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漂亮的手抄报有两把壶在你手里,砸一把啦?

女儿红,竹叶青,觥斛尊卮饮一杯。
乾坤壶,日月长,司空陶然秋满堂。
君沽酒,我来醉,一醉一眠千百年。
长笑江湖不入梦,功名竹帛几人留?
简单地说,就是一个官二代和一个杀手老大的鸡毛蒜皮小事。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布衣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意秋;司空离 ┃ 配角:墨染;瑕尘;孟夏邑 ┃ 其它:
01.杀手老大的江湖(一)
陆意秋抬眼看着火堆对面的那个男人,半边螭纹银制面具,灿黑的眸子,直挺的鼻子,淡粉的薄唇,衬着背后墨漆无星的黑夜,森冷严酷得紧。面前的火光正跃闪,直耸的鼻子倒映在左脸的银面具上,银色面具在火光和阴影下,减了几分冷郁。
陆意秋心中忿懑却又加了几分,跟这个男人很早就认识了,当时认为他只不过是一个会武功的江湖人,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缠着他,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人竟然是血屠堂的堂主,司空离。
血屠堂堂主千金易命,专干杀人越货买卖的组织,年前在连朝廷的追剿令下和江湖的围堵下,血屠堂尽灭,只有堂主司空离逃了出来。
谁知还被自己给碰上,想起血屠堂刺杀叶然,以期阻叶然为父亲陆暨平反正名,陆意秋就愤恨难平。举刀泄愤时,刀眨眼便被弹掉,挥拳相向时,人岿然不动,挠痒还嫌轻了呢。
更让他忿懑的是,这些不分清红皂白的武林人,逮着谁跟谁在一起,便说是一伙的,直接把他当作血屠堂中弟子里的漏网之鱼,卯足了劲便上来一顿砍杀。要不是司空离眼明手快,他陆意秋就做了冤魂野鬼了。
按理说,本该对救命恩人感恩戴德的,可想想这这祸源,怎么也感恩不起来,只有满腔的忿懑。
在陆意秋第一百零一次瞪眼的时候,司空离神色一凛,陡然站起,吓了陆意秋一跳。
&有人来了。&司空离一把抓起陆意秋扛到肩上疾行。
&放我下来!我不要做布袋!&陆意秋激烈抗议。
&不想死就闭嘴。&
陆意秋不想死,所以他闭嘴了。
一走便走到了天明,等了一柱香的功夫,渭州城门打开了,二人入了城。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逃蹿,明明只有你是他们的通辑对象,又不是我。&陆意秋挣了司空离的辖制,摘了头上的斗篷。
&你看那。&司空离指了指左前方。
陆意秋凑近了看,赫然是画有他与司空离画像的通辑令。
陆意秋紧张四下望了望,慌手慌脚地戴上斗篷,方咬牙切齿低骂道:&都是你害的,你这个大魔头!&
&我是魔头,那你还跟着我做什么,不如就此分道扬镳。&
&想走!你害了我就想走,门都没!从现在起你要负责我的安全!&
分开走,笑话。他手无缚鸡之力,还不被这些武林人士砍成肉酱。
见司空离向客栈走去,陆意秋追上去气急败坏道:&我们都被通辑了,你居然还敢住客栈!&
司空离道进了客栈大堂,对掌柜道:&两间客房。&
&一间,一间客房。&陆意秋插话进来。
掌柜犹疑不定,望向司空离。
司空离点头。
要了热水,洗尽两日来的尘泥,陆意舒服地哼出来声。
司空离在擦拭兵器,桌上摆了无数银针和铁蒺藜。
陆意秋趴在浴桶边看倚在桌脚边等待擦拭的弯刀,开口道:&较之于刀,你更擅暗器是不是?&
司空离分了一丝目光给陆意秋,很快又收了回去。
&这柄刀是我父亲的。&
不擅亦要继承。
就如血屠堂,不喜也要回归。
半年前,父亲司空浩要求自己从太学院回来,继承血屠堂,便离世了。他刚接手血屠堂便遭到朝廷通辑令和江湖的围剿令。
他虽然知道血屠堂是杀人越货的组织,只是没想到,已经引起了朝廷和江湖的共愤,联手压制,血屠堂一丝生存的余地都没有。
所以血屠堂被灭了,所以自己被追杀。
人生到底充满多少意外?半年前,自己还是太学院安隅一方,沽酒知足的夫子,半年后,成了世难容的杀手组魔头。
不论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都抗拒不了命运的车轮,滚动前行,到了现在,到了此刻。
擦拭完所有的兵器,司空离把怀里的钨钢盒拿了出来,若有所思。
这时陆意秋已洗完澡,换了干净的衣服,走过来好奇道:&这个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不管用什么方法也打不开。&
这个黑盒放在陆意秋那里保管过,虽然自己交待他不要打开看,但以他好奇的性格岂是乖乖听话的主。
&要命的东西。&
&藏宝图?&陆意秋眼睛瞬间亮了,凑近了身子,手指拂过盒身。
沐浴后的身体带着淡淡的清香若有若无地传来。
司空离僵直着背,往后退了退。
&宝藏是要命的东西吗?&
陆意秋打量了司空离一眼,明显不信,如若不是宝藏,怎会用这等刁钻的盒子装着。
未待陆意秋将疑问提出来,司空离推开陆意秋,站起身来,向外叫小二换了热水进来。
司空离的皮肤很白,光洁得像女子,身上一点伤疤都没有,陆意秋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这老大做得,定是那发号施令的主。
&你连洗澡也不把面具摘下来吗?&陆意秋趴在床上,双脚翘起,探出个脑袋对司空离道。
司空离看了他一眼,垂眸不语。
一个床铺,一床被子,两个人。
陆意秋朝里,司空离朝外。
虽已入秋,却依旧燥热,在陆意秋第六十三次翻身后,司空离起身,开了窗,凉风慢慢透时来,陆意秋翻到第六十六次后,终于酣然入梦。
第二天起床简单洗漱后,陆意秋问司空离:&我们现在去哪里?&
洺州属东昌府辖下,距顺州一千六百里。
&离家太远,舍不得了?&司空离看了一眼陆意秋凉凉道。
陆意秋杀了一记白眼道:&当然不是!&&我只是不知道怎样向家里交待。&
&那要看你有怎样的家人了。&
&怎么说?&
&如果是谨慎安份的家人,编个名川游历的借口便可;如果是察世洞明的家人趁早交待清楚了,免得到时觉察出来,有你好果子吃。&
&那如果是察世洞明,刚果正直的官宦家人呢&
&&&不要说,一定不能说。&刚果正直的官宦,且不论是否会袒护自己的孩子,自己这血屠堂首号通辑对象是一定脱不了的。
陆意秋想了想,这事还真不能说,也不能让人认出他,否则非连累自己家人不可。
敲定了行程,二人用过早饭便上路了。
路上除了遭遇两次追杀和一次抢劫以外,一路上倒也平顺。
到了洺州,司空离跟陆意秋先找了家酒楼吃了顿饭,再到客栈要了间上房,洗浴一翻后,待到月华初上时,二人从客栈走出来,向着热闹繁华的地段走去。
住在弄花巷中鬼手画枳正在自家院子里将白天制好的人皮面具拿出来放到月光下吸霜华,以便面具上的药物与人皮完美融合。
司空离与陆意秋一前一后走进来。
&你们是何人来此做什么?&画枳冷眼打量着眼前两个不速之客。
司空离道:&求你办个事。&
&不办。&画枳嫌恶地扫了二人一眼,立即拒绝。
&如果我用这个交换呢?&司空离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本残旧的书。
&哼,一本破&&&画枳睁圆了眼睛,眼珠几欲跳出来,颤抖着声音道:&等等,让我看清楚。&
就着月光,陆意秋也看到那书的封面写着&&天罗七巧局
陆意秋刚想开口询问,画枳闪电出手,抢过司空离手中的书。
司空离也没阻拦,挑嘴笑了笑。
&天罗七巧局、天罗七巧局&&&画枳喃喃自语,脸上激动欣喜毫不掩饰。
陆意秋看向司空离。
司空离抱胸垂眸耐心等待。
&说你们的要求。&画枳深吸了口气,稍稍平复下心情,将书放到怀里,转看向司空离,眼中显着精光。
画枳闻言,面色虽看不出什么,但微动的眼波泄露了他的惊讶。
他皱眉思忖了良久,久到陆意秋坐在石桌边打了个小盹,方才咬牙道:&成交。&
司空离毫不意外的笑了笑。
虽说是自己同意成交的,但画枳却像与司空离有深仇大恨一般,狠狠地挖了他一眼,才恨恨把一个小瓶子扔给司空离。
司空离倒不介意,接过瓶子,朝画枳拱手言谢,叫起陆意秋,二人双双离去。
待二人走远了,画枳才哀叹了一句,&有死穴,难为人。&
&喂,你们两个交换的是什么东西&
&有用的。&
&&陆意秋语结,不说也罢了,小爷我还不希罕知道呢。
陆意秋快步在前面走着,过了一会感觉不对,回头一看,司空离人影都没了。
四下里看了看无果后,陆意秋一人回了客栈。
陆意秋睡到半模糊时,司空离才带着一身寒气进来。
陆意秋一个激冷,整个人清醒过来。
睁着对圆圆的大眼睛,问道:&你去了哪了&
司空离解了身上的外袍,回道:&办了点事。&
就知道不会以实相告。陆意秋撇嘴,缩回被窝里。
司空离穿了里衣,钻进暖和的被窝,全身放松下来。
司空离将筹划的事情在心里过了一遍,确认无遗漏后,转看陆意秋,却看到陆意秋像个蚕蛹一样,缩在被子里沉沉睡去。
司空离目光微微停留了一下,也睡了过去。
02.杀手老大的江湖(二)
&现在我们去哪?&陆意秋跟着司空离走出洺州城好一段路后,忍不住开口询问。
&结束追杀。&司空离观察了一下四周。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陆意秋根本不相信,&你昨天跟那个鬼手要了什么东西?&
&等下你就知道了。&
陆意秋觉得没办法跟司空离沟通,什么事情都搞得神神秘秘的。
为了补刚才浪费的无谓口水,陆意秋从马背上的行囊里取出水壶,喝了几口水。
待仰头喝完后,发现四周围了一堆不知何门何派人,里面甚至还有几个戴着方长帽的捕头。
这是怎么一回事,官府、江湖携手合作捉拿通辑犯吗?
陆意秋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朝司空离靠了靠,低声道:&你有没有把握从这么多人中逃出去?&
司空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屑道:&为什么要逃?区区几个不入流的门派和几个饭桶公差就能耐何得了我。&
他们是耐何不了你,但他们其中随便一个都耐何得了我!
陆意秋在心中咬牙恨骂,当然现在不是闹内哄的时候,他们当同仇敌忾,过了眼前难关再说。
捕头上前了一小步,欲言朝廷律法,皇威严严之类的场面话。
不过江湖门派没给他们宏扬正义的机会,一个紫衫衣最多的门派率先举剑围攻过来。
陆意秋顿时吓得全身发软,这真刀真枪的招呼到自己身上,不死就伤的啊。
司空离一把将陆意秋从马上提到自己身后,沉声吩咐,&不想死,就跟紧点。&
陆意秋连连点头,&我不想死,不想死。&
紧紧抓住司空离的衣服不撒手。
司空离一刀横飞了一个,偏头低骂道:&你攥这么紧,我怎么施展身手。&
陆意秋连忙松开手。
司空离点足飞跃,弯刀直砍捕头的上臂。
陆意秋落空,一柄大斧朝他劈过来。
陆意秋吓得哇哇大叫,司空离回身,发出一枚铁蒺藜,一脚踢翻来人,大斧向后摔出去,砸到一个门派弟子身上,那弟子捂着肚子痛得死去活来。
&不是让你跟紧点吗?离那么远,想找死?&
跟紧了你说不好施展身手,没跟上说是想找死,反复无常的大魔头。
陆意秋在心中恨恨控诉。
围攻圈越来越紧,司空离一个战几十人本就吃力,现还要护着毫不会武的陆意秋,很快就相形见拙,身上已伤了好几处。
&死定了,这回真的死定了。&陆意秋心惊胆颤地绝望。
他不想死,不想被刺成筛子流血痛死。如果这次真的死定了,能不能死得不那么痛苦陆意秋不断在心里哀嚎。
突然一个紫衫衣门派的人,向陆意秋和司空离撒了一把紫色的粉末。
陆意秋刚好吸进一口,顿时觉得四肢发软全身无力,瘫倒在地。
再看司空离也好不了多少,强撑了一会,也歪倒下来。
这下真的人为刀刀俎,我为鱼肉了。
一片一片的鱼肉,放在案上码好装盘,陆意秋脸色惨白。
司空离好像知道陆意秋心中所怕,&既然逃不过了,不如死得痛快点如何?&
死得痛快,好是好,可是你有力气举剑,一剑封喉两人吗?
哪知司空离扔了剑,从怀里掏出小瓶子,对陆意秋道:&这是穿心的毒药,吃下去,只痛一下便完事了。&
痛一下就完事了,好是好,可是还是不想死。
想想自己的大好年华,好多好玩的,有趣的都没有经历过呢,没娶亲,也没生娃,还有双亲要孝顺,兄长要诚恭。
司空离仿佛又看出了陆意秋的犹疑,直将将瓶里的药丸塞进他嘴里,又放了一颗在自己嘴里。
很快二人七孔流血,死得惨惨烈烈,陆意秋连哼一声都没来得及,便断气了。
人生大好年华与他再无任何干系。
余下的人拖伤带残看二人死得惨烈,也带了一丝怜惜。
尤其是不会武功的陆意秋。
可谁也没想过,血屠堂的杀手会是毫不会武功之人吗?
也许有想到,不过用一句与魔鬼在一起的必是妖类盖过去了。
所以,陆意秋算是冤死了。
紫衫人从司空离身上翻出一个乌亮的盒子,对目光灼灼的众人道:&此物,不属任何门派,谁得到都不会服气,所以我建议暂交由武林盟主保管。众位意下如何?&
江湖中人很重脸面,即使很想要,此刻也不会表现出来,纷纷表示此举甚善。于是商议,共同送至四海盟总司。
至于陆意秋与司空离的尸身,紫衫人向捕头建议,&既然二人已七窍流血身亡,就不要带回城里污糟百姓了,直接扔到乱葬岗,回衙交差,让官府呈报刑部结案。
捕头踢了几脚本地上二人变得僵硬的尸体,叫了差人,将尸身扔到了乱葬岗。
陆意秋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梦,自司空离将药拍到自己嘴里后,他就见到满山遍野的杜鹃花开了,开得涂涂靡靡,没过多久,海水铺天盖地袭卷而来,将遍野的杜鹃卷了个尽。海水铺打在身上,脸上,耳朵,轰响不停,伸舌舔了舔,海水不是咸的。
海水怎么会是咸的呢?
陆意秋费力睁看双眼,看到自己躺在一个不知名的山岗里,瓢泼一样的大雨自头顶涮涮而下。
陆意秋动了动手脚,活络了思维,蓦然醒悟,自己没死。临死前,七窍里流的血,全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
陆意秋咧着嘴爬坐起,看到司空离就躺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他这是真死还是假死?
陆意秋凑近了过去,探了探鼻息,发现雨水太猛根本察觉不出什么。
俯下身,在司空离胸腔听了一会儿,还是只有哗哗的雨声。
这到底是死的还是活的。
若是死了,念在相识一场,他就挖个坑将埋了他。
若是不没死,就将人拖到医馆去救治。
可是这漫天大雨,这一动不动的人,他还真不知道他是死的还是活的。
陆意秋思忖了一阵,转看到司空离的螭纹面具,心中一动,伸了手便去摘。
&住手。&司空离突然出声了。
陆意秋吓了一跳,缩回手,&你没死。&
&你很失望?&司空离睁开眼。
&你没死,做什么躺在地上装死。&
为了省下日后的麻烦,他要装出敌不过几个不入流的门派而被他们杀死扬正道。这口气堵在胸口,的确意难平。
03.杀手老大的江湖(三)
庄家没有多余的房子了,二人便住到了酿酒的酒房里。
酒房里堆摆着数十坛高粮酒,都是农家自酿的。
陆意秋注意到司空离一入酒房便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鱼见了水,很舒服一样。
到了夜里,陆意秋就见司空离一掌拍开酒坛上的封泥,便举坛豪饮起来。
司空离见陆意秋睁着圆滚滚的眼睛望着他,顺了坛扔到陆意秋面前。
陆意秋喝了一口,喉咙呛得有些不适,不过酒香纯浓,劲感十足,便又喝了一口。
&你当时给我吃的药丸到底是什么?&陆意秋问道。
司空离仰头喝下一大口酒,陡然起身。
&怎么了?&陆意秋被他弄出一自紧张。
&寡淡了些。&司空离放下酒坛,走了出去。
一会端了个瓷碗进来,里面装了一碗花生米。
陆意秋讶然道:&大半夜的,你从哪里找出来的?&
司空离捡了一颗扔进嘴里,回道:&耳房缸瓮里。&
陆意秋看了他一眼。
&我找吃的很厉害。&司空离对自己毫不吝啬地赞了一句。
陆意秋点头,深以为然。
&我们吃下去的药丸就是鬼手当时给的?&
&嗯,那是假死药。&
&那药叫软金丸&
&没错,是药圣木百草炼制的,花了十年仅炼了六颗,耗珍贵药材无数,故名软金。&司空离一边说,一边拍开另外一坛。
十年炼六颗,啧啧,果然大本钱。
&那本《天罗七巧局》是什么武功秘笈吗?&陆意秋发现司空离在喝酒时与人对话正常了许多。
果然,司空离接口回道:&棋谱,古夏留下来,一直未能解的棋局,局就摆在天娒山赤霄峰上。&
一千年前夏国棋痴曾与仙人对弈于天娒山赤霄峰,原来就是天罗七巧局。
&那这本《天罗七巧局》你何得来?&
&&&你怎么知道鬼手在找它?&
&绑了江湖百晓生问的。&
司空离冷笑两声,&那个破书生,还想立立文人气节,一扔到粪坑里,什么都说了,连武林盟主与门下女弟子暗通款曲也说了出来。&
陆意秋有些哭笑不得,&那个钨钢盒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一张地图。&
&还说是是藏宝图。&陆意秋想狠瞪一眼,不过圆滚滚的眼睛将他的狠戾完全化去了。
&机关岛的地图。&
陆意秋虽不是江湖中人,但也知道机关岛,出东海行船十天便可到,只是仅仅可到而已,若想登岛,却是不可能的。因为岛上机关遍布,像地狱之门一般,无论去多少人,它都能张口吞下,数年来,前赴后继丧命的人有数千人。
陆意秋撇嘴道:&岛上到底有什么,使得这些人明知会死,还要去。&
&就是因为不知道有什么,却惊险无比,才能引得人人想像,财宝、武学、仙果什么都可以想像。&
&那地图是可以避开岛上机关的吗?&
&谁知道呢。&
&你不知道,怎么会在你这里,还用那样一个刁钻的盒子装起来。难道说又是偷来的?&
&我爹给的。&
陆意秋狐疑道:&你爹?这是你们血屠堂的东西吗?你们血屠堂怎么会有机关岛的地图?&
&我也不清楚,要不你去问问他。&
陆意秋瞪了他一眼,&我向哪去问,你爹都死了。&
司空离恍若未见,拍开酒坛封泥,&所以我就问你想不想去问,要想去问,我就给你一刀,送你下去问。&
&&&这么烈的酒,你喝这么多,不怕醉吗?&陆意秋感觉自己有些在云中飘了。
&你有见过喝水喝醉的么?&司空离莫名奇妙地看了陆意秋一眼。
这是水那井里的是什么?带着湿度的空气?
司空离见陆意秋脸颊上的两砣红晕和不断加圈的迷离眼神,伸指戳中那团红晕道:&你这是醉了?&
&没有。&陆意秋挥手打开,就算是醉了,我也要趁机将最后一个问题问了,要不然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那个穿紫衫衣服的门派是你的人?&
司空离意外地看了陆意秋一眼,&你倒不笨。&
&我当然不笨。&陆意秋扯直脖子吼道:&我不会武功,不代表我没有脑子。&
如果不是借着那把紫色的迷烟倒下来的台阶而服假死药,那他二人岂不是要活活战死
&可是你知不知道,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就因为我知道一个江湖门派听命与血屠堂,你就要杀我?&
&别忘了,我就是这个血屠堂的堂主,有威胁我血屠堂的该当清除。&
&算了吧,你血屠堂都剿没了,连你这个堂主都被江湖杀死,刑部销案了的人,还有什么威胁好清的。&
&醉成这样了,脑子倒还好使。&司空离伸指戳了戳那两团很有喜彩的红晕。
陆意秋自得地哼哼唧唧了两声,彻底醉过去。
待到头痛欲裂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颗树下,脸上还盖着几片树叶。
&这是哪,我们怎么在这里?&陆意秋问靠在树身上打盹的司空离。
司空离闭着眼,回了一句:&城郊。&
&好好的房子不睡,睡到野外做什么&陆意秋拍打身上的落叶,衣服都被昨天未干的雨水给弄潮了。
&白喝了酒,不走,等着付酒资吗?&
&付就付,又不是没钱。&
&你有钱吗?&司空离睁眼扫了他一眼。
昨天把他们扔到乱葬岗的两个公差,趁机将二人身上的财物搜刮得干干净净了,哪里来的钱付酒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陆意秋脸皱成了包子。
不过他很快又放心下来,照司空离的禀性,定会入城偷窃银两,所以愁了一会,便放宽了心。
&你不担忧?&司空离看了一眼陆意秋。
陆意秋当然不会明言他猜到他会去偷窃,只道:&我相信你有办法。&
司空离明显对陆意秋的无赖很鄙视,却又有些自得。
果然,入了城后,司空离不但做得了杀手的老大,还做得了大盗,银票,银锭子,碎银包袱里齐全了。
司空离分了一大半银子给陆意秋,便要拆伙。
&你确定没有人要追杀我了?&陆意秋换了身行当,一身华服,一柄扇子,一张白白净净的脸。
&作为血屠堂的杀手,你已经死了,你还怕什么?&
&可我的样子还是一样啊,别人仍会将我当成杀手通辑的。&
&顺州刺史的儿子,谁敢说是血屠堂的杀手,再说血屠堂所有的人在昨天已全部死绝了。&
&你是说,有人质疑,我只要量出身份就成。&
&没错,如果有不信的,还会直接将你扭送到顺州与你爹对质,岂不是刚好送你回家。&
&没错。&陆意秋扇子一收,敲在手心,连连点头。
&那你去哪里?&
司空离道:&我自有我的去处。&
&好吧,就知道不会那么好说话了。&陆意秋在心中想道。
二人自洺州分开后,陆意秋用司空离给的银子租了马车,又请了个车把式,一路顺风顺水回到了顺州。
银子还剩下一大笔,想着私存了,在顺州斗鸡走马快活快活,结果陆暨接到了一纸调令&&京兆尹。
顺州为上州,刺史为从三品。
京兆尹三辅之一,正四品。
这一调令明看虽降,实则为升。京兆乃辇毂之意,即天子车轮之下,近天子,亲皇戚,荣华可见。
可是,天子太近,各种矛盾错综复杂,人际关系盘根错节,钩心斗角自是难免,真正要治理也相当不易,至少比治理顺州要难得多。
皇帝正是知道不易,又知皇家弟子专横跋扈难教,这才调了素有清正廉直的陆暨任京兆尹,肃一肃京城风气,整一整皇亲子弟嚣横无忌。
04.杀手老大的江湖(四)
陆府除了陆谷序因领了顺州司马一职无法跟迁外,其余众人都随陆暨来到京城,住进了固北大街的一座府院。
刚搬进府内,物什还未收拾妥当,陆暨便接到圣旨即刻面圣。
陆暨肃了肃形容,去了皇宫,直至入夜后才回府。
回府后也不用晚膳,直接进了书房。
书房的灯便亮了一整个晚上。
第二天,陆意秋见自己父亲,人虽显得疲乏,精神却不错。
请过安后,陆暨照例劝训陆意秋几句,带着连夜写出来的折子,入宫去了。
陆意秋草草用过早饭,避了陆夫人,也不带小厮,一人溜出了府。
天子脚下就是不一样,酒肆、客栈、茶楼、青楼、药堂、医馆、玉器铺、胭脂铺、制衣铺、首饰店、钱庄、绸庄、戏园子、擂台、镖局、赌坊&&鳞次栉比,目接不睱。
人道京城好,朱户画楼欹斜见,锦绣银觞曲中流。真真便是如此。
陆意秋先摸去茶楼听了会说书,再入戏园看了出折子戏,出了戏园就见杏白旗上一个诺大的赌字,再转看那匾额,赫然几个烫金的大字&&金沙赌坊。
一进赌坊,黄金如沙砾,拳握再紧也难留住。
以名喻义,以名劝人,如此明目张胆设赌开局,真是有趣。
都说要看一个地方的城治如何,当入赌坊,看赌徒品性如何,此番入这赌坊就当是为父探查京中人情风貌,品性安良否。
正名之下,入九流之地步罚亦稳健了许多。
只不过,饶是陆意秋再稳的步伐也抵不住迎面直撞过来的大力。
还未看清来人,便被撞得直仰倒在地,呯得一声闷想,后脑勺一阵钻心的痛。
好不容易抱着头坐起来,还未出言相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率先响起,&你没长眼睛吗?看见本世子出来,还往里走!&
&你才没长眼睛,小爷好好地走着,哪知被你这赶着投胎的急命鬼给撞着了。&
&哪里来的&&&
&快,人还没跑走,还有同伙呢。&高昂的声音响起。
&晦气!&那人骂了一句,拔腿便跑。
陆意秋见陆续有人从赌坊里出来,且面目极为不善,咽了咽口水紧张道:&我,我不认识他,他&&&&&
陆意秋一看,刚撞他的人不见了,一个哆索,知道自己又要做冤大头了,连滚带爬站起来,没命地朝街头人密集处冲去。
身后纷沓的脚步如影随行,陆意秋低骂了一句,一伏一钻,一侧一跨,成功绕过几家小摊,钻到一个猪肉铺下,猫着腰藏了起来。
卖肉的屠夫手拿菜刀,瞪圆了眼睛,看着陆意秋。
陆意秋一边大喘,一边掏出一张银票塞到屠夫手里,屠夫要跳出眼眶的眼珠缩了回去,眼眶变成了一条缝。
手里的菜刀往板上一拍,扯着嗓子吼道:&上好的里脊肉,炖骨的猪前肋,新鲜的猪大肠全部都有哇!&
陆意秋被头顶那一刀板,震得吓了一跳,靠左边移了移。
蓦然见到刚才那个冒失鬼正侧身挨在巷子边上,两人刚好对上眼,皆愣了一下。
陆意秋探头看了看追来的人,再看那人躲的位置,很不安全,他朝那人嘘了两声,努努嘴,示意那人过到这里来躲藏。
那人开始皱眉不理,可眼见着追来人一条一条巷道的扫视,也自知不安全,顶着满脸的不情愿,也猫着腰与陆意秋一起躲在了猪肉铺摊下。
那人嫌恶地四处看看,皱紧了眉头。
&你就忍忍吧,小爷也不爽呢。&陆意秋低语道。
陆意秋当然不爽,好事从来没他的份,坏事总跟他沾边,莫名其妙又成了别人的同党,又得一起顶包。虽说司空离有担当,将事情了结了,可那一路的惊心动魄也不是常人能消受的。
眼下这个事主,明显不如司空离那般担当和淡然,也没有一丝连累了别人的愧疚,甚至还在埋怨陆意秋没将追来的人引到别的大街去。
二人气场正互不相容时,不知从跑来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圆着双大眼睛,偏头奇怪地看向猫藏的二人。
&听话,那边玩去。&陆意秋轻声劝哄道。
小女孩咯咯笑出声,对正在买肉的妇人道:&娘,这里有两个漂亮的大哥哥在躲猫猫。&
&闭嘴,小鬼!&那人低吼。
小女孩声音清脆,惹得路人皆看向肉铺,更有好事者,走过前档,朝里望来。
赌坊追来的人,警醒过来,快步走过来,抬脚便要踢开挡在前面的小女孩。
陆意秋与那人同时伸手,一揽一钻,出了肉摊下,避开了那人的脚。
&你眼睛瞎了吗,对个小孩子动粗!&那人挑眉,劈头便骂。
在骂这一会的功夫,其他的人也围了上来,虎视眈眈地瞪着二人。
&你们想做什么,本世子是衡王府齐岚,你们动一个试试。&齐岚色厉内荏朝来人喝斥。
陆意秋把小女孩交给妇人,看了齐岚一眼,高声对那些人道:&岚世子乃天潢贵胄,伤了他,你们赌坊也开到头了。&
来人犹豫了,棍棒不敢真招呼下去,却也不敢十分相信,早听闻岚世子出行都是前呼后拥的,如今只得一个随从,还落得灰头土脸的。
几人商议了一下,以在赌局中出千为由,将二人送到了官府。
恰巧新上任的府尹陆暨进宫了,府中衙役先将二人收押了进去。
齐岚发现陆意秋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撇嘴笑了笑道:&小子,不用担心,这府尹不敢把本世子怎样的。&
&他是不会把你怎样,但他会把我想怎样就怎样的。&陆意秋想到上次因司空离的缘故偷离顺州一个多月的帐还没来得及算,这次又惹了事,恐怕不是不是陆家家法能消事的了。
齐岚见陆意秋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鄙视了他一眼,把陆意秋当作没见过大官的小老百姓,正吓得两股颤颤。
&别一副孬种样,到时本世子会连同你一块保了出去的。&
陆意秋瞪了他一眼,弹了弹身上的猪油腥味,&要不是你,我会落到现在这样吗?&
&嘿,小子,胆挺大。&齐岚挑眉,眯了凤眼,&你叫什么名字?&
陆意秋想着这人跟凌梵为一父所生,性情怎么相差如此之大,无怪道,凌梵要独立家门外,要是自己摊上个这么个跋扈无知的弟弟,他也想离家出走。
不过刚才能出手救那个无辜的女童倒也不算无可救药。
&喂,小子,你这是什么表情!&齐岚怒了。
&你很在意别人看你的目光?&陆意秋道。
&你说什么?&齐岚没明白过来,皱起眉头,扫了陆意秋一眼。
&这样在意别人的看法,自己活得岂不太累再说就算你再如何权势熏天,也管不了他人的喜怒哀乐,你又何必事事强加己身,非得所有事物要与你的意愿同步&陆意秋边说边挑了块看起来干净地坐了下来。
&你&&!&齐岚暴怒,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兀自在房中走来走去,狠狠挖向陆意秋几眼。
陆意秋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倒不是因为齐岚那狠戾的目光,而是想着如何向陆暨坦白交待。
直言在赌坊碰到齐岚,那他去赌坊做什么察查民情?
如若撒谎,可他们二人扭送进来的理由就是出千,可见撒谎是行不通的。
再由此,盘问离顺州那一个月去了哪?
与血屠堂老大在一块,同床共枕无数夜,生死与一共历一回?
估计陆暨会被气掉半条命,他也得挨十次家法。
这可如何是好?
不知过了多久,齐岚的腿估计是走疼了,暴怒慢慢有了转平的趋势,在陆意秋的对面,也挑了块干净地,席坐下来。
陆意秋想了许久,已把脑袋想空了,神情茫然。
&喂,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陆意秋。&
齐岚撇嘴,仿佛这名字难入耳,陆意秋看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计较了。
齐岚道:&你说我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你懂什么就在那里信口乱言。哼,那你又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我担心我活不过明天了。&陆意秋随口应了一句。
齐岚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患了绝症所以害怕会死?&
&我不是患了绝症,我是害怕这府尹大人。&
齐岚不屑道:&一个破官,惧什么,本世子既承诺护你,自会保你周全。&
&什么破官,你嘴巴放干净点。&陆意秋白了他一眼。
&你小子不知好歹。&齐岚又怒了。&你说害怕那破狗官,本世子就保你周全,你不但不知恩,还骂本世子,小兔崽子!&
陆意秋从地上捡起一块不知是瓦是石朝齐岚砸了过去,&你骂谁破狗官,还王公贵族,我看你是王八龟孙子!&
&混帐东西!你骂谁,本世子要灭你满门!&齐岚大怒,走过来,举拳便挥。
陆意秋与他扭打至一起,&小爷骂的就是你,谁让你这小王八蛋骂我爹,我连你爹也一块骂。&
&不知死活的东西。&齐岚咬牙恨骂,二人越扭越紧,互相憋足了劲。
拳来脚往正甚,牢头敲着栏杆笃笃作响,&做什么呢,你们。&
二人互瞪一眼,松了手。
手一松,劲便泄了,二人倒作一堆。
身上没了力气,动动嘴皮还是可以的,你一言我一语骂得倒欢。
互骂了一盏茶的功夫后,嘴巴干了,有话也骂不下去,改为互瞪,瞪到眼睛发酸,脸部僵硬才作了罢。
05.顾小姐的死(一)
&喂,你刚说这府尹就是你爹?&
&没错,我爹就是京兆尹。&
&得瑟什么,我爹还是衡亲王呢。还有我,亲王世子。&
&你这个世子怎么身边连个随从也没有,还被人追打。&
&你知道什么!这叫微服私访,知不知道,一群狗眼看人低的混帐东西!千了本世子的钱不说,反污本世子出千。哼,本世子定要他们好看!要他们知道本世子是不好惹的!&
陆意秋一脸鄙夷,在旁凉凉道:&凭着亲王的面子、世子的身份,给别人好看,也算不得什么本事。&
齐岚不悦地瞪看陆意秋,隐有生了怒意。
陆意秋也不惧,继续道:&若凭自己的能耐,揪出他们违纪乱法的证据,才算是真有本事。&
&好,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本事,本世子一定会搜拿到证据,将他们绳之于法。只是,到时你父亲别循私才好。&
&你少瞧不起人了,我爹是出了名清廉正直的好官!&
&好,我就跟你赌上一赌,若我真做到了,你可要恭恭敬敬向我奉茶赔礼。&
只要你真能揪出京城赌坊害虫,替我爹平些事端,我不过是奉杯茶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陆意秋当下爽快的答应了。
很快衡王府的人来,是浣妃身边的卫侍严备,亮了身份后,牢头恭恭敬敬将齐岚送了出去。
陆意秋没那么好命,直到入夜,陆暨从皇宫回来才将他从牢里提出来。
脸色说有多难看便有多难看。
一声暴喝,陆意秋缩着肩膀便跪下来,开始建设心理基础,准备接受陆家家法。
&陆&&意&&秋,你当真半点长进也没有!学文,厌规距礼仪,弃;习武,难荷辛勤,弃。无恒心,无毅力,无谋思才略,不上进,不听教,不束行,不知悔改,整日以走马斗鸡,惹事生非为趣。才入京两天,你就上赌坊,还出千被人扭送官府,你到底知不知道礼义廉耻!&
&陆家家法与你已如隔靴搔痒,料你也不会痛改前非。既然你能偷跑离家一个月,也能背着我上赌坊惹事。所以,从明日起,你便到府衙邻个虚职,我也好时时教化于你。&
&是。&陆意秋低头应声,努力将脸上的愁苦之色隐下去,一派乖顺受教的模样。
&既是虚职&&&陆暨沉思。
&不如就领了从事一职。&
陆意秋闻言抬头一望,才见陆暨下侧坐了一个年轻人。
那人看起来二十一、二岁的样子,容貌俊朗,五官分明,一双灿黑的眸子深遂如幽井,薄薄的双唇微微挑起。
这人&&这人,怎么好像在哪见过一般?
&从事&&&,陆暨看了那人一眼,想起皇帝的赞言,转头对陆意秋道:&你就领司法参军从事一职吧。&
司法参军从事?陆意秋从未听过此衔,不过他无功名在身,这从事一职不过是为他所设的虚职罢了,何必较真。
更何况父权之下,岂容他反驳不受。
陆暨道:&这位是黎孔思,原太学院夫子,两榜进士出身。圣上今天钦点为司法参军,主刑法,掌议法断刑,讼狱勘鞫。日后你跟在他身边多多学习,不可再疲懒贻事,知道了吗?&
&知道了。&
陆暨又吩咐道:&黎司刚从太学院过来,还没有府院,先暂且住在我们府中。为方便你二人共事,就与你一同住在西跨院好了,你去打点一下,该添置的叫荣伯去置办。&
出了门,离了陆暨,陆意秋终于不用伏低了,长长舒了口气,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偏过头来看黎孔思,手指点点下巴,直言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黎孔思看了一眼陆意秋,道:&你在顺州,我在京城,我们如何见过。&
&我可不只在顺州呆过,平凉、均富、西宁州这些地方你有去过吗?&
&那就奇怪了,我怎么感觉好像认识你。&
&人的感觉飘渺难捉摸,你又何必较真。&
陆意秋虽有狐疑,却也点头认同。
西跨院有三间厢房,陆意秋与黎孔思住了左右两边的房子。
第二天,黎孔思叫了人来,将中间的厢房改成了书房,房中置放了两张书桌,又着人搬来许多刑律法典的书。
&以后不去衙门就在书房看书。&黎孔思对陆意秋道。
陆意秋睁大了双眼,&你的意思是说,以后我们除了去衙门议法断刑,就是在书房看律法书?&
黎孔思点头,&唔。&
&不入戏园,不上茶楼,不看戏耍?&
陆意秋立时垮了脸。
黎孔思看了一眼耸拉着肩膀的陆意秋,慢条斯理道:&有时候也是可以去的。&
&什么时候?&陆意秋眼睛亮了。
&办案的时候。&
黎孔思是新官上任,所以先将衙库房里数年来内积压的刑案番看了个遍,连带陆意秋一起。
二人窝在刑料库里,从早到黑,捧着案卷和着时光,一连过了半个多月。
还好这些刑事案卷有些意思,陆意秋全当看传奇趣闻看,倒也没觉得无聊。
&什么疑案,这般入神?&陆意秋注意黎孔思捧着案卷出神好一会了。
黎孔思手指划过卷上文字,&荷安顾氏有女,年二八,身素康健。建惠二年十二月三日夜猝死。杵作查供,除无名指腹有黑印外,身上再无伤口,剖尸取脏腑亦无中毒迹象。&
黎孔思抬头道:&素健而猝没&&&
陆意秋眼睛粘在黎孔思修长、好看的手指上没回神,随口道:&反常即为妖。&
黎孔思皱眉思忖了一会,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即为妖,那我们便去做一回法师,降一回妖。&
&降妖!&陆意秋虽知此妖非彼妖,也知是降妖即为查清案件真相,不禁跃跃欲试,圆圆的大眼分外有神。
荷安县在京城北面,距京九十多里。
陆意秋和黎孔思向陆暨呈报准行后,二人简单收拾了一翻,不带小厮,要了车驾直奔荷安县。
到了荷安后,二人先打听了顾府。
顾府在荷安县属大户,府中有太母兴氏,目前当家的是大儿子顾良海,猝亡的顾小姐是二儿子顾良渌之女。
原想捡高枝攀上,所以顾小姐年虽十八,却并未婚配。
再问那顾小姐样貌,竟是荷安有名的美人,只是性子骄纵了些。
了解一番后,二人又去县衙,找了验尸的杵作。
&无名指腹的黑印&&具体是怎样的&&像块大团子,又像把扇,反正还挺好看的。&杵作仔细地回忆了一番,对陆、黎二人道。
&取纸笔来。&黎孔思道。
跟在身边的荷安县令闻言立即呼人,送来了文房四宝。
黎孔思看了一眼略显紧张的县令大人,略挑嘴道:&烦请磨墨。&
县令急忙应声,倒水研墨。
陆意秋撇嘴,很看不惯黎孔思的颐指气使。
黎孔思提笔略画了几下,杵作凑近来看,&对,对,就是这个样。像个墨团子,又像把扇子。&
陆意秋也凑近了看来,手指无意识着摩挲了下巴,&我倒觉得像条鱼尾巴。&
黎孔思颇有深意地看了陆意秋一眼。
06.顾小姐的死(二)
到了晚上,县令大人在城中最好的酒楼里宴请陆、黎二人。
一色菜肴全捡招牌菜、特色菜上。
陆意秋很满意,尤其是那道酒酿丸子,陆意秋一见那圆澄澄的丸子盛在白瓷盘中,眼睛亮得整张脸都生动起来。
这酒醇丸子虽不是荷安县的特色菜,却是这家酒楼的招牌菜,做出来的味道与陆夫人不相上下,吃得陆意秋心满意足。
县令、师爷、典史、簿丞四人作赔。
几人不知陆意秋是陆暨之子,只道是黎孔思身边一个普通的从事,又见他频频下筷兀自欢乐,心中先看轻了几分,自不会去奉承,皆向黎孔思奉酒勤勤,言笑晏晏。
黎孔思也不推辞,举杯便饮,一饮便尽。
众吏的夸承之言还未出,黎孔思已径自连倒三杯,皆一饮而尽。
众吏冷吸一口气,这酒名为荷青酒,酒烈得紧,黎孔思连饮三杯居然毫不变色。
&这酒不错。&黎孔思赞了一句。
众吏加深了笑容,县令大人道:&这是我们荷安县特有的荷青酒,黎司大人既然喜欢,那就请多喝几杯。&
黎孔思在他说话当隙,又喝了两杯。
有了酒这个好的媒介,席上气氛洋溢了许多。
师爷将仗着博识,将荷青酒的酿法向黎孔思细说了一遍。
黎孔思一边听一边喝,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在黎孔思喝完一坛酒后,陆意秋也将酒酿丸子全吃尽了。
带着几分微熏,侧头看一旁豪饮的黎孔思,觉得份外眼熟。
在脑袋里搜了一遍,当属血屠堂堂主司空离饮酒时与之相近。
从陆意秋的位置朝黎孔思看去,只能看到半个侧面,这半个侧面还真就像了当时戴着半边螭纹面具的司空离。
可是,一个杀手组老大,一个原大学院夫子,怎么可能!
陆意秋摇摇脑袋,将脑中的念头晃了出去。
荷安县众吏见气氛欢和得紧,朝侯在包厢间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接着环佩声响起,一阵脂粉香传来。
黎孔思微蹙了蹙眉,喝下一大杯酒后,将身子一歪,倒在陆意秋的肩头醉死过去。
陆意秋白了他一眼,就这点酒量,怎么可能是连喝三坛不变色的司空离。
可怜县令大人粉表之言一个字也没来得及说,硬生生逼了下去。
县令大人看看醉死的黎孔思,再看稚气未脱的陆意秋,对身后的红袖娇花摆摆手。
红袖娇花一跺脚,扭腰走了。
陆意秋咬牙,这明摆着看不起小爷呢。
本该将黎、陆二人安置在县衙内院,可内院正在翻修,只能住客栈了。县令大人要陆意秋向黎孔思代为告罪。
在城中找了家干净的客栈,亲自将二人送入客栈,才离去。
待荷安县众吏一离去,昏醉不醒的黎孔思坐立起来,双眸清明灼灼,哪里有半分醉意。
&你装的?&陆意秋指着他道。
黎孔思挑眉默认。
&为什么要装醉?&陆意不明。
&我讨厌女人在身上摸来摸去。&
&&陆意秋被伤到了。
陆意秋拾掇拾掇情绪,问黎孔思,&那个鱼尾巴到底是什么?&
从黎孔思找杵作画出死者指腹上的黑印起,他就明白过来,这个黑印于案情至关重要。
&黑鲤摄魂印。&
&没听说过。&
&黑鲤摄魂印是锦鲤阁门下人惯使的奇毒,无色无味,种印后两天后无病无痛而亡,唯无名指腹会留一条黑鲤尾。&
陆意秋讶异,&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黎孔思毫不客气道:&你没听说过的事多了。&
&锦鲤阁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摸金校尉。&
&什么!居然是个盗墓的组织!&陆意秋吃惊。
&不单只擅摸金倒斗,还有奇毒银技。就如鲤尾印,有红、蓝、紫等彩鲤跃生印,也有黑鲤摄魂印,彩鲤印多印在食指腹,种印后可百毒不侵,而黑鲤印则种在指腹,一种必死。&
陆意秋叹道:&竟能这般机巧!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杵作一说,你便能想到。&
&我博文强识,睿敏巧思。&黎孔思毫不吝啬地赞了自己一句。
如此自然直爽地称赞自己,陆意秋语噎。
&&&既然你这般厉害,那这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我的看法&&&黎孔思作沉思状。
&嗯嗯。&陆意秋连连点头,侧头想听听自诩睿敏巧思之人的高见。
&我看我们先休息,明日再查思案子。&
黎孔思一边说,一边将陆意秋推出门外,咣地一声,门关上了。
陆意秋可疑地看着黎孔思,兀自点点下巴,&我还是觉得我认识你。&
黎孔思穿着里衣斜靠在床头,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若不认识,你怎么会半夜三更跑到我的房间来,却没被我打出去。&
&我是说我们以前见过面。&陆意秋想起黎孔思那豪饮的模样,与司空离重叠了几分。
可他不能明说他与司空离认识,毕竟司空离的身份是血屠堂的堂主,刑部虽销案,但那也是有私通之嫌。
&你&&有去过洺州吗?&陆意迂回着询问。
&你再好好想想。&
黎孔思明显没了那个耐心,躺到被子里,转个身,给了个后背给陆意秋。
陆意秋瞪眼。
可惜黎孔思背后没长眼睛,所以陆意秋的眼刀子于他不痛不痒,全消散在了空气中。
陆意秋自讨没趣,回房歇息不说。
翌日起了个大早,才下了楼,陆意秋便见黎孔思坐在大堂中喝着豆浆,吃着油条,一派悠闲自在的模样。
经过这两日的相处,陆意秋对黎孔思的感觉很奇怪。
黎孔思的谈吐有文骨,可行事上却恣意得很。虽是两榜进士却不迂腐,拜官司法参军又无官架。不像文人,不像官宦,饮酒时倒有几分江湖侠客的味道。可是,会有一个侠客出门要坐马车的吗,而且还是那种双马套车四平八稳的那种。
陆意秋对向黎孔思扫过来的目光,见他薄唇向上挑了挑,挑出几分魅惑来。
陆意秋怔了怔。
&我们等下去哪?&两三口喝完一碗粥,抓了根油条在手里,问对面的黎孔思。
&上街,有线索?&陆意秋咬着油条问。
&不是。&黎孔思不徐不急道:&带你消食。&
消食行动进行了一个多时辰,黎孔思还没有见停地意思。
陆意秋见黎孔思将荷安县数条街巷的墙看了一遍,自己也懒得问为什么。
陆意秋摸摸半空下去的肚子,付了五文钱,在小摊上买了个香葱饼。
一边叼着饼,一边跟着黎孔思继续消食。
黎孔思看完一堵青砖墙后,回头就见陆意秋,睁着圆滚滚的眼,张红嘟嘟的嘴,嚼着大大葱饼,不由失笑。
&就这里,跟我进去吧。&
陆意秋抬头看那匾额&&清荷茶行。
07.顾小姐的死(三)
有伙计迎上来,黎孔思既无客套,也毫不废话,直言道:&你们可是无影门的暗点?&
未待伙计说话,黎孔思打断道:&你不用担心,我只是向你们买点情报。&
伙计镇定下来,退了笑容,变得谨慎认真,&你付多少钱,买什么情报?&
黎孔思看向陆意秋,&你带了多少银子?&
陆意秋道:&你没带吗?&
黎孔思道:&出来公干何需自己带银子。&
陆意秋将身上所有的银两掏出来,一共有五十三两。
黎孔思拿起银子对那伙计道:&我想知道锦鲤阁在荷安县有无据点。&
&这条消息值一百两。&
黎孔思看向陆意秋,陆意秋摊手表示身无分文。
&这样,这些先当订金,你们查到后,我再付剩下的。&黎孔思对那伙计道。
&订金收一半。&那伙计拿了五十两的银票,剩下的三两碎银退了回去。
陆意秋立即揣进钱袋里。
黎孔思道:&我们住在城中最大的那家客栈,有消息就来通知我们。&
出了茶行,陆意秋问黎孔思,&你怎么知道这里是无影门的暗点?&
无影门是有名的情报组织,陆意秋对这个组织还是有耳闻的,特别是门主秦寮,当年为报家仇,利用建立的情报组织杀了无数官员,连同风光无限的珂王也没能逃过一劫。
黎孔思道:&墙上有他们的标记,只要是道上的人便能识别。&
&你是道上的人?&
&我是朝廷的人。&
&那你怎么能识别?&
&我博文强识,睿敏巧思。&
&&&我们身上都没银子了,剩下的五十两怎么办?&
这么一个有声旺的情报组织,到时总不能赖了人家的帐吧,陆意秋有些发愁。
黎孔思看看天色道:&吃大户,敲竹杠,顺便打个秋风。&
&荷安县令?&
&嗯。&黎孔思点头。
到了酒楼前,黎孔思向陆意秋伸出修长五指。
&做什么?&
&给一两银子。&
陆意秋狐疑地掏了一两出来。
黎孔思接过银子,顺手一抛,抛到店伙计怀里。
&去请县令大人来酒楼一趟,就说黎司约他有事相商。再给我找个安静点的包间,把你们这的荷青酒先上三坛来。&
&是是是,客官您这边请。&店伙计满脸堆笑,殷勤招呼。
&&&酒酿丸子先上三盘。&陆意秋回神过来向店伙计吩咐。
那伙计看了黎孔思一眼。
黎孔思挥挥手作大度状。
伙计立即应了声,将二人引至二楼的有窗户的一个雅间,退了出去。
&拿我的银子充大爷。&陆意秋恶狠狠地瞪了黎孔思一眼,又对那瞎了狗眼的店伙计愤愤不平,身无分文的主还当金佛供起来。
县令大人匆匆赶来时,就见来荷安公干的两位大人一个喝酒喝得天昏地暗,一个下筷下得风生水起。
县令大人擦擦热出来的汗水,向黎孔思欠身行礼。
黎孔思指了身边的位置示意县令大人入座。
&本司今日在城内四处查察了一番,商户繁荣,百姓安居乐业,县令大人治理有方,本司代荷安百姓谢大人。&
黎孔思倒了杯满满的酒送到县令大人眼前。
县令大人有些惶恐,有些得意,谦虚了两句,满饮下去。
陆意秋在下筷得空期间,无比同情地看了县令大人一眼。
&好,爽快!本司就喜欢县令大人这样爽利的官,实在是深得本司意,来再饮一杯。&
县令大人被黎孔思的&喜欢&、&得意&乐晕了头,又满饮了一杯。
荷青酒素以烈香而名,两大杯下肚,县令大人神思有些惚恍起来。
这两大杯的酒量还是县令大人在荷安县做县令三年多里练出来的,初来时,莫说两杯,就是两小口便能让他醉到第二天。
&本司二人来荷安县公干这段时日,要承县令大人多多看顾。在此,先行谢过了。&
黎孔思举杯先喝了一杯。
县令大人闻言岂能落后,抖着手,举起杯,大着舌头道:&大人客气,大人屈尊来荷安县,我等自当厚礼相待。&
&厚礼就不必了,县令大人一切调停甚好,至于打赏跑事之人本司自会处理。&
&切不可,切不可。打赏办事伙计亦属公差事宜,岂能让大人破费,是我考虑不周,大人莫怪。&县令大人为表诚意和歉意,立即从怀里掏出五张一百两的银票双手奉至黎孔思面前。
黎孔思向陆意秋挑了挑眉。
陆意秋无限哀怜地看了红了脸、迷了眼、急表真诚的县令大人一眼。
黎孔思从面前的银票里抽出两张,用略带严厉口气道:&县令大人虚浮之风不可太过,打赏岂能如此之多难道,县令大人想借机贿赂本司?&
&大人误会,误会。&县令大人一惊,酒醒了一半,&大人教训得是,下官定遵大人钧令,不求浮华,守廉正。&
&唔。&黎孔思一副孺子可教的满意状。
&吃好了没有?&黎孔思道。
&吃好了,吃好了。&未曾下一筷,空腹被灌三杯酒的县令大人连连点头。
&吃好了。&陆意秋用茶漱了口,又在架上的水盆里净过手,回头道。
&那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酒楼,余下捂着胸口忐忑不安的县令大人在后面付帐。
黎孔思道:&今天的酒喝得有点上头,先回客栈睡一觉。&
三坛酒全喝完了,才有点上头,这人是绝对酒虫。陆意秋腹诽。
二人各自回房,睡了个午觉,补了回眠。
无影门已探来消息。
&不过区区两个时辰,便探得消息,果然当得天下第一情报门的称号。&黎孔思赞了一句。
来人淡淡一笑,看了一眼案桌前那五十两银票,&阁下敛财也好手段。&
言下之意便是知晓陆、黎二人身份及上午所行之事。
陆意秋闻言微微有些不自在。
黎孔思认同地点点头,还毫不羞愧地谦虚道:&这点小手段算不了什么。&
&&&阁下要荷安县有无锦鲤阁据点的消息,探子回报,并没有。&
&哦?&黎孔思微讶。
&多谢了。&黎孔思向那人拱手言谢,将五十两银票递了过去。
那人接过银票,告辞离去。
陆意秋啧舌叹道:&就这么个消息,一百两银子,太不划算了。&
黎孔思道:&消息如命脉,这一百两银子也未必不值。&
&这荷安县没有据点,你怎么不问他附近哪里有没有呢?&陆意秋道。
黎孔思提醒道:&这又是另一条消息,还得付一百两银子。&
&可你不说消息如命脉,值得吗?&陆意秋反将。
黎孔思摇头,&这还用得着问吗?既然连富庶兴旺的荷安县也没有,那其他的临边小县更不会有,唯一有可能的便是九十里开外的京城,还花一百两银子买个能想得到的消息,败家子。&
陆意秋气道:&我何曾败家了,我今天只花了五文钱,你可花了一百两。&
&我一文钱也没花过,这一百两里头有五十两是你的,五十两是荷花安县令的,除却打赏的那一两银子,我倒还赚了一百四十九两。&
08.顾小姐的死(四)
陆意秋决定放宽胸襟,不跟他计较。
&你要查出荷安县有无锦鲤阁的据点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这很重要。如果荷安县有锦鲤阁的据点,那么说不定那骄纵的顾小姐在无意中得罪过他们的人,被暗中种了黑鲤摄魂印。如果荷安县没有,那么被身边人下手的可能性就大了。&
&怎么说?&
&你想,一个未出阁的小姐,自不会随便出门,即便出门也是荷安县内,怎么可能得罪于一个盗墓门派,可她却偏偏又死于黑鲤摄魂印。所以应是她身边就有锦鲤阁中的人,暗中给她种了印。&
陆意秋被他的推论牵引,不禁问道:&是谁?&忽又醒悟问得失言,&我们怎样才能查出这个人是谁?&
&这个倒容易。既然荷安县无锦鲤阁的据点,相近的据点又在京城,只要查出顾府谁最常往京城便可得知。&
&是了。&陆意秋恍然大悟,对黎孔思有了几分折服。
&是不是对我的博闻强识,睿敏巧思十分折服?&黎孔思突然凑过来,嘴角挑笑,眼中满是戏谑。
&我呸!小爷折服你,你也不照照镜子。&陆意秋像被踩中了尾巴,啐了黎孔思一口,摔门出去了。
&不实诚的小子。&黎孔思骂道。
二人盘询了一番,才知顾府确有酒肆生意在京城。
顾良海和顾良渌以及顾良海两个儿子都时常会去京城打点生意。
&四个人都有嫌疑?&陆意秋摇摇头,&顾良渌应当不会,哪有爹去害自己女儿的。&
&断论切莫下得早,我们先就诈上一诈。&黎孔思想了想,眼中闪过一抹光彩,&带你看出好戏。&
&好戏?你想怎样?&陆意秋警惕。
&看戏只管叫好就行,哪有那么多问。&
黎孔思拖着陆意秋去了县衙。
县令大人接了黎孔思的指令,着人传唤顾府四人上堂。
四人虽莫名其妙,却也没敢多问,向前见了礼。
黎孔思端正身形,扫了四人一眼,开口道:&顾小姐猝亡,本司看了案卷疑点甚多,故传唤尔等过来一问。&
&是,大人您请问。&
&顾小姐在死前半年内可曾离开过顾府?&黎孔思看了一眼脸上带着哀恸之色的顾良渌,道:&你来说。&
&是,大人。&顾良渌颤了颤嘴唇,&小女曾在五月随母亲入寺打醮一回,直至十二月&&猝亡,期间均不曾离开过府内。&
&哪座寺庙?&
&林安寺。&
县令大人在旁低语补充道:&就是荷安县耓子山上的一座寺庙,距县城不过七八里地。&
黎孔思道:&也就是说顾小姐在死前半年都未曾离开过顾府?&
&是的,大人。&
&本司查看了顾小姐的验尸卷录,根据杵作的验尸报告,及留在无名指腹的黑印,可以肯定顾小姐是被人种了黑鲤摄魂印,所以才会猝亡。这可就奇了,既然顾小姐半年未曾出过府,即便是且半年前唯一一次的出府也是在荷安县内,那到底是谁给她种的摄魂印呢?&
顾府四人神情明显讶异,也才知顾小姐并不是暴亡,而是被人种印下毒致死。
顾良渌紧握双拳放在膝盖上,似在压抑不让愤恨的目光看向跪在另一边的三人。
黎孔思将几人神情全收在眼底,脸上不动声色,手指叩了叩桌面,说道:&听闻这黑鲤摄魂印乃锦鲤阁门下人惯使之术,只是不知道顾小姐如何会得罪于锦鲤阁中之人还是说,&&顾府中本就有锦鲤阁的人?&
顾府四人闻言刷地脸白了,&大人,我们&&&
黎孔思挥手打断:&本司还听闻,但凡入了锦鲤阁门下当了分队长会种彩鲤跃生印,这印好,百毒不侵。地位稍低的弟子没有种彩印的荣幸,所以那些弟子如若常在地下墓宫行走,双足甲内会渗进一层白色尘灰,这尘灰乃是地宫中常用来防潮的药粉。&
听到此,县令大人对黎孔思的博闻十分折服。
一直在旁听的陆意秋明显不服,嘴里嘀咕,&装模作样。&
&既然这凶手就出在你们府中,你们好好想想,谁会比较可疑。为了排除嫌疑,也为防你四人私通相授,你们四人各入一房,将府里你认为可疑之人的名字列写出来。半个时辰后,本司再续审此案。&
顾府四人被分别带入不同房中,房中备了纸笔。
黎孔思叫了三班里的快班过来,又让兵房长吏随行,向几人交待了几句。
&小秋,你想知道我让他们去做什么吗?&黎孔思现下很无聊,看陆意秋闷声不语,勾了勾嘴角,莫名地想逗他一逗。
陆意秋斜看了他一眼,迅速道:&不想知道。&
黎孔思讨了个没趣,有几分尴尬。
好在半个时辰过得很快,顾府几人述写的名单逐一呈了上来。
黎孔思对呈上来的白纸看也不看,反倒饶有兴味地看着堂下四人。
&你们有听说过做贼心虚这句话吗行不义之举,作违心之事,无论面上多平淡无虞,终究藏了一份心虚。尤其是独处时,泄了心防也露了马脚。长吏你来说说,他们四人独处时都做了什么。&
黎孔思话一落音,顾良海的大公子先是一阵愕然,接着脸色一白。
这时他明白过来,刚才黎孔思所说的常在地宫中倒斗之人脚甲会变灰白,不过诈他之言。自己居然相信了,的中了心虚二字。
&是,大人。这三位入房便皱眉沉思,继而提笔落字。唯有这位公子,入房后先除了鞋袜,再取了发冠上的金片将双脚甲刮了一遍,才提笔落字。快班的这位小哥,可作证。&
被点名的快班小哥入步上前,&小的所见确如兵房长吏所言。&
黎孔思好心点醒顾大公子,&其实只要不用金凤花汁染甲,每个人的指颊内层都是灰白的,刮两下还能落下白粉。&
至此,在场所有人明白过来。
顾良渌眼中恨戾不掩,扑身上前,掐住顾大公子的脖子,厉声道:&你这个禽兽,为什么要害死茹儿,你为什么要害死他!&
县令大人喝道:&公堂之上,不得无礼。&
衙役上前掰扯开二人。
顾大公子无辞可脱,只得自述罪行。
顾大公子早年随父入京,无意结识锦鲤阁中人,知其行事后,心生艳羡。本就不喜经商的顾大公子千求百磨入了锦鲤阁,随门中人摸金倒斗,虽险亦不惧,还渐养出了狠戾的性子。后见堂妹顾小姐日渐貌美,便起了垂涎之意。几次三番欲轻薄皆无果生了恼恨。顾小姐本就生性本娇纵,岂会受辱隐忍,疾言厉色下,要将事情告于兴太母。顾大公子知后起了杀意,暗向顾小姐种了黑鲤摄魂印。可怜顾小姐,还未及言明于长,便猝没而亡。
疑案剖白,日昭清天。
司法参军黎孔思黎大人之功也。
临行前,县令大人深深揖拜言谢。
黎大人摆手,某不敢居功,全赖圣上英明决策,神武圣思云云。
县令大人拱手朝京谢拜,复再谢黎大人断案有方,令死者沉冤得血尔尔。
黎大人这才道:&谢便免了,本司对贵县荷青酒实在喜欢,莫如将酒方详写了送于本司,本司日后也好自酌自酿。&
县令大人极是知趣,双手奉了师爷所著荷青酒方,另又着人搬了数十坛荷青酒送于黎大人,以表荷安百姓谢意。
既是百姓谢意,这谢礼便不能推脱,黎大人满意而笑,带着从事陆小公子和几十坛美酒,坐着平稳舒适的马车回京了。
一入京便见有小子卖身。
黎孔思寻思身边缺个小厮,便用吃大户时得来的银子,买了那小童,并起了个名唤作墨染,恰与陆府内陆意秋的小厮瑕尘能凑。
墨染瑕尘,瑕不掩,尘尘墨墨展风华。
黎孔思对此意境表示很满意。
陆意秋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因为他没明白意指为何,为藏不通文理的短拙,所以他只能沉默,作深沉状。
09.岚世子的赌约(一)
&我爹让我去给来人奉茶?&陆意秋睁大眼睛明显不敢相信。
瑕尘只是奉命来传令,并不明就里,&是,老爷就是这么吩咐的。&
&谁这么大架子,还要小爷巴巴地奉茶。&陆意秋义愤填膺,从桌案前站起。
黎孔思坐在另一边桌案前兴灾乐祸,&莫不是东窗事发了。&
陆意秋不理他,给个背影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时猛地回头,朝黎孔思作了个猪鼻子方扬长而去。
黎孔思:&&&&
到了府衙会客厅才知来的是齐岚,方悟了奉茶所指。
&陆意秋,本世子已将金沙赌坊暗箱操作查清楚了,连证人也给你带来了。&齐岚手指向一个小眼睛的青年。
齐岚摇头晃脑显得十分得意,&现下,你该向本世子奉茶以示服气吧。&
陆意秋看了一眼皱眉沉思的陆暨,知事情不简单。
&只要真能将暗中黑手伏案,奉茶之礼,我自然不会推脱。只是现在,真正祸害尚未落网,奉茶还过早了些。&
&他便是证人。喂,你来说。&齐岚朝那青年道。
&是,世子。&那青年应声,转向陆意秋道:&小人叫罗四维,是金沙赌坊的推庄。在金沙赌坊里的赌法有骰子、天九、牌九、马吊,还有双陆、六搏、彩战、五木、投琼这些比较少见。那日岚少爷玩的是骰子。金沙赌坊里每颗骰子都放了颗豆子大的磁石,赌桌下面另藏一块磁石,无论骰子怎么摇晃投掷,最后出大出小都在推庄手中掌握。每个推庄都善辨听音,摇出大,暗翻磁石可变小,摇出小,暗翻磁石可变大。&
&那日世子玩了几把后,察觉有异,便直言指出赌坊出千。赌坊出千这都是暗里的规距,只是没有明摆到台面上来。世子当场便闹起来,赌坊里的人并不识得世子的身份,只当是来赌坊找茬的,所以才会生了争执。&
齐岚恨声道:&没错,那天本世子就觉得不对劲。本世子押大就出小,押小就出大,摆明着出千!当本世子是傻瓜吗?哼!&
陆暨道:&既然这种出千的手法这般拙劣,为何没有人大闹或报官?&
罗四维叹气摇头,&赌坊老板金九是方太傅的小舅子,前任府尹与金九坑瀣一气,但凡知道底细的谁会去报官。金九还请了一帮江湖打手,不知道底细的要闹事,轻则伤残重则折命&&&
&啪&陆暨一掌怒拍在椅上,&既然这家赌坊信义如此之差,为何还有人上门?&
&大人您不知,赌坊后边的丽香楼也是金九开的,但凡输得厉害的人,会送他到丽香楼免费风流一夜。来人虽输了钱,却拥得美人眠,所以输也甘愿。&
陆意秋嗤笑,&输了的,得了美人,没输的,得了钱财。无怪道知这金沙赌坊无良,却甘愿上门做鱼肉。&
陆暨皱眉思付了一会,着人请黎孔思过来。
陆意秋看了一眼罗四维,问齐岚,&既然这金九如此难缠,你又是怎样让这位罗大哥反水的?&
罗四维有些羞愧又有些不安地看了齐岚一眼。
陆意秋了然,&你定是握了他什么把柄。&
齐岚鼻子里哼了一声,抬了抬下巴道:&哼,本世子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又如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陆意秋鄙弃地看了他一眼,转问向罗四维,&这个恶世子握了你什么把柄,使得你反水?&
&陆意秋。&陆暨不悦训斥,&罗四维迷途知返,弃暗投明乃其良心道德未泯,反水之言休得再胡说。&
罗四维苦笑道:&大人您抬举小人了。既然已答应岚世子举证,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正说着,黎孔思款步入内,先见礼与陆暨。
陆暨向他引见了齐岚,黎孔思脸上意味不明,拱手问安。
黎孔思视线迅速扫过房中几人,恰与陆意秋相对,勾了勾嘴角带了几分邪魅。
陆意秋莫名地心头呯呯跳了两下,立即错开视线。
陆暨将事由向黎孔思说了一遍。
黎孔思点头了然,&仅有一人举证不够,大人可是想让下官再搜罗些有力的证据,以便一堂审则可定案入罪,免夜长梦多牵了方太傅进来使得案子束手缚脚?&
陆暨欣然而笑道,&黎司所言正中我怀。&复又看了一眼陆意秋,心里觉得让陆意秋做黎孔思的从事此举甚善。
陆意秋、齐岚等人从房中先出来。
&你到底用什么办法让罗四维反水的?&陆意秋禁不住心底的好奇,凑近齐岚问道。
&他虽在金九手下助纣为虐,但却是个孝子,我以他老母要挟,他怎能不从?&齐岚面有得意之色。
陆意秋不敢苟同,却也不好指责,毕竟若真擒拿住金九,也算是为京城除一害。
齐岚却还记着那赌约,&落案后奉茶认服,你可不要忘记了。&
&忘不了的。&
陆暨与黎孔思留在房中秘商尔尔后,施施然出来。
&要怎样去赌坊吗?&陆意秋待陆暨的身影走远不见,圆眼扑闪,略带兴奋地凑达黎孔思。
现领了从事这一虚职,明里去赌坊,断是不可能的了。
借查案能去逛逛看看,最好是能玩上几把,也实在不错。
黎孔思长指挑起陆意秋的下巴半眯着眼细细打量。
陆意秋迎上那灿黑的眸子不知怎么心底生了几分紧张,吞了吞口水道:&你干嘛?&
&眼睛,你的眼睛太圆。上次闹了一次事,那里的人恐怕识得出你,把眼睛改妆一下,方能混进去。&黎孔思收回手指,温腻的触感残留在指腹。
&你会改妆?&陆意秋瞪大眼睛。
&嗯。&黎孔思老神在在地点头。
&这江湖中人才会的手段,你如何会得?&陆意秋有些不相信。
&我博文强识,睿敏巧思。&
陆意秋:&&&&
&本世子也要去。&齐岚在旁扬声插进来道。
&世子已入过赌坊闹过事,恐怕&&&黎孔思皱眉。
&所以,你也要替我改妆。&
黎孔思看齐岚,凤眼长眉,清目红唇,摇头道:&世子天人之姿,要改也只能改丑,若改丑的话恐怕世子不喜。&
&无妨,再丑我也不介意。&齐岚摆手道。
&如此,那下官僭越了。&黎孔思嘴角挑笑,斜眼看了陆意秋一眼。
陆意秋只觉一阵凉风刮过,替齐岚担心起来。
其实&&还好,没想像中的差,只是在齐岚的左脸弄了颗大瘤子,嘴下角贴了颗长了根长长毛发的痣。
不过&&还是惨不忍睹,就是齐岚的老爹衡王来了,也未必认得出自己儿子。
&改得&&&齐岚咬牙,&很&&好,完全变了个样。&特别是左脸这颗大瘤子,占了小半个脸,褐黄褐黄,让人看一眼便想吐。
&世子过奖。世子好胸怀,为查案不惜自毁容貌,黎某配服。&黎孔思一脸真诚地拍马屁。
&&&也亏得黎大人好技巧。&齐岚夸得就有些咬牙切齿。
若不是应诺在前,他现在恨不得把这瘤子摘下来砸到黎孔思的脸上,再把这颗长毛的痣塞到他嘴里。
再看陆意秋,只把圆眼拉长成狭长的凤眼,减了之前的稚气,增了风流的意味。
齐岚再次握拳咬牙。
黎孔思对齐岚隐忍的怒火视而不见,徐徐道:&世子若不想以此丑面示人,大可不与我们一同去赌坊,我们也会替世子报仇洗耻的。&
&本世子报仇需要你们来帮吗,你也不用激我,我去便是了。&齐岚一瞪眼,牵动脸部肌肉,大瘤子也跟着动了动。
陆意秋强忍着心头的不适,略偏了偏视线。
三人一身便服出了府衙。
&你们带了多少银子?&黎孔思突然道。
&一百两。&陆意秋为去赌坊特地多准备了些银两。
&八百两。&齐岚道。
黎孔思道:&甚好,你们把银票都拿出来。&
接过二人递过来的银票,黎孔思分成三份,&一共九百两,刚好每人三百两。来拿着,好好赌,被出千也要忍,莫乱了大事。&
二人见黎孔思说得认真,双双点头。
三人继续向金沙赌坊行去。
陆意秋跟着走了一会,觉得不对劲,俄而恍然大悟,&凭什么只是我们二人出银子,你一文也不出。&
&因为我身无分文。&黎孔思坦坦荡荡道。
&那你的俸禄呢?&陆意秋皱眉,难道他爹刻克下面官员的银两?
&沽酒。&黎孔思从腰间取下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大口。
陆意秋嗅了嗅,&这酒是荷青酒,明明是你讹来的,没付分文。&
黎孔思咬牙,捏了陆意秋鼻子一把,笑骂道:&狗鼻子。&
陆意秋挥手打掉,穷追不舍,&你的俸禄去哪了?&
黎孔思愁眉,&你怎么像我的管家娘子,追问我俸禄的去处,像生怕我拿了钱去寻花问柳了一般。&
&你&&!胡扯!&陆意秋怒而暴走。
黎孔思望着陆意秋的背影,奸计得逞,满意而笑。
&你还没说去哪了。&齐岚在旁凉凉地说了一句。
&咳,给墨染了。&黎孔思见含糊不过去,只好道。
齐岚见过墨染,清清秀秀的一个小少年。
&原来养小倌了。&齐岚一脸恍然大悟。
&&&世子当真善思。&黎孔思讶然后称赞。
10.岚世子的赌约(二)
三人化名贾大、贾二、贾三入了金沙赌坊,在坊中最大的一张骰宝台坐了下来。
摇骰子赌大小,赌法很简单。
骰盅内放入三枚骰子,庄家摇骰,满天花雨般的手法一通好摇,&嗵&罩在台上,玩家开始押大小。
&押大买大,押小买小,买定离手了啊。&推庄人唱喝。
待完家押好后,庄家揭开盅盖,开大赔大,开小赔小。三枚骰子合着算,最小点数是三,最大点数是十八,故三到十点为小,十一到十八点为大。
在金沙赌坊内没有没有庄家&围骰通吃&的规则,所以很多人都乐意来骰宝台碰运气。
有个戴无边帽的中年人,提了个鸟笼,里面有只八哥。
推庄人摇完后,那人就问八哥,押大押小
那八哥信口张来,或大或小。
八哥连说中几次后,玩家连赞神鸟,纷纷跟押。
不料神鸟变衰鸟,连连失误,玩家们直骂晦气,要无边帽带了长舌八哥快走。
无边帽又恼又羞,拿着小树枝直抽那八哥。
&大、大、大。出千,出千。&八哥在笼子里乱飞腾。
无边帽罩住鸟笼,一边急走一边骂道:&住嘴,畜生!你想要我的命吗?&
无边帽很快就走出了金沙赌坊。
自推庄罗四维神秘消失后,现下推庄的是宋老二。
宋老二拿起了骰盅,开始摇,摇得很慢,三枚骰子在内面&咯咯&作响。接着慢慢加快,越来越快,骰子在里面哗哗作响,像摇碎了一般。
众玩家粘着那骰盅上下左右摇晃,恨不得能透视其中。
&嗵。&骰盅叩在宝台中央。
宋老二与罗四维一样善辩声,知道三枚骰两枚五点,一枚六点,即十六点,那便是开大。
宋老二松开压着骰盅的手,扬声道:&下注,下注。押大买大,押小买小,买定离手了啊。&
黎孔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从三百两银子换来的筹码中,取了一个绿色的五两筹码和一个黄色的十两筹码押在&大&字上。
陆意秋跟着黎孔思下了注。
齐岚则放了两个红色五十两的筹码在&小&字上。
其他玩家纷纷跟注,有押大也有押小。
宋老二扫了宝台上两堆筹码,明显押大的多,手指悄然在台桌下翻动了磁石。
&买定了啊,开了啊。&宋老二慢慢揭开盅盖,&二、二、四,八点小。&
买了小的人登时欢声雷动。
齐岚得意地向陆、黎二人挑眉。
黎孔思眼光扫过宋老二,思忖了一会,心中了然。
这推庄但凡见大小两边哪一边押得多,便偏向小的那一边,如此赌法有人赢,但大部分人会输。
无怪号金沙,金如沙漏,漏下日进斗金。果然好名字!
&他使了手脚?&赌坊太吵,陆意秋凑近黎孔思耳边低语。
黎孔思点头,偏过头在陆意秋耳边将原委说了一遍。
&你只需跟着我下注就成。&黎孔思在他耳边又补了一句。
陆意秋点头,看向另一边,不肯再与黎孔思对视。
黎孔思莫名其妙。
齐岚指着陆意秋叫道:&你怎么一个耳朵红,一个耳朵白?&
陆意秋看了一眼那大肉瘤立即撇开了视线,低头摆弄眼前的筹码。
他自己也很莫名其妙,黎孔思低语吐出的热气洒在耳后根,不知怎么地惹得全身一阵麻麻酥酥,嘴里却干干的。
各人筹码入归后,新一轮摇骰又开始了。
黎孔思打定主意要摸透这金沙赌坊,自不会求赢,反是看哪方下注多便跟在哪一方。如此下来,自然是输多赢少。
推庄的人出千也是极富技巧,若是每把都是下少注的方赢,几盘下来,稍有头脑的就会看穿,跟了押小注那方。所以,他会在十盘里有两盘不依台上注方转磁,而是照着盅里的摇出的大小数定输赢,这样下来,若不是心细敏睿者定难识其中千术。
三百两银子赌了三个多时辰,黎孔思与陆意秋只剩得两个绿色筹码,反倒是齐岚赢了不少。
齐岚得意炫了几次,均换来陆、黎二人颇含深意的微笑后,隐隐有些醒悟。
全照大了下注,几盘下来先输了个一干二净。
黎孔思与陆意秋将最后的筹码全跟了下注最多的&大&后,几乎没有悬念地全输了出去。
黎孔思皱眉,神情带着暴燥和愤怒,连带陆、齐二人也有些面色不善。
这时,一个四十多岁自称是老曹的男人走了过来。
&三位今天手气不佳,真是遗憾。三位莫生气也莫要沮丧,我们虽开的是赌坊,但也是个讲情义的地方。现免费请三位到丽香楼玩耍快活一夜,每人任点一个漂亮的姑娘消火。来日再到金沙赌坊将散了的钱财赢回去。&
&唔,还是老曹会说话。你们金沙赌坊也真有人情味,下次咱们再来!&黎孔思竖起大拇指称赞。
&哈哈哈,兄弟果然是条汉子,输得起,爽快!&
老曹笑着拍了拍黎孔思的肩,叫了人来,将三人带到了丽香楼。
丽香楼衣袂飘香正忙得欢。
旧识熟门熟路的,金沙赌坊输尽钱财的,新来尝鲜的,络绎不绝。夜还刚入,丽香楼已热闹得不得了。
三人被引入一个装修极为富丽的套房中,有一小厅堂和三间内房。
随后一阵轻笑,三个着薄纱的女子掀帘而入。
&红香,绿翠,紫心前来服侍三位公子。&
紫心目光很快扫过三人,眼角含春,扭动腰肢率先走向黎孔思。
齐岚往日入欢场,姑娘都上赶着到他身边来,这次虽丑了面,但却也不想落于人后,且他又摸透了这风月场中女人的心思,率先从腰上解了个羊脂白玉坠扔到案上。
红香满脸带笑,走了几步,一个不小心,歪倒在齐岚怀中,娇嗔地轻捶齐岚胸口一拳。
绿翠与傻眼呆立的陆意秋对视了一眼,捏着手绢整了整鬓发,娇唤了声公子,便凑身上去。
除却带叶然上过一次晚风馆的陆意秋,对这般大胆投情送抱的女人头一次遭遇,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
闭上眼,僵着身,等人扑上来。
未待绿翠扑上去,黎孔思长臂一舒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绿翠惊呼一声,就势倚到黎孔思怀中娇笑。
等了一会,发觉什么都没有,反倒听到几声娇笑。
陆意秋睁眼一看,那个叫绿翠的女人居然扑到黎孔思怀里去了,而紫心正端着酒往黎孔思嘴里送。
噌地一下,怒火上头。
不是说讨厌女人在他身上摸来摸去,那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左拥右抱,享齐人之服。
陆意秋怒甚,扯了绿翠,一口亲在她脸上。
腻滑的脂粉,浓烈的香味,熏得陆意秋几欲呕吐。
但还是强做一副享受的模样,看向黎孔思。
黎孔思难得黑了脸,推开殷勤送酒的紫心,将粘在陆意秋身上的绿翠拔拉开,一手提起陆意秋的衣后领,走进里房,扔到椅子上。
&你做什么,啊&&&陆意秋还未问完,黎孔思将桌上的茶水淋到他嘴上,用手狠狠地擦洗。
&唔,好痛&&&陆意秋的嘴唇被黎孔思带着薄茧的手掌擦得一阵生痛。
黎孔思恍若未闻,直到自己认为擦洗干净了才罢手。
陆意秋双唇被擦破了皮,丰嘟嘟的嘴唇,红艳艳几欲滴血。
&你这算什么!&陆意秋吼道。
黎孔思道:&我讨厌女人在身上摸来摸去。&
左拥右抱的事都干了,居然还说还讨厌,可真能给自己粉脸。
陆意秋冷笑,&你讨厌就讨厌,关我什么事。&
黎孔思一脸正经道:&我也讨厌她们在你身上摸来摸去。&
陆意秋道:&那齐岚正在外边跟三个女人腻歪,你怎么不去管管。&
黎孔思眼皮也未抬,&他,我管不着。&
陆意秋气怔,&那你管我做什么?&
&你是我的从事。&
&&&你,你借公循私!&
黎孔思挑眉,&那又如何?&
&我不服!&陆意秋站起来,&我不讨厌女人在我身上摸来摸去。&
&这可由不得你。&黎孔思一脸轻松,未待陆意秋反应过来,手指起落封了陆意秋的穴道。
&你这个大话精,你不是太学院的夫子吗,怎么会点穴!&陆意秋又惊又气又怒。
&我品学兼备,博学多才。刚好会了这点穴的功夫。&黎孔思笑得很得意。
陆意秋恨得牙痒痒。
黎孔思将陆意秋抱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盖住。
&你且安心在这里睡一觉。&
&你去哪,去跟那几个女人厮混!&陆意秋见黎孔思抬步向门口走去,怒圆了眼睛。
&我去办事,莫忘了我们来此是有目的。&黎孔思一脸好心提醒的模样。
&那你把我困住算什么事!&陆意秋在后喊道。
黎孔思不理,打开房门出去了。
11.岚世子的赌约(三)
眼睁睁地看着房门合上,陆意秋恨得咬碎了牙。
竖着耳朵听房外的动静。
该死的丽香楼,屋墙建这么厚实做什么,什么都听不清。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陆意秋的心就像从味盒中滚过,怒、气、焦、疑、郁皆历了一遍。
就在陆子心鲜活入味可下酒时,黎孔思终于推门而入。
&怎的没睡?&黎孔思看陆意秋精神十足的黑眸有些惊讶。
&你们去快活,小爷就该睡觉吗?&陆意秋气吼道:&把我的穴道解开。&
黎孔思从善如流,解了陆意秋的穴道。
陆意秋感到身体能动弹了,卯足了劲,一头撞上黎孔思,非将他撞翻在地,再踹他几脚,让他狼狈一番不可。
&你这是做什么?&黎孔思哭笑不得,一手抵在陆意秋的头顶。
陆意秋丝毫动弹不得,&你&&你怎么这么大的劲?难道是内力,你,你会武功?&
&我天姿过人,文武全才。&黎孔思趁机赞了自己一句,也等于默认了自己会武一问。
陆意秋挫败,黎孔思就像一块油布,每次以为能找着孔穿过去时,结果发现油布后面还有一堵墙,坚硬无比。
&不必如此讶异,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黎孔思一边说,一边除去外衣。
&你跟我睡?齐岚呢?&陆意秋问道。
&他跟三颜色睡。&黎孔思平躺下来随口道。
三颜色?红香,绿翠,紫心?
陆意秋横了他一眼,&到青楼不找人暖床,跟我睡做什么?&
&我这不自带了嘛。&黎孔思将陆意秋拉躺下。
陆意秋忸怩了两下,才与黎孔思并肩躺好。
&你刚在外间那么久做了什么?&
&喝酒,打听,收证据。&
&没让那两个女人在身上摸来摸去?&
&没有,推给齐岚了。&
&那你打听到了什么?&
&金九的老巢,我可不想庭审那天,传不到人来。&
&你要派人去监视金九的行踪?&
&拿到什么证据了?&
&骰子和磁石。&
一喝酒就有问有答,这习性还真像一个人&&
&你的俸禄到底去了哪?&
&给墨染了。&
&为什么要给他?&
&给他去酒肆沽酒回来。你做什么?&
黎孔思莫名其妙看着陆意秋。
陆意秋不理他,将身压上去,伸手往他脸上一顿乱搓。
&你是不是也改妆了,这不是你本来的样子?&
黎孔思捉住那作乱的手,将陆意秋从身上推下去,&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
&你以前改妆过?&
&没有,这个技巧还是前不久学的,第一次就用到了你跟齐岚身上,收效倒不错。&
陆意秋一想到齐岚脸上那颗大肉瘤一阵反胃,又想到三颜女居然还能与之同床共枕,笑语嫣然,不禁感叹青楼女子不容易,顿生了几分敬佩。
今宵求梦想,难得青楼上。
赢得一场怒,鸳衾谁并头
余怒已消只剩认命的陆意秋与并头鸳黎孔思一前一后出了房门,碰上满面春风得意的齐岚,连脸上的肉瘤都闪着金光。
&怪不得输了也甘愿,春宵未觉足呀。&齐岚见陆意秋垮着脸,故意叹了一句。
&既然不足,那你就留在这里吧。&陆意秋道。
齐岚摇头,&身上值钱的物什全赠光了,留下也只会挨冷眼。&
陆意秋道:&你倒清醒,知道这春宵是用什么换来的。&
齐岚好心情不理陆意秋的暗讽,&能用这些物什抱得暖玉眠,本世子觉得值得。总好过输了钱财,最后只得与个硬邦邦的男人而眠好。&
陆意秋:&你知道什么。&
如果真要他与那脂香熏鼻的三颜女同眠,他倒更愿意与黎孔思一起睡。
&走吧,回府衙。&黎孔思开口对陆、齐二人道。
出了丽香楼,街上陆续有小摊摆上了。
陆意秋闻着食物的香气,摸摸空空有肚皮道:&饿,吃过早点再回衙吧。&
黎孔思点头,&好。&
陆意秋转过头对齐岚道:&你先把妆换了,我怕等下我会吐。&
齐岚:&&&!!&
要了三碗阳春面,一盘银丝酱牛肉。
陆意秋不爱吃青蒜,在面碗里挑挑捡捡。
黎孔思筷子伸过去,将陆意秋的筷子按压住道:&蒜乃温中健胃,消食理气的食物,莫因不喜便不食。&
陆意秋皱了皱鼻子,&气味太臭了。&
&《广五行记》中载,洛州司户唐望之喜进五品职,有一得道老僧来化缘求食,并点名要鲙鱼一菜。唐司户欣然从了他,着人买了鲙鱼,最后却因为没有蒜,那老僧不肯吃那鲙鱼。老僧求鱼无蒜宁不食,你却因气味而嫌鄙。&黎孔思摇头而叹。
陆意秋止了挑捡,捏着鼻子,挑一根放到嘴里,慢慢咀嚼。倒也不觉得如想像般难以下咽,复又夹了一筷放到嘴里。
黎孔思将碗里的鸡蛋夹到陆意秋的碗中,又道:&阳春面之所以冠以阳春,是以面中鸡蛋喻比日,青蒜喻为春,故得了阳春之名。&
陆意秋闻言,夹起鸡蛋咬了一口。
齐岚看了看二人,对黎孔思道:&你知道的倒挺多。&
黎孔思一笑,本想谦虚两句,陆意秋咽下鸡蛋在旁凉凉道:&他博闻强识,睿敏巧思。
齐岚:&&&&
这夸赞实在太过马屁。只是他不知,这赞词原本还是出自黎孔思本人的嘴。
齐岚道:&不过这蒜味道也的确重了些,喜欢的人就喜欢,不喜欢的人确是极厌。&
黎孔思想了想道:&蒜梅倒没有重味,越中人犹为喜食。&
&蒜梅?&齐岚第一次听闻这种果品。
黎孔思道:&青硬梅和蒜配盐炒了,再用水煎汤,停冷浸之。待五十日后,卤水将变色,倾出再煎,其水停冷浸之,入瓶。至七月后食,梅无酸味,蒜无荤气。&
齐岚叹道:&你竟连这个也知道。&
陆意秋道:&《饮馔服食笺》有记载。&
齐岚道:&这种偏涩的杂书你们居然也看。&
陆意秋摇头,&我才不看那种书,只是昨天见他翻秋白酿的酒方,翻出了那《饮馔服食笺》说与我听,这才晓的。&
陆意秋端起碗将面汤一饮而尽,放下碗,转头对黎孔思道:&既是得道老僧,当斋素才是,为何点名吃鲙鱼?&
黎孔思:&&&他嘴馋。&
陆意秋:&既有了鲙鱼,居然没蒜还不吃,这般挑嘴,怎么没人讲一典故劝说劝说&
黎孔思:&&&&
陆意秋提壶倒了茶,双手捧至齐岚面前道:&现证据已搜得,金九老巢也已探明,回府衙呈报过,我爹就能定案了。案子能查得如此顺利,亏得罗四维反水,这也全赖世子好手段,借这个当,我向世子奉茶,以示折服。&
齐岚有些不满意,&要折服起码得恭恭敬敬吧。&
陆意秋:&我先前所言句句实诚,怎么不恭敬了。&
齐岚略抬下巴,&我认为恭敬可不是表现在言辞上,而是在态度上。&
陆意秋道:&茶我奉了,折服的话也说了,你受不受我可不管了,反正我是应诺践行了。&
陆意秋说罢,作势要将茶杯往桌上放去。
齐岚带着七分不甘愿,三分得意接过茶杯,呡了一口,又嫌茶劣立即放下了。
&啊呸,一股的泥土子味。&
陆意秋笑得很开心。
司空黎摸着眉头想,今天陆意秋很得瑟。
到了府衙门口,衡王府来人传信,要齐岚回府。
齐岚便跟来人回了王府去。
12.司空离的秘密(一)
&你闻闻我身上可有脂粉香没?&陆意秋突然对黎孔思道。
&没有。做什么介意这个?&
&等下要被我爹闻到了,我会挨家法的。&陆意秋举起袖子闻了闻。
&查案所迫也无可厚非吧。&黎孔思道。
&虽是查案,但我爹最厌身形不正了,我还是谨慎些好。&
黎孔思皱眉沉思了一会,&我身上可有脂粉味?&
陆意秋将鼻子凑过去闻了闻,摇头,又道:&你是外人,又是查案,我爹不会为难与你的。&
黎孔思看了陆意秋一眼没说什么,抬步进了府衙。
陆暨下朝回衙不久,正与司户参军林焓在议仓库交纳之事。
&事情查得如何?&陆暨问道。
&很顺利。&黎孔思将入赌坊、进丽香楼诸事述了一遍,又将骰子和磁石拿出来。
陆暨点头,&该派人去金九处盯着,以防闻到风声,逃匿了。&
黎孔思:&刚已派遣了。&
陆暨赞赏道:&很好。不过,既要彻底惩治,仅岚世子被千一事和罗四维指证仍是不够的。&
黎孔思深以为然,&大人所言甚是。只有劝动那些被金沙赌坊残害过的本人和死者家人齐上堂指证状告,金九方能严判。&
陆意秋道:&反正罗四维已经反&&弃暗投明,那就让他把知道的受害人说出来,我们将人寻了来,当堂对证。&
陆暨点头,&正好林烬主管民户,待罗四维报了名姓后,林烬你查了那些人的住所,孔思你派遣衙役,把那些人传到府衙来。&
照罗四维所共讯息,共寻得八人来衙,其中五人被打致不同程度伤残,另外三人是死者家人。
布置安排好后,叫人传了金九上堂。
有证据齐全,有证人言语凿凿,堂审十分顺利。
金九推诿不过,搬出太傅方照流。
齐岚嗤笑入内,识得的人,拱手或行礼称岚世子。
金九面白,有衡王府介入,方太傅恐难再保全于他。
金九虽明诸事于己不利,却仍咬口不认,言其不过一甩手掌柜,并不经赌坊诸事,残害出千亦不是其所指使,皆是老曹一干人所为。
堂审一时胶着,难循审下去。
黎孔思在陆暨耳边进言,上刑可速结案。
陆暨为官迂正,不愿刑罚之下招逼,只得将金九暂押进了牢房,待明日再审。
陆意秋没想到,在人证、物证俱全,后台难护其周之下,却仍不能将金九定罪,不禁微微有些沮丧。
&患了痔疾?&黎孔思见陆意秋坐立难安,随口道。
陆意秋狠瞪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在黎孔思面前。
&费了这么大的心力,结果他一个死不承认,我们就没办法了。&
黎孔随口道:&是啊,真是令人难过。&
陆意秋皱眉道:&这样一个恶棍,还跟他讲什么客气,一顿鞭子,一通板子,肯定全招的。&
&是啊,可惜了,你爹不同意。&黎孔思随口附和,举起茶杯,已空了。
&去倒茶。&黎孔思道。
&不去,小爷不爽。&陆意秋扭头。
黎孔思抬眼看陆意秋,嘴角勾了勾,&让那金九招认的办法,其实也不是没有。&
陆意秋一心在用刑这一途径上,立即回道:&我爹不同意用刑。&
黎孔思挑挑眉:&本司不用刑也可让他招认。&
陆意秋噌地眼睛亮了,整张脸生动起来,&什么办法,你快&&&
&你快去倒茶来。&黎孔思将茶杯推向前。
陆意秋立即狗腿道:&好咧,小人现在就亲自给大人您沏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来。&
黎孔思对陆意秋狗腿伶俐态度很满意,&解了腰上的酒葫芦扔到桌上,再去仓房装壶荷青酒来。&
陆意秋出了房门,便唤了瑕尘与墨染,将事情分了下去,复又进房。
&什么办法?&陆意秋凑近黎孔思问道。
黎孔思不语,手指叩了叩桌面。
陆意秋白了他一眼,暗骂道:&德行。&
摔了门出去,一叠声催瑕尘墨染送来酒和茶。
陆意秋耐着性子陪黎孔思品了两茶,又等他喝了半壶酒。见他还打算喝下去,终于安捺不住,一把抢下来,&你倒是快说呀,你要喝到什么时候。&
黎孔思酒兴正高,猛地被抢没了,脸色很不好,起身道:&走吧,带你去惩治恶人。&
陆意秋瞬间雀跃起来,跟在黎孔思身后出了陆府,来到监牢。
黎孔思让狱卒开了牢门,一走进去先扬手&啪啪&掀了金九两个耳光。
把金九掀傻了,陆意秋也看愣了。
&我爹不准动刑,你忘了。&陆意秋拉过黎孔思低声提醒。
黎孔思轻描淡写道:&我没动刑,只是不爽罢了。&
&你为什么不爽?&
白天陆暨言明不动刑,将案定明日再审时,他也没见黎孔思愤慨不爽,反倒老神在在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酒没喝成。&黎孔思道。
酒没喝成就因求知金九定罪办法他抢了那剩下的酒,所以不爽!
黎孔思理所当然地点头。
&&&既然你打过他了,那现在怎么让他招认?&
&你去叫牢头准备纸笔。&黎孔思道。
陆意秋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半信半疑走了出去。
一会儿的功夫,带了纸笔回来。
黎孔思接过放在金九面前,不耐烦道:&快写吧。&
金九表情很奇怪,身子一颤一颤,走路的姿势也很奇怪,仿佛在隐忍什么,却乖乖拿起纸笔写招认。
陆意秋惊圆双眼,拉着黎孔思低声问道:&这么一会功夫,你对他做了什么?&
白天在堂上死不认罪的人,与黎孔思待了一会的功夫居然认罪了!
黎孔思故意笑得一脸高深莫测,轻轻动了动手指,金九身体猛地一抖,惨白着脸,额上汗水滴滴落下。
陆意秋更加好奇了,不停低声央求,连酒葫芦也双手奉了上去。
黎孔思接过喝了一口,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凑达陆意秋耳朵轻声道:&我骗了他。&
骗了他?骗了他什么?这说了等于没说,更吊陆意秋的好奇心。
金九抖着身子,颤着手,将招供写完,乞求地望着黎孔思。
黎孔思轻笑出声,手指动了动,一条竹青小蛇从金九裤腿里钻出来。
黎孔思将小蛇和供纸收到衣袖,带着陆意秋出了监牢。
&你,你身上有蛇,你刚把蛇放到他身上了。&陆意秋手抖成筛子。
黎孔思好笑,抬手欲拍他,&我又没放到你身上,你怕成这样做什么。&
陆意秋吓得退了一步,&你别碰我。&
&你怕蛇?&
陆意秋本想死撑一下,可又怕黎孔思真把蛇拿出来,只得点点头。
黎孔思看陆意秋一脸紧张害怕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这是假的。&
说着将那条竹青小蛇扔到地上,又掏出帕巾擦了擦手。
&机关蛇。用清凉粉做的,里面注了石粉,上面抹了腊,再制成蛇样,又凉又滑,逼真的紧。这丝线能操控小蛇,要它缚哪,它便缚哪。&黎孔思将手指上的丝线剥下,鞋子在小蛇身上踩了两下,里面的石粉和绿粉都流了出来。
陆意秋松了口气,近了一步,问道:&你怎么知道金九怕蛇?&
&我不知道。&黎孔思继续往前走。
&那你怎么会准备这种东西去吓他?&
&若以为这种东西是真的,又在男人某个部位上,谁都会怕。&
&男人某个部位?&陆意秋思考,想到那假蛇从金九裤腿里钻出来,又恼又怒,&你&&卑鄙!&
&我不卑鄙,这东西怎么得来。要不然这会陆小爷还在府里不爽呢。&黎孔思扬了扬手中的纸,一副奸人得志的模样。
陆意秋气败。
金九既已招供,结案就很快了,没有任何疑问,判了金九秋后处斩。
金沙赌坊查封,涉事的一干人或轻或重均获刑判。
京城百姓见陆暨上任不久便除了京城一旧年沉疴,纷纷交口称赞。
&查办案件的是你,受称赞的却是我爹,你会不会心气不平?&陆意秋有些担忧地问向黎孔思。
黎孔思哑然失笑,拍了拍陆意秋的肩膀,&如果不是你爹决心整肃京治,秉公执法,即便我得力查案,案也难善终。&
&这个我也知道,只是你&&&陆意秋还是有点小愧疚。
&你又焉知我没得了好处。&
&你得了什么好处?&
黎孔思笑捏了陆意秋鼻子一把,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13.司空离的秘密(二)
墨染打了热水进来服侍黎孔思洗漱。
&公子,刚瑕尘过来说陆小公子今天要随陆夫人去天涗寺进香,不随你去府衙了。&
&唔。&黎孔思漫应一声,背过身取下衣幔上的官袍。
官袍扫过桌面,桌上空葫芦晃两晃,眼见就要掉下去。
墨染放下水盆,身影如电,迅移至桌边,捞住葫芦。
黎孔思闻声回头看过来。
墨染立即放下葫芦,低头忐忑不安。
&一时记忆了,对不起,公子。&
黎孔思收回目光,&算了,下次注意点。&
墨染为黎孔思整理好官袍,梳戴好,绞了帕子替过去。
黎孔思接过,&我这里没什么事,你跟去天涗寺吧。&
墨染微愕后,点头退身出去。
陆意秋因今日不用去府衙点卯而兴高彩烈,在院子中央催着下人打点物什准备去天涗寺。
墨染过来说随行之事时,陆意秋应了好,也没放在心上。
出了府,陆意秋骑了一会马,就被陆夫人叫进轿子里说贴心话。
&我儿最近长进许多。&陆夫人一脸欣慰。
陆意秋蹭了蹭陆夫人的手背,不满道:&难道我往日不好吗?&
&好什么呀。&陆夫人指着陆意秋的额头,&整一个野猴子,三天不管,上房揭瓦。&
&是是是,我没大哥听话懂事,就知道你偏心。&陆意秋嘟囔。
&尽胡说八道,我只有你跟小序两个儿子,哪有什么偏心不偏心,只是你让我跟你爹操心得多。&陆夫人揉了揉陆意秋的头顶,想起大儿子陆谷序,叹道:&也不知道小序过得怎么样。&
&一月两封家书,昨个才收到,言一切都好,娘你就不要太担心了。再说大哥为人处事沉稳有度,不会有什么事的。&陆意秋劝解道。
&我知道,可儿不在娘身边,做娘的还是会担心的。&
&你现在不就来上香求平安了么,没事的。你要是再这样担忧,儿子又要说你偏心了。&陆意秋唬着脸,嘟着嘴不高兴道。
陆夫人忍不住笑了。
突然轿子晃了晃。
&怎么了?&陆竟秋掀起帘子。
&路太窄,跟对面的轿子挤撞了。&瑕尘在旁回道。
陆意秋下了轿,对面轿里的人也走了下来,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衣着不俗。
对过话后,才知这妇人原来是司户参军林烬的母亲,恰也是去天涗寺进香。
既同是一府衙内眷便并做一路,热热闹闹到了天涗寺。
进过香后,在寺后院歇息,准备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世界上最恐怖的手术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