盛太太满脸春色告辞,孔令侃亲自送她上车。
不久,孔令侃与宋子安(宋子文之弟)一起来到香港。随行的还有盛臣夫妇一干人。中央信托局驻港机构除了抢运已向国外订购的军火外,还有续订飞机枪械子弹的任务,这无疑是可观的发财来源。于是孔令侃、宋子安、盛臣三人商议筹组一家公司,专门承接这业务。这公司定名扬子,设在香港,由盛臣担任总经理。香港是个自由港,抗战后成为进出口的一条重要通道。扬子公司做起进出口买卖,交易愈做愈大。中央银行本来在上海有一个专用无线电台,上海失守后借着租界的掩护,专用电台仍然保留。为着掌握沪港两地的行情,同时与重庆联系,孔令侃在香港租了个套房,在密室里装了一部短波发报机,成为一个电台分台,自然是秘密的。孔令侃每天在香港办公,住在九龙。开始时孔令侃在办公室用餐,随后盛臣请他到自己家中用午餐,餐后就在盛府午睡。这时孔令侃不过二十余岁,正是情欲旺盛时期,他又独身。宋霭龄曾给他找了几个对象,他东挑西拣,一个没有成功。现在在盛家用餐,那盛太太使出全身解数来招待,不仅每天都是上好的菜肴,而且都亲自陪着吃饭。那盛臣常常借故走开。饭后又安置他在自己的卧室里午睡。那盛太太早已春心荡漾,孔令侃也尝过女人滋味,一拍即合,而且共宿共眠,如胶似漆,把盛臣全不放在眼里。不过孔令侃并不亏负他,中信局和扬子公司两边都让盛臣经管,大量钱财到了盛的口袋里,以夫人换来权和利,盛臣得其所哉,遂其初衷。
且说孔令侃在香港秘密成立电台分台后,不断和沪渝两地通报。香港弹丸之地很快就被英国当局发现,虽是违法行为,英方碍于孔祥熙的面子,作出从速拆除的警告。然而孔令侃表面上答应英方,背地里还在继续使用。一天,正当孔令侃向他母亲报告商情时,被英国情报人员当场抓获。港英当局的法庭作出判决,驱逐离港,限令两小时出境。孔令侃匆忙离港时,来不及带任何东西,只是带着那位盛太太一同去了菲律宾。这事后来传到重庆,使孔祥熙夫妇说不出的尴尬。和大小姐孔令仪的婚事一样,既无从反对,又无法承认。而盛臣究竟是赚还是亏,只有他自己知道。
[责任编辑:唐智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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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VIP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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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相爱走向的终点是婚姻的殿堂。爱一个人,无关背景,无关容貌,只要你是全心地爱那个人。& && && && &&&
然而,她的全心全意只遭来他轻蔑地一笑:& && && && &&&
“她和你不一样。她是名门世家的**,她的身世背景,是你后天努力就可以得到的吗?”& && && && &&&
遭受了侮辱,已经决心将他忘掉,为什么当他一通求助电话,她又投降了。这一次,她为了他身败名裂,换来的却是只有他一句:谁让她自甘情愿被自己利用?& && && &&&
最终对方为了杀人灭口,她被人诬陷入狱。& && && &&&
老天爷开眼,她成功逃狱。摘下丑陋的大眼镜,她本就名门世家的**,她要在所有***中选出最具潜力的丈夫。& && && && &&&
对于伤害她的人,她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一个都不会放过!& && && &
初次遇到她,是在飞机上。& && && &
那时候他还没想到会和她结下毕生的缘分。& && && &
他是大名鼎鼎的海军司令,在军场、官场混了许久,早已不以为能有真爱,娶了她,也不过是还了老头子的心愿,再给自己摆个门面。& && && &
于是结婚那晚,他对她说:要名,要利,他都给得起。要爱,他这里没有。& && && &
她答他说:男女情爱这种东西,太飘渺,不如名利重要。他给得起多少,她要得起多少。至于爱,她只给家人。& && && &
所谓的“小三”找上门,她淡然一笑:要抚养费、打胎费,你应该去找男人。至于谈离婚,你找错了对象。不是我不和他离,他一辈子不会和我离。他在外面找多少女人都好,终究只有我是他太太。只能说你太傻才去当他的小三。& && && &
“小三”不信,找上他。& && && &
他横眉一立:你怀上我的孩子?若亲子鉴定结果不是,你是不是愿意去坐牢?& && && &
---------------------------& && &&&
本文不虐,请放心。很多人爱女主,包括亲人、兄弟、姐妹、部下、当然还有爱人。一路宠到底的路线。
专情文。 其实很爱....& && && &&&
半架空文,O(∩_∩)O,小说而已,娱乐大众。& &
番外包括:征兵等于征婚广告+人工呼吸
因为以前没更完的文太多,正从后面一点点的往前更,有想看的未完结的可以在文下留言,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去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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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傅家女儿不一样
  这是身为委员太太的姐姐第三次失去孩子了。
  第一次是孕妇怀胎时不小心跌下楼梯,导致两个月的胎儿滑落;第二次是刚出生后的孩子过于虚弱,撑不到满月而夭折;这第三次,在孕妇辛苦怀孕到第七个月的时候,妇科医生进行检查时惋惜地说:胎儿已经没有了心跳。
  谁也说不清这其中的缘由,姐姐蕙兰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失去了三条小生命。
  墨兰心中烦闷地叹了口气。眼见前面就是姐姐蕙兰的病房了,她用只手拍拍自己的脸:不行。必须振作起来。苦的是自己的姐姐,而自己是来安慰姐姐的。
  蕙兰住的病房,是这家叫做“心爱”的妇产科医院最高级的总统套房。蕙兰的丈夫肖庆生是市里的委员兼市长秘书厅主任。说白了,这家新建不到三年的妇产科医院当年筹建的时候,为了一块地皮几乎走投无路,最终院长找到了肖庆生才给解决了这个问题。蕙兰每次怀孕生子,都是到这家医院就诊。这里的院长、主任、医学教授都把蕙兰当成至高无上的贵宾看待,但也没能阻止蕙兰三次痛失孩子。
  病房外边的走廊摆了一列的鲜花与花篮,都是客人们留下的。看得出,蕙兰的人缘极佳,非一般人能比。墨兰推开房门进去,在病床与房门之间,中间尚隔了块玻璃屏风自成一个小厅。在这个小厅里又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品与鲜花,一名穿着粉红色护士服的护士**,在青花瓷的六角花尊里插花。
  看见墨兰进来,护士**竖起指头贴着唇嘘一声:“病人刚刚睡着。”于是墨兰蹑手蹑脚地走近看花瓶里插的有些什么花儿,见是一大束的百合与衬托主花的满天星。
  “院长先生与主任说了,蕙兰夫人最喜欢百合。”护士**解释。
  百合?墨兰在心里摇了摇头。傅家一群姊妹中,属于蕙兰姐姐最怪,最喜欢的花木是不名贵的黄色康乃馨。不过,这个是秘密。在外人面前,蕙兰都称自己最爱百合。
  隔着玻璃屏风,听里边轻轻一声咳嗽,一个贤淑的声音问道:“是谁来了?”
  “姐。是我。”墨兰急忙答应着,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是你啊。墨兰。”从病床上支撑起上身的蕙兰,招呼妹妹坐到自己身边说话。
  墨兰在护士**帮病人披上外套时,搬了张椅子在病人床边坐下,仔细端详病人的脸色。蕙兰昨天刚做了流产手术,面色仍有些苍白,然精神尚可。墨兰心疼地问:“姐夫呢?他怎么没来陪你?”
  “小手术而已。”待护士走出去了,蕙兰将妹妹伸来的手握住,小声慎重地嘱咐道,“这事我还没告诉老太太。”
  蕙兰口中的老太太,指的是傅家年纪最大的主母傅老太太。傅老太太管教着傅家所有的姐妹。说起来,蕙兰与墨兰不是亲姐妹,是表姐妹。但只要都是傅家的**们,小时候都是在傅家长大,之间以姐姐妹妹亲密相称。
  “老太太年岁高。姐姐不告诉老太太我能明白。但这与姐夫不来陪你有什么关系?”墨兰认真问道。
  蕙兰只笑着:她这个妹妹人很聪明,在一群姊妹中学业最好。但也常犯读书人最容易犯的错儿,样样太较真。
  “你姐夫工作的性质与一般工薪阶层不同,忙。”
  墨兰听着这话,默了一下,轻声问:“这么说,姐姐很明白姐夫了。”
  “是的。我与他是夫妻。”蕙兰轻而坚定的。
  “夫妻。”墨兰咀嚼这个词。姐姐与姐夫在公众视野里,算是一对才子佳人。然而,她总以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蕙兰像是饶有兴趣地观察妹妹的表情,问说:“墨兰,我听说家里在帮你安排婚事了。”
  “是有安排。”墨兰道起这个事儿,眉间轻轻地拢着,“老太太让我去相亲。”
  “不好吗?”蕙兰听出她的情绪,问。
  墨兰一时眼睛只望着洁白的被单,保持默声。
  蕙兰若有所思的,说道:“你对婚姻是怎么看的?”
  “婚姻?”墨兰挑一下眉,以为姐姐问这个问题很奇怪,“婚姻,不就是相爱的双方走向礼堂继而结成誓约。”
  “相爱啊。相爱能持续多久呢?一天怕是不够,十年半载又嫌弃太长了。”蕙兰喟叹的时候,眼睛没有焦点,像是在虚无的空气里漫无目的地飘散,“墨兰,你念的书多,你说这相爱与婚姻是一回事吗?”
  这个,墨兰也无法说清楚的。书中,歌颂伟大的爱情很多,歌颂婚姻的却很少。常言道,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然而,她心里如今是在渴望婚姻呢,所以才烦着家里人安排的与陌生人的相亲。她正热烈地爱着一个人,渴望与那人走入婚姻的殿堂。
  蕙兰毕竟年长一些,经历的事儿多一些,看着妹妹这幅魂不守舍的神态,便能猜到一些事了。她轻轻把妹妹的一只手反转,用指甲轻而清楚地在妹妹掌心中划上笔画。
  等姐姐画完,墨兰轻声念出掌心的字眼:“傅。”
  “这个字,在我嫁给你姐夫的时候,心里想的就是这个字。当然,在那之前,我与你一样,也是什么都没有想过的,只是一昧地以为婚姻与爱情一样是很简单的事儿。相爱便爱,相恨便离。”
  “结果呢?”
  “墨兰,你知道我们傅家是将女儿怎么养的吗?”
  墨兰抬起头望向姐姐。
  “傅家将女儿当儿养!傅家的女儿不比傅家男儿差,走出去,更是不比她家女儿差!”蕙兰一字一字郑重有力地念道。
  “姐?”
  “抛弃你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吧。你必须先明白,生你养你的是傅家。若没有傅家,你能自小接受比常人良好的教育?你能衣食无忧只顾学业?你能安安顺顺毕业后想就业就就业想深造就继续深造?”
  墨兰轻轻地撇眉,道:“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养尊处优的大**。我有勤工俭学,我的成绩都是自己流汗拼出来的,与人竞争时也从不会报出自己的家庭。”
  “是。你觉得你优秀的家庭是在拖你后腿。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在你去大学面试职位时,因为没有先打点好人际关系被刷下来的时候。”蕙兰笑着驳回她的话。
  墨兰没有想到,姐姐蕙兰连这个事儿也是知道的。当时她瞒着家里所有人去参加公开应聘,也很有自信。在第一关笔试,她以优异的成绩大幅度甩开十几个竞争对手。所以,紧接第二关面试被刷下来的时候,对手洋洋得意向她炫耀自己是某某高官的子女。当时她那个气啊,简直要把肚子给气爆了。在一股怒气之下,她想向高校管理部门投诉这场考试的黑幕,若不是梓阳把她拦下来的话……
  蕙兰见妹妹沉默了,微微笑着,将手在妹妹肩膀上拍了拍:“墨兰,没事。你慢慢想,好好想,然后再好好回答老太太让你去相亲的话。在未铸成大错之前,我希望你能想明白了。因为一直以来,老太太与我们都对你寄托了很大的希望。你是我们一群姊妹中最聪明的,定能想明白的。”
  墨兰并没有就此屈服下来,不想继续讨论这个令她烦恼的问题,再说她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安慰生病的姐姐吗。她便是反握住姐姐的手,紧张地问:“姐,你身子怎样?医生怎么说?”
  “还好。”蕙兰淡淡地道。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与我说。”墨兰积极地建议,因为姐姐的三次流产太过莫名其妙,原因应不是表面如此简单的事儿。
  蕙兰却似被她这话逗的,噗地一笑:“你,现在这样子能帮得了我什么?有这份心就够了。”
  墨兰正要不服气地驳话,厅外忽地传来门把咔的一声,接着是男子皮鞋踩在地砖上的响音。不会儿,一名穿西装服打着整洁黑色领带、长得一表精英人才的男人,绕过玻璃屏风走了过来。墨兰认得他就是姐姐蕙兰的丈夫肖庆生。
  肖庆生见到她们两人,却是好像没有认出墨兰,便问妻子:“蕙兰,这位是——”
  “墨兰。我们家姊妹中的倒数老二。”蕙兰答说。
  “哦。”肖庆生没有从墨兰的容貌中辨认出来,是从妻子的话里体会出来,“你常说的,你们家里那个最古怪的,喜欢念书,从不参加社交宴会的与众不同的**儿。”
  “我哪有说过墨兰古怪了。”蕙兰轻嗔着,拿手捶打丈夫的肩膀,又笑着对墨兰说,“你别听他尽是说些湖绿的话。”
  墨兰看着他们两人谈笑,心里边有些格格不入的不自在。耳听肖庆生轻轻搂住妻子的身子后,问的却是:“你说你今天有自家姐妹来探你?你大姐不来吗?”
  “大姐?她远在美国洛杉矶,要来也没能那么快。”蕙兰答道。
  “若大姐来了,你打个电话给我。”肖庆生叮嘱尚在养病中的妻子。
  墨兰心里头更是别扭了,最终忍不住起了身,向蕙兰说:“姐,你好好养病。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虽说我是因工作的缘故顺路到这,但知道了你生病,我会特意在这边多呆几天。”
  “没事儿。你有空就过来坐坐,当做解闷。如果没空,也不用专门腾出时间过来。过两天我就出院的。”蕙兰交代道,主要是要她千万别把她养病的事往家里头说大了。
  墨兰点着头,在拿起手拎袋时才突然想起,自己袋子里带了本书想给病中的姐姐解闷。但是,看到那一排子的花篮礼品之后,尤其在这个姐夫面前,无论如何这本廉价的书是拿不出来的。即使她知道蕙兰肯定会说没关系,但是,面对这么多络绎来访的客人,姐姐还有时间读她送的书吗?一切,与她预想的相差太远了。是她不知不觉与姐姐走得疏远了,还是姐姐不知觉中已经走远了?伸进拉链口去取书的手迅速收了回来,她向蕙兰笑了一笑,转身准备回去。
  在走出门时,她还能听见房内肖庆生在说:你这个姊妹,怎么一点都不像你们那群姊妹?每次见到她,她都是没有化妆,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戴着副眼镜,留着男孩子一样的短发,害得我每次都认不出她会是你妹妹。她这样的女人,能算得上是女人吗?
第二回:初恋
  过了几天,墨兰接到蕙兰打来的电话,说是身子无碍已经出院。墨兰放下心后,马上急着回美国的研究院。就如蕙兰所看出来的,她正无比热烈地想念着一个人呢。那个人的名字叫吴梓阳,是与他同个美国大学研究机构的留美学生,长得没有肖庆生英俊;但是,在她看来,梓阳才不会像蕙兰的丈夫明摆着的唯利是图,所以对于蕙兰的那番话她很不屑。
  刚下飞机,在机场门口,便可以见到一个瘦瘦高高的小伙子穿了件条纹衬衫,在一辆绿色的士旁边徘徊。旧金山夏日的阳光给这个清瘦的年轻人披上一层金色的霞光,光斑在他宽阔睿智的额头上跳跃,他的一双眼睛明亮如初升的日光充满了生气。
  “学长——”墨兰从远远的地方喊道,并手拉行李箱飞跑起来。
  吴梓阳本来垂低沉思的头抬起来,看到她,也扬起只手:“墨兰——”他却没有向她迎来。一是机场大厅旋转门前的人太多了,二是守门的门卫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墨兰只得在涌来的人群中挤兑着,快到旋转门门口时,两个穿黑色西服戴墨镜的男子阻在了她面前。墨兰停下脚,看见旋转门以及左右两个侧门都被这样一排黑衣男子给堵住了。一看这阵势,明显就是某位大人物要通过机场口上机。于是她焦急地垫高脚尖,隔着扇门,看见吴梓阳向左边比了个手势,又对她笑了一笑。
  本来如火如荼的心,因他这个阳光一样的笑容,如清流淌过变得平静而滋润。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的不可思议吧。可以为了得到他一个笑,做任何事情。可以因为他一个表情,在心底里悲伤或甜蜜许久。
  墨兰转身又飞快地往左边的另一个机场出入口走去。她的内心为了梓阳来接机喜滋滋的,也就根本不会去理会是什么大人物进入机场。对于她来说,做个平凡的姑娘没有什么不好的,有个她心爱的人陪伴自己已经完全足够。
  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的步行路程,在另一个出入口,墨兰终于来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面前。结果,站在了梓阳面前,她忽然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痴望着他熟悉的面孔。正应了书中的某句话,她这是短短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吴梓阳将手伸到她短短的绒发顶上揉了揉,伏低眼睛看着她:“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姐——”话说个开头,墨兰记起自己从未与梓阳提及家世,转了口道,“家里姐姐和奶奶说很久没见我,想念我,无论如何要我回去一趟给她们瞧瞧。所以我在那边顺道去看望了姐姐。”
  在梓阳眼里,她这几句话与有点小女孩似地甩头发,让人感觉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未脱稚气的孩子。他更用力地在她头发上揉了揉,本来平和的眼神渐渐暗沉下来。
  “回去吧。教授还在等着我们。”吴梓阳收回了手,拎起她的行李箱放到的士的后箱内。墨兰仍站着,满心欢喜地望着他。梓阳只得拉起她一只手,打开的士门,将她推了进去:“我聪明的小师妹,几天而已,你莫非变傻了?我们教授,可是在等着你帮他翻译论文呢。”
  墨兰的外语水平很好,可以说是精通了如今世界上最流行的几种语言,除了祖国的母语,还有英语、德语、法语、日语以及韩语。就是阿拉伯语,她也能现学现卖与阿拉伯人交流生意。她这种语言天赋倍受教授的喜爱,人们包括梓阳也就经常忽略了她本身的缺点。确实,如果墨兰不是能帮教授翻译论文,梓阳真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应教授的要求照顾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师妹。每年来美留学的国人愈来愈多,旧金山又是美国第二大城市。慕名求学的学子中,不乏有家世背景赫赫又才貌双全的千金**。
  前几天,他的好哥儿们与他喝酒时才调侃他:你这个清华第一才俊是怎么回事了?在清华时,你是连国家总理的孙女都不屑,如今到了美国旧金山,竟然迷恋起一个小萝卜头。
  大伙儿私底下都把墨兰叫做小萝卜头。吴梓阳望一望旁边墨兰那头软软的短发,确实很像萝卜头,不由忍俊不禁。
  “学长?”听见吴梓阳突然发出的低笑声,墨兰惊奇地转过头问他。
  “没有什么。”吴梓阳敛住笑,淡淡的眼神在她鼻梁上那双四四方方的黑框大眼镜瞟过,紧接那层明朗的目光像起了层浓雾。
  墨兰两只手在大腿上交错着,感到心口里嘭嘭嘭地跳。她决定了,无论如何,在家里正式逼婚之前,要向学长表白。
  出租车在旧金山的高架桥上飞驰,港口的海风通过窗口轻轻抚弄着车内两个年轻人的头发。墨兰的双目里像扬帆出海的船儿充满了希望,吴梓阳的眼眸里则像落入大海的石头愈来愈沉。
  回到大学校园里,吴梓阳帮她把行李从后箱内搬出来后,突然道:“墨兰,今晚有空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有话和她说?莫非是——墨兰捣蒜似地点脑袋瓜:“有。有空。”
  “那么,你今天先回宿舍梳洗一下。毕竟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你也累了。教授那边由我去帮你说,明天再回研究院上班。”吴梓阳边说边看了下手腕上的劳力士男表,稍拧眉头,“今晚七点吧。在校门口对面的西餐厅见面。”
  “好的。学长。”墨兰边答应着,边想:学长对自己多体贴啊。嘱咐她休息,又帮她向教授说好话。学长对她这么好,肯定有原因。为此,她的脸默默地浮现出充满爱意的粉红色。可是吴梓阳并没有看见她大眼镜下面那异样绯红的脸蛋儿,走之前,照旧在她短发上揉了揉,大手一摆,洒脱地掉身离开。
  墨兰回到自己宿舍里,嘴巴笑个不停,心中甜蜜的滋味,早把她在飞机上的疲惫全部吹跑了。她兴致勃勃地在旅行箱里翻箱倒柜。因为肖庆生的话,在她离家之前,蕙兰给她送来了一些礼服。但是,当她把这些礼服对着镜子比在自己身上时,眉毛又拢了起来:这样隆重的衣服,与自己并不相称。还有,那高跟鞋,她一穿就要折脚的。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了以平常的面孔去和学长约会。学长喜欢的,不也是平常的自己吗?
  于是墨兰自信地点巴下脑袋,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裤与球鞋,背了个小书包便去赴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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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她岂是你能比得上的
  旧金山的西餐厅可以分为很多种,有高级有低级还有种叫做贫民化的廉价。大学门口对面的一排西餐厅,也有高级中级与廉价餐馆。廉价餐馆一般都是坐落在不起眼的小巷旁边,挂牌有些肮脏,里面的服务生也很少,但来往的客人却很多,叽叽喳喳个不停。到这里吃饭的留学生,大多是必须勤工俭学养活自己的学子。他们在这里,渐渐习惯了张大嘴吃两片青叶子夹一块肉片的汉堡包,习惯了用叉子绞着番茄酱的奇怪面条,偶尔,会很想念家乡那香喷喷的白面,和成馒头、肉包、花卷、白细细的面条捞着酸豆角沫儿,一闻就是口水流一条啊。
  墨兰用叉子绞着番茄酱与乌冬面时,想的便是家里大年包的各式饺子。
  吴梓阳坐在她对面,在吃完一份牛排后,从烟盒里抽出了条烟。然而,在看到墨兰那低着的小萝卜头后,他又把烟条送回了烟盒里。
  “学长,你有什么话与我说?”墨兰端着颗砰砰的心跳,小心翼翼地询问。
  “这个学期过后,可能在下一个周吧,我要回国了。教授这边我已经说好了,到时候会另安排人与你接洽。”吴梓阳说完这番话,感觉喉咙有点干渴,便拿起桌上的那杯柠檬水。一抬头,却见着墨兰那双乌黑的大眼镜正一动不动地对着自己看。他一下像是噎着了,咳了两声:“你不用太担心。教授喜欢你,不会为难你的。换做是别人,你也能好好和对方相处。”
  “不——不一样。”墨兰嘴唇干巴巴地合了合,魂不守舍的。
  “什么不一样?”吴梓阳忽然觉得他那群哥儿们的话说得对极了,愈是丑的女人,对她好一点,她愈是像橡皮糖一样纠缠你。他焦躁的时候,把烟盒里的那条烟抽了出来,这回点燃了,深深地吸口尼古丁,感觉能隔着层雾看着这个小萝卜头,并且继续说出一些伤人的话。
  “学长,学长对于我是不一样的人!”墨兰来回吸一口长气后,终于大声说了出来。在说出这句埋藏了许久的心底话时,她的眼角几近湿润。
  “墨兰,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吴梓阳吸着烟,继续冷冰冰的口吻道。
  墨兰看他这副神态与以往不太一样,有些慌,但还是结结巴巴地说:“学长一直对我很好。”
  “我对你好,是因为教授的要求,以一个学长对待学妹的身份。”
  “不是的。不是的——”墨兰连道几个不是,心情已经完全乱了,只能不断地回想过去那一幕幕美好的情景,希望以那些回忆来挽回眼前的一切,“学长在新年倒计时的时候还牵过我的手,轻轻吻过我的额头。”
  吴梓阳在烟雾后的表情僵硬地抽了抽。她说的这事儿,是在去年除夕夜的事了。当时学校的华人团体,组织无法归国的国人学子们聚集在大学广场共同庆贺新年。每年做策划的人都会出想出一些奇怪的鬼点子制造气氛。比如在今年新年零时的时候,忽然广场上全部的灯光熄灭。在这个时候,人们会不觉地牵拉起旁边人的手。情人之间则会趁这个机会偷偷表白留下新年的一吻。结果在今年的灯光泯灭时,墨兰柔嫩的小手伸过来触到他的掌心,他一刻确确实实是忍不住低下头,怜爱地在她额头上烙下了一个吻。这说明了,他心中是有一点她的存在,是偶尔觉得她可怜可爱的。但,这与他要挑选终身与自己陪伴的女子不同。男人总是这样的,可以和许多女人搞暧昧,并且不需负有责任,可是挑来当妻子的女人必定是要不一样的。
  烟蒂在烟灰缸边上敲打了几下,吴梓阳懒洋洋地斜倚在沙发椅背:“墨兰。不瞒你说。我这次回国是要去成亲的。对方是有钱有势的**,是你所比不上的人。何况,我要的女人,向来就不可能是你这个样子的。”
  她这个样子?她一直以为她这个朴素、天然清新的模样儿是他所喜爱的。不然,他怎么会喜欢揉她的短发。结果,是她一直误会了,错得离谱了吗?他竟然会说出与肖庆生一模一样的话来……墨兰忽然觉得隔着层烟火,吴梓阳与蕙兰一样,离她愈来愈远了。
  “对方能弹一手好听的钢琴曲,平日在家里会插花、画画,有一手好厨艺。而且家庭富有,在帮我打理家事的同时,也能支持我的事业。”吴梓阳吸口烟,望向窗外的目光,在淡淡中已经向着那名门世家的**飘去。
  若不是戴着大眼镜,墨兰那双桃子似红彤彤的眼睛,肯定能把餐厅里所有的人吓一跳。可是她这副悲伤欲绝的神态,坐在她对面的吴梓阳没有看见,或是说是视而不见。
  “好吧。墨兰,就这样。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吴梓阳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停止这段他以为十分无聊的对话。要不是看在教授的面子上,他本是连告别的事都不想和她说的。最终他站起来时,对着她那个总是低垂被他哥儿们笑话的小萝卜头,实在忍不住地厌恶:“墨兰,你整天这样邋遢邋遢的样子,只会让男人受不了你。女人们,最终都是得找个好老公的。你成绩再好,没有婚姻,最终仍是在社会上站不住脚。”
  “如果,学长,如果我现在就改成你喜欢的模样儿,你是不是会留下——”墨兰说到此眼睛在眼镜后面已是积满了泪水,慌乱地口不择言。她只想,伸出手捉住他。
  结果他把她的手毫不客气地甩开了,轻蔑道,“我已经说了。她和你不一样。她是高门的**,她的身世背景,是你后天努力就可以得到的吗?!”
  名门的**儿,她也是。只要她说出口,可是她说不出口。之前她还和姐姐蕙兰争辩,什么名门世家,即使不靠娘家,她一样可以觅得真爱。现在她摔的这一跤,简直是拿自己的话砸了自己的脚。
  耳听他的脚步声毫不留恋地离开,墨兰两只手用力地揪起了桌布,用力地,直到心窝口的疼痛漫到全身,泪珠儿不间断地滑落到手背与桌布上。她很伤心,终于明白到什么叫做心已死。她真的很蠢,之前真的过得太傻了……
  这时候,她回想起了蕙兰刚说过不久的话:相爱能持续多久?一天怕是不够,十年半载又嫌弃过长。我们傅家从来把女儿当儿子养,傅家的女儿不比男儿差。
  她是傅家的女儿,更不会比她家的女儿差……
第四回:鄙姓费。请问**贵姓?
  “奶奶,你不是说要帮我安排相亲的对象吗?我现在就回国,回去后遵照您老人家的吩咐做事。”
  打完这通越洋电话,墨兰与美国的师生们统统来个不告而别。给恩师,也只是留了封信,注明了:曾几何时,年幼不知事,以为知识便是知识,却不懂知识为何而用。谢恩师,期待某一日再相会的日子,届时墨兰不再有迷茫不再有悔恨。知识用到地方,方才是正道。
  还是旧金山来往国内的飞机场。前天,她在这里的出入口欢心期待某个人。现在,她要开始遗忘这个人。
  结果,又重复起那一天的场景。一排黑色保镖站在登机口两旁。这一回,墨兰心里没有恼怒。吴梓阳说的一点也没错。人生来,便有尊卑之分。无论多发达多民主的国家,都会或多或少地存在差异的歧视,基于财富,基于地位,基于样貌,基于才情,缺一样都不成。高干名门皆因此而生,多少富有子弟的儿女生来注定担负光宗耀祖的责任。所谓连络有亲,一损皆损,一荣皆荣,扶持遮饰,俱有照应。她以前太不懂事了,想自己撇下家族的责任在外逍遥,现在回头还是岸。姐姐蕙兰教诲的没错,男人,怎能比得上家人重要?
  前面的两名登机旅客,大概是来旧金山观光旅游的夫妇,等了会儿,便是不耐烦起来:“什么大人物?如果是大人物,不能自己包机吗?”
  是大人物就得包机?不知道现在国内抓反腐败正着紧吗?真是大人物,才不会包机。
  墨兰在那对夫妇背后好心地嘘一声。常言说的好,祸是从口出,要发牢骚,也得看场合,至少不要丢自己国人的脸。这个是国际机场,四周都是外国人看着呢。
  那对夫妇齐齐转回头来看她。
  墨兰今日穿的不再是孩子气的T恤牛仔裤,而是着了蕙兰送的一套正装。上身为干练整洁的白色小西装外套,衬着一件有花翎的银色条纹衬衫,下边为黑色包臀A字短裙,修长的双腿搭了一双五公分的红色高跟鞋,与她唇瓣上抹的嫣红相映成辉。整个人从头看到脚,白、黑、红,与一双薄而长的无框眼镜,彰显充满内涵的气质与品位。看上去,就像是代表某个高企的精英主管。
  那对夫妇不约而同被她全身焕发的压人气势给镇住了,低下头去嘀咕:“是哪里来的官方女部长?”
  墨兰听到他们的咕哝声,只是微微抿了抿嘴。
  前边的登机口这时候两排保镖散开,允许日常旅客通行了。旅客们排队依次上机。
  在经济舱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墨兰前方正对的恰是头等贵宾舱门,两名酷装大哥守在门口两边。据这个阵势,她想不到会是什么样的人在里边,随手从袋子里取出一本杂志翻了起来。
  飞机起飞后正常飞行。空姐给每个旅客开始分发饮用水和飞机餐。
  墨兰喝了口水后,把头靠在座位的枕上舒缓一下眼睛。她的位子挨靠机窗,望出去,能见白云朵朵漂浮在碧海里,如梦如幻。她不由地浸入沉思中,旁人从她一双缄默的眼眸里看不出她的情绪。
  旅程度过了大半的时候,外面的天色转入了夜间。夜里的天空黑压压的,可就不怎么好看了。墨兰把窗帘拉下来,靠着座枕小憩会儿。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忽觉座位底下摇摇晃晃起来,她警觉地睁开眼。机舱内此时已人声沸腾。空姐来来回回地走动,告诉大家系好安全带,不用紧张,只是飞机遇到了气流,很快便能恢复正常。但是,前面头等舱的门忽然哗的打开,出来的一名中年男人神色慌张地走出来,向空姐用英语交流。
  因近挨着对话的两人,墨兰听明白是头等舱的客人发病了,要找医生。
  “Mr。费这次出行因是急事,没有带家庭医生随行,他向来有心脏病。”
  空姐一听神色也慌张起来,一边要同事马上进行广播,一边在邻近的客人们中问询:有没有医务人员乘坐本机?机舱内的广播随之发出了求助信息。然广播一遍遍地播出后,机舱内仍是一片死寂。或许刚好本机内没有医务人员搭乘?
  墨兰见状举起手,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我学过一点急救知识。”
  头等舱里面出来的中年男人望向她,以一种近乎苛责的目光审视她上下:“你是医生?”
  “不是。”
  “是护士?”
  “不是。但我在旧金山大学急救中心见习过。”
  “不是专业医护人员。”那人喃喃,显得犹豫不决,“费老先生不是一般的人,不能被人当做试验的小白鼠。”
  墨兰想说:即使我是医生,如果你不信任我,我也不会去救你的人。
  然而,头等舱的门哗的再敞开,这次里面走出来的男人与中年男子明显不同。黑得近乎是墨的头发,额前没有刘海,头发短,有点像平头,但配在这个三十岁左右男人斯文漂亮的脸上,只能显得刚柔并济,完美得让人惊叹。上身灰色薄西装里的白衬衫无束领带,随意解开的领结扣子里露出的锁骨与肌肉,也都是力量的象征。这个男人看起来很随意,却也很干练,至少不是个泛泛之辈。
  “三少。”中年男人带了敬意称呼他。
  “陆叔,怎么样?找到医生了吗?”他抓住中年男人的胳膊,认真地问。
  陆叔把嘴贴在他的耳朵边上叽咕了一阵。他点了点头,走过来站在了墨兰面前,伸出一只手道:“鄙姓费。请问**贵姓?是哪里人?”
  “姓傅。留美中国学子。”出于礼貌,墨兰也把手伸出去,想礼节性地与他握一下手。
  想不到,他是一会把她伸来的手紧握住了。她轻微地拢眉,他的力道蕴含了一种可怕的力量,似乎可以瞬间将她的手揉得粉碎。
  “傅**。现在飞机上没有专业的医务人员,只有你学过一点专业的医学知识。我知道有点强人所难,但希望你尽全力搭救费老先生的性命。”费三少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松开墨兰的手。
  墨兰轻轻抬起眼皮,没想到这人力气大,说话却是十分的斯文,她点了点头说:“人命珍贵,我不可能把人命当做儿戏。”
  “很高兴傅**能通情达理。”费三少这才松开了她的手,并做了个“请”势,“请往这边走。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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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你只能赌!
  穿过头等舱的机舱门,到了二层,才是头等舱。因此这架大型客机的头等舱是与经济舱完全隔离的,一般能坐三组共六个客人。现在这个头等舱全部被费老先生与他的随行人员包下。
  墨兰是第一次进头等贵宾舱,但乘坐过中型客机。中型客机在经济舱乘客登机时会经过头等舱,所以墨兰知道头等舱的设施比起经济舱,有着座椅与空间更加舒适与宽敞的优越性。如今,她低头迈过机舱门槛,一眼眺望开去,左边安放的一只航空沙发椅平放了下来,上面躺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
  “这位就是费老先生。”费三少拉着她的一只胳膊径直走到老者身边。
  墨兰从他略带焦急的动作能感受到他心中的焦躁。这个老人可能是他的什么亲人吧。正这么想,见他单膝屈下来轻柔地扶起老人的一只手,贴近老人的耳边说道:“爷爷,我把医生带来了。您不用担心。机长会加快速度赶回去。”
  老人闭紧的眼皮困难地睁了睁,看见了站在自己前面的两张脸,尤其是在戴眼镜的墨兰脸上望了望,张口:“嗯。”
  费三少移开位置。墨兰代之蹲下来察看病人情况。她先是摸一下病人的手腕:脉搏很快,而且不是正常脉率,有间断。她迅速转向旁边的人发号司令:“飞机内应该准备有急救箱,让飞机上的乘务人员取来。还有,病人之前有过什么病,在发作的时候服用了什么药物,病人的主治医生有没有特别嘱咐过什么事项,请一一都告诉我。”
  本来,听她自称非医务人员,他们都怀了忐忑与质疑。今看她一连串动作敏捷与判断果决,不禁放了一半的心。有人马上依照她的吩咐去召唤空姐。陆叔站在她身旁,回答她的问题:“费老先生有十年的高血压高血脂,心脏也有毛病。”
  “做过手术吗?”
  “做过通血栓的手术。”
  “不是外科手术吧?”墨兰解开病人的衣扣,准备用听诊器察听心跳,不见病人胸前有外科手术的疤痕,因此而判断,“行的是内科导管手术。”
  陆叔听到这里不得不表出惊赞:“傅**,你真不是专业医生?”
  “不是。只是在大学里做研究的时候,被教授让去急救中心见习了半年。”墨兰答。不过她学东西向来比别人认真。虽然她的专业是研究鱼类的进化史,中间要学习一点医学的解剖学,因此在学完医学院的解剖课程后到急救中心进行相关见习。与她同期去的学生,对于不是本专业的都是带了半敷衍的性质去学,而她是按照实习医生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她学得不是普通的好,以至于大学的医学院想将她挖角。她终究没有改行的原因,兴趣是一回事,最主要是由于吴梓阳。
  想起吴梓阳,她心里有些微地疼了,明明是要忘掉他的。
  机上的乘务人员拎来了急救箱与医药设备。墨兰指导他人装上氧气筒并给病人吸上氧,另一方面自己挂戴听诊器进行听诊,最后她确定了是心脏纤颤,而且很有可能是异位性的快速心律失常。如果这样,病人猝死的可能性非常之大。除了将病人尽快送往医院救治之外,现场应该尽快进行除颤处理。
  飞机上的急救箱里常规备有电除颤器。墨兰从箱子里取出完全自动导航的除颤仪,开始遵照除颤仪上的说明指示给病人的胸前与肋下贴上除颤电极片。但是,因为除颤有一定的风险性质,她必须先与病人家属进行说明。
  听说要给病人进行电击治疗,费老先生的随行人员反响极大。
  “不能用药物吗?”陆叔焦虑。
  墨兰否定:“药物无法达到立刻除颤的效果。而现在病人的心律处于一种十分不安定随时可能心脏停止的状态。电击除颤,是最佳的方式,也可以说是唯一的方式。”
  “可你说了电击除颤也有相应的风险。”费三少看着她平静得无波无澜的脸蛋,稍微簇眉,“不能拖到飞机到达目的地医院吗?”
  “飞机现在应是在太平洋上空航行。也即是说,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机场,再到医院,至少还需几个小时的时间。太长了。我以为费老先生的情况无法撑这么久。当然,你也可以赌一赌。”
  “赌?”费三少墨黑的眼珠子慢慢缩成了两个小圆,像是针尖一样钉住她,“你认为我该把我爷爷的命拿来**?”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医疗风险。任何的医疗都带有一定风险。费先生,你应该明白,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安全的手术。哪个医生都不能向你做百分之百的保证。”墨兰进行专业的医学解释。然而,忽然一道风刮过她眼皮,她刚眨一下眼睛,额头上已是抵住了一样冰凉的东西。
  “三少!”陆叔喊。
  “回去!”费三少挥出另一只手,不准任何人上来阻止他。
  是什么东西?墨兰惊愣地抬起眼皮,见自己的额眉正中抵住的是一把黑不隆冬的东西。费三少手里拿的这把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小孩子的玩具枪。什么时候飞机上允许客人携带武器了?她飞快地转动脑子,过滤所有可疑信息,却不以为他们会是恐怖分子。因此费三少的冲动应是源于对于自己亲人的过于紧张。当然,在美国允许私人拥有武器,她不是在急救中心没有见过有人拿枪要挟医务人员。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令她有点防不胜防的……
  “傅**。既然你说了要赌。好,那么我们来赌一赌吧。不过这个赌与一般的赌约不太一样,不是两输就是双赢。”费三少说。
  这个男人真是疯了!墨兰深吸口气:凭什么救不了他爷爷就一定得赔上她的命?!不过,和一个疯子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这时,连上病人的除颤仪发出嘀嘀嘀的红色警报,除颤仪的心电图显示出现了大幅度的异性波。
  “怎么回事?”费三少拿着**的手微微起了抖动。
  墨兰依然冷静沉着:“费先生,你有没有想过。我一样可以不给费老先生进行电击除颤,但费老先生很可能会——”
  “傅、小、姐。”他拿枪的手不抖了,冰冷的枪口顺着她的额头来到她的鼻梁,贴紧了她的呼吸,在她眼里他的双眸与枪口的黑洞一样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我说了,你只能赌!”
第六回:这样一支笔到了她手里,怎么能要?
  墨兰的胸脯急促地起伏着,不是由于惧怕,而是因于愤怒。最终她嘴角向着他的枪口一扬:好吧,看她救了他爷爷之后怎么收拾他!
  她压根不用赌。虽然电击除颤带有一定风险,但是以她的知识与经验,迅速将除颤电压拧转到所需的电击值,盯着心电图电波产生变异的一刻,快速按下电击。
  只听电流经过病人身体轻轻的一声扑,紧接,除颤仪的红色警报立马变为了绿色,心电图显示也变为了正常的60—100次心跳。
  经历了一场生死**后,墨兰以波澜不惊的口吻说:“老先生仍需躺着,现在只是暂时恢复为正常心律。为了安全起见,最好是在飞机到达目的地前,先联系好医院和主治医生。”
  众人听了她的话,才从生死一刻的震惊中恢复过来。陆叔连连道谢,见到费三少还没有把**放下,小声提醒:“三少。”
  枪口却仍是从墨兰的鼻梁往下走,到鼻尖,到她小巧的嘴唇,再到她坚毅的下巴颌。在最终要垂下来的一刻,费三少深幽的目光在她那双薄而长的眼镜片上停驻良久,宛如要透过镜片看到她实实在在的眼睛里。
  墨兰能感受到对方骇人的压力,极力挺直腰背承受着。她已经救了他爷爷了,他还想怎样?
  “三少。”陆叔不得再提醒一声。
  费三少这才将抢收了回来插放入西装里的口袋,道:“傅**,你是我家的救命恩人。——陆叔。”
  “是。”陆叔应着,取出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拉开拉链后再从一个黑色名片盒里取出了一张镶有金边的名片,递到墨兰面前,“今后若有什么事,可以用这张名片来找费家主事的人。费家必定全力相助。”
  话说的这般客气。墨兰连看都没看一眼那名片上的名字,只说:“他人有难,出手相救乃出于人道主义。若因此收礼会变成失礼。费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说完,自是不会接这份厚礼的。
  陆叔捧着名片的双手僵在半空,显得一丝尴尬。因为墨兰这么做,更显出费三少刚刚拿枪的举动甚为失礼。费三少的面色果然有些青绿。
  墨兰见这里暂时没有她的事了,便自行告退。在快走到舱门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十分慎重的:“谢谢!”
  听声音,似乎是那个三少的。墨兰轻轻扬眉,跨过了舱门返回自己经济舱的座位。
  抬一下手腕看表针,离到机场可能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这时候疲惫反倒是开始上身了。墨兰把头挨到座枕上,不一会儿,便闭上了双目。虽然在飞机上睡姿不能很舒服,但是,由于疲劳,她这一回睡得很沉。醒的时候是空姐推她起来的。
  “到机场了?”墨兰有些失措,因自己很少有这么失态过。
  她四周的旅客都已着手取行李,陆续下机。
  墨兰一看自己身上的安全带还系着,更觉惊讶了:“是你们帮我系上了安全带?”
  空姐摇头,礼貌地进行解释:“头等舱的客人来找你,看你睡熟了,就顺手帮你系上了安全带和盖上被子。”
  墨兰捡起那滑落了大腿的毛毯,并交回给空姐。同时发现了自己的小西装外套一边口袋有些沉甸。她疑惑地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出来见是一支钢笔,而且是一支价值高昂的钢笔。这样一支在笔身上涂龙画凤并镶钻的钢笔,她似乎在某本杂志上见过图片。然后,在钢笔的头盖上看见品牌的名字,她确定了自己的推断。这是维斯康提全球限量版仅38支的钻石款黑色紫禁城,为黑色树脂材料,纯18k金装饰,熔模铸造纯的纯18K金微雕配上261颗白色钻石,内里是动力加墨装置,笔尖为纯18K金。这笔太贵重了。当年她父亲可是连银款全球限量888支的蓝色紫禁城托人都没能买到。现在这样一支笔到了她手里,她怎么能要?
  急急站起来,她询问空姐:“头等舱的客人呢?”
  “已经在经济舱的客人们下机之前先走了。”空姐答。
  也是。有病人在,肯定飞机一到达,马上第一时间送病人去医院了。而且,有这样惊世骇俗的一支笔。俗话说,笔和腕表是男人身份与地位的象征。这支限量笔的笔套内里上还刻上了主人的字:悦林。
  她不认为自己能在空姐口里打听到病人是在哪家医院就医。或许人家根本就不需上医院,自有医务人员上家里服务呢?
  到底这支笔她也只能是自己留下来,待看几时能托人找到那费家,再上门归还。
  由此经历了一趟有惊无险的飞行后,墨兰提着行李箱下了飞机。接着从飞机场打的回家。这一次归国,她除了奶奶没有通知任何人,因奶奶住在另一个城市,她也不让奶奶派人来接她。她的习惯向来如此,能自己搞定的,不想麻烦他人。因为他人也有他人的事情要忙。
  说到她家那两层楼高的小住宅,她的母亲傅尚惠过世太早,她这几年都留学在外,现今住的只有她父亲和弟弟。
  出租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后,停在了西市区一个集中的花园住宅小区。
  墨兰步下车门,穿过铁栅拦看见自家院子里有个熟悉的人影,便喊:“刘妈——”
  那四五十岁的妇女听见声音,转头眯了眯眼,然后双瞳蓦地放大,扔下浇花的洒水壶向她冲过来,打开铁门后,喊着:“哎,是墨兰吗?”
  “是我,刘妈。”墨兰笑着伸开双手,在刘妈来到面前时用力地抱了抱对方。刘妈是自她出生起在她家工作的人,她家里的人从不把刘妈当外人看。
  刘妈把她的双手拉拉,抬起头看她个儿,笑开了嘴说:“墨兰这次回来不一样啊。”
  墨兰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以前她在家经常穿便装,极少穿这种职业服饰。
  看见司机从车子后箱搬出行李,刘妈叫道:“哦。对了,得让老杜过来帮忙提行李。”
  老杜是家中的司机,与刘妈一样在这个家工作了多年。老杜的主要工作是接送这个家的孩子上学放学。因此刘妈一看钟点,拍起额头来:“你看看我,年纪大了变得健忘,老杜这会儿是去音乐学院接均世。”
  说到均世,墨兰脸上浮现出了温柔的神色。均世是她今年刚满十三岁的弟弟,可以说,自从母亲离开后,父亲工作忙,他们两姐弟算是相依为命。所以,她每次在外,最挂心的,就是这个弟弟了。
  “均世,现在还在音乐学院上课吗?”墨兰小心地问。
  “墨兰,你知道的。均世他啊,只要看到钢琴,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觉。”刘妈掰着指头数说。
  墨兰其实想问的是:“爸没有带均世上医院定期复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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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家变
  傅均世在很小的时候亲眼目睹母亲的死去,因此受到了精神刺激,导致有些微的自闭症。而且,他不能说话。以前,墨兰在国内的时候,都是由她带弟弟均世上医院去复诊。自从她去了国外,这个责任理应由父亲来承担。
  “韩先生他没空。所以,由老杜带均世去医院。你放心,医生一直都说均世很健康。”刘妈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一直避着墨兰。
  墨兰听这么一说,眉头轻拢,倒不想这么快地责备父亲。她父亲韩贵浩自己经营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确实小有忙碌。
  穿过外边的铁门和院子,进到宅邸里。墨兰站在一楼客厅中央环看四周,轻轻地笑道:“几个月没有回家而已,家里好像大变样了。”
  刘妈支吾着:“都是先生的主意。”
  墨兰习惯地扶着楼梯的扶手上到二楼,走到自己的房间刚要开门进去。
  刘妈忽然发出高八度的一声:哎——
  墨兰回过头,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
  “墨兰。你很久没有回来了。这个房间一直空着没人打扫。这样,你今晚先住客房,我帮你打扫打扫,你再住进去。”刘妈速度很快地说完这番话,提着墨兰的行李便要往另一个方向走。但走了几步,她见墨兰没有跟来,只好停住脚无奈地往后看。
  “刘妈。”墨兰是定定地看她会儿,接着笑着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你忘了,我自小就恋床。不是自己的床晚上肯定睡不着。脏不脏,换一床新的就行了。家里不是备有给客人使用的被套吗?”
  眼见墨兰折了回去,并且咔嗒转动门把,刘妈迈动双腿跑上前去说:“墨兰,这个房间现在是住了人的,换了锁你进不去了。”
  “我的房间住了人?是谁?爸爸吗?”墨兰仍笑着,弯弯的嘴角给人感觉是她觉得这件事很好笑。
  “不是。”
  “那是谁?爸爸的客人?生意上的朋友?男人住一个女孩子的房间不太合适吧。”墨兰一只手捉住下巴颌,眉尾微翘,似乎很替这位爸爸的朋友烦忧。
  刘妈哎呀一声,深知是瞒不住了,拉住她的手说:“墨兰,你听我说。你爸爸其实本想告诉你的,有个女人和她女儿要进这个家。”
  墨兰眼睛里蓦地闪过一道暗光,快得刘妈无法捉住那道光。她按住刘妈的手轻轻地说:“难为你了,刘妈,帮我爸瞒我和傅家,瞒了这么久。”
  刘妈喉咙口里一紧,尴尬地说道:“墨兰,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和均世都是我看大的。”
  “是。但自从我妈走了以后,再加上我走了以后,这个家,就变成我爸做主了吧,是、不?”墨兰最后两个字慢慢地念了出来。
  刘妈喉咙口这回像被噎了个鸭蛋。她和老杜也是无奈,自从傅家的女主人走了后,确实也是韩先生做主了,不是吗?
  “刘妈。”墨兰把她的手拿开,吩咐,“帮我打个电话找个人过来换掉这锁。”
  “墨兰。”刘妈慌张了,她不能得罪韩先生啊,“不然,等你爸回来再商量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墨兰轻挑起眉,“刘妈,你忘了件事,这房子本来就是我妈的。所以,也是我和均世的。我爸没有份额,他只是个入门女婿。”
  刘妈额头的汗涔涔地落了下来,急忙抬起袖口去擦:“是,是。你看我自太太走了后,都忘了这个事儿。”
  墨兰笑着伸出只手按按她肩膀:“刘妈,我就知道你对我和均世最好了。”
  可是对他们好,均世毕竟还是个孩子,墨兰也没有出嫁和工作呢,能与韩先生对抗吗?刘妈心里还是忐忑着,走下楼梯去打电话通知修理工过来。
  墨兰就此把行李箱搁在墙边,在走廊上慢慢地走着,打量着。这个家,是母亲亲自一点点地打理起来的,可以说凝注了母亲所有的心血。当年父亲愿意做入门女婿,也是看中了母亲能给他事业上的支持。不然,凭借韩贵浩这样一个从农村走出来两手空空的小伙子,能在大城市里迅速致富吗?所以,从某种本质上而言,韩贵浩与吴梓阳的娶妻哲学没有什么两样。也因此,傅老太太对于傅尚惠在婚姻上的最终选择很失望。这一次蕙兰找墨兰谈婚姻的问题,肯定也有傅老太太的意思,担心墨兰走上与母亲一样的路。
  傅尚惠的过早离世,使得傅老太太很伤心。傅家的支持一向都不会直接给韩贵浩。傅尚惠去世,傅家的关注只能是转移到两个孩子身上。韩贵浩如果是一个真正称得上父亲的人,当然不会介意这点,甚至会心存感激。但是,韩贵浩不是。固然墨兰以前对父亲这种可耻的人格有些察觉,可没有想到她留美不过两年,在这几个月间韩贵浩却忍不住了,如此忍心地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这样的人,还能算是她的父亲吗?
  墨兰停步在了父母的房间门口,放在锁把上的手轻微抖着。最终一咬牙,她咔一声转开了门把。门打开,里面中间搁放的双人床果然被换掉了。她母亲本来喜爱的温馨粉色帐纱与床罩,如今变成了扎目俗气的大红。墨兰被这大红的颜色晃得头晕目疼,几乎站不稳,只得双手紧攥着。她的母亲,岂能被一个外来的女人如此侮辱?
  楼下传来一串蹬蹬蹬的脚步声,伴随刘妈关切的喊声:“均世,走慢一点。”
  墨兰急忙退出父母的房间并关上门,刚转过身,见楼梯口杵立着一个俊秀清瘦的少年,微微地抿着唇。她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呼唤:“均世——”
  少年忽然像只火箭炮冲过来,扑通投进她的怀里。不会说话的均世只是用脸蹭着她的衣服,用手抓着她的手。
  墨兰双眼湿润了,吸吸气温柔地道:“均世,两年而已,你已经差不多有我高了。”
  均世只是在她胸前摇着头。墨兰把他用力搂住,有感觉:弟弟在自己不在家这几个月间,受了不小的委屈。
  “带我去你的房间吧,均世。”墨兰揉揉弟弟的头发说。
  均世这才抬起了头,牵住她的手指,拉着她来到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房。
  墨兰的脸蓦地一冰:这间房,本来是作为储物间使用的。
第八回:这个犀利富有压力的眼神
  “均世,够了。”墨兰拉住弟弟,不让弟弟打开房间。接下来她低下头,轻轻用指头擦去弟弟脸上的污渍,轻柔地说:“姐姐想,你的钢琴一定也是被挪走了,不然你不会这么不高兴,对不对?平常姐姐回来你都会对姐姐笑的。”
  均世咧咧嘴,张开白灿灿的牙齿笑了笑。
  墨兰对弟弟也笑了笑,揉揉弟弟的小脑袋:她这个聪明的弟弟,知道她回来肯定不会饶过这群坏蛋的。
  这时刘妈找来的修理工到了。当修理工将墨兰房间的锁头撬开后,墨兰走进去,见自己的房间与母亲一样变得面目全非。她拧一下眉头,吩咐刘妈等在家中工作的人:“把这里不属于我的东西全部搬到院子里去。”
  “墨兰啊——”刘妈叫声都颤抖起来了。她身旁的老杜用手帕不停地擦额头的汗。
  墨兰这一次无消无息突然回来,而且大变了个样。怎么说呢?以前的墨兰小姑娘只是亲切和蔼,甚至有点儿撒娇的性子,但现在,浑身散发的气势,直把人压得喘过气来。就是已逝的傅尚惠,也没有女儿如今这般的态势。
  “哦,对了。”墨兰像是没有看见他们两个的哀求,折身出了房间,“均世原先的房间呢?现在是变成谁的房间了?”
  刘妈不敢说话。老杜擦着冷汗道:“因为新来的**需要一间房放她平常练习用的钢琴,所以见均世的房间比较宽敞——”
  结果她和弟弟的房间,现在都变成了那位新来**的睡房和练琴房了啊。墨兰噙了声冷笑:“很好。这位新来**的钢琴,也挪到院子里去吧。”
  “墨兰。你不能这么做啊。”刘妈几乎跪了下来请求,“先生不会放过我们的。”
  “刘妈。如果你们不做,我就打电话让人过来把这些东西全卖掉。”墨兰走过刘妈和老杜中间,轻轻地说。
  刘妈站直了腿,与老杜对眼:“那,那还是照墨兰的话去做好了。”
  墨兰笑了笑,拉起弟弟的手:“均世,我们去楼下喝茶。姐姐让人去买你最喜欢的法国泡芙,好不好?”
  均世面无表情的脸又咧开了笑嘴儿,点点头。
  两个钟头后,韩贵浩的银色路虎开回到了宅邸。可能已经耳闻到了风声,他下车时,顺便将自己在外的女人带了回来。
  墨兰和均世在一楼的食厅喝着下午茶和品尝西式点心,听大门那边传来“先生,太太”。
  均世咬到嘴里的泡芙吐了出来,脸蛋浮白。墨兰用纸巾帮弟弟擦嘴,让弟弟喝口热茶,向弟弟笑了一笑:“有姐姐在这里。”均世看着她,仍缩着脖子有些畏惧外面的声音。
  听外边大厅里韩贵浩粗厚的嗓音问:“墨兰呢?”
  老杜噎口水的声音:“先生,墨兰在——”
  “老杜。是先生回来了吗?”墨兰这会儿不软不硬从食厅里传出话来。
  老杜只得急着答:“是。是的。墨兰,是先生回来了!”
  墨兰这才起了身,单手掀开食厅垂挂的一排珠帘,走出来挂着盈盈的笑脸,倒不像是专门来作对的。
  韩贵浩看女儿这一副与想象中不一样的神态,有点儿犯疑惑了。印象中的女儿,性子直率得带了任性和撒娇。所以,如果他闻到的风声没错,回来时女儿应该是向他大哭大骂耍脾气之类。眼前的墨兰,却是笑脸迎人,让他一下有些懵。
  “刘妈,先生带了客人来,是不是该奉茶待客?”墨兰嘴角噙着一丝不咸不淡的笑,打量与韩贵浩并肩而站的女人。
  刘妈听不出她话里的讽刺,连忙答应着去准备茶水。
  韩贵浩听出了女儿话中的刺,咳一声,将身边的女人带出来,说:“墨兰,这位是我娶的太太。我们上个月在民政局领了证的。”
  “阿姨贵姓?”墨兰似乎没有听见韩贵浩的话,只对着那女人。
  这个女人,明显比她母亲傅尚惠要年轻上一轮的年纪,皮肤保养得很好,水嫩水嫩,妆也化得很齐整,让人挑不出毛病。身材就更吸引男人了,该凸的凸该凹的凹,玲珑有致。而且,端的仪态也是很有门面的贵妇形态,笑容含而不露,双目高而不低。总体形象,是一个外衣裹着端庄太太标榜的妖娆女人——骨子里浸透了狐狸精的本色。
  “这就是墨兰吗?咱们俩今天算是第一次见面,称呼我楚阿姨就行了。”楚昭曼作为刚入门的继母第一次见继女,自然要表现得宽宏大量,面戴仁慈。
  然而,对于墨兰来说,这个后妈无论这会儿表现得多慈爱多亲切都好,事实明摆着,占了她母亲的床,怂恿女儿霸占了她和她弟弟的房,这是灰姑娘的后妈,现代恶毒型的。
  “楚阿姨,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要来,那房里的东西刘妈说是你的,但爸爸也从没和我说过你是谁,我只好把它们先移到了院子里。毕竟它们不是我们家的东西。你放心,等会儿我就让刘妈他们帮你把行李放到客房里。对了,你要在我们家小住几天?”墨兰口气委婉地说,脸上可没有半点歉意。
  韩贵浩与楚昭曼一同望向窗外。刚才车子进院子后急着进家门没有看清楚,今见得一清二楚了,院子里堆放了一箱箱的衣服、枕头、床被、书籍、私人电器等,而且是像扔垃圾一样随意地扔放。韩贵浩的面色当场变成怒青,斥道:“墨兰,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我的允许就动这家里的东西?”
  “为什么不可以?”墨兰耸耸肩膀,突然冷了声音道,“它们占据的是我、弟弟和妈妈的位置。先生让它们占据我们三人的位置,不就是不爱妈妈、我和弟弟了吗?”
  韩贵浩被女儿的话戳到了心底的虚处,一下尴尬起来:“你这胡说什么?我是为你和均世好,怕均世没人照顾,才给你们找了个新妈妈。”
  “那么,楚阿姨肯定不会埋怨我这么做了?”墨兰嘴角拉开一笑,眉角微微抬起,向着楚昭曼的眼睛如针尖。
  楚昭曼对着继女的双眼,一刻是不禁把手摸向韩贵浩。不对,这个犀利富有压力的眼神,一点都不像韩贵浩给她看的照片里那个墨兰。是突然哪个地方弄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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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一巴掌打不响
  韩贵浩是不大想在新婚妻子面前丢脸。再说了,他娶的这第二任妻子,可以说比傅尚惠更有来头。因此护着这个新妻让前妻的儿女就范,是他头等大事。
  “墨兰,你新妈通情达理才忍让你,你呢,任性妄为,还不快认错?”韩贵浩威逼自己女儿。
  墨兰定着不动在观察自己老爸。话说韩贵浩同样保养得很好。傅尚惠为了他辛苦操劳而早逝,他却是天天保持最佳状态,四五十岁的年纪,三十岁左右的身材和面孔,魅力不减当年那个英俊小生,加上成熟男人的气质要比年轻小伙子更能吸引人。墨兰一直以为,自己老爸有吃软饭的天性。如今为了巴结这一口新来的软饭,韩贵浩决定抛子。反正墨兰是女儿身,是泼出去的水,而均世身体有残疾,这对前妻的子女显然不能为他带来任何利益。
  “贵浩。”后妈这时候的仁慈就得表现在这里了,楚昭曼开始为前妻的女儿拦阻丈夫,“墨兰可能一时还不能接受我们两人结婚的现实。所以,我们应该给墨兰和均世一点时间。”
  韩贵浩怎么会不知道楚昭曼不过是在应景说戏,马上更厉害地拍桌子大喊:“给什么时间?!我是她爸,难道还管不了她吗?!”
  墨兰这会儿看见了均世从食厅里探出的小脑袋瓜。弟弟一双望着韩贵浩的眼睛里带了深深的恐惧。她于心不忍,说:“先生,你可不可以小声一点说话?但是,我可以老实告诉你,我和均世都不会叫她一声妈的。”就好像再也不会叫你一声爸一样,只不过你到现在还没听出来吗?
  韩贵浩这时应是听出来了,挥手好比打苍蝇一样,清脆的一声响亮打在了女儿脸上。
  墨兰是粹不及防,才没能躲开。因为韩贵浩在这个家里面从未动过手,在家人和佣人面前一直都是温和派的三好先生。现在为了一个楚昭曼,变了性一样,打自己的女儿?!墨兰感觉心口像刀割一般的痛楚,双目如刀子一般射向了韩贵浩与楚昭曼。
  楚昭曼急忙从手拎袋里取出条丝帕,欲替她擦拭嘴角的淤血,念道:“墨兰,没事吧?贵浩,你真是的。有话好好说嘛。”
  墨兰等她到了跟前,忽然举起右手“啪”一巴掌甩了下去,准确无误在楚昭曼左脸上印上鲜红的五指:自己刚刚可是没有看走眼的,她本来可以拦住韩贵浩打她的,却是等韩贵浩打了她以后,才来假惺惺的装仁慈——
  楚昭曼是真正地没有想到而没有防范,被打了正着,摔在了一边沙发上,有些懵。也因为这个原因,她一刻原形毕露,对于墨兰的双目里露出如野狼一般的凶狠。
  韩贵浩看见墨兰举手打楚昭曼,一刻也有些懵。因此,等他想起来,再次举起手要再甩给女儿一巴掌时,这次墨兰早已准备好了。只见韩贵浩的巴掌刚下来,墨兰忽然间拉起楚昭曼往她身后躲。韩贵浩第二巴掌便打在了惊愕的楚昭曼脸上。
  楚昭曼两边脸上都印上了鲜红的五指印,端庄的妆容谢了。哪还顾得上什么失态不失态的。她羞怒交加,举起手拎袋在韩贵浩身上疯狂地猛打。韩贵浩挨打,因为是楚昭曼打,又不敢叫骂。打了一阵,没有力气了,楚昭曼甩了袋子转身走出宅邸。
  至此,什么仁慈的后妈,完全没样子了!
  那些围观的佣人们对此议论纷纷。韩贵浩脸面尽失,身上被楚昭曼打得痛,却得赶紧去追回新婚妻子。他一路便追了出去,跳上了银色路虎。
  看见先生和新来的太太走了,刘妈和老杜忙着遣散看热闹的人群:“走走走,该干活的都干活去。”
  墨兰走回食厅,自己打开冰箱取了块冰,用毛巾裹着准备捂那块被韩贵浩打的脸颊。当她挨上椅子坐下来的时候,均世也站到了她面前,用一副很担心又惊悚的目光望着她。墨兰伸出只手,捏捏弟弟的脸,笑道:“均世,去奶奶家住几天好吗?”
  均世扭捏身体,摇头又摇头。
  “等姐姐办完事,就一块过去。”墨兰决定,不管弟弟愿不愿意都得送走。因为接下来与韩贵浩楚昭曼将会有一番恶战,不是怕斗不赢,她不想让幼小的弟弟在旁观中伤害到内心。
  均世“扑”把头贴到她怀里,两只手抓着她衣服,好像小猫咪稚嫩的爪子抓东西一样紧揪不放。
  “均世,乖。”墨兰只能不断抚摩弟弟的头,转而吩咐刘妈,“刘妈,你和老杜都收拾一下行李,今晚出发,把均世送到傅家去。等会儿我就给奶奶电话。”
  刘妈“嗯嗯”点头应着,脚没有着急离开,问:“墨兰,如果先生要我和老杜走——”
  “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墨兰给他们保证,她也有能力给他们保证,“先生没有权力赶走你们。你们的工资说到底还是傅家付的。这房子的房契在老太太手里,先生想要回这幢房子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房子从来没有到我妈手里过,始终在老太太手里握着呢。你们明白吗?”
  傅老太太这一招,也是害怕自己的傻女儿为了男人什么都献出去了。如今看来,老太太是高瞻远瞩,为孙子孙女留了条后路,不至于两个孩子落难时无家可归。
  刘妈得到了这话,心安了大半,与老杜赶紧拾掇行李,准备送均世走。
  均世自然是不肯走的。墨兰小心地喂弟弟喝了掺药的牛奶。等均世熟睡了,让老杜抱均世上车。均世离开之前,墨兰又千叮嘱万叮嘱的,刘妈和老杜去了傅家该怎么回答老太太的问话。目送弟弟走后,她折回屋里,打电话到傅家。接电话的是傅家的管家穆先生。
  “墨兰**。老太太她这几天患了感冒,今吃了药正躺着休息呢。不然,你有什么事,我转告给老太太知道。”穆先生说。
  “是这样的。我想把均世送到老太太身边住几天,老太太不是一直挂念均世嘛。”墨兰婉转地说,不想说太多有关家里发生的事。毕竟老太太年岁已高,不该操太多心影响身体健康。自己能处理先处理,再不行找姐妹。
  “行。**放心。我会转告老太太的。”穆先生答应,“均世能来,老太太肯定也很高兴。”
第十回:怎样才能找到这费家?
  韩贵浩开着银色路虎,一路看着楚昭曼的脸色不敢开声。楚昭曼的性子他知道,气恨起来六亲不认,翻脸不认人,如果在她这气头上说话,等于给她火上浇油。
  “不看路吗?”楚昭曼缓缓将头转向了司机。
  韩贵浩见她黑压压的脸色,立刻把眼睛转回前面去,说:“你也别太气。墨兰始终是个孩子。”
  “你到现在还说她是个孩子?!她都几岁的人了,我看,她脑子里已经盘算怎么把你的家产也给夺过来了!”楚昭曼怒气冲冲,手指指到韩贵浩鼻头上。
  “墨……墨兰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我清楚,她没有多大能耐,最多像只蚱蜢跳几下,就得乖乖服输了。”要不是开着车,韩贵浩是要拿帕子擦额头不停冒出的热汗。与楚昭曼说话,压力是大,哪有傅尚惠舒服体贴人,可是,他就是喜欢楚昭曼多一点。傅尚惠只爱持家督促他立业,不像楚昭曼这样妖娆多情,能勾得他欲火难灭,天天在床上销魂。
  楚昭曼见韩贵浩色迷迷的目光射到自己身上,心里很清楚这个男人已经完全握在自己手里了。可是被这个男人的前妻女儿赶,在那么多人面前丢尽了面子,这口气无论如何是吞不下去的。她沉声问道:“那房子怎么回事?为什么墨兰能威胁到你?”
  “不瞒你,这房子是我傅家老太太借给我和她女儿结婚用的。房子一直是出借的情况,房契一直握在老太太手里。”
  原来是这样。这房子是傅家的财产,墨兰的底气十足是傅家这个后台撑腰了。她如果要把房子夺过来,真正成为这个家的主人,看来得从傅家入手。墨兰这个小丫头,不就是个前妻的女儿吗,有什么能耐与她斗?傅家再有钱,很快也护不住这个丫头了。于是楚昭曼从肺腑里发出了一串笑声,让韩贵浩看得目瞪口呆。
  “昭曼,这个事儿——”韩贵浩绞尽脑汁怎么抚慰新婚妻子,怎么收拾掉两个前妻的孩子,可以拾回大丈夫的面子。
  “不用担心。”楚昭曼拍拍他的手,这会儿显出为夫解忧的贤妻良母形,“贵浩,这个事你信得过我,以后全权交给我处理,成不?”
  “成,成!”韩贵浩大声道。如果楚昭曼能代他处理,更好不过了。因为楚昭曼好歹是楚家的大千金,与傅家说话不用他这样低声下气的。
  “那好。”楚昭曼贴近她耳边,吹出一团暧昧的热气,“今后我说什么你都听我的,如果你想要把房子弄到手的话。”
  韩贵浩心神晃荡了,一刻飘飘欲仙。前妻也好,亲身骨肉也好,若不能给他任何好处,还是尽管抛弃。反正这世上多的是抛妻弃子的人,多他一个并不惊奇。有了楚昭曼这个床钱兼顾的安慰,他缺德可以缺的心安理得。
  话说墨兰把均世托付的事情办妥之后,在思索了片刻后,打了电话给蕙兰。
  “难得,难得啊。”蕙兰接到她电话,尽是调侃地笑着,“你这是头一次给我打电话呢。”
  “胡说。”墨兰反诘道,“你前几天生病,我天天打去问候。”
  “傻丫头。我说的是你没有打过电话要我帮忙。”蕙兰别有深意地指出。
  墨兰默了。其实她真是不大想麻烦家人。
  “说吧,是什么事儿,让你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打了这样一通电话。”蕙兰对这个妹妹的性子还能不了解吗,不想妹妹难堪,干脆开门见山。
  “姐。是这样的。我想问,你知不知道近来新来了一个姓楚的家族?”既然蕙兰都这么说了,墨兰不客气道。
  “楚。”蕙兰琢磨这个字眼,从电话里头隐约可以听出她在簇眉头,“莫非是那个从新加坡回来的华人家族?”
  “有钱,有势?”墨兰从韩贵浩吃软饭的天性与楚昭曼的咄咄逼人,进而推断楚昭曼的来历肯定非浅。
  “墨兰。我不知道你与这个楚家有什么瓜葛,但最好是按兵不动,先不要去招惹他们。”蕙兰说。
  “原因是什么?”墨兰也不想,但是,现在楚昭曼进了她家成了她法律上的后妈,她不想法子对付都不行。
  “这个楚家来势汹汹,在房地产业掀风作浪。我们傅家近来为了一块地儿,也和楚家的大少打了不少交道。按老太太的说法,这些楚家人,天性是豺狼,就喜欢抢别人家的东西。”蕙兰说。
  如果楚昭曼真是这个楚家的人,那么,房子肯定危险了。墨兰几乎可以很肯定地推断:下一步楚昭曼必定会瞄准这幢房子。幸好房契在老太太手里,楚昭曼想拿到手恐怕没那么简单。
  “怎么?你真的与那些姓楚的人有交往?”蕙兰担心中问。
  “姐。你看我这个几乎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人,能招惹到什么人呢?”墨兰自侃着,笑道。
  “也是。社交圈里的千金公子,你一个都不认得,更别提那些高干子弟了。”蕙兰说这个,其实是为聪明的妹妹惋惜。
  于是墨兰想起飞机上认识的费家人与那支价值连城的笔了。念到那支笔终究得还给费三少,她多问了句:“姐,你知道社交圈里哪个姓费的家族最有名吗?”
  “最有名的,姓费的?”蕙兰语气惊奇,“你该不会是说那个费老先生吧?”
  “费老先生是?”墨兰的心在胸腔里头,嘭嘭嘭急速地跳动。
  “所以说你什么都不想知道,只懂得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你的圣贤书。”蕙兰再度感慨起来,“费老先生退休前是我们军队总部里面的人,这个地位嘛,你自己想吧。”
  墨兰这才知道自己救的是一个什么老头子,一刻半会愣怔着,没能回过神来。但回神后,想的还是那支笔赶紧还回去,于是她继续问:“姐,怎样才能找到这费家?”
  “你想拜访费家?”蕙兰大呼小叫的,莫非她这个妹妹终于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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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见着我死也没关系
  “费家的府上,当然是在我们首都了。但是,听闻老爷子身体不大好,近来迁居到了咱南方某地居住。确切位置,我们普通老百姓肯定是不得而知。”蕙兰说。
  想找费三少还一支笔居然这么难?墨兰咬咬牙,真是救了人还摊上了烂事。
  “怎么?你什么时候与费家人也有关系了?”蕙兰笑问道。
  “没有。代人问问而已。”墨兰淡淡三两句打消蕙兰打听详细的念头。
  蕙兰深知妹妹的嘴巴不好撬,不着急追问。
  又问候了几句姐姐的身体健康,墨兰挂了电话。但是一个费家,一个楚家,已经驻扎在她心里头。起身,处理了一天事,有些疲倦,她上楼打算休息片刻。
  手提袋里手机乐声这时候滴滴作响,她摸出来一看,手机屏幕上赫赫显示来电人的名字:吴梓阳。
  梓阳,学长……墨兰的眼睛莫名地湿润了,但她很快地挤掉这不该有的泪水。这个混蛋,在旧金山把她彻底侮辱后抛弃,她还挂念他做什么!手指头要摁下挂断键挂断,却不知为何阴差阳错地摁到了通话键。手机话筒里蓦地传出吴梓阳熟悉而又温暖的声调:“墨兰,是墨兰吗?”
  指头迟疑在通话键上,墨兰闭着双眼。
  然电话在要挂断的一刻,吴梓阳的声音又从话筒里飘了出来:“墨兰,千万不要挂我电话!如果你还爱着我——”
  他居然还能记得她爱着他?不,她不爱他了。墨兰心里如此警告自己。
  “墨兰!如果你不帮我,我就会死的。你打算对我见死不救吗?你不是说爱着我吗?你肯定是欺骗我的。”
  欺骗?她对他的一片真心居然被他称之为欺骗?!饶恕不了!手机听筒贴近了耳边,她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去:“学长,说话要凭良心。在旧金山那天我们的对话,有许多人听着呢。”
  听她总算是接了电话,吴梓阳在电话里头透出口长气,说:“我就知道,你还爱着我的,墨兰。几年的感情,怎可能说没就没呢?”
  “是你自己说没的。”她毫不客气的。
  “我是没有办法,墨兰。你需要体谅我。如果我娶了你,我们两人一样艰苦,爱情在面包面前,没有办法维持长久的。”
  听他这个话,倒像是他真的爱过她一样。墨兰揪住了胸口的衣物,又回想起新年零点时他低头吻她额头那美好的一刻。但她没法忘记他之后对她说的那番冷酷无情的话,她冰冷道:“你有什么事要找我?”
  “墨兰,我想和你见一面,只是这样而已,都不成吗?”
  想和你见一面,只是这样而已。他似乎别无所求的一句话,终究还是让她心软了。她终究还是没能尽快地将他忘掉。他毕竟曾是她的全部,她的刻骨铭心。
  “那就这么说定了。墨兰,今晚七点半,在山岚大街的摩西咖啡馆。我查过你回国的机票目的地,知道你在这个城市里。到时候我们好好谈谈,我相信会回心转意的。”
  通话断了。墨兰吃愣地望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刻是六点半整。一个钟头的时间,赶去山岚大街,应该不会迟到。她为自己想去赴约的念头感到可耻,但是,她真的抱了他能回心转意的希望。她是那么地爱他——
  才两三天的日子,怎能让她马上就断了与他的情缘呢?
  简单换了衣服与眼镜,变回原先那个粗率天真的墨兰,她匆匆出门,招了辆出租车前往山岚大街。她的心情在这一刻,回到了他说出分手的话之前,充满了美好的期待。
  国内的咖啡馆不像国外,一般都是典雅看起来很像高级商务的装修,环境雅致。到达摩西咖啡馆,墨兰在服务员的带路下来到了一个小包厢。推开门,里面只有吴梓阳一个人,守在烛光晚餐餐台边,双目在烛光下笑盈盈地望着她。
  墨兰见他那抹能照到她内心深处的笑容,咚一下,心底某处又迷失了。
  “墨兰,我的小师妹,赶紧坐下吧。”吴梓阳起身,绅士般地给她搬开了椅子。
  墨兰几乎是颤抖地坐了下来。他这个样子,多像说要娶富家千金之前的吴梓阳,对她很好很好,好得让她总是不由地深陷其中。
  “你来得这么快,肯定还没有吃饭。想吃什么?今晚我请客。”吴梓阳一边体贴地问着,一边翻开餐牌放到她面前。
  墨兰低着头,扶扶丑陋的黑框眼镜:“我,随便就好。”
  “你是我在旧金山最好的小师妹,怎么可以随便呢?”吴梓阳说。
  墨兰对他这份突然回心转意的体贴,实在受不住了,用牙把下唇咬出了一道血痕:“学长究竟有什么事要找我,请直说吧。”
  “在电话里你那么冷漠,我本来还有点儿怕。现在见到你,墨兰,你还是我的小师妹吧?”吴梓阳在她对面一直笑着笑着说道。
  墨兰对于他的吴梓阳金牌笑容是毫无抵抗力,点了点头。
  “行。”吴梓阳咳一声,“墨兰,还记得之前我们为教授做的那个实验吗?当时实验录入与调节参数的人是——”
  “是学长。”墨兰急切地答。因为这个实验有关数据的处理部分占到了关键,可以说,如果实验成功,最大的功臣也就是操作这个步骤的人。
  “我知道是我。”吴梓阳的声调些微变道,“所以,墨兰,如果研究院那边问起你是谁的负责,你能不能答是你?”
  墨兰的眼皮眨了眨,继而脸色哗的剧变。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如果实验失败,最大可能性也是这个关键步骤出错。不,按照他的说法,肯定是他的操作失误了,导致研究院那边国家与企业投资上百万的实验失败了。
  透过朦胧的烛光,他的双眼中带了清楚的哀求,望着她。本来浓情脉脉的烛光晚宴,突然间变了味道。
  “学长——”墨兰的呼吸吃紧,早应该料到他找回她肯定没有好事,但还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要她冒名顶罪,“你——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他做得实在太过分了。抛弃她后,现在还想利用她。如果她顶了这个罪,她在学术界可以说是身败名裂,永无出头之路了。
  起身,她被激怒了,拎起包便要走。
  “墨兰——”吴梓阳疾呼着,冲到她面前,忽然间两膝跪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如今向她下跪。墨兰不由地退了一步,手摸住了胸口。
  这时候,包厢的门忽然从外面被打开,服务生说:“三少,请,这边。”因此见到里边已有一男一女,他蓦地眼睛瞪大,转身向顾客慌乱地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个包厢已经有客人了。请先生往这边走!”
  “没事。”对方淡淡地应道。
  墨兰听到这个声音,感到有点儿耳熟,却是一时想不起来。加上房间里只有烛光,通道里又是阴暗,她一时看不清那边站的是什么人。想必,对方也看不清楚包厢里的人是什么容貌。
  包厢的门重新砰地关紧了。吴梓阳这会儿使命拉住她的手,说:“墨兰,你不帮我,我就完了。我真的会完了!事业,婚姻——”
  “那我该怎么办?”墨兰愤怒地握起拳头。是,若她帮了他,他就能娶他的富家千金,事业婚姻一块美满,他却从未有想过她会变成怎样?
  “墨兰。我知道我自私。但男女不同。你没有事业没有关系,你可以找个好男人嫁了。我不同,我是男人,若没有事业,没有女人愿意嫁我。”
  “你没有事业,我一样愿意嫁你。”
  吴梓阳嘴巴张大着,对着她认真的眼神说不出半句话。
  可是他终究还是不会选择她,因为他只想要他的那位富家千金。墨兰几乎要冷笑出来,甩开他垂下来的手。
  然而,在她走到门口时,背后忽然传来他一句:“墨兰,既然你这么冷血无情,我想,你见着我死也没有关系了。”
第十二回:我会让她消失掉
  “费三少。我看包厢里面的那对男女,是男的在向女的求婚吧?”跟在高大英俊男人后面的中年男人,完全以一副看热闹的语气说。
  费三少听到这话,停了步子,冷淡的目光瞟过他脸上:“你觉得是在求婚?”
  “这——”中年男人在黑暗里,只觉得他的双目好比鹰的眼睛,在瞄准物品的同时也随时伸出爪子掐住对方的命脉。
  费三少冷冷地扫了眼那扇关紧的包厢门,忽地簇紧了额眉。刚刚包厢里那个女的侧影,让他以为似曾相识。明明,那副丑陋的大眼镜,无论谁看了都不会再去瞧一眼主人的。所以对方说,男的在向女的求婚?有可能吗?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向一个丑女求婚?可笑!只能是,男的有事哀求这个丑女人,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了。
  也罢了。在这个社会这种事情层出不穷,犯不着为一个互不相识的丑女人担忧。
  脚步声离远了。而包厢内的空气达到了火热的巅峰。
  墨兰手里的包嘭一声落地,看着吴梓阳从餐台上举起了酒瓶子摔在地上。哐啷,四散的玻璃片就好像凋零的花瓣一般,洒得满地都是。紧接,吴梓阳拣起了一块最尖利的,双眼眯起,把尖锐的玻璃角扎向自己的腕脉。
  “不要——”墨兰扑了上去,紧紧捉住他手,冷汗从她额头淌下来,“学长,不要这么做!”
  “你见死不救。我也只能是一死了之。”吴梓阳嗓音沙哑地说着,推开她。
  墨兰紧握着他的手不放。她本来很愤怒的,却在见到了他一心寻死的悲哀眼神后,疼痛刹那弥漫到了整个心。她怎能,怎能看着他在她自己面前自杀?她爱他,是用整颗心爱着他,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一般爱着他的。
  “学长。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所以,求求你,不要轻生,好吗?”
  在她这个话刚结束,她的手机响了。
  吴梓阳瞪着她的手机。她立即领会过来,接起道:“喂,我是墨兰,是教授吗?”
  吴梓阳一直看着她。她一边答应教授的话,一边与他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眼神相视。
  “墨兰。你要想清楚了,现在这通电话会被录音,并作为呈堂证据的。你真的愿意承担起所有的责任?如果你认了,你以前的努力将会全部付之与流水的。”教授痛惜地说。虽然这个责任必须有个人来承担,但是,他是极不希望,也不以为这个可怜可爱的中国女孩会干出这样重大的责任事故。
  “教授,错了就是错了。总得有人出来承认错误。我墨兰无悔,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离开研究院。”
  听到了她这句话,吴梓阳的表情明显一松,手中的玻璃片也掉了下来。
  墨兰摁掉手机通话。
  “墨兰。”吴梓阳忽然伸出双手搂紧她,嚎哭起来,“墨兰,我对不起你!”
  她还从未被他这样亲密地抱过。这样紧贴着他的胸膛,好像能听见他炙热的心跳声。墨兰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闭上眼,忽然觉得,如果能这样在他怀里死去,也心甘情愿了。毕竟,在这一刻,她宛似是得到了他的眷恋,享有他的心。
  包厢的酒红色窗帘被风卷起了一角,落地窗正下方停着的一辆白色**里面,坐着一个年轻的美如天仙的女人。然她的双目,此刻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扇包厢的落地窗。
  “五**。”开车的司机提醒。
  她望了下时刻表,是到时候了,于是摁下了手里捏的手机。几声嘟嘟之后,传出吴梓阳的声音:“是谁?是副总吗?”
  她没有出声,只是捏着手机。
  吴梓阳自导自演,在手机里头着急地答应着:“副总,我现在马上过去。——墨兰,对不起,我有公事在身,下次再和你谈。你先走,我要看着你走!”
  于是在几分钟后,可以见着一个戴丑陋黑框眼镜的萝卜头女人走出了咖啡馆。**里面的五**看着这个萝卜头女人,双瞳慢慢地缩成了两个小圈,神情莫辨。
  “五**,你是要上去吗?”司机问。
  “卢司机,你在这里等我。”说完,这位五**打开了后座的车门,走下**。当她走进咖啡馆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禁侧目而望。似乎,美丽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女人高雅的仪态。
  “是楚家的五**楚雪虹。”有人认了出来惊呼道。
  “她到这里与情人幽会吗?”
  “不可能吧。听说,她有未婚夫了。”
  “是什么样的男人能得到她?”
  楚雪虹对众人的议论宛若视而不见,走上了二楼的包厢,推开门。
  里面,吴梓阳一见到她,立马飞奔过去牵住她的手:“你来了。”
  “她走了。”楚雪虹想起那个丑陋的女人,心里就不大舒服,“你和她说了什么?”
  “你知道的。”吴梓阳对她的态度截然不同于对墨兰,像把她捧在手心一般地说话,“我只是利用她来帮我顶罪。如果我有了污点,你们楚家也不会愿意接受我,不是吗?”
  “那是。”楚雪虹高昂起头,看着他,“没想到的是,听说她也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却能被你利用?”
  “因为她爱我。只要我抓住了这一点,她就在我掌心里面。”吴梓阳得意地说。
  “你——真没良心。”说着这话的楚雪虹,却是露出了一丝狐狸般的媚笑,“这么说来,我喜欢你,你到了某一天也会利用我,对不对?”
  “不是的!”吴梓阳急急忙忙否认,“你和她不一样。她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我爱的人是你!”
  “爱我的钱?”
  “爱你的人!”
  “可我不喜欢她。而且,她终会阻碍你和我的。”
  “你放心。她很快就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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