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不会是双重冰晶 艾尼维亚身边这个侍卫

“我们一定会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护卫国旗”-中青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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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库台克力克村来到天安门广场
“我们一定会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护卫国旗”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吴晓东  来源:中国青年报  (
&&&&为了不耽误5时29分的升旗仪式,22岁的维吾尔族小伙子艾合买提·买买提一宿没敢合眼。8月19日是他和村里的青年护旗队队友来到北京的第三天,他早早就换好胸前印着“中国”两个字的队服,急切地等待出发的那一刻。
&&&&艾合买提·买买提的家乡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喀什地区岳普湖县铁热木镇库台克力克村,交通相对闭塞。到北京天安门广场亲眼看一次升国旗,对艾合买提·买买提曾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可是,自从今年年初加入了村里新组建的青年护旗队,一切都不一样了。
&&&&第一次从内心感受到国旗原来那么神圣
&&&&今年年初,作为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交通运输厅住村工作组组长,阿力亚·要力瓦斯和同事们来到喀什地区岳普湖县铁热木镇库台克力克村,进行为期一年的住村服务。每周一上午10点的升国旗仪式是村委会的惯例,可让她奇怪的是,在铁热木镇的13个村中,库台克力克村的年轻人比例最高,但来看升旗的村民里年轻人很少。村里的年轻人都在忙什么?
&&&&他们调查发现,库台克力克村35岁以下的年轻人占40%,出去就业主动性不高,参加农田劳动积极性不强,具备各项专长和技能的人数不多,大家平时生活比较闲散。
&&&&针对村里青年的这些特点,工作组萌发了成立青年护旗队的想法。阿力亚·要力瓦斯说,成立由青年农民组成的国旗护卫队,通过庄严神圣的升国旗仪式,用自我体验的方式强化青年农民的国家意识,不但可以激发他们内心深处的爱国主义情怀,还能让青年护旗手从各方面为其他农村青年起到示范引领作用,丰富村里80后、90后年轻人的精神生活。
&&&&成立青年护旗队的消息传开,全村男青年基本都报名了。层层选拔之后,包括艾合买提·买买提在内的13名平均年龄23岁的年轻人成了村里第一批青年护旗手。
&&&&听说是给村里维吾尔族青年训练升旗仪式,当地上海援疆武警某队队长李峰特别支持,专门指定战士定时到村里帮他们训练。由于以往升旗场地较小,人来多时比较拥挤,工作组利用有限的资金,积极争取各方支持,在村里的小广场修建了大气规整的旗台和旗杆,并统一为青年护旗手制作了专门的服装。在各方的支持帮助下,青年护旗队投入了紧张有序的训练。
&&&&由于武警官兵每周只能抽出两三个上午的时间来帮助他们训练,大家就想了个办法,先教会队里汉语水平好些的队员,让他们带动其他队员,武警官兵不在的时候也不耽误训练。
&&&&刚一开始,维吾尔族小伙子们连汉语口令都听不明白,训练就从稍息、立正、向右看齐、一二一开始。两个星期的训练之后,从基础的摆臂练习到队列行进,慢慢地,小伙子们的动作开始有模有样了。
&&&&3月21日是国际“诺肉孜节”。这一天,库台克力克村村委会前的小广场上,13名青年护旗队队员身着统一队服,以训练有素、整齐划一的动作完成了庄严神圣的升旗仪式。经过21天的集训,第一次亮相,就让全村430名参加升旗的村民和学生代表眼前一亮,围绕他们的都是热烈的掌声和赞许的目光。在他们的感染下,村民们齐声宣誓:“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
&&&&“我第一次从内心感受到国旗原来那么神圣,为能成为一名护旗手而感到无限自豪和光荣,突然觉得自己有了一种责任和方向,我们一定会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护卫国旗……”1990年出生的艾合提江是库台克力克村青年护旗队的队长和团支部书记,也是全队年龄最大的一个。因为忍受不了艰苦训练,几次想打退堂鼓,正式亮相后他心里却充满了感激:“那些帮我们训练的武警战士虽然年纪都比我们小,但从他们身上我们学到并感受太多,我们一定要好好表现,渴望有一天能到北京,在天安门前观看一次升旗仪式。”
&&&&“从最初的选拔、训练到最终成为合格的护旗手,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当代维吾尔族农村青年勤奋进取、坚韧拼搏、谦虚善良、乐观自信的优秀品质,你们都是好样的。”李峰的这番话,让青年护旗队的小伙子们眼泪差点掉下来。两个多月结对训练过程中,他们建立了深厚的友情。今年4月驻地武警返程时,军地青年自发相约,有朝一日青年护旗队要到北京天安门亲眼观看升旗仪式。在上海武警总队的大力协调帮助和社会多方支持下,库台克力克村青年护旗队的小伙子的梦想实现了。
&&&&我从新疆来,梦圆天安门
&&&&5时29分,天安门广场的升旗仪式正式开始。国歌响起时,身着统一白色队服的库台克力克村青年护旗队10名队员站成整齐的一排,右手放在胸口,紧贴两个红色的字“中国”,向慢慢升高的国旗行注目礼。这个动作是维吾尔族的问候礼,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问候国旗、问候祖国。
&&&&“比来之前自己想象的要完美得多,看升旗的时候感觉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艾合买提·买买提说,现场很隆重,来看升旗的人很多,而且都是自发的,他特别感动。除了自豪和激动,让艾合买提·买买提感到非常难得的是,能在国旗班战士的指导下纠正以前不够规范的动作,“回去以后我们也要按这样的标准去努力”。
&&&&1994年出生的艾合买提·买买提是库台克力克村青年护旗队里年龄最小的一个。8月17日,他和其他9名队友一起,从喀什经乌鲁木齐飞往北京,开始了为期6天的赴京爱国感恩之旅。
&&&&中央电视塔上俯瞰首都全貌,太平洋海底世界领略海洋奇观,登长城遍览祖国壮丽美景,观“鸟巢”“水立方”体验奥运精神,什刹海领略北京老城区现代文化生活的自然契合,王府井步行一条街上感受都市休闲的雅致,国家图书馆里尽享知识海洋的熏陶,在最高学府之一清华园里寻访一代代名家的足迹,在国家大剧院宏伟的艺术殿堂中陶醉,在颐和园、圆明园、恭王府的历史长河里徜徉……
&&&&青年护旗队里,除了艾合提江和艾尼·居麦小时候曾和家人到唐山做过生意,有一定的汉语基础,大部分人都没走出过新疆,大多只会几句简单的汉语。可是有了第一次来北京的兴奋,语言已经不是问题。想拍照留念了,就“阿扎西(维吾尔语意为‘兄弟’)阿扎西”地叫陪同的武警战士帮忙。在和全国民族团结进步模范单位、北京牛街街道团员青年一起,开展首都青年与祖国边陲南疆喀什农村团员青年“爱祖国、心连心、展未来”维汉结对活动上,翻译不在旁边时,除了一些简单的汉语单词,各种手势和笑容都成了大家交流的快捷方式。
&&&&参加天安门升旗仪式前,库台克力克村青年护旗队应邀观摩了天安门国旗护卫队的升旗前训练。仪式结束后,他们再次来到国旗班,在武警战士的指导下,完成一次特殊的队列训练。
&&&&初秋的烈日下,立正、稍息、行进,敬礼、踢腿、甩臂……尽管这套动作之前已练习了无数遍,大家仍然抓紧每一分钟,紧盯武警战士的标准示范动作,一遍又一遍。半小时过去了,青年护旗队队员们已经汗流浃背,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和天安门国旗护卫队这样零距离的互动机会难得,每个人都非常珍惜。
&&&&庄严的时刻到了,天安门国旗护卫队战士把一面国旗郑重地交到库台克力克村青年护旗队队长艾合提江的手上,希望这面曾经在天安门广场升起过的国旗,今后能在祖国的西部边陲高高飘扬。
&&&&库台克力克村妇女们喜欢用彩色珠子制作手工艺品,为了此次青年护旗队北京之行,她们特意编制了彩珠天安门,让护旗队代表全村近3000名村民带到首都,作为赠送给国旗护卫队的礼物,表达祖国边陲喀什最基层农村各族农民对祖国最朴实深切的祝愿和心意。她们为北京牛街街道团员青年手工编制的是彩珠龙舟,寓意年轻人生龙活虎,用青春书写精彩人生。
&&&&通过身边每一件最平凡的小事来表达自己的爱国之情
&&&&库台克力克村村民都是维吾尔族农民,主要种植棉花、小麦、红枣、孜然,其中孜然是铁热木镇的特产,闻名全国,主要销往中亚国家。
&&&&“每周一上午升旗的时间会提前留出来,平时训练也是找大家相对空闲的时间。”克尤木·阿布来提家里有20亩地,开耕这样的重活儿他会错开时间抽空干完,其他拔草一类的活儿交给妻子就行。克尤木·阿布来提告诉记者,加入护旗队以后,他开始有一种努力积极向上的意识和动力了,对爱国、团结这些概念也有了新的认识。
&&&&对队长艾合提江来说,经过此次北京之行,他越来越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重担,感觉到自己有责任去守护国旗。
&&&&艾尼·居麦一开始对升国旗没有太多认识,总觉得那应该是村干部该干的事情,和自己关系不大。“自从加入青年护旗队去做这件事,感觉自己的生活都变得有秩序了,它对我思想观念上的影响非常大。”艾尼·居麦说。
&&&&看到这些年轻人在武警战士的严格训导下,精神状态、站坐行走、言行举止都有了很大变化,工作组意识到,以13人的护旗队为基点和示范,带动起全村年轻人的教育管理非常可行。
&&&&征求护旗队员的意见之后,工作组为13名青年护旗队队员成立了养鸽合作社,每天喂食喂水,打扫卫生,周围该种草的种草,该种花的种花,旁边还开出好几亩地来,种上了玉米。“现在他们有了更强的国家意识,会时刻想到每周一我要去升国旗,作为护旗队的一员,我平时走路、穿衣打扮和言行都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意而为了。”
&&&&除了养鸽合作社,工作组原本为村干部专门举办的“双语”夜校,也让这些基本一句汉语都不懂的青年护旗手参加,让他们学好汉语,开阔视野。针对有一定驾驶基础,能够自谋出路的队员,工作组还帮他们报名参加正规驾驶培训。
&&&&目前,库台克力克村青年护旗队队员还肩负起“一带一再带一”接力传递的重任,通过每周定期组织全村青年政治学习,开展学唱汉语歌(红歌)等各类文体活动,分期进行计算机培训,建立青年致富养殖示范基地和贫困青年帮扶点等措施,把更多的年轻人吸引到村委会,凝聚在一起。今年“五一”期间,在岳普湖县举办的全疆首届“儿子娃娃”摔跤比赛上,由库台克力克村青年护旗队牵头,交通运输厅5个住村工作组所在村团员青年组成78人青年护旗方阵参加了开幕式。
&&&&大半年风吹日晒的露天训练下来,小伙子们一个个皮肤黝黑。这期间,有人受不了艰苦枯燥的训练退出了,也有人为了梦想加入了。现在更多的年轻人自告奋勇,甚至找阿力亚·要力瓦斯“走后门”,一心想成为这个光荣的团队中的一员。
&&&&阿力亚·要力瓦斯说,最初不少人参与积极性不高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不知道升旗的意义。为了让护旗队的第一次出场正规而隆重,工作组还说服队员们下狠心剃掉了一直留着的长头发和小胡子。
&&&&没想到的是,自从“诺肉孜节”第一次亮相以后,能成为青年护旗队的一员,成了一件无比光荣和自豪的事儿,“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团队效应,我们的初衷就是让青年护旗队队员作为带头人,从各方面激发出全村青年的正能量”。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很多小伙子都说自我感觉不一样了,腰挺起来了,精神面貌也不同了。家长看到孩子们的变化,也忍不住夸自己的儿子每天有正事干了,做事认真了,有时候还会跑到村里去看看书,帮村委会干点事。
&&&&在库台克力克村村委会的院墙上用维汉双语写着一句话:“只有努力才能改变;只要努力就会改变。”
&&&&曾当过团委书记的阿力亚·要力瓦斯说,他们就是想通过这些活动让大家知道,哪怕是最基层的维吾尔族青年,他们都是爱国的,他们可以通过身边每一件最平凡的小事来表达自己的爱国之情。
&&&&“从对国旗的认识,上升到对祖国的认识,上升到作为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他们应该怎样对待这面国旗,应该怎样去热爱这个国家。”在阿力亚·要力瓦斯看来,半年多的时间里,护旗队成员对国旗和升旗仪式的认识有了质的转变,“事实上,这已经成为他们身上的责任,库台克力克村青年护旗护卫队的训练不会停止,哪怕以后不再是这批人了,也一定会作为传统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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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吴晓东 来源:中国青年报 (此人本是隋炀帝身边一侍卫,因貌丑丢了工作,后成灭隋的关键人物此人本是隋炀帝身边一侍卫,因貌丑丢了工作,后成灭隋的关键人物夫子说历史百家号说起中国的古代历史,我们自然而然地就会想到秦朝、唐朝、汉朝和宋朝等等,很少有人会想到隋朝,因为这是个短命王朝,它只存在了39年左右。至于说道隋朝,我们首先就会想到隋炀帝,下面我们来说一下他以及他的相关事情,比如说他曾经身边的一个侍卫等等。隋炀帝,他叫杨广,出生在公元569年到公元618年4月11日去世。在公元604年7月的时候,他成为皇帝,是隋朝的第二个皇帝。我们都知道,隋炀帝可以可以算是一位昏君,因为他做了很多坏事,比如说三征高旬丽等,再加上滥用民力,最终导致了隋朝走向了灭亡。但是在他在位的时候,他也做过好事,比如说修建隋朝大运河等。在隋炀帝众多的不足中,有一点是对于国家的统治是很重要的,那就是缺乏慧眼识人。为什么这么说呢?这主要是和其它皇帝相比较得出来的。至于隋炀帝的这个缺点,主要体现在他的侍卫李密这个人身上。李密,他出生在公元582年到公元619年1月20日去世,字玄邃。他的祖父是北周邢国公李曜,他的父亲是隋朝蒲山郡公李宽。在隋朝末期大乱的时候,他是瓦岗军的首领。在一次出巡的时候,隋炀帝看到自己身边有一个相貌奇特的侍卫。这个侍卫皮肤黑,额锐角方,而且他的眼睛明澈。于是他就问了一下随从宇文述,得知了这个人是蒲山公的儿子李密。但是他却因为他奇特的相貌让宇文述把他赶出皇宫,但他没有想到这个人日后被秦琼单雄信尊称为霸主。当李密出宫后,他隐居苦读。在越国公杨素遇到李密之后,李密跟随了杨素的儿子杨玄感。但是这个杨玄感完全没有领导者的才能,而且他还不听取李密的建议,最终他带领的军队失败了,李密也就隐姓埋名的生活下来了。直到公元616年的时候,翟让在韦城瓦岗寨发动农民起义,也就是所谓的瓦岗军形成了。于是李密就投靠了翟让,这更让瓦岗军的力量增强了很多。在李密的出谋划策中,瓦岗军赢得很多战争,也越来越强大起来。不仅如此,李密除了具有出谋划策等才华外,他还以救世济民为己任。在公元617年的时候,李密袭击并攻克了兴洛仓,于是他打开仓库给百姓发放免费的粮食。在这同一年中,李密还面对了刘长恭率领的二万五千人的军队,并且李密还战胜了。于是翟让推举了李密当首领,同时李密也有了魏公这个称号。在这之后,李密杀了翟让,成为了瓦岗军的真正领导者,徐世勣、单雄信、王伯当和秦叔宝等人愿意跟随他,同时也尊称李密为霸主。李密正是应了这句人不可貌相的话。隋炀帝也不会想到被自己嫌弃的侍卫,会成为让朝代灭亡的关键人物。如果隋炀帝当时没有把他赶出皇宫,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果本文由百家号作者上传并发布,百家号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百度立场。未经作者许可,不得转载。夫子说历史百家号最近更新:简介:上下五千年,豪杰问您谈谈历史那些事儿。作者最新文章相关文章天天读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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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版【霸道总裁爱上我】,不过女主是【霸道总裁】
灵感来源:是日何时丧,予与汝皆亡!
重生的公主vs侍卫:
每位病娇公主身后,都有位无限纵容她的侍卫。
她却永远看不到他。
宜安公主和驸马斗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终被下毒害死。
那时,她并没想到她的侍卫会为她复仇,直至死去。
而现在,她重生了——
刘郁离对秦景说:如果我嫁给你我会很开心,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会快乐,你会因为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我,认为我值得更好的,而不要我、把我让给别人吗?
秦景答:不会。
内容标签: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宜安公主,秦景 ┃ 配角:陈昭,白鸾歌 ┃ 其它:伊人睽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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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侍卫
  宜安公主盯着陈昭,笑容冷到了眼底。
  紫衣公子面容温雅,笑容明秀,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的少女。
  十五岁的少女着淡紫色衣裙,雪肤乌发,额饰黑玉额环。秀眉下,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弧线漂亮,黑白分明,承载着一千一万个星辰。
  这时,南明世子陈昭并不知道对面的公主曾在前世和他是一对夫妻,被他所杀,而今已经重生。
  他只知道宜安公主从邺京到建州来,是为了婚事。而他们南明王府,正是公主最重要的选择目标。
  这时陈昭正跟公主解释,“在下家中已有青梅表妹,公主琼林玉树,却……望公主成全。”
  宜安公主看着他,便想到自己的前世——那段和南明世子互相折磨了五年的夫妻生活。
  最后她死了,他也死了。
  也不知道到底谁算赢家。
  现在,她已经重生了十五年。今年缠了父王来康州挑驸马,她早知道会遇上陈昭。却不想这样容易——她在楼上听了评书,下楼时便被他拦住了。
  公主漫不经心笑,“陈公子有心仪之人啊……”
  “是。”看公主似听进了心里,陈昭松口气。
  却见小公主面上笑意更凉了,“那关我什么事啊?”
  “你!”陈昭养尊处优多年,若不出康州,他便是康州威风凛凛的南明世子,何时受过这种气?
  对面公主似被他猛抬起的神情震住,一张本就雪白的小脸霎时变得更白,捧着胸口连连后退,然后就开始剧烈咳嗽。
  咳嗽得太厉害,她的脸染上红晕,被一群丫鬟“公主公主”地唤着,而她仍然咳得好像要把肺吐出来一样。
  不知是围着公主的哪个丫鬟一声尖叫“公主吐血了”,然后众人更加惊慌地簇拥着公主。
  陈昭已经完全傻眼了——他有说什么吗?!他有做什么吗?!
  好不容易止了咳,公主哭着道,“我不过说了两句,你竟敢这样凶我?”
  “我……”陈昭觉得自己百口莫辩。
  下人的存在,就是为主子做一切主子不方便做的事。一个大丫鬟对陈昭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冒犯公主!来人!”
  立刻有数十带刀侍卫围向陈世子,陈世子趔趄退一步。他是南明世子,天高皇帝远,在康州,除了南明王,他就是老大。公主有侍卫,他也有。
  立时,两边侍卫打斗到了一起。
  宜安公主站在大丫鬟木兰身后,睁着一双乌黑俏灵的大眼睛,带着嘲讽得意的笑扫一眼被吓傻的陈世子,目光就落在了打斗的侍卫中,开始寻找。
  她看到了一个靛衣青年。
  长发在日光下飞扬,冷峻的面容,剑眉星目,让他有一种凌厉的美。他和众人厮打在一起,身形快得像一团鬼魅的黑雾,连着好几个公主的侍卫都栽到了他手中。
  公主的目光沾在了他身上。
  她的心跳加速,眼前晃过许多前尘往事。寒夜掌灯,雪日读书,红帐掀翻,血色弥漫,形销骨立……
  秦景!秦景!
  公主觉得自己胸口又开始疼了,却不是往日病痛折磨的疼,而是那种被刀割一样的钝涩,眼睛里的水雾也开始凝聚。
  她叫道,“住手!都不要打了!”
  公主之命,谁敢不听?
  两边人马同时停了下来,先是公主的侍卫队齐齐下跪,南明王府在陈世子的带领下,也哗啦啦跪下。茶楼的百姓们早已被驱开,此时正站得远远的,好奇地看着这边。
  陈昭回过神,就是懊恼,他的人怎能向公主挥刀相向?虽这位公主并不是皇帝的生女,却是真正有封号的。得罪了她,那还有活路吗?
  宜安公主几步走下楼梯,快步到跪在地上的靛衣青年面前。她瓜子般的小脸上扬,乌黑的眼瞳瞪得极大,几分天真,几分残忍,“你是动手最多的那个吧?陈世子,我要把这人带走,你看呢?”
  “听公主吩咐。”陈昭看一眼,虽那是自己最得力的影卫,但面对公主,他只能如此。
  公主露出笑,玫瑰花般娇艳,盛开在她那过分苍白的面容上,日光倾泻下,让陈昭抬起的双目一怔。
  直到公主带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地离开,陈世子才默默起身,想着:公主那样的脸色身段,似有不足之症?
  ☆☆☆
  公主不住在康州,只是到这里相看驸马。她在这里没有府宅,只临时借住在太守白府别院。
  秦景便是被领到这座别院的。
  他知道,当时为了维护自己的主子陈世子,自己打了公主的脸面,公主一定会狠狠罚他。他自小被训练成影卫,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即使落到公主手中,即使那些人唬他公主凶残,他并不很在意。
  但一连三日,除了第一天他被脱去外衣打了三十鞭,公主并没有再罚他的意思。秦景是个没有好奇心的人,公主把他忘了,他也不会主动往前凑。他没有地方睡,就默默窝在马厩里熬夜,闲时拿着一块木头雕东西。
  第三日,秦景在帮着马夫刷马,一个绿衣丫鬟在几个侍卫簇拥下走来,看到他怡然自得的闲适样,面上有几分古怪。
  秦景站起看着他们走向他。
  木兰看着他的目光很稀奇,既是惊讶于这个侍卫居然长得挺俊,又是奇怪他态度竟如此淡然不见惊慌。她扯扯嘴角,“公主要见你,跟我来吧。”
  秦景起身跟上,一路上沉默不语,脸上神情很平静,也没有像别人那样向她打听公主。他这个人看起来很冷漠,什么都不关心一样。木兰看着秦景的目光微闪,更好奇了。
  秦景是隔着一道窗向公主请罪的。
  他听到少女慵懒清亮的声音,“抬头,让我看到脸。”
  他抬头,眼皮只轻轻一扬,扫到了少女的面容,又很快垂下了眼皮。但即使只看了一眼,他仍记住了公主的样貌。
  春日杏花落,洒在坐在窗前的少女发上、肩上。少女长如云缎的乌发并未梳起,散披下来,黑玉额饰压发,一张俏生生的小脸好白,其上乌黑的眼睛,也比几天前显得更大。
  她像是又病了一场。
  “你,”她说了一个字,就开始捂着帕子咳,好一会儿才有力气把话说完,“你冒犯了我,我现在罚你……在太阳下抄书!”
  秦景沉默。
  “怎么,你不愿意?”公主的声音特别娇俏,还带着一股傲气。
  “回公主,属下不识字。”他回话的声音都比旁人清冷一分,恐怕公主在他眼中,也不比别人高贵。
  “哼,”宜安公主冷笑,“我就罚你抄书!你不仅要在太阳下给我抄,晚上还要把白天抄的书背给我听!你做不到,我就罚陈昭,罚南明王府!”
  “……属下遵命。”秦景答,他的神情依然没有太多变化。
  公主特意搬了木桌到日光最烈的地方,惹来好多下人围观。他的坐姿倒是端正挺直,这是习武人的本能,手上提笔,他明明是不识字不会写字的,周围人各种笑声都落在他耳中,他却像没听到一般。
  他面色不动,往一边翻着的书页上看,一个个字本来就不认识,现在还得顶着太阳光的刺眼。只看了一会儿,他就头晕眼花,背上出汗。
  “噗。”他听到公主娇笑,就在头顶。身子一僵,猛抬头,就看到公主站在他身边,笑盈盈地俯身看他写字,又大又黑的眼里满是笑意。
  没想到自己竟然紧张得没听到公主脚步声,他一怔,又见自己那鬼画符一般的字落在公主眼底,原本冷漠的面容,竟也染了一抹薄红。
  他以为宜安公主会笑话他,公主却笑道,“写的不错,继续吧。”
  他看公主纤瘦的身形被人簇拥着摇摇走了,低下头,看到雪白的纸张上,落下一根长发,柔软黑亮。他轻轻捡起头发,触手温香。
  当晚,他等在院子里,心里一遍遍默背着白日写的东西。因为他不识字,背诵的东西都是趁着晚饭后向公主身边的大丫鬟木兰姑娘请教的。到底背的对不对,他心里也没底。可是秦景并不太紧张,对错不由他的事,他从不费心。
  也不知道在外头罚站了多久,突然屋里传出少女的尖叫,“啊!好冷——我好冷——”
  那尖叫声太凄厉,如同一根刺猛扎过来。
  按说,以秦景对人对事冷漠的态度,他根本不会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少女那声音一入耳,在回过神前,他身体已经动作,飞快踏去,推门急入,他看到纤小的少女倒在地上,抱着双臂直发抖。
  连犹豫也没有,他俯身蹲下,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在他的怀抱中,公主慢慢睁开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神情恍惚迷离,抚上他的面容,“秦景……”
  她仰头,亲吻上他的唇瓣。
  抱着公主的青年身子僵住。& && && && && && &&&
  ☆、侍卫之死
  宜安公主又回到了那个梦里。
  在那个寒冷的黑白世界,她看到南明王府起白幡,唱葬歌,哀痛得像是他们真的有多伤感她的离去般。
  已经成为鬼魂的公主站在灵堂,侧头看着来往哭丧的人,看着跪在最前方的陈昭。他面容憔悴,红丝布眼,倘若不是她一直知道他恨自己,只眼前种种,定以为他有多爱自己。
  他要杀她,喂她喝毒药。他想她死是应该的,正如她也一直盼着他死。但现在她死了,他还要装模作样地哭丧,公主觉得可笑之余,也有伤感之心。
  她嫁与他,是因很喜爱他。那时爹娘都不愿她远嫁他乡,可她偏偏愿意。只是可惜,她爱的人啊,并不喜爱她,甚至怨她。
  因为她,他不能迎娶心爱的表妹;因为她,他的爱人只能委曲求全,入府为妾;更因为她,他心爱的女子差点死去。
  他恨不得她死。
  正如她希望他死了才好。
  那样,她就不用忍受新婚不久、乍然得知他在外有染时的悲痛,她不用日日夜夜被人用异样目光怜悯,她的孩子也不会流掉……她折磨南明王府的人,折磨那个狐狸精,折磨她的夫君。
  她不好过,便要所有人陪着她一起难过。她的孩儿死了,她便要他们南明王府断子绝孙!
  现在想想,那时候,她已经算是半疯了吧。她疯狂地报复所有人,疯狂地给所有人身上心头扎刺。于是他们又报复回来,让她更痛。
  这便是因果报应吧。
  公主闭目,将泪水忍下,飘离出灵堂。她不想再想了,每想一次,心就痛一次。
  可惜啊,她死在陈昭之前。她或许都不能见到他受报应的一天,真是可惜。
  少年时,她曾想,这世上,是否有谁真心将她放在心中,爱她所爱,恨她所恨?可现在,她已不想了——她的夫君都做不到。
  ☆☆☆
  “不好了!白姨娘流产了!”
  公主才在灵堂外站了多久,就见到神色惶惶的下人们来给陈昭报信。
  宜安公主把下人们的传话听得一清二楚,先是极度惊愕,然后便是大喜过望。她死之前,给那个狐狸精下的药被发现,那时候她万分失望,以为狐狸精到底福大命大。没想到啊,流产了!
  哈哈!
  公主飞快地飘向那个狐狸精的院子,她要恭喜一声啊。一想到陈昭会因此伤心,她就觉得真是开心,连死亡带来的阴郁都减少几分。
  他也终有失去孩儿的时候!他也终有体验这剜骨割肉之感的时候!
  但是她看到了什么?
  一个黑影飞快地从狐狸精的屋子里掠出,混入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下人里。定睛看去,是一侍卫模样的青年男子,低着眉目,任谁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惊讶让公主都忘了去看那个狐狸精。
  她一眼就认出那是秦景。
  他曾是南明世子陈昭的影卫之一,后来陈昭让他来监视自己,被自己发现后,她将秦景从陈昭手中要了来,做自己的贴身侍卫。
  那不是因为她被秦景的武功折服,仅仅是公主知道,陈昭总要监视自己。
  她不得不把秦景要到身边,与其被暗中监视,不如正大光明些,也给陈昭挑挑刺。
  很可笑,五年婚姻,陪她时间最长的,不是她的夫君,而是秦景。夏长冬短,秋收春实,雨夜枕凉,飞雪饮罢,她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只剩秦景。
  没人喜欢自己被监视。
  公主羞辱过这个侍卫,设圈套害过这个侍卫,打过他,骂过他。她把自己遭受的不公平,发泄到这个侍卫身上。
  她恨他,一如恨陈昭。但她也有和他关系缓和的时候——陈昭和别的女人剪不断,她就和秦景睡在一起报复陈昭。
  关系最好的时候,秦景曾问她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公主望着窗外寒冬,对他说,“每次见到你,我就想到陈昭加诸我身的痛苦。若是能够,我真愿永不见你。”
  她并不知道秦景是如何想的,在她生命的最后几年,折磨陈昭和那个狐狸精成为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秦景是谁,她不在乎。
  现在,秦景出现在了狐狸精这里。还有,狐狸精流产了……
  “世、世子,白姨娘去了。”大夫打着颤的话语响起,恐世子惩罚自己。
  陈昭面色苍白,身子晃了一晃,猛地推开众人,疾步走向屋中。过了很长时间,屋中传来断续的哭声。
  公主的眼睛一直盯着秦景,她甚至飘到秦景面前,专注看他。为什么她死了,他不去灵堂,却到狐狸精这里?为什么他从屋中出来,狐狸精就流产了,接着就逝了?
  可惜秦景的表情太淡,听到狐狸精死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在一团混乱中,悄然离开了这里。
  公主侧目,看着他远远离去。他曾是影卫,是黑夜中的剑,他来去无声,若是愿意,没有任何人察觉他的去留。
  现在,他沉默地离开这里,明明身形笔直,她却从他的背影中看出了寥落和难过。
  他一个小小侍卫,在整个南明王府如同一粒沙子般不起眼,他又难过什么呢?
  当夜,公主在灵前树下,听着宝铎含风,叮咚摇晃。突看到黑压压的府上明火一簇簇亮起,人潮聚起,乱糟糟的。
  他们说,秦景背叛了王府,趁夜杀害了世子陈昭,并偷走了南明世子妃的骨灰,往北边逃去了。
  南明王且惊且怒,命王府侍卫一起出动,捉拿秦景。
  公主看着他们忙活,大脑像是生锈了般迟钝,想了许久。
  陈昭死了?
  被秦景杀死了?
  然后秦景逃了?
  自己一心恨不得死的人,被服侍了自己几年的人杀掉了。公主站在灵堂前,打个哆嗦。那一刻,她甚至不想去证实一下陈昭的亡故,觉得又累又冷。
  宜安公主立在寒夜中,看着整个王府忙碌,习惯道,“我觉得有些冷。”她等着有人为她披上披风,递来一杯热茶。
  可是没有。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身后,那里空荡荡的,没有随叫随到的青年。
  那个青年哪去了?
  他为她杀掉了陈昭,逃离了王府。
  公主怔一怔,想起无数个寒夜,她和秦景看着王府中的闹腾。长夜无边,昼短苦长。眼泪,倏地滚落。
  “秦景呀……”已经死去的公主抱住双肩,轻声,“这里真的好冷。”
  ☆☆☆
  陈昭死后,梦里的公主跟着秦景,想看看他要做什么。他曾无数次看她所看,听她所听。终有一日,她也能看他所看,听他所听。
  大雪漫天,秦景走在去邺京的山路上。他大约是要将公主的骨灰送回故土,这一路,他被南明王府的人追杀。东躲西藏,负伤累累,心疲力尽。杀他的,是曾经与他一同做侍卫的同伴们。
  一个个人影、一道道剑光,太阳亮的晃眼,世界旋转。
  秦景持剑相抗,雪和血飞在他周围,溅在他面上。靛衣的青年,圣白的雪花,鲜红的血光,这一切悲壮又惨烈,像末途穷歌。
  公主眼睁睁看着青年慢慢倒下,那漆黑的眼眸,失血的面容。她伸手,却从他周身穿过,她游离在世界之外。
  剑光停留在秦景脖颈处,昔日的同伴愤声问,“你为何背叛王府?”
  是呀,为何?
  秦景先是杀了狐狸精,又杀了陈昭,彻底背叛旧主后,躲藏追杀,将她被杀害的真相送去邺京,等她父皇为她覆灭南明王府。
  她怔怔地看着雪地上的青年:为什么要这么做?
  雪飞落,秦景墨黑的目光穿梭过众人,落在虚空。若不是知道他看不见,她几乎以为他在看着自己。
  她看着他望着虚空出神,声音喑哑,“公主她,怕冷,怕黑,怕寂寞,他们不该杀害她,”他低声,“他们不该的。”
  公主呆呆望着他。
  众人一愣,然后更怒,“仅仅因为这个?!”
  仅仅?说的多么轻松。
  可以不喜她,可以厌恶她,可以不见她,可以争可以斗可以恨,却怎么可以……杀害她呢?
  雪地上的青年惨然一笑,飞雪落在他眉睫上。这个寒气渗人的寂寥世界,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公主……”谁也不懂他想说什么,亦或者无话可说。
  他就那样消失在了她的梦里。
  千山万水,身死魂消……公主闭了眼。
  她独自呆在南明王府,熬日子却有他日夜陪伴。
  她被陈昭害死,他为她杀了陈昭。
  他背叛旧主,一路东躲西藏,身受重伤,只为将她身死之实情告知父皇,并不为一官半职。
  她又想起那些年,终夜漫漫,漏更声断,檐前铃动,花落如飞,他陪同她走在夜中,提灯长行。那些连她夫君都远离的年华里,所有人视她为疯子的年月里,只有他陪着她。
  宜安公主一生傲气,不曾对不住谁,却对不住一个侍卫。
  此生,是否有一人将她放在心尖,爱她所爱,恨她所恨?
  “秦景啊……”
  那是梦吗?那是她的前生。
  ——此生未曾有一日看向你,为我报仇的,却是你。&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逗趣侍卫
  宜安公主慢慢睁开眼,鼻息缠绕,她看到这个被自己亲吻的青年面容白净,眼角一片潮红;他的睫毛又浓又密,这时候抖得厉害;他眼睛也好看,正飘忽得不敢看她;搂着她的手臂坚定安稳,身子正在一点点僵硬。
  他平时有多么冷漠,这时候就有多么羞涩。
  秦景!
  这是她的秦景!她重生十五年,终于又看到他了!
  宜安公主松开他的唇,和他额抵额,双目湿润,却轻声喃喃,“……我的侍卫大人,我终于等到你了。”
  她的前世其实并没有太大遗憾,虽然和陈昭的婚姻很失败,带给她很多伤害。但同样,她带给陈昭更多的伤害。她只对不住一个秦景。
  而这一生,她重生了。有人疑惑十五年的时间,为什么她不早点找到秦景。那是因为,和上一世比,有些不一样了。
  最大的不一样,是她前世身体健康。而这一世,从出生起,就心脾衰弱,大病小病不断。前世她是平王府唯一的嫡女,被皇伯父封为公主;这一世她虽然还是被封为公主,她的王妃母亲却还给她生了个妹妹。
  十五年的缠绵病榻,不仅让宜安公主很难有力气去更改自己的前世命运,还让她在多年的病痛中性情大变——前世的公主傲娇,这一世的她……呃,病娇。
  如今,她好不容易将身子养得稍好一些,就匆匆地在皇伯父为她的婚事下旨前,来到康州。她不是为了见陈昭,而是为了把秦景重新弄到身边。
  秦景对于公主这么亲昵的语气和动作,一时很茫然无措。公主的言行举止带给他很大的困扰,他多年的平静心河,霎时被她打乱。他要怎么做……
  直到他听到外头纷沓的脚步声渐近,才回过神,赶紧将公主抱到床上盖上锦被,自己在床边跪好。宜安公主唇角含笑看着他动作,却什么都没说。
  进来的是大丫鬟木兰等人,还有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医者。看到秦景在屋中,木兰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就让老神医上前,为公主诊脉。
  秦景跪在一边,将这些看在眼底:这些丫鬟们的行为很熟练,不仅没有急着问“公主怎么了”,还顺便把老神医带了进来,直接就给公主看病。
  可见,公主恐怕是经常生病的。
  老神医诊断完,道,“建州春冷,公主身体恐怕不适应,并没有其他问题。”
  木兰等丫鬟就劝公主不要出门了。
  宜安公主勾唇笑,“那你们帮我选驸马?”
  木兰道,“王爷王妃自会为公主做主,公主若病了,不仅王爷王妃担心,小郡主也担心。”
  公主凉声,“你们这是谁的丫鬟啊?我是捡来的主子吧?”
  木兰等人一叹气,便不多话了,叫神医一起出去为公主熬药,看公主闭着眼很累的样子,顺便把秦景也带走了。
  走出门后不远,木兰吩咐完丫鬟的活计,等人散了,回头跟秦景解释,“我家公主自来阴阳怪气,秦侍卫见笑了。”
  秦景觉得她说的奇怪,点点头。
  木兰问,“刚才多谢秦侍卫在我之前进去伺候公主了。”
  秦景点下头。
  “秦侍卫好心,不过不必这样麻烦,”木兰对这个沉默寡言的人起了兴趣,提点他,“我们公主哪天不病呢?一会儿就好了。”
  秦景皱眉,公主身体不舒服,这些人怎这样不在意?
  木兰看出他眉宇间的不赞同,微微一笑,不再就此说话了。起初当然是公主一喊,她们就立刻奔去。但时间长了……
因为以前没更完的文太多,正从后面一点点的往前更,有想看的未完结的可以在文下留言,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去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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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就是习惯了。再说经过老神医多年的药浴针灸,公主虽然还是小病不断,但大病真没了。可公主依然每每喊人,本身性格又阴晴不定,再忠心,都会烦吧?
  见木兰带着人便走了,秦景迟疑下问,“不留人守夜?”
  “哦,我们公主脾气怪,不喜欢别人看到她的病容,所以我们一般都睡在别屋,不去公主身边打扰。”木兰解释了一句,又劝他,“既然公主身体不舒服,今晚应该也没有力气罚你了。秦侍卫自己下去歇息吧。”
  秦景靠着墙壁,在夜空中站了许久。他本该离去,却想到刚才公主看着自己的眼神,像小孩子一样委屈……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公主亲他,抱他,大概是把他当成别人了。秦景从不多管别人的事,即便那公主已经给他留下了印象。
  他正准备离开,无奈耳力太好,听到公主屋中沉重的一声“咚”,却再没了动静。他心头一沉,恐有意外,忙反身破开门进去。见少女只着中衣,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床,此时站在灯柱前,脚边滚着一个灯盏。她神情迷离,听到声音,回头看到他,惊讶地瞪大了眼。
  看到公主没事,似乎只是取灯盏却不小心掉了,秦景暗觉自己多事,便请罪准备受罚。但方才那一眼,他仍清楚看到公主赤脚站在地上,雪白的脸蛋漆黑的长发,素色中衣穿在身上松垮垮的,衬得她的身子骨更为纤瘦小巧。
  按照宜安公主之前表现的那样坏脾气,自己破门而入,不管什么原因,都要被她怒骂一顿。再说,木兰姑娘都说了公主不喜欢被看到病容,自己不仅看到公主病容,还看到公主衣衫不整的样子……
  宜安公主本来面有怒容,看到是他,乌黑的眼中神情怔忡,轻声,“你陪陪我吧。我总是一个人,很想你……很想有人陪我说说话。”
  秦景眼眸蓦地抬起,看到那个只着中衣的少女,垂着脸,面有孤独委屈之意。他的心,就软了下去。
  公主静静地看着他,心跳如擂鼓。秦景和别的侍卫是不一样的,她已经忘了前世他为什么会对自己好,但是这一世,她所认识的秦景,是个淡漠少言的人。
  他静时让你察觉不到他的存在,动时又如同一道雷霆。他面容俊冷,他少言寡语,他甚至不为她是公主而动容。
  这样的人根本强迫不来,他愿意,为你死都可以;他不愿意,你杀了他也不可以。她想让这样的人心甘情愿留下,只能借助女人才有的优势。她低着眼装可怜,希望他的心不是寒冰。
  或许是少女的神情太落寞,或许是少女看着他的眼神太温柔,也或许……秦景道,“好。”
  宜安公主窝入暖和的被中,秦景又按照她的吩咐,将屋中的四盏青铜灯都亮起来,他去看公主时,却见公主小小的身子缩在被窝里,仍然冷得直打颤。
  秦景顿一下,伸手去摸她的手,如同被针刺一样,冰得他都颤一下。
  他起身向外,却被公主喊住。
  “你去哪里?”
  “找老神医过来……”
  “别去了,没用的。我一直这样……你上床,抱着我,快。”
  秦景愕然,又想起之前公主神志恍惚时和自己的那个吻,脸一下子就红了,“这、这,还是请木兰姑娘……”
  “她要是有用要是愿意我找你干嘛?!”宜安公主掀开被子坐起,眼中水光开始凝聚,“我就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恨不得我死了干净,我在你们眼里就是累赘……”
  秦景沉默,觉得自己留下就是个错误。
  最终,秦景敌不过公主的胡搅蛮缠,不得不上床抱住公主冰冷的身子,给他们两个一起盖上被子。他心里麻痹自己:公主这是生病了,他是为公主治病。
  宜安公主冰冷的手脚将僵成一块木头的青年紧紧缠住,身体舒服了些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个小狐狸般的笑容:哼,秦景!还敢跟她斗,小样。
  可是很快,她搂着青年的脖颈,又开始自怨自艾了,“还是你对我好,她们都不理我,不关心我,我喊人总喊不到……”
  被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抱着撒娇,秦景觉得等明天公主清醒了,估计就是自己死期了。
  他不说话,只按着她吩咐抱着她,宜安公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主动寻他说话,“啊对!我让你背书呢,现在背给我听。”
  “……”秦景差点咬舌头,他什么都没说,火都能烧上来么?
  天可怜见,他本来就背的磕磕绊绊,经过晚上这一堆事打岔,他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两身……相干安……展露,阵阵春风……”
  “不对不对,”他的脸燥红,因公主的脸抵着他的脖颈,甜馨的气息流走,他心乱身麻,汗流浃背。公主的身体冰肌玉骨,他却如捱着六月天一般。尤其听到公主这时的笑声,简直是一种折磨,“你背错了,不是这样的。”
  其实那到底是怎样的,秦景根本不知道。黑夜这样长这样暗,他的世界,都被怀中那少女一点点占据。明日起来,他大概会被清醒后的公主打死吧。如此想来,果然不该留下。可心中这样想,他却并没有扫公主的兴。
  公主的声音娇软,“听着啊,是这样:两身香汗暗沾濡,阵阵春风透玉壶。乐处疏通迎刃剑,浙机流转走盘珠。褥中推枕真如醉,酒后添杯争似无。一点花心消灭尽,文君谩吁瘦相如。”
  秦景的文学造诣,本不足以听懂这首诗。可眼下少女的身体埋在他怀里,声音笑吟吟的,满室清香……他的大脑轰得一下,竟听懂了!
  他总算明白自己向木兰姑娘请教时,木兰的脸为什么那么红。&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大人在调戏她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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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姆侍卫
  那晚像是旖旎的梦,醒来秦景没有等到公主杖杀他,反而要求他到跟前服侍她。她甚至命令他,每晚哄她睡觉。
  秦景本来想拒绝,他是世子的影卫,没必要到公主跟前做这种丫鬟小厮的活。他向公主建议,直接打他就行了。
  公主心中气他的冷漠,却自有一套对付他的手段。
  重生这么多年,公主身子差,不能做别的事,就整天琢磨着怎么折腾秦景了。秦景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意,但他若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又怎么会看到她伤心,就心软答应陪她睡呢?
  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公主想,只要他看到她处处受委屈,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应该是会护着自己吧?
  秦景也很奇怪,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能看到下人们伺候公主时的不用心。他是有些想当没看见,可是公主一直用水润的眼眸委屈地看着他,总是时不时把他叫过去,又总是时不时摔杯子跌倒什么的,还总是跟他说从小到大都没人陪自己……
  可能秦景体会不到下人们伺候公主十数年的那种厌烦情绪,他看到公主身边样样不如意,到底是心软了。
  宜安公主斜坐在软榻前,手上拿着玉板玩耍,杏眼瞥向那侧立一旁端药给她的靛衣青年,“你真是好烦啊!再不走,本公主让人打你板子!”
  秦景举着药碗,以行动表明自己的决心。
  公主冷哼,撇过头喊人,“木兰!我要听戏!叫戏班子来!”
  “是。”木兰立刻去了,走之前提点跪在那里的秦景,“公主不喜欢的事,你就不要坚持了,公主不会理你的。”
  秦景无动于衷。
  公主继续无视他,手撑着小下巴看窗外的风景。过一会儿,她余光看到秦景动身了,端着药碗出去了。她有些惊讶:咦,居然走了?这么听话啊?
  可不是走了嘛,公主就坐在窗边,自然看到秦景远去的背影,还是那么瘦削挺拔。
  紧接着就是失望:居然真的走了。
  她并不是不知道秦景对自己好,她只是很怀念他,想多享受他对她的关心一些。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她没有等到一个如前世秦景那样对她好的人。所以她更迫切希望秦景的回归。
  她常常想起前世生命的最后几年,她和陈昭反目成仇互相生厌,陪着她的只有秦景。
  她想念那时一心为她的秦景。
  所以她故意任性,故意折腾,就是想看到那时候的秦景。
  可是他……居然给她走了?!
  他是不是和别人一样讨厌我?他是不是也觉得我脾气坏?他是不是其实很烦我?
  公主心底一点点不安,渐渐扩大:她对他的任性,是建立在他对她的无限包容上。可是这一世已经改变了很多,如果秦景也变了怎么办?
  她握着玉板的手颤抖,低下眼:他如果变了,他如果和别人一样讨厌她了……她就杀了他!然后自杀!
  帘子轻撞声想起,公主抬眼,看到靛衣青年重新端着药走了进来,她目光跟着他移动,看到他回到方才的位置上,又沉默地把药端起来。药上冒烟,原来他刚才只是见药凉了,去换了一碗。
  “……给我吧。”公主道。
  秦景不知道她在跟自己说话,毕竟公主已经无视他很久了。
  公主怒,身子前倾,未着鞋袜的玉足从裙裾中探出,狠狠踢向他,“跟你说话呢!”
  公主的脚踢在秦景腰上,力气很轻,倒像是一种亲昵的撒娇……他心中有古怪之感,被自己按下。秦景把药碗递过去,他看公主捏着鼻子喝药,还觉得恍惚又欣慰:公主终于听话一次了。
  他轻声,“公主若每日按时喝药,身体会好很多。”
  公主喝完药,鼓着腮帮子到处找蜜饯,吃了两个才好一些。她眼角斜飞,刚才还在生气呢,现在则笑盈盈的,“你每天亲自端药给我,我心情好呢,说不定就喝了。”
  秦景一怔,每天?不可能的,他迟早回世子身边。秦景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从小被王府培养大,种种能力,在影卫中都是一等一,又知道不少王府秘辛。世子不会放他的。
  这样一想,心中竟有些淡淡的怅然,被他压下去。
  喝完药的公主又开始给他找事了,“你那什么写字呢?快去!本公主还没罚完呢。”
  秦景头皮一紧,想起些什么,眉头微皱。
  “干嘛?”公主眼一瞪,却笑道,“别以为我对你好,你就可以任意妄为。”
  已经回来站在帘外指挥小厮搭戏台的木兰,听了屋中公主的话,和身边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公主有对秦侍卫好么?公主什么时候对秦侍卫好了?公主明明是在想方设法欺负秦侍卫啊!
  大家私下里都说:秦侍卫也太可怜了,不知怎么惹了公主,公主就每天给他找事。偏偏秦侍卫为人冷淡,又不喜说话,这受了委屈都没处说理。
  秦景还不知道自己被发了无数同情牌,“能不能换一个?”写字还罢了,他当成日常任务也能完成;可这背书,实在是一种折磨。
  公主凑近他,浅香袭来,他屏住呼吸,身子一下子就不敢动了。公主望着他出神:面色白净,她一靠近他眼底就红一片,睫毛颤啊颤,低眼抿嘴不看她……明明害羞了啊,可还是一副生人莫近的寡淡神情。
  长得太好看了!
  身材也太好了!
  浑身散发着禁欲味!
  前世她挑中他来气陈昭,或许也有被他本身吸引的原因?毕竟光看着就很赏心悦目嘛!
  她好想直接扑倒他去床上,可惜……公主叹气:秦景这个人有些难搞啊,要是威胁他、他就听她的,那就不是秦景了。
  公主惆怅:什么时候这个人能像前世那样对她百依百顺呢?她前世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啊!
  公主冷声,“不行!给我背!敢跟我讲条件,胆子大了啊!”
  秦景被公主轰了出去。
  此夜,如之前一样,宜安公主湿着发赤足进屋,看到床边站着的青年,嘴角一翘。
  公主体弱,脚步轻,又给闷热的屋子带来一股清泠的香气。他抬头,看到公主垂眼看他,眼底含笑。知道公主懒得说那些规矩,他也不惹她烦,但是看她湿着发就要上床,他心中叹气,主动起身取了毛巾。
  公主瞥他一眼,“我手疼,不擦。”看他转身要请人的样子,她慢悠悠道,“我不喜欢别人看到我的病容,你喊谁我就打谁板子。”
  这时候,她其实并没有生病,但她常年身子不适,所以总是面色苍白一脸病色,她这“病容”就时时挂在嘴上了。
  秦景一顿,抬眼看她一眼,并没有矫情,直接到她身后,拿着长巾,一点点为她擦干长发。少女湿发贴着脖颈,肤色白得近乎透明,那水珠顺着弯弧向下……秦景觉得屋中有些热。
  宜安公主笑道,“就算你给我擦发,也别想逃脱背书的命运。”
  她看着墙上的影子,身后那人动作一僵,她就忍不住噗嗤笑,捂着肚子倒在床上,如同一朵花在夜中飘摇绽放,万分美丽。
  “公主……”秦景不得不伸手扶她,俊朗的眉目间几分无措无奈。
  看惯了他平时那副淡然的样子,眼下他头疼的模样,公主是很喜欢看的。公主直接顺着他的动作滚到了床里,裹着被子看他,唇珠一翘,娇声道,“背书!”
  秦景从小到大,挨过多少打,受过多少刑,但他从没有心情如被公主罚这般。她又不打他,还教他写字,但是这背书,真是……
  先前还只是几首不入流的诗,现在直接成了……
  “小玉天性温柔,在学堂和两人玩得好……他猫身在床下偷看,帮工压在母亲的侍女身上,两人赤条条的,嘴儿贴在一起,帮工那尘柄插在……”
  不行了……他实在背不下去了。
  秦景皱眉,垂头不语。
  “然后呢?尘柄怎么了?接下来呢?”公主的小脚从锦被中伸出来,踹到他腰间,催促他,“接着背!”
  秦景眼下微红,眉头皱着,却半天没吭声。
  公主又催促他几遍,他低声,“属下背不下来。”
  “怎么会背不下来?”宜安公主奇怪。
  秦景目光仍没有抬起,似在想着什么。公主却突然心头一突,瞪大眼。
  “你什么意思?”宜安公主猛地坐起,冷目看着他,“你觉得我让你背书羞辱了你?你觉得我自甘堕落?你瞧不起我?”
  秦景愕然抬头,“属下……”
  “你真是讨厌!”公主的眼泪怔怔掉了出来,一把抓过床上另一头的迎枕扔到他头上,“本公主不用你假惺惺讨好!你不喜欢就走!”&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葱末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 10:28:37
  ☆、侍卫心乱
  夜寒如水,杏花飘落。公主住的别院灯火通明,秦景笔直地跪在冰冷的院中地上,心中不复平静。
  他只是忘了书中内容,公主就大发脾气,并开始落泪,然后气急了,晚上喝的药全吐了出来。秦景都没替自己辩驳呢,就赶紧将她抱着躺好,出去喊人。听说公主吐了,下人们全都忙了起来。
  秦景知道公主体弱,却没想到公主身体弱成这样。他从头到尾都觉得她莫名其妙,但第一次看到自己把自己作得又吐又病的主子……饶是淡漠如秦景,都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折腾了半个时辰,木兰领着人出来,看他还跪在那里,便走过来劝他起来,“秦侍卫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们从不劝公主了吧?她身子经不住,出了事还得我们担着。秦侍卫以后也小心些吧。”
  “多谢姑娘。”秦景低声。
  木兰惊讶地看着他,自己跟他说了许多话,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只点头不说话,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听他道谢呢。她看秦景半天,突然就笑开了,因为他惹公主而连累自己没法睡的那点儿厌烦顷刻消散。她跟秦景说话的语气更柔了,“秦侍卫也回去歇着吧。公主已经睡下了,明日若要罚秦侍卫,我会尽量帮秦侍卫说情的。”
  秦景摇头拒绝。
  木兰诧异地看他,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毛病,见说不动,只好自己走了。
  秦景知道公主不可能这么早睡着,她身体常年不舒服,夜里本来就睡得浅,今晚又是生了气,这时候更加睡不着了。
  偌大的府上,那么多服侍公主的人,竟没有一个知道公主的这个习惯吗?
  秦景只是看她吐了一遭,怕有什么不妥,想看看她如何。但进了里间,却不由他了。
  俯身,他对上公主一双冰雪般的眼睛。
  公主轻声,“大胆小贼,敢夜探本公主的香闺。”她的声音很轻很淡,眉目间却有怒火。
  秦景便知道她不是消了气,而是没力气大声跟他喊。
  公主声音还是那么轻,“你还知道回来。”
  她的眼睛却流出眼泪。
  秦景茫然,不知道怎么办。
  她自己伸手一抹眼泪,哽咽着,“从小就没人陪我玩,所有人都应付我,我看两本闲书怎么了?让你背书怎么了?我还教你识字呢……狼心狗肺,居然说我不好,你去死好了……”
  秦景看她许久,突劈手向自己手臂砍去,骨骼发出很大的声音,痛意让他的脸霎时白了一下。
  公主瞪大了眼,猛从床上扑下去抓住他手臂,“你、你干什么?”
  秦景抬了眼,苍白的面上神情冷漠,低声,“属下让公主生气,用这条手臂还公主。”
  “你砍了它?!”
  “……折了。”
  “不过,”秦景疑惑问她,“之前公主为什么生气?”
  “……!”公主怒瞪他。
  秦景淡声,“若公主是说黄色话本的事,属下并没觉得有何不妥。属下之前只是忘了后面内容而已。”
  言下之意,她真是想太多了!
  他明明面无表情,公主却觉得自己看到他眼底有笑一闪而过。
  公主一时沉默,终究也被自己的做作给弄笑了,却还强撑着,“秦景,你若是惹我不高兴,你去死好了!”
  秦景低头不语。
  可公主又说,“你死了,再也没人对我好了。然后我跟你一起去死好了。”
  秦景看向她,眼底幽暗,不知在想什么。
  她柔软的身子就扑入了他怀中,手臂紧紧揽住他脖颈,声音软绵绵的,“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秦景的身体滚烫,心情复杂。他不知道公主这是什么意思,他不知道天下的公主是不是都像她这样想怎样就怎样……
  她无比依赖他,是把他当做什么呢?一个说话的人?还是一个玩具?是不是从没有人把她当正常人一样看待,自己出现时,她才紧紧抓着他不肯放?
  秦景垂在身侧的手颤抖,他僵着身,面色发白,额上流汗,他始终没有动一下,神色一时萧索。
  宜安公主从他怀中退开,误会了他的惨淡面色,柔声,“你手臂是不是很痛?我这里有好多药,我来给你上药。”
  秦景低声应了,心中微暖:顺其自然吧。
  秦景待在公主身边,每天被公主各种使唤。他也渐渐摸熟公主的脾气,应付起她来不像一开始那么手足无措。木兰等人目瞪口呆:秦侍卫居然能劝住公主多吃饭——他那么不爱说话,是怎么劝的啊?秦侍卫居然能改了公主饭后就躺床上的坏毛病——在公主翻了他无数白眼后。秦侍卫居然能让公主早起后散步——虽然公主走了一会儿就喊累,最后是被秦侍卫抱回去的。
  秦侍卫真是了不起!
  不过大家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挑战,反而很高兴:因为以前公主的脾气是无目标性的,逮着谁就冲谁;现在有了秦侍卫,公主的所有脾气都冲着秦侍卫一个人去了,大家变得好轻松。
  大家觉得很对不起秦侍卫,以前公主要那么多人伺候都不够,现在公主就指挥秦侍卫一个,都不理他们了。
  即使秦景顶着一张冷脸,大家还是纷纷安慰他:秦侍卫,辛苦你了;若是有什么需要,说一声就行,不必跟我们客气;啊公主在发脾气,快快快,去叫秦侍卫;公主喊冷?快,秦侍卫!
  若不是陈世子的到来,秦景都要把自己当成宜安公主的专属侍卫了。
  这日午后,公主在翻着他几天写的大字,手中比划,教他哪里写的不好。
  公主今日心情不错,“你还差得远呢,多写字吧。”
  秦景没说话,接过公主递给他的卷册时,看到公主纤长的手指。真正的荑手纤纤,指腹间干净细腻,没有一点常年习字留下的死茧。
  公主看到他的神情,得意地伸手给他看,“我天赋好,即使不练字也写的很好!我爹娘都不如我呢!”
  其实是因为她重生的原因,当然不用像别人那样从头练字了。
  秦景没说话,抬头看向前方。
  公主鼓起腮帮子,看着他出神:他长得这样好看,此时长睫掀展,神情悠远淡然,即使不做侍卫,也能找到更好的活计。
  他察觉到公主又在看着自己发呆,面色微赧,有些无奈,并不回头,咳嗽一声,“有人来了。”
  话一落,木兰来通报,“公主,陈世子递帖子来访。”
  宜安公主一怔,低眼向秦景看去:秦景的武功果然很高,这么远都听到声音了。
  宜安公主让陈世子进来。
  一会儿,秦景便看到了世子的身影,他被人引着穿廊而来,一身雪白绸缎,眉目温润秀气,颇有些浊世佳公子的意思。他却不是自己一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一位鹅黄裙衫的姑娘,远看着,那姑娘也是眉目秀丽若水,清丽动人。
  “公主金安。”陈世子和旁边姑娘一起向公主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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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向陈世子请安。陈昭眼含笑,看了他一眼,示意不必多礼。
  宜安公主静看着他们走近,半天没说话。
  一对金童玉女啊,讨厌程度不比前世低。她默默回想前世自己第一次看到他们俩的样子,胸中本来极淡的恨意又有涌起的意思。
  公主不说话,竟没有人敢开口。
  陈昭不动,他身后的姑娘眉间有委屈之意,却也不敢说什么。
  公主在出神,一旁的秦景神色淡定,根本没有提醒公主的意思。陈昭好笑:秦景性格如此,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指望不上啊。
  还是木兰提醒公主,“公主,陈世子和白姑娘在向你请安。”
  “哦,”宜安公主回神,却还不让他们起,反而慢悠悠道,“刚才不是只报了陈世子的名吗?什么时候陈世子成了两个人了?”
  陈昭便连忙介绍自己身旁的姑娘,说是他表妹白鸾歌云云。
  白鸾歌也细声道,“公主住在白家许久,鸾歌怕扰了公主清静,一直不敢过来请安,所以公主不认得我。”
  秦景看到公主的眼角微抬,唇角上扬,身子似极为放松地后倾。他太熟悉公主这个动作的意思了——
  果见公主让他们起了后,似笑非笑道,“陈昭,你日前跟我说你和你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是。”
  “然后你今天不经我同意就把你青梅竹马带来了?”
  “这……白姑娘只是顺道拜访公主。”
  “拜访我还要顺道啊。我很可怕?”
  “……”陈昭和白鸾歌之前花了很多银子,打听出这个公主脾气骄纵古怪,现在终于明白她到底怪到什么程度了。
  宜安公主满眼笑地点着自己下巴,“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是,你已经有了青梅竹马,我就不要再在你身上花功夫了。你是这个意思吧?”&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侍卫发怒
  陈昭觉得自己今日的到来似乎错了。
  果然,下一瞬公主就拍案而起,“本公主最讨厌被人当傻子耍!”她眉间神情狠戾,“玩我?提醒我?威胁我?我还没做什么呢,你们就这样着急?陈昭,你真是好生自信,以为我一定嫁你?”
  陈昭叹口气,知道多说多错,求饶吧。
  一边的白鸾歌也被公主这突然暴怒给唬住了,顺着她表哥的话向公主赔罪。
  却见那少女扬起下巴,垂眼睨他们,多么漫不经心的语气啊,却让一干听到此话的人傻眼,“我就喜欢跟别人反着干,你不敢娶我,不想娶我,那我还偏偏嫁定了,”她冲着陈昭变色的面容微微一笑,笑容却很冷,“等着接赐婚的圣旨吧你!”
  陈昭和白鸾歌离开公主别院时,陈昭沉着眉思索,白鸾歌的神情还在恍惚中:她这是弄巧成拙了吗?是不是她不和表哥去公主身边,公主都想不起表哥。她这是亲手把表哥推给那个骄横公主了吗?
  想到此,白鸾歌的眼泪一下子就往下掉,抓住陈昭胳膊,“表哥,我不要你娶公主!你再去跟公主说一说好不好,表哥……”
  “我知道,让我想一想。”陈昭被她晃得头疼,柔声安慰她,却是怎么也不肯再去往公主眼皮下撞了。
  他皱着眉,想着自己一共跟公主见的两次面,都是糟糕无比。或许自己该换个思路……
  白鸾歌看他低眉不语的样子,心中一惊,只以为他喜欢上了那位公主。是了,那位公主美丽高贵,又有少女的清甜灵气,便是张牙舞爪地冲他们发脾气,仍有一种艳丽的夺目美。她自身条件已经这样好,又是公主,不只表哥,叔叔婶婶也会喜欢公主的吧?
  她的嗓子如同被堵着般,“我就知道你喜欢她了,你连秦景都送到她身边了。我之前要你的影卫,你根本不给我!”
  陈昭苦笑,这哪跟哪啊。
  白鸾歌又撒娇了许久,陈昭却不答应她彻底跟公主翻脸,又安抚了她一番,就走了。白鸾歌其实也知道公主不是他们能得罪的,只是她见到那个公主第一眼,就觉得这是自己此生劲敌。若解决不了这位公主,自己一生不顺。
  可惜陈昭虽然宠她,理智还在,可以试探公主,却不会把公主惹急。白鸾歌对他行为很失望,只好自己想办法。
  她在自家院子里走来走去,忽一人跳到她面前,把她吓了一跳。看到来人的面,她眼中现出鄙夷之色,转身欲走。那人却一把扯住她的手,笑嘻嘻,“妹妹,好妹妹,哥哥的钱花完了,你再借哥哥一些吧。”
  这个人叫白舫,是家中庶子,从小不学好,吃喝赌票无恶不作,白老爷早对他绝望。也就白鸾歌偶尔心情好,会给他一些钱,谁知就被他缠住了。
  白鸾歌正要走,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一墙之隔的公主别院。她低眼,对白舫嘲道,“你便只来讨自家人的债吧,真正的有钱有权人住在这里,你却不知道?”
  “妹妹唬我呢,”白舫笑嘻嘻的,“咱们家的贵人,不就是表弟吗?难道表弟今儿来了?我就知道妹妹出息,以后嫁到南明王府,别忘了哥哥啊!”
  听他“嫁”啊“嫁”的,白鸾歌脸上飞红,啐他一口,“表哥算什么?那边,”她向公主别院的方向点下巴,“可是住着一位货真价实的公主呢。”
  白舫眼睛闪烁,却没说话。他也不是傻子,公主住在自己家,自己却不知道,很显然是白老爷白夫人怕扰了公主,不告诉他。他心里嫉妒这个妹妹:估计能天天跟公主打交道吧?公主那大腿,可比世子表弟粗多了!
  白鸾歌似起了兴趣,跟他说道,“你知道吗?我听表哥说,公主这次来咱们康州,就是为了挑驸马。驸马啊,多大的福气。”
  看到白舫的眼神闪得更厉害,白鸾歌微微一笑,也不多说,慢悠悠就走了。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哥哥不学无术的恶习了,对他能做出什么来,心里也有些数。不过不管他做什么,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又没让白舫去做什么啊。
  要是得了公主的好,那白家跟着好;
  要是惹公主厌了,顶多就死一个白舫,天高皇帝远,公主不会为一个白舫惹整个白家。她爹不仅是太守,背后还有表哥一家呢!
  针对白鸾歌的算计,宜安公主这边自然是不知情的。夜深了,她只如往日般让秦景背书给她听。听得困了,眼皮都要睁不开了,她看到秦景在那边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
  秦景回神,“没什么。”
  公主习惯了,只翻个白眼,扭身睡到床里,不理他了。等她睡熟了,秦景才起身离开公主的房间。
  他背靠石柱,坐在公主屋前的台阶上,从怀中掏出一个未完成的木雕,一翻手便是一把小刀,修改着木雕。
  月色清辉洒下,青年就一整晚地靠坐在这里,雕着他的木雕,困了就闭眼假寐一会儿。他不离开这里,是怕公主夜里醒了喊人时他却不在。
  宜安公主告诉他,她一开始并不是不许人守夜,只是她每回醒来,喊人时她们都要么听不见要么应付她。虽然知道她们睡在外头,可是她每夜醒来,还是觉得这么大的屋子,只有自己一个人。
  所有不把她放在心上的人,她也不把她们放在心上。
  那时秦景和她期待的目光对视许久,虽有心拒绝,却没抵抗住公主热情如火的视线。他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公主的意思,“我为公主守夜吧。”
  宜安公主笑着看他,“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这样。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你对我都很好。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在等你啊——不然,拖着这么个病歪歪的身子,我早就悬梁吊死了。
  而今,秦景便是遵循自己的承诺,坐在外头为公主守夜。
  可他的心却不像往日那般沉寂:白日发生的事他没有忘——公主要嫁给陈世子吗?
  若公主嫁给陈世子,那他说不定就能继续留在公主身边;可若公主因为这样可笑的原因嫁世子,他又觉得委屈公主。
  秦景看着手中木雕:他似乎有些陷得深了……
  公主在别院一直住的很悠闲,白家的人也不过来打扰。因为一贯的轻松适宜,当宜安公主吩咐秦景去为她买新出的话本时,秦景并没有觉得自己走了就如何如何。
  宜安公主还跟他眨眼睛,“你知道我喜欢看什么样的,别给我乱买。”
  青年白净的脸上,眼下浮起一片红。他目光虚虚地飘了下,点头应下。
  等秦景走了,宜安公主闲着无聊,就想去水亭里坐一坐。她走到水亭里,喊人下去伺候,自己坐在这里赏景喂鱼。她却想不到世上真有大胆的人,从后猛地搂住她。
  宜安公主吓得一声尖叫,还被那人捂住。
  “别怕别怕,公主,我是白府公子,我跟公主请安……”
  公主不说话,趁那人放松时,转身一巴掌扇过去,啪的一声脆响,打得那人都懵了。
  等秦景回来的时候,发现公主府上气氛诡异。他一时愕然,不仅看到公主的侍卫们全都出来了,看到他连忙叫他过去,“白家好大的胆子,竟敢冒犯公主!现在整府的人都过来跪着了……公主气得不轻,秦侍卫你快去看看。”
  秦景意识到大事不好,用轻功飞身掠去。
  宜安公主坐在水亭中,冷眼看着下面跪着的一群白府人,脸色难看。白舫被侍卫们押着,已经打得快没气了;一盆盆冷水还泼在白舫身上,叫醒他,一点点逼问是谁让他冒犯公主的。
  白鸾歌跪在下面,没想到公主这样狠,太阳明明火热,她背上却出了一层汗。
  白舫只喃喃“我心慕公主……不曾有人……”。
  宜安公主眼皮都不抬,“继续打。”
  公主侧眼,看到秦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他的目光紧紧落在她身上,见到她没事,焦灼的目光才略松了松。他抑制住自己乱起的心绪,调整好气息,将买回的包袱递给公主。
  公主接过东西,先打开包袱翻书,看他果然没有自作主张,买的就是她喜欢看的小黄本。刚才被白舫气得面色难看的公主立刻笑靥如花,她就喜欢秦景这个好处!他从不以为她好的理由,替她善做主张。
  她问秦景,“你不为他们求情吗?”白家可是南明王府的亲戚,南明世子陈昭可是秦景的主子啊。
  秦景目有阴鸷,“他该死!”
  宜安公主惊讶,然后是激动:秦景终于发火了!
  他终于因为她动怒了!
  好想放鞭炮庆祝一下!
  “白鸾歌……是白鸾歌……”白舫口中的呢喃终于换了公主想听到的内容。&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玲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 19:48:42?
  ☆、侍卫拒绝
  宜安公主正深情看着秦侍卫:她知道秦景会对自己好,但具体有多好,她早就忘了。
  在她前世,虽然有秦景陪伴,但她的所有精力,其实都在跟陈昭对掐。
  她永远忘不了生命的最后几年,她日日跪佛堂,无时无刻不在诅咒,“陈昭怎么还不去死”。那时,公主驸马二人,是真的已经全无感情了吧。陈昭若死了,她定万分开怀;她死了,陈昭定也十分痛快。
  秦景?不过是她的一个玩意儿。
  直到她死了,直到她的魂魄高高在上看着这一切,她才知道谁对她最好。
  她这个人很绝情,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你对我不好,那我也对你不好;你对我好,我也一定对你好。
  她常回想秦景曾为她做过什么。
  但她很多都不记得了。
  她一遍遍说服自己“秦景为我而死,我等他是应该的”,她希望自己没有白等这个人。
  当她和他重逢,她心想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当他果然不让自己失望时,公主还是很欣喜——她就知道!秦景是值得她等的,她的重生是有意义的!
  秦景被公主火热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脸微侧。她那眼神的温度太炽烈,恐怕她若不是身子弱,真就扑上来了。别家公主如何他不知道,但是宜安公主真的是想怎样就怎样……
  他真是消受不起她的热情。
  宜安公主深情望着自己的侍卫大人:不管看多少遍,还是这么满意;不,是越来越满意了。看他脸红、躲闪的神情……哎等她解决完眼下的事,再调戏他吧。
  听到白舫终于把白鸾歌供了出来,公主总算把自己快黏在秦景身上的目光移到了下面跪的人身上。她嘴角轻勾,“白姑娘啊。”
  早在逼问出白舫身份时,公主就猜那背后的人是白鸾歌了。这是一种本能的预判!她前世之所以和陈昭反目成仇,虽然他们两人原因是主要的,但白鸾歌在中间可使了不少手段。白鸾歌这朵白莲花,什么时候都是一样讨厌!
  公主都想好了,不管背后人是不是白鸾歌,她都要打得白舫供出白鸾歌。
  白老爷一听自己的爱女被咬出来,一下子急了,“你这个逆子,胡说什么?你妹妹还能指挥……”
  “烦死了,闭嘴。”公主打断白老爷的话,冲神情惶惶的白鸾歌微微一抬下巴,“你真是有手段,次次往我跟前凑。我知道,你是为了陈昭出气是吧?”
  “不,公主,我是被冤枉的!”这时候白鸾歌哪里还敢意气用事?光看白舫被打成那个样子,到她身上,她的小命都要没了啊。
  公主懒洋洋看着她,“把她丢到水里去,谁也不许下水救她。”
  “公主饶命!”白家人急得求饶。
  白舫奄奄一息地丢在地上,看着自己那个美丽的妹妹呜咽着被丢下水,眼底有怨恨和得意:唆使他去惹公主,他岂会放过她?!死了都要拉着她一起!不是家中最宠爱的女儿么,不是自以为高人一等么?在公主跟前,都是个屁!
  公主神色自如地看着白鸾歌被噗通扔下水,对方不会水,在水中剧烈挣扎,又哭又叫地喊着饶命……
  白夫人跪着向前,哭着求公主,还有白老爷,以自己是朝廷命官来要挟公主……可惜,公主欣赏着院子里的求饶声,欣赏水中白鸾歌越来越弱的扑腾,根本不理会。
  她身边的大丫鬟们脸上都现出不忍之色,“公主,算了吧……”
  公主没理她们,而是转眼看向一旁的秦景:他也觉得她心狠手辣吗?
  她是心理扭曲,但她不希望秦景觉得她可怕。
  秦景无甚表情,察觉公主转来的目光,看向她。他目中神情很自然:怎么了?
  公主看半天,觉得他不似作伪,就放心了:不愧是她的侍卫大人,即使是和他的主子陈昭关系那么亲密的白鸾歌,他也没有求饶的意思。
  他现在还不算她的真正侍卫。
  她真怕他只记得他的主子陈昭,却不把她放在心上。
  好在秦景天性淡漠,只要她不对付陈昭,他并不在乎白鸾歌的死活。
  公主心里苦恼:陈昭现在就是横在她和秦景之间的第三者!在秦景不是她侍卫的这时候,她要敢动陈昭,秦景绝对不同意。
  居然有些嫉妒陈昭了怎么办?
  “陈世子来了!”下人的通报声将公主的思绪扯回现实。
  公主看着一个白影极快地奔来,跪在下面。他衣袍翻飞,长发略乱,却急急为落水人求情,“鸾歌她年少无知冒犯了公主,已经得到了惩罚,请公主让她上来吧。再闹下去,是要出人命的!”
  公主眯眼看他,“你会水吗?”她是明知故问,她当然知道陈昭是不会水的。
  陈昭一怔,“不会。”
  公主摊手,“那谁救她呢?”
  她笑嘻嘻看他,陈昭便知道,她是故意的。他从未见过世上有姑娘,像眼前人一样恶毒。
  他慢慢站起,冷冷看着她,“公主的心,真让人刮目相看。”
  公主扶着长椅的手微颤,却又很快放松下去。她笑容好看,“彼此彼此。”
  如同前世的每一次,她从来不在他面前低头。这已经成为身体的本能——公主恍惚:她还以为十五年过去了,她已经忘了陈昭了。
  她冷眼看着陈昭:前世你不就是为了她逼我吗?我就看着,你能为她做到哪一步。
  陈昭当着她的面,跳下了水。
  公主猛地站起,盯着水面:他自己不会水,却还是为了救白鸾歌而跳下了水。因为只有他下去,他带来的人,才敢下去救人。
  “公主……”看吧,秦景开口了。
  公主挥挥手,“救人吧。”
  她坐在水亭中,看到秦景掠水而过,和其他侍卫一起将陈昭和白鸾歌救起。两人都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白府的人扑上去失声痛哭,呜呜咽咽,吵得公主头疼。
  公主一直静静看着:真是可惜,他们怎么就没有淹死呢?真可惜。
  她真是一个恶毒的人。
  即使陈昭这一世,并没有如前世那样逼她入绝路,她看到他,想到的居然还是:你怎么不去死呢?你怎么还不去死呢?你需不需要我帮你去死呢?
  公主侧头,将心神从陈昭身上移开。不想他了,自己重活一世,才不是为了继续跟他掐。
  公主起身,望着白老爷掩藏愤恨的目光,转身离去前,悠然说道,“白老爷,我提个醒,贵府最近小心些。”
  “公主要对我们白家做什么?”白老爷警惕,“难道这还不够吗?!”
  公主掩口,“小小一个白府,我不放在眼中。只是白姑娘和陈公子那么恩爱,我提醒你一句罢了,听不听随意。反正我要回邺京了,你们怎样,跟我无关。”
  白老爷看公主施施然被人簇拥着走了,一时不知道她最后那话是什么意思。白老爷已经把这个恶毒的公主当成了洪水猛兽,她终于要离开康州了?太好了!
  公主要离开康州回邺京了!
  当晚,宜安公主就吩咐下人们收拾行装,准备随时动身。公主府上,得了此信,都忙碌起来。
  秦景默想着,公主要走了?那他要回世子身边了吧。
  公主一把搂住他的脖颈,逼他靠近自己。
  秦景身子一僵,大气不敢出,却因为公主经常在没人时这么对他,已经有些习惯了。
  公主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我管陈昭把你要过来,好不好?”
  秦景猛地抬头看她,目明如星,神情微动。
  公主手心出汗,觉得这一刻,秦景是有犹豫的。
  她诱惑他,“你愿不愿意?你知道我很喜欢你的,你不愿意,我绝不强迫你。”她低眼掩去目中的阴霾,不让秦景看到。
  即使你不愿意,我也会带走你。
  你是我的,从来都是我的,谁也别想跟我抢。
  秦景淡声,“我是世子的影卫。”
  他拒绝了。
  公主搂着他脖颈的手微颤,抬目看着他的眼睛。他也在看着她,清冷的眼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逝,她根本捕捉不到。
  “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公主浅笑,心底却在想着:就算你不同意,我也带你走定了!打晕你药晕你都要带走你!
  等把秦景弄走后,再骗他哄他吧,反正他对自己很心软嘛。
  唯一的难题是:她想弄走秦景,陈昭不好对付啊。
  陈昭这个人性子其实也有些偏执,和她前世一样,不然也不会敢和一个公主闹成那样。她此日又狠狠打了他的脸,陈昭会好说话才怪了。
  在公主准备回邺京的时候,陈昭一直昏迷着。
  他在梦中,像过完了一生,那样真实又沉痛。&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陈世子开始变了~~
  ☆、记忆苏醒
  陈昭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梦中,他还是南明世子,却已经有了妻子。
  他有佳妻如梦,本应幸福美满。可是渐变生起,在一次次争执中,他和妻子终从相爱走向反目成仇。
  美丽的少女站在颓废的花园阴影中,看着他冷笑,“陈昭,我若爱你,便拉你一同入我的地狱;我若恨你,便让你生不如死。”
  多年无有的子嗣,始终不宁的家宅;
  府上挂起的白幡,沉寂下去的王府;
  还有夕阳垂落,寺庙中众和尚的念佛声……
  她在那挂满白幡的暮色中,长裾扬掠,渐走渐远,没入灰白的寒冷世界。清丽的背影映着枯黄色的王府,她乌发素衣,深一脚浅一脚,明明走得辛苦,却不回头。
  “不……不……”他面色苍白,想追上去,想喊住她不要走。他知道那条路是错的,他知道她走下去将生死永隔。
  “表哥,不要去!”转身,表妹跪在他脚边苦苦哀求。
  “盛远,你要为大局考虑!”他的父母苦口婆心。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低头,看到自己怀中抱着的骨灰盒。世界褪成黑白两色、寒冷潮湿,寺中钟声敲响,是谁在不停念“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他又要把她的骨灰送往何处……
  巨大的伤痛,一次次紧紧揪住他心脏,让他喘不过气,直至心死如灰。偌大的王府,像一座迷城困住他,他却不想走出……
  “不!”他发出一声低喊。
  “表哥!”
  “盛远!你终于醒了!”
  睁开眼,母亲和表妹担忧的面容映入他眼中。
  陈昭有些发怔,摸去眼角未干的泪痕,想起那个梦,心神有些恍惚。明明梦中记得很清楚的,但一醒来,却有些忘了。
  那个少女,他高高在上、美丽骄傲的妻子……他连她的面容都想不起来。
  “表哥,你怎么啦?”看到他醒后不说话,白鸾歌怯生生问。
  陈昭看着表妹娇艳的面容,梦中那有些模糊的记忆又涌现。他扶住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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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喘了一声,“让我静一静。”
  他要想一想,他要回想起那个梦。
  若梦是假的,自然最好;
  若梦是真的……
  ☆☆☆
  寒夜寂静,青年坐在马厩一角,修长的手捧着一尊木雕,另一手中的小刀转得飞快,常常让人疑心他要削到自己的手,最后却是木屑一点点落下。
  府中在整理公主回邺京的行装,这些都和秦景无关。明日公主走后,他就回南明王府了。因此当众人都忙碌时,他便缩在这无人打扰的角落躲闲。
  他察觉到人的脚步声,冷目抬起,看到是公主站在马厩边,皱着鼻子似不喜这里的怪味,看到他抬头,立刻扬起委屈的笑。
  她委屈什么?
  因为觉得自己是公主为他一个小人物来这种地方,他却面色平静不知感恩,便心里委屈吗?
  秦景心中失笑,公主就像个讨糖果的小孩。
  宜安公主见他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雕他的木雕了,不由瞪大眼。好特立独行的侍卫!这是破罐子破摔吗?因为不是她的人,明天她要走了,他连该有的礼数都懒得摆了?
  公主想了想,提起裙裾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声音温柔,“秦景,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不跟我走吗?”
  秦景摇头,“不。”
  “为什么啊?”他没法雕他的木雕了,因为公主扶住他的肩,让他抬头与她对视,“陈昭给了你什么,我都给你啊。你跟着陈昭可能还要出生入死,跟着我不会啊!你想要权还是钱还是势?跟我回邺京,我都给你!”
  秦景看着她,他从公主的眼中看出万分真诚。看出公主是真的想留他,并不是一时的开心玩闹,他便沉默下去。
  他怎么跟公主说呢?
  他知道太多南明王府的秘辛,世子不可能让他走。公主性情太肆意,这些天的相处他心中有了眉目,他怕自己的存在会害了她。他并不自卑自己的身份,他只是知道自己应该待的位置。
  公主对一个侍卫那么好?他会害了公主的。
  他低声,“公主为什么非要我?我只是一个侍卫,公主身边有千万个我这样的人,我不是唯一。公主若是觉得孤单,觉得没人陪你,只要……”
  “别说了!”公主打断,语气阴冷,看着他的目光很诡异。
  秦景听话地不说了。
  宜安公主沉静地看着他:她猜测他前世最后为她背叛王府,一定是感情深到了极处,受到极大的刺激。那是他和她五年相伴才培养出的感情。
  可是现在,宜安公主既不可能突然多出五年时间,培养秦景对自己的感情;也不可能让陈昭再杀自己一次,刺激一下秦景——凭她和秦景现在的感情,陈昭再杀她十次,秦景感触都不会有前世那么深。
  公主低眼吸气:不气,我不生气……此生我应该补偿他,而不是想着掐死他。
  既然他油盐不进,干脆还是——
  “敲晕他。”
  公主一声令下,早闭气潜藏左右的侍卫们登时扑将出来。秦景知道公主身边有侍卫跟着,但他没想到公主会这么对自己。他昏迷前看着公主的眼神,几分讶然后,又归于平静。
  这真是个性格淡漠的人。
  看到他倒下,公主收走他手中掉落的木雕——这雕的什么啊?送给谁的?
  左看右看看不懂,公主决定还是等人醒来再问吧。
  翌日,公主收拾好了一切,打道回邺京,没打算跟任何人告别。但她是公主,她要走,自然有人来送行。南明王世子为了表示王府的态度,拖着病体来送行。
  宜安公主有些心虚,怕他提起秦景,但陈昭精神恍惚似乎忘了跟她讨人,她赶紧应付几句就准备上马车。
  陈昭也不以为意,他心不在焉,想着那个梦。他已经回想起了不少,却始终想不起妻子是谁。
  他们背身而行,各走各的阳关道。
  突然,天边一声极大的轰响,闷雷阵阵。
  “啊!”晴天霹雳之时,少女发出一声惊叫,本能抱臂蹲下。她吓得像个孩子,全身颤抖,无法自己。
  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来与君绝。
  当第一声雷随着她的惊喊响起时,陈昭猛然将头转向她;他的心脏,跟着那雷声一响响地跳。&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的前世记忆在苏醒哈哈哈~~~敢和公主掐架的世子,天使面魔鬼心,疯狂起来不是人~~~
  ☆、挑选驸马
  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来与君绝。
  他双目炽烈,心醉如狂,定定地看着那众星捧月的少女。
  梦中妻子的面容随着那少女蹲下身抱头,一眉一目,一点点清晰——
  乌发垂至脚踝,白衣素如冰雪,额上黑玉额环端庄典雅,其下一双饱含热泪的黑眸,幽漆无底,像承载了一切,又好像空如死水。
  她背对着他,站在火中,站在夜中,站在尘世外……
  “郁离……”他喃声。
  春雷阵阵中,他想起了她的名字。
  刘郁离。
  冠以国姓,郁郁青青,离火之上。
  被雷声吓着的公主听到男子那声极轻的喃喃,突地抬头看向他,一张俏脸还是惨白如纸,却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她似乎听到他喊她“郁离”?
  怎么会?
  她的名字,少有人知。女孩儿的名字不轻易告知人,即便是她的父母,自她被封为公主后,都只喊她“宜安”。她父母都不喊她名字,下面的人当然更是只敢叫她“公主”了。可是陈昭他刚喊她什么?
  陈昭看着公主惊疑不定的眼神,与她对视良久,那久远的记忆便愈加深刻。他想长久地看着她,想贪婪地将她抱入怀中,想告诉她自己想起来了……但是他不能说。
  梦中一切并未完全想起,那些沉重的过去,他也不想让她跟他一起承受。
  他更没有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她叫刘郁离。
  所以陈昭微微一笑,“雷声大,公主听见什么了?建州春日多雷声,我是说要下雨了。”
  宜安公主看着他的目光很疑惑,刚才那声“郁离”,她几乎怀疑他也是重生的。但是他现在表现得这么平静——应该是她听茬了吧?
  陈昭若是跟她一样重生,肯定恨不得掐死她吃了她啊,又怎么可能平静地站在这里和她寒暄?
  真是自己吓自己。
  公主轻笑一声,转身上马车,不欲理会他。
  陈昭看着她的背影,和记忆中的人一点点重合,他道,“公主从小怕雷声吗?”
  公主看都不看他一眼,“与你何干?”她为什么要揭自己的疮疤给他看?他以为他是谁啊。
  陈昭对公主的冷漠不以为然,反而觉得亲切。记忆中初时,他和妻子未曾决裂时,妻子脾气也是如此。
  他看着公主坐入马车中,突几步走向前,当着下人们疑惑惊异的目光,掀开帘子,看着车中的公主柔声问,“公主那时说让我静待圣旨,你会嫁我,可是真的?”
  这副熟稔的口吻怎么回事?
  宜安公主看着他:会不会他落了水,没有淹死,却给弄得脑子有问题了?真可怜,脑子给摔坏,还不如直接淹死呢。
  “公主?”陈昭自然不知道在公主眼中,他现在这样子就像个蛇精病——因为正常情况下的他,根本不会这么跟公主说话。
  公主道,“自然是真的。”那圣旨是皇伯父颁发的,她又没想去闹,圣旨下来,自然是给她和陈昭的指婚。
  陈昭便唇角含笑,向她拱手告别,“那陈昭便在康州,静候公主的佳音。”
  公主看着他的目光很诡异——有病。
  帘子被放下,公主的车驾渐渐远去。宜安公主掀开帘子往后看,看到青年仍然拱着手,站在春日阳光中,笑容温和,衣袂翩扬。
  公主瞬时恍惚,她总记得陈昭目光冰冷而仇恨,恨不得杀了她。若不是重相遇,她都要忘了——让她一见钟情的翩然美少年,那也是陈昭。
  她爱他的少年风姿博雅清泠,却将他变得尖锐恶毒心怀鬼魅。
  公主心中钝痛,忙放下帘子,不去想了。那些已经过去了,秦景已为她报仇,陈昭不再欠她;她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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