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剧本《群众》（转）【二】
　　“男生宿舍三”外间。
　　廖楚材与王昊坐在各自的床上交谈。
　　王昊笑着问廖楚材：（东北腔）你知道为什么今天“八路”哥让你和小冯冒充“小黑”家儿的吗？
　　廖楚材平静地回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剧组需要的群演名额有限，各家儿院头儿之间相互交换，彼此照顾生意。
　　王昊【含笑点头】：（东北腔）对！这也算群头儿的生存策略、处事原则之一。
　　大院天井中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
　　廖楚材对王昊说：听声音，是“小隋”他们回来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出去跟他们聊聊。要不你也和我一块儿去吧！他们仨儿可都是你的东北老乡啊！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王昊笑道：（东北腔）这年头儿，好多时候是老乡见老乡，背后打一枪。我困了，想躺下来休息休息。你自个儿去吧！
　　大院天井内。
　　“小隋”的同伴——“铲形脸”坐在一个马扎子（撑板凳）上，廖楚材则蹲在他身旁。
　　廖楚材问“铲形脸”：你叫什么名字儿？
　　“铲形脸”：（东北腔）王直平。
　　廖楚材【和气地】：是东北人吧？
　　“铲形脸”【笑着点了点头】：（东北腔）对！辽宁的。你呢？叫啥名儿？哪儿的人？
　　廖楚材笑答：我叫廖楚材，湖南人。
　　廖楚材又问：你到这儿来以前是干什么的？
　　王直平【自豪地】：（东北腔）高级美容美发店的发型师。哥儿们儿你呢？
　　廖楚材【面带微笑】：我？做过九份儿职业。有民营企业文员、电视台实习记者、电台实习导播、报社实习记者、咖啡餐厅传菜员、洗浴中心服务员、健身俱乐部健身顾问、工艺美术学院人体和人像模特儿。最近的一份儿工作应该算人体、人像模特儿。
　　王直平【惊讶地】：（东北腔）这么说哥儿们儿你还做过裸模？哦，对不起，对不起！我用词不当，应该叫“人体艺术模特儿”。
　　廖楚材【微微一笑】：没关系！叫什么都一样。
　　王直平笑道：（东北腔）那你的经历也够丰富的！
　　廖楚材继续问：你做发型师做得好好儿的，怎么想着来干这个呢？
　　王直平【叹了一口气】：（东北腔）有时我自己也纳闷儿。在高档美容美发场所做劳动强度并不算大的室内工作，老板好吃好喝款待着，空调享受着。干影视行业，免不了风里来，雨里去。为什么要来这儿自讨苦吃呢？我在同一家美容美发店待了整整七年，从学徒一直做到发型师。说句大实话，早在第二年，我就厌倦理发师这个活儿了。我打小儿便喜欢表演，向往专业演员的生活。上学的时候儿书没读好，出社会出得早，自然没机会在演艺方面接受科班教育、专业培训。如果干群众演员能使我圆梦，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
　　廖楚材不禁由衷赞道：你对影视行业、表演艺术真是痴心一片哪！其实，影视业能够长期存在和发展，靠的不就是千千万万圈内圈外的痴迷者、热心人吗？！
&&&&廖母同自己的室友——张梅云有说有笑地走进“八路”大院门口。
　　“八路”笑脸相迎，兴高采烈地对廖母说：（张家口腔普通话）阿姨，好消息，好消息！明天您跟楚材一块儿去戏梦影视城拍戏。这可是您来以后第一次拍戏呀！
　　廖母兴奋地问：（新湘语腔普通话）什么戏？
　　“八路”笑答：（张家口腔普通话）大制作、大手笔的大戏！电视剧——新版《还珠公主》。您今天晚上要早点儿休息，当然楚材也一样。明天早上五点钟还不到就得起床。按照咱们这个大院儿的惯例，我明早会亲自骑车送您到影视城！
　　２０１０年６月２７日清晨５点过５分。
　　戏梦小镇影视城大门口。
　　廖母下车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廖母惊叹道：（新湘语腔普通话）才这么早就来了这么多人哪！少说也有一百多个呀！真够积极的。
　　正在一旁停放电动车的“八路”微微一笑：（张家口腔普通话）人还没到齐呢！今天可是大剧组拍大场面。这个呀，就是群众演员专业化的好处。对剧组来说，比临时请来的容易使唤多了。
　　“八路”接着讲：（张家口腔普通话）话说回来，这北方天亮得早，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廖母【赞许地点点头】：（新湘语腔普通话）天亮得早，夏季虽然白天热，但晚上却比较凉快。北方的气候还是有优点呢！不过太干燥了一点，我这干性皮肤受不了！楚材的皮肤就像极了我。
　　“八路”【好奇地】：（张家口腔普通话）楚材的肤质也属于干性皮肤？
　　廖母【皱着眉头】：（新湘语腔普通话）对！皮屑多，容易开裂。
　　廖母又笑道：（新湘语腔普通话）他身上有四样东西明显是我遗传给他的。第一、干性皮肤；第二、晕动。晕车、晕船、晕飞机甚至晕电梯；第三、乐感好。他爸爸五音不全，乐感一塌糊涂；第四、只要言语投机，比较健谈，爱说话。你们北方人称“侃爷”，我们湖南银城、橘城二境的人叫“喷栋”。
　　“八路”大笑：（张家口腔普通话）哈哈哈哈哈！有其母必有其子嘛！其实，楚材的五官长得也很像您哪！母子有这么多共同点，人家一看就知道是您亲生的。
　　廖母【轻轻地摇了摇头】：（新湘语腔普通话）相貌倒未必。熟人往往觉得楚材更像他爸爸。准确地说，他的上半张脸随他爸爸，下半张脸随我。总体而言，算是继承了我们夫妻俩长相的优点。
　　群头院主之一、“带队老师”——秦志豪出场了。
　　他手持扬声器大吼大叫：（泛北方腔普通话）排队啦！排队啦！各家儿的站各家儿的！快！别磨蹭！快！速度点儿！
　　“八路”望了望秦志豪，转过头笑着对廖母说：（张家口腔普通话）老秦又发威了。这位秦老师便是今天拍摄现场群众演员的总指挥。我看走路的楚材也快到了。他一来，您就跟他站一块儿，但别排成一列，男女群众演员是要分开的。
　　廖楚材脚上穿着布鞋，一路步行而来。
　　秦志豪对正在排队的群众演员们训话：（泛北方腔普通话）大家听好啦！男“群众”，穿上戏服、换好鞋子儿以后按次序去领辫子儿，有的还要发头巾、发帽子儿、发道具；女“群众”，穿上戏服、换好鞋子儿以后排队让发型师一个一个地给你们弄头发，有的也要发头巾、发帽子儿、发道具。我重申：剧组发给你们的物品，一定要保管好。丢失或者完全损坏一件儿，罚款五千块！
　　队伍中的廖母笑道：（新湘语腔普通话）剧组能发什么值这么多钱的贵重物品哪？群头也太唬人啦！
廖楚材第一天拍戏时见到过的那位被“八路”唤作“张叔”的白发眼镜老汉急匆匆地赶到秦志豪身边，喘着气对秦志豪说：（京腔）小秦哪，剧组明确提出要求：为了达到拍摄效果，男“群众”的头发不够短的一律得剪，能够动员剃光头或者阴阳头更好！
　　秦志豪一听这话，连忙举起扬声器喊道：（泛北方腔普通话）男“群众”听好啦！拿到辫子儿以后先别急着戴上去，按次序一个一个地到发型师那儿报到。发型师感觉头发太长的一律理发！主动剃光头或者阴阳头的，作为先进典型来表扬！
　　廖楚材【内心独白】：好！我正好借这个机会把我的难看的阴阳头改剃成相对顺眼的大光头。
秦志豪接着说：（泛北方腔普通话）大家抓紧准备，至于早饭会由餐车运过来。我自己同大伙儿一样，也是空着肚子儿到现在的！
&&&&一列长长的女群众演员纵队里，业已换上清代女式短打戏服的廖母回过头与身后的一名年轻的清装女群演说说笑笑。
&&&&一位剧组化妆组工作人员中的女青年站在队伍左侧，高声对女群众演员训话：（新湘语腔普通话）大家注意！化妆组发给你们的发卡、头巾、簪子和手镯之类的首饰包括簪子簪的假花等等，都一定要好好保管。拍完群众戏以后得归还给化妆组，我希望到时候完璧归赵。这些东西属于剧组财产，如果丢失或者完全损坏的话，必须赔偿！我听说管你们的群头给你们定的罚款规矩严得很，大伙好自为之吧！
&&&&一幢仿明清建筑的墙角旁，廖楚材解开了一个大塑料袋，取出袋里的一个小塑料袋，小袋内放着两个小烧饼和一个煮鸡蛋。廖楚材解开小袋，并不拿出烧饼，而是用手隔着袋子握住烧饼将其吃完，随后开始剥鸡蛋，蛋壳与蛋皮皆扔进大袋中。鸡蛋食用完毕后，廖楚材自大塑料袋里拿出一杯封了口的豆浆同一根粗吸管，把吸管插入豆浆杯吮吸了起来。喝完豆浆，又将杯子跟吸管放入大袋。然后，展开大塑料袋内的一张叠成了三角形的餐巾纸擦嘴巴，揩完后用过的脏纸巾放回大袋。最后，起身行至附近的树桩形垃圾桶边，把装着多种秽物的大塑料袋丢进垃圾桶中。
　　头上包着一块绣有花卉图案的头巾的廖母，右手握住插着粗吸管的一个盛着豆浆的封口塑料杯，径直朝廖楚材走了过来，边走边通过吸管喝豆浆。
　　廖母来到廖楚材身旁，兴奋地对廖楚材说：（新湘语腔普通话）剧组安排的早餐蛮丰富，挺好吃的！
　　廖楚材笑道：这种早饭跟外面小摊儿上、小店儿里卖的区别不大，午餐的时候才能体会到在片场吃盒儿饭的感受！
　　“带队老师”——秦志豪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巴，将纸巾对折后又拿它擤了一把鼻涕，再把餐巾纸扔到装早餐袋的黑色大塑料袋内。
　　“张叔”带着《新还珠公主》剧组的两名现场执行导演——眼镜蛇纹身汉和“过肩龙”纹身汉以及助理导演——“小强”一行三人行至秦志豪面前。
　　秦志豪一见他们四人，满脸堆笑地说道：（泛北方腔普通话）张叔，几位导演，你们来了。
　　“张叔”【点点头】：（京腔）小秦哪，你跟小军赶紧把群众演员集合起来，准备进场吧！今天的拍摄任务挺紧的，早点儿开始嘛！
　　秦志豪冲“张叔”行了个标准的中国大陆军警举手礼，笑着说：（泛北方腔普通话）遵命！
　　“张叔”伸出右手拍了拍秦志豪的左肩，郑重其事地嘱咐道：（京腔）小秦哪，我跟你打个招呼。你们今天要去的现场还配了一位助理导演——小赵。他长着一张稚气的娃娃脸，比小强年纪更轻，是刚从专业院校毕业的新手。你到了现场以后，一定要注意在群众演员面前维护小赵导演的威信。明白吗？
　　秦志豪爽快地回答：（泛北方腔普通话）您就放心吧！保证没问题！
　　前一天拍摄“烤火打鬼”戏的现场。
　　两列群众演员队伍前并排站着一行身体比较粗壮的男群演。
　　一名年轻的助理导演正向他们下达指示：（京腔）你们几个赶紧跟着服装老师去换鼓手的戏服，完了以后，带着鼓槌，把大鼓抬过来！
　　这个助理导演约莫二十出头光景，身高一米七零左右，留着中分头，生着一张长圆形的、稚气未脱的娃娃脸。
　　秦志豪走到娃娃脸助理导演身边，左手摊开成掌形指向“娃娃脸”，右手举起扬声器，大声训话：（泛北方腔普通话）群众演员都有啦！大家注意，这位是剧组的助理导演——小赵老师。今天在现场由我和他共同指挥调度。他的话就等于是我的话，不听他的安排便等于是不听我的安排！公司对不服从现场管理的群演处罚力度有多大，你们应该心里有数儿！快马不用鞭催，响鼓不用重锤。希望大伙儿自觉地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扮演鼓手的那些男群众演员扎着红色头巾、穿着红色短打衣、系着黑色腰带、腰间插着木质鼓槌、抬着两面大鼓走了过来。
　　廖楚材定睛一看。
　　廖楚材【内心独白】：这其中一个不就是我第一天在戏梦小镇拍戏的时候遇上的那给人打饭的黑胖子儿吗？这家伙满脸横肉，一副凶相，演反派倒挺合适的。
　　助理导演——“小赵”一见饰演鼓手的男群演们，便对他们指手划脚道：（京腔）两堆干柴，每堆旁边放一面大鼓，快点儿！
&&&&“小赵”面向群众演员队伍举起右手指着两个干柴堆说：（京腔）你们当中昨天在这儿拍过戏的应该不少。昨儿的“烤火打鬼”戏，重点在“烤火”。今天嘛，就不一样了。我希望你们中间那些昨天围在柴堆旁边儿的人里面能够多几个挪地方儿！
　　“小赵”伸出左手朝两堆干柴相对的方向一指，微笑着说：（京腔）到吊脚楼上去！今儿的戏，吊脚楼才是更重要的景点。有心抢镜头，就得选对地方儿！
“小赵”接着说：（京腔）我给大家提个醒儿。去吊脚楼的话，至少在今天上午，跑动会多一些。今儿会是个大热天儿，想上楼的人得作好吃苦的心理准备！
　　两个由群众演员组成的人圈围住了两堆干柴。廖楚材用右手牵着廖母的左手，同好些个群众演员一道前往吊脚楼。
　　廖楚材一边走一边对廖母说：昨天在柴火旁边儿拍了一整天，就那么一个转圈儿、转身的动作反复地做，就那么两句“群众”台词翻来覆去地讲，烦都烦死了。一点起火来，柴堆周围跟蒸笼似的。那还是换个环境算啦！
　　廖母【点了点头】：（新湘语腔普通话）好！我听你的。问题是昨天拍得那么枯燥、那么辛苦，有没有把你拍进去呀？
　　廖楚材【笑了笑】：谁知道哇？运气好的话，或许有我的镜头。不过，这群众戏，就别指望能看得很清楚。
&&&&正待上楼的群众演员身后传来了现场执行导演之一——眼镜蛇纹身汉的喊声。
　　眼镜蛇纹身汉：（京腔）前面的“群众”听好啦！别都上二楼，留几个人站在楼底下到二楼之间的楼梯上，这样儿显得逼真一些。
　　廖楚材一听这话，转过头面向廖母说：这么着吧！我上二楼，您站楼梯。各自做动作的时候儿都玩点儿创意，争取吸引摄像师注意而抢到镜头。
&&&&眼镜蛇纹身汉手持扬声器冲吊脚楼处的群众演员下达指示：（京腔）大家注意呀！一会儿我喊“开始”，你们就赶紧动起来。二楼的，来回跑；楼梯上的，往二楼跑。跑的时候儿，神色要慌张一些，把现场大乱的氛围营造出来！
　　眼镜蛇纹身汉接着说：（京腔）咱们先试一遍。一、二、三——开始！
　　吊脚楼二楼走廊上的群众演员立即两头跑动起来。
　　廖楚材由左往右跑，前一天在片场遇到的那个瓜皮帽中年汉子装束如昨，从右向左跑。二人在途中相撞，各自后退了一、两步。
　　助理导演——“小赵”见此情景，兴奋地大叫道：（京腔）撞得好！撞得好！那两个“群众”听清啦！这个临时产生的撞击动作作为设计动作予以保留。你俩给我拍一条儿撞一回！
　　廖楚材和瓜皮帽中年汉一听这话，两人的脸都拉长了，瓜皮帽中年汉的嘴角边露出一丝冷笑来。
　　瓜皮帽中年汉对廖楚材笑道：（泛北方腔普通话）助理导演发话儿了，你我只要照办，这场戏就不用担心抢不到镜头啦！
　　眼镜蛇纹身汉下令：（京腔）群众演员回原位！准备再试一遍！快点儿！
　　瓜皮帽中年汉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转过身来朝“小赵”高喊：（泛北方腔普通话）导演，我要反映一个情况！
　　“小赵”举起扬声器问道：（京腔）什么情况？
　　瓜皮帽中年汉高声回答：（泛北方腔普通话）有重大安全隐患！赵导，你亲自上来看看吧！
　　眼镜蛇纹身汉转过头对“小赵”说：（京腔）去看一看吧！要防患于未然嘛！
　　“小赵”行至吊脚楼二楼走廊上。
　　瓜皮帽中年汉抬起穿着布鞋的右脚，踏住由黑灰色的旧木板拼成的走廊地板上的一块木板，神情严肃地对“小赵”说：（泛北方腔普通话）你看看，这么老旧的木板拼起来的地板，脚踩在板子儿上“嘎吱”、“嘎吱”响。一大群人在上边儿快跑。这木板要是断裂开了，人一脚踏空摔下去，非死即伤啊！
　　瓜皮帽中年汉周围的群演亦连连点头称是。
　　“小赵”赶忙连声道：（京腔）大伙儿放心！大伙儿放心！绝对结实！绝对结实！我们剧组的置景师傅进行过安全验收了。别说在上面跑，就是在上边儿打都没问题！今天下午还要在这楼上拍一场全剧的重头武戏呢！
　　瓜皮帽中年汉伸出右手拍拍“小赵”的左肩，笑着说：（泛北方腔普通话）赵导哇，那出了安全问题，你可得负责任哪！
　　“小赵”苦笑道：（京腔）如果真的发生了人员伤亡事故，我负得起这责任吗？！没问题！万无一失！
&&&&眼镜蛇纹身汉走近吊脚楼，强作笑容对坐在楼梯上的廖母说：（京腔）大妈，您的反应速度能不能再快一点儿？每次您动起来总比周围的群众演员慢一个节拍，放在镜头里边儿很不好看！要是为了您一个人害得大家伙儿都得重来，其他群演难免会对您有意见、闹情绪！
　　廖母红着脸说：（新湘语腔普通话）导演放心！下回一定注意改正！
中午时分，烈日高照，空气干燥。
　　离“烤火打鬼”戏拍摄现场不远的一处仿古建筑的后院成了临时就餐区。
　　“带队老师”——秦志豪蹲在地上，左手端着饭盒，右手夹着筷子往嘴里扒饭。
　　一位身穿戏服、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的小姑娘行至秦志豪身边，蹲了下来。
　　眼镜女好奇地问秦志豪：（西南“官话”湖北方言口音的普通话）老师，咱们拍了一上午戏，怎么没见着一个专业演员呢？
　　秦志豪微笑着回答：（泛北方腔普通话）咱们这场戏呀，角色演员得等到下午才进场拍。今天上午，他们在别处有其它的拍摄任务。
　　眼镜女又问：（湖北腔普通话）那下午就能见到他们啦！其中有没有明星啊？
　　秦志豪笑道：（泛北方腔普通话）有！还不止一个呢！
　　刚吃过饭的廖母正在用餐巾纸擦拭嘴边油，廖楚材走了过来。
　　廖楚材笑着问廖母：这盒儿饭还吃得惯吧？
　　廖母高兴地回答：（新湘语腔普通话）味道不错，比我想象中好吃多啦！
　　廖楚材笑道：跟家里的饭菜没法儿比，可总比大院儿里的伙食强！
　　女群众演员排队盘头时站在廖母身后的那名年纪轻轻的女群演走到廖母旁边，面带微笑询问廖母：（赣语口音的普通话）阿姨，和您说话的这位小帅哥是您少爷吧？
　　廖母笑答：（新湘语腔普通话）是啊！
　　年轻女群演笑着说：（赣语腔普通话）阿姨，我去上个厕所。回头见！
　　廖母望着女群演的背影，转过头低声对廖楚材说：（新湘语腔普通话）她是江西南昌一所初级中学的英语教师，在网上看到群众演员招聘启事，出于好奇心利用暑假时间来体验体验生活，没作长期打算的。
&&&&下午，“烤火打鬼”戏拍摄现场。
　　廖楚材与廖母同不少群众演员一道坐在吊脚楼左手边的马厩里休息。某些男群演脱下戏服铺在马厩的地板上，再往衣服上一趟，睡起了午觉。
　　廖楚材和廖母正在跟身边的群众演员闲聊。
　　马厩外传来秦志豪通过扬声器放大的声音：（泛北方腔普通话）群众演员都有啦！赶快起来集合！角色演员就要进场啦！
　　助理导演——“小强”急匆匆地跑进马厩，冲着里面坐卧的群演下令：（泛北方腔普通话）都起来！都起来！快点儿！角色演员要进场了，赶紧集合作准备！
　　现场执行导演之一——眼镜蛇纹身汉手持扬声器对着吊脚楼上及吊脚楼附近的群众演员训话：（京腔）大家听好啦！今天上午，吊脚楼大乱场面的主体部分已经拍完了。今天下午的重头戏在干柴堆那儿。我要求吊脚楼上的群演多下来几个，到柴火堆周围撑场面！
　　廖楚材凑到廖母耳边轻声说：我看咱俩就别去吊脚楼了。您要是想抢镜头的话，今天下午的机会在柴堆那儿！
　　廖母点头称是。
　　靠近马厩的那堆干柴围了一圈群众演员，廖楚材与廖母身在其中。
　　廖母旁边的一名短肥的中年妇人向左转过头望着通往景点的那条青石巷，淡淡地说：（江淮“官话”口音的普通话）真正搞专业的角色演员到了。
　　廖母顺着矮胖女人的目光看过去。
　　廖母【皱着眉头】：（新湘语腔普通话）是没戴老花眼镜的原因吧？怎么这些演员没一个看着眼熟？难道尽是些不出名的？
&&&&廖楚材身旁的一个肥头大耳的男群众演员笑道：（泛北方腔普通话）这新版的小燕子儿跟紫薇怎么都缩水了？明显比老版的个儿矮嘛！
走在一众角色演员前面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他中等个头，皮肤黝黑，体型业已发福。他上衣敞开，露出里面的浅蓝色Ｔ恤衫，光着脚穿一双黑色露趾凉皮鞋。他留着偏分头，面部胡须刮得精光，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方形金丝边框眼镜。
　　“小强”往后转过身子对群众演员们说：（泛北方腔普通话）带头的那位戴眼镜儿的男士是我们剧组的武术导演——蓝瀚海先生。今天下午的现场拍摄，他是总指挥，大伙儿要听他的话！
　　廖楚材微笑着低声询问廖母：您认不出那个演乾隆皇帝的演员是谁吗？
　　廖母摇了摇头。
　　廖楚材笑道：您那么迷电视剧，应该看过他演的戏呀！粘了点儿胡子儿，就不认得了？他是台湾演员——邱志心哪！
　　廖母【恍然大悟】：（新湘语腔普通话）对！对！是他。哎呀，妆一化，还真是认不出来啦！
　　武术导演——蓝瀚海吩咐助理导演——“小强”：（台式新派“国语”即“台湾华语”）今天下午的群众戏就是刺杀乾隆，民俗活动现场一片大乱。你呢，要注意组织、协调好群众演员的动作，必须乱得逼真，乱得有层次、有水平！
　　“小强”高声对干柴堆旁边的群众演员们说：（泛北方腔普通话）蓝导这么大的嗓门儿，想必你们都听清了吧？导演发出口令以后，你们一定要迅速反应，积极表现，得演得投入一点儿！谁演得越像，谁抢到镜头露脸的机会就越大！
　　廖楚材轻声叮嘱廖母：开拍以后，我牵着您的手跑动。做个牵手动作，就会显得和其他人有些不同，更容易引起摄像师的注意。
　　廖母【赞许地点了点头】：（新湘语腔普通话）好主意！就这么办！
　　扬声器里传出的口令声：（京腔）录！一、二、三——开始！
　　“小强”大喊：（泛北方腔普通话）“群众”，跑起来！快！
　　柴火堆周围的群众演员四散奔逃。
　　廖楚材伸出右手，拉住廖母的左手，撒腿就跑。
　　扬声器中传出的口令声：（京腔）停！群众演员回原位！快点儿！
　　一位中等偏矮的个头儿、上身着花格短袖衬衣、推着小平头、乍看好似未成年人的青年男子满脸堆笑与“小强”握手。“带队老师”——秦志豪的跟班助手——“小军”笑眯眯地立于花格衬衣男身后。
　　“小军”举起右手拍着花格衬衣男的左肩，笑着向“小强”作介绍：（泛南方腔普通话）这位是小吴，也是带队老师之一。今天下午的群众戏主要由他带队。
　　接着，小军转过身面对群众演员，又将“小吴”向大家介绍了一番。
　　廖母皱着眉头对廖楚材说：（新湘语腔普通话）这个人看上去还是个孩子啊！难道小小年纪就放弃学业进入娱乐圈？而且，干的只是群头这种边缘行当。
　　廖楚材笑道：还记得我跟您聊过的我在银城市区餐饮行业的经历吗？其实，没受过完整教育的人多得很哪！
　　武术导演——蓝瀚海满意地对“小强”和“小吴”说：（“台湾华语”）排练了这么多遍，我看效果已经不错，可以叫群众演员配合角色演员一起演了。
　　“小强”【兴奋地】：（泛北方腔普通话）行！就让扮演刺客的高跷队员跟演员老师还有武行老师都进来吧！
　　蓝瀚海【双手比划着】：（“台湾华语”）先拍柴火堆这里的戏，再拍吊脚楼那里的戏！
　　“小强”【连连点头】：（泛北方腔普通话）好！好！明白！
　　一位饰演陪同乾隆微服私访的清朝官员的老演员站到了群众演员人堆里。他个子不高，穿着一件黑底绸缎马褂，下巴上粘着一绺山羊胡须，一张圆脸面容和蔼。
　　“小强”吩咐群众演员：（泛北方腔普通话）一会儿开拍以后，大家乱跑，要有意识地离演员老师近一点儿，甚至可以和演员老师有些磕碰，这样儿有利于将混乱场面营造得更加逼真！
　　蓝瀚海笑着说：（“台湾华语”）先试一遍吧！
　　扬声器内传出的口令声：（京腔）录！一、二、三——开始！
　　围在干柴堆边上时站在廖楚材身旁的胖头男与老演员撞了个满怀。胖头男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老演员连连后退了三、四步，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强”大惊失色，“小吴”吓得脸色发白。
　　“小强”赶紧跑过来扶住老演员，关切地询问：（泛北方腔普通话）“胡太医”，您不要紧吧？
　　“胡太医”笑答：我没事儿，别担心！
　　“小吴”向群演们高声训话：（泛北方腔普通话）大伙儿注意！咱们做戏归做戏，别真的把人家演员老师给撞倒啦！安全第一！
　　紧接着，“小吴”行至胖头男跟前，严厉训斥道：（泛北方腔普通话）你怎么搞的？！难不成为了抢镜头不择手段？！
　　胖头男臊得满脸通红。
　　“胡太医”忙说：算了，算了，这小伙子儿不是故意的！继续拍戏，继续拍戏！
蓝瀚海对剧中人——双喜的扮演者下达指令：（“台湾华语”）趴在地上！快！
　　“双喜”往地上一趴，上身的最上段及手臂却悬在距离地表很近之处，没有直接触到地面。
　　蓝瀚海露出怒容，喝斥道：（“台湾华语”）趴下去呀！怎么了？怕什么呢？怕脏啊？！
　　“双喜”红着脸，两个肩头着了地。
　　蓝瀚海转过脸指示“小吴”：（“台湾华语”）小吴哇，你叫几名群众演员，做几个在“双喜”身上跳过去的动作。千万注意别踩着她啦！
　　“小吴”面向群演们动员道：（泛北方腔普通话）来几个“群众”，最好都是男的。和演员老师在同一个画面里，这可是抢镜头的好机会呀！
　　廖楚材举起右臂笑着对“小吴”说：吴老师，算我一个！
　　胖头男从左往右在“双喜”身上跳了过去，廖楚材自右向左于“双喜”上方一跃而过。
　　一旁围观的一名身材瘦削、尖嘴猴腮的男群众演员气愤地骂道：（泛北方腔普通话）这种镜头拍出来拿到外国去放，是糟践中国人的形象！一介年幼的弱质女流摔倒在地，在场这么多大老爷们儿熟视无睹，只顾自己逃命，从小姑娘身上一个儿一个儿地跨过去，竟然没有一个人拉倒地的女孩儿一把将她扶起来！
　　午餐时向秦志豪打听剧组角色演员情况的那位眼镜女早已把近视眼镜摘下收好了，她听到尖嘴猴腮男的话语，大声附和道：（湖北腔普通话）说得好！
　　扮演刺客的高跷队员脚踩高跷，手舞包裹着一层银灰色镀膜的木刀，在柴堆附近“追杀”群演们饰演的群众角色。
　　蓝瀚海指示“小吴”：（“台湾华语”）小吴哇，你安排几个群众演员拍自己的身体被乱飞的火把打中的镜头，增强画面的视觉冲击力。注意：尽量选有武术功底的人，相对安全一些。
　　“小吴”向群演们传达蓝瀚海的意图，几名男性“群众”举起了手。
　　一个身穿黄白色大褂、脸上流着络腮胡子的男群众演员咬紧牙关，让一名头戴太阳帽的场工将一根燃烧着的木制火炬掷出砸到自己背上断作两截，随后惨叫一声，往前扑倒在地。
　　蓝瀚海赞道：（“台湾华语”）这男生拍一条就过！好棒！
　　胖头男走过去扶起络腮胡男，用右手拍打后者衣服上的灰尘，问道：（泛北方腔普通话）不要紧吧？
　　络腮胡男爽朗地笑道：（泛北方腔普通话）没事儿！我的理想本来就是干武行，然后再混成动作演员。这正好是一次难得的锻炼机会呀！
　　扮演黑衣蒙面刺客的武行演员们向半空中抛出多把木制的道具飞刀。
　　一名脸蛋圆溜溜、面色黧黑的男群众演员站在一旁围观。他开玩笑说：（粤语口音的普通话）我们要刺杀乾隆，反清复明！
　　柴火堆旁边的马厩内。
　　好些群众演员正在里面休憩，或蹲，或坐，或躺。
　　饰演鼓手的黑胖子一屁股坐在一垛草上，百无聊赖地说：（泛北方腔普通话）干了这么久的“群众”，一开始的时候儿还挺喜欢拍戏的，到后来觉着累得要死，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一位又高又胖、面皮白净的女群众演员问一个又矮又瘦、脸膛黝黑的女群众演员：（东北“官话”口音）你真的是从杂技团来的？
　　矮瘦黑女群演笑答：（泛南方腔普通话）是啊！我骗你干吗？！当然，不是国有文工团体，属于那种私人的“一家班”。我外公家是杂技世家。
　　黑胖子笑着对矮瘦黑女群演说：（泛北方腔普通话）既然你是杂技团出来的，就露一手给大家伙儿瞧瞧哇！
　　矮瘦黑女群演笑道：（泛南方腔普通话）那我就给大家表演一个杂技柔术动作吧！给你们解解闷。
　　矮瘦黑女群演站起来，前行两、三步，转过身，双掌撑地，做出了一个较为常见的杂技柔术造型。
　　马厩内的群众演员们都拍起手来，黑胖子的鼓掌尤其热烈。
　　高胖白女群演笑着说：（东北腔）我信啦！没有扎实的训练功底，做不出这样儿的动作。
　　矮瘦黑女群演【淡淡一笑】：（泛南方腔普通话）我从六岁起就开始在这方面练童子功，熟能生巧嘛！
　　武术导演——蓝瀚海用右手抓住自己敞开的上衣的一边扇风。
　　蓝导怒吼道：（“台湾华语”）怎么群众演员越来越少哇？！带队老师在哪里？！
　　恼怒的“小吴”二话不说，径直冲进了马厩中。
　　“小吴”冲里头的群众演员发火：（泛北方腔普通话）怎么了？喜欢这马厩里凉快，当这儿是避暑胜地呀？！啊？！还不快点儿出来！
　　马厩内的群演一个个怏怏地走出。
　　助理导演——“小强”忙上前劝慰道：（泛北方腔普通话）大伙儿辛苦啦！大伙儿辛苦啦！都一样，都一样！
　　群众演员们奔跑扬起的灰尘在空中弥漫。
　　环绕干柴堆的人圈队伍里站在廖母身边的短肥中年女忿忿地抱怨道：（淮语腔普通话）跑一整天，就挣两顿饭！
　　一名个头儿偏高、生着一张上宽下窄的瓜子脸的年轻女群演义愤填膺地说：（泛南方腔普通话）我们应该到网上去发帖子，揭露这些现象。即便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至少也可以告诫更多的人别来上当受骗！
　　廖楚材笑道：那还不如干脆以此为题材拍成影视剧，影响力更大！
　　尖嘴猴腮男苦笑道：（泛北方腔普通话）这些东西属于影视界的黑幕，谁会自曝家丑呢？！
　　瓜子脸女群演撅嘴道：（泛南方腔普通话）我回去以后再也不看影视剧啦！
　　吊脚楼上正在拍摄武打戏。
　　剧中人——福尔康、夏紫薇和“小燕子”等扮演者的武替身以及饰演黑衣蒙面刺客的一众武行演员齐聚二楼。其中一位头戴十八世纪欧洲假发发套、西洋装束的男性替身演员引起了围观的群众演员的注意。
　　胖头男疑惑不解地问：（泛北方腔普通话）那时候儿洋人不是侵略咱们中国吗？怎么“小燕子”儿、紫薇跟乾隆爷的队伍里还有这西洋哥儿们儿呢？
　　尖嘴猴腮男对胖头男咧嘴笑道：（泛北方腔普通话）这你就露怯了吧？故事的时代背景是乾隆年间，那正是清朝的鼎盛时期，西洋各国对当时的中国还算比较尊重。
　　坐在一旁的一个又黑又胖的青年女群演自豪地说：（东北腔）咱大清就有这么牛屄！
　　廖楚材不禁笑道：这小妮子儿是东北的“满族”人吧？一口一个“咱大清”！哈哈哈哈哈！
　　廖母和一位头戴黑色瓜皮小帽、身穿黄灰色大褂的老汉站着闲聊。
　　廖楚材朝闲谈的二人走了过来。
　　瓜皮小帽老汉向廖楚材微笑着点头致意，随后转身踱开了。
　　廖母轻声告诉廖楚材：（新湘语腔普通话）这个老头子是湖南省邵阳市绥宁县的农民，六十多岁了。在小报上看到群众演员招聘启事，上面讲月收入两千块以上。他一时头脑发热，就上了当，被骗着交了一笔款子来了这里。后来才发现挣不着钱。想回去，连路费都没有，只好留下先待着。够可怜的，造孽呀！
　　廖楚材抬起右手背擦了擦人中处的汗珠，郁闷地说：好渴呀！嗓子眼儿里都快冒烟儿啦！
　　廖母叹道：（新湘语腔普通话）这么热的天，大塑料桶里的纯净水早被喝光啦！
　　廖母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笑着说：（新湘语腔普通话）有了，我干脆找剧组的工作人员去借水喝。我是群众演员，又这么大年纪了，相信他们也不好意思拒绝。
　　廖母右手端着一个空着的一次性塑料杯行至所在景点通往他处的青石巷旁边，向几名头戴太阳帽的工作人员请求道：（新湘语腔普通话）几位同志，片场纯净水桶里的水都喝完了，我自己没带水来，能不能．．．．．．。
　　廖母的话还未讲完，工作人员中一名身着湖南黄芒果卫视文化衫的中年女子便从身旁的一个硬纸箱内取出一瓶纯净水递给廖母。
　　廖母连声说：（新湘语腔普通话）谢谢！谢谢！
　　中年女子【面带微笑】：（新湘语腔普通话）不客气！你们做群众演员，多少钱一天哪？
　　廖母笑答：（新湘语腔普通话）没多少钱，这只是爱好、好玩。
　　廖母把一次性杯子递到廖楚材手中，拧开瓶装纯净水的瓶盖，往杯里倒水。
　　廖母笑着对廖楚材讲：（新湘语腔普通话）这部新版《还珠公主》是我们家乡的湖南黄芒果卫视拍的。要是黄芒果卫视知道我们母子两人在这同一个剧组拍戏，说不定会来采访我俩呢！
　　廖楚材喝下一口纯净水，不屑地笑道：嗤，拉倒吧！那样儿的话，不过就是咱们两个义务地给他们这家儿电视台、这部戏搞宣传、打广告！您以为真是露脸哪？！
　　吊脚楼上，身上吊着威亚（钢线）的尔康扮演者的武替身不慎撞到了二楼走廊的栏杆上。“啪”的一声，“尔康”面部出现了一块淤青。
　　廖楚材与一名饰演红衣鼓手的男群众演员攀谈起来。
　　这群演五短身材，躯干敦实，膀大腰圆，肤色黑里透红，长方脸庞，嘴唇上方与下巴及鬓角给人一种蓄过络腮胡又刮光了的感觉。
　　廖楚材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儿？哪儿人？
　　他回答：（中原“官话”陕西关中方言口音的普通话）我叫祁龙，“祁连山”的“祁”，“龙虎”的“龙”。我家就在北京郊区。
　　廖楚材面带微笑接着问：你老家不是北京的吧？是西北人？
　　祁龙【好奇地】：（关中腔普通话）你咋知道？
　　廖楚材笑答：你的口音告诉了我呀！
　　祁龙笑道：（关中腔普通话）我父母都是陕西西安人，后来搬到北京来住的。我从小跟他们俩在一起待的时间长，弄得我在北京生活多年却一直学不会京腔。
　　廖楚材又问：看你的表现，是老群众演员了吧？
　　祁龙笑答：（关中腔普通话）对！拍过不少戏了。
　　廖楚材冷笑着问：没挣到多少钱吧？
　　祁龙尴尬地笑道：（关中腔普通话）干这个本来就不挣钱嘛！我可不是自我标榜，我是发自内心地热爱表演艺术，喜欢影视行业！
　　廖楚材【皮笑肉不笑】：恕我直言，老兄你的外形条件对演艺工作帮助不大呀！
　　祁龙有些不服气地说：（关中腔普通话）你主要是笑话我个儿矮吧？你是没见过我穿古代武将盔甲的造型，那可威武得很，帅极啦！我今天没把手机带在身上，那里边有好多我自拍的戏服工作照，我爸妈见了直夸我有明星相呢！
　　祁龙摘下头上戴着的红色头巾，抓了抓自己头发稀疏的头皮，转而询问廖楚材：（关中腔普通话）对了，哥儿们儿，你叫啥名字？来自何方？
　　廖楚材平静地回答：我叫廖楚材，湖南的。
　　祁龙【兴奋地】：（关中腔普通话）廖．．．．．．廖兄弟，我看咱俩有缘，你能不能给我留个手机号呢？
　　廖楚材笑道：好的！不过，我没带纸笔呀！
　　祁龙忙说：（关中腔普通话）没关系！我找剧组工作人员去借。
　　言毕，祁龙掉头离去。
　　不一会儿，祁龙左手捏着一张纸片、右手夹着一支中性笔走了回来。
　　祁龙将手中的纸笔递给了廖楚材，廖楚材在纸上写下了一串阿拉伯数字。
　　“带队老师”——秦志豪手持扬声器扯着嗓子大吼：（泛北方腔普通话）群众演员都有啦！今天收工了，赶紧集合准备吃晚饭！
　　廖楚材对那个江淮“官话”口音的矮胖中年妇人调侃道：大妈，今天您跑一整天不止挣两顿饭，一日三餐全挣齐啦！
　　短肥中年女被逗乐了。
吃过晚饭的廖楚材起身行至还在端着饭盒扒饭的秦志豪跟前，问道：秦老师，还有多久集合交服装、道具和头套儿哇？
　　秦志豪一边嚼着嘴里的饭菜一边回答：（泛北方腔普通话）别急！好多人还没吃完饭甚至吃上饭呢！再等等！
　　廖楚材【内心独白】：尿急了，解小手儿去！
　　廖楚材沿着小路走向所在景点的公共厕所。
　　黑胖子正手拿大勺忙着给排成一列纵队的群众演员打红豆汤。
　　队伍中，一个排得并不算靠后、右手捏着一次性小塑料碗的男群演冲黑胖子开口骂道：（泛北方腔普通话）你他妈的个屄！手脚能不能快点儿啊？！老子儿渴坏啦！
　　廖楚材定睛一看，觉得此人貌似那名拍被火把砸到身体的镜头的络腮胡群众演员。
　　黑胖子大怒：（泛北方腔普通话）你他妈有种的再骂一遍！
　　先骂人者毫不示弱：（泛北方腔普通话）你他妈的个屄！怎么样？！要动手咋地？！
　　黑胖子怒吼道：（泛北方腔普通话）你他娘的欠抽！
　　话音刚落，黑胖子把手中的大勺往盛红豆汤的铝桶内一扔，向先骂人者直冲过来。
　　先骂人者丢掉手里的一次性碗，抡起膀子就要干架。
　　队伍里的胖头男赶紧自后面抱住先骂人者，同黑胖子一起负责打汤的一个男群众演员以及其他群演也赶忙扯住了黑胖子。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位男性群众演员的叫喊声：（泛南方腔普通话）起风啦！起风啦！
　　一阵狂风扫过，霎时间飞沙走石，人眼难睁。风扬起的沙石坠入了红豆汤桶中。
　　廖楚材戴的发辫头套险些被吹起掉落，众群演作鸟兽散各自避风。
　　狂风一过，廖楚材手抚发辫头套感叹道：这可真是一场扯架的天降神风啊！
　　廖母朝廖楚材疾步走来，行至廖楚材面前，关切地询问道：（新湘语腔普通话）顺婆子，吃过饭了吧？
　　廖楚材笑答：早吃过啦！
　　廖母庆幸道：（新湘语腔普通话）幸好吃过啦！好些个群众演员的盒饭里吹进了沙子，吃不成只好扔掉啦！
　　廖楚材笑道：今天下午算是平生第一次见识了北方的风沙呀！
　　廖母又问：（新湘语腔普通话）你到那个方向去做什么呀？
　　廖楚材回答：去公厕解手。
　　廖母说：（新湘语腔普通话）那我跟你一起去上个厕所吧！放了包袱再上回大院的归路。
戏梦影视城通往宋杨镇宋杨庄村的公路旁。
&&&&廖楚材与同一个大院的那名相貌有些近似于匹诺曹的男群演边走边聊。
廖楚材：跟你在一个大院儿里住了好几天了，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匹诺曹”笑道：（东北腔）我叫遇玉玺，辽宁鞍山人。
　　廖楚材微笑着问：你还是“学生党”吧？
　　遇玉玺【点了点头】：（东北腔）刚刚高中毕业。我到这儿来主要是打发暑假时间的。老实说，拍了今天的戏，心里边儿就有些后悔了。为了拍摄的需要，硬是把我帅气的分头剃成了土气的球头。而且，要不是来做群众演员的话，现如今我应该是在自家的空调房中吹着冷气、上着网，那过得多滋润哪！
&&&&夜幕下的“八路”大院。
　　“男生宿舍三”外间。
　　廖楚材和王昊坐在各自的床上闲谈。
　　廖楚材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你拍了这么多次戏，有没有穿过盔甲呢？
　　王昊回答：（东北腔）穿过一回。那是在电视剧《孔子》里演一个阵亡的将军，脸上、身上还抹了血浆。
　　廖楚材【忍俊不禁】：扮死尸？
　　王昊笑着说：（东北腔）对！
大院天井里，蹲在地上的“八路”正同坐于马扎子（撑板凳）上搓洗衣服的廖母攀谈。
　　“八路”面带微笑询问廖母：（张家口腔普通话）阿姨，第一天拍戏，感觉怎么样啊？
　　廖母捶了捶自己的后背，感叹道：（新湘语腔普通话）比我想象中累多啦！我今天可算是切身体会到了拍影视剧的辛苦哇！
　　“八路”【笑着点了点头】：（张家口腔普通话）是吧？这仅仅只是初次体验。这拍戏的累呀，跟干活儿的累还不一样。根据我自己的经验，对刚刚从事表演行业的人来说，拍戏的累比干活儿的累更难恢复。不过您放心，我有一条基本原则：到我这儿来的群众演员，无论男女老少，头一个月是绝对不会安排天天拍戏的。明天你和楚材都没有拍摄任务，你们母子俩安安心心、痛痛快快儿地好好儿玩儿一天吧！
　　廖母【咧开嘴笑】：（新湘语腔普通话）问题是我只在这里做一个月的群众演员哪！
　　“八路”笑道：（张家口腔普通话）是啊！所以您压根儿就不用担心会由于天天拍戏而累趴下呀！
　　“八路”收起笑容，又提高音量说：（张家口腔普通话）但是，有一点我要强调。就算是没戏拍的休息日，我大院儿里的艺员在宋杨庄村乃至于整个宋杨镇的范围内活动，只要晚上按时归寝，我夜里查房查得到，我保证不多干预。可出了宋杨镇的地界儿的话，一定要事先向我请假，经我批准。我有必要掌握我手上的群演的行踪、动向。这是纪律、是规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是院主，在我的院儿里，便得服我管！受不了我的管束的，就给我滚蛋！
　　２０１０年６月２８日上午，宋杨镇上。
　　天空中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９１６公交车线路标识牌前，廖母正在浏览牌上的内容，廖楚材站立于廖母左侧。
　　廖母喃喃念道：（新湘语腔普通话）从大槐树上车，经过九站就可以直达东直门，不一定非得从南华市场转车了。虽然这车要一小时才有一趟，但能够在大院外直接搭到去东直门的公共汽车，以后回家还是方便多了。
一间小小的路边书店出现在散布的廖母与廖楚材二人眼前。
　　小书店的灰白色招牌上印着四个草绿色繁体汉字——“学海书社”。招牌两边贴着一副红底黑字、内容了无新意的纸质对联，上联是“书山有路勤为径”，下联是“学海无涯苦作舟”。
　　廖母指着书店门口笑着对廖楚材说：（新湘语腔普通话）你进去看看书吧！里面比外头阴凉，也容易打发时间一些。
　　廖楚材点点头，步入小书店。
　　不一会儿，廖楚材便从店内走了出来。
　　廖母诧异地问：（新湘语腔普通话）怎么？书不好看？
　　廖楚材笑道：真是典型的校门口儿书店哪！出租、出售的，不是教学参考书、习题集，就是少儿读物。我又不是中小学师生！
&&&&公路边的一个水果摊位处。
　　廖母正和摊主——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谈生意。
　　廖母指着摊上堆放的樱桃问摊主：（新湘语腔普通话）老板，这是什么东西？
　　摊主【有些奇怪】：（京腔）樱桃。
　　廖母一时未听明白，皱着眉头再问：（新湘语腔普通话）什么？我没听清楚。
　　摊主笑答：（京腔）樱桃！
　　廖母【点点头】：（新湘语腔普通话）哦，没吃过！
　　一旁的廖楚材补充道：别说吃，以前在现实生活中见都没见过！
　　廖母接着问：（新湘语腔普通话）味道怎么样？
　　摊主笑道：（京腔）还真没吃过！甜甜的，酸酸的，好吃！要不要尝尝？
　　廖母：（新湘语腔普通话）那就称一点回去试试味道吧！
　　返回“八路”大院的归途中。
　　撑着粉红色雨阳伞的廖母低声对提着装有樱桃的白色小塑料袋的廖楚材说：（新湘语腔普通话）我们两个都是第一次买樱桃吃。这些樱桃量少，价钱也贵。我俩回大院以后，你直接到我的宿舍里来。你我不要声张，悄悄地把樱桃吃了。
　　廖楚材【恍然大悟】：难怪您特意找老板要了一个不透明的小塑料袋儿装樱桃。好！我明白啦！
&&&&“八路”大院内。
　　“女生宿舍”里。
　　廖楚材坐在靠近门口的廖母的床位上，一边吃着业已洗净放在漱口杯中的樱桃，一边透过虚掩的房门与门框之间的空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天井里，廖母和“八路”正在交谈。
　　廖母好奇地问：（新湘语腔普通话）小张啊，跟我住一个寝室的张梅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出去玩了？
　　“八路”笑着回答：（张家口腔普通话）您问张梅云哪？我安排她到玉泉山庄度假村打工去了。
　　廖母追问道：（新湘语腔普通话）打什么工？
　　“八路”笑答：（张家口腔普通话）做服务员。我院儿里的群众演员想利用业余时间打短工的话，我不是帮他们联系建筑工地，就是安排他们去酒店、宾馆、度假村当服务员。这打工嘛，还能指望干多体面的活儿啊？！
&&&&廖母又问：（新湘语腔普通话）怎么没看见小隋他们几个呢？是拍戏去了还是出去玩了？
&&&&“八路”【皮笑肉不笑】：（张家口腔普通话）您问他们三个？他们仨儿天天在我面前闹着要跟组，我向他们解释说眼下没有跟组演员名额，实在想跟的话，我只能安排他们三个去某剧组当当场工。这不，从今天早上起，他们仨儿便去一个剧组试做三天场工。
　　廖母【面带微笑】：（新湘语腔普通话）当场工不就是打杂吗？你估计他们三个吃得消吗？
　　“八路”冷笑道：（张家口腔普通话）照我看，够戗！
　　廖母同“八路”继续侃。
　　廖母【撅着嘴巴】：（新湘语腔普通话）这北京人虽说是天子脚下的首都人民，但其中某些人的素质真是不敢恭维。记得我刚到北京的那天下午，我向一个本地老太太问路，她非得让我花十块钱买她手里的一张北京市旅游地图才肯告诉我。
　　“八路”笑着问：（张家口腔普通话）那您有没有买呢？
　　廖母【满脸鄙夷神情】：（新湘语腔普通话）我理都没理她！就不买这个帐！
　　“八路”大笑道：（张家口腔普通话）哈哈哈哈哈！您可千万别因为这个对北京人产生成见。其实啊，在北京这地方儿，遇上十个人，有八个是外地的。
　　廖母有些不服气地说：（新湘语腔普通话）她讲话是北京口音！
　　“八路”【摇了摇头】：（张家口腔普通话）北京之外北方其它地区的人，只要语言能力强一点儿，在京生活时间长一点儿，学出一口几乎能够以假乱真的北京腔，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儿！总之，您就别往心里去啦！
　　“八路”【面带微笑】：（张家口腔普通话）我已经接到电话通知了。今天下午，咱们大院儿里要新来一个女的，四十岁左右，是北京市通州区的。我会安排她和张梅云睡一张床上。您即将跟北京人成为室友啦！
&&&&中午时分，廖母的室友——张梅云右手提着一个装有洗发膏与副食品的透明塑料袋步入“八路”大院。
　　站在“女生宿舍”门口的廖母一见张梅云便问：（新湘语腔普通话）打工回来了？挣了多少钱哪？
　　张梅云笑答：（泛北方腔普通话）到今天中午正好算两个工作日，给我发了七十块钱工资。
　　张梅云兴奋地举高右手中的塑料袋，笑着说：（泛北方腔普通话）这不，我到大院儿附近的兴杨盛超市买了些日用品和零食。
　　廖母向张梅云祝贺道：（新湘语腔普通话）恭喜你劳有所得！
　　午饭后的午休时间。
　　房门带关的“男生宿舍三”外间。
　　廖楚材的两名室友——申绍增同张辉亚正躺在各自的床位上午睡。申绍增盖着毛毯，张辉亚盖着草绿色军被。
　　廖母坐在马扎子（撑板凳）上与半躺在自己床上的廖楚材交谈。
　　廖母指着申绍增身上的毛毯和张辉亚身上的军被面带笑容尽量压低声音对廖楚材说：（新湘语腔普通话）室内外这么高的温度，他们两个盖这样厚的东西在身上，不会起火呀？！
　　廖母的话把廖楚材给逗乐了。
　　廖母继续轻声道：（新湘语腔普通话）我看我们大院厨房里的那块砧板，“八路”天天用，却从来没有认真打扫过，上面太脏啦！干脆，我趁“八路”现在不用，好好洗一洗那板子！不然的话，我连饭都会吃不下去！
　　廖楚材点头称是。
　　天井中。
　　廖母头顶着火辣辣的阳光，在公用水龙头下开着粗水柱，冲洗着一块上面已有一道明显的深深裂痕的又旧又脏的破烂砧板。
　　“八路”的同居女友——小丁自“领导宿舍”内走出，朝公共厕所行进。她发现廖母正在洗砧板，吃了一惊。
　　小丁皱着眉头对廖母说：（东北腔）阿姨，这块儿砧板每天做菜都要用的，犯不着洗！这么大热的天儿，眼下又是午睡时间，您何必费这个力、讨这个累、受这份儿罪呢？！
　　廖母笑道：（新湘语腔普通话）没关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将炊具打扫干净了，对大家的饮食卫生、身体健康都有好处！
　　小丁含笑夸奖道：（东北腔）您是到目前为止我见过的住过咱们这大院儿的群众演员里最勤快的一个。要是每个艺员全像您一样，那八路可就轻松多啦！
&&&&下午，日头不及中午时那般毒了。
　　“八路”右手提着一个行李袋，领着一位一米六零左右身高、四十出头岁数的中年妇人走进大院。
　　二人行至“女生宿舍”门口。
　　“八路”朝正坐在半敞开的房门边床上闲聊的廖母同张梅云说：（张家口腔普通话）打开门儿吧，来新人了。
　　张梅云轻轻一推，房门完全敞开了。
　　“八路”左掌指着身旁的中年妇人对廖母跟张梅云说：（张家口腔普通话）给你们介绍一位新朋友——来自北京通州的张大姐。她以前做过群众演员，这次是重操旧业。
　　廖母定睛一看。
　　只见“张大姐”身体敦实，肤色淡黄偏白，肤质粗糙，盘着头发，相貌平平。
　　廖母【内心独白】：（新湘语腔普通话）这恐怕是个农村人。
　　廖母热情地向“张大姐”打招呼：（新湘语腔普通话）小张，你好！
　　“张大姐”一愣：（京腔）啊？您看上去年纪不比我大呀！
　　廖母笑道：（新湘语腔普通话）我是１９５２年生人。
　　“张大姐”【面露惊愕神色】：（京腔）诶哟，您真够面嫩哪！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厨房内。
　　“八路”坐在一个木制小板凳上，用右手中菜刀的刀背压放在廖母洗过的砧板上的干朝天椒。
　　“八路”微笑着赞道：（张家口腔普通话）阿姨把这块儿板子儿洗得好干净啊！
　　晚间的“八路”大院里，日光灯与白炽灯的灯光交相辉映。
　　“小隋”、遇玉玺和王直平三人灰头土脸、满身污垢，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院内。
　　“八路”一见到他们三个便上前询问：（张家口腔普通话）干完活儿回来了？吃过晚饭没有？
　　“小隋”有气无力地回答：（东北腔）今天没活儿了，剧组管了晚饭。
　　“八路”冷笑着问：（张家口腔普通话）感觉怎么样啊？
　　王直平【神情疲惫】：（东北腔）活儿倒是不算重，就是工作时间久了一些。
　　“八路”【皮笑肉不笑】：（张家口腔普通话）你们仨儿给我听好了。甭管多累，你们都得老老实实地坚持干满三天。我安排艺员去做场工，不兴中途打退堂鼓、临时换人！我决不允许我派出的艺员在剧组或者基地的人员面前丢我的脸！你们赶紧洗巴洗巴，早点儿上床睡觉，明天还得早起！
&&&&“八路”跨入“男生宿舍三”，对躺在自己床上休息的廖楚材说：（张家口腔普通话）楚材呀，明天上午六点整在戏梦影视城集合。你妈妈明天没有拍摄任务。
　　廖楚材坐起身来问道：拍什么戏？
　　“八路”笑答：（张家口腔普通话）还是黄芒果卫视的新版《还珠公主》。
　　２０１０年６月２９日清晨五点五十五分。
　　戏梦影视城大门口。
凌乱的群众演员队伍中，群演们在谈天说地。
&&&&廖楚材于６月２７日在片场见过的那个胖头男摇头晃脑地说：（泛北方腔普通话）．．．．．．来自河南那么一个穷地方儿．．．．．．。
　　立于胖头男斜对面的一个年轻、精瘦的平头四方脸男子一听这话，立刻变了脸色。他大声地对胖头男吼道：（重度中原“官话”河南方言口音的普通话）谁告诉你河南穷啊？！我家里就是河南农村的，啥都不缺！
　　胖头男瞟了四方脸汉子一眼，只见他上身穿草绿色Ｔ恤衫，下身着浅靛蓝色牛仔裤，脚蹬乳白色旅游鞋。胖头男脸上露出冷笑，一时不再做声。
　　“带队老师”——秦志豪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他的助理——“小军”紧跟在他屁股后头。
　　廖楚材一见，心里直犯嘀咕：又是这个家伙带队！
　　秦志豪行至队伍前方，面向群众演员们手持挂在胸前的扬声器训话：（泛北方腔普通话）时间比较紧，我不想多废话。你们男“群众”当中有没有不能剃头的？有的话赶快举手！我要尽快把多余的人清出来！
　　河南口音的四方脸汉子出列，指着自己的平头问秦志豪道：（重度河南腔普通话）老师，我头发这么短，不用再剪了吧？
　　秦志豪快步走到四方脸汉子跟前，叉开右手手指夹了夹四方脸汉子的短发茬儿，摇着头说：（泛北方腔普通话）不行！长了一点儿，得剪！
　　四方脸汉子【面露不悦之色】：（重度河南腔普通话）啊？都这样儿短了还剪？！不剪不行吗？
　　秦志豪【变了脸色】：（泛北方腔普通话）咱们今天拍的是清装戏。根据剧情需要，男群众演员最好刮大光头，这么弄才显得真实嘛！
　　四方脸汉子用试探的口气询问道：（重度河南腔普通话）能不能通融一下儿呢？戴个帽子儿不就看不出来了吗？！
　　秦志豪【皱着眉头】：（泛北方腔普通话）想得美！我给你一个人开了后门儿，那其他男“群众”呢？！还讲不讲片场纪律呀？！《艺员拍摄现场管理规定》不成一纸空文了吗？！
　　四方脸汉子没好气地问：（重度河南腔普通话）那咋办呢？
　　秦志豪斩钉截铁地说：（泛北方腔普通话）想干，便剃头，最好刮光。不愿意剪头发，就回大院儿去休息，今天不算你的工钱。你自己选吧！
　　四方脸汉子【低垂头颅】：（重度河南腔普通话）那我回去算啦！
　　秦志豪冷笑道：（泛北方腔普通话）那就走吧！冲你今天的表现，看你这么不听话、不合作的态度，相信你家儿院主日后不会给你好果子儿吃的！
　　四方脸汉子气呼呼地甩下一句话：（重度河南腔普通话）大不了我不干了，回老家去！
　　言讫扭头便走。
　　队伍中的廖楚材目睹眼前情景，讪笑道：莫非学入关时候儿的清朝也搞“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剧组的一辆服装车四周，包括廖楚材在内的一帮群众演员正在换戏服。
　　一名青年女服装助理给廖楚材身上的灰黄色长袍扣好盘扣。
　　廖楚材【皱着眉头】：这种衣服穿起来真麻烦！
　　女服装助理笑道：（泛北方腔普通话）满洲服饰的穿着是比较繁琐。
　　有人伸手在廖楚材肩头拍了拍。
　　廖楚材转过身一看，只见自己第一天拍戏时在片场结识的那位做过中铁保安的山东滨州籍群演——“张大哥”出现在面前。
　　“张大哥”笑眯眯地问：（冀鲁“官话”山东方言口音的普通话）老弟，还记得我吗？
　　廖楚材笑答：你是张大哥呀！
　　二人寒暄之际，廖楚材第一天拍戏时在拍摄现场认识的那位华影基地实习生走了过来。
　　廖楚材含笑朝实习生打招呼：你好！
　　华影基地实习生报之以干笑，随即转身走开。
　　廖楚材皱了皱眉不解地询问“张大哥”：这小子儿怎么了？
　　“张大哥”低声回答：（山东腔普通话）好像他的实习不太顺利、不太愉快。如今这社会复杂．．．．．．。
　　“张大哥”跟廖楚材打趣道：（山东腔普通话）今天你运气不错嘛！看你穿的这身儿行头，演的群众角色应该是当时社会地位比较高的体面人。
　　廖楚材【笑着摇了摇头】：这么热的天儿，穿短打比可穿长袍舒服多啦！
　　“张大哥”【点点头】：（山东腔普通话）那倒是！演戏不过是作假嘛！别说是群众演员，就算是扮主角儿的角色演员，在戏里边儿演皇帝，只要导演一叫停，往往服装师、道具师便上来扒演员身上的龙袍，哪儿还顾忌什么“帝王威仪”？！哈哈哈哈哈！
&&&&廖楚材同“张大哥”边走边聊，迎面撞见“张叔”向廖楚材第一天在片场拍戏时结识的那名甘肃天水籍群众演员——“小杨”交代事情。
　　“天水小杨”【恭敬地点点头】：（兰银“官话”口音的普通话）张叔，一定照办！
　　“张叔”往后转过身子，志得意满地扬长而去。
　　廖楚材与“张大哥”行至“小杨”跟前，和“天水小杨”打招呼。
　　廖楚材好奇地问“小杨”：这个“张叔”究竟是什么人哪？好像大家伙儿都挺给他面子儿的。
　　“小杨”笑答：（兰银腔普通话）他是特约演员。时间长、资格老，有身份、有地位了。
　　“八路”大院“女生宿舍”内。
　　廖母同“张大姐”坐在各自的床位上闲聊。
　　“张大姐”笑着说：（京腔）过去一直以为自己是北京人，说话挺标准的。上回跟几个本地的朋友去了一趟河北承德。到那儿以后，我们一开腔儿，当地人就笑话我们“侉子儿”，意思是讲话侉腔儿侉调儿。
　　廖母问：（新湘语腔普通话）东北人说普通话一般都很标准吧？
　　“张大姐”【笑得前仰后合】：（京腔）哈哈哈哈哈！东北人？侉子儿！一股大碴子味儿、爆米花味儿！
　　戏梦影视城里。
　　群众演员队伍在秦志豪的率领下来到一处深宅大院景点门前。
　　一位又高又胖的中年男性角色演员站在大门口。他脸上粘着胡须，头戴瓜皮帽，身穿长袍马褂。
　　群演队伍中的“张大哥”一瞅见门口的这条中年汉子，自言自语道：（山东腔普通话）这不是央视版《水浒传》里演鲁智深的演员吗？
&&&&宅邸的外客厅里已经站满了演职人员，人群中出现了“带队老师”——“小吴”的身影。
&&&&剧组助理导演——“小强”自外客厅步行出大门来到秦志豪身边，笑着对秦志豪说：（泛北方腔普通话）秦老师，你今天带来的这些群众演员就分成三拨儿人。一拨儿人去内客厅，一拨儿人到外客厅，剩下一拨儿人就放在大门口儿和客厅之间。
　　秦志豪发问：（泛北方腔普通话）今天拍的戏是．．．．．．？
　　“小强”回答：（泛北方腔普通话）今天我们这一组拍的是给梁大人祝寿的戏，你带的群演将会跟我们剧组的跟组演员一块儿扮演众宾客。
　　廖楚材恍然大悟地对身旁的“张大哥”说：难怪今天发给群众演员的戏服都挺体面，原来是演官宦人家的贵宾。
　　“小强”又笑着指示秦志豪：（泛北方腔普通话）请你和你的助理——小军老师选几对儿男女群众演员扮夫妻，配对要尽可能配得协调，配得像一点儿！
&&&&“梁宅”内客厅里放置的一张黑色木制茶几上一左一右摆放着两个小瓷碟，左边碟子中放着西瓜子，右边碟子中放着葵花籽。
　　木茶几旁的两条红褐色圆凳上分别坐着两名女群众演员，左边那个是廖楚材于６月２７日在拍摄现场看到过的那位高白胖女群演，右边那个是廖楚材于６月２７日在片场见过的那位黑胖女群演。高白胖女群演嗑着西瓜子，黑胖女群演嗑着葵花籽。
&&&&一名中等身材、留着齐肩短发、戴着眼镜的青年女子正在对工作人员发号施令。
　　“带队老师”——“小吴”向内客厅中的群众演员介绍这位眼镜女青年：（泛北方腔普通话）这位是剧组的现场执行副导演——小敏。大伙儿要听从她的指挥！
　　“小敏”朝群演们点头致意：大家好！希望跟各位合作愉快！
　　“张大哥”由衷地赞叹道：（山东腔普通话）真是年轻有为呀！
　　廖楚材笑着对“张大哥”说：我估计，这个“小敏”同我前天在“戏梦”拍戏时打过交道的那个“小赵”一样，都是刚从院校毕业的学导演专业的学生。
　　“张大哥”瞅着嗑西瓜子、葵花籽的两名胖女群演，皱着眉头道：（山东腔普通话）这拍影视剧用的零食也应该算剧组道具的一部分吧？就这么让这俩胖妞儿给白吃了？！
　　廖楚材冷笑道：这么贪吃，能不肥吗？！不过，说实在的，这群众演员本质上就是供剧组使唤的活道具。馋嘴群演吃拍戏用的食品，这叫活道具吃死道具！
　　“张大哥”【眉头紧锁】：（山东腔普通话）这小敏身为现场执行副导演，就不管一管？
　　廖楚材笑道：大凡这种事儿，“带队老师”发个指示，比剧组的什么助理导演、现场执行副导演甚至现场执行导演的话儿管用多啦！咱们是群头儿的劳工，不是剧组的成员！
　　“小吴”行至二肥女群众演员跟前，微笑着对她俩说：（泛北方腔普通话）两位美女，到此为止吧！别再吃了。尽管这些炒货值不了几个钱，可一旦吃完了，就得麻烦剧组的工作人员再来装满。咱们还是体恤体恤人家吧！
　　高白胖女群演同黑胖女群演尴尬地笑了笑，从圆凳上起身站了起来。
　　廖楚材左手边站着一个身穿清代汉人女子白底长裙的长脸小姑娘。廖楚材一见到她，心想【内心独白】：刚才群众演员队伍里好像没这么一个人哪！她是．．．．．．？
　　廖楚材好奇地询问白裙小姑娘：请问，你是哪个群演大院儿的？
　　白裙小姑娘笑着回答：（湖北腔普通话）我不是群众演员，跟你们不一样。
　　廖楚材接着问：那你是角色演员？
　　白裙小姑娘笑答：（湖北腔普通话）也不是！我是跟组演员。
　　廖楚材又问：你们这批跟组演员是怎么进的剧组哇？
　　白裙小姑娘：（湖北腔普通话）是通过《黄芒果训练营》的培训。
　　廖楚材：你是哪儿人？
　　白裙小姑娘：（湖北腔普通话）家里是湖北的。
　　廖楚材：你是在外省报的名儿吧？
　　白裙小姑娘【摇了摇头】：（湖北腔普通话）不是！我在湖南读书。
　　廖楚材：哪个学校？
　　白裙小姑娘：（湖北腔普通话）南楚涉外经济职业学院。
廖楚材问道：这个学校怎么样？
　　白裙小姑娘【皮笑肉不笑】：（湖北腔普通话）学费特别贵，学风特别差。别提啦！在里边儿住几年，混张文凭而已，不指望能学到多少东西。
　　白裙小姑娘反问廖楚材：（湖北腔普通话）你是哪儿人？
　　廖楚材笑着回答：我来自拍这部电视剧的电视台所在的省份。
　　白裙小姑娘追问道：（湖北腔普通话）湖南哪儿的？
　　廖楚材笑答：银城下面的一个县级市——橘城。
　　白裙小姑娘笑道：（湖北腔普通话）我们这批跟组演员中就有一个银城人，家住银城市区。他是潇湘艺术职业学院学表演的在校学生，他有几名同校、同专业的男女同学也做了这剧组的跟组演员。
廖楚材：你们这个戏应该属于翻拍剧吧？
　　白裙小姑娘笑道：（湖北腔普通话）啊？你们这个戏？你现在拍的不是这个戏吗？！应该说，咱们这个戏！
　　廖楚材【面带微笑】：好好好，咱们这个戏属于翻拍剧吧？
　　白裙小姑娘【点点头】：（湖北腔普通话）对！就是把老版《还珠公主》三部曲一百一十二集缩拍成一部九十八集的故事从头讲到尾的新戏。
　　廖楚材问：这前期拍摄还有多长时间？
　　白裙小姑娘：（湖北腔普通话）九个月左右吧！
　　廖楚材笑着说：那你在剧组还有得待呀！跟组有些日子儿了，感觉怎么样？
　　白裙小姑娘平静地回答：（湖北腔普通话）一个剧组，特别是这样儿的大戏剧组，里边儿三山五岳、五湖四海、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跟组就是混社会，感觉嘛，五味杂陈，一言难尽。
　　廖楚材接着问：你们跟组演员和角色演员接触得多吗？
　　白裙小姑娘笑答：（湖北腔普通话）一般般吧！剧组内部也是分小群体、小圈子儿的。角色演员还是更喜欢跟角色演员交往。对了，这剧组里，那个演尔康的演员是公认的人很好，待人非常热情。
廖楚材又同身边的一名头戴黑色瓜皮小帽、身着白底长袍、中等个头儿、脸庞瘦削的青年男群演聊了起来。
　　廖楚材问白袍瘦脸男群演：你贵姓？哪儿人？
　　白袍瘦脸男群演笑着回答：（河南腔普通话）免贵姓李，河南平顶山人。你是湖南人吧？
　　廖楚材笑问：你怎么知道？
　　“平顶山小李”笑答：（河南腔普通话）你刚才跟那个小妮子儿闲谈的话儿，我在旁边儿都听到了。
　　廖楚材接着问：你来这儿做群众演员多久了？
　　“平顶山小李”：（河南腔普通话）昨天刚到。你呢？
　　廖楚材：快一个星期了。
　　“平顶山小李”：（河南腔普通话）网络广告上说每个月有一千八的保底工资，运气好还能混成专业的角色演员甚至明星。有没有这回事儿？
　　廖楚材苦笑道：我暂时不想明说，很快你就知道真相了。
　　现场执行副导演——“小敏”对内客厅里的群众演员启发道：大家要自己设计一些临时性的群众台词说一说，给观众一种宾客在交谈的感觉。
　　廖楚材冲“平顶山小李”笑着说：咱俩也现编一段儿词儿吧！
“平顶山小李”【面带微笑】：（河南腔普通话）行！对了，请问你贵姓？
　　廖楚材：免贵姓廖。
　　廖楚材和“平顶山小李”互致拱手礼。
　　廖楚材口称：李兄！
　　“平顶山小李”口称：（河南腔普通话）廖兄！
　　廖楚材【面露欣喜之色】：上次与李兄京城一别，转眼已届半载。不知李兄可否一向安好？
　　“平顶山小李”笑答：（河南腔普通话）托廖兄的福，一直出入平安，身体康泰，诸事顺遂。
　　廖楚材【笑着点了点头】：入席后再同李兄把酒言欢，开怀畅饮。
　　“平顶山小李”笑道：（河南腔普通话）今日定当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一旁的“小敏”兴奋地点头称赞道：好！这段儿群众台词编得可以，表情、动作也还凑合。
　　山东籍男群演——“张大哥”小声嘀咕：（山东腔普通话）反正这种临时现编的群众台词观众又听不到，有什么值得表扬的？
　　“小敏”白了“张大哥”一眼，正色道：这最起码儿是个表演艺术创作态度的问题。别以为演群众戏就不是演戏！
　　“张大哥”一时低头不语。
　　外客厅中，扮作夫妻的几对男女群众演员依次上前向“梁大人”道贺。
　　刚才在内客厅里嗑西瓜子的高白胖女群演和一名面部本就胡子拉碴的长方脸男群演并排行至“梁大人”跟前。
　　长方脸胡须男朝“梁大人”拱手抱拳，右手压住左手，口中念道：（泛北方腔普通话）恭祝梁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小敏”下令：停！
　　长方脸胡须男同高白胖女群演手足无措的立于原地。
　　“小敏”表情严肃地对长方脸胡须男训话：改手势！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左手压右手。在中国传统社会，只有出席葬礼的时候儿行拱手抱拳礼才是右上左下，右手压左手。这要是在古代，你这样儿向人家贺寿，太失礼了，不把寿星气死也会逗得寿星笑死！
　　长方脸胡须男霎时间满面通红。
　　“梁宅”大院天井中，工作人员正在布置一桌又一桌的酒席。
&&&&“张大哥”抬起右手背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抱怨道：（山东腔普通话）这么大热的天儿，穿这样儿厚的衣服，扮的偏偏又是有头有脸的体面人，脱不好脱，解不好解。真倒霉呀！
　　廖楚材一听这话，笑着说：没正式开拍的时候儿可以把袍子儿、褂子儿解开甚至脱下来嘛！
　　“张大哥”【撅起嘴巴】：（山东腔普通话）那多麻烦哪！这长袍马褂穿起来又不太方便。从来没穿过的，自己个儿扣好盘扣都费劲！
　　“小燕子”同“梁大人”在外客厅门口做戏，已经重复了两遍以上。
　　大门口，穿黄色Ｔ侐衫的丁导演与着戏服的紫薇扮演者紧挨站立，有说有笑。
　　丁导举起右掌拍了“紫薇”的臀部一下。
　　“紫薇”嗔怪道：导演，你耍流氓！
　　群众演员们都被逗乐了，几名男群演甚至在队伍中起哄。
　　跟组演员——白裙小姑娘笑着对身旁的廖楚材和“张大哥”说：（湖北腔普通话）在剧组里边儿，开开这种玩笑无伤大雅。
　　“张大哥”冷笑道：（山东腔普通话）娱乐圈嘛．．．．．．哼！
　　助理导演——“小强”走到在一起闲聊的“带队老师”——秦志豪同其助理——“小军”身边，低声对二人说：（泛北方腔普通话）两位老师，吃完午后以后请你们俩带队转场，要拍一幕街市上的群众戏。
　　秦志豪向“小强”行了个举手礼，笑道：（泛北方腔普通话）遵命！一切照办！为剧组效犬马之劳！
　　“小强”脸上绽开了笑容。
　　下午时分。
　　一条狭长的街巷旁，扮作小商贩的群众演员在剧组工作人员的指挥下忙着摆摊设点，而上午饰演“梁府”座上贵宾的男女群演则在一旁溜达、闲谈。
　　上午时扮成宾客夫妇的一对男女群众演员边走边聊，行至廖楚材身边。
　　廖楚材定睛一看，男群演高瘦、脸短、肤黑，女群演矮胖、脸长、肤白。
　　瘦长男群演问短肥女群演：你真的是山西人？
　　短肥女群演反问：我骗你干吗？
　　瘦长男群演笑道：你说话没有山西味儿啊！
　　短肥女群演【撅起嘴巴】：山西分好多地方儿，再说我又学过一点儿播音．．．．．．。
　　廖楚材笑着问瘦长男群演：哥儿们儿，你自己是哪儿人哪？
　　瘦长男群演回答：黑龙江哈尔滨的。
　　廖楚材【面带微笑】：你说话也听不出东北味儿啊！
　　瘦长男群演【咧开嘴笑】：（东北腔）听得出来就没意思了嘛！
　　短肥女群演建议道：两位大哥，横竖还没有正式开拍，咱们仨儿都有戏服在身，不如就玩儿玩儿演戏的游戏吧！这样儿一来，既可打发时间，又能锻炼演技。你们看怎么样？
　　廖楚材笑答：好哇！
　　瘦长男群演【点点头】：行！
　　廖楚材对瘦长男群演和短肥女群演说：你们二位还演夫妻，我就扮作你俩的故交，跟你们在这儿相遇，打个招呼。
　　三人的谈话声引起了剧组工作人员中的一名留着偏分头的小伙子的注意，他将头探过来想一看究竟。
　　廖楚材与瘦长男群演互相拱手致意，短肥女群演亦朝廖楚材躬身行礼。
　　瘦长男群演问候道：贤弟别来无恙？
　　廖楚材笑道：托兄长洪福，身体一向安好。
　　廖楚材瞟了短肥女群演一眼，接着说：嫂夫人倒是又长膘啦！
　　瘦长男群演同偏分头工作人员皆被廖楚材的话语逗得哈哈大笑，廖楚材自己也忍俊不禁。
　　短肥女群演扭头一甩衣袖，做出一副生气不理人的模样。
　　街市上的各个摊点俱已布置停当，演小商贩的群众演员开始练习吆喝叫卖声，扮行人的群众演员则试着在街上走来走去。
　　廖楚材跟“张大哥”来到一个字画摊前。摊位旁边不远处站着一位剧组道具组的女工作人员，矮胖敦实，黑不溜秋，包菜头，鼻梁上架着一副紫色边框的眼镜。
　　廖楚材一眼瞥见挂在长案几后面的一张画像上的穿戴明代衣冠的人物正是明朝遗民——“清初三先生”之一的“梨洲先生”——黄宗羲。
　　廖楚材的嘴边掠过一丝微笑。
　　廖楚材指着这幅人物画对饰演摊主的群演说：老板，我就要这张大明衣冠人物图。
　　包菜头女道具师一听廖楚材的话，便盯着廖看。
　　廖楚材从“摊主”手里接过画，端详一番，随后捶胸顿足、声泪俱下道：
　　崖山之后，已无中国。阎吏之后，已无华夏。痛亡天下呀！衣－冠－远－去，故－国－有－明！
　　包菜头女道具师双眉紧锁，怏怏地扭过头去。
　　“张大哥”笑着问廖楚材：（山东腔普通话）你刚才抽什么风啊？吓了我一跳！
　　廖楚材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咱们不是在帮这个剧组拍“辫子戏”吗？我是故意模仿互联网上的“皇汉”“明粉”逗那名胖胖的女道具师玩儿的！也算体验一把亡国遗民之痛吧！
　　“张大哥”摸着自己发辫头套上的假辫子感慨地说：（山东腔普通话）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这么残酷的弊政，是帮了后世“排满”宣传的大忙啊！
　　群众戏拍摄间隙休息时间。
　　廖楚材蹲在一处墙角下乘凉。他摘下头上的瓜皮帽来扇风。
　　“张大哥”行至廖楚材身旁，一屁股坐了下来。他喘着粗气说：（山东腔普通话）这么热的天儿穿这倒霉的长袍，身上跟蒸笼似的，上厕所解个大手都不方便！
　　“张大哥”把自己的一张瘦脸凑到廖楚材面前低声道：（山东腔普通话）我看哪，这剧组的角色演员里边儿那几个初出茅庐的新秀拍这部戏，恐怕挣不着多少钱，甚至家里可能还倒贴啦！
　　廖楚材【点头微笑】：这不奇怪呀！他们的家长可以当是长期投资嘛！这叫放长线，钓大鱼。娱乐圈就是个名利场，只要混出了名气，自然能财源滚滚，经济投入、付出都有希望一本儿万利地回收！
　　“张大哥”感叹道：（山东腔普通话）现如今好多年轻人削尖了脑袋要钻进娱乐圈，付出金钱乃至于肉体也不在乎，主要是考虑到有利可图嘛！真正纯粹为实现艺术理想的有几个呀？！
通向宋杨镇的归途中。
　　廖楚材笑着问“张大哥”：今儿穿长袍扮了一天的贵人，感觉如何呀？
　　“张大哥”【摇头叹气】：（山东腔普通话）别提啦！这要是秋冬季节倒无所谓，甚至可能还是能够穿得暖和的好事儿。偏偏赶上这种时节、这号儿天气。我呀，发个心愿：只要我还继续在这儿干群众演员，在秋高气爽以前，请老天爷保佑我，就是演衣不蔽体的叫花子儿，也别再扮靠长袍子儿装门面的体面人啦！
　　当天夜里，“八路”大院内。
　　“男生宿舍五”房门外。
　　一名新来的群众演员正与廖楚材和“八路”的助理——杨霆二人闲扯。
　　这位群演是一条中等个头、身体结实的中年汉子，一张长长的马脸，面黄无须。
　　廖楚材问马脸汉：大哥贵姓？哪儿人？
　　马脸汉笑答：（北京“官话”河北承德方言）免王姓贵，河北承德人。
　　廖楚材【皱起眉头】：免王姓贵？
　　马脸汉赶紧说：（“承德京腔”）不不不，说快了，免贵姓王。
　　廖楚材接着问：来这儿以前是干吗的？
　　马脸汉：（“承德京腔”）在镇上的高级中学当老师，教地理的。其实啊，我当年是在北京上的大学，到这儿来也算是重返求学地工作。
　　杨霆关切地对马脸汉说：（西南“官话”四川方言口音的普通话）王老师，如果您真想通过走这条路进入演艺圈，混成角色演员，就得先从争取做特约演员开始。必须在台词方面下功夫，干特约的希望才会大一点儿！
　　“王老师”【充满自豪地】：（“承德京腔”）不就是用普通话念台词吗？这有什么难的？！不是我吹牛，论普通话平均水平，我们承德人认第二，全中国便没人敢认第一！好多承德农民的普通话比北京市民还标准！
　　杨霆皱眉道：（川味儿普通话）啊？在这方面应该是北京人的平均水平最高吧？
　　“王老师”笑道：（“承德京腔”）要是承德人认第二，那么北京人绝不敢认第一！有些外地人住在承德，感觉像天天生活在《新闻联播》里！
&&&&亮着日光灯的“男生宿舍三”外间。
　　廖母坐在马扎子上，左手拿着一支拧开了瓶盖儿的小瓶装防裂药膏，轻轻一挤，乳白色的药膏到了右手的食指与中指的指头上。随后，她将药膏涂抹在自己右脚板硬茧裂口处。
　　廖母对廖楚材说：（新湘语腔普通话）难怪前天拍戏脚好痛，裂了道口子，可能是北方的夏天天气太干燥了吧！
　　廖楚材【点点头】：咱们湖南的夏天是又热又湿，北京夏天是干热干热的。不习惯的还真是有些适应不了！
　　廖母笑道：（新湘语腔普通话）今天白天我上完膏药以后，自己一个人去宋杨镇初级中学看了看。这一带沾华影基地的光，柏油路四通八达，路标醒目，公交车来来往往。不过呢，这里的菜地、果园被华影基地征用了，水果、蔬菜全要从外面运进来，所以价格都比较贵！
　　廖楚材【面带微笑】：有利就有弊嘛！哪儿有十全十美的？我觉得好笑的是，这宋杨镇说起来是“中国影都”，名声在外。可这镇上，却连一家儿电影院儿都没有！
　　廖母：（新湘语腔普通话）其实，今天下午，大院里就新来了一男一女两名青年，晚上跟你说话的那个中年男人倒是傍晚时分才搬进来。
　　“八路”慢悠悠地步入屋子里。
　　半躺在床位上休息的廖楚材一见“八路”，笑着询问道：“八路”哥，明天拍什么戏呢？
　　“八路”笑答：（张家口腔普通话）明天你同你妈妈均没有拍摄任务。这群众演员可不比上班族，有时候儿连续十天以上的时间没戏拍，都不值得奇怪。你呀，真要是作长期打算的话，就得作好这方面的思想准备。
　　坐于一旁的廖母对“八路”说：（新湘语腔普通话）小张，既然是这样，干脆，我向你请个假，明天我带廖楚材到京北城区去看看。
　　“八路”笑道：（张家口腔普通话）好哇！这样儿吧！你们两个路不熟，明天一大清早，我叫我女朋友——小丁送你们俩上去京北城里的东２车。
　　廖母好奇地问道：（新湘语腔普通话）什么什么？东２车？这是．．．．．．。
　　“八路”【神秘地笑了笑】：（新湘语腔普通话）这是一路独特的公共出租面包车。您明天自然就知道了。
　　２０１０年６月３０日清晨。
“八路”的女友——“小丁”领着廖母跟廖楚材走街串巷。
　　三人来到公路旁。
　　眼前，一辆小小的乘客座上还空无一人的黄灰色外壳的７座面包车停靠在路边。面包车的前挡玻璃左上角贴着一张殷红色圆形纸片，上面印有金黄色“东２”字样。
　　面包车司机正坐在驾驶座上小憩。
　　“小丁”走上前去，举起右手，用食指与中指关节敲了敲汽车的右侧挡玻璃。
　　司机睁开双眼，摇下“小丁”所敲之侧挡玻璃，笑着问道：（京腔）几个人？去哪儿？
　　“小丁”指了指身后的廖母和廖楚材说：（东北腔）就他们两个，去京北城区。
　　司机接着问：（京腔）能不能再等一会儿？我想多拉几个客一块儿过去。
　　“小丁”【皱着眉头】：（东北腔）别让他俩等久了。他们两个还要赶到京北城区去吃早餐呢！
　　司机笑道：（京腔）这一带有的是饭店、餐馆儿、食品店、卖吃的东西的小摊儿。干吗不在这儿吃完早饭再过去？
　　“小丁”笑答：（东北腔）人家是外地人，想到京北城区去吃点儿好的。还是成全外来客吧！
　　司机【满脸堆笑】：（京腔）放心！绝不让他们二位久等！
　　“小丁”从西装裤口袋里掏出四张１元人民币递给司机，说：（东北腔）钱我替他俩付了。你尽可能早点儿发车吧！
　　廖母一见，忙上前对“小丁”开口道：（新湘语腔普通话）这怎么好意思呢？
　　“小丁”【微微一笑】：（东北腔）阿姨，没关系！楚材是“八路”大院儿的艺员，咱们算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
　　业已满载乘客的东２车行驶在通往京北城区的公路上。
　　司机洋洋得意地向坐于驾驶座后方的廖母作着介绍：（京腔）别看咱这车儿小，在这条线上，东２这路车可是跑得最勤、名气最大的公共面的！
　　廖母好奇地询问：（新湘语腔普通话）东２这路车一天到晚都有吗？
　　司机回答：（京腔）从早上六点到下午六点，十二个小时营业。东２这一路又不止一辆车，在营业时间内隔不了多久就会来一辆！
　　廖母不禁夸赞道：（新湘语腔普通话）这东２车，营业时间长，车辆多，车费又不算贵，倒还真是方便了广大群众啊！
　　司机【笑着点了点头】：（京腔）那是！所以呀，在整个北京市京北区，从城里到乡下，一提起东２车，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东２车开进京北城区，在一处古色古香的牌坊前停了下来。牌楼的蓝底横匾上刻着三个金黄大字——“温泽楼”。
　　司机向后转过头对廖母同廖楚材说：（京腔）你们俩下车吧！要回宋杨镇，记着在下午六点前就到这儿来搭东２车！
&&&&廖母与廖楚材在街边行走。
　　廖母对廖楚材说：（新湘语腔普通话）先找个吃饭的地方填饱肚子。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嘴巴就是路！
　　京北区南大街，阿泰包子铺连锁店大厅内。
　　廖母和廖楚材面对面地坐在靠近玻璃窗的一张餐桌的两边。餐桌上摆放着两张叠成长方形的淡紫色餐巾纸。
　　廖母手指餐巾纸笑着对廖楚材说：（新湘语腔普通话）我发现，北京京北这边，从乡下到城里，饭店、餐馆的纸巾都喜欢这样摆在饭桌上。
&&&&饭后，母子二人拿餐巾纸擦拭着嘴上的油垢。
廖母低声告诉廖楚材：（新湘语腔普通话）我到包子铺的厕所里解个手，然后我们就付钱走人。
廖楚材【点点头】：快去快回吧！
廖母起身离座，朝厨房旁边的公厕走去。
　　廖母拧转公共厕所手把门的拉手，推开门进入，随即从里面将门锁上。
　　大约只过了两、三秒钟的时间，手把门被人由内打开，廖母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廖母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返回自己先前坐过的座位边，满面怒容地冲廖楚材道：（新湘语腔普通话）有些北方农村妇女真是太不讲究啦！拉完了屎，竟然不冲厕所。恶心得我解不出大手来！
　　廖楚材不解地问：怎么回事儿？
　　廖母气呼呼地说：（新湘语腔普通话）就是先我进去的那个穿服务员工作服的女的，看那土气的模样，便知道是乡巴佬。她屙出的两大坨臭粑粑，居然就让它留在便池里！这公厕又没停水，龙头都不会开吗？！到底是乡下土鳖没见识还是没养成卫生习惯呢？！算了，算了，离开这包子铺再去找解手的地方吧！
&&&&公路旁，廖母向一位行人问路。
&&&&廖母【面带微笑】：（新湘语腔普通话）请问，京北城区最大的商场是哪一家？在哪里？
&&&&行人和颜悦色地回答：（京腔）应该是京北大世界。去那儿的路线嘛，我给您比划比划吧！
京北区府前街，美物京北大世界商场正门口。
廖楚材伸出右手，推开弹簧推拉门，一股空调冷气扑面而来。
　　待廖母步入场内，廖楚材松开拉环上的手，迅即跟进。
　　廖母【瞪大了眼睛】：（新湘语腔普通话）里头这么大呀！我们在这里逛，一定要看准指示牌，免得迷路！
　　廖楚材则赞道：中央空调的效果这样儿好，就算不在里边儿买东西，光是歇脚、休息，也是一块避暑胜地呀！
　　廖母端详着一楼大厅悬挂的商场平面图，口中念念有词：（新湘语腔普通话）这是一家集购物、餐饮和娱乐休闲于一身的大型商城．．．．．．。三楼是服装城，等一下我就去看衣服；四楼是图书文具城，顺婆子可以到那里看书打发时间；五楼是美食城，今天中午不用出去找吃饭的地方了；六楼是健身房和电玩室．．．．．．。
　　廖楚材打断廖母的话说：在五楼吃完中饭以后，我想顺道儿上六楼看看。我这个曾经的健身顾问，好久没进过健身房了。
　　廖母笑着问：（新湘语腔普通话）在湖南的健身会所做过健身顾问的人跑到北京的健身房来怀旧？
　　廖楚材笑答：就算是吧！
　　母子二人乘坐自动升降梯至二楼。
　　廖母对廖楚材说：（新湘语腔普通话）我跟你都是第一次来。干脆，我先和你一起上到四楼。完了以后，我再下到三楼看衣服。
　　廖楚材笑道：随您的便！别忘了，您还憋着一泡屎没拉呢！
　　廖母【皱了皱眉头】：（新湘语腔普通话）没关系！这么大的商场，应该每一个楼层都有公共厕所。就到四楼去解手吧！
　　商场四楼，图书文具城。
　　廖楚材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精装书浏览。
　　廖母自公厕内走了出来。
　　廖母行至廖楚材身边，轻声道：（新湘语腔普通话）顺婆子，去解个手吧！
　　廖楚材【摇了摇头】：我现在没便意，不想解手。
　　廖母凑近廖楚材，将自己的声音压得更低，笑着说：（新湘语腔普通话）这里公共厕所的便池是自动感应冲洗的，进去体验一下嘛！
　　廖楚材【脸上绽开笑容】：好！就去享受一番现代化的“排泄文明”吧！
　　廖母翻阅着一本平装小书。
　　廖楚材出公厕，径直走了过来。
　　廖母一见廖楚材，把手中的书放回原处，笑问：（新湘语腔普通话）怎么样？够现代化吧？
　　廖楚材咧嘴笑答：不错！
　　廖母【面带微笑】：（新湘语腔普通话）在我们橘城市区，到目前为止，几乎所有的公共厕所，包括单位的、路边的，都没有这么先进的设备。好了，我去三楼看衣服了。到午餐时间，我再上来带你去五楼吃饭。
&&&&廖母正待离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对廖楚材说：（新湘语腔普通话）在空调房里待久了，不喝水可不行。我先去一楼大厅的饮食柜台买两瓶矿泉水来吧！
&&&&廖楚材【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犯不着花这个钱。我上楼的时候儿留意了相关的指示牌，二楼有免费向顾客提供的纯净水！
&&&&廖母再度步入四楼图书文具城。
　　廖母走到正在阅读的廖楚材身旁，轻声道：（新湘语腔普通话）我这次上京北城里，带来了你喝水的杯子。我在二楼纯净水桶那里给你装了满满一大杯！
　　廖母言毕，将廖楚材住在群众演员大院内平时饮水的有机玻璃杯从挎包里取出，递向廖楚材。
　　廖楚材接过杯子，叮嘱廖母说：干这个的时候儿，一定要尽可能避开别人的眼光。让售货员和其他顾客看见了不好！
　　廖母【微微一笑】：（新湘语腔普通话）尽管放心！这点我心里有数。再说，我没你跟你爸爸那么怕热、那么容易出汗，所以夏天的饮水量不是很大。刚才，我在二楼用商场的一次性塑料杯喝了一杯纯净水，就不觉得渴了。为了避免浪费，我把喝过水的杯子也带在了身上。想喝水的时候，便拿这个旧杯子去接！
　　廖楚材赞许地点了点头。
廖母用目光将四周扫视一番后，笑着对廖楚材说：（新湘语腔普通话）跟我们橘城市区的书店比起来，这里有个优点：顾客只看书、不买书，售货员不会过来催顾客购买，讨人嫌！
　　廖楚材笑道：宋杨镇上、宋杨庄村里的书店，还不也是那副德性？其实啊，仔细观察一下儿，这儿的售货员对顾客只看不买并非完全不干预，只是做得比较含蓄罢了。你站着只看书、不买书，售货员不好说什么；你要是坐在书架上或者蹲下来看，售货员一样的会提醒顾客站起身来。这不就是变相的催客买书、讨人嫌吗？想免费长久白看书，非得站功硬、脚力好才行！否则，腿发软，经受不住时间的考验！
　　廖母叹道：唉！天下没有不要钱的午餐。做生意嘛，终归要赚钱盈利，就得全心全意为人民币服务哇！
　　廖母第三次走进四楼图书文具城。
　　廖楚材一看到廖母，笑着问：买了几件儿衣服？
　　廖母笑答：（新湘语腔普通话）跟你在这里一样，只看不买。这种大商场里卖的货，往往会比外面的贵得多！
　　廖楚材笑道：行！那就把钱省下来去五楼品尝美食嘛！
　　廖母【点点头】：（新湘语腔普通话）现在就动身上去吧！早点吃完午饭，有利于下午早点动身搭上东２车回宋杨镇。
　　四楼至五楼的自动升降梯缓缓上升。
　　立于梯上的廖母用鼻子吸了一口气，笑着对身边的廖楚材说：（新湘语腔普通话）好香啊！
　　廖楚材【绽开笑脸】：美食城嘛！看来今天有口福了。
二人上得五楼。
　　廖母一见眼前情景，惊得目瞪口呆：（新湘语腔普通话）啊？地方这么宽敞，食品种类这么多，服务员这么忙，场面这么热闹。真是有些没想到哇！
　　廖楚材笑道：看来咱俩今天的选择是对的。外头一般的自助餐厅哪儿有这样儿气派的排场啊？！
　　廖母努嘴说：（新湘语腔普通话）就是不晓得味道怎么样．．．．．．。
　　廖楚材一指前方：一试便知嘛！
　　美食城某营业窗口。
　　一名身穿橙红底色工作服的年轻男服务员笑着摇头对廖母说：（京腔）大妈，对不起！我们这儿不收现金。请你们二位先去卖餐票儿的地方儿把钱换成餐票儿，再到这儿来买食品、买饮料！
　　廖母【皱起了眉头】：（新湘语腔普通话）啊？还这么麻烦哪？
　　男服务员笑道：（京腔）您可别嫌麻烦。这么做更规范、更科学，能更好地避免犯错儿！
　　美食城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刺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