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部魔幻药香 小说小说好像在她十几岁的时候生病了,她的祖父叫补气丸给她吃了,结果没有上交,又旱灾她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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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药香不医人》-作者:陈菲-2009年.pdf 7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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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序言
中药香里说中药
第2节:第一章 每个中国家庭必备的十味中药(1)
第3节:第一章 每个中国家庭必备的十味中药(2)
第4节:第二章 好草药让女人美丽一生(1)
第5节:第二章 好草药让女人美丽一生(2)
第6节:第二章 好草药让女人美丽一生(3)
第7节:第二章 好草药让女人美丽一生(4)
第8节:第三章 保佑我们的先天之本(1)
第9节:第三章 保佑我们的先天之本(2)
第10节:第四章 后天之本的健康源泉(1)
第11节:第四章 后天之本的健康源泉(2)
第12节:第四章 后天之本的健康源泉(3)
第13节:第五章 常见病不求人(1)
第14节:第五章 常见病不求人(2)
第15节:第五章 常见病不求人(3)
第16节:第五章 常见病不求人(4)
第17节:第五章 常见病不求人(5)
第18节:第六章 现代白领的健脑安神大法(1)
第19节:第六章 现代白领的健脑安神大法(2)
第20节:第六章 现代白领的健脑安神大法(3)
第21节:第七章 轻轻松松草本排毒(1)
第22节:第七章 轻轻松松草本排毒(2)
第23节:第七章 轻轻松松草本排毒(3)
第24节:第八章 餐桌上的素淡美味(1)
第25节:第八章 餐桌上的素淡美味(2)
第26节:第八章 餐桌上的素淡美味(3)
第27节:第八章 餐桌上的素淡美味(4)
第1节:序言
中药香里说中药
中药香里说中药
从小就喜欢跟着外公进中药店,喜欢闻那股子浓浓的草药香味儿,
也喜欢那一层层木制的小格子,格子上用毛笔写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药
名,很神秘,似乎每一个方格子里都有故事。那药香丝丝缕缕渗溢出
来,在每一个角落徘徊。闻着药香,总是想起贾宝玉关于“药香”的那段
话:“药气比一切的花香、果子香都雅……这屋里我正想各色都齐了,
就只少药香,如今恰好全了。”
人人都说中药苦,但真正懂药的人,被药治过病、救过命的人,都
知道中药有一种独特的香气。当中药经过洗晒、烘炒、蜜炙等诸多工艺
后进入药铺,再经药吊子的文火熬制,便会产生一种淡淡的苦涩之香。
中国人靠它治病养生,靠它延年益寿,中药也借此深入到百姓日常生活
中的每一个角落。这悠悠古韵传承到今天,依然有着难以抵挡的魅力,
依然能给予我们身体最贴心细致的呵护。
上了年纪的老人,但凡身体不适,无论大病小恙,总是笃信中医与
中药。记得给外婆煎药时,望着眼前翻滚的药汁,时间将至,火候恰
好,从“神农尝百草始有医药”到现在,7000年的智慧在里面水乳交融,
天人合一。关了火,小心地倾出药汁,滤药,用瓷碗盛了,备好清水,
给外婆端过去。研究了一辈子中草药的外公,在一旁轻声地念着古医书
里的句子:“煎药时须老诚人细心看守,不可火急而沸出,亦不可过煎
而药枯,火候得宜则药之气味功效不损,自得速效矣。”
中医博大精深,中药类多种繁,分植物药、动物药、矿物药等类
别,其中植物药占了绝大多数,所以中药也被称为“ 中草药” 。中草药的
神奇之处就在于,普普通通的一花一草皆可入药,不起眼的树皮树根也
能祛病健体。
而中药食疗药膳,更是中国传统医学与美食的完美结合,一碗粥、
一勺汤、一道菜,只要加入适当的药材,就成了滋补身体的药膳,让您
健康与美味兼得。在南方,人们熬汤时总忘不了放上一两种滋补药材;
屋里也会挂上一些艾草、茱萸、菖蒲用来驱虫。是啊,中药一直在我们
身边——厨房、案头、饮料中、菜肴里……如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
重传统养生,选择用中药来调补、滋养身体。本书从几千种传统中药里
为您精心挑选最常见、最常用、最有效的80味中药,从它们的来历、传
说,细数到药理、药效、药膳,黑黑白白的文字间透出满纸药香,为您
全家人的身体健康保驾护航。就像我列举的十味家庭常备药,无一不是
耳熟能详的良药,培补元气、调理肠胃、清热明目,如同那句广告语说
的:“总有一款适合你。”
爱美的女子们,用中药来养护自己吧!内调气血,外敷美白,中草
药一直是那么怜香惜玉。选择好适合自己的草药,天下女人都能健康、
美丽地过一生。
当归、女贞子、藿香、白芷……中药连名字都是如此缠绵、动听。
熟知几味药,平时偶有小恙,熬一碗中药吧,闻着浓浓的药香,喝着苦
苦的药汁,然后安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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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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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渡/一缕孤烟绕落尘》作者:叶落无心(完结)
(晋江VIP完结/伪兄妹)
总下载数:22 非V章节总点击数:329423& &总书评数:1199 当前被收藏数:1556 营养液数:180 文章积分:36,483,236
隔着国仇,她是泱国将军萧潜的未婚妻,他是野心勃勃的瑄国泞王。
她说:“国家大事我不懂,只求你放萧家人一条生路,行吗?”
他说:“这些日子,你主动与我接近,为的就是让我放过萧家的人吗?”
隔着家恨,她的母亲曾与他的“父亲”有过五年的夫妻之情,而她正是那五年情份的见证。
她说:“一年以前?你一年前就知道我们可能是……亲兄妹?”
他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这种可能。”
隔着伦常,他与她原是这世上最至亲至爱的“兄妹”,可他却踏错一步,万劫不复……
她说:“如果这是梦,我不想再醒。”
他说:“如果这是错,就让我再错一次!”
若你是我此生最难渡的劫,我宁可万劫不复,也绝不错过你。
若你是我永远无法放下的执念,我即使万念俱灰,也绝不放下你。
此生繁华殆尽,阡陌纵横,我愿与你摆渡红尘。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宇文落尘(兰浣沙),宇文楚天 ┃ 配角:陆穹衣,萧潜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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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古色古香-爱情
作品视角:女主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古香古色(虐恋情深)
文章进度:已完成
全文字数:305089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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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完结文
《纵然缘浅/上位》《无爱言婚》《红尘渡/一缕孤烟绕落尘《已越雷池》《把爱错给了你》
《洞房花烛 隔壁》《等我长大,好不好》《与狼共吻》《戒不掉你的温柔》《与狼共枕》
《孤烟》《把爱错给了你》《风莫动情》《千年守侯》《水中暮云散》《堕落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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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文名字好美,支持一下!
总评分:&财富 + 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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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齐,隆化元年。
  几经权利更迭的江山刚刚稳定不过数年,后主高纬便荒淫无道,诛杀良将,宠信奸佞。朝堂之上奸臣当道,忠臣受责,腐朽不堪的政权已是风雨飘摇。再加之外敌的连年进犯,战火不断,江湖帮派的各种势力此起彼伏,明争暗斗,当真是国不成国,家不成家……
  而在这乱世之中,唯独承袭世代侯爵的兰侯府独守着与世无争的清净。朱门内,春入深院,罗帏飘香,银台白烛,燃尽满庭飞花。
  晨曦渐露,西厢闺房的幔帐之内,一位面色苍白的少女还在沉睡,她紧闭的眼中泪水串串滑落,似远山朦胧的弯眉纠结在一起,似在痛不欲生中渴望解脱。
  尽管一脸病容,她仍是美得如轻烟缥缈,秋水缭绕,仿佛能融了人心一般......
  终于,她雪白的牙齿放开沁出血的唇,纤纤玉指死死捏着床单,在睡梦中哀声道:“此生无望,只求来生相遇时,我们是……陌生人……”
  话音刚落,她一口淤血吐在洁白的床单上,似点点寒梅绽放在雪中,倔强的娇艳。
  “沙儿,沙儿......”
  “姐姐......”
  两个轻柔的声音将少女从梦魇中唤醒,她按着剧痛的头,感觉整个人都在被两种力量撕扯,碎成一片片了,还是在痛着,念着,怨着,想着......
  “沙儿,你是不是头疼?”
  少女努力张开沉重的双眼,茫然地看着两张极其相似的面容一点点变得清晰。一张脸美得明媚,正值碧玉年华,身量纤纤,肤白如玉,柳眉轻弯秀美,巧目倩兮娇俏。而另一张脸美得端庄高雅,一身素青色长褂轻纱,尽显尊贵,细致描绘的妆容让人猜不出她的年纪,只觉她美目含情,朱唇带愁,让人倍感亲切温暖。
  她努力在记忆中搜索这两张脸,却发现脑海里只剩下空白。
  她用力揉揉剧痛的头,想要在空白中寻找点什么,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沙儿,我是娘......”端庄的贵妇抓住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心口上,柔声哄道:“想不起来不要紧,别心急......慢慢会好的。”
  那一脸的关切和担忧让少女的情绪安定了很多,心里的茫然无助也减少了些。只是,为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为什么额头和胸口都是那么空洞的感觉。
  她抬眼,望着自称是她娘亲的陌生贵妇。“您……是我娘?”
  贵妇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幽幽叹息一声,道:“没关系,想不起来也不要紧,我是最疼你的娘亲,以后娘会寸步不离地陪着你。”
  “我也会陪着你的,姐姐。”那娇俏可爱的女孩儿也过来拉住她的手。
  呼吸着满室奇异的汀兰之香,少女又有些昏沉,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她总觉得那里不对,似乎剧烈痛楚折磨的并不是头脑,而是四肢和胸口。但最痛的是她的……
  小腹。
作者有话要说:  第N+1次修改《孤烟》了,很多人说我不该为了一部旧文再花心思,不如去写一部新的,可是《孤烟》是我最萌的伪兄妹恋,一直最深爱的一部小说,也是我始终放不下的遗憾。现在,终于下定了决心,再续前缘......
  不强求大家N+1遍再看,点个赞证证明你们来过,MUA,亲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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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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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重 逢
02、第一章 旧梦无痕(一)
  没有了过去的记忆,仿佛开始了一段崭新的人生,崭新的生活。在新的人生里,兰浣沙无忧无虑、平静无波地生活在兰候府中,三年,对有些人来说,是一千多个不眠的长夜,对有些人来说,不过是转瞬而已。
  三年后的一个夜晚,皓月当空。
  经受了妹妹近两个时辰的精神摧残的兰浣沙仍端坐在香楠木椅上,捧着最爱的明前龙井,含笑看着满眼桃花色的妹妹兰浣泠。
  她还清晰地记得三年前,她刚苏醒那段时间,身体虽然很快恢复,可兰侯府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莫说什么琴棋书画,礼仪女红一概不会,就连回闺房的路都找不到,为此闹了很多笑话。幸好有浣泠每天陪着她,教她读书写字,教她穿衣打扮,甚至还将整个侯府的地图画下来,让她熟悉每条路方向。
  彼时的浣泠还是个天真的孩子。
  如今,浣泠也长大了,十七岁的她一身粉色锦缎裹身,外照着淡粉色轻纱,衣袂处映着月华流动,轻泻于地,娇若初绽蔷薇。
  是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怪不得动了情愫,只是让她动心的男人……
  “姐,你怎么又走神了?”浣泠极不满意地唤回她散漫到天边的思绪。“我在问你话呢?”
  浣沙吸了吸浓郁的茶香,提了提神回道:“没有啊,哪有走神?”
  “那你怎么不回答我?”
  浣沙动了动略有些僵硬的身体,极力回忆在耳边飘散的话,想起的却是一个时辰前的问题,最后只好无辜地眨眨眼:“你能再问一遍吗?”
  浣泠长叹一声,拿过她手里的半冷的茶喝了一大口,换了口气道:“我是问:娘能不能同意我跟江湖中人来往,如果不同意怎么办哪?”
  “哦。”原来还是一个时辰前那个问题,浣沙叹息:“那你为什么不去问娘?”
  “我这不是想和你先商量好策略嘛,万一她不同意,我们也好有个对策。”浣泠讨好地笑笑,“姐姐,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吧?”
  “那要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了。”她并非不愿帮浣泠,只不过她的想象力不好,无法通过浣泠极尽夸张的描述,确定那个男人是否值得她唯一的妹妹托付终生。
  “姐姐!姐姐!”浣泠拼命摇她的手,摇得她有些晕了。
  “浣泠,娘让你个萧朗出去见见世面,好好的怎么招惹上江湖浪子了?他到底什么地方吸引你?”
  提起那个男人,浣泠又是笑得一脸甘甜如蜜。“姐姐,你如果见到他就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男人。他温柔体贴起来可以用笑容溺死你,冷酷和愤怒的时候用眼神就足矣杀人。只要他出现在你的视线,你就不会想他再离开......”
  又来了,相似的话两个时辰前她已经说过三遍,浣沙实在忍受不下去,又不忍拂了宝贝妹妹的意,叹道:“你也知道娘最讨厌江湖那些意气用事的打打杀杀,依我看萧朗就不错。”
  “算了,别跟我提那个‘老人家’,我看他腐朽得快进棺材了,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如果那个男人真如你说的那么好,娘又怎么会反对?”
  “那你说萧潜有什么不好,娘为什么不同意你嫁给他?”
  提起萧潜,浣沙无言地看着窗外清冷的月光。
  论家世,萧潜是她父亲故友之子,出身将门。
  论才华,萧潜虽算不上满腹经纶,也至少饱读诗书,运筹帷幄。
  论情深,更是不必说,恰如他所说:“每场战役结束,我都会遥望北方,无比庆幸自己还与你同在一片天地。”
  若论外表,浣沙不禁想起两年前的一天。那日,萧潜得胜回朝,英姿勃发的他骑在马上,身披绛紫色长袍的他,高举着手中的□□,一阵风吹过,□□上的红缨微微颤动……
  她扬起头来看他,只觉得那副身躯,顶天立地,气势恢弘。
  那一刻,她认定萧潜是个可以让女人倚靠一生的男人,她以为一向最疼爱她的娘亲也会这样认为。没想到,近两年来,萧家人不止一次带着聘礼来提亲,兰夫人却总推说:“沙儿旧伤未愈,成亲的事过些时日再说。”
  就连萧潜这样令名门淑媛神往,甚至梦寐以求的乘龙快婿,都被娘亲一次次婉言推拒,谁能想出娘亲将会如何激烈地反对浣泠和一个在江湖中漂泊的男人来往。
  “姐姐!”
  浣沙喝了口淡茶,收回思绪,瞄了一眼被浣泠捶得发颤的香楠木桌,估计它承受不住下一波打击了。既然浣泠心意已决,怎么劝都是无济于事,她只好道:“算我怕了你了,你先跟我说说,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千万别再说外表,说说内涵吧,若是他有的话。”
  “当然有!”浣泠望着桌上昏黄的灯,水汪汪的眼眸在灯下忽闪忽闪,细细讲述起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事,她记得非常清楚,连一个细节都没有遗漏。
  那是个深夜,运送的官银的船在河水中急速前行,船上的灯火把黑暗的天空照成深的紫色。
  江水的空气很清新,混合着泥土的味道,散发着无限芳香。浣泠毫无倦意,本想走出船舱吹吹风,却见萧朗迎风而立,锦衣在风里飞舞。他虽刚过弱冠之年,清俊的面容透着一种内敛的沉着。
  “你还没睡啊?” 她走到萧朗身旁,问道。
  “这里地势险峻,常有劫匪出没。这批修建河道的银子好不容易才筹到,关系到河堤是否能如期完成,绝不能有闪失……”
  话音还没落,平静的水面忽然响起惊雷般的巨响,水花飞溅,几点水溅到她身上,将她的肌肤撞得生疼。
  萧朗不愧是正二品的太尉,遇事面不改色,沉着冷静地将浣泠拉于身后,大声传令,调转船头,迅速撤离。
  命令还未及传下,几个黑衣蒙面人从水中一跃而出,攻向船上押运的官兵,他们出剑狠觉,招招毙命,顷刻之间,不少伤亡惨重的官兵们慌作一团。浣泠虽不太懂武功,也看得出这些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吓得脸色苍白。
  萧朗全力护着她,不想后方退路又杀出一批蒙面人,也是剑剑取人性命。眼看着官兵们被杀的毫无招架之力,尸体和鲜血染红了河道,浣泠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她如此接近……
  正在这时,火光倏然冲天而上,耀眼的火光中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天而降,身形快如闪电,让人根本无法捕捉到他飘忽的身影,只能看见他左手握着极薄的剑,剑光过处,不见血色,蒙面人却一个个倒下,或落入水中,或横尸夹板。
  这突如其来的黑影不仅让浣泠和一干没用的官兵看得傻了眼,就连萧朗也有些愣了,眼睛直直盯着黑影的身形动作。直到劫官银的蒙面人只剩下一人的时候,飘忽的黑影立于距离浣泠很近的船顶。幸存的蒙面人连连后退,正犹豫着该反抗还是逃走,那人却丢了一个黑色的牌子给他。蒙面人接过牌子看了一眼,顿时满脸受惊过度,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他正要开口,便听立于船顶的黑衣人道:“回去告诉你们门主,我要见他。”
  “是,是!”
  连应了两声,蒙面人便身形一闪,跃身上了河岸的石崖。
  见危机已然消除,浣泠放宽了心的同时,对眼前迎着夜风孤立的黑衣男人萌生了好奇之心,于是她悄悄向前一步,侧身打量着那位男子,只见他一身黑色暗纹绣面长袍,青色的缎带,合体的衣衫勾勒出他挺拔如同青松磐石一般的身姿,当火红的光映着他的脸上,浣泠几乎忘了呼吸。
  若非她亲眼所见,她真的不相信,这样一位世外高人竟是面容绝美的男子,只是他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黑衣男子正欲离开,转身时不经意看见了她的脸,原本冰冷的眼神骤然融化,直盯盯看着她的脸。
  浣泠被看得有些困窘,却也隐隐有些欣然,她不自觉理了理额前的发丝,向他怯然施了一礼。“多谢少侠相救。”
  他仍看着她失神,眼波比这深潭还要深邃。
  若换了别的男人这样无礼的注视,浣泠早已反感,可他却不同,他的眼光透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深情,浣泠的俏脸不觉滚烫起来。“小女兰浣泠,谢过少侠。”
  “兰浣泠……”黑衣男子低声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似乎想到了什么。“苗疆第一美女兰溪可与你有关系?”
  “正是家母。”浣泠答到。
  “噢,难怪……”黑衣男子喃喃低语了一句,飞身而起,掠过之处,水中只是泛起淡淡涟漪。
  浣泠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猝不及防,而他忽然的离去更让她这般措手不及……
  失神中,她并未留意到,萧朗那双极为睿智深沉的双眼一直盯着黑衣男子,直到他的人影已消失不见,他还在盯着无边的黑夜。
  浣泠本以为再见那样的世外高人不知何年何月,不想刚回到长安,她去脂胭斋买胭脂时,又偶遇了黑衣男子,只需一眼,浣泠便认出了他,不是认出他的眉目俊逸,身姿清雅,而是他身上那种仿佛沉寂了千年的清冷,亘古不易。
  因为太过惊喜,她完全忘记了少女的矜持,追上前打招呼:“少侠,你还记得我吗?我们见过面,在船上……”
  “当然,兰**,那天让你受惊了。”
  “没有没有,多亏了少侠仗义相助,我才能安然无恙。对了,还不知侠士怎么称呼。”
  “在下,宇文楚天。”
  “宇文楚天!”听到这四个字,浣沙手中的茶杯倏然一斜,半杯冷茶险些溅出。
作者有话要说:  别光顾着点下一章,记得收藏哦!收藏才知道我啥时候更新哪!
03、第一章 旧梦无痕(二)
  “姐姐,你怎么啦?”见一向处变不惊的姐姐竟如此失态,浣泠满心不解问道。
  浣沙微微蹙眉,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你可知这宇文楚天是什么人?”
  “当然知道。”浣泠高高扬了扬下巴,无比自豪的口吻道:“你去随便找个人问一下,没人不知道,他是江湖上公认的‘天下第一’,是个仗义江湖、惩奸除恶的侠客!”
  “侠客?!”浣沙的眉峰蹙的更紧。她虽身在侯门深院,未涉足江湖,也对江湖事毫无兴致,但对于宇文楚天这个人,她是有所耳闻的,因为他的确是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人物。
  据向来不靠谱的江湖传闻所言:七年前,十七岁的宇文楚天第一次现身江湖,便是在渺然无际的苍冥山上挑战“点苍七子”。彼时,点苍七子的七言阵法在江湖久负盛名。所有人都以为苍冥山上飘逸俊秀的少年正在自寻死路,却没有人想到,他不足十招便破了七言阵法,战胜点苍七子。
  此后,一战成名的宇文楚天又连败江湖各大门派高手,其中也包括“天下第一剑”陆穹衣和崆峒派的无涯子。年少成名的他,自然让不少武林的宗师泰斗青睐有加,也令无数江湖美女趋之若鹜。但宇文楚天生性孤僻,素喜独来独往,与武林各大门派均无任何往来,以至江湖中人对他知之甚少,传闻却是甚多。
  有传闻说他出身皇族,所以他姓的是周国国姓“宇文”,也有人说他是“天下第一庄”无然山庄的传人,故陆家剑法运用得出神入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人说他是江湖最可怕的杀手组织“夜枭”的护法,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也有人说他是长流轩裘神医的唯一入门弟子,医术非凡,救人无数。
  有人说,他是江湖“第一名妓”孟漫唯一的入幕之宾,也有人说他与相国寺的得道禅师是莫逆之交,早已堪破红尘,不近女色;近两年来,又有传闻说他与江湖上突然崛起的门派“影”关系匪浅,借着“影”的势力渗透进入北齐朝堂,权倾朝野;总之,江湖对他的身份众说纷纭,却没有一个传闻被证实,足见这个男人有多么深藏不漏,高深莫测。
  这样的男人,虽是冠绝天下,让无数女人趋之若鹜,却也难以给女人一颗至真至诚的心,一个安稳的家……
  所以浣沙得知妹妹喜欢上的人是宇文楚天,难免惊讶万分,且忧心忡忡。
  “浣泠,相信姐姐,他绝非可以倾心以待的良人……”
  “可是我真的喜欢他,我这辈子非他不嫁!”浣泠扯着她的衣袖摇呀摇,满眼的真情真意。“姐姐你最疼我,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看着浣泠深情沉迷的眼神,她真切地感受到那种发自心底的希冀和渴望。到底是怎么样一种喜欢,才会让人说出“非他不嫁”的话,她真的不懂,至少她对萧潜的喜欢还不至于此。
  “姐姐,就只有你能帮我了,你忍心看着我孤独终老嘛……”
  “这些话在我这儿说说也就罢了,在娘的面前可别乱说,当心她罚你禁足。”
  “我才不会呢。我是跟你亲,才说这些的……姐姐,我求你了,求你了!”
  到底耐不住她的恳求,浣沙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如果宇文楚天真心待你,我会帮你向娘求情,可若他不是真心对你,我……”
  不等她说完,浣泠已开心不已地在她脸颊亲了一口,“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
  “我还没说完呢。感情的事要两情相悦,你对他一片真心,你可知道他对你如何?”
  “他对我好着呢,这个不用你担心了,我的好姐姐。”
  浣沙还是有些不放心,想要多问几句,浣泠却突然知情识趣起来,起身拽了拽裙摆,甜笑道:“好啦,你被我缠了一晚上一定累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啦,明天我再来找你说话。”
  说着,她走向门口,开门时又想起什么,回头又道:“别忘了明天帮我在娘面前美言几句啊!”
  “放心,不会忘的。”
  浣泠迈着轻盈欢快的步子回房休息。
  浣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睁开眼睛看见外面夜色清幽,便起身披上衣服去院子里走走。
  今夜没有月光,星光也被阴云遮蔽,木楼阁榭,青石小路完全被黑暗笼罩。虽然她什么都看不见,却走得十分从容,因为这条青石小路她已经在黑夜里走过无数遍。
  自从失去记忆后,涣沙每天都很忙碌,要重新学很多文章,诗词,以及忘记的礼节,要重新认识和熟悉府里面每一个陌生的脸孔,还要练习琴棋书画和女红。自从认识萧潜之后,她又开始和兰夫人学着怎么打理府里的大小事务,每天都很疲惫。
  可不知为什么,不管怎么疲惫,一到入夜,她都会无法安睡。总觉得阳光一旦沉下,世界就会变得那么空旷,空得像是一无所有。即便她燃了宁心的香薰,勉强睡着,梦里也全都是可怕的场景,倒不如不睡。
  一个人走在寂静的夜里,免不了想些事情,她不知不觉又为浣泠忧心起来。宇文楚天,他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他究竟是不是浣泠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她答应帮浣泠,到底是对她好,还是害她?
  “宇文楚天,宇文楚天……”轻吟这个名字,为什么她有种特别的心悸,就像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一样的感觉,似乎这个名字很陌生,又似乎很熟悉。
  倏然间,一阵冷风骤起,浣沙模糊地感觉到身后一个黑影闪过,等她回头,只见几片翠绿的竹叶从树上飘落。
  “兰侯府守卫森严,不可能有人随便出入,必定是我眼花了。”浣沙定了定心神,正欲回房,一个人影突然晃至她眼前。
  “啊!”浣沙正欲开口喊救命,黑衣人忙用手指点住她的唇,“小尘,是我……”
  身处暗夜,她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只觉他穿着一身黑衣,紫黑色的衣袂随风轻动,荡起一种浓烈的忧伤。
  一点星光恰从阴云中透出,借着微弱的一丝光,她看见了一双浸透着忧郁的黑眸,孤清墨色的眸光沉寂而悠远,仿佛凝聚了化解不开的忧伤……然后,她看清了他的脸,剑眉深蹙,薄唇轻抿,若有若无的棱角勾勒出与生俱来的傲气。
  或许是他眼中的忧伤太过沉重,与他相对,浣沙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悲伤,让她无法呼吸,只觉全身无力,好似连血液也在血脉里都无力流动了。
  男人将手缓缓伸向她,小心翼翼地触摸了一下她的脸,就像碰了一下易碎的瓷器。“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一定活着,你不会离开我。”
  “你......你?!” 她急忙推开他的手。“快来人啊,来人!”
  他根本不在意她的叫嚷,借着月光细细看她,轻声问道:“小尘,我吓到你了?”
  小尘,两个字被他低哑的嗓音唤出来,深情款款,听到这一声呼唤,浣沙竟僵直地站在原地,全身都无法动弹,而当她的目光触及到他眼底被水雾覆盖的喜悦和柔情时,她的心开始剧烈颤抖。
  见他欲走近,她惊慌失措地退后,他又走近,她忙又退后几步,她并不怕他,可是她确实在发抖。“你别过来,我不认识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家后院?”
  “你不是认识我?”男人片刻的吃惊后,又苦涩地笑笑。“你还在怪我?小尘,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小尘,我叫兰浣沙……”
  “兰浣沙?兰……涣……沙……”
  男人盯着她看了很久,直到闻声而来的下人拿着火把赶来,他才恍然回神,身形一晃,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护院总管带着几个护院闻声跑过来,见她完好无损,都松了口气,急忙问道:“大**,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那男人没有伤害她,足见并无恶意,为了不想让总管和护院们受到责罚,浣沙平静地看看周围,道:“没什么事,刚刚看到一只野猫,受了点惊吓。”
  “野猫?”护院们均环顾四周,哪里还见野猫的踪影。
  “已经跑了。”
  “哦。”总管松了口气,恭然劝道:“大**,天色这么晚了,什么都看不清。为了安全,您还是早点回房休息吧。”
  “好,我这就回房。你们忙去吧。”
  回到房间,浣沙回想起那陌生男人的眼神和话语,仍觉心悸,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发现改了好多,改的我自己都不认识了。建议大家当成一部新文看吧,就像新版的《把爱错给了你》一样。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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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7 编辑
04、第一章 旧梦无痕(三)
  清晨,晨雾刚散,浣沙便梳洗装扮好来到平日用餐的中厅。她的母亲,也就是兰侯爷的遗孀兰溪,端坐在檀木椅上,面色恬淡地对她微笑。
  坐立不安的浣泠一见她,忙偷偷对她挤眉弄眼。
  “娘,早。”浣沙缓步走到浣泠身边坐下,暗自瞄了一眼兰夫人的脸色。只见她神色平和,一身浅紫色的绸缎衣裙,袖口领口点缀着几处雅致的兰花刺绣,让她看来气若幽兰。浣沙知道这件衣服是娘亲最喜欢的,料定娘亲心情一定不错,暗暗为浣泠松了口气。
  “沙儿,今天娘让人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杏仁酥,快来尝尝。”兰夫人将杏仁酥夹到她面前,宠腻的表情和贴心的话,让她还没吃已是唇齿留香。
  她静静吃了一会儿,看时机差不多了,用手帕轻拭一下唇角,正欲开口,兰夫人忽然吹了吹热茶里飘出的雾气,问道:“泠儿,你喜欢那个宇文楚天吗?”
  “咳……”浣泠捂住口,将刚放进口里的茶点硬生生咽下去,结果咳了好一阵,拼命地喝水才压住。“萧朗真是的,明明答应我什么都不说,一回来就出卖我。”
  兰夫人冷哼了一声,道:“一个只知打打杀杀的江湖剑客,有什么好的!”
  浣泠立刻反驳:“他在江湖上很出名的,武功高强……”
  “出名?我只听说他那张脸很出名,招蜂引蝶!”
  “谁说的,他才没有,那些都是谣传!”
  兰夫人顿时板起脸,冷声道。“你不用说了,以后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哪里都不许再去了。”
  “我就要出去,哼!”浣泠气呼呼地站起来,大声道:“脚长在我自己腿上,我想去哪就去哪。”
  兰夫人也不生气,端着茶喝了一口,平心静气道。“好呀,你要真有本事,走了就别回来。”
  “我现在就……”浣泠的气话说了一半,机灵的眼珠转了转,立刻话锋一转:“你让我走,我偏不走,哼!”
  浣沙不得不开口劝道:“娘,依我看,这宇文楚天好与不好,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要见过了才能知道。不如您见一见他,再做决定……”
  见浣沙开口说情,兰夫人的口气缓和了些。“有些人,不必见,也听闻过他是什么人。”
  “传闻也未必可信的。”
  “是啊!”浣泠一见有人撑腰,更是来了劲儿,“你又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见过,他是个特别特别……好的男人!”
  “你懂什么好不好!”兰夫人冷冷瞥她一眼,又看向浣泠的贴身丫鬟秀烟,“陪二**回房去把《女戒》抄写三遍,什么时候二**抄完了,什么时候许你吃饭!”
  此法对浣泠向来最为有效,原本气势万千的浣泠瞬间哑口无言,只得被秀烟哀怨地拖着出了中厅,回去房里抄写《女戒》。
  浣沙见宝贝妹妹临走时恳切地望着她,满脸的有苦无处诉,不禁掩口笑了出来。“娘,您不是最喜欢浣泠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如今她遇到心仪的男人,为自己的幸福争取并无过错,您为何要罚她?”
  “沙儿,你有所不知……”兰夫人握住浣沙的手,她的手很美,纤细而修长,白皙而优美。“宇文楚天这个人,实在来者不善哪!”
  “来者不善?!”浣沙有些不懂。
  兰夫人掩口咳了一声,才道:“……我是说,他父母早亡,从小浪迹江湖。要知道,能在江湖上混出点名声的都非善类,这宇文楚天在江湖上轻易无人敢惹,你可知为什么?”
  “因为他的武功天下无双?”
  “不止如此,还因为与他交过手的人基本都是死人!他很少拔剑,只要□□就是致命。这种人的心必定是冷的,处事也必定决绝,想让他动情很难,比取他性命更难!”
  “噢?拔剑就是致命?!”
  “是啊!”兰夫人脸色有些苍白,许久,才悠悠叹道。“我同意浣泠跟萧朗出去视察水渠,本想让浣泠多了解了解他,没成想她居然遇上了宇文楚天……劫数啊……”
  “可或许浣泠真让他动了心……”
  “不可能!”
  “为什么?”
  “……”
  兰夫人还未回答,管家拿着拜帖走进来,打断了她们之间的对话。“夫人,门外有个自称宇文楚天的年轻男子求见您,他说,现在就要见您,若是您不见,他便自己进来……”
  浣沙瞄了一眼拜帖,拜帖素白,以素笔勾画着几瓣桃花,一只蝴蝶,笔锋干净利落,别有一番神韵。
  兰夫人一见,顿时脸色更差,“他到底还是来了。”
  言罢,她吸了口气,起身道。“请他进前厅吧。”
  “娘?”
  “沙儿,你去后园看看浣泠吧,帮我好好劝劝她,让她切莫对宇文楚天动情。”
  看出娘亲有意让她回避,浣沙也不再多说,点头道:“是,娘。”退出了中厅,浣沙便去后院找浣泠,可她并不在房内,也不在院子里。浣沙找遍整个后院,也没有见到人影,寻找中,不知不觉走到了前厅。
  前厅的门依然紧闭着,下人都在门外把守着,不让任何人接近。浣沙刚要离开,门从里面被推开,一身黑衣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脚步过处,空气中都带着阴寒,让人不寒而栗。顺着寒意的来源,她转头,正看清了男子的容貌,她不仅一怔。
  因为眼前的男人——正是昨夜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黑衣男子。
  只是此刻的他,与暗夜笼罩的他不同,可以让人看得清晰,看得明了。
  他穿着一身青墨色的长袍,腰间系着的月银色云纹腰带,虽是暗冷的色调,穿在他身上却有种沉静内敛的味道。他及腰的乌发用也月银丝带束着,额前几缕发丝被风吹散,混着月银色丝带一起飞舞……
  晨光穿过云层,散下一抹金色,恰好落在他的眼角眉梢,淡化了他眼底的阴郁,映出他墨色黑瞳中深不可测的思绪,他冰雕一样的俊脸上染了清晨的暖阳,也褪下了孤傲,更多了几分儒雅的温和。
  他转眸看见了浣沙,顿时舒展眉峰,唇角扬起,冷酷的线条全部化作笑意,脸上那孤傲的棱角也化作轻柔温和的暖意……
  那一瞬间,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变成寂静的,静止的。
  兰候府的刘管家原本正准备为贵客引路,见贵客与大**两人默然相望,相顾无言,立刻快步上来为他们引见:“宇文公子,这位是我们大**。大**,这位是宇文公子,夫人的贵客。夫人留他在府中小住些日子,还特意交代让您多多照应,莫要怠慢了公子。”
  宇文楚天?!
  原来,他就是宇文楚天,让浣泠恨不能将所有美好的言辞都用在他身上的男人,也让无数女人倾心以待的男人……现在亲眼所见,她才明白,浣泠形容他的言辞并不算夸张,他的确是那种让人一见难忘的男人。
  只是,若他是宇文楚天,他为何昨夜会出现在兰侯府,是为了找浣泠么?他又为何会叫她“小尘”,小尘是谁?
  努力掩饰好所有的疑惑,她欠身款款施礼。“原来是宇文公子,幸会。”
  宇文楚天也微微点头,嘴角噙着云雾般飘忽不定的笑意,“兰**,当真是幸会!”
  面对宇文楚天含笑的眼神,涣沙莫明地一阵心慌意乱,说不清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总之,就是心绪纷乱,难以平静。
  接着,她又听见宇文楚天问道:“兰**的脸色不太好,是否近日无法安睡,被噩梦困扰?”
  闻言,浣沙又是一怔。
  她虽听闻宇文楚天医术非凡,可断想不到他如此心细如尘,只看她脸色,便知道她被噩梦所扰,或许,是有浣泠告诉他的吧,依浣泠的性子,倒是极有可能。
  眉目轻抬,她看着宇文楚天,微微浅笑,“昨晚的确没睡好,受了些惊扰,希望以后不会了。”
  宇文楚天自然听出她意有所指,却没有多言,从贴身的衣襟中取出一个刺绣的香囊递到她眼前,“这囊中是我配制的安神之药,随身带着,可治疗忧思多梦,心绪不宁。我想兰**可能用得到,便送与你吧。”
  香囊已递到她跟前,药香轻轻飘散,清淡怡神,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她不由自主接过香囊放着鼻端细闻,这味道似花香非花香,似药香又非药香,她似乎在哪里闻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她又低头细看这药囊,柔滑的锦缎上绣着的一片桃花林,片片桃花,精雕细琢,栩栩如生,真是片片有情。足见绣这桃花的人极为用心,一针一线都凝着细腻的情思,怕是只有为自己心爱的人才能绣出这样的桃花……
  她正欲归还,抬头却见宇文楚天随着管家离开,走向后院的方向,而她刚刚竟然一无所觉。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写文的感觉真好,沉浸在自己喜欢的爱情里,和你们一起品味着故事里的人和情。
  有没有人和我一样,喜欢上改良版的哥哥了?
05、第一章 旧梦无痕(四)
  犹豫了一下,浣沙将香囊收紧衣袖中,走向厅堂。香囊不急着还,此刻她还是有些担心娘亲。
  透过开启的门,她看见娘亲正坐在太师椅上,脸色泛白,茶杯在她手中不断晃动,几滴茶汁溅到她手上,她却恍然未觉。
  “娘。”她移步而入。
  兰夫人闻声,忙拭了拭湿润的眼角。“沙儿,你怎么来了?”
  “我刚刚看到宇文楚天了……刘叔说您要留他在府内住一段时日。”
  “是。”
  “为什么?刚刚您不是还反对浣泠和他接触,现在怎么让他住进侯府?”涣沙细细观察着兰夫人的神色,她虽看上去十分平静,但眼眸中泛着微红,“娘,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没有事……他是我的一位故人之子,此次来京城办事,得知我住在这里,特意过来探望我。”
  “您留他在府中小住?”
  “是的。”
  自从浣沙有记忆以来,兰夫人从未留男人在府中过夜,就连萧潜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您不反对他和浣泠在一起了吗?”
  “他只是小住几日而已,我并无他意。”兰夫人伸手拉着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我将宇文楚天安排在你对面的墨竹园,可能对你有些不便,不过我与他父母交情颇深,你只管当他是兄长,倒也不必太拘泥。”
  “嗯,我会的。”
  “还有,浣泠心思太单纯,你要多留心点,别让他和泠儿……接触太深。””
  “娘,您放心,我会留心的,我一定不会让他伤害浣泠。”
  见娘亲的眼神还是有些恍惚,涣沙总觉得宇文楚天的这番“小住”并不简单,她犹疑好久,终于还是按捺不住,问道:“娘,您可曾听说过,宇文楚天身边有个叫小尘的女孩儿?”
  其实以她向来淡漠的性子,极少关心别人的是是非非,可她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弄清楚缘由。害怕浣泠受到伤害是自然的,但除此之外,似乎在她的内心深处也很期待一个答案,很想知道宇文楚天对着她的那声动情的呼唤,究竟是为了谁!
  “小尘?!”听到这两个字,兰夫人猛然抬头,紧紧握住她的手。“沙儿,你问这个做什么?”
  浣沙仔细看看兰夫人的表情,试探着缓缓道:“昨夜,宇文楚天曾来过后院,刚巧遇上我……”
  “他来过兰侯府?!”
  “是的,不过他似乎没有恶意,只是一直叫我‘小尘’,还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娘,您知道小尘是谁吗?”
  兰夫人沉吟良久,“是宇文落尘,他的妹妹。他们父母早亡,两人自小相依为命,感情极好。”
  难怪他昨晚那么温柔,原来是对待自己的相依为命的妹妹。有这样一个哥哥,宇文落尘一定很幸福。可是,一想到他说的:“我就知道,你一定活着……”,涣沙不禁心头一寒。
  “那宇文落尘现在何处?”
  “三年前,她正准备嫁给天下第一庄的陆穹衣时,莫名失踪,从此再未露面。”
  “陆穹衣?可是那个天下第一庄的少主?”
  兰夫人点头。
  在江湖,天下第一庄名为无然山庄,因为天下无双的陆家剑法而被尊称为“天下第一庄”,备受江湖中人尊崇,而作为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陆穹衣,身份地位可想而知,他的未婚妻莫名失踪,这件事听来有些不可思议。
  “宇文楚天的妹妹莫名失踪,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吧?”
  “宇文落尘失踪后不久,宇文楚天便去无然山庄找陆穹衣,还把他打成重伤。据说当时要不是陆老庄主求情,陆穹衣怕是性命难保。”
  “哦,这么说来,宇文落尘的失踪与陆穹衣脱不了干系。”
  “或许吧。”
  “可是,娘,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相像到连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哥哥都会认错了人?!”
  “也或许,因为宇文楚天太过思念妹妹才会认错吧……” 兰夫人轻描淡写道。
  “娘,既然他能对妹妹如此情深意重,想必这宇文楚天也是个重情之人,我想,这种人虽然冷漠孤傲,一旦动了情,也必定是至死不渝的,对不对?”
  兰夫人笑了,笑容特别忧伤。“对,就像你父亲一样,动了情就是至死不渝!”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娘提起父亲。
  有些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就会不停地提起他,仿佛时刻都在想着他,但很快她就会忘记了。
  而有些女人从不提及她的爱人,因为她不必提起,也永远无法将爱人在记忆中抹去!
  涣沙遥望天际,不知天上的父亲,可曾挂念过她们……
  ******
  和娘亲聊完,浣沙离开前厅,缓步向后院走。
  知道了“小尘”是谁,她心头的疑虑解开了,她以为自己可以放下心,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却仿佛还是笼罩着一层迷雾,总觉得这宇文楚天隐藏的太深,让她无法看透,却又忍不住想去探究。
  一阵清淡的暖香从衣袖中散出,她从衣袖中取出香囊,指尖触摸着上面的桃花,她忽然又一阵心悸。这三年里,她的心绪一直平静如水,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掀起波澜,即便是她心仪的萧潜,也不曾让她有过如此强烈的心慌感。
  不知不觉中,她已走过长廊,转到了闺房门外。与她的住处不远,正是墨竹园。这所闲置已久的别院现如今热闹非常,丫鬟下人在管家的指挥下进进出出、忙忙碌碌,都是为安置宇文楚天而忙碌。
  想起娘亲交代她要照应一下宇文楚天,而他又是浣泠的心上人,她便转身走进了竹园。
  管家迎上来,躬身道:“大**,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浣沙扫了一眼整洁得一尘不染的院落:“刘叔,都安置好了吗?”
  “安置好了,我已经命人把竹园打扫干净了,床褥也换了新的。原本还安排了雅儿过来伺候宇文公子,可是公子说他清静惯了,不习惯丫鬟服侍。”
  “嗯。”浣沙点点头,经过两个面色红晕的小丫鬟,走进房间。
  宇文楚天正站在窗边,沉寂的目光扫过薄丝幔帐,又看了一眼八仙桌上刚刚清洗干净的翡翠杯,眉峰轻微地动了动,却未说什么。
  只是细微的一个表情,没有人留意,浣沙却蓦然懂了。她轻声唤来府里最伶俐的丫鬟雅儿:“雅儿,帮宇文公子将幔帐换成新的,再把我前几日买的那套冰玉茶具拿来给公子用……还有,今日桃花开得正好,采些来放在窗前。”
  “是,大**!”
  雅儿急忙去打点,浣沙再转头时正撞上宇文楚天的目光,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那种凝望的眼神似乎比那外面的烈日更灼热上几分,让她感觉到脸皮有些发烫。
  清了清略有些干涩的嗓子,她走上前,道:“宇文公子,因为不知道你会来府里,我们没有提前准备,仓促安顿,招呼不周,请多见谅!”
  “兰**太客气了,我这样的浪子,有个方寸之地可以安身就好,不必这么费心。”
  浣沙清淡地笑笑,“应该的。”
  缭绕的暗香中,空气似乎变得越来越稀薄。“宇文公子,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她本以为他会说没有,然后,她就可以功成身退。谁知宇文楚天忽然问道:“我对侯府的路不太熟悉,不知兰**是否有空,陪我认认路?”
  对于侯门深院的女子,他提出这种要求十分逾越,不过对于不拘泥于世俗的江湖浪子,倒也没什么。
  涣沙正考虑着该如何回应,浣泠疾风一样呼啸而入,进门时,气息还没喘稳,额边还挂着香汗,可是脸上却挂着特别恬美的笑容。
  “姐姐……”浣泠虽嘴上叫着姐姐,眼神里却没有她半分的影子。
  涣沙伸手帮她理好了跑乱的发丝,顺手用手帕帮她拭去额边的薄汗,“你回来的正好,宇文公子想在园子里转转,却不认识路,你陪宇文公子认认路吧,我去准备晚膳。”
  “好啊!好啊!”浣泠欢喜地去拉宇文楚天的衣袖,“我带你去花园看看,园子里的玉兰花刚开,特别漂亮。”
  没有听见宇文楚天的回答,浣沙走到门前时,特意回眸看了一眼宇文楚天,他依旧立于窗前,看似淡定自若,俊雅从容,身上却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分明近在咫尺,却似乎远在天涯。
  浣泠却好像完全感觉不到,开心地笑道:“我刚才去客栈没找见你,还以为你走了,想不到你住到我家来了。咦,我娘从来不让男人住进府里,为什么独独让你住进来?”
  浣沙不自觉停下脚步,等待他的答案,听到的却是一句冷淡的回答:“这个问题,你该去问她。”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是个痛苦的过程,可是我总是重复这种痛苦!
06、第一章 旧梦无痕(五)
  宇文楚天的安神香囊似乎真有奇效,刚入夜,浣沙拿出香囊,正考虑要怎么把它还给宇文楚天,阵阵清香萦绕,不觉间倦意袭来,思绪也变得沉缓,她原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下,不一会儿便半倚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直睡到初更至,窗疏影……
  噩梦,又是一样的噩梦。
  横尸遍地,鲜血顺着小溪流向远方。孱弱的小女孩儿撑着有些瘫软的双臂努力地向前爬,噙着泪水的大眼睛里溢满了恐惧。几道光芒在她眼前一晃,刀光剑影透骨的寒冷,她吓得抱着头,蜷缩着身体等待死亡。
  突然,一个瘦小的男孩儿扑过来抱住她的身体。
  接着……
  血腥的味道扑鼻而来,温热粘稠的液体溅在她的脸上,红了她眼前的一片天地。小男孩全身被血浸透,可他依旧紧紧抱着她,不肯放开。
  她不知道他是谁,只隐隐觉得他是她的天,她的地,失去他,她就失去了全部。她用尽全力抱着他,他的样子模模糊糊,背上从左肩一直延伸到腰部的伤口分外清晰,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寒冷的剑光继续逼近……
  “不!”
  涣沙自梦中猛然惊醒,下意识摸着身边的被子,视线到处搜寻着,好像想要找点什么。
  碧纱窗,檀木椅,白玉杯,青铜镜,再熟悉不过的房间在这一瞬间变得空旷,陌生。而她想要寻找的东西,似乎早已不存在。拭了拭额头的汗滴,涣沙卷起窗幔,披了件素衫,下床倒了杯茶。一口冷茶如腹,因梦境带来的慌乱平息很多。
  她起身,打开碧纱窗,夜微凉,星明灭,晚风吹散流云。她对面的竹园内也亮着灯,在暗夜里透出一丝暖意。她正欲关上窗子,忽见不远处满枝桃花的树下,竟有个人影站在那里。涣沙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他还站在那里。
  他从树下一步步走近她,青白的月色下,她看清了他的脸,又是宇文楚天。
  宇文楚天走到窗前,眼光似星光明灭无痕,声音似风声飘忽不定:“抱歉,看来我今夜又打扰到你了,兰**。”
  作为一个大家闺秀,她知道她此刻应该做的是大叫“来人”,或是马上关上窗子,表现出自己不容侵犯的矜持,可她没有那么做,因为宇文楚天挂着嘴角的微笑让她有一种特别温暖、安心的感觉。
  “这么晚了,宇文公子为何还没休息?”
  “我睡不着,出来走走。兰**怎么也没睡?又做噩梦了吗?”
  她迷惑地看着他,迷惑于他知道她常做噩梦,也迷惑于他为什么要出现在兰侯府,还有他和浣泠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些问题她很想问,又一时无法问出口。
  犹疑中,她听见宇文楚天问道:“看兰**满眼疑惑,是不是有问题想问我?”
  “呃……”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兰候府吧?”
  他竟然看到出?她讶然看着他,竟忘了答话。
  “因为你太像小尘了,这样远远看着你,就像看见小尘还在我身边。不过你放心,我答应兰夫人小住几日便会离开,绝不会打扰你平静的生活……”他的语气平淡,可她分明在他的黑眸中看见了凝聚的晶莹,那种无法掩盖的忧伤仿佛尖锐得可以刺痛她。
  她忍不住问:“我听说宇文姑娘三年前失踪了,你到现在还没找到她么?”
  “她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宇文落尘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
  宇文楚天微笑着摇头,“没关系,已经三年了,我已经习惯了。”
  “我……她……我和她真的很像吗?”这世间真有如此想象的两个人,可以让从小长到大的亲哥哥认错。
  “不像。”他摇摇头,“你比她过得幸福,你身边有真心疼爱你的亲人,还有真正守护你的男人……不像她……”
  话没说完,他转身离开,和出现的时候一样突兀。浣沙来不及反应,她雨花石的窗沿碎裂了。
  “宇文楚天。”她一急,喊出了他的名字。
  他的身影立刻停住,转过身。棱角分明的侧脸被几缕碎发轻遮住,风吹起他束发的绸缎,与黑夜纠缠在一起,仅仅是一个回眸的眼神,墨玉似得瞳孔流露出的温柔便足以让人沉沦。
  隔着碧纱窗,她失神地望着他,依稀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她在哪里见过,在梦里,或是,在前世……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温柔,她明知有些话过于唐突,她还是说出来。
  “你与浣泠,可是真心相待吗?”如果是,她会帮他,帮浣泠。
  宇文楚天闻言,微微勾动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反问:“真心?兰**,何出此言?”
  “浣泠对你的心意你应该明白,不知道你对她……”
  见她欲言又止,宇文楚天似乎读懂了她的心事。“不论如何,我不会伤害她。”
  “你的意思是?”
  “……”他未回答。
  过了子夜,晚风越来越大,吹得窗子呼呼地响,也吹得她衣衫飞舞。
  “晚上风大,关上窗子吧,免得着凉。”宇文楚天又转回来,为她合上窗子,将她与外面的世界隔开。
  那一夜,她再无睡意,而墨竹园的灯火也一直未熄……
  连续几日,她晚上被噩梦惊醒,总会发现墨竹园的灯火彻夜不熄,远远望着,总是那么温暖。但宇文楚天再没来过,只是她偶尔她忘了关窗,醒来时都会发现窗子是严严实实关着的。
  起初几日,她总有些惶然不安,后来倒也习惯了,有时倒也不去刻意关窗,反正总有人会关的。
  ******
  一日,微凉的清晨,天刚蒙蒙亮,涣沙便看见别院的墨竹林中,一袭青色的人影飘忽在半空中,身形轻快如流水疾风,踏叶无痕。剑影凌厉如旋风狂扫,竹摇叶颤。
  宇文楚天初来的几日,闺房对面住了个男人让她多少感到有些不自在,而且自从他住到兰侯府,清净的西厢忽然变得热闹了。
  不仅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丫鬟有事没事来后院忙碌,端茶送水,身手不错的护院们也争先恐后在宇文楚天住处附近的竹林巡查,借机向他讨教几招。还有很多闻名而来的访客特意来拜会,其中不乏富商贵胄。
  可宇文楚天却他始终淡离是非喧扰,谢绝所有访客。饮食起居均在西厢的别院,寸步不离。上午他独自练功,午后他品茶读书,傍晚一人独坐在院子里吹着竹笛,笛声清扬悠远,却隐隐透着一种诀别的悲伤,她常常会听得入神,几乎忘了身在何处。
  所以日子久了,她也习惯了,习惯了孤寂的午夜有一盏灯彻夜不熄,习惯每天早晨醒来,推开窗子,看见一袭清冷的人影在竹林中若隐若现,清寒的剑光划出优美的弧光,习惯了在绚烂的夕阳中,宁神倾听那曲哀婉动人的笛声……
  只不过,对于宇文楚天这个人,浣沙总是心存疑虑。她想不通这么一个喜欢安宁的男人,为什么会涉足江湖?为什么喜欢与人决斗?又为什么会住进兰侯府?如果是为了浣泠,那么他为什么从不主动去找她,即使浣泠来看他,他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
  她知道宇文楚天住进兰侯府一定有目的,只是究竟是什么目的,她始终猜不透。
  挥不去心中的疑虑,浣沙披上外衣,简单梳理一番后,悄悄走向宇文楚天的住处。
  绕过寂静无人的花园,便是宇文楚天暂住的别院——墨竹园。
  迎着晨光,她仰起头举目细看,才发现是宇文楚天手持长剑在竹林上纵身飞跃,他的剑法出神入化,幻化作风则轻若无骨,立若磐石则坚固不移。竹叶在剑气下微微颤抖,露珠散落,他无声无息飞过竹海,以剑锋将露水收取,不偏不倚挑入林中八仙桌上的翡翠壶中,翡翠壶正放在火上炙烤着,水珠落在里面便沸腾起来,热气飘散。
  收集了满满一壶晨露,他收剑,转身,轻纵,飘然落于她的身前。不似初见那日一袭深沉的黑衣,今日的他,身着青色软缎长衫,腰间竖着墨绿色的腰带,青玉点缀,还配了扇坠和玢带。乌黑的发用黑簪竖起,倒是多了几分清俊儒雅之气。
  她淡淡施了一礼,“抱歉,打扰宇文少侠练功了。”
  “我不是在练功,是在沏茶,上好的明前龙井,有兴趣尝尝吗?”
  她讶然走近,翡翠壶下的火刚好燃尽,茶香扑鼻而来,其中浸透着竹叶的清冽,清新之极。“沏茶?你每天天未亮便起,只为取晨露沏茶?”
  “是的,”他去了被冰水浸泡的茶杯,斟满茶,轻摇了几下,递给她。“此茶可清脑定神,我看兰**脸色不好,想必昨晚又没睡好,不如喝一杯,定定神。”
  “多谢!”
  甘纯的淡苦入口,不仅有龙井的润泽醇厚,更有竹叶的清透。
  “味道如何?”
  她细细回味着唇齿间的薄香,甘香如兰,幽而不洌,啜之淡然,似乎无味。饮过之后,觉有一种太和之气,弥沦齿颊之间,此无味之味,乃至味也。“这茶的味道很特别,宇文公子每日必饮,想必这茶有些来历吧?”她试探着问。
  “不错,”宇文楚天深深看她一眼,眼神中摄魂的光芒仿佛能将人看穿一般。“多年前,小尘因受了惊吓无法安睡,我翻遍医术,终配出这安神茶的方子,每日清晨取竹叶上的露水为她沏茶。”
  每日!?他该多疼爱他的妹妹,才会日日取朝露为她沏茶。看着眼前的男人,浣沙不禁恍惚了心神。“那你……现在为何还要日日取朝露沏茶?”
  他垂首望着清茶,茶水氤氲着的热气,逐渐模糊了他的面容。“这茶是我为你准备的。”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真的是太冷清了,顺手点下收藏吧,表示你们存在着。MUA!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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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第二章 不堪回首(一)
  “这茶是我为你准备的。”
  “我?”他的言语总在不自觉间流露出超乎常理的关系,可语气却淡然无波,好像这一切都那么自然,自然得让人无法拒绝。
  “嗯,若是兰**不便来这里喝茶,便让人每早过来取一壶,你每日晨起饮上一杯,梦魇之症定可不药而愈。”
  让他日日为她取晨露沏茶,她深觉不妥,但面对他温和的笑容又不知如何拒绝,犹豫中,她猛然想起前几日的香囊还未还他,忙从衣袖里取出香囊来,递予他。“这个还给你吧。”
  他看了一眼香囊,并未接过。“为什么还给我?”
  “我看着香囊上绣的丝线被磨得有些脱色了,想必你已经带在身上多年,它一定对你很重要,我怎么好夺人所爱。”
  “这香囊是小尘许多年前绣给我的,确实有些旧。若兰**不嫌弃它破旧,就收下吧,这里面的安神香与安神茶配合,才能充分发挥的功效,彻底治好兰**的梦魇。”见浣沙还有些迟疑,他又道:“若是兰**嫌弃这香囊破旧,可让人重新绣个精美的,装了这安神香带在身边。”
  “我怎么会嫌它破旧呢?!”听他如此一说,浣沙反倒不好回绝,只得又将香囊收回,“小尘姑娘的桃花林绣的极有意境,桃花更是片片有心,瓣瓣用情,我是怕宇文公子舍不得。”
  “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些舍不得了。不过,物尽其用才是最重要的。” 他轻笑一下,眉目如画,唇色如玉,淡淡的笑容,似三月的春光般温柔。
  一杯茶饮尽,浣沙正欲告辞,他却又为她斟了一杯。她迟疑了一下,最后端起茶杯继续品茗,聊着她感兴趣的人和事,比如浣泠,萧潜,还有宇文落尘……
  不知不觉竟聊到阳光明媚时,直到浣泠穿着一身特别柔美的水蓝色长裙来了墨竹院,浣沙才离开。
  此后,宇文楚天每天都让人给她送来安神茶,她的睡眠果然好了很多。她和宇文楚天也渐渐熟悉了,偶尔在花园里遇到,他们也会聊聊天。有时聊浣泠,有时聊萧潜,有时也会聊起他的妹妹,每每提起宇文落尘,即便是寥寥数语,他的语调也充满落寞。
  浣沙一直以为她和宇文楚天这种平淡如水的交情会维持到他离开的日子,却不想这一切都因一个病入膏肓的孩子打破。或许,有些事本就是注定的,该遇见的人注定都会遇见,该萌生的情愫也早晚都会萌生,避无可避……
  那日清早,晨曦刚现,浣泠还在房里沉睡,浣沙陪兰夫人在花园里散步,刘管家匆匆来报,说是萧朗带着一个身染重病的孩子来兰府,想请宇文楚天为那孩子治病,可宇文楚天一直闭门谢客,从不见兰家以外的任何人,刘管家不知如何是好,故特来请示兰夫人。
  兰侯府素来受萧家人照应,才能在乱世中独守清静。如今兰夫人听闻萧朗亲自登门,自然不敢怠慢,简单整理下衣裙便带浣沙随着管家去了正堂。
  刚转出后院,浣沙便见萧朗怀中抱着一个两三岁的男孩儿向后院张望,在她的印象中,萧朗年纪虽轻,却是少年老成的性子,泰山压顶面不改色,如今为了一个小孩子如此心急如焚,可见这孩子对萧家一定极为重要。
  萧朗一见兰夫人,便急切道:“夫人,我听说宇文楚天住在府上,想必你们关系匪浅,您能不能请他帮忙救救这孩子。他叫小阳,已故的父母是家父的挚友,他们临终前将小阳托付给萧家,若是小阳有个三长两短,家父实在愧对他九泉下的父母。”
  “这……”兰夫人有些为难,“宇文公子来府里这些日子,任谁都避而不见,我去求他也未必有用……”
  她看看萧朗紧张的神色,又看看气若游丝的男孩儿,男孩已昏迷不醒,脸色灰暗,呼吸时急时缓,时有时无,看来真的病得很重。“你何不去找宫内的御医帮忙医治,他们的医术高明,定能治好这孩子。”
  萧朗摇头叹道:“我早已请常太医来诊治过,他说小阳的脉象奇特,像是中了奇毒之状。他从未见过这种□□,不知道如何才能解毒,要等他仔细翻看医书,方可找出解毒的方子。可小阳现已经气息微弱,怕是一个时辰也等不了了。”
  “可是……”兰夫人轻叹了口气,思索了一下,转头看向身边的浣沙。
  “娘,不如我去求求宇文公子吧。”浣沙道,“这些时日的相处,我看宇文公子虽性情冷淡,但绝不是冷血无情之人。我相信若他能医治这孩子,他必定不会见死不救。”
  兰夫人蹙紧的眉目顿时舒展开,“也好,那你带着孩子去墨竹园吧!”
  闻言,萧朗沉静的眼神也忽然一动,一抹深沉的光芒一闪而逝。“那有劳兰**了。”
  浣沙无暇多言,从萧朗怀中接过孩子,小心地抱好那柔软的身体走向墨竹园。一路上,她许多次望着怀中孱弱的不堪一击的男孩儿,虽是从未相识,但见那一张粉嫩的小脸被苦难所折磨,她的心像是忽然被一张无形的手抓住,她依稀记得她有过这种感觉,似乎她也曾经很想救一个无辜的孩子,却无力改变什么。
  墨竹园门外,淡淡的茶香缭绕,宇文楚天正坐在墨竹下静静品茶,见她脚步匆匆而来,即刻起身迎过来,从她僵直的手臂中接过了病重的小阳。
  他看了一眼小阳愈加灰暗的脸色,此刻,小阳的鼻端已经渗出暗红色的血水,气息微弱,而他的神色依旧淡然无波。
  浣沙来不及缓口气,便道:“宇文……公子,这个孩子真的病的很重,宫里的御医也是束手无策。我听闻你医术高明,请你救救他吧!”
  “他中的是西域的奇毒离魂散,毒气已经侵蚀心脉,就算是现在帮他解毒,也是无济于事。”
  “什么?!不会的……”一时情急,她全然忘了礼仪,扯住宇文楚天的衣袖满眼哀求地望着他:“不会的,他们都说你是神医,你一定可以救他的,对不对?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
  他看着她,看着她泫然欲泣的眼眸,目光仿佛穿越了她,看向了遥远的过往。
  她有些急了,眼泪悬在眼眶即将坠落,“我求你了,你再想想办法。”
  “你真的想让我救他么?”
  浣沙凝望着他,又看了看怀中的孩子,忙点头。“是的,请你一定要救他!”
  宇文楚天凝眉,他忽然控制不住的想要伸手抚摸她的脸庞,但一时间,手又僵在空中,只低沉的说道:“如果我说要你……”
  “什么,你说什么?”
  宇文楚天摇了摇头,僵在空中的手顺势接过她手中的孩子。又淡淡说道:“没什么,把他交给我把。”
  他突如其来的回答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现在唯一可以救他方法,就是我用内力帮他修复心脉,再帮他解毒,或许可以保住他的性命。”
  “真的?你真的可以救活他?!”
  “我不知道能不能救活他,我只能尽力一试。”他抱着小阳转身进了园内,见她紧随其后,道:“你在房门外等我,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别进来打扰我。”
  “哦,好……”她不敢再向前一步,守在他的房门外等候。
  雅儿过来给宇文楚天送早饭,她怕打扰了屋内的人,“宇文公子不便用餐,你先把饭菜端回去,我过会儿亲自去厨房为他准备饭菜。”
  雅儿便端了饭菜离开,临走时还一步三回头地往园子里张望着。
  阳光穿透晨雾,墨竹上的露水渐渐散去,宇文楚天的茶已经冷透了,她的脚也站得没有了知觉。
  终于,她听见宇文楚天在房内道:“你可以进来了。”
  她即刻推门而入,只见小阳的脸色已恢复了红晕,呼吸也平和了,只是还没有苏醒,沉沉昏睡在床上。
  宇文楚天坐在床边,他脸色看来很不好,毫无血色的惨白,身上的素锦长衫全被汗水浸透,紧紧包裹出他修长的身形。他缓缓的放下了刚刚运功疗伤的手掌,轻轻呼气又深深吸气,眉心和鼻尖浸着细密汗丝,难掩疲乏之色。
  “你还好吗?”她看着他眉心沁出的汗滴,不禁有些担忧。
  “我没事,”宇文楚天轻声道:“只是刚才运功为他护住心脉,耗损了些内力,调息修养半个月,等内力恢复了就没事了。”
  她不懂武功,却清晰记得萧潜曾说过:内力对一个习武之人尤为重要,若是内力受损,便等同于受内伤,比外伤更难治愈。
  “半个月,真能恢复吗?”浣沙问。
  “嗯,若是半月不动用内力,静心调养,可以恢复的。”
  “不用内力?那若是有人想要与你比武,或是想要杀你……”
  “若是有人想要杀我,那这半月便是最好的时机了。”宇文楚天轻轻一笑,语气极为清淡,似乎谈论的是别人的生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和可爱的编编聊了好久,和谐的时代连兄妹恋都要真的伪,楚天不能在明知兄妹关系的情况下对小尘动心,网文的格调真的是越来越高大上了,我要落伍啦。
  我再次强调一次,这个文是伪兄妹,真的是伪的,我发誓!
08、第二章 不堪回首(二)
  浣沙却感觉心口一紧,莫名地有种不祥的预感。
  “如果我没猜错,是萧朗带这个孩子来找我医治的吧?”宇文楚天缓缓挽起衣袖,问道。
  “你怎么知道?!”
  “我认得这孩子,他的父亲是北齐的名将,高氏宗亲,因为皇上忌惮他位高权重,将他赐死,他临终前将襁褓中的儿子交给萧老将军照顾。”他抬头看了一眼浣沙,“如今这孩子中了剧毒,萧老将军和萧潜都在边关打仗,能送他来兰侯府,请动你来求我的——自然只有萧朗一人。”
  浣沙难以置信地看着宇文楚天,这种托孤的秘事关系到萧家九族的性命,萧潜都未曾对她提起半个字,而宇文楚天却了如指掌。她细细品味着眼前的男人,一个看似清风朗月,独守清静的男人,又似乎无事不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她正疑惑间,宇文楚天取了一盏白玉杯,手放在杯口处,挥剑将自己的手腕割开,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涌出,一滴滴落入白玉杯中。
  “你!”浣沙顿时大惊,惶然握住他的手腕。“你这是做什么?”
  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如此,他被她握住的手一颤,几滴鲜血落在了洁白无瑕的杯壁。他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灼热的光芒,但却很快沉寂下去。
  见他缓缓抽回自己的手,浣沙这才意识到自己唐突,急忙退后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一时间,房间极静,静到能清晰地听见鲜血滴落白玉杯的声音。
  待玉杯盛满了血,宇文楚天才扶起床榻上的小阳,将一杯血喂着小阳服下。
  将小阳放回床榻上,他又为小阳把过脉,才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我娘在怀我的时候,曾服用过苗疆的圣物火莲,所以我的血天生异于常人,可以疗伤解毒。”
  火莲?!
  若她没记错,兰族的史册中曾有记载:火莲生于土中,状似莲花,色如烈火,花开千年不谢,万年不凋,被苗疆最强大的兰族守护了数百年。然而,就在二十年余前,火莲被盗,负责守护火莲的兰族圣女兰溪因过被逐出兰族。
  后来,兰族的族长不顾族中长老的反对,娶兰溪为妻。再后来,兰族遭遇浩劫,兰族的族长为保族人性命,被朝廷招安,做了兰侯爷,也正是她的父亲。而兰溪,便是她的娘亲,如今的兰夫人。
  若是宇文楚天的母亲曾服用过火莲,那是否说明,他们的上一代必定有着特殊的关系?
  难怪娘亲说他是故人之子,还会将他留在兰候府。
  小阳喝下宇文楚天的血,脸色更见好转,浣沙不禁感叹道:“书中记载火莲乃人间奇花,能克制世间所有的□□,果真如此。哦,对了,我听娘说过,万物相生相克,火莲虽百毒不侵,却惟独受曼陀罗的花毒所制,可是真的?”
  提起曼陀罗,宇文楚天神色有些异样,似乎想起了不愿想起的事,眉峰不自觉蹙起。
  看着表情,八成是真的。
  浣沙没再多问,静静走到他身边,拿出贴身的丝绢,缠在他的手腕上。他本欲缩手,浣沙扯住他的袖子,“别动,我帮你把伤口包上。”
  宇文楚天犹豫了一下,便由着她包扎,整个过程他一直看着她,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安静,生怕惊了这片刻的温柔。
  “这半个月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吧,想吃什么就让……嗯……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现在去帮你做。”
  “都好。”宇文楚天站起身来,过快消耗的内力让他漆黑浓密的睫毛氤氲上了一层雾气。他披上了一件披风,站在碧纱窗前,看见了正在竹园外向内张望的萧朗。
  “兰**,这孩子已经无碍了,你可以抱着他离开了。”
  “嗯,我先把小阳抱给萧朗,免得他挂念。”浣纱俯身将小阳抱在怀里,看着他逐渐舒展的容颜,她的心也平静了下来,轻轻抬眸,对着宇文楚天认真的说了一句:“谢谢。”
  宇文楚天没有说话,只点头致意。
  待浣纱的身影完全淹没在竹林之中,宇文楚天捂着微微阵痛的胸口,不由得长舒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小尘,于我,你永远都不用说这两个字。”
  接下来的几日,浣沙每天都会早起给宇文楚天准备各种补气养血的补药,虽然她明知道宇文楚天的医术高明,根本用不着她多此一举,可她还是每天都会煮,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平息她心底隐隐的愧疚感。
  她知道宇文楚天有煮早茶的习惯,如今受了伤,她便代劳了,只是她没有他的好功夫,只能早起一个时辰去收了荷露,然后煮了龙井茶亲自给他送去。
  宇文楚天的气色始终没有见好,只不过在喝过她煮的茶之后,会心一笑,道:“茶香清幽,袅袅不散,没想到兰**也有这煮茶的绝好手艺。”
  “宇文公子过奖了,我只是皮毛而已,不及公子万一,宇文公子不嫌弃就好了。”
  宇文楚天又倒了一杯,放在鼻尖嗅了嗅,就着缕缕茶香,细细饮下。“你的心意,最珍贵。”
  浣纱愣了一下,随机低头,袅袅而上的茶香遮挡在两人面前,她的心,有些微微颤动,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抬头,透过茶雾看向他,没想到却正对上他一双深情凝望的黑眸,像是一汪深潭将她卷入其中,她有种真切的溺水敢,好像越是挣扎,越是沉溺得更快。
  此刻,她忽然有些明白浣泠为什么那么喜欢宇文楚天,喜欢到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宇文楚天的身上的确有种特殊的吸引里,就仿佛着清露沏出的龙井,越是清淡冷冽,越是诱人想去细细品味......
  ******
  不觉间,五日悄然而过,边疆战场得胜的消息传至京城,总算让京城上空的阴霾散去。
  许多在城门外翘首以盼的妇女开始回家缝制新衣;许多忙着向外输送财物的高官富贾又开始在出了名的酒楼或者**留连忘返;就连死气沉沉的皇宫也开始准备喜宴,要为本朝最战功赫赫的年轻将军萧潜庆功洗尘。
  向来独守清净的兰侯府,也难守清净,一大清早下人们便被总管的招呼起来清理院落。
  浣沙的贴身丫鬟明心也早早抱着崭新的衣裙跑来为她穿衣打扮。明心原本是兰夫人最喜欢的丫鬟,伶俐细心,做事行事缜密勤快又善于察言观色,三年前她生病,兰夫人怕别人伺候不好,特意把明心调来她房里伺候。
  明心见浣沙脸上没有一点喜色,不解地问道:“**,萧将军就要回朝面圣,怎么一点都不见你开心?”
  “有什么可开心的?他没有班师回朝,代表他很快又要离开。”
  “萧将军智勇双全,一定很快平息边疆的战乱,班师回朝。”
  班师回朝?她苦笑着摇头,在这个动荡的时局,战争永无休止,北方的战势平定,又会有南方的叛乱。
  许多男人都喜欢说:男儿志在四方。萧潜最常说的一句话却是:踏遍四方疆土,我心只在一处。
  只可惜,朝廷懦弱无能,就是有再骁勇善战的将军都是枉然。心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人注定要踏平四方疆土......
  明心见她不说话,也没再多言,小心为她穿上衣裙。裙色淡紫,银丝刺绣,里绢外纱,纱裙飘逸灵动,绢丝细软轻柔,贴在身上特别舒适。
  这么上等的衣衫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为她选的。
  虽为母女,可娘亲的心思她总是猜不透。分明是对她和萧潜的事情那么热心,为何偏偏反对他们的婚事?如果是因为萧潜是个命悬一线的将军,为什么不干脆让他们断绝来往,非要这么拖着。
  是在等着什么吗?等她恢复记忆?还是等她有一天极力争取?
  明心为她梳妆打扮了近半个时辰,直到发现兰浣沙直直看她时,才有点委屈地回道:“夫人说一定要好好给你装扮的。”
  “已经很好了。”
  明心还未答话,兰夫人的声音接道:“萧潜一早派人来送拜帖,说晚上要来看你,我留他吃晚饭,算是为他接风.。”
  “娘?”浣沙回身,见兰夫人满面温和的笑意。“我和萧潜……”
  兰夫人双手替她拢着长发,挽起发髻。双手沾了香油,轻轻抚过的发丝。“沙儿,娘知道你的心思,这几年都是你帮我打理侯府的账目,你早知道自从侯爷过世以后,朝廷因连年战乱,国库严重亏空,给的俸禄越来越少,早已不够侯府家眷下人的开销……侯府已经多年入不敷出,都是靠变卖首饰和古董勉强维持着侯府。你懂事,一心想为我和你妹妹考虑,可是沙儿,不管萧家给多少聘礼,我都不会卖女儿的。”
  “娘,”她笑着握住兰夫人的手,坚定有力:“我想嫁给萧潜,不是因为萧家有权有势,是因为萧潜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真的吗?”兰夫人直直看着她的眼睛:“若萧潜不是出身名门,只是个随时可能战死沙场的普通将士,你还会嫁给他吗?”
  “只要他是萧潜,我会的……娘,您放心,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兰夫人沉思良久。“罢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情可以自己作主的。”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母亲点头,可镜子里的她怎么还笑得如此勉强!?
  或许她天生个性淡漠吧。
  对于一个就要嫁入世家的长媳来说,性情淡漠,喜怒无形是件好事,这样才能不必卷入是非的漩涡,游离于复杂的关系之外。
作者有话要说:  
09、09、第二章 不堪回首(三)
  西厢的菱花镜里正映着她娇美的容颜,那边的墨竹院却传来浣泠的悲泣声:“宇文楚天,你骗我!你分明喜欢上她了……”
  浣泠的悲泣声并不大,但因为距离近,隐约可以听到。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我姐姐?!”
  闻言,涣沙和兰夫人均是一惊,急忙起身去墨竹园一看究竟。
  别院房门开着,浣泠站在房门前,手中拿着一只一掌大小白玉的人像,质问着宇文楚天,“那这个玉像,你怎么解释?!”
  宇文楚天也不解释,一脸的冷漠地伸手。“请还给我。”
  涣沙瞄了一眼玉像。
  那是一个女人,单手拖腮坐在石壁上,一片树叶沾在飞舞的发丝上,她并没有感觉到,还在痴痴望着前方,笑得灿烂若繁花。水薄烟纱的薄衫搭在香肩上,掩不住的玲珑曲线,引人无限遐思。
  细看的玉像容貌,她不由得怔住了——淡眉如烟,香腮凝露,精心雕琢的容颜,与她一般无二。
  心头一阵凌乱,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惊慌,有愧疚,也似乎还有一点莫名的情绪,总之心绪乱成一团,无法再平静。
  兰夫人接过玉像仔细端详一阵,神色先是一僵,随即又笑开了,“泠儿,你这傻丫头,这玉像中的人并非是你姐姐,她是宇文少侠的妹妹。”
  “妹妹?”浣泠仍是一脸茫然,看看玉像,又看看涣沙,“她怎么会和姐姐长得一模一样?”
  “你仔细想想,宇文公子认识你姐姐也不过数日,而这玉像,皓质呈露,玉色润泽,不见一点刀刻的粗糙感,先不说把玩过多久,单是这雕工也绝非一年半载可完成的。”
  “可是,哪会有……”浣泠眼光一闪,忽然想起了什么。“娘,难道……”
  “好了,别胡言乱语了,万一被人听去,岂不坏了宇文公子和你姐姐的清誉。跟我回房,以后没事儿别来打扰宇文少侠。”
  言罢,兰夫人不给浣泠辩解的机会,将玉像轻轻放在桌上,拉着浣泠出去。
  得知是一场误会,涣沙也松了口气,轻轻拿起桌上的玉像,轻抚,手感果然光滑温润,像是已被人以指尖抚摸过无数次,足见宇文楚天有多么思念她的妹妹。只不过,这雕像不知出自谁之手,怎会将女子雕刻得如此……媚惑众生!
  宇文楚天清了清嗓子。“她真的是小尘。”
  “噢,难怪宇文少侠会认错人,我与她倒真有几分相像……”她顿了顿,又看了看宇文落尘娇媚的笑容,由衷叹道:“不过小尘姑娘的笑容倾国倾城,比我美得多。”
  宇文楚天微微牵动嘴角,从她手中接过玉像,用手帕小心地包好,收在怀中。
  “我们的性情也一定不像吧。”虽然只是看了玉像,她依稀能感觉出宇文落尘是个柔媚可人的女子。
  他的视线落在外面的竹林里,竹叶飘落,悄然无息。
  “嗯,的确不像。她,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她爱,可以不在乎名节,即使被所有人非议责难,她恨,也要让她恨的人感同身受,不惜玉石俱焚,阴阳两隔……”
  竹林骤然沉静。
  许久,涣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们的确不同。”
  她不会为了爱萧潜而违背母亲,更不会为了恨一个人而去报复。然,她很敬佩宇文落尘这样的女子。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听听宇文落尘的故事,想知道她究竟和陆穹衣有过怎样的一段爱情,如何的爱也入骨,恨也入骨。
  ******
  傍晚时分,正是夕阳最美时。
  萧潜在兰侯府门外求见,用词酌句还是恭恭敬敬。浣沙亲自去为他开门,朱红色的漆门缓缓打开,萧潜的身影渐渐变明,金秀锦缎,长袍过膝,一身刚正之气与生俱来。
  萧潜一见她,几步跑上来,俊朗的五官全部都飞扬起来,脸上略有些生硬的棱角也被笑容化解。
  “浣沙,我……我是不是来得有点太早?”
  她摇头轻笑,“娘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真的?我刚从朝堂回来。”萧潜回首对停在门外红木雕花的马车招招手,车上立刻跳下一个少年,抱着一大堆锦盒跟上来。
  “又带这么多东西?”
  “是塞外的裘袄,一些商贩特意为我寻到的。”
  “……”她凝望望着萧潜清澈见底的双眸,心头被温暖和感动包围。其实,她对边疆的战事还是很关注的,如今边关局势正值紧张之时,早已没有商贩敢去挣掉头的钱,而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蕴涵了多少爱意,她岂会不懂。
  “萧大哥!”涣泠的呼唤声传来,她转眼正看见浣泠跑过来,宇文楚天跟在她身后,一身黑衣在刺目的阳光下显得格格不入。
  “萧大哥连夜赶路,今晨刚觐见过皇上,怎么一点不见倦容?”
  萧潜听出其中的调侃,尴尬地摸摸额头,爽朗一笑:“四处奔波,早已习惯。”
  “是急着见我姐姐吧?”涣泠本来还想再打趣未来的姐夫几句,听见兰浣沙轻轻咳了一声,调皮地对她眨眼,拉着宇文楚天道:“这位是萧大哥,我未来的姐夫。这位是宇文楚天,我的,朋友。”
  听到宇文楚天的名字,萧潜的脸色明显一凛。
  宇文楚天轻轻欠身,语调平平道:“久闻萧将军威名,幸会!”
  “宇文少侠,久仰!”
  宇文楚天点点头,侧身从他们身边走过。
  他的脚踩在地上,发出石子碎裂的声音,甚是刺耳,而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喜怒哀乐……
  待宇文楚天出门,萧潜才附身在她耳边,低声问道:“他怎么会来候府?”
  “他是娘的故人之子,过来暂住几日。”见萧潜脸色忧虑,她忙问:“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涣沙,你最好还是劝劝伯母,别留他在侯府,他太危险了。”
  “危险?为什么?”
  “你有所不知,这宇文楚天曾是江湖最神秘的的杀手组织夜枭的左护法,三年前他背叛夜枭,一直在被夜枭追杀……若是让夜枭的人知道他藏身兰候府,恐怕侯府也会受到牵连。”
  萧潜的话让她顿觉脊背一寒,倒不是因为她怕侯府受到牵连,而是她忽然想起宇文楚天内力耗损,不能动用内力,万一夜枭的人找到他,岂不是……
  萧潜又道:“还有,这三年来,他建立神秘的组织“影”,收容江湖中十恶不赦的恶人为他卖命,现如今他羽翼丰满,重出江湖,只为一个目的——血洗江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个总是笑得清淡落寞的男子,那个愿意为妹妹日日取朝露沏茶的男子,竟是个来自于冥界的“魔鬼”。
  她看向宇文楚天远去的背影,赫然发现他的右手正紧握着剑柄,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真像随时要取人性命。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她问。
  “因为最近江湖动荡不安,朝廷对武林中人分外关注,尤其是宇文楚天。”
  ******
  晚宴设在后园观景阁,观景阁共分三层,一层二层珍藏着兰族的旧物和古籍,楼顶建的一个亭子,琉璃铺地,白玉做介,流苏灯盏交叠,一柄长案几平铺正位,镌刻着繁复的雕花,四周垂挂着薄绢来遮蔽风雨。今日卷起薄绢,正望见桃园,满目缤纷。
  说起这观景阁倒是有些来历。
  十几年,兰夫人突然身染重病,连皇宫的太医都束手无策,说她已无求生欲望,即便仙丹妙药也无力回天。兰侯爷闻言,花了七日七夜的时间,请人日夜赶工建造了这观景阁,还移来一片桃花林种植在观景阁前的花园中,日日精心照料。兰夫人站在观景阁上,一览桃花缤纷的风景,为侯爷的情深意重感动得泪流满面,此后病情便日渐好转。
  今日,兰夫人在这个小楼宴请萧潜,用意自然十分明显,可浣沙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萧潜身上,脑海中始终盘旋着宇文楚天的影子,她想起初见时,他惊喜而深情的呼唤,也想起每次提起宇文落尘时,他眼中深切的思念,她感觉得到,他是个至情至性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她不相信,一点都不信。
  她心不在焉,兰夫人却与萧潜聊得十分投机。
  “不知你这次回京能留多久?”兰夫人问道。
  “伯母,今日我已经上书皇上,请求留在京城统领禁卫军。”
  “太好了,姐姐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浣泠笑道。
  兰夫人也是一脸欣喜。“这禁卫军关系重大,若是皇上准奏倒是件喜事。”
  “过几日皇上可能会将三妹册封为妃,这禁卫军一事也就顺理成章。所以……”萧潜清清喉咙,才道:“家父希望我能在京城有所作为,早日成家立业。”
  闻言,浣沙游离的心神终于回归,看着萧潜正深情地望着她,不禁嘴角弯了起来。
  兰夫人看了一眼唇角含笑的浣沙,转头看向萧潜:“嗯,你年纪也不小了,的确该成家了。”
  一句话,萧潜顿时喜不自胜。“您的意思是……”
  “吃过饭跟我来书房一趟吧,我有话和你说。”
  “好!”
作者有话要说: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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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8 编辑
10、第二章 不堪回首(四)
  用过餐,萧潜就和兰夫人去了书房,他们在书房里谈了很久,萧潜出来时,脸色晦暗异常。
  “娘跟你说了什么?”浣纱不自觉扯紧手中的绢帕,有些紧张的问道。
  “没什么,”他握紧她的手,“涣沙,不论如何,我一定要娶你过门。”
  萧潜说完,便离开了,金绣锦缎被阳光刺得耀眼。
  三年了,涣沙不知道多少次看着萧潜如此落寞地离开,而这一次,他比任何一次都要惆怅。面对如此深爱自己的男人,纵然性子再淡然,她也很难再无动于衷。
  她脚步坚决来到书房门外,轻声叩门。“娘,我能进来吗?”
  兰夫人为她打开房门,对她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萧潜走了?”
  “嗯。娘,您不是说让我自己决定吗?为什么你还是反对我们在一起?”
  “我不是反对你们在一起,”兰夫人沉默一阵,才犹豫不决道:“沙儿,有些事娘不想再瞒你……萧潜对你一番真情,娘早就希望你能嫁给他,可是,可是……”
  “娘,有什么话,您尽管说吧。”浣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缓,但胸口的起伏却越来越明显。
  “你已非完璧之身。”兰夫人狠了狠心,终于说出了这个秘密!
  她完全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一时不稳,身子向后重颤了一下,不可能,一定是她听错了。“您说什么?”
  “三年前,你曾经怀过一个孩子。”
  浣沙顿觉头脑轰然炸开,嗡嗡声停止后,脑海里面还是空白。震惊过后,她才感觉到一种虚弱无力感,全身都没了力气,双腿也连站都站不稳了。她的眼神恍惚,柔和的柳叶眉不觉拧紧,身子靠向了离她最近的一张紫檀木桌。
  兰夫人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沙儿,娘隐瞒你这么久,就是怕你接受不了。可如今你就要成亲,这件事你早晚都是会发觉。”
  “我早已跟男人有过肌肤之亲,还有过一个孩子?”她的声音颤抖,带着自责和质疑,怒力想去回忆,想知道这究竟是不是真的,可她越是努力去想,脑子越是撕裂般地疼痛,好像有一种力量阻止她想起过去。“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也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沙儿,萧潜真心喜欢你,你也是真心对他,忘记过去,和萧潜重新开始吧。”
  她拼命摇头,“娘,我不能……这对萧潜不公平!”
  在这个礼教森严的候门,一个未嫁已失清白的女子已经是个耻辱,她又怎么能再嫁给别的男人,而且是萧潜那样顶天立地的男人。
  兰夫人扶住她的肩,劝道:“刚刚我已经告诉萧潜了,他说他爱你,不论发生过什么,他都会一心一意待你。”
  她知道母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她也知道萧潜对她的感情有多么坚定不移,可她不能那么做。
  他是当今天子的宠臣,当朝最年轻的候爷。
  多少人看着他的成就,多少双嫉妒的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若有一天她那段不堪的过往被人翻出来,他就是天下最大的笑话,她就是世间最大的讽刺。
  以后,让他怎么昂首站在朝堂上,怎么顶天立地站在万千将士面前?
  “沙儿,萧潜对你一片痴心,他不在乎你的过去,你……”
  “可我在乎?!”她紧紧握住娘亲的手,像是抓着唯一可以救赎自己的浮木,“娘,那个男人是谁?我的孩子又在哪里?”
  “孩子还没出世,已经没了。至于那个男人……”夫人叹了口气,摇头道:“不是娘不想告诉你,当年,我也问过你很多次: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你一个字都不肯说,我见你精神恍惚,怕你受刺激,也不敢深问。”
  “难道,他也从来没找过我吗?”浣纱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眼眶里呼之欲出的泪水让她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没有。我想,你可能也不想再见他,否则你也不会把他忘得这么彻底。”
  她可以忘记,但不代表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努力掐着自己的手臂,此刻真的希望这只是一场梦魇,惊醒后,一切都没有发生,她还可以与萧潜两心相印,还可以继续期待着萧潜娶她过门。
  然而,她这场现实中的梦魇将永远烙印在她的生命中,她再也醒不来了。
  **********
  浓墨一般的黑夜,一身黑衣的宇文楚天站在河边,强劲的风不安地掀动着他的长衫,吹不散他一身的隐寒。
  他取出长笛,放于唇边,笛声悠扬飘忽,震落了一树的落叶。
  倏然,一袭窈窕的倩影无声无息落在他的身后,比落叶更轻。
  宇文楚天收起长笛,道:“默影,事情准备的如何?”
  默影单膝跪地,恭然道:“一切都已准备好。”
  “好,月圆之夜,听我讯号。”
  “是!”
  “夜枭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他们知道你耗损内力,已经派了人来暗杀你。”
  “噢?!”宇文楚天冷笑了一下,“他们派谁动手?”
  “领命的是——”默影小心地抬头,借着新月的寒光看了一眼宇文楚天平静无波的脸,轻轻吐出后面的两个字:“孟漫。”
  他以为会在宇文楚天脸上看到些什么,忧虑,感慨,或者惆怅,毕竟江湖中谁都知道,宇文楚天是孟大美人唯一的“入幕之宾”,如今旧情人刀剑相对,生死相搏,旁观者都不免感慨万分,更何况当事人,然而,宇文楚天的脸上依旧只有平静。
  默影试探着问:“要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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