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本活了很久的玄幻小说之前看过的小说,女主上辈子是上将,重生几十年后成为前男友的养女,姓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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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木有一本现代言情小说,男主叫乔,女主姓鱼,女主的前男友的现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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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绚舞曲》女主角叫鱼双双,男主角叫乔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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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灵的《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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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命啊!鹏飞,救我!”顾婉婷双手拼命地扑腾着湖水,呼吸越来越困难,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湖水在她的视野中一升一降,一起一伏,脑海里愈渐空白,那水呛在喉咙里、眼睛里,有一种几乎绝望的窒息……  这时,只见一个青年男子也跳下水来,笨拙地用手划着水,身子随着水忽上忽下,眼镜也被水打落了,不停地咳着,估计喝了不少水。很明显,这男子不会游泳。但他仍然奋不顾身地向女子划去,大声地喊着:“婉婉——咳咳——这里——”  顾婉婷隐隐约约中听到徐鹏飞的声音,她很想说些什么,但无情地湖水将顾婉婷彻底地包围,仿佛要在下一秒,就要将她生生吞噬。顾婉婷心里一急,用力,睁开了眼睛。  灯光?自己的眼前是一片眩目的灯光?  “乖乖,乖乖,你醒醒……”熟悉的声音听在耳里,顾婉婷却无力回答,她从来没有感到如此地累,累得只有困乏地闭上眼,但她的意识却十分清醒,甚至能感受得到有一个人正在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脸,是谁?  顾婉婷再次艰难地睁开双眼,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只是这张脸比她最后一次看到的年轻了不知多少。  妈妈?  她不是落水了吗?难道被救了?  顾婉婷困难地抬起了头,望着她,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关切。  “乖乖,你醒了。医生,医生……”妇人焦急地大喊着。  顾婉婷下意识地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无力;想开口说话,就感觉到自己的头一阵剧痛,好像有人用锯子在锯一样,便失去知觉了……  顾婉婷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她毫无防备地呆住了——只有平时的一半那么长。  她不敢置信,一言不发。  再掀开被子,看着身体,顾婉婷就更吃惊了。她足足一米六的身材,此时却是原来的二分之一还不到……  抬头看着四周,陈旧的摆设,昏暗的光线,这一切,怎么会如此的熟悉而陌生,她几乎想要脱口而出……  顾婉婷下意识地走下床,朝床头的梳妆镜走去,先是一呆,再一呆——不太清晰的镜子里,映出一张巴掌大似曾相识的小脸——熟悉的眉眼,稚嫩的肌肤,还带着少苍白的婴儿肥。  那,可是小时候的自己?  顾婉婷用力地拧了一下自己的脸,嘶——这是真的。  她重生了。  顾婉婷的心,狂跳起来!  “乖乖,醒来了?头还疼吗?那个该死的全小子,小小年纪就这么坏,害得我的乖乖摔到后脑勺,还好没啥事。你这孩子,也不知道爱惜自己,光着脚踩在地上,感冒了怎么办?”顾妈一边唠叨,一边把顾婉婷抱起来。  “妈,我没事,你看,我身体好着呢!”顾婉婷抱着顾妈撒娇道,丝毫没有任何不自然。  “你这个鬼丫头!”顾妈听到孩子说话,忐忑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昨天下去送去镇上的医院,拍了片子,虽然医生说没啥事,住了一晚就回来了,但孩子一直没有醒,她的心也一直提着。  顾妈轻轻抚摸着顾婉婷头上的肿块,又心疼道,“这么大的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下次碰到全小子就离他远点,那孩子太跳了。等会妈妈给你擦点茶油。”  听着妈妈的唠叨,顾婉婷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顾婉婷上辈子的气运一直不错,做啥事都顺顺利利,没出过啥乱子。  她什么时候摔到后脑勺呢?顾婉婷有些疑惑,实在是没有任何记忆了。全小子?应该是.田。不过后来,别人嫉妒顾妈的生意火,暗地里使坏,把店子收了回去。大概在她三年级的时候,顾婉婷一家就搬到城里去了。  由于顾爸顾妈要打工赚钱,顾婉婷和弟弟小学阶段就一直寄住在姨妈家里。表弟何军与顾婉婷是同一年的,小学毕业前,两人同时参加了市九中的小升初选拔考试,或许是超长发挥,或许是运气好,顾婉婷恰好以超出录取分数线0.5的优势被市九中实验班录取,而何军却因为游戏机名落孙山。之后,姨妈就带着何军回Y县了。  上初中后,顾婉婷的成绩在班上一直不好不坏,七十个人排在50名左右,毕竟是市重点初中的实验班,以这个成绩上高中是没啥问题,但却不一定能进实验班。结果初三后,顾婉婷竟然是一匹黑马,短短三个月就从年级一百二十多名排到了年级第十名,最后4月份的初升高选拔考,又以高出录取分数线0.5的优势被市二中实验班录取,而且免去高中三年的学费。尽管进入高中后,顾婉婷的成绩始终保持在年级一百名左右,但她不仅顺利地考上了重本,还认识了她一辈子最好的朋友,最尊敬的老师。  顾婉婷认为此生她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在她最美的年华遇见了徐鹏飞,那一场流年里美好的相遇,静好了她的岁月,任时光如水,任光阴似箭,任世事沧桑,她一直铭刻于心。于是,她不顾家人的反对,坚决与他在一起,哪怕租最廉价的房子,穿最便宜的地摊货,她也会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有人曾经问顾婉婷,徐鹏飞无房无车,长相一般,她为什么这么爱他?顾婉婷也说不清楚,或许是他的温柔,或许是他能做一手好菜,又或许是他的学识,更或许是他的所有。顾婉婷想她绝对爱惨了徐鹏飞,因为她已经陷入了情不自禁的旋涡中,情不自禁念他的好,情不自禁回忆和他一起走过的时光,情不自禁为他做一些事情,情不自禁在乎着他的一切。  唉!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真是个傻子!明明不会游泳,还跳下水救她!全世界最大的傻瓜就是他了。他会不会也重生了?顾婉婷侥幸地想着。但愿吧,就算没有,她也一定回去找他的。  高高兴兴地去东湖游玩,结果不小心落水了。这还是鹏飞七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她呢!顾婉婷遗憾地在心里嘀咕着。可她明明很小心的,怎么会突然落水呢?顾婉婷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推了她一下,可是她身边就鹏飞一个人,能舍弃生命就她的人,怎么会害她呢!顾婉婷立刻否认这个答案。  
    顾妈帮顾婉婷把鞋子穿好,见顾婉婷有些安静,也没有怀疑,只认为孩子摔到头,有些头晕。顾妈把床收拾好,双手把顾婉婷抱起,向客厅走去。  这一抱惊醒了沉思中的顾婉婷,她的脸一红,有些别扭,毕竟前世都25岁的人了,现在被妈妈抱着,总归有些不能接受。不过顾婉婷也没有要求下来自己走,怎么说自己现在都是伤员呢!顾婉婷矫情地想着。  还未到客厅,就见一个小男孩跑过来,大喊道:“姐姐,你起床啦!告诉你哦,今天上午爸爸把全子揍了一顿,我也打了两下哦!还有哦,今天早上我和爸爸一起去捉鱼呢!我们捉了四条大鱼还有好多小鱼。”  顾婉婷看向顾弟弟顾正渊,他今年应该是5岁,穿着红背心、蓝短裤,浑身是泥,全身黝黑,像个小难民。毛茸茸的小平头,衬着一张小脸儿,让人联想到蒲公英。浓浓的眉毛下闪着一对大眼睛,乌黑的眼珠挺神气地望着顾婉婷,那眼神好像是说,快表扬我吧,快来表扬我吧,你看看我多厉害!  顾婉婷看着顾正渊,听着他说的那些幼稚的话,既想哭又想笑,这就是她的活宝亲弟弟,从不嫉妒父母对她的溺宠,还常常把好吃的留给她,每年冬天,只要和他睡在一起,他总会把她的冰凉的脚放在他的肚子上,帮她暖脚。上辈子,顾婉婷每每想到这,内心总是止不住的内疚。  “嗯,我的弟弟最厉害了!”顾婉婷眼角有些湿润,不过还是忍住了。  真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乖乖,来,爸爸抱!”顾爸顾开盛从顾妈手中把顾婉婷抱过来,关切地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疼不疼?”  “爸爸~”顾婉婷脆生生地喊道,同时用双手紧紧抱住顾爸,头轻轻地靠在顾爸身上,真的好想好想他。  在外漂泊的那几年,每次委屈地想哭时,总在不经意间想起他,并不是母亲对她不够好,只不过父亲的形象更伟大,仿佛有他在,任何困难都不是困难,任何委屈都不是委屈。  “怎么了,乖乖?还疼吗?”顾爸感觉到顾婉婷的情绪有些低落,焦急地问道。  “爸爸,我没事,就是想你了。”  顾爸听后,高兴地刮了刮顾婉婷的鼻子。  顾婉婷立刻有双手捂住鼻子,假装生气道:“爸爸,讨厌,你又刮人家的鼻子,刮塌了你赔。”  印象中,顾爸也经常轻轻的刮她的鼻子。  “好,刮塌了爸爸赔。”顾爸宠溺地笑道,粗糙的右手再次轻轻地刮了刮顾婉婷的鼻子。  “哼!爸爸肯定是嫉妒我的鼻子比爸爸的高!”  顾婉婷话一说完,全家都大笑起来。  “人小鬼大!”顾爸点了点顾婉婷的额头,说道。  顾家几乎所有人的鼻子都是又扁又平,一看鼻子就知道是一家人,非常有代表性。但顾婉婷的鼻子是个例外,又挺又直,还十分秀美,在顾家那是独一份,因此顾家老小,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刮刮顾婉婷的鼻子。据说,顾婉婷婴儿时鼻子也是又平又扁,顾爸看着不顺眼,只要没事,就对着顾婉婷的鼻子捏,于是乎,顾婉婷的鼻子就变异了。  一会儿,顾妈就端着一碗鱼汤放在桌上,问道:“乖乖是自己吃还是妈妈喂?”  “不嘛~~我要爸爸喂!”顾婉婷死死抱着顾爸,不肯下来。  “看着没,乖乖最喜欢我了。”顾爸神气地对顾妈说道。  “你个小白眼狼,爸爸喂就香一些。”顾妈轻轻地捏了捏顾婉婷的小脸,假装生气道。  “姐姐这么大了还要爸爸喂,羞羞,羞羞。”顾正渊双手刮着脸颊说道。  “我不管,我就要爸爸喂。”顾婉婷丝毫不觉的害羞,她现在还是小孩子呢。  顾家是一个大口之家。顾爷爷顾奶奶还不到六十,顾妈顾爸也不到三十,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顾爸种田、养猪在乡里绝对是一把手,顾婉婷三岁之前,顾爸几乎每天早上把顾婉婷骑在肩上,然后去田里转一圈,而每次回来后,顾爸的肩上绝对淋湿了。为什么呢?顾婉婷尿的。但顾爸从不生气,还每天乐呵呵地跟村里人打招呼。刚开始还有人笑着对顾爸说:“盛小子,又尿了吧!你家乖乖有福气啊,一个丫头片子还这么宝贝,如果生个儿子还不得宠翻天。”事实证明,弟弟的出生也丝毫不影响顾婉婷的宠爱。  顾妈是一个非常勤劳、爱干净的村妇。顾妈做女儿的时候,顾婉婷的外公对顾妈不好,因此顾妈生了顾婉婷后恨不得把家里所有最好的都给她,以弥补自己的遗憾。  
    “二娘,乖乖醒来了没?我爸爸叫我拿了一些肉过来给乖乖吃。”随着一阵脚步声,一个关切的声音传来。  “华华来了!乖乖刚刚醒了,在吃饭。你吃饭了没?今天你二爷打了点鱼,要不要进来吃点?”  “我吃了。二娘,给。”顾正华把肉放在砧板上,看见顾开盛正在给顾婉婷喂饭,笑道,“乖乖,过大的人还要二爷喂饭,你丑不丑?”  顾婉婷向声音处看去,十来岁左右,个子高高的,脑袋圆圆的,配上那西瓜头,有些滑稽,顾婉婷有种想笑的欲望,原来堂哥小时候是这样的,跟长大后的模样一点都不像。  “华华哥哥。”顾正渊大声喊道。  “唉!”顾正华答应道,见顾婉婷盯着他看没有说话,故意说道,“怎么?一天不见就不认识了?”  “哪有?只不过一天不见哥哥,感觉哥哥更加好看了。”  “哈哈,小嘴真甜。晚上叫二娘给你炖肉吃。”  “谢谢哥哥。”顾婉婷甜甜地谢道。  顾正华望着顾婉婷,一时看呆了。脸蛋白白净净的,眉眼清清亮亮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好听极了。一笑起来,嘴瓣儿像恬静的弯月,加上那两个陷得很举动的酒窝,最为动人。  顾正华只比顾婉婷大四岁多,还未到青春期,但还是隐隐意识到堂妹以后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顾婉婷的父辈是开字辈,他们这一代是正字辈,但顾家从来只有男子继承此传统。  顾婉婷的大伯顾开国是杀猪卖猪肉的,手艺很好,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基础上,为人比较豪爽,朋友众多。顾大伯对顾婉婷特好,每次家里有好吃的,都不忘给顾婉婷留一份。弟弟顾正渊的命就没这么好了,因为学习成绩不好,读完初中就缀学了,顾大伯一直看不起他,甚至后来连过年红包都只给顾婉婷,顾正渊就没份。顾婉婷以前还因此隐隐有些自豪,后来每每回想,总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弟弟小时候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她这个做姐姐却从未帮过他一次,这个做姐姐的真是失败!  顾大伯生了三个孩子,大堂哥顾正华是哥哥,一对双胞胎女儿是妹妹。顾正华对弟弟顾正渊很好,两人小时候的感情很好,长大后,因为大伯的关系,顾正渊也就慢慢疏远顾正华了。  双胞胎比顾婉婷大两岁。可惜,大堂姐很小的时候发烧,被小诊所的医生打药打坏了,智商停留在六七岁,而且一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手脚不是很麻利,吃饭也只能用勺子。或许大堂姐有名字,但被大家都遗忘了,或许一直没取。在顾婉婷的记忆里,所有人都叫她软子。每次顾婉婷喊她“软子姐姐”时,她总会露出世界上最美丽最纯净的笑容,充溢着满足的愉悦,让人忘记所有的烦恼,全身都暖暖的。顾婉婷很喜欢与大堂姐说说话,每次回老家都会去看她。  或许她的一生是最不幸的,一生坐在轮椅上,衣食住行全部需要人照顾;但她又是最幸运的,当所有人都在被现实改变时,她仍然保持一颗纯净的心。  二堂姐顾姗姗与顾婉婷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或许是同性相斥,或许是女人的嫉妒心,两人都没有交好的欲望。顾珊珊读完初中就外出打工,之后两人几乎一年都见不到一面。顾珊珊二十一岁就结婚了,婚后有房有车,有儿有女,还算过得比较幸福。  至于顾婉婷的其他的亲人,以后会慢慢介绍,那时你会发现,其实每一个人的一生都是一本故事。  顾婉婷躺在床上,望着紧紧抓住自己的弟弟,有些无奈。顾婉婷和顾正渊一起睡在一张床上,顾正渊担心顾婉婷会突然不见了,连睡着了也紧紧扒着顾婉婷,不松手。好在农村夏天的晚上并不是很热,顾婉婷便由着他。  这一天顾婉婷都是迷迷糊糊的,任谁突然从二十多岁回到自己小时候都不能淡定的,更何况是在自己事业有成之后。躺在床上,上一世的一幕幕浮现在她的脑海中,顾婉婷觉得老天的脑子绝对被抽了,她有溺爱自己的父母,有爱护自己的弟弟,好吧,被弟弟照顾确实有些丢人,但谁叫她人品这么好呢,还有一个宠爱自己的爱人,再过不久他们就会结婚生子,多么完美的一生,结果辛辛苦苦二十年,一朝回到奋斗前。又要重新上学,奋斗高考,唉!小说里不是说只有心有不甘,心中含恨,心怀怨恨的人才会重生的吗?她完全不符合这个条件嘛!  顾婉婷猜想,一定是上辈子她不小心得罪了某位大神,才她从头再来。  
    池塘边的榕树上  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草丛边的秋千上  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师的粉笔  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  等待着下课  等待着放学  等待游戏的童年  福利社里面什么都有  就是口袋里没有半毛钱  诸葛四郎和魔鬼党  到底谁抢到那只宝剑  隔壁班的那个女孩  怎么还没经过我的窗前  嘴里的零食  手里的漫画  心里初恋的童年  总是要等到睡觉前  才知道功课只做了一点点  总是要等到考试后  才知道该念的书都没有念  一寸光阴一寸金  老师说过寸金难买寸光阴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迷迷糊糊地童年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太阳总下到山的那一边  没有人能够告诉我  山里面有没有住着神仙  多少的日子里总是  一个人面对着天空发呆  就这么好奇  就这么幻想  这么孤单的童年  阳光下蜻蜓飞过来  一片一片绿油油的稻田  水彩蜡笔和万花筒  画不出天边那一道彩虹  什么时候才能像高年级  地同学有张成熟与长大的脸  盼望着假期  盼望着明天  盼望长大的童年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盼望长大的童年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有如此奇遇,她一定会好好珍惜。首先,她一定要让家里富起来,不求大富大贵,至少比达到小康。其次,她要好好学习,考上徐鹏飞的大学。  顾婉婷想着上一世顾妈妈会在下半年去T镇上开副食店,为了让姐弟两有个好前途,顾妈妈省吃俭用,吃了大半年的白菜,第二年交了4000元的建校费才让姐弟两上了T镇小学。这4000元是姐弟二人学前班和六年小学全部的建校费,但姐弟两只读了三年,就搬去C市了。顾婉婷记得当时妈妈为了退建校费,与校方争执了很久,结果还是一分未退。那天顾妈妈哭了,这还是顾婉婷第一次看见顾妈妈哭,年幼的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妈妈,但她隐隐感觉到读书的好处,那时的她就暗自对自己说她一定会出人头地,给妈妈增光。  尽管T镇小学让顾婉婷第一次接触到了社会的黑暗,但这三年却是她童年里唯一美好的回忆。她记得T镇小学的操场上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树,需要五六个小朋友手拉手才能把它围住。每次上体育课时,大家都喜欢围着这棵大树捉迷藏。  那时候的小女孩还喜欢跳皮筋,每次老师翻看女孩子的书包,总能从里面拎出由无数根橡皮筋结成的一根长长的皮筋来。跳皮筋的花样也是一套套的,顾婉婷现在还能哼出那个童谣:“小皮球,小小来,马莲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还记得她们总是三五成群地蹦着跳着,在一根充满韧性和弹性的绳子上变换着无穷的花样。  说起童谣,顾婉婷想起了丢手绢。开始前,准备几块手绢,找一块草地,然后大家推选一个丢手绢的人,其余的人围成一个大圆圈蹲下。游戏开始时,大家一起唱起《丢手绢》歌谣:“丢手绢丢手绢,轻轻的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捉住他快点快点捉住他……”被推选为丢手绢的人沿着圆圈外行走或跑步。在歌谣唱完之前,丢手绢的人要不知不觉地将手绢丢在其中一人的身后。被丢了手绢的人要迅速发现自己身后的手绢,然后迅速起身追逐丢手绢的人,丢手绢的人沿着圆圈奔跑,跑到被丢手绢人的位置时蹲下,如被抓住,则要表演一个节目,可表演跳舞、讲故事等。如果被丢手绢的人在歌谣唱完后仍未发现身后的手绢,而让丢手绢的人转了一圈后抓住的,就要做下一轮丢手绢的人,他的位置则由刚才丢手绢的人代替。  顾婉婷最喜欢玩的是抓石子。到河边挑选指头大小的石子儿,一共5粒,大小相当。白色晶莹剔透的那种最好,如果谁有这么一副石子儿,绝对够叫小伙伴们羡慕的。顾婉婷曾经就凑齐了一副石子,为了那副石子,顾婉婷居然把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石头儿磨成了齐齐整整的圆形。两人席地而坐,玩时抛起一个石子,按规定抓取地上剩下的,先一次一个,再一次两个……  男孩女孩都喜欢玩的有跳房子,地上画着很多方格,有12格、6格的,然后用许多啤酒盖子串成一圈,算是跳房子的用具。将啤酒盖子扔在“房子”里,单脚站立,站进房子,单脚将啤酒盖子按顺序踢进指定格子。  上体育课时,老师喜欢组织学生玩丢沙包。找几块小碎布,缝成小口袋,中间装上细沙再封口,就是沙包了。玩的时候人越多越好,分成两组,一组站中间,一组分成两队分别站两边,朝中间这组人身上扔沙包。中间的人若被沙包打中算“死”,直到同伴能用手抓住“打手”扔过来的沙包,一个沙包换一条“人命”,下场者才能够“起死回生”。  T镇小学经常有师专的学生过来实习,他们经常带着学生一起玩老鹰捉小鸡,抢板凳,摸瞎子,还有蒙眼画鼻子。顾婉婷比较喜欢玩蒙眼画鼻子,因为她常常是最后的赢家。在教室的黑板上画一个三毛脸图,眼睛嘴巴都有,却不画鼻子,用红领巾把一个人双眼蒙上,原地转三圈,用红色的粉笔给黑板上的三毛画上合适的鼻子。  顾婉婷记得弟弟顾正渊和表弟何军很喜欢玩跳山羊,他们一个人当“山羊”,一人助跑一段后,撑住“山羊”的背或双肩,双腿分开从“山羊”头上越过。“山羊”会越长越高,先是手撑脚背或小腿,然后手撑膝盖,再站直。  
    后来去去C市读书,顾婉婷也玩了很多游戏,比如手上花式绳,一根绳接成一个圈,通过两只手变化成各种样子,有金鱼、钱包、各种网状、一朵花等等……  还有挑棍,去小卖部买一捆小棍子,席地而坐,把手中的棍子在一定高度上撒下,然后一根一根取出,抽取的时候只能拿一根,碰到别的棍儿算输,轮到对方抽。抽出的归自己,最后看谁的棍多谁就赢。  弟弟们最喜欢的是打弹珠,也叫弹玻璃球。在地上摁几个小洞,然后从起点将玻璃球滚向指定洞内,以最先完成规定洞数者赢。顾婉婷记得弟弟们的准头很好,能手拿玻璃球几米之外击中地下的另一只玻璃球,甚至可以十米外一球进洞。如果顾婉婷没记错的话,他们姐弟三人小学的零用钱也几乎是卖弹珠来的。顾婉婷读高中搬家时,家里好像还搜出好几袋子的弹珠。  说到弹珠,顾婉婷想起来拍画片,在小卖部购买一种质地坚硬的彩色小画片,题材多为《封神榜》、《西游记》、《新白娘子传奇》等小说、动画片中的人物。把画片扔一个在地上,另一个人也拿出自己的一个用力拍下去,靠产生的风或适当的角度把地上的铲翻个面,对方的这张就归你了,否则你的就归对方了。这个游戏当年时常会在课间休息和中午的课桌上、地上演绎得人仰马翻,狼烟四起。除了正拍外,还有反拍、双翻、一条龙(也叫“清一色”)、满堂红。  除此之外,还有斗鸡、斗蛐蛐、放风筝、折纸飞机、踢毽子、纸风车、东南西北、荡秋千、吹泡泡、抽陀螺等等。  或许城里小朋友的游戏更加丰富多彩,顾婉婷也很享受其中的乐趣,但她却始终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或许这跟顾婉婷的出身有着莫大的关系。她的家族一直生活在这个小山村,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血液,世世代代骨子里的传承,朴实已经镌刻在她记忆的最深处。这片土地是她的根,她深深地热爱着这片土地。或许这里没有深埋于地的古迹,没有风雨沧桑的遗址,没有瑰丽神奇的传说,也没有魅力四射的名胜,但它却深深地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人。顾婉婷喜欢玩泥巴,她能够随手把黄泥块捏成各种各样的物事,小猫啊,小狗啊,小猴子啊,小白兔啊,还有小泥人,每一个都惟妙惟肖。虽然进城后玩过五颜六色的橡皮泥,但顾婉婷却觉得缺少一种味道,一种泥土的味道。  或许是因为她从未真正意义上地做过农活,顾婉婷向往着田园生活,她喜欢无聊时去山上摘摘野果子,采菜蕨菜,挖挖冬笋,这让她享受到很多自然乐趣。  她还记得小时候去山上摘过很多野果子,不过长大后许多都吃不到了。其中,最受小孩欢迎的是春天里油茶树嫩叶丛中的茶泡,红色的有点涩,白色的最好吃。还有桑葚,紫色的很甜,红的会有点酸。好像还有一种酸李子,椭圆形的,小小的,酸甜味。但最喜欢的还是野草莓,土话叫做“萢”,与蛇果很像,但是蛇果不能吃,那时满山遍野都可以找到这种野草莓,红晶晶的,摘下来都来不及清洗干净就往嘴里一个劲地塞,亲甜亲甜的。还有映山红,也叫红杜鹃,不仅漂亮,还可以吃,也是酸甜甜酸的。  村口有一棵很大的古树,夏天的傍晚,村民们总喜欢拿着椅子和竹扇,坐在树下,一起聊天,下象棋,打牌。  顾婉婷对自己六岁以前的记忆全部来自顾爸爸。每当过年的时候,顾爸爸总是一遍又一遍地讲那过去的事情。  顾爸爸说她第一次带着弟弟去摘猪菜,摘了满满的一箩筐,两个人都抬不回来,后来还是村里的某个姐姐帮着扛回来的。那天,顾爸爸特高兴,多吃了一碗饭。结果第二天,两个人也拿了一个箩筐去摘猪菜,回来后就把空萝筐往大厅里一丢,空着去空着回,顾爸爸笑了,那天他也多吃了一碗饭。  顾爸爸说弟弟顾正渊小时候特别好玩,看着村里的小姑娘都穿花裙子,姐姐也穿花裙子,就吵着闹着也要穿花裙子,顾妈妈没法,只好依着他,拿了一条顾婉婷穿过的旧裙子给他穿上。顾正渊穿上后,兴高采烈地到村里炫耀了一圈。回来后就闷闷不乐地把裙子脱了,顾爸爸笑话他道:“怎么不继续穿了?这么漂亮!”顾正渊大哭:“我以后再也不穿裙子了,那是女孩子穿的。”  
    顾婉婷躺在床上规划着自己及家人的未来。尽管T镇给她留下了许多美好的童年回忆,但她不会让妈妈的眼泪再流一次。  怎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帮父母赚更多的钱?  她现在还没上学,即使一肚子的墨水也没人相信她办过几年培训学校啊!  炒股?  她连本钱都没有。  买彩票?  这几年的中奖号码鬼才知道。  写歌?  她连五线谱都不认识。  写小说?  家里连一本本子都没有。  唉!满肚子的才华无法施展,顾婉婷很无奈,要是天上掉金子就好了。  金子?  突然灵光一闪,顾婉婷想到了一个宝藏,决定明天去探探。  不经意地睁开眼,只见一缕薄雾般的月光袅娜地洒下,透过褐色的木窗,朦胧地飘进来,宛若梦幻。窗外树叶沙沙作响,青蛙纵情歌唱,虫儿轻轻呼唤,还有草丛中的蛐蛐在欢快地弹琴。  绷紧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得到释放,听着树响、蛙啼、虫叫、蝉鸣,顾婉婷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顾婉婷早早地吃了早餐,兴高采烈地带着弟弟去找爷爷。  为什么要找顾爷爷呢?  因为凭两人的身高和力气,根本拿不动自家的大锄头,只好向顾爷爷借小锄头。  走在村里的石头路上,呼吸着乡村清晨清新的空气,凉爽的风吹过,仿佛能闻见自然的味道。听着小伙伴们清脆犹如铜铃的欢呼声,看着远处村庄烟囱里袅袅升起的炊烟,顾婉婷仰起脸,莞尔一笑,犹如阳光般灿烂。  这是南方的一个叫新塘的村庄,离城镇不是很远,村里的房屋都十分简陋,还有几栋泥土房,村民们很朴实勤劳,过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生活。在城里的人看来这是一个较为贫穷的地方,但在顾婉婷看来,不管怎样简陋的房子,只要那是家,只要有那份情在,它就比任何地方更豪华,更舒适。而且这里山清水秀,三面环山,土壤较为肥沃,山里的野果很多。这里的人也没有像繁华都市里的人一脸的麻木与匆忙的表情。  顾爷爷家的房子现在还是村里少有的泥土房,据说这房子是顾爷爷的爸爸结婚时建成的,只有一层,正中间是大厅,左边是客厅和卧室,右边是客房,大厅后面是杂物房。  房子前面有一棵很大的葡萄树,至少有五六的是历史了,它的茎比顾婉婷现在的手臂还粗,枝条爬满了整个葡萄架。现在是夏初,葡萄树的叶子十分茂盛,郁郁葱葱的,把整个葡萄架都遮的严严实实的,远远望去,就像一个绿色的大凉棚。这时葡萄树开始结小葡萄串,一串小葡萄就像绿化的珍珠,挂满了葡萄架。  顾婉婷和顾正渊都没有忍住,见周围没人,迫不及待地摘了一粒葡萄丢进嘴里,酸!酸的她牙齿都疼。姐弟俩对视一眼,偷偷地笑了。  手牵着手走进爷爷家,找了一圈,屋里没人。最后还是顾正渊拉着顾婉婷的手,像捡到宝似的激动地告诉她:“姐姐,我知道,我知道。爷爷现在肯定在煮潲(shao)水(猪食),奶奶肯定在帮大伯家做事。”  俗话说:“最不疼的是老二。”顾爸爸作为家中的老二,最不受父母的关注。每次想着到这,顾妈妈总是心难平,一肚子怨气。她从不指望能从顾奶奶他们那里得到多少好处,但人心都是肉长的,顾奶奶偏心也偏的太厉害了,所有的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他们都带过,就是没带过顾婉婷和顾正渊一天,即使在戒奶的时候。小时候两个人的尿布都是顾爸爸洗的,两个孩子生病了,也是他们的外婆陪着照顾。也因此,顾婉婷和顾正渊从小就与顾奶奶顾爷爷不亲近。不过,顾妈妈是刀子嘴豆腐心,逢年过节,顾妈妈送的礼绝对是所有媳妇中最重的。按照顾妈妈的说法,老人啊,吃一年少一年,何必计较那么多。  果真,姐弟在烧火房找到了顾爷爷。只见他左手靠着背,右手拿着煮潲水(猪食)的大勺子,在大锅子里不停地搅拌着。  “爹爹。”  “爹爹。”  姐弟俩异口同声地喊着。  顾爷爷听到声音,转过身,见是顾婉婷姐弟俩,满脸皱纹都舒展开了,就像盛开的菊花瓣,每根皱纹里都洋溢着笑意。  顾爷爷笑咪咪地应了一声“唉”。接着拿了一个大木桶放在火灶旁,小心翼翼地用大勺子把潲水(猪食)转移到大木桶里。然后又对着姐弟俩问道:“吃饭了没?”  “吃了。”顾正渊抢先回答道。  “吃什么?”  “鸡蛋。妈妈给姐姐煮了两个蒸鸡蛋,我吃了两个荷包蛋。”  说道鸡蛋,顾婉婷又想起顾爸爸说过的故事。顾正渊八个月的时候,顾妈妈蒸了三个鸡蛋给顾婉婷吃,顾婉婷没吃完,还剩下一点,顾爸爸就拿着勺子给顾正渊喂着吃,结果顾爸爸喂一口顾正渊吐一口,就是不吃。顾正渊不吃鸡蛋?顾爸爸不信这个邪,于是当天就煎了一个荷包蛋,色香味俱全,你猜怎么着?顾正渊吃了。村里的老村长知道后,当时就说小小年纪就知道挑食,这小子以后有福啊!  
    顾爷爷听后,特意用大勺子从大锅子下面捞了一大勺猪食出来,那一大勺猪食里有两个红薯,还有许多野猪菜,大多是不知名的,不过隐隐约约地可见一些马齿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马齿苋吧。  顾爷爷用手把那两个红薯挑选出来,可能还有些烫,顾爷爷在桶里的冷水中过了一遍,笑呵呵地对着姐弟俩说:“吃!”  霎时,她的头上布满了黑线,嘴角忍不住地抽动,顾婉婷此时已经不知道用啥词来形容她的心情了。如果可以,她真想对他爷爷说:“我勒个去啊,您真的是我的亲爷爷吗?为啥重生后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叫我吃猪食?这见面礼可真是终生难忘啊!”  重活一生,竟然混到跟猪抢食的地步。老天,你劈死我吧。  顾婉婷忍住直接暴走的倾向,迟迟不伸手接住顾爷爷递过来的红薯。  只见顾正渊眉开眼笑地把两个红薯都拿着手上,张嘴就咬了一大口,弯弯的眉毛像两个月牙似的挂在脸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炯炯有神,他一笑,眼睛立即眯成一条缝,再加上那黝黑的脸庞,鼓鼓的腮帮,滑稽极了。  顾正渊嘴巴塞地鼓鼓的口齿不清地说道:“好好吃哦。”  顾正渊吞下那口红薯后,将另一个红薯摆在顾婉婷眼前,献宝似的对顾婉婷说:“姐姐,好吃,你也吃!”  顾婉婷已经被雷得不行,抬手摸了摸自己突突跳动的眼皮子,恨不得拍死眼前这个死孩子。怪不得长大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点都不会看人的眼色。  淡定!淡定!深呼吸!  看着弟弟一脸期待的表情,那双黑宝石似的大眼珠,眼帘忽闪忽闪的,好像自己不吃跟犯了天大的错,很对不起他似的,顾婉婷心塞了,郁闷了,心里宽面条泪,简直恨不得再去死一死。  为毛她要带着这死小孩来借小锄头!简直后悔死了!  吃吧,吃吧,死不了人的。绝对是纯天然无污染的。以后想吃还吃不得到呢!  顾婉婷欲哭无泪地再次看了弟弟顾正渊一眼,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好!”  不情不愿地拿着红薯,闭上眼,慷慨就义般地咬了一口。  嘿,还别说,味道还真不错。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顾婉婷倒吸了一口凉气,默默的在心里为自己点了根蜡。  吃完红薯,借到小锄头,顾婉婷和顾正渊向着宝藏出发。  当然借口是挖蚯蚓给鸭吃。顾妈妈是农村少有的开明家长,从来不管顾婉婷姐弟在做什么,只要姐弟俩不哭不闹,即使玩得满身的泥巴,顾妈妈也不会骂他们一句。  顾婉婷拿着小锄头走在前面,顾正渊紧随着顾婉婷,像极了小跟班。  湛蓝的天空像刚刚被清水洗过的蓝宝石一般,那些变幻莫测的云,或流动,或停驻,有意无意地为蓝天添了装饰。  顾婉婷无比享受地走在田间的小路上,空气是那么清新,像被滤过似的,没有一点儿杂质。几簇野花在稻田旁开放,稻叶上顶着一粒粒露水,田中的水草也伸出脑袋,夏风吹来,花儿微笑着随风起舞,露珠调皮地躲进稻田,水草翩然如湖面,淡淡的稻香四散开来,在这样的时刻,除了纯净和安祥,几乎再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绘。几只鸟儿飞过,又增添了几许夏的独特的风味。  十分钟后,顾婉婷他们终于走到一个小草坪。顾婉婷根据上辈子的记忆,找到了宝藏的大致位置,开始着手挖宝藏。  顾婉婷是怎么知道宝藏的位置的呢?  这就不得不提到一个故事。俗话说,要先富先修路。为加快新农村建设的步伐,改变农村面貌,提高村民居住生活,新塘村积极响应市委市政府关于新农村建设的号召,认真贯彻执行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方针,决定在村口修建一条直通T镇的马路。为加快新塘村的新农村建设改造,挖土机是日夜不休地加班工作。某天夜里,挖土机师傅加班加点到凌晨三四点,把这块小草坪也给挖了。夜里黑,看不清路,工作一天,身心疲惫,下班后毫不犹豫地打包回家。但是之后的日子,挖土机师傅,后悔过无数次,悔得肠子都快出来了。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未出来,一个隔壁村的中年男子因为要进城办事,早早出了家门。正所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他远远地看见路边有一个麻袋,原本不在意,走近一看,居然有袁大头,原来袋子破了一个很大的口子,袁大头就掉了出来,他心中一喜,连忙把外衣脱掉,把麻袋包住,还在附近查找了找,十几分钟后看到有其他的人过来了才把衣服抱着往家走。那人的妻子是个大嘴巴,藏不住话,当天晚上把这件事告诉了别人,于是第二天这条新马路上,附近的村民们,陆陆续续地,在这里挖着宝藏,据说不少人挖到了袁大头。而这家人也在不久后就搬到城里去了,村民们纷纷猜想,那袋子里绝对有古董。  
    听村里的老人说,几十年前这里原来是一个小村庄,但这个村里男多女少,却又好吃懒做,年轻的小伙子娶不到媳妇,于是就把主意打到周围村落的女子身上,无论是年轻女子还是已婚妇女,只要路过他们村子的,他们一律抓进村软禁,长此以往,周围村庄的村民们怨声载道,揭竿而起,团结在一起,终于在某天夜晚把这个村庄给灭了。由此猜想,这宝藏应该是这个村庄的人埋藏的。  “姐姐,宝藏在哪里?”顾正渊迫不及待地问道。  顾婉婷把食指竖立在嘴唇前,对顾正渊说:“嘘……小声点……小心别人听到会抢我们的宝藏。”  顾正渊立即用双手蒙住嘴巴,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顾婉婷看了看四周,轻易地确定了宝藏的大概位置。上一世,村民们就在这里挖到了不少袁大头。  “姐姐,我来挖,我来挖。”顾婉婷用小锄头挖了两下,就被顾正渊抢了去。  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远处巍峨的群山,在阳光照映下,披上了金黄色的外衣,显得格外美丽。  夏天的太阳炽热得像火一样烘烤着大地,阳光照在顾婉婷姐弟两的脸上,让人感到真十分刺眼,  姐弟俩轮流拿着小锄头挖着,不一会儿就汗水直流,热烘烘的风儿吹在他们身上难受极了。  “乖乖,大太阳的,晒着不热啊!”热情的村妇路过小草坪,看着兄妹俩在挖土,还以为是在挖泥巴,建房子呢!  顾婉婷抬头望去,只见一三十五六的妇女,不胖也不瘦,衣着朴素,后面梳着一个长长的辫子,皮肤有些暗黄,但看上去很健康,右手还挎着一个装满猪菜的篮子。  朝阳斜射在脸上,红嘟嘟的脸蛋闪着光亮,像九月里熟透的苹果,顾婉婷对着她微微一笑,童声童气地喊道:“春玖婶婶。”  顾婉婷小时候比较皮,成日雨淋日晒,就是淋不萎,晒不黑,脸盘白白净净,眉眼清清亮亮,一笑起来,嘴瓣儿像恬静地弯月,说起话来,如黄莺般声音美妙。  村妇心中暗想,真不知道这顾家老二积了几辈子的德,让他今生有一个如此可人的女儿。  “唉!”村妇干脆地应道,只觉得这孩子长得真俊,长大后,肯定跟她姨妈一样,是个美人胚子。  “早点回去,别晒着了。”  “好。谢谢春玖婶婶。”  不吵不闹,有礼貌,又乖巧,怪不得盛矮子这么宝贝。村妇再次看了顾婉婷一眼,才念念不舍地离去。  两个小时后,顾婉婷姐弟两终于看见一个棕色的麻布袋子,顾婉婷把小锄头一丢,跪下来,用双手刨土。  “姐姐,找到了。”顾正渊也兴奋地跪下来,拼命地用双手刨土。  “嘘!先过来!”顾婉婷对着顾正渊招了招手,小声道,“这个宝藏是怎么找到的,你知道吗?”  “是姐姐找到的。”  “错了。是我们在挖蚯蚓的时候,不小心找到的。”  “可是明明是姐姐找到的。”顾正渊不服气地说道。  顾婉婷轻轻地拍了拍顾正渊的头,说道:“你傻呀!你这样说,他们会把姐姐当妖怪抓起来的。你希望姐姐被抓起来吗?”  “不要不要,姐姐不要走。”顾正渊着急抱着顾婉婷,生怕顾婉婷像上次一样昏迷不说话。  “乖~只要你听话,姐姐就不会走。所以一定不要告诉任何人,爸爸妈妈也不要告诉哦。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顾正渊用力地点头,继续说道,“我谁都不告诉。”  “以后也不要告诉何军,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哦。”  “好~我们两拉钩~”顾正渊听到秘密两个字,很是兴奋,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殷切地看着顾婉婷。  拉钩?额~她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做这么幼稚的动作,实在有些维和啊!顾婉婷有些小郁闷。  不过还是伸出自己的小拇指,两人的小拇指牢牢地勾在一起,一起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完后,两个大拇指彼此碰在一起。  “耍赖的是小狗哦!”顾正渊又加了一句,望着顾婉婷,眼里流露出一丝期盼。  “好。耍赖的是小狗。”  得到姐姐肯定的回答,笑容顿时绽放开来。顾婉婷看着顾正渊的脸,那笑容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顾婉婷不自觉地被感染了,脸上也傻傻地露出了笑容,做个真正的小孩好像也不赖。  拉钩是小拇指彼此相拉勾连,上吊是大拇指继小拇指拉钩后彼此上翻相印。两个简单的动作,勾勒出他们童年最深的印记。有谁小时候没有和爸爸妈妈、兄弟姐妹拉钩吗?  拉钩是童言的约定,是亲人间浪漫的期许,是最纯真的承诺。  
    顾婉婷用手摸了摸袋子表面,确定无误后,欣喜若狂地对着顾正渊的耳朵悄悄地说道:“去叫妈妈过来,记住,只告诉妈妈一个人,就算是爸爸也不要告诉。还有,让妈妈带一个装菜的大篮子过来。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顾正渊一脸稚气地点了点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怎么办,好可爱啊,好想捏捏他的脸,想着顾正渊长大后的那张脸,再看看眼前的小正太,心动不如行动,顾婉婷决定趁现在好好欺负欺负他,于是一双魔爪伸向顾正渊的小黑脸,狠狠地掐了两把,啧啧,手感真没的说。  哼哼,谁叫他以后长得比她快,长得比她高,每次出去,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哥哥,自己是妹妹。  顾正渊被掐了脸,短促地叫了声“姐姐”之后,立刻跪着倒退了几步,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警惕地盯着顾婉婷。  欺负自己弟弟太有成就感了,心中大悦地对顾正渊挥了挥手:“快去吧!”  顾正渊离开后,顾婉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袋子打开,映入眼眸的是大把袁大头和几个金镯子,顾婉婷扒开面上袁大头,欲看看有没有其他值钱的玩意儿,扣了半天也只找到了五块金条,不过顾婉婷已经心满意足了。  忙了两三个小时,累坏了,顾婉婷不顾形象地直接往坑里一坐,突然眼角瞄到了一个褐色的东西,顾婉婷爬过去,用手抠了几分钟,小孩子的手指脆弱,仅仅这一会儿,手指都抠破了,这才从泥土里抠出一个方形小木盒。打开木盒,只见一个她巴掌大的碧绿色观音瓶,顾婉婷伸手拿起观音瓶,空空如也。左看右看,没发现其特别之处,但心里隐隐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想起前世看过的那些空间小说,顾婉婷一狠心,挤了几滴血到观音瓶上。眼睛死死的盯着观音瓶,过了许久,在顾婉婷都要放弃的时候,发现那滴血真的融进观音瓶里了。  按照小说中的做法,拿着观音瓶一直默念道我要进观音瓶里去,我要进观音瓶里去,念了半天,也无任何变化,顾婉婷隐隐有些失望。不过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顾婉婷也没有多纠结。  这时,奇迹出现了,观音瓶居然消失了。顾婉婷先是吓了一跳,随后便释然了。她都重生了,还有什么比这更玄幻呢?虽然不是随身空间,但应该也是个宝物。  顾婉婷的心里是慢慢的激动,恨不得对上苍顶礼膜拜。过了良久,气息才慢慢平稳。  “妈妈快点!姐姐在那里。”只见顾正渊小朋友牵着顾妈妈的手朝着顾婉婷这边奔跑而来,顾妈妈手中提这个篮筐,篮筐里还装着一些猪菜。  抬头望去,来人二十五六,穿着褪色的衣服,却显得干净整洁,看上去头发有点凌乱,但那双眼睛却很精神。顾婉婷欢快地招了招手,到“妈妈,这里。”  顾妈妈走过去,放下篮筐,蹲在草坪上,把那个袋子提上来,打开一看,一袋子满满的袁大头,她感觉有些恍惚,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虽然她不知道袁大头值多少钱,但这一袋子,肯定值不少钱。她这是发大财了?她是万元翁了?顾妈妈的脑子有些短路,半天没反应。  “我也看,我也看。”顾正渊的小脑袋几乎快钻进麻布袋子里了。  顾婉婷直觉可爱,无奈一笑,对着顾妈妈说:“妈妈,我们该回家了。”  “哦,对,对。我们得赶快回家。”顾妈妈麻利地把袋子装进篮筐,还用猪菜把它盖住,边走边对姐弟两说,“这件事,你们谁都不要说。如果坏人知道了,就会把他抢走。”  “知道了。”姐弟两同声道。  顾妈妈姓乔,名美琴,家中排行老五,是一个非常勤劳的农村妇女,个子不高,眼睛大大的,鼻梁不是很高,嘴巴小小的,皮肤有些偏黄,身材偏瘦。听顾爸爸说,顾妈妈做女儿的时候,一头短发,就是一个假小子,不喜欢呆在家里,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是捉鱼,放牛,爬树,摘野果子。顾婉婷很难想象顾妈妈以前的摸样,实在是与现在相差甚远。不过,嫁人后,任谁提起顾妈妈,都会说她贤惠。  顾婉婷从小长得就不像顾妈妈,两个人站在一起,很少人会认为她们是母女,反而更多的人相信顾婉婷是乔美玉的女儿,乔美玉是顾妈妈的嫡亲姐姐。从小被一个容貌、才华、聪慧、灵巧、能力,皆远胜于自己的嫡亲姐姐压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更难得可贵的是顾妈妈居然没有性格扭曲,健康茁壮地成长了。  
    顾妈妈回去后,千叮咛万嘱咐顾婉婷姐弟,不要告诉任何人宝藏这件事,就算是顾爸爸也要瞒着。别怪她有私心,当年她嫁过来,家里啥都没有,结婚不到一年就净身分家。怀孕时,孩子她奶奶连个饱饭都不让吃,坐月子时只杀了一只鸡,结果还没进她的肚子,而收到的礼品,如猪脚鸡蛋等,也舍不得给她吃,大多进了老三老四的肚子。大姑小姑生娃坐月子,不仅在一旁伺候着,还把家里的十几只鸡和几十个鸡蛋全部带过去,不就是因为她头胎生了个闺女吗?可同样是孙女,老大家就疼得紧,可怜她家的乖乖。为此,顾妈妈更是偏疼顾婉婷一些。  怀小儿子的时候,肚子很圆,一度以为又是一个闺女,孩子她奶的脸色就一直没好看过,好在自己争气,最后是个带把的。可也没见孩子他奶带过一天。好在孩子他爸是个好的,她一直记得在生小儿子的时候,他拉着她的手,说:“琴琴,别怕,生儿生女都一样,即使是个闺女,咱也不生了。”  别看孩子他爸平时是个傻的,但关键时候总能顶起一片天。  顾妈妈和顾爸爸所在的村子离得很近,但顾爸爸说他认识顾妈妈村里的任何姑娘,就是不认识顾妈妈,其实顾爸爸心里想着,个头不高,身材瘦小,还这么黑,头发又这么短,没准把她当小伙子了。当初相亲时,顾爸爸一听是乔美玉的妹妹,二话没说就同意了。这一片有谁不知道乔美玉的大名啊!首先,人漂亮,长得跟香港明星似的,其次,成绩好,年年考试拿第一,第三,歌唱得好,跟邓丽君有的一拼,第四,心灵手巧,做的吃食绝对是色香味俱全,虽然他没有吃过,但大家都是这么传的,而且有很多校友为证。总之,在顾爸爸心中,乔美玉就是他们男人心中的女神,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顾爸爸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与女神沾亲带故,因此欣欣然地去相亲了。  顾妈妈呢,据说当时心中已经有了暗恋的对象,好像是同村的某某,所以相亲时,当然没有给顾爸爸好脸色看。顾爸爸不乐意了,虽然自己长得不高,长相也一般,但他一把子力气,肯吃苦,优惠疼人,绝对是农村里梦寐以求的好对象啊。毕竟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相亲,这不,他就犟上了。从那天起,他缠上了顾妈妈。可是顾妈妈一看见他就跑。  于是顾爸爸来了一招“曲线救国”,征服不了顾妈妈,便转向讨好老丈人。顾爸爸打听到老丈人喜欢吃泥鳅,第二天便跑到田里盘了半天泥鳅,那个时候,田里没撒什么农药、化肥之类的东西,仅仅盘了半天,就有大半桶的泥鳅。而且当时正值秋季,藏在沃土中的泥鳅,经过大半年的休养生息,早春还是精瘦精瘦的泥鳅们已长得肥硕浑圆,如少女圆润光滑的嫩指。老丈人看着那肥硕浑圆的泥鳅们,对这个女婿那是要多满意就有多满意,踏实,勤快,实干,而且离自家近,没事的时候还可以过来帮他做事。  顾妈妈说当时顾爸爸臭不要脸,使劲地巴结老丈人,每天与老丈人聊天聊到很晚,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害得她为了躲避顾爸爸,每天都赖在别人家打牌,十点多才回家,可有些人呢,就是脸皮厚,这么明显地拒绝了,还每天等她回来后再走。  不得不说老人家的眼光很犀利。乔外公生了十三个孩子,只养活了六个,其中四个儿子,两个女儿,他最疼的是乔美玉,一是因为她是他的第一个女儿,二是这女儿争气,给他挣足了面子。乔外公这一生很苦,祖上原是地主,抗日的时候,他爷爷还捐了不少钱,他二叔、三叔曾经还是国民军的连长,可是到了他这一代,只留下他一个人,人丁稀落,再加上本身能力不够,又碰上了特殊时期,成分不好,经常被村里人欺负。所以他就不停地生儿子,期望他们长大后能够互相帮助。或许是他这个父亲不合格吧,他的三个大儿子不仅不团结,还互相攀比,娶得三个儿媳妇,一个比一个尖酸刻薄,不孝顺他们也就算了,最后连他们的母亲都是被三个媳妇气的喝农药而死。他最疼爱的大女儿,也不听他的话,这么多好人选不要,偏偏要嫁去那么偏远的山沟里,对方是个教书的,又能怎么样,过日子就应该找踏实本分的,那人一看就滑不溜秋,眼高手低,以后有的是苦日子过。三个儿媳妇总说他偏心,对一个外人比对自己儿子还好,可他们也不想想,插秧、割稻子、挑粪、挖红薯,都是小女婿帮的忙,就连自己住院,都是小女婿在身旁照顾着,擦背、换衣,从不嫌弃他脏,自己的三个大儿子呢,只去医院看过他一次,丢下30元钱就走了,从未想过他老了,做不动了,也活不了多久了。  
    第二天,顾妈妈带着顾婉婷姐弟进城了。美其名曰,久不见大姐思念之。90年代的交通还不是很方便,没有直达的客车,必须得先去T镇,再转进城的客车。  顾妈妈那天凌晨四点就爬起来准备土特产,有蔬菜、花生、剁辣椒等,还捉了一只土鸡和一只土鸭,还有几十个土鸡蛋。总之,整整装了两个大箩筐。  早上吃的是面条加鸡蛋,虽然顾妈妈此时的手艺不怎么样,但顾婉婷仍然吃得津津有味,这才是纯天然的土鸡蛋,没有喂过任何饲料,吃得放心也吃得安心。  作为一个农村妇女,顾妈妈是一个幸福的女人,有一个疼她的丈夫,还有一双懂事的儿女。嫁给顾爸爸之前,从未下过厨。嫁给顾爸爸之后,顾妈妈才慢慢学习下厨。最初的几年,顾妈妈的手艺只能说差强人意,勉强入口。但顾爸爸从未抱怨过一句。相反,顾爸爸特会疼人,顾妈妈从未下过田,也从没洗过一次孩子的尿布,只负责在家带孩子。有一次,村里嫁到城里的闺女回来了,看到顾妈妈的手,白白嫩嫩的,还以为她是吃国家粮的呢!乔美玉也常说,顾爸爸是一个很优秀的丈夫,疼老婆,疼孩子,不重男轻女,不赌不嫖不喝酒。当然,顾妈妈每次都反驳,总说嫁给顾爸爸连一套新房子都没有,最后还是靠女儿才到C市买了新房。  走在田间的小路上,顾妈妈左手提着一只鸡,右手拿着一只鸭,后面跟着顾婉婷和顾正渊,两个箩筐早被顾爸爸骑着自行车带走了。  或许是因为心情好,又或许此时比较应景,顾妈妈边走边唱着《回娘家》  风吹着杨柳嘛  唰啦啦啦啦啦啦  小河里水流嗻  哗啦啦啦啦啦啦  谁家的媳妇她走呀走得忙呀  原来她要回娘家  身穿大红袄  头戴一枝花  胭脂和香粉她的脸上擦  左手一只鸡  右手一只鸭  背上还背了一个胖娃娃呀  咿呀咿得儿喂  一片乌云来  一阵风儿刮  眼看着山中就要把雨下  躲又没处躲  藏又没处藏  豆大的雨点往我身上打呀  咿呀咿得儿喂  淋湿了大红袄  吹落了一枝花  胭脂和香粉变成红泥巴  飞了一只鸡  跑了一只鸭  吓坏了背后的小娃娃呀  咿呀咿得儿喂  哎哟我怎么去见我的妈  或许顾妈妈唱的不是很专业,但很迷人,好似山谷中黄鹂的鸣叫,婉转动听,让人沉醉其中,忘记一切烦恼。  或许是因为顾婉婷体质差,或许是因为年纪小,瘦胳膊瘦腿,又或许是因为前世的娇生惯养,顾婉婷刚开始还可以勉强坚持,走了二十多分钟之后,呼吸就开始不听使唤了,又过十分钟之后,她的腿也软了,就连呼吸也有些困难。  顾妈妈见顾婉婷气喘吁吁的样子,心疼的眼圈都红了,但到底在外面不好落泪,但心里愈发痛恨孩子他奶奶,怀孕的时候,没分家,又欺负她娘家没人,几个哥哥又不团结,经常饿着肚子,就连坐月子也没吃啥好东西,导致这孩子从小就体质不好。再看看顾正渊,比乖乖还小一岁半,同样的路程,一点事都没有,还不是因为分家了,吃得好一些了。(顾妈妈是怀孕几个月才办的酒席,所以与之前说的不到一年就分家是没有冲突的。)  顾妈妈眨了眨眼睛,等眼泪消下去,才放下鸡鸭,摸着顾婉婷的小脸,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心疼是好:“乖乖,走累了,妈妈背着你走好不好?”  “妈妈,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顾婉婷确实走不动了,但毕竟灵魂已经二十多岁了,在外面让顾妈妈抱着,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  看着闺女乖巧的模样,顾妈妈更是心疼,老天怎么就忒不开眼呢!  顾婉婷出生于立夏那天,顾妈妈曾笑话道,这孩子肯定知道立夏有饺子吃才急着出来的。顾婉婷是早产儿,八月不到就出生了,据说还不到四斤,因此身子骨极弱。  顾爸爸顾妈妈都是没文化的人,小学都未毕业。顾爸爸小学成绩不差,但是家庭负担不了那么多孩子读书,便辍学了。顾妈妈是因为乔外公成分不好,在学校总是被欺负,哪怕她考试考了第一名,老师也看不起她,读玩四年级,即使乔外公打她她也不去读书。  当时为了给顾婉婷取名,顾爸爸想了大半天,还翻了字典,才想出顾慧英这个名字。幸亏那天某位乡干部恰好来村里办事,喝了点酒,又听说此喜事,便兴致大好地取了顾婉婷这个名字。否则,顾婉婷绝对只有哭的份,那么俗气的名字,她才不要呢!  也因此,村里的老人一致认为,顾婉婷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出生当日笔杆子进门,以后定是个大学生。虽然这说法有些迷信,但是顾婉婷上辈子也的的确确考上了名牌大学。  
    休息了大约十分钟后,三人继续赶路。顾正渊心疼姐姐,一直拉着顾婉婷的手,没有松开。  她的弟弟从小就如此懂事,如此懂得心疼人,顾婉婷如何能不感动。  顾婉婷记得上一世,大概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她生病住院了,好像很严重,必须留院观察两天,顾妈妈胆子特别小,在她的印象中医院是很阴森的地方,有死人,肯定会有鬼,晚上顾婉婷睡在病床上,顾正渊还小,胆子也不大,但是却一直拉着顾妈妈的手,道:“妈妈,我不睡,我一直陪着你,不要怕啊!”顾妈妈温柔地抚摸着顾正渊的头,道:“渊渊,你睡吧,妈妈不怕。”“妈妈,我不困,姨姨说我是男子汉,要保护妈妈和姐姐。”那一晚,顾正渊哪怕很困,快睡着了,也一直牵着顾妈妈的手说道:“妈妈,不要怕,我陪着你。”  想着那些往事,顾婉婷的眼睛有些湿润。上一世,她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儿,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姐姐。上初中后,她就读寄宿了,与父母弟弟相处的时间并不多,特别是上大学后,她一年到头,就过年回家一次,每次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除了钱,她好像什么都没有付出。每年的端午中秋,都是弟弟陪在父母身边。平时也很少打电话回家,而每次顾妈妈打电话给她,没说句她就不耐烦地挂了。最初的时候,她好像不是这样的,大一时她每个星期至少打一次电话回家,端午中秋她也会给每个亲人打电话问候一声,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了呢?顾婉婷不敢再往下想,她隐隐感觉到那个结果不是她现在能够承受的。  半个小时后,顾婉婷三人才慢慢地走到T镇。  远远地看见顾爸爸站在路边,顾正渊跑过去大喊道:“爸爸,爸爸,我们在过(这)里。”  顾爸爸抱起顾正渊,对顾妈妈说道:“你们三个人怎么过么慢啊!我钱都取好了!”  “让你多等一下,不行啊?!”顾妈妈生气道,“也不想想,我两只手都提着鸡鸭,还带着两个孩子,能走多快!”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顾爸爸立马道歉。永远不要和女人争论,因为男人永远都是输家,这是顾爸爸这几年总结出来的经验。他放下顾正渊,把鸡鸭提在手中,立马转换话题道:“我们赶快过去吧,再晚一点人太多,没位置坐了。”  “走吧。”顾妈妈左手牵着顾婉婷右手牵着顾正渊,在人群中穿梭着。  人脑有时就像一个匣子,里面装满了你从小到大的回忆,有些回忆,太过深刻,一辈子也无法忘却,有些回忆,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变淡,便薄,直至消失,而有些回忆,你并未察觉,好像已经完全忘记,就算看到了当事人也没有一点反应,却在某一天,幡然记起,涌入你的脑海,那么突然,让你忍不住愣住“原来,还有这么一件事”。  看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T镇,顾婉婷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不可自拨,或许那段日子并未多么璀璨,但那简简单单的快乐,却毫不费力地进入了她的心里,事隔多年,仍旧能轻而易举的想起。  她上一世考试的第一个第一名,也是唯一的一次第一名是在小学一年级上学期期末考试,领通知单的那天,天下着小雪,她手拿着奖状一路从学校飞奔回来,等回到家时,身上已经沾满了雪,兴奋地围着顾妈妈,蹦蹦跳跳不停地说着“我考了第一名,我考了第一名”,好似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那张奖状一直被她保留着,顾爸爸曾经还取笑过她:“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就考过一次第一名,羞不羞啊!”现在回想起来,真觉得幼稚。  还记得小学一年级时,她在学校小卖部捡了一张100元钱,或许是因为穷怕了,或许是本性,她从未想过上交老师,正准备把钱藏在自己书包里时,被同桌王一雷看见了,他大叫一声:“哇~一百块~”然后全班的同学都围过来看,当时顾婉婷挺机灵的,直接告诉同学说,这一百块是她小舅舅给的,她小舅舅可有钱了,对她可好了,引来了同学们的一片羡慕嫉妒声。顾婉婷一直是爱慕虚荣的,她自己也一直知道。那段时间,她很享受同学们的关注。只能说那个年代的小孩子很单纯,顾婉婷说什么就信什么,从未怀疑过。那天放学后,顾婉婷就把钱交给了顾妈妈,还给顾妈妈讲述了学校发生的事情,理所当然地,顾婉婷被顾妈妈表扬了,告诉她以后捡到钱也不要上交老师,直接交给顾妈妈,给她买糖吃。哪怕是现在,顾婉婷也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她一没偷二没抢,恰好家里缺钱,为什么要拾金不昧呢!  在农村,小伙伴们衣食住行都差不多,但来到T镇后,她变了,她发现身边的小伙伴们跟她不一样,她无比的羡慕他们,羡慕她们有漂亮的衣服穿,羡慕他们有零食吃,羡慕她们有芭比娃娃玩,羡慕她们过生日有蛋糕吃,羡慕他们有小人书看,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钱,所以,长大后,顾婉婷不停地赚钱存钱,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羡慕别人,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赢在起跑线上。  顾婉婷的脸上虽未露出任何表情,但脑子却是真的怔住了,被牵着顾妈妈手,走在街道上,听不见人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仿佛远离了身边一切纷扰,完完全全沉浸在回忆的海洋中。  
    迷迷糊糊地被顾妈妈拉到客运站,幸好来得早,人不是很多,顾爸爸把篮筐放在车顶上,顾妈妈背着包,一手抱着顾婉婷,一手牵着顾正渊,走进客车里,占了一个靠前位置。  顾正渊好奇地左看右看,十分期待这次的C城之行,不停地问顾婉婷:“姐姐,我们是不是去看姨姨?”“姐姐,我们是不是可以看到何军哥哥了?”“姐姐,城里是不是有好多好玩了?”“姐姐,城里面是不是有滑滑梯?”“姐姐,姨姨家有没有电视?”“姐姐,晚上我们要跟何军哥哥睡在一起好不好?”  顾婉婷对这些幼稚、没含金量的问题表示无语,只是象征性地回答“嗯”“哦”“是”。记忆中,90年代的C市没啥看头,连一家电玩城、KTV、麦当劳都没有。  “咦,你是不是美琴啊?哎呀,崽都过(这)么大了,认都认不得了。”  “冬梅婶娘,我刚刚都毛(没)看到你,渊渊,坐进去点。”顾妈妈一边往里坐,一边说道,“来来来,坐过(这)里。婶娘,你也到城里去?”  “是的。准备去买点东西呢!你呢?去看你姐姐?”  “嗯,带了点菜,去我姐姐那里住几天。”  “你姐姐过的好啊,人长得漂亮,又嫁给吃过国家粮的,坐到屋里什么事都不要做。”  “确实过得不错,我姐夫人也蛮好,对我姐姐很好。”  “你也不错,盛矮子肯做,两个崽又过么懂事,刚刚看到你,都认不出来了,比毛(没)结婚的时候白哈了,也胖哈了。”  “哪里?也不是那样。没婶娘过的好,崽(儿)女都过(这)么孝顺,过年过节的,又是鸡又是鸭的,哪个的日子有你过的舒服?”  听着她们相互恭维的话,顾婉婷表示,说者潇洒自如一气呵成,听者浑身鸡皮疙瘩直起。闭上眼,直接在顾妈妈怀里慢慢睡着。  一个小时后,顾妈妈小心地拍打着顾婉婷的脸蛋儿:“乖乖,醒来了,到城里了。”  顾婉婷扭动着自己的身躯,揉着惺忪的睡眼,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眼,水汪汪地望着顾妈妈,奶声奶气地答道:“好。”  毕竟不是真的小孩子,即使很想再睡一会,也得利索地醒来。  看着怀里闺女睡眼朦胧的样子,顾妈妈满满的柔和慈爱,再看到那弱弱小小的身子,像小猫儿一样,更是心疼几分。  如果顾婉婷知道顾妈妈的想法,绝对会大声抗议,她哪里瘦了,明明是个小胖墩,比后来的身材差多了。  这时候的市内交通很不方便,许多地方都没有公交直达。至于的士,那更是别想,先不说顾妈妈舍不舍得钱,这年代的的士不像后世那么多,而且一个单身妇女,挑着两个篮筐,带着两个孩子,坐陌生人的车,顾妈妈着实觉得不安全,据说城里有很多拐子,万一把孩子买了怎么办。  顾妈妈和顾爸爸经常做一些十分幼稚的事,就像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上辈子,顾婉婷读高中时,顾正渊在都初中,那是顾家最困难的阶段,两个孩子读书花费很大,特别是顾正渊成绩不好,报了一个特长班,顾爸爸那段时间几乎是早出晚归,很幸苦。但是,为了孩子,顾爸爸从来不觉得苦,更重要的是,顾爸爸心态好。每天早上除了两个馒头外,还经常买一些酸奶、娃哈哈AD、旺仔牛奶、爽歪歪、营养快线等小孩子喜欢喝的饮料喝。一个农民汉子,穿得脏兮兮的工地服,全身黝黑,手里拿着一瓶爽歪歪在吸,怎么看怎么滑稽。有一次顾妈妈看见了,嘲笑了半天:“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没断奶,天天喝娃娃喝的东西。”顾爸爸不仅不生气,还笑呵呵地回答道:“我就喜欢喝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有营养味道好。”  顾妈妈的心态也非常好,经常在炒菜的时候,拿着锅铲走到电视前面,边唱边跳,“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手拿锅铲随着歌声扭起来忒有喜感。  有一天早上,顾妈妈出去买菜,边哼歌边走路,突然一双手拉住了她的耳朵,顾妈妈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害怕或者倒霉,而是配合,一直等待着后面的那个人在说话。结果等的花儿都谢了,人也走了,顾妈妈才发现不对劲,她摸了摸耳朵,金耳环不见了。于是菜也不买,黑着脸就回家了。回来后,你猜顾妈妈是怎么回答的?绝对是意想不到的答案。顾妈妈说她以为遇上熟人了,再和她玩“猜猜我是谁啊?”正如顾爸爸所说:“你是猪啊,还是脑袋被驴踢了?三十三岁的已婚妇女了,还有谁和你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不过,也幸亏顾妈妈没有反抗,所以耳朵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第二天,顾妈妈就缠着顾爸爸去了一对金耳环,不仅除了重要日子,顾妈妈很少戴耳环。  
    顾妈妈让顾婉婷和顾正渊手牵着手走在前面,她自己挑着两个篮筐,提着鸡鸭走在跟后面。包裹下车时,已经被顾妈妈藏在箩筐里。因为衣着很土,一看就知道是村妇,也没人注意。  下车后,顾妈妈才发现,她好像对C城不熟。昨天太兴奋了,又不能与其他人分享,几乎整晚都没睡,三四点钟就爬起来收拾东西,好在顾姨家住的不偏,顾妈妈又来过三四次,有些影响,否则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三人边走边问路人,四十多分钟后才找到。  “妈妈,妈妈,我知道了,我知道姨姨家在哪里了。就是那一栋,上次我都来了。”顾正渊手舞足蹈地大喊道,拉着顾婉婷就往那栋楼跑去。  “慢着点,别摔倒了。”顾妈妈紧跟在后面,生怕两个孩子摔着自己。  早产儿的体质就是差,跑到一半,顾婉婷没力气停了下来,顾正渊松开顾婉婷的手,继续向前跑。  顾正渊一边爬着楼梯,一边喊着姨姨。  “好,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女子的声音像百雀羚鸟般婉转清脆,仅听声音就知道一定是个美人。  开门的是一个女人,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绝对是个美人胚子,两只明亮的大眼睛,像秋天月夜下的两潭泉水,清澈明亮,闪动着妩媚诱人的光彩;一双入鬓的细眉,连一颦一蹙,都饱含着深意,且恰到好处,绝不给人一种风骚的感觉。  看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面容,顾婉婷脚步定在原地,仿佛隔着无尽的山水迢迢,明明近在眼前,却觉十分遥远,颤抖的双脚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喉间哽咽,一不留神眼泪就全都跑出来了。  这就是她的姨姨,世界上除了父母弟弟之外,最疼爱她的人。明明有着精致的容貌,出众的能力,惊人的才华,不俗的气质,坚强的性格,绝佳的厨艺,最后却是红颜难逃薄命。  明明有实力也有运气,却总是离幸福一步之差。  乔美玉出生在六十年代,上有三个哥哥,下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中间还有几个孩子,但都没活过一岁。作为家里第一个出生的女儿,乔美玉从小备受宠爱。乔外公和乔外婆都不是容貌出色的人,但乔美玉却专挑两人的优点长,精雕玉琢般让人爱不释手。再后来长到三四岁,乔外公发现闺女的脑瓜子好,那聪明劲几个儿子远远不及。自此,乔外公更加宠爱乔美玉,要星星绝对不给月亮的。乔外婆一向唯丈夫马首是瞻,丈夫疼闺女,她便也疼闺女。乔美玉的三个哥哥虽然都没什么大出息,但对于这个妹妹却也是疼的,因此,乔美玉可谓是在万千宠爱中长大的。  乔美玉从小就好强,年年考试考第一,原本家庭成分不好前路灰暗,却在恰当的年龄恢复了高考,这大大提高了她对学习的热情,81年的时候顺顺当当地考上H大。  长大后的乔美玉不仅貌美如花,而且聪明伶俐,心灵手巧,却偏偏有三个平庸软弱的哥哥,以及三个厉害的嫂子。  乔美玉将这么大的荣誉捧回来,乔外婆乔外婆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红光满面,一辈子板着面孔的人愣是笑得如阳春三月,天天到村里唠叨闺女给自己长脸了,以至于那段时间村里人看到他就躲。  但偏偏世事就那么不能让人如意,乔美玉的兄嫂是一窝不省心的,眼皮子短,嫉妒心强。想到乔美玉如果上大学了,那家里事儿不就少一个人做,还有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又是一大笔钱,于是哥哥们一脸的不赞同,嫂嫂们更是以死相逼,争吵之中不小心撕了录取通知书,当时乔美玉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人生一下子没了目标,当晚就烧得不省人事。  心中怨恨难平静,意冷心灰离家乡,远走他乡把工打,浑浑噩噩过三年。  三年后,乔美玉在村里人的介绍下,认识了隔壁市——Y市的何坤达,并且一见钟情。其实乔美玉最开始并没有对何坤达倾心,只能说有好感,首先,他是一名大学生,第二,他有一名老师,按照当时的说法就是吃国家粮的,这两点满足了乔美玉的大学梦和虚荣心。还有第三点是离家远。在失去上学的机会后,乔美玉不愿意再见到那些恶心的面孔,所以能嫁到其他城市去,乔美玉那是求之不得。  乔外公原本的打算是让乔美玉一个老实本分,家庭殷实,有一门手艺的农村人,连对象他都已经看好了。可乔美玉心有怨恨,拒绝了乔外公的提议,最后气得乔外公连乔美玉的婚礼都没有参加。  (这时候上大学不要学费,而且还有补贴,但是信息落后,乔家人并不知道。)  
    性格这东西,是会遗传的,乔美玉有多傲,就容易得知乔外公有多傲。  其实乔外公的心里天天想着乔美玉,生怕她在外地受委屈,可一回忆起乔美玉为了一个男人不惜跟自己的老爹翻脸,再多的想念也转成了愤怒。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乔外公愤怒慢慢减少了,但哀怨多了,当一波又一波夹杂着思念的哀怨涌上心头,逼得乔外公钻进了牛角尖,乔外公甚至放话说他没有乔美玉这个女儿。  因为路途遥远,交通不便,乔美玉一年都难得回家乡一趟,而每次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父女俩的脾气同样倔强,谁也不愿意先低头,即使两人坐在一起,也不愿多说一句话。  顾婉婷三岁的时候,乔外婆被三个媳妇气得喝农药自杀了。因为是暑假,学校没有老师值班,电话打了几十遍都没有人接听,最后还是通过公安局联系到乔美玉的。即使乔美玉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也已经是第三天晚上了。  看着熟悉的面孔全部出现,乔美玉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失魂落魄地径直往屋走。阳光洒在脸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路上,一片萧瑟,所有人都披麻戴孝,百花散漫整个屋檐。来到大厅,乔外婆已经入殓了。正中间放着一口大黑棺材,前面挂着乔外婆的遗像,是一个苍老、枯瘦、一头白发的老人,面带微笑,慈祥和蔼。但乔美玉觉得这位微笑太刺眼,让她悲痛欲绝。  在看到棺材的那一刻,乔美玉心底的所有防线都彻底崩溃了。吉吉(妈妈)真的死了……  乔美玉跪在地上,无助地趴在乔外婆大黑棺材边,心如针扎般的痛,眼泪哗啦啦的地流下来。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浑浑噩噩的脑子一片空白,何坤达怎么做她就学着怎么做,一切的动作都是无意识的。  直到她不知道在灵堂上跪了多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感觉好像好多人来让她起来,可是她就是不起。就这么一直跪在那里,眼前的火盆里满是焚烧的纸钱,乔美玉就这么一张一张的烧啊,烧啊!只觉得眼前一片火光,双腿双脚没了知觉,再然后陷入黑暗当中。  仿佛一夜之间,父亲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那鬓角的白发挡不住岁月留下的痕迹。都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乔美玉在家里陪了乔外公一个月,父女俩的感情好似又回到了从前。  老天似乎总会在关键时刻吝啬一点,让乔美玉与幸福错身而过。  七个月后,乔美玉接到家里的电话,对方哽咽地说:“姐姐……耶耶(爸爸)他……耶耶他……没了……呜呜呜……”  “谁?你……你……你刚说什么?谁……没了?”乔美玉脸色变得青,苍白着脸颤抖着问道。她的脑子一瞬间嗡的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她听错了,她一定是听错了!刚才是胡说的!她一定是乱说的,对,一定是!  乔美玉踉跄的退了两步,扶着何坤达的胳膊,摇着头不愿意承认。脸色由青转白,浑身有些颤抖,双腿一软,眼前一黑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玉儿……玉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何坤达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妻子,担忧的望着她,焦急的叫道。  “嗯……”乔美玉睁开眼睛,刚才她是气急攻心才晕了过去。  “怎么样?你怎么样?那里不舒服?”何坤达紧张的看着妻子问道。  乔美玉轻轻的摇了摇头,难过的道:“耶耶(爸爸),耶耶(爸爸)他?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对不对?”  何坤达神色有些黯然,点点头,沉默不语!这个时候所有的话语都显得有些苍白!他能够体谅妻子心中的难过,伤心。失去亲人的痛,疼的让人窒息!  “不会的,不会的,前几天才寄了药过去的啊!怎么会?怎么会?……明天我就准备回去看他了……耶耶(爸爸)怎么就等不及了呢!”乔美玉悲痛欲绝,哽咽的话语中几度说不下去。  何坤达几度张口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妻子,只能任由她泪流满面。这个时候也只有泄出来她才会好过,何坤达深知这一点,他抱着妻子,拍着她的背,让她尽情的哭泣。  乔美玉从没有想过父亲有一天会突然消失,曾经多么多么想离开他,去创造自己的辉煌。可是,如今,这一切都灰飞烟灭。  何坤达带着妻儿一路上不停歇地赶回去,三人还未到家门前,老远就看到高高挂起的白绫!  走进灵堂,乔美玉无力的跪在了地上,低低的苦哀。将四周的纸钱捡起来,一片片仍如火炉之中,跳跃的火光映照着她惨白的脸庞,眼泪忍不住地流了下来,一切恍如隔世,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乔美玉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她的脑子里,耳朵里什么都听不到,只是直愣愣的看着眼前躺在棺材里的人,紧闭的双眼,白青的的脸庞,长长的胡子,薄薄的嘴唇,清瘦的身体……仿佛又看到了昔日有些严厉又有些慈爱的父亲在长长教导她好好学习,光宗耀祖。  吉吉(妈妈)过世的时候乔美玉也伤心难过,但也没像如今这样肝肠寸断,觉得大半个世界都塌了,当晚就烧得人事不知,浑浑噩噩地连丧礼都是何坤达扶着去的。  吉吉(妈妈)去世的时候,她就来不及见最后一面。现如今又是这样,这是乔美玉心里最大的痛,每每午夜轮回,她回想起来,还是会痛煞心扉。  
    顾婉婷四岁的时候,何坤达停薪留职,下海经商。听顾爸爸说好像是在做暖手宝之类的生意,不过是铁皮的,不像后世那么快捷方便。那年冬天,家里没啥农事,何坤达便叫顾爸爸过去帮忙,说他在G市建了一个大工厂,开口说一个月100,要知道93年的时候,老师一个月的工资也才100多。顾爸爸满怀希望地奔去G市,结果就是一小门面,雇了几个人做事,累死累活地帮何坤达做事,结果两个月没发一分钱工资。  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那几个人知道顾爸爸与何坤达是亲戚,每天堵着他讨要工钱,好几次甚至动手打架了,要不是顾爸爸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说不定人都回不来了。之后的半个月,顾爸爸关着门面,靠吃泡面为生,何坤达呢?连个人影都没有。  快过年了,打工仔都急着回家,那几个工人每天蹲在门面前。顾爸爸说,他连睡觉都拿着把刀,后来还是他偷偷摸摸地从后面的围墙爬出去,打了村里李太爷家的电话,让顾妈妈接了电话,寄了100块钱,最后才逃回的家。顾爸爸回来后,才知道何坤达已经回他老家去了。顾爸爸告诉顾妈妈,何坤达天天夜不归宿,肯定是赌博去了,顾妈妈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过,为人师表,怎么可能赌博!  无论顾妈妈相不相信,顾爸爸是再也没有与何坤达合作,他认为此人投机取巧,异想天开,过于自负,不可深交。  乔美玉心中的苦,顾妈妈一点都不知道。原本以为嫁给他就可以终生幸福,岂料只是噩梦的开始。  乔美玉怀孕期扽时候喜欢吃辣的,熟话说,酸儿辣女,何坤达的妈妈贾氏认定乔美玉这一胎是闺女,自己儿子是吃国家粮的,当时计划生育又抓得很严,只能生一胎,所以在乔美玉怀孕期间,使劲地折腾她。  在乔美玉怀孕八个月的时候,乔外公去求了村里陈某某的一个远房表亲,在C市教育局上班的,何坤达有一个工作调动的机会,可以调到C市二中初中部教化学。当时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办好了,C市教育局已经做好交接工作,九月便可直接上岗。何坤达的父亲原本是乡长,家庭条件还不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何坤达15岁的时候,父亲在帮别人建房子的时候不幸摔死了。何坤达的妈妈贾氏认为自己含辛茹苦地把儿子抚养成一名大学生,怎么可以调动到C市去呢!即使C市的经济条件比他们这个县好,那也绝对是不行的。儿子一旦离家远了,就不孝顺她这个老娘了,到时候谁给她养老?凭什么她的儿子去做别人家儿子?凭什么别人家可以得到好处?哼!肯定是那个小娼妇出的主意,秉着你不让我过好,我也让你不好过的想法,何坤达的妈妈贾氏直接跑到县教育局门口跪着,并扬言如果把儿子调走,她就长跪不起。当时围观的人特多,何坤达就此在县里出名了。  一个多月后,乔美玉生了一个儿子,名为何君,贾氏很高兴,不停地说着祖宗保佑。  何军原名何君,是乔美玉取的。乔美玉年少时很喜欢一句话——“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陌上人如玉”是指女子容颜美丽倾城,“君子世无双”是说翩翩公子绝世无双。两句放在一起是说两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和。这个名字的寓意很明显,既表达了乔美玉望子成龙的夙愿,又期盼孩子有一段美好的姻缘,同时也暗示着自己婚姻的不幸。何军四岁的时候,看到电视里面的解放军,哭着闹着要改名字,说以后自己也要当一名解放军,高中毕业后,何军也的确进了部队。  对于唯一的孙子何军,贾氏非常疼爱,三天两头杀鸡给乔美玉补身子,生怕饿着她的孙子。做完月子后,乔美玉被养的白白嫩嫩的,像十八九岁的姑娘。  一个月后,学校要开学了,何坤达却离家出走了,并且长达半年之久,期间更是杳无音讯。乔美玉后悔了,真的后悔了。没有人知道她的苦,没有知道她的悔,也不知道向谁诉说。但为了孩子,她又不得不保持这段婚姻。  如果乔美玉没那么好强,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娘家人,或许结局会有所改变吧!但看到那些糟心的兄嫂,其实告不告诉,结局都是一样的,她丢不起这个人,他们也丢不起那个人。  很多年后,何坤达对这段时间的消失给出了解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妻子的决定是对的,调往C市二中教书无论对他还是整个家庭都是有利的。百事孝为先,在明知道母亲做错的情况下,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一边是心爱的妻子,一边是亲爱的母亲,夹在两个最亲近的两个女人之间,两边都不能得罪,左右为难,太压抑了,他很想让妻子和母亲和平相处,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处理好这个家庭矛盾,没办法,无奈之下他只能一个跑出去。  顾爸爸听后,沉默了很久,丢下七个字就去做饭了——窝囊,懦夫,没担当。  
    两年后,何坤达又有一次工作调动的机会,但这次不同,是调去深圳发展。可他的母亲贾氏认为那边不安全,有很多吸毒赌博的坏人,再次阻碍何坤达的前程。无能为力之下,何坤达再次离家出走半年。  何军五岁的时候,何坤达停薪留职,在C市做几年的古玩和邮票生意。何军上五年级的时候,欠下一屁股债,丢下妻儿逃走了,这一走就是两年。据说当时何坤达骗了许多人的钱,他一个人是走的潇洒,却丢下一摊子事儿。  何坤达或许从未想过自己离开后,妻儿将面对怎么样的处境,或许他想到了,只是选择忽略。有时候,真想摸着他的良心问问,他知道这两年乔美玉是如何过来的吗?刚开始,一波又一波的人上门讨债,没看到何坤达,也没要到钱,有些人就搬屋里的东西,有好几次,乔美玉拿着刀子威胁他们,他们才离去。后来,有些人见明的手段达不到目的,就来暗的,暗的不行就来黑的。有晚上装神弄鬼的,有往门上泼猪血的,有往门锁里塞牙签的,还有恐吓小孩的。好在顾婉婷三人每天早上一起上学,下午一起放学,晚上一起睡觉(毕竟年纪都还小,又是农村人,没那么讲究,三人从小就睡在一张床上),没出现绑架之类的事件。  何军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小时候,教书家属区的人都叫他“小神童”,在他两岁多的时候,不仅会背《三字经》,还会背二十多首唐诗,认识一百多个汉字,二十六个英文字母也都认得。  乔美玉、乔美琴姐妹有些迷信,都比较喜欢看八字。当时何军的批命是文曲星下凡,聪明伶俐,四海春风,一生衣禄无穷;顾婉婷的批命是一生多学少成,幼年多生小灾,命犯桃花,交友小心;顾正渊的批命是读书可读,功名无份,早运一波三折,中运劳心劳力。  乔美玉一生好强,得知自己孩子以后是状元之才,意气风发,好不快活。乔美玉的心那是拔凉拔凉的,一路上黑着脸回去的,见到顾爸爸,无故地跟他吵了一架,她这一辈子被乔美玉压着,她的的孩子也比不过乔美玉的,  这次算命让乔美玉看到了希望,她把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到孩子身上。可后来,何军还是让她失望了。  何军小学成绩优异,却迷上了打电玩,连C市的重点初中都没考上,顾婉婷成绩中等却考上了,乔美玉觉得没脸呆在这儿了,带着何军灰溜溜地回到Y市D县。  这时,何坤达也从外地回来了,安安分分地教了两年书,因为是教初中化学,年年带毕业班,再加上何坤达教学很有天赋,学生也考得不错,奖金很丰富,乔美玉再次原谅了何坤达。而这两年何军也很安分,老老实实地读书学习,成绩排在全年级前十名,这个成绩考上是重点高中没任何问题。  但是何坤达的志向从不在此,他有一个更远大的理想,他不甘心他的人生止步于此。为了赚更多的钱,他又开始瞒着乔美玉赌博。可是,乔美玉学乖了,她掌握着整个家庭的经济大权,何坤达身上只有一百多块钱。  有一种人,哪怕你千防万防,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何军初三那年,何坤达因赌博欠下高利贷数万额(90年代的数万元相当于现在的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他还不上,只能不顾妻儿,再次逃走。  顾爸爸知道后,说了一句话:“事不过三,这人要不得,太自私自立了,喊姐姐早点离婚吧!”  何坤达不仅害了乔美玉一辈子,还害了他儿子的人生。  何坤达离家出走后,何军开始沉迷网络,一下课就往网吧跑,成绩一落千丈。  在何军沉迷网络的那段时间,乔美玉几乎想尽了一切的办法,打骂多次,控制零用钱,陪读,在饭店做服务员,去大学感受人文气息……但何军还是照样往网吧跑,很多次甚至通宵未归。更令人揪心的是,何军甚至以死来威胁乔美玉。  对于那段过去,何军在作文中曾这样描述:“母亲和班主任的多次规劝和教育并没有让我彻底认识到网络对我的影响。而我就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他们,最后学校只能劝我休学,回到家中接受母亲的耐心管教。母亲为了能从多方面教育我,把我送到C市跟着开饭店的小舅舅接受劳苦教育,好使我明白知识在当代的重要性,但我并没有为此深深地打动。于是母亲又送我去H省科技学院经贸管理系的优秀大一学生表姐处,去感受高等学府中浓厚的学习气氛,去接触高雅的学习环境,使我的心灵受之净化。此时我才逐渐发现母亲为我付出的实在太多了、太多了。第二年三月我重返校园,仅仅三个月的时间,我便以优异的成绩考入省重点中学D县一中,因为自我感觉天赋不错,并没有下苦功,对学习也逐渐放松。不久我又迷上了网络游戏,不能自拔,成绩再次一落千丈。”  陪读的那段时间,何军经常整夜呆在网吧不回家,乔美玉非常痛心,常常一个网吧一个网吧苦苦寻找。为了避免外甥们沉迷网络,乔美玉曾对顾婉婷和顾正渊述说过她在网吧的所见所闻:“那些孩子在里面可以通宵上网,也没人管,吃喝都可以解决,有的孩子连续好长时间待在网吧里,死了都发现不了!渴了,网吧有水喝;饿了,网吧有零食卖,路边有烧烤卖;困了,就在椅子上睡会。我至今还忘不了那些小孩子一边玩电脑一边吃东西的情景——黑乎乎的键盘上双手游动,端起碗就往嘴里倒,眼睛还盯着屏幕。”  乔美玉在她绝望的时候,曾给有关部门写过这么一篇文章:《一个绝望母亲的呼救》,并登上了报纸。  
    “姨姨。”顾婉婷哭的一把扑到乔美玉怀里,也不顾忌到其余人,已经嚎啕大哭起来,分不清是难过还是欢喜。  这是她上辈子最敬畏,也是最亏欠的人。她把自己当作亲生女儿,自己却没经过一份孝心。  在顾婉婷上一世二十五年的人生里,不同年龄阶段,不同地域环境,不同身份地位的,她遇见过很多人,他们或多或少都教给了她很多,也教会了她很多。但是对她影响最大的,或者可以说影响她一生的还是乔美玉。  世界上最危险的事就是女人把自己的未来全都寄托在男人身上,所以乔美玉输了。  乔美玉总说她这辈子最大的苦就是没有一份正式工作。一个没有工作的女人是没有尊严和自尊的,嫁得好不如干得好,她一直要求着顾婉婷要做到三个独立,经济独立,思想独立,能力独立。这也导致了后来顾婉婷“女汉子”的性格,她很少依赖他人,包括徐鹏飞。徐鹏飞也常开玩笑说顾婉婷缺乏女人味,不会撒娇。  90年初,许多教职工的亲人都可以申请去小学或者幼儿园代课,一两年后大多都转正了。乔美玉原本也有一个小学代课的机会,以她高中学历和教学能力,完全可以胜任小学的语文教师、数学教师这两个岗位。但是乔美玉容貌美丽又能说会道,何坤达害怕她离开自己,坚决拒绝申请。他们所住家属区的好几个老师的妻子,只有初中,甚至小学文凭,最后都转正了。每天只要上几节课就可以轻轻松松领到一份不错的薪水,乔美玉羡慕不已。  一位已婚又没有高学历的妇女,想找一份体面的工作真的好难。何坤达不在家的那些年,乔美玉没有经济来源,为了儿子,不得不打工赚钱。她曾经在超市做过促销员,去私立幼儿园当过老师,每次她辞职,上司都舍不得走,甚至提出加薪来挽留她。可是即使她工作如此出色,每月业绩都几乎排第一,她一个月的工资也才600多,要知道这已经是二十一世纪初了,何坤达那时的工资也有两千多了。  乔美玉说,贫贱夫妻百事哀,钱是幸福的屏障,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行高雅之事,必以经济基础作铺垫。钱少一筹莫展,吟风弄月也就成了空泛之谈。  人穷志短,顾婉婷家就是因为穷才一直被别人看不起,为了让父母在C城买房子买车子,顾婉婷一上大学就开始拼命地做家教赚钱,后来更是为了那每个月8000元的工资,在富豪家做了六年的类似保姆的家庭教师(除了辅导孩子的作业,接送孩子上学,晚上必须住在富豪家,还要帮管家做其他事宜,像古代丫鬟似的,更可恶的是每天豪车接送,被同学误认为被**)。  何坤达不在的那些日子,乔美玉节约到了极致。她每天早上必须很早起床,只为了7:30之前可以在幼儿园免费吃早餐,这样她就可以每天节约一两块钱。乔美玉曾经告诉顾妈妈,那段时间,她偶尔在路边碰见卖老面馒头的,每次闻到馒头的香味,她都忍不住咽口水,特想吃,但就是舍不得那几个钱。乔美玉得癌症去世后,顾妈妈每每想到这,总会泪流满面,对何坤达的仇恨也会加深一层。  可是,哪怕乔美玉再没有钱,哪怕她如此克扣自己,她也舍不得让孩子们吃苦。她不仅负担着何军的学费生活费,还经常给顾婉婷寄钱、买衣服。  每每捧着姨姨的旧照片,顾婉婷总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那时候的自己有多不懂事,为了穿那些漂亮的衣服,好在同学们面前炫耀,从未拒绝过姨姨一次。也许拒绝了,姨姨或许会舍得多花几个钱给自己补补身子。  乔美玉教导顾婉婷,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存一笔私房钱。因此,顾婉婷从小就喜欢存私房钱,每次一个人偷偷摸摸数私房钱,都特别有成就感。  乔美玉自己也是这么做的,哪怕生活如此辛苦,经济如此拮据,她临走的时候还是留下了四万元的私房钱,一万留给儿子何军,一万留给顾婉婷,一万留给顾正渊,还有一万留给乔嘉俊(小舅舅的儿子)。当知道这四万元私房钱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埋怨她。为啥舍不得吃舍不得用?这四万元钱能买得回命吗?  乔姨走后,顾婉婷就变了,她再也没有存过私房钱,徐鹏飞向她要钱,她从不拒绝,要多少给多好。钱再多又有何用?买不到身体健康,买不回乔姨的命。  顾婉婷永远记得,姨姨临走前说的那些话:  “老天爷,你就让我再多活十年,哪怕只有五年,三年也好,看到几个崽结婚生子,那我就更没有什么遗憾了。”  “崽啊,一辈子留在部队,不要退伍。你老子那里你不用管,饿不死的。”  “乖崽,不要找比你小的人结婚,一定要找一个比你大一点的,会疼人。”  “我在下面等你们,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姐妹。”  也许人就是这样:容易得到的不会去珍惜,失去时却竭力想挽留。比如:亲情、友情、爱情。亲人的撒手人寰;友人的不辞而别;爱人的狠心离去,都是我们无法挽回的。  
    乔美玉抱着顾婉婷,见她哭的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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