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八卦阵怎么走故事

  三生石上旧精魂  宋朝的大诗人、大文学家苏东坡曾经写过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僧圆泽传》,这个故事发生于唐朝,距离苏东坡的年代并不远,而且人事时地物都记载得很详尽,相信是个真实的故事。  原文是文言文,采故事体,文章也浅白,所以并不难懂,我把原文附在下面,加上我自己的分段标点:  僧圆泽传  洛师惠林寺,故光禄卿李登居第。禄山陷东都,登以居守死之。
子源,少时以贵游子,豪侈善歌闻于时,及登死,悲愤自誓,不仕、不娶、不食肉,居寺中五十余年。  寺有僧圆泽,富而知音,源与之游,甚密,促膝交语竟日,人莫能测。
一日相约游青城峨嵋山,源欲自荆州沂峡,泽欲取长安斜谷路,源不可,曰:“行止固不由人。”遂自荆州路。  舟次南浦,见妇人锦裆负瓮而汲者,泽望而泣:“吾不欲由此者,为是也。”
源惊问之,泽曰:“妇人姓王氏,吾当为之子,孕三岁矣!吾不来,故不得乳。今既见,无可逃者,公当以符咒助我速生。三日浴儿时,愿公临我,以笑为信。后十三年,中秋月夜,杭州天竺寺外,当与公相见。”  源悲悔,而为具沐浴易服,至暮,泽亡而妇乳。三日往视之,儿见源果笑,具以告王氏,出家财,葬泽山下。  遂不果行,反寺中,问其徒,则既有治命矣!
后十三年,自洛适吴,赴其约。至约所,闻葛洪川畔,有牧童,扣牛角而歌之曰:“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莫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
呼问:“泽公健否?”
答曰:“李公真信士,然俗缘未尽,慎勿相近,惟勤修不堕,乃复相见。”又歌曰:“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因缘恐断肠;吴越山川寻已遍,却回烟棹上瞿塘。”  遂去不知所之。
后三年,李德裕奏源忠臣子,笃孝。拜谏议大夫,不就。竟死寺中,年八十。  一个浪漫的传说  这真是一个动人的故事。它写朋友的真情、写人的本性、写生命的精魂,历经两朝而不改变,读来令人动容。
它的大意是说,富家子弟李源,因为父亲在变乱中死去而体悟人生无常,发誓不做官、不娶妻、不吃肉食,把自己的家捐献出来改建惠林寺,并住在寺里修行。  寺里的住持圆泽禅师,很会经营寺产,而且很懂音乐,李源和他成了要好的朋友,常常坐着谈心,一谈就是一整天,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谈什么。  有一天,他们相约共游四川的青城山和峨嵋山,李源想走水路从湖北沿江而上,圆泽却主张由陆路取道长安斜谷入川。李源不同意。圆泽只好依他,感叹地说:“一个人的命运真是由不得自己呀!”  于是一起走水路,到了南浦,船靠在岸边,看到一个穿花缎衣裤的妇人正到河边取水,圆泽看着就流下了泪来,对李源说:“我不愿意走水路就是怕见到她呀!”李源吃惊地问他原因,他说:“她姓王,我注定要做她的儿子,因为我不肯来,所以她怀孕了三年还生不下来,现在既然遇到了,就不能再逃避。现在请你用符咒帮我速去投生,三天以后洗澡的时候,请你来王家看我,我以一笑作为证明。十三年后的中秋夜,你来杭州的天竺寺外,我一定来和你见面。”  李源一方面悲痛后悔,一方面为他洗澡更衣,到黄昏的时候,圆泽就死了,河边看见的妇人也随之生产了。   三天以后李源去看婴儿,婴儿见到李源果真微笑,李源便把一切告诉王氏,王家便拿钱把圆泽埋葬在山下。  李源再也没有心思去游山,就回到惠林寺,寺里的徒弟才说出圆泽早就写好了遗书。  十三年后,李源从洛阳到杭州西湖天竺寺,去赴圆泽的约会,到寺外忽然听到葛洪川畔传来牧童拍着牛角的歌声:
我是过了三世的昔人的魂魄,赏月吟风的往事早已过去了;
惭愧让你跑这么远来探访我,我的身体虽变了心性却长在。  李源听了,知道是旧人,忍不住问道:
“泽公,你还好吗?”
牧童说:“李公真守信约,可惜我的俗缘未了,不能和你再亲近,我们只有努力修行不堕落,将来还有会面的日子。”随即又唱了一首歌:
  身前身后的事情非常渺茫,想说出因缘又怕心情忧伤;  吴越的山川我已经走遍了,再把船头掉转到瞿塘去吧!  牧童掉头而去,从此不知道他往哪里去了。
再过三年,大臣李德裕启奏皇上,推荐李源是忠臣的儿子又很孝顺,请给予官职。于是皇帝封李源为谏议大夫,但这时的李源早已彻悟,看破了世情,不肯就职,后来在寺里死去,活到八十岁。   圆泽禅师和李源的故事流传得很广,到了今天,在杭州西湖天竺寺外,还留下来一块大石头,据说就是当年他们隔世相会的地方,称为“三生石”。   “三生石”一直是中国极有名的石头,可以和女娲补天所剩下的那一块玩石相媲美,后来发展成中国人对生前与后世的信念,不但许多朋友以三生石作为肝胆相照的依据,更多的情侣则在三生石上写下他们的誓言,“缘订三生”的俗话就是这样来的。  前面说过,这个故事很可能是真实的,但不管它是不是真实,至少是反映了中国人对于生命永恒的看法、真性不朽的看法。透过了这种“轮回”与“转世”的观念,中国人建立了深刻的伦理、生命、哲学,乃至于整个宇宙的理念,而这正是佛教的一种入世观照和慧解。
我们常说“七世夫妻”,常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常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常说“缘订三生,永浴爱河”……  甚至于在生气的时候咬牙说:“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在歉意的时候红着脸说:“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你!”在失败灰心丧志的时候会说:“前辈子造了什么孽呀!”看到别人夫妻失和时会说:“真是前世的冤家!”这种观念在中国是无孔不入的,民间妇女杀鸡杀鸭时会念着:“做鸡做鸭无了时,希望你下辈子去做有钱人的儿子。”乃至连死刑犯临刑时也会大吼一声:“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所以,“三生石”应该是有的。
其实,轮回与转世都是佛教的基本观念,佛教里认为有生就有死,有情欲就有轮回,有因缘就有果报,所以生生世世做朋友是可能的,永生永世做爱侣也是可能的,当然,一再的做仇敌也是可能的……但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就永处缠缚,不得解脱,唯有放下一切才能超出轮回的束缚。
在《出曜经》里有一首谒,很能点出生死轮回的本质:  伐树不尽根,虽伐犹复生;
伐爱不尽本,数数复生苦。
犹如自造箭,还自伤其身;
内箭亦如是,爱箭伤众生。
在这里,爱作欲解,没有善恶之分,被仇恨的箭所射固然受伤,被爱情的箭射中也是痛苦的,一再的箭就带来不断的伤,生生世世地转下去。
另外,在《圆觉经》里有两段讲轮回,讲得更透彻:
“一切众生,从无始际,由有种种恩爱贪欲,故有轮回,若诸世界一切种性,卵生、胎生、湿生、化生,皆因淫欲而正性命。当知轮回,爱为根本。由有诸欲,助发爱性,且故能令生死相续。欲因爱生,命因欲有,众生爱命,还依欲本。爱欲为因,爱命为果。”“一切世界,始终生灭,前后有无,聚散起止,念念相续,循环往复,种种取舍,皆是轮回。未出轮回,而辨圆觉;彼圆觉性,即同流转;若免轮回,无有是处。譬如动目,能摇湛水,又如定眼,犹回转火,云驶月运,舟行岸移,亦复如是。”
可见,轮回的不只是人,整个世界都在轮回。我们看不见云了,不表示云消失了,是因为云离开我们的视线;我们看不见月亮,不表示没有月亮,而是它运行到背面去了;同样的,我们的船一开动,两岸的风景就随着移动,世界的一切也就这样了。人的一生就像行船,出发、靠岸,船(本性)是不变的,但岸(身体)在变,风景(经历)就随之不同了。
这种对轮回的譬喻,真是优美极了。  嘴里芹菜的香味  谈过轮回,我再说一个故事,这是和苏东坡齐名的大诗人黄山谷的亲身经历。黄山谷是江西省修水县人,这故事就出自修水县志。
黄山谷中了进士以后,被朝廷任命为黄州的知府,就任时才二十六岁。
有一天他午睡的时候做梦,梦见自己走出府衙到一个乡村里去,他看到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婆,站在家门外的香案前,香案上供着一碗芹菜面,口中还叫着一个人的名字。黄山谷走向前去,看到那碗面热气腾腾好像很好吃,不自觉端起来吃。吃完了回到衙门,一觉睡醒,嘴里还留着芹菜的香味。梦境十分清晰,但黄山谷认为是做梦,并不以为意。
到了第二天午睡,又梦到一样的情景,醒来嘴里又有芹菜的香味,因此感到非常奇怪,于是起身走出衙门,循着梦中的道路走去,一直走到老太婆的家门外,敲门进去,正是梦里见到的老妇,就问她有没有摆面在门外,喊人吃面的事。
老太婆回答说:“昨天是我女儿的忌辰,因为她生前喜欢吃芹菜面,所以我在门外喊她吃面,我每年都是这样喊她。”
“您女儿死去多久了?”
“已经二十六年了。”  黄山谷心想自己正好二十六岁,昨天也正是自己的生日,于是再问她女儿生前的情形,家里还有什么人。
老太婆说:“我只有一个女儿,她以前喜欢读书,念佛吃素,非常孝顺,但是不肯嫁人,到二十六岁时生病死了,死的时候对我说她还要回来看我。”
“她的闺房在哪里,我可以看看吗?“黄山谷问道。
老太婆指着一间房间说:“就是这一间,你自己进去看,我给你倒茶去。”
山谷走进房中,只见房里除了桌椅,靠墙有一个锁着的大柜。
山谷问:“里面是些什么?”   “全是我女儿的书。”
“可以开吗?”
“钥匙不知道她放在哪里,所以一直打不开。”
山谷想了一下,记起放钥匙的地方,便告诉老太婆找出来打开书柜,发现许多文稿。他细看之下,发现他每次试卷写的文章竟然全在里面,而且一字不差。
黄山谷这时才完全明白他已回到前生的老家,老太婆便是他前生的母亲,老家只剩下她孤独一人。于是黄山谷跪拜在地上,说明自己是她女儿转世,认她为母,然后回到府衙带人来迎接老母,奉养终身。
后来,黄山谷在府衙后园植竹一丛,建亭一间,命名为“滴翠轩”,亭中有黄山谷的石碑刻像,他自题像赞曰:  似僧有发,似俗脱尘 作梦中梦,悟身外身。  为他自己的转世写下了感想,后来明朝的诗人袁枚读到这个故事曾写下“书到今生读已迟”的名句,意思是说像黄山谷这样的大文学家,诗书画三绝的人,并不是今生才开始读书的,前世已经读了很多书了。  站在自己的三生石上  黄山谷体会了转世的道理,晚年参禅吃素,曾写过一首戒杀诗:  我肉众生肉,名殊体不殊;元同一种性,只是别形躯。   苦恼从他受,肥甘为我须;莫教阎老断,自揣看何如?
  苏轼和黄山谷的故事说完了,很玄是吗?
  也不是那么玄的,有时候我们走在一条巷子里,突然看见有一家特别的熟悉;有时候我们遇见一个陌生人,却有说不出的亲切;有时候做了一个遥远的梦,梦境清晰如见;有时候一首诗、一个古人,感觉上竟像相识很久的知己;甚至有时候偏爱一种颜色、一种花香、一种声音,却完全说不出理由……
人生,不就是这样偶然的吗?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三生石上,只是忘了自己的旧精魂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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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萝卜也痛苦的故事  八廓街有许多高人,和山上闭关的苦修士不同,也跟在寺庙里念经的库秀拉不同,他们有时候疯疯癫癫的,其实呢,也不是真的发疯,密宗里有一些人,专们选择了发疯作为他们的修行方法。他们在常人眼里好像神经有点不正常,但是却很有本事。他们对什么都不在乎,既不在乎吃的穿的,也不再乎别人怎么说他,怎么看他。好像不在乎就是他们最大的本事。  据说在五世嘉瓦仁波切的时候,八廓街就住着这么一位奇人,名叫帕哇拉江,他平时也不过乞得一坨糌粑,晒晒太阳,抓抓蚤子,晚上就在大昭寺前的转经筒旁打打坐念念佛,或者挤在八廓街上的喀力果西白塔的门洞下,与流浪汉、乞丐们挤在一起度过寒冷的冬夜。  有一天,五世嘉瓦华仁波切正在布达拉宫闭关修禅,忽然有一天,他想到八廓街买点白布做唐卡。转转经,同时了解了解拉萨的老百姓们的日常生活。  这天,帕哇拉江以神通得知嘉瓦仁波切要来买唐卡,他事先就坐到了布店门口,载歌载舞说,嘉瓦仁波切要来了,我要见嘉瓦仁波切!  别人笑他说嘉瓦仁波切正在布达拉宫闭关,怎么会出来买布呢,你这疯丐少胡说八道。  这时,五世嘉瓦仁波切正好听见了,便过来问什么回事,待者压低嗓门说,那个疯子大吵大闹说嘉瓦仁波切来了,说要见您哩!  五世嘉瓦仁波切有点奇怪,心想,我出来买唐卡这事,除了我和我的待者,谁也没有告诉,他是怎么知道的呢?这个乞丐看来有点蹊跷,于是就请待者把他叫到一个茶馆里。  谁知他还真的以大托大,只见他大大咧咧将待者放在桌面上的几部经书啪地扔在地上,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待者大惊小怪,连连摆手说要不得,罪过罪过,这可是菩萨的经典啊!嘉瓦仁波切也忍不住责骂他怎么能够坐在神圣的佛经上呢?  帕哇拉江哈哈一笑,朗声说道,您看您住在高高的布达拉宫上面,那里有多少佛经,佛塔和佛像?你不但坐在佛经上,也坐在多少佛像、佛塔上?既然您可以坐在上面,我怎么就不能坐了呢?  五世嘉瓦仁波切忙说,那下面有楼板隔住了呀。  帕哇拉江说,我坐的经书上也有布和板子隔着呀。  五世嘉瓦仁波切哑口无言,帕哇拉江看了看嘉瓦仁波切的脸色,说,既然你不高兴,喏,拿去吧,就站起身来,侍者赶紧飞快地一把将经书抢过来,拍了拍,念了三声“嗡啊吽”三字根本咒,放在头顶上,口里喃喃呐呐诵着“嗡版札萨埵吽”并把经书打开了一看,大吃一惊:经书上空无一字!  想来,那乞丐在坐在经书上以前,就以神通将经书上的字去得一干二净。  嘉瓦仁波切接过经书一翻,原本空白的扉页里满满的经文!  待者不怀好意地递给他一个圆底的铜钵,说,请喝茶吧,准备往里倒进滚烫的酥油茶——钵底圆溜溜,搁桌面上肯定放不稳,若是倒进滚烫的酥油茶,定会钵翻茶溅把衣裳弄湿狼狈不堪——谁教他胡说八道,活该出丑丢人。  只见帕哇拉江不慌不忙,把手上的菩提子念珠盘绕了三圈,叠起来放桌子上,再把铜钵稳稳当当搁在念珠形成的“碗垫”上,待者往里倒茶时,茶一滴也没有溅出来。  待者咬咬牙,撇了撇嘴,作了个怪诞的表情。  五世嘉瓦仁波切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位大成就者,于是邀请他到布达拉宫砌磋佛法,讨论佛理,果然处处有惊人妙论,一来二往,他们俩也就渐渐成为了好朋友。  有一次的传昭法会上,嘉瓦仁波切对着三大寺和拉萨的百姓讲经,讲到动情处,许多人感动得涕泪满面。嘉瓦仁波切不禁有点沾沾自喜,对帕哇拉江说,你看,我讲经,可以把拉萨人感动得都哭了。  帕哇拉江轻轻地笑了一声,说,让拉萨人眼睛里出水,我看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拉萨有的人根本就是些木头木脑的蠢家伙,拉萨下面是个措(海),他头顶上也有一个措。我讲个萝卜也痛苦的故事,看他们脸上发不发洪水。  五世嘉瓦仁波切忙问,什么萝卜也痛苦,你真会乱说八道,萝卜哪会痛苦呀?你别开玩笑了,我看你就讲不出。  帕哇拉江就和他打赌。  第二天,五世嘉瓦仁波切早早就吩咐人放出消息,于是乞丐讲经的奇闻不胫而走。一时僧俗百姓云集在大昭寺旁的辩经广场上,个个伸长了脖子像昂巴鸟一般翘首以待。  待到帕哇拉江一登上法台,大家不禁一阵哄笑。原来他不就是在八廓街要饭的那个疯子吗?听众里有人发出一阵嘘声,要撵他下台。  铁棒喇嘛用力顿了顿手上巨大的镂花铜棒,不许吵闹,安静!于是大家才安静下来。  只听得帕哇拉江不慌也是不忙地说道,今天,我要讲的不是人的痛苦也不是畜牲的痛苦,我要讲一个萝卜也痛苦的故事。  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帕哇拉江继续说道,你看,一颗萝卜的种子,那么小,那么脆弱,它是多么可怜呀,它还在桌子上的时候,虫子来咬,它掉在地上的时候,鸡会来吃它,它在发抖,它明知着危险就在眼前,可是它却没有手,也没有脚逃跑,它不会移动,它很害怕,怕得要命,最后,它还要掉到一个又冷又黑又深的地洞里去,黑黑的泥一下子就把它盖住了,接着,还要被人用水来浇它,又湿,又冷,它好不容易发芽了,还有太阳火辣辣的一天接一天地烤着它,它一点掩蔽的地方都没有,还有雨来淋它,它没有一个躲雨的地方,还有风来吹它,还有虫子来咬它,一颗萝卜长这么大,它是多么艰难呀!最后好不容易长大了,有了绿油油的叶子,可以享受太阳,风和月亮的好处,还被人粗暴地从地上拨出来,最后还要被放到砧板上,一刀把脑袋砍掉了!  听到这里,下面已是咿咿哇哇哭声一片。  帕哇拉江转身对嘉华仁波切说,你看,给拉萨人洗洗脸不见得是一件难事。  五世嘉瓦仁波切面有惭色。  过了几百年,他的转世写下了这样一句话,“自视愈高者,品愈卑。真正的伟大,在于平凡,真正的智慧,在于谦逊。”  
  老狗  华智仁波切以谈吐直率著称,并鄙视繁文缛节、伪善矫饰。华智仁波切是晋美林巴的法嗣——晋美嘉威纽固的大弟子。华智也拜在悟者疯瑜伽士多钦哲?益西多杰门下,与他私习教法。在这些大师的调教下,华智成为一切大圆满心要传承殊胜密传教法的法嗣。  多钦哲仁波切住在荒野中,带着一支猎枪,不断用来喝醒别人。他深富机智,第一世的钦哲大师——蒋扬钦哲旺波称他是至友。当多钦哲圆寂时,具超能力的第一世钦哲大师感觉出远方发生的事。他恭敬地说:“现在那个老流浪汉已经融入我的身了。”  嘉威纽固已经为华智仁波切开启了自心佛性。有一天,多钦哲用刺激的言语向他搭话,藉此教导实相。  “喂!佛法的英雄,为何对我客气地保持距离?如果有胆,来啊!你!”  当华智靠近时,多钦哲冷不防地揪住他的辫子,将他摔倒在地,并踢了他一身子灰。  华智闻到上师的气息有酒味,便下结论认定上师是喝醉了,因此,决定不跟他计较这些粗鲁的举动。多钦哲读出了他的心念,便大声痛骂他。  “你这个臭知识分子!”他大叫,“你怎能让如此鄙俗的念头进到你那个小小的心?一切都是清净圆满的!你这条老狗!”  他揍了华智一拳,然后鄙恶地踹了他一脚。  刹时,一切对华智来说,都变得像水晶一样清楚了。  他的自心与非二元对立的佛性(内在明觉的无限光明)当下合一,同时,头顶太阳在一片湛蓝的天空中照耀着。  华智体验到一种无以言喻的宁静。他本能地坐下,就定于他暴躁的上师为他启开究竟自性的那点上。  后来,华智仁波切说:“感谢多钦哲无与伦比的慈悲,现在我大圆满的名字就叫作老狗。我无任何需求,只想到处自由流浪。”  
  一位开悟的尼师  堪布央噶是上一世纪西藏康地格芒寺著名的教授及该寺的住持。他是华智仁波切在佐钦旺波丹嘎亲近的弟子。  一位谦虚的尼师叫珠喜,她非常虔信博学的住持堪布央噶和转世喇嘛木拉珠古。她总是很留心他们的教学,服侍他们并且不断地禅修。  珠喜相当害羞,如果僧人取笑她,她就会哭。有一天在听法时,她放了一个屁,大家都笑了,她就开始哭泣。后来珠喜觉得必须向堪布央噶道歉;堪布郑重地告诉她不须担心。  珠喜从不曾住在寺院。每当堪布央噶教学时,她就在邻近地方搭一个小帐篷,用随身带来的食物维生。开示一结束,她就静悄悄地消失,继续自己的独修。  她的双亲十分富有,珠喜是家中的独生女。他们非常愿意资助她,如果她愿意,大可在家与父母过着舒适的生活。虽然他们经常送她东西,她却从不保留,甚至当她回家探亲,珠喜也在外面搭帐篷,从不走进屋子。  有一次,当珠喜回去探视父母,她搭好帐篷,走到河边,脱下衣服下水洗澡。每个人都大为震惊。她母亲对丈夫说:“珠喜已经完全疯了;她一定出了严重的毛病。”  当珠喜从河里回来,她母亲叱责她说:“你认为你在做什么呢?”  珠喜回答:“我想进屋子里做最后一次的拜访。”  她母亲说:“你怎么啦?你疯了吗?你从不踏进家门,今天你突然想要进来,你还好吗?”  然而,珠喜的父亲说:“这是一定有理由的,让她进来吧,你以前总是要她进来的啊!”  她母亲说:“你真不知羞耻,你在河里赤裸的洗澡,现在你要进屋子里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珠喜进入屋里,逗留一整天。然后她拿起一册龙钦巴尊者著名的《七宝藏》,说:“这是最珍贵的《七宝藏》,这一册书曾经被堪布央噶和木拉珠古加持过。”  然后,珠喜回到旷野去修行。几天后,她回来了。那时她直觉地知道她的上师木拉珠古才刚圆寂。  事实上,她的父母早已知道这个消息,但不敢告诉她,因为珠喜非常敏感,而且她的举止已不太寻常了。珠喜说:“你们知道木拉珠古已圆寂,但你们却不告诉我。”  双亲回答:“我们很替你担心,怕告诉你之后,你会承受不了。”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位尼师答道,“这一点都没什么两样,我的上师在我的心中。”  珠喜再次解释说《七宝藏》那册书曾经被堪布央噶和木拉珠古加持过,“世上没有比这册书更珍贵;有了它你们就不需要任何其它的东西。你们应该将这册书放在佛堂上并向它顶礼。没有人能想出比这册神圣的书更珍贵的圣物。在我离去之前,你们每人都必须将它放在头上,并且虔诚地祈祷,那么没有一事一物是不能达成的。”  父亲全然愿意接受这加持,但他的妻子说:“我曾亲自从堪布央噶和木拉珠古处接受灌顶和口传,我不需要把你的旧书放在我头上!”  但她的丈夫告诉她:“不要这么说,她是我们唯一的女儿,也是一位尼师。这是一卷加持过的书,不会有伤害的,就照她的意愿做吧。”  之后,珠喜恭敬地将《七宝藏》安置在家中佛堂上,然后便回到她的营帐。  当夜下了大雪,翌晨,珠喜走了。  她母亲悲泣地说:“她现在真的全疯了!她在暴风雪中走丢了,我们必须去找她。”  珠喜的父亲发现雪地上有脚印,他循着脚印爬上房子后面的山丘,找到一件尼师的袍子和上衣。最后他在一个荒凉墓地,迎着风的丘顶上发现他女儿,全身赤裸,以禅定姿势笔直坐着,手结着度母女佛的姿态,她已死了。  他非常感动但并不伤恸,他亲生女儿已能自觉地超越生死的痛苦轮回!端坐在那里,她显现出古时开悟的瑜伽大师的行止。  更进一步的探究,虔诚的老父发现她虽已死了,但是她心窝附近仍是温热的,正如西藏瑜伽和医书上所描述一般,很显然地,她是融于甚深禅定的净光中,这种禅定在死亡之后,投胎之前的中阴状态时会持续着。他不敢移动她的躯体,就让珠喜保持原来坐姿。  很巧地,堪布央噶与他的随从路过附近,要前往佐钦寺。珠喜的父亲拦下了这行伍,叙述着所发生的一切。  堪布央噶前去探看。持续三天,珠喜保持在她非凡的禅定中,坐在雪中犹如一尊美丽、没有装饰的度母。她的皮肤泛着粉红半透明的颜色,仿佛她只是静止不动而已。堪布央噶和他的弟子们在附近扎营。  三天后,躯体塌陷下来,所有温热和生命的征兆消失了。堪布央噶吩咐僧人们准备一个通常是为喇嘛所做的那种小型荼毗舍利塔,对珠喜的遗体表示恭敬。  随后准备了火供,堪布央噶很仔细且隆重地举行仪式。更且,他宣布珠喜是一个特别的转世者,是一位证悟的尼师。在她的骨灰中,发现了一尊非常清晰、自然形成的白度母相,那是从她的一节脊椎骨形成的。这节有图像的骨被视为舍利供在格芒寺。  堪布央噶吩咐将剩下的遗骨做成一个小的钟型舍利塔,这件圣物被视为精神宝藏,也被小心地保存着。  
  魔眼  即使不是全部也占了大多数的情况,我们依自己的基本假设来经验外界。我们所觉知到的常是我们自己的投射。密续里面有许多不是因循习性所生的教法,能帮助我们克服染污的觉知能力,例如:施身法(chod,音译为“觉宇”,意译为能断),就是慢慢减弱那些笼罩着我们的错误知觉的力量。  从前,有个专修施身法的修行人独自在东藏闭关,他努力要认知实相及一切事物的空性。藉着施身法的修行,他逐渐能克服虚幻的假象,统称之为魔。  一天薄暮时分,他妹妹用土罐提着一壶自制的乳酪来看他,他凑巧离开小屋出去了一下,她就等着他回来,左等右等都没见到他,妹妹便把土罐放在小凳子上,然后离开了。  最后当隐士回来时,屋里已非常的暗,坛城上扑嗤作响的酥油灯微微地照着,那只装有乳酪的土罐,它的浑圆壶嘴被隐士看成是一只巨大的魔眼。  身为一位勇敢的瑜伽士,他不愿表示害怕。“呸!”他大叫:“魔是无实体的。”然后他脱掉外面的袍子来鞭打魔。  凳子翻倒,乳酪也飞出去,溅满黑暗的墙上,在闪烁不定的油灯下霎着白眼,魔眼突然从房间的每个角落瞪着他!  他不屈服地继续以披肩来拍打它们,但是他愈打愈多,魔眼似乎已无所不在了!  由于专心拍打,切断一切妄想之流,在刹那的清明中,瑜伽士发现手上沾有乳酪。他突然发现自己是多么荒谬,不禁大笑出声。  原本就无魔需要摧毁,用太多的哲理去判断,却不用双眼去做常识的观察,以致自己愚弄了自己。  
        
  萨惹哈的咖喱萝卜酱  一切有关真理的概念中,都没有真理的影子  ---萨惹哈尊者  萨惹哈是印度的大成就者(证悟的瑜伽士),也是第三世纪大手印胜义真理的祖师。他还是那部经常为人所吟唱的金刚歌——也就是《萨惹哈如皇室之歌》的作者,也是龙树的上师。他是婆罗门种姓,生于东印度拉吉大城的若里巴地方。他是空行母的儿子,虽然是婆罗门,却对佛法极有信心,曾听闻无数上师说法,对密法特别有信心,因此大师同时遵守了婆罗门和佛教的戒律。他白天遵守婆罗门规范,晚上则遵循佛教的行持。他也喝酒,众婆罗门都看见了,因此众婆罗门聚集在一起,想把大师逐出婆罗门外。他们告诉拉那巴国王:“您身为国王,受托付来保护本地的宗教。萨惹哈是有二万五千人的城市若里地区的领主。他喝酒破坏婆罗门教规,请您将他逐出。”  国王回答:“他是有二万五千人的领主,不能任意的驱逐走。”国王就来到了萨惹哈前告诉他:“你身为婆罗门,怎么可以喝酒?”  萨惹哈回答:“我并没有喝酒。”但是他被要求要发誓。萨惹哈就要求众婆罗门和人民都聚集到来。众人到来后,萨惹哈告诉众人:“若是我有喝酒,我的手会被烧掉。若是我没喝酒,手就不会被烧伤。”他就把手放入滚烫的融化酥油中,结果手毫无损伤。  国王就问众人萨惹哈真的有喝酒吗?众婆罗门仍然回答:“他确实有喝酒。”  但是萨惹哈再次如上面所说的考验来喝滚烫的融铜,结果也毫无损害。但是婆罗门众仍坚持他有喝酒。  接下来的考验是走入水中,若是有喝酒者则会下沉,没有喝酒者就不会下沉。结果进入水中的婆罗门全部下沉,只有萨惹哈一人浮起来。结果宣布萨惹哈并未喝酒。   接下来的考验是在天秤上称重量。在天秤上较重者则表示未喝酒,较轻者则表示有喝酒。结果也是萨惹哈较重,表示他未曾喝酒。  接下来,众人将与人等重的大铁石三块放在天秤上,仍然是萨惹哈较重。放上六块,还是萨惹哈这边较重。国王就宣布:“像萨惹哈这样有大威力者,他想喝酒就让他喝吧。”  众婆罗门和国王都向萨惹哈大师顶礼,请求教授。大师就向国王和王后人民等唱诵了歌曲口诀,唱诵三种口诀。众婆罗门舍弃了外道,皈依佛教。而国王和大臣们也都得到了证悟。  古代印度常有这样的习俗,由一个已达超越的瑜伽士,娶一位不同阶级的女子,以打破严峻阶级制度的障碍,由此示范由观念中解放而获自由之可能性。  狂瑜伽士萨惹哈与一个低阶层的15岁女仆交往,并带她回到森林。须发斑白的人们摇着头,村民更是七嘴八舌争论不已。在森林里,萨惹哈享有神秘的独思以及密乘瑜伽的喜悦。  女孩对这位狂慧的大师非常恭敬。由于萨惹哈带她离开了以前的生活,她生命中幽暗恐怖的地窖被突然打开了。她禀告萨惹哈说他可以专心于日夜修行瑜伽,因为她会张罗生活所需的一切。她就这样服侍她的主人上师。  有一天,萨惹哈一反往常地大叫:“端一盘咖喱萝卜酱给我!”平时,他一般是有什么就吃什么,也不会对什么东西特别感兴趣。 女仆准备了咖喱酱。她把酱放在一个用叶子编成的盘子上,放在萨惹哈面前,同时也准备了一些牛奶做成的酸乳酪。然后她注意到他正处于很深的禅定状态,沉迷在神秘的情绪中,而无视外来的干扰。因此她让他安静地坐在那里,12年过去了,萨惹哈一直在定中,动也不动。  突然他站了起来,叫道:“女人,我的咖喱萝卜酱在哪里?”  女孩很惊讶:“疯狂的上师,收获萝卜的季节早就过去了。12年来,您一直专注在禅定中,像一棵萝卜插在土里。现在您却还要那盘酱!这是哪一种禅定?”萨惹哈就告诉太太:“现在我要到山上去禅修。”妻子回答:“在身体寂静的地方并非真正的寂静。心中没有妄念分别的寂静才是真正的寂静。虽然你住于三摩地中十二年,还有对莱菔菜的细微分别,如果不能断除的话,即使到山顶上居住,又有何利益益。”“盘起双腿以莲花姿势坐着,那不是真正的禅修。”她继续说,“在荒山野外离群索居,也不是真正的禅修。真正的隐居是指远离散乱和分别心。但是您12年来坐在那里,心里却始终执着于一个萝卜的幻想!您究竟是哪一种瑜伽士呢!”  萨惹哈被这位年轻空行母愤怒的责备唤醒了。后来这一对夫妇都证悟了究竟实相——大手印的本具净光。他们的肉体没有经过死亡就离开了这个短暂的世界,在空行净土达到了精神的证悟。  有多部《般若经》均以「赞般若波罗蜜偈」作为其序文。梵本《二万五千颂般若经、梵本《八千颂般若经》、《善勇猛般若经》等。这些《般若经》可能由龙树之上师、大成就者罗睺罗跋多罗〈萨惹哈Saraha〉所结集。  以下是萨哈惹写的《赞般若波罗蜜偈》:  1般若波罗蜜,实法不颠倒,念想观已除,言语法亦灭。  2无量众罪除,清净心常一,如是尊妙人,则能见般若。  3如虚空无染,无戏无文字,若能如是观,是即为见佛。  4若如法观佛,般若及涅盘,是三则一相,其实无有异。  5诸佛及菩萨,能利益一切,般若为之母,能出生养育。  6佛为众生父,般若能生佛,是则为一切,众生之祖母。  7般若是一法,佛说种种名,随诸众生力,为之立异字。  8若人得般若,议论心皆灭;譬如日出时,朝露一时失。  9般若之威德,能动二种人:无智者恐怖,有智者欢喜。  10若人得般若,则为般若主,般若中不着,何况于余法!  11般若无所来,亦复无所去,智者一切处,求之不能得。  12若不见般若,是则为被缚;若人见般若,是亦名被缚。  13若人见般若,是则得解脱;若不见般若,是亦得解脱。  14是事为希有,甚深有大名,譬如幻化物,见而不可见。  15诸佛及菩萨,声闻辟支佛,解脱涅盘道,皆从般若得。  16言说为世俗,怜愍一切故,假名说诸法,虽说而不说。  17般若波罗蜜,譬如大火焰,四边不可取,无取亦不取,  18一切取已舍,是名不可取,不可取而取,是即名为取 。  19般若无坏相,过一切言语,适无所依止,谁能赞其德?  20般若虽叵赞,我今能得赞,虽未脱死地,则为已得出!  
  诗里特别有禅之春在枝头已十分   禅宗史上有一个“磨砖作镜”的故事,说唐代马祖道一到南岳山般若寺怀让禅师(通常称为“南岳怀让”,是慧能的弟子)那里修行,他把自己关在一个草庵里修习禅定,足不出户,苦苦用功。怀让认为他的方法不对头,就拿了一块砖头在马祖的草庵门前死命地磨。砖头磨起来声音是很难听的,马祖被他吵得心烦,开了门问:“禅师,你磨砖要干什么?”怀让笑着说:“我磨砖是想做一面镜子。”马祖大觉奇怪:“磨砖哪能做成镜子呢?”怀让跟着说:“磨砖不能成镜,光是坐禅就能成佛吗?”马祖一听,豁然醒悟,就拜在怀让的门下,后来成为禅宗的一代宗师。磨砖的故事所要表述的道理,是禅宗的一个基本要旨:心外无佛,就是说每个人的心性就是佛性,成佛只在自悟本性。坐禅虽然也是修行的方式,但如果执迷于坐禅,反而可能找不到正确的路径。唐代一位比丘尼写下的开悟诗,题名《寻春》,诗中用“寻春”比喻访道,描述了开悟的心灵经历,跟这个磨砖的故事有点相似:尽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遍岭头云。归来笑拈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在各种思想学说中,真理性的东西总是外于、高于我们而存在,人需要作出各种努力,提升自己,才能接近它、获取它。在这样的认识中,普通人被预设为较低级的存在。那位“寻春”的比丘尼,开始也是向外探求,她不辞辛苦,四处奔走。但尽管“芒鞋踏遍岭头云”,走遍山山水水,她还是找不到那个“春”,它似乎被隐藏在什么不可知的地方。她失望了,疲惫了,无可奈何地回到她的住处。为什么寻不到这个“春”呢?因为在禅宗看来,世界的佛性和自心的佛性根本就是同一体,追求佛性不过是发现自我的“本来面目”。只是人类的意识已经习惯于用对立的方法来看待万物,物我对立,善恶对立,是非对立,黑白对立,习惯了用概念代替和曲解实在的事物,习惯了在欲求的满足中体会“幸福”,因此真我佛性、“本来面目”被禁锢在深重的幽暗之中。当这一切被抛弃、化解以后,真我以其本来的澄明状态显现,这就是直指本心、见性成佛。在诗中的表达,是“寻春”者无意间看到就在她的小茅庵的旁边开着梅花,顺手摘下一朵,放在鼻子下面嗅它的香气,感觉十分舒适--忽然抬起头来,这不是一树梅花全都开放了吗?“春在枝头已十分”!按照修行者的描述,达到开悟状态是生命潜能和智慧的充分实现,是舒适地顺应生命之流,充满平静的喜悦。这本来是一种难以言传的境界,但诗中用苦索不得、焦虑万分,忽然间发现满目是春的喜悦,传达了“悟”所达到的精神境界。这首诗之所以特别被人喜欢,不仅在于它很好地表现了开悟的心理经验,还因为它所描述的精神历程具有更广泛的意义,不一定要佛教徒才能理解。南宋理学家朱熹有一首《春日》诗,跟它就有相似的趣味: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这首诗从字面上看,好像也是写游春观感,但“泗水滨”这个地名对题旨作出了暗示:当朱熹写这首诗时,山东的泗水一带早已被金朝占领并长期统治,而朱熹从来没有去过北方,他不可能到泗水滨去“寻芳”。这个“寻芳”其实是譬喻追求儒家的圣人之道,因为春秋时孔子曾在洙水、泗水之间弦歌讲学,教授弟子。因而“识得东风面”,实际是指对儒道的把握。没有东风,百花不开,东风吹来,遍地是春。“万紫千红总是春”,象征把握真理的人心地明朗,生机勃然,绝无滞塞和晦暗,就像春天里鲜花盛开的土地。那么,为什么是“等闲”--轻松地--“识得东风面”呢?朱熹虽然不信佛教,也没打算成佛,但宋代理学受禅宗思维方法的影响很深,这个“等闲”也有道我一体、两者之间不存在紧张关系的意味。只是,因为儒者是以天下为己任的,所以他写的春光不是“枝头十分”一类情形,而是远为宏大的景象--“万紫千红总是春”。这个句子内含着充沛的生机,使人一读就会受到莫名的感动。这里有一个问题:“尽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遍岭头云”的过程,只是个错误,因而是毫无意义的吗?“见性成佛”只需向内沉思,和人生的实践经验毫无关系吗?恐怕不能这样来理解。如果说“悟”表明认识自我与认识世界是同时完成的,那么也可以说,不经过认识世界,甚至不经过种种挫败、迷失,人也无从认识自我。用诗中的话说,就是不经过“芒鞋踏遍岭头云”,就不会忽然发现“春在枝头已十分”。同样,朱熹诗说“等闲识得东风面”,何等轻松自如,可是达到这一境界的过程,实非“等闲”。所以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借用禅宗的顿悟经验,总结“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然要经过的三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这是第一层境界。这里的词句出于晏殊的《蝶恋花》,原来是写思妇上高楼眺望远方,只见一片萧飒的秋景,不知所想念的人儿到底在何方。王国维用它来譬喻具有崇高理想的人不畏孤独、目光远大、意志坚决,穷尽一切力量寻求和确定人生的目标。这时他的注意力完全是向外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是第二层境界。词句出于柳永的《蝶恋花》,本意是写相思中的人历经艰辛、依然执著的心情。王国维用来譬喻在追求远大目标的过程中,必然会陷入迷惘,遭遇困顿,而这时需要“九死而无悔”的坚毅,哪怕看不到出路,也决不回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是第三层境界。词句出于辛弃疾的《青玉案》,本意是说那个遍寻不得的意中人,原来就在身边不曾注意到的地方。王国维用来譬喻在经历各种周折与磨练之后,豁然开朗。这时智慧成熟,精神自由,人在他与外界的关系中,总是处在主动的地位,看待一切都很明了,应对一切都很从容。这意味着:最高的完成并不是外在目标的完成,而是自我的完成。生死流转,不知是谁在何处栽下了最初的种子。禅悟是向内的开悟。但人总要首先向外,然后才能向内,必须从世界中认识事物,认识自我,而不是整天枯坐着“向内”。最后,对生命的悟和对外界的悟是一体的。一切完成,归根结底是自我完成。自我完成的人,没有什么不美好,没有什么能阻碍他,不仅得失无意,而且生死坦然。禅宗从本来意义说是佛教的一部分,所谓“开悟”有时也难免带有神秘成分。但我们完全可以从非宗教的意义和朴素的人生立场去理解禅的经验。悟是禅的根本,是禅存在的理由。同时,悟又是纯粹的个人经验,没有固定程式,无从学习,不容摹仿。拜师也许是必要的,但老师也只能给你一些诱导,不能提供途径。因此,禅宗修习者开悟的因缘真是五花八门,奇奇怪怪。有一种是从艳情诗得悟的,别有趣味。禅宗史书《五灯会元》卷十九记载了宋代高僧圆悟克勤跟随法演习禅的故事。克勤是四川崇宁人,家中世习儒业,也从小就特别会读书。后来偶尔接触到佛经,心里感觉特别亲切,对同伴说:“我大概前世是个和尚吧。”就决意出家了。但是他先后投了好几位高僧,总也找不到开悟的路径,最后来到法演的门下。一日克勤随侍在法演身边,有位做过提点刑狱公事的陈某人解职还乡,特来参谒法演并向他求教佛家之道。法演禅师道:“提刑少年曾读小艳诗否?有两句颇相近,‘频呼小玉元无事,只要檀郎认得声’。”那位官员听得惘然莫测,唯应“诺诺”。法演禅师只好跟他说:“且仔细。”意思是你想一想吧。所谓“小艳诗”是指写男女之情的短诗,常见的为七言四句,类似《竹枝词》的风格。法演所举出的那两句,描述一位女郎因为不便和情郎说话,就频频地呼唤“小玉”(丫环),向情郎发出一种讯号。“小玉,拿杯水来!”“小玉,怎么花谢了?”这全是无事找事,目的是让“檀郎”认出她的声音,知道她心里正想着他。这样,在情人之间产生交流,而这种交流是潜在的心心相印,不是通过语言的内容来表达。要是“檀郎”认为女孩真是要喝水什么的,那他真是个蠢货了!这跟学佛有什么关系呢?法演的意思,学佛也是心心相印。诸佛菩萨的教示言说,祖师们的语录公案,都是唤起修行者内在佛性的声音,真正的意义都不在语词的表面上。当修行者听懂了弦外之音时,就离悟道不远了。那位问道的提刑官没有明白,在一旁听着的克勤却心里一动。客人走后,克勤问法演禅师:“您所说的小艳诗,提刑明白了吗?”法演禅师道:“他只认得声。”克勤又问道:“诗里本来说‘只要檀郎认得声’,他既认得声,为什么却不对?”这里克勤有个地方没想明白:那首诗里说“认得声”,意思其实是指认得言外之意,而法演批评陈提刑“只认得声”,意思是说他学佛只学到字面上的东西,两者不是一回事。但禅师是不能解释禅的,法演又换了一个公案给他参:“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庭前柏树子!  
  禅家所谓“公案”,是把历代禅师启示修行者的言行作为范例,让人自己去思考。因为禅悟没有定规与程式,公案也是五花八门。“庭前柏树子”是唐代禅宗大师赵州从谂留下的特别著名的公案,说是有个僧人问他:“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就是问菩提达摩传法的主旨是什么,赵州答云:“庭前柏树子。”(《联灯会要》卷六)这是文不对题的话,大概有佛法就在当下就在眼前、祖师西来不西来无所谓的意思。克勤禅师忽然有所悟,连忙走出丈室,到门外恰好看见一只鸡飞上栏杆,鼓翅而鸣。克勤自言自语道:“此岂不是声?”这时他明白了法演举小艳诗说佛法的道理:鸡鸣也是“声”,它是没有言词的;“只要檀郎认得声”也是“声”,它的意义不在言词中;佛教经典也可以视为“声”,但真正的佛法不能从言词去获得。过了一会儿,克勤重入丈室,向法演禅师呈上一偈表明参悟所得。因为老师是用小艳诗来启发的,他这个偈子其实也是一首小艳诗:金鸭香销锦绣帏,笙歌丛里醉扶归。少年一段风流事,只许佳人独自知。这首诗从字面去读堪称风流香艳。“金鸭”是放置熏香的镀金的鸭形器皿。用香熏后的锦绣罗帐一片温馨,它暗示一种销魂的氛围。“笙歌丛”通常指歌宴舞会,但这里不止说歌宴上的醉酒沉酣,更有“少年”和“佳人”在罗帐中一番沉迷与缱绻。醉中发生的事情归来细想,其中况味只有当事人心中晓然,非语言所能说,非他人所能知。克勤以此象征禅悟之境,是一种喜悦的内心印证。而法演禅师一听,就明白他已经彻悟,说道:“佛祖大事,非小根劣器所能造诣,吾助汝喜。”还有一位楼子和尚,大概也是宋代人,生平事迹都不详。《禅林类聚》卷五记述,这位和尚某日在街市上走着,经过一座酒楼时,因为袜带松了,便停住脚弯下腰整理一下袜带。这时听到酒楼上有个歌女在唱歌,唱到一句“你既无心我便休”,他心中一震,忽然大悟,从此以“楼子”为自己的号。因为禅宗主张“顿悟”,开悟的情形往往像是拨云见日,豁然开朗,后人读这类故事,或许会以为那是蛮轻松也很偶然的事情。但实际上,在顿悟出现之前,修行者大多要经过长时间的艰苦努力,挣脱“无明”(世俗知识和世俗欲念)的束缚,破除种种偏执,消弭物我两分的立场,甚至有可能在一种黑暗状态挣扎到走投无路,从死到生,才忽然进入到一个全新的生命境界。楼子和尚的故事非常简单,只有瞬间,没有过程。但那句歌词“你既无心我便休”何以成为启发的机缘,还是可以体会的。那就是由女子对恋情的绝望,领悟到必须将在这世间的一切痴迷、一切纠缠都放下,不再思量,不再计较,不再解释,无所依恋,而最终达到透脱明澈。楼子和尚的故事很有名,后来有好几位禅师用这个句子写成偈颂来表现禅机,我们在这里从《禅林类聚》中选录两首。慈受深的一首云:唱歌楼上语风流,你既无心我也休。打着奴奴心里事,平生恩爱冷啾啾。宝峰明的一首云:你既无心我亦休,此身无喜亦无忧。饥来吃饭困来睡,花落从教逐水流。慈受深是宋代禅师。宝峰明情况不详,但因为《禅林类聚》刊于元大德年间,所收为唐至南宋末禅林名僧的言行,他应该也是宋人。西藏六世达赖仓央嘉措是一个命运奇特、性情也奇特的人,他留下了几十首情歌,在藏区流传很广。后来译成汉语,喜欢的人也很多。这些情歌常常带着佛教的色彩,我们在这里选录一首,对上面谈论的话题可以作为补充:开花的时节已过,松石蜂儿并未伤心;同爱人的因缘尽时,我也不必伤心。佛家说随顺因缘。爱情恨意,生死流转,渺渺冥冥之中,不知是谁在何处栽下了最初的种子。而因缘也总有散去的那一天,佛家称为寂称为灭。一定要强留住不能留的东西,想用一把枷锁把自己和所爱的人死死套住,又有什么用?徒然困住自己的心使它苍白枯死,不如让一切随风散去,“我也不必伤心”。这种诗你可以当情歌来读,也可以当作佛家哲理来理解。在后面一层意义上,它说的是缘已尽时还不能洒脱地放下,只会把一切都弄得很糟糕。爱有尽头,恨也有尽头。不能爱时便不爱,事已过去便不恨,不能死在爱与恨里,一切才有生机。禅者用艳诗来谈禅入道,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只是一种玄妙的机锋,其实也表现着对男女之情的关注。禅悟是对生命的彻底了悟,而男女之情是最深的人欲,它对于理解生命的本质是重要的。可以说,学佛者遇到的最大自身障碍是对情的依恋,所以在早期佛经中就有不少关于情欲诱惑与反诱惑的故事。佛家好说“色即是空”,以为世间一切色法(物质性存在)的本性都是空无所有。本来“色”是泛指一切具有形、色、相之物,并不专指女色、情色。但女色、情色实是对于人影响最大的事物,因此在狭义上“即色悟空”反而成为顿悟的捷径。明代文学家、画家徐渭写过一个剧作,名《玉禅师翠乡一梦》,就是从这个角度来讲禅悟的故事。和前面说的事例联系起来思考,可以帮助我们从不同的视角去认识禅。这个故事说南宋临安有位高僧名叫玉通,德行高尚,学养精深,但修佛数十年,还是未能成正果。后来因为拒绝参拜新上任的府尹柳宣教,被柳府尹派来的妓女红莲引诱,把持不住自己,片刻之间破了色戒,气急而死。后来他投胎柳家为女,名柳翠,长大后沦落为娼,败坏柳家门风,将这作为报复的手段。有一天他的师兄月明和尚来见他,向他点明前世今生的因果,玉通也就是柳翠顿时彻悟,修成正果。《玉禅师》是一出涵义丰富的剧作。它指出以禁欲的方式进行刻意的苦修,似乎也能有所成就,但终究有一关之隔,无法通透。而情欲和仇恨作为最强大的心理力量,一旦发作,即使像玉通那样的高僧清修数十载建立起来的一切都会被冲得七零八落,使他沦入可悲的轮回。但反过来说,这种经历又有可能成为开悟的契机:它让人真正意识到在未曾达到超越的境地中,生命是何等被动和虚妄;它几乎是以一种惨烈的失败,召唤人摆脱世间欲望与怨毒的纠缠。在这个剧作中月明和尚有一段话颇耐人寻味:“俺法门像什么?像荷叶上露水珠儿,又要沾着,又要不沾着;又像荷叶下淤泥藕节,又不要龌龊,又要些龌龊。”这是说“法门”的洁净不是与日常生活脱离,它仍然植根在生活之中。由此我们可以说,至少从徐渭这一类人的立场来看,禅并不意味禁欲,它只是追求对于欲的超脱。说到底就是:人既生活于情欲之中,又需要由情欲走向更高的心灵境界。佛教喜欢用莲花做象征。我们常见释迦牟尼佛、观音菩萨的塑像,是坐在莲台上。在象征的意义上,这是表明法界真如,在世而不为世污,自性开发,不赖外力。而在徐渭的剧作里,那个诱使玉通禅师破了戒的妓女,名字就叫“红莲”。这样写也是内含禅机的。人们说莲花“出污泥而不染”时,常常偏重在“不染”。其实污泥也很重要,没有污泥是长不出莲花的。 影子是我,但我并不是那个影子。 我们再来谈一首开悟诗,它的作者洞山良价(807-869),是曹洞宗的开创人。在这里先乘便说一下禅宗所谓的“一花五叶”。禅宗五祖弘忍以后,分为南北两宗,北宗神秀、南宗慧能都号称“六祖”。但由于北宗禅衰落,神秀的“六祖”地位就不再被提起了。而慧能以后,也不再有共认的“七祖”。因为南宗禅自中唐以后风行天下,派系众多,已经无法推举出唯一的精神领袖。这样就有了“一花五叶”之说:一花指菩提达摩从印度传来的“如来禅”,“五叶”指慧能以后陆续形成的五大宗派:临济、沩仰、曹洞、云门、法眼。  
  好在佛教是温和的宗教,禅宗各派系之间虽然学理和宗风有所不同,却没有激烈的冲突。不像其他宗教,一旦分裂为不同门派,就有生死存亡之争。曹洞宗的名称以洞山良价和他的传法弟子曹山本寂二人的名号合成。不说“洞曹”而说“曹洞”,其实没有多大道理,只是从汉语发音来说,后者比较顺口而已。古代人物并称时,总是平声字在前,仄声字在后。禅宗的临济宗、曹洞宗后来传入日本,成为日本文化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而曹洞宗在近世尤为兴盛,号称有近千万信徒。洞山良价是唐代越州会稽人,他在学佛的过程中参访过多位名师。最后按照沩山灵佑的指示去见云岩昙晟,问“无情说法”(无情之物也能说佛法)之义。辞归时,涉水过河,看到河中的影子,忽然间明白了那一公案的旨意,由此留下开悟诗(载《景德传灯录》卷十五):切忌从他觅,迢迢与我疏。我今独自往,处处得逢渠。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应须恁么会,方得契如如。禅僧的开悟诗风格各异。像前面说到唐代无名比丘尼的《寻春》和宋代圆悟克勤的艳诗,都是用象征手法,形象性强,诗味比较浓郁。洞山良价这首诗很朴素,直接阐述道理。作为诗来读难免有些不足,但它的哲理性非常强,值得仔细体会。开头两句是说:从心外去寻觅真知,寻求“开悟”的路径,结果总是越走越远,真我面目不可复得。这是佛教常说的基本道理。但作为禅宗来说,这种道理不能只是道理,需要一个切身的经验,一个特别的机缘,才能引起内心的震撼,忽然而悟。关键是在后面。洞山禅师看到河面上反映出自己的影子,影子是我,但我并不是那个影子。因为这个影子完全是依附我而存在的,它处处跟随着我,你不能说它不是我。但影子终究是虚幻的,它随条件而变化,忽隐忽显,忽长忽短,不具有自身的真实性,所以你不能够说我就是他(“渠”就是“他”)。这后面还有更深的一层意思:我们平时当作“我”的那个东西,说到底也只是个影子,并不是真我。它也是依条件而存在,依条件而变化的。譬如一个人从小受人欺凌,长大以后总是对人猜疑怀恨。他以为这个正在猜疑怀恨的人就是“我”,其实那不过是受人欺凌的经历的结果。又譬如有人生长于富贵之家,因而习惯于受人赞扬。他以为受人赞扬是因为“我”天资非凡,其实那不过是富贵家庭势力的作用。那么真我是什么呢?那就是未受外在条件影响的生命本真,是世界的佛性在“我”身上的体现。但是你要把它单独地找出来却也不能够,因为它并不以某种特殊的方式存在,它存在于随条件而变化的“我”之中。南怀瑾先生也曾讲过洞山的这首诗。他的其他解说我不打算采用,但有一段讲佛性与心、相的关系,非常明白,值得重视。他说:“佛性虽然存在于一切事物之中,但是并没有一个能够被直观地认识和把捉的实体,因此我们必须借助于心、相之用,从心与相的关系和作用上,才能意会(悟)到它的存在……若无性体即无以成其心、相,若无心、相,亦无以显出性体。”“性与相的关系可以用水作比喻。我们知道水以湿为根本属性,不管是清是浊,是固态、液态还是气态,是静止还是流动,它的形状和形态可以呈现出无穷无尽的变化,但是水的湿性却从来没有变过。若无湿性即无以成其波浪,若无波亦无法显出湿性。离开湿性就没有水可见,离开水也就没有湿性可得。我们可以说波即是水(渠今正是我),因为波是由水生出来的;但不能说水就一定是波(我今不是渠),因为波与冰霜雪雾的外相各各不同,水如果是波就不应是冰,是冰就不能是霜。”洞山正是由河水中的影子认识到“我”既非真我又是真我的道理,把握了佛法的真谛。但这和“无情说法”又是什么关系呢?无情之物当然不可能“说”法,但可以是悟的机缘。水中的影子是无情的,如果你能由此而悟,岂不等于影子在“说法”了吗?“应须恁么会,方得契如如”。如此理会,才能摆脱平常有执著、有烦恼的身心,默契真如,这就是开悟了。开悟有时被描绘成无所不知的状态,带有很大的神秘性。这或许也是可能的。但更多地我们看到这只是智慧的开发和烦恼的摆脱。像洞山这首诗,就像一篇短小精悍的“自我论”,在哲理上可以给人以很好的启迪,但神秘的色彩却很少。  
      
  有点意思
  @财丰源
21:15:00  有点意思 不懂  —————————————————  不懂,那是因为你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却还沒有深入研究。但是无形中,这些故事,会在你心灵上留下印记,影响你的心性,总有一天你会得到某些感悟  
  顶顶。  
  顶。  
  顶。  
  没有更新了嘛?  
  @光身捕鱼的少年_
23:38:00  没有更新了嘛?  —————————————————  谢谢你的顶帖,还有更新。只是深夜倦了,今天中午或下午再更吧!  
  什么也没有得到,空船而去,空船而归,但心是欢喜的。禅宗六祖慧能在接受五祖弘忍传法之后,为了避免纷争,连夜逃到南方去了,过了十余年隐居生活。后来他到了广州法性寺,参加了住持印宗法师讲《涅经》的法会。会场上有一阵风吹动了旗幡,两个和尚注意到了,一个说是“风动”,一个说是“幡动”,争执不休。慧能上前告诉他们:“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二位心动。”(《坛经》)令听到的人都吃了一惊。这是禅宗史上非常有名的故事,中学政治课本也曾以此为例,讲解什么是“唯心主义”的问题,并加以批判。慧能的说法,依据的是《大乘起信论》中两句很有名的话:“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这里的“法”,简单说就是“现象”。现象是依意念而起、而灭的吗?这看起来有点奇怪。就像慧能说“心动”的那个例子,如果简单地去看,好像真的很荒谬:明明是“风吹幡动”,它跟“心”有什么关系?难道你心不动,风就不再吹着幡动了吗?佛教在这方面有非常复杂的理论,我们暂且只从比较浅近的层面来说:当人们判断一个事物“是什么”或“怎么样”的时候,他自身的立场、知识、经验以及价值尺度是在起作用的。当一个人内心充满温情时,世界是美好的,春花固佳,秋叶亦美。相反,如果内心充满仇恨,他看到的到处都是敌意,所有声音都似乎暗藏着阴谋。圣严法师说:“我们看到仇人时,分外痛苦,但是,如果将心念转变一下--宽恕他、原谅他、同情他,以慈悲心对待他。当慈悲心一生起,怨恨就消失了;当你没有怨恨的心时,他不再是仇人,‘仇人’这个想法、‘仇人’这个现 象,也就不存在了。”这就是“心灭而种种法灭”。圣严的话不错,但也许还不够透彻。实际上,人们常常是先有仇恨,再有仇人,心里的仇恨会带引我们找到仇人。这时候“仇人”只是仇恨得到实现的对象。而相反的一种情形是:只要有情欲,就会有爱人。因为情欲也需要找到实现的对象。汤显祖的名作《牡丹亭》如此动人,就是因为它描述了一个生命欲望渴求得到实现的故事。如果人不能明白、控制自己的欲望,被内心的欲望所扰动,心动万物随之而动,他看到的是一个变形的世界。站在狭隘、偏执的立场上,是非无穷,祸福无端,内心的焦虑越来越深。而禅的修持所要达成的境界,就是摆脱种种虚妄的意念,摆脱由这种妄念所造的世界的幻象,保持空明的心境,随缘而行,不为外物所动,如此由超脱而达成自由。千尺丝纶直下垂,一波才动万波随。夜深水静鱼不食,满船空载明月归。这是唐代德诚禅师的一首诗,题名《船居》,是用钓鱼为象征说禅法。“千尺丝纶直下垂”,一个很深的欲望引导着人的行动,名也好利也好,总之人心焦渴,定要从外界获得什么才得满足。可是“一波才动万波随”,就像水面的波纹,一浪推着一浪,你走了一步,随着就有第二步、第三步乃至无穷。而因果的变化却不是人能够控制的,你会越来越多地感叹:“唉,形势比人强啊!”“无可奈何啊!”世上有些苦大仇深、生死相搏的人,问到起因,不过是些琐屑小事,甚至是一时误会。何至于此呢?就是“一波才动万波随”嘛。“夜深水静鱼不食”。忽然醒悟过来,发现你最初所求的目标就是虚妄的,或者说可有可无的,得之失之,随之由之而已,你就从被动的状态中摆脱出来,飘然无碍。“满船空载明月归”,什么也没有得到,空船而去,空船而归,但心是欢喜的。其实,什么是“得”呢?你一心想要得到一个东西,念念不忘,心都被它塞满了,偌大世界,置若罔闻,“得”未尝得,失掉的已经很多!什么是 失”呢?你于外物无所挂心,将“得失”只看作因缘的起落变化,心中有大自在,根本就没有东西可“失”。“一波才动万波随”是俗众的人生,“满船空载明月归”是禅者的境界,其中的区别,很值得体悟。王维有一首《辛夷坞》,写一个小小的景色而极富禅趣: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这里“木末芙蓉花”是借指辛夷。辛夷是一种落叶乔木,初春开花,花苞形成时像毛笔的头,故又称木笔。花有紫白二色,开在枝头(就是“木末”),大如莲花(所以用“芙蓉花”为比拟,莲花也叫芙蓉花)。这诗说“发红萼”,那是紫色的辛夷。我曾经在山野见过这种花,开花时树叶还未萌发,一树的花,色彩显得格外明艳。这种花凋谢的速度又很快,花盛开的同时就能见到遍地的花瓣,在草地上,在流水中,格外醒目。佛家言“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大珠慧海禅师语录》),意思是在自然草木中也可以体悟佛法智慧,草木似无情而又有情。山谷溪涧之处,辛夷自开自落,不为生而喜,不为灭而悲。它有美丽的生命,但这美丽并不是为了讨人欢喜而存在的,更不曾着意矫饰,故作姿态。你从尘世的喧嚣中走来,在绝无人迹的山涧旁见到天地寂然,一树春花,也许真的就体会到什么是万物的本相和自性;你又回到尘世的喧嚣中去,也许有时会想念那山中的花在阳光下展现明媚的紫色,无语地开,无语地落。前面我们曾说起禅宗的一个重要来源是中国的老庄哲学,有些诗人纯粹从老庄思想出发,也会提出与禅宗相近的人生道理。“道”与“禅”分分合合,时常在半路相遇。譬如陶渊明说:“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形影神》)生死是自然的过程,一味贪生怕死,又因贪生怕死而生出无穷欲念、荒唐行径,生命的自然性就被破坏掉了,成为无根的浮嚣。 如果觉得王维那首诗虽然令人震撼,却多少有点冷寂,我们再读一首韦应物的《滁州西涧》,它的味道有些不同: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韦应物是中唐诗人,曾经做过滁州(在今安徽省)刺史,这首诗就是写滁州西部山野的景色。诗开头写草。“独怜”是偏爱的意思。为什么呢?一方面山涧边的草得到水的滋润,春天到来时显得格外葱翠,另一方面这是“幽草”,它是富于生气的,同时也是孤洁和远离尘嚣的。对涧边春草的喜爱,呈现了作者的人生情怀。如果一味地写景色之“幽”,则诗中的意境便容易变得晦暗,所以随后写黄鹂鸣于深树,使诗中景物于幽静中又添上几分欢愉。这是一首郊游遣兴之作,不像王维的《辛夷坞》那样强烈地偏向于象征,它有更多的生活气息和情趣。绝句的第三句通常带有转折意味,同时为全诗的结束作铺垫。在这里,“春潮带雨晚来急”,雨后的山涧到了黄昏时分愈发流得湍急,一方面交代了郊游的时间过程和景物变化,同时又很好地衬托了末句的点睛之笔--“野渡无人舟自横”。涧水奔流不息,而涧边渡口的小舟却自在地浮泊着,一种摆脱约束、轻松悠闲的样子。时间好像停止了。人总是活得很匆忙,无数的生活事件迭为因果、相互拥挤,造成人们心理的紧张和焦虑;在这种紧张与焦虑之中,时间的频率显得格外急促。而假如我们把人生比拟为一场旅行,那么渡口、车站这一类地方就更集中地显示了人生的慌乱。舟车往而复返,行色匆匆的人们各有其来程与去程。可是要问人到底从哪里来往何处去,大都却又茫然。因为人们只是被事件所驱迫着,他们成了因果的一部分。但有时人也可以安静下来,把事件和焦虑放在身心之外。于是,那些在生活的事件中全然无意义的东西,诸如草叶的摇动、小鸟的鸣唱,忽然都别有韵味;你在一个渡口,却并不急着赶路,于是悠然空泊的渡舟忽然有了一种你从未发现的情趣。当人摆脱了事件之链的时刻,这一刻也就从时间之链上解脱出来。它是完全孤立的,它不是某个过程的一部分,而是世界的永恒性的呈现。“野渡无人舟自横”有很强的画面感,也经常成为画家的选题。  
  那是一条不说话的船,却在暗示某种深刻的人生哲理。我们回到开头关于“风动还是幡动”的问题。我想慧能也并没有否认在“风吹幡动”的事实中风与幡各是一缘,他只是说当人的意念偏执于一方的时候,就已经被争胜的欲望所支配,不能够圆融地看待事物的关系,迷失了空明虚静、自在自足的本性。这时候坚持说“风动”或“幡动”,其实是“心动”。世间有无穷的是非,无穷的争执,还有无穷的诱惑,人不能不在其中走过。要全然不动心也许很难,但若是处处动心,那恐怕要一生慌张,片刻也不得安宁。落花随流水而去的所在,有另一片美好的天地向你展开。王维诗歌中涵融禅趣的作品很多,前面我们提到《鹿柴》和《辛夷坞》,那两首诗都是在描写景物时有意识地寄寓哲理性的象征,用力比较重一些。下面要说的《终南别业》情况有所不同,这是一首游览诗,它所包含的哲理是通过具体的日常生活行为来体现的,显得更为自然。而且,这也反映了禅宗思想一个非常重要的特征:禅首先不是宗教,不是哲学,而是生活方式、人生态度。我们来读这首五律: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王维诗提到他隐居的场所,有时说“辋川别业”,有时说“终南别业”,其实是同一个地方。终南指终南山,它包括长安城南边很大的一片山区,是一个大地名;辋川位于陕西省蓝田县境内终南山的北麓,是一个小地名。诗开头两句概括了自己的人生兴趣和生活方式:从中年开始就喜欢佛学(“道”指佛家之道),晚年就在终南山下过起了隐居生活--其实是半官半隐,王维晚年虽担任尚书右丞的官职,但不太参与实际政务。这里有政治经历的原因:在安史之乱中,叛军占据长安,王维曾被迫接受“伪职”。唐军收复长安后,他受到追究,虽因各种缘故得以避免严厉的处分,但客观上他从此就很容易被政敌攻击,不合适对政治发表强烈的意见。同时又有心理的因素:在经历仕途风波之后,他愈发感觉到人世的虚幻,因此对佛家的超脱精神有了更亲切的体会,而隐居山林便成为最好的生活方式。隐居生活孤独而随意,兴致来了便独自外出漫游,遇到“胜事”--美景或有趣的事物--也只有自己知道。“空”本来有徒然的意思,但在这里,“空自知”并非表现沮丧无奈,而是感叹此中的乐趣无法同奔波于尘世的人分享。其实对合适的对象,王维还是很愿意说的,他有一篇《山中与裴迪秀才书》,乃是文学史上必定提及的名作,信中描述辋川冬夜的月色:“夜登华子冈,辋水沦涟,与月上下。寒山远火,明灭林外。深巷寒犬,吠声如豹。村墟夜舂,复与疏钟相间。”然后想象春天到来时又一番光景:“当待春中,草木蔓发,春山可望,轻出水,白鸥矫翼,露湿青皋,麦陇朝。”最终发出充满诱惑的邀请:“斯之不远,傥(或许)能从我游乎?”只是,像裴迪那样被他赞美为“天机清妙”的人本也不多,事后用优美文字来描述景物,与触景生情时当下的感受,也不是同一回事了。所以终究是“空自知”。下面“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记述了一段游览的经历:沿着山溪迤然而行,不知不觉走到流水的尽头,像是无路可走了却也不以为意,便随意坐下,遥望远山,看见水汽飘浮,渐渐凝聚为曼妙的云朵。这大概是中国古诗中内涵最为丰富、意境最为美妙的佳联之一。它不仅是纪实,也是人生态度的象征。晋代人阮籍驾着车在外面走,走到路不通就恸哭而返,因为他由此联想到人世的艰难。但在王维这首诗里,走到路的尽头无路可走,并不是挫折也无所谓困顿,随遇而安,到处都有佳境。换一个角度看,这两句诗又写出了万物变化的奇妙。我们用宋代陆游的名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游山西村》)做对照。陆游也是写景物随着行踪而变,写路到尽头,别开生面。但它的思维路径还是单线的,一种曲折变化的单线。而“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则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落笔。“水穷”和“云起”好像是没有关系的事情,但世间种种不可思议的变化,却每每在看起来没有关系的地方发生,用单线式的思维不能够理解它。这比陆游的名句显得远为空灵。律诗的末联需要有很好的收结,但王维好像没有找到收结的方法,他接着写偶然遇见山林中的一位老者,开心地谈笑,忘了回去的时间--其实他已经收结了:随兴漫游是偶然,水穷云起是偶然,遇见林叟笑谈而忘返也是偶然。一切都没有事先的设计,没有预期的目标,无需苦心经营。作为诗来说,也不必特意给它一个深刻的总结。这首诗从“中岁好道”起头,它涉及佛理几乎是明白宣示的。但诗中并无抽象说理的内容,怎样理解其中的佛理,仍是各人的体会。清代诗评家徐增从“无我”这一观念来解释,说:“行到水穷处,去不得处,我亦便止。倘有云起,我便坐而看云起。坐久当还,偶值林叟,便与谈论山间水边之事,相与留连,则不能以定还期矣。于佛法看来,总是无我,行无所事。”(《说唐诗》)“无我”是佛教的核心观念之一。依据缘起理论,世界上一切事物都没有独立的、实在的自体,人是由五蕴(色、受、想、行、识)组成,也没有一个常一主宰的“自我”(独立灵魂)存在。“五蕴”解说起来很复杂,简单地说,正像日常说“今日之我非昨日之我”,人从肉躯、感觉到心念和对外物的认知,无一不处在变化中,人只是依缘而不断生生灭灭的种种要素的集合。因此,没有必要用固执的态度来对待生活。徐增以为正是从这种观念出发,王维诗中所记述的游览过程才体现出“行无所事”(行为没有目的)的特点。徐增的理解也不能算错。但是,应该注意到王维不仅是一名佛教信徒,还是一位伟大的诗人,而诗人的天性在于对美的敏感。按佛教的本义,万物无常,无常是苦。而诗人的心灵,却正因为认识到万物无常,更能在机缘凑泊的遇合中感受到人生的乐趣,和事物变化的神奇与美妙。在此种境界下人不受外力压迫也不受欲望牵引,自在自足,飘然如云。前面提及王维致裴迪的信,说到唯有“天机清妙”之人,才能体会隐居山林的乐趣,那么李白应该属于这种类型吧。李白的思想比较混杂,什么都沾到一点,和道教的关系特别密切,所以当时人把他称为“谪仙”--从天宫里被贬谪到凡间的仙人,可以想象他一派飘飘然仙风道骨的样子。但这并不妨碍李白同时喜欢佛教。他的号叫“青莲居士”,这青莲就是佛教徒所喜欢的具有象征意义的事物。清代人王琦在《李太白年谱》中解释这个号的由来说:“青莲花出西竺,梵语谓之优钵罗花,清净香洁,不染纤尘。太白自号,疑取此义。”这大概是不错的,李白诗歌中也有“心如世上青莲色”这样的句子。李白是不大耐烦的人,他不太喜欢在诗歌里用细致的手法表现禅理。而在描写自己向往的生活方式时,往往呈现出一种无牵挂无羁绊、不执著不粘滞的飘逸的生命姿态,这就体现出禅趣,和王维《终南别业》一类诗精神相通。譬如《山中问答》: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这首诗用问答的方式展开,是为了追求生动活泼的效果,好像可以看见李白在跟什么人说话的神态。那么,对“何意栖碧山”的提问,为什么“笑而不答”呢?这跟王维说“胜事空自知”有相似的意思:这种生活乐趣,不合适用语言来描述,懂的人不用说,不懂的人说了也没用。我们再追问一句:不答就不答,“笑”什么?嘲弄提问的人吗?这首诗另一版本的题目叫《山中答俗人》,就是把那个假设的提问者当作嘲笑的对象。这个题目大概是后人乱改的,令人感觉浅薄,以这样的理解看李白的神态,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自得,难免有几分滑稽。其实从诗中可以体会到:“笑”是被一个提问所引发的内心愉悦,好像自己对自己在说:你问我为什么,为什么呢?不自觉地就笑起来了,所以是“笑而不答心自闲”。而下面的两句也不是对提问的回答,而是由提问引起的感想。“桃花流水尧然去”,展开一幅画面,是构成全诗意境的核心。一般说来,中国古诗写到落花,多有伤春的意味,但这里完全没有。鲜艳的桃花飘落水上,流向幽静深远的地方。你的目光注视着它,心神追随着它。此时此刻,自然以一个动作打动了人,成为人的精神向导。花谢了,你可以把它看成一个过程的结束,而人们为之伤感,是因为联想到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不长久。但在大自然的无限生机里,花落只是一个变化;在落花随流水而去的所在,有另一片美好的天地向你展开。这也和王维描绘云从山谷中升向天空的图景相似。最后归结到“别有天地非人间”。明了生活的本质,人所获得的将是一个新的世界。禅是精神的解脱,从自设的、他设的羁绊与枷锁中解放心灵。到了禅里面,很多所谓“常识”被瓦解了,于是有更广阔的空间展现出来。下面我们录一首契此和尚的《插秧诗》: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契此和尚是一个带有传说色彩的人物。相传俗姓张,生活于五代后梁,明州(今浙江宁波)人。他是一个游方僧,常背着一口布袋出游四方,所以又被叫做“布袋和尚”。他长得头圆肚大,身子肥胖,好行善事,笑口常开。据说他圆寂时自称是弥勒佛的化身,以后人们便按照他的模样塑成了中国式的大肚弥勒佛,这种弥勒佛和印度佛教中原有的形象已经完全不同了。在供奉这位弥勒佛的殿堂上常见如下的对联: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天下可笑之人关于契此的传说和大肚弥勒形象的形成,实际上代表了中国民间对佛教的一种认识或者说期待:人们希望佛是善良的、可爱的、亲切的,他又神圣又好笑。为什么会有大肚弥勒佛?因为佛太庄重,所以就出现个好玩的。有了一尊弥勒佛像,寺庙就减少了几分庄肃威严,而多了几分欢快的气氛。  
  观音菩萨本来是男身,为什么后来显示为美妙妇人?因为佛、菩萨都是男人,没意思。如此佛的世界才丰富多彩。以契此和尚的名义流传下来的诗篇不少,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上面这首《插秧诗》,它的特点是以平凡的农业劳作为比喻,引申出做人的道理,给人以有益的教诲,同时又很好地阐明了禅宗的哲理。佛教徒以通俗语言寓教化之意的诗作很多,但真正要做到言浅意深,把多种元素融合成一片,却也不容易,《插秧诗》是比较成功的例子。开头“手把青秧插满田”是简单的叙述,直来直去,明明白白。接着“低头便见水中天”是顺延着上一句说下来,也是插秧时习见的景象,但已经渗入了象征的意义。民间谚语说:“抬头三尺有青天”,或者“抬头三尺有神明”,是告诫人们所作所为要光明正大,不可暗怀歹意。这里借插秧时云天映于水面的景象,把前面那种说法向更深处推进了一步:不要说抬头见天,低头又何尝不能见天?“天”也罢“神明”也罢,说到底只是人心向善之意,不能说头一低、咬咬牙,就什么也不顾了。如果心里一片光明,什么情形下人都是堂堂正正的。稻秧有时会得病,根发黑变烂,插下去也长不成稻。佛家的说法,人有“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不清净,贪欲充塞,就会胡作非为,造下无穷恶业。“六根清净方为道(谐音‘稻’)”,用根健康秧才能长成稻的生活常识,比喻六根清净才能成道的人生道理,十分贴合,也非常巧妙。如何才能保持六根清净?要懂得掌握进退,能够容让。插秧时人是向后退的,退到头,一行秧就插完了,成功了。“退步原来是向前”,再一次拿插秧做譬喻,说明人生在世,有时看起来是退,其实是进。相反,事事争胜,处处用强,反而很容易一败涂地,不可收拾。常语云“退一步海阔天空”,就是这个道理。而这首诗始终紧扣插秧农事,层层设譬,步步推进,让人赞叹大肚子和尚有智慧。偶尔见到的一则故事说,师父问徒弟:如果你要烧壶开水,生火到一半时发现柴不够,你该怎么办?有的弟子说赶快去找,有的说去借,有的说去买。师父说:为什么不把壶里的水倒掉一些呢?世事总不能万般如意,退一步许多事情就变得容易了。“退步原来是向前”的总结,还不止说“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从禅宗的思想来说,“进”或者“退”其实不过是人根据需要所做的假设,本身就是虚妄的。目标设在东,往西走是“退”;目标反过来呢?那就是“进”了。昨天以为进步了,今天形势一变,居然是倒退!如果不能圆融地看待世俗的价值和行为常规,就会陷落虚妄的意念中,手舞足蹈,念念有词,归根结底,一场虚空。王维写“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是精妙的句子,契此说“退步原来是向前”,是朴素的格言,但在精神上是相通的,都是反对偏执,主张随缘,以一种安静而活泼的心情对待世间的变化,因此获得人生的乐趣。  
  杜子春
在北周末、隋朝初年间,有个年轻人名叫杜子春。杜家本 是个  官宦家庭,人丁兴旺,家道宽裕。  杜子春是个天生的败家 仔,自小就  不务正业,长大后更是挥金如土,终日纸醉金迷。 不久,家中财产就  这么被他折腾光了。他去投靠亲友  ,但亲友 都不肯收留或资助他。
正值数九寒天季节,杜子春衣衫破烂,囊中空空,腹中饥 肠碌碌,  流浪在长安街头。天色已晚,他还  没个吃饭的去处。 忽然北风呼啸,彤云密布,鹅毛大雪飘飘扬扬撒落下来。杜子 春饥寒交迫,浑身冻得  瑟瑟发抖,无计可施,只有仰天长叹。这时,一个老人手拄拐杖徐徐前来,问他道 :“敢问公子为何如此长叹?”杜子春便向老人倾诉了自己的落魄处境,同时又 责怪亲  朋们对他薄情寡义。老人对他深表同情,问道 :“你要 多少钱就够用呢?”杜子春不敢张大嘴,说道 :“只要有三、 五万贯,我就可以活命了。” 老人说 :“这么点钱够干什么!” 子春连忙改口说 :“十万。” 老人说 :“不够用的。” 杜子春又说 :“一百万。” 老人又说 :还是不够用的。” 杜子春鼓 了鼓胆子说道 :“三百万。”这时老人才脸露喜色,说道:“这 个数目还差不多。”说着,从袖子中取出一贯钱来,说道:“今 晚先给你这些,去买些吃的充饥。明日正午,我在西市茶馆等 你,切记:一定要按时赶到。” 第二天,杜子春按时赶到约定 地点,老人果然已等在那里,真的给了他三百万贯钱,连姓名也没留就走了。杜子春感到十分惊奇。   杜子春见钱来得这么容易,一时间变成了大富翁,想必这 一生不再会受穷苦折磨了,于是那寻欢作乐的劣根性又蠢蠢欲 动起来。他整天里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绫罗绸缎,会集四方酒徒,邀来歌妓,狂欢作乐,沉浸在醉生梦死之中。这样不过两 年光景,钱渐渐被他挥霍光了,于是变卖家产。先是卖马换驴,后是卖驴步行,很快便又成了穷汉,跟先前一样无家可归。旧 日那些狐朋狗友,再也没一个人来恭维接近他了,就更别说接 济了。   他又一次走投无路,独自一个人在大街上徘徊叹气。事也 凑巧,送他钱的那位老人这时又出现在他面前。老人拉住子春 的手问道 :“怎么又落魄到这个地步?”杜子春满脸羞愧,无 言以对。老人说 :“明天中午你到上次见面的地方,我再接济 你些好了。” 真是人穷志短,杜子春只得硬着头皮去了。他心 想,这次再有了钱,千万不能再做那些荒唐事了,一定要置办 家业,做些买卖,保证一生富贵。这次老人送他一千贯钱, 真是多的非用车马拉不行。等钱一到手,杜子春又一次高兴得 忘乎所以,把发家的事再次置于脑后,重犯先前的老毛病。如 此过了没几年,他又再次一贫如洗。   过了一段时间,还是在老地方,杜子春又一次遇见了那位 老人。他觉得无地自容,转身就走。老人赶上去一把拉住他的 衣服,说道 :你躲开我就能不受穷了?这回我再给你三千贯 钱,如果你再不改邪归正,那可就真的不可救药了。杜子春 这次才真正有些悔悟了。他心想 :“我整日花天酒地,把生路都断绝了,连所谓的亲朋好友也都不愿理我,唯有这位老人几 次周济我,我若再不往正路上走,怎对得起这位老人!那可真 是猪狗不如了。再说,这老人舍得拿出这么多钱来,一定有用 我的地方。想到这里  ,他对老人保证道 :“这次得到您的帮助 后,我定会把一切事情安排妥当,使杜氏家族中所有的孤寡老人都过上好日子。等安排好后,我就前来听从您的使唤,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老人接过话去说 :“这正是我的心 愿,我的苦心总算没有白费。你把事情办完后,明年的七月十 五日,就到老君庙前的那两棵桧树下来见我。”
杜氏家  族的人们多住在淮南,所以子春便到扬州买下百顷 良田,在城内盖起宽敞的住宅,在路边修了几百间房屋。他把 族内孤寡无依的人们都招集到一起来,分给他们房屋、土地和 一切应用之物;还帮甥侄们成了家,让他们过上安定的日子。 办妥这些事后,他便按时赶往长安老君祠。老人已等在那里久候多时。  杜子春便随他登上华山的云台峰,再走四十余里,来到一个十分清净的去处。那里祥云层层, 白鹤飞翔。来到正堂,中间有座炼药炉,高  九尺,里面紫色火 焰翻腾。九个美丽女子站在炉子四周,青龙、白虎盘踞于炉前 炉后。   天已黄昏,老人穿上黄色道袍,手拿三丸白石和一杯酒, 让子春吃下。然后又拿出虎皮一张,铺于屋内西墙边,让子春 面东坐下。老人吩咐道 :“不论你看到什么,或遇到什么情况, 千万不要说话。这一切都是假的,只要你内心平静,不急不躁, 不说不动,定会对你毫无损害。你一定记住我的话,不可有半 点含糊!切记!切记!” 说完,老人离开屋子。道士刚刚离去,杜子春便看见一片军旗、刀枪晃动,漫山 遍野的骑兵杀声震天,直冲横闯过来。有一个自称大将的人,身高一丈有余,人、马都披着铁甲,带领几百名亲兵,照堂前 冲来  。这人一见子春,便大声喝问道 :“你是什么人?胆敢挡 住我的去路  !” 一帮亲兵持刀上前,吆五喝六,喊着要杀死杜 子春。杜子春象没发生过什么事似的,一概置之不理,一声不 吭。大将军无奈,只好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一会儿,进来了一群猛虎、毒蛇和蝎子等可怕的动物,足 足有上万只。它们边跑边叫,争着冲上前来,要把子春吞吃掉。 猛虎又扑又扑,毒蛇缠在他的身上,蝎子爬得满头满脸都是, 可怕极了。杜子春仍是不动声色,稳稳当当地坐着不动。那帮动物折腾了一阵子,也就四散而去了。   不大工夫,突然天昏地暗,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很快, 庭院中积水已有一丈多深,漫到堂屋,淹没了子春的座席。杜 子春仍是端坐不动,稳如泰山,甚至连睁眼看都不看一眼。
再过一阵子,那将军带着一群牛头马面、巨齿獠牙的恶鬼又杀来了。 他们将一口煮人用的大锅架在院中。那将军说 : “只要你肯说出姓名就放了你。不然的话,就把你扔到锅里活 活煮死!” 杜子春还是不作声。恶鬼又把子春的妻子绑来,扔 到台阶下,用皮鞭往死里抽打,用刀砍,用火烧。她实在忍受 不住了,便哭喊着对子春说 :我虽长得很丑,但毕竟是你的妻子。我实在无法再忍受酷刑,只求你说一句话,让他们放了 我行吗  ?”杜子春就像没有听见,依然不理不睬。
那将军终于无计可施,便说道 :“这人已炼成妖术,不可让他再留人间。” 于是下令将杜子春斩首。恶鬼便领着杜子春 的魂魄去见阎罗王。阎王一见,便喊道 :“这不是云台峰的妖 民吗?快枷起来,把他打入地狱。” 随后,一群恶鬼拿铜水浇 他,用铁棍打他,用石磨磨他,还把他推入火炕,扔进滚沸的 汤锅里,让他尝遍了种种酷刑  。然而,杜子春牢记老道士的嘱咐,硬是挺了过来, 一声都不吭。这时,恶鬼向阎王报告 : “各种刑罚都已用完。” 阎王说 :“这个家  伙阴险狡猾,下辈 子不可让他投生男胎,只能做个女子。就让他投生到宋州单文 县县丞王劝家中去吧。”  女孩生下来后,体弱多病,经常扎针吃药,但从不叫苦一声。长大后,长得十分漂亮,只是从不出声说话,家人都以为 她是个哑巴。同乡有个进士叫卢珪,听说她长得十分美丽,就 托媒人来说亲。开始王家不同意,怕女儿嫁去后会受气。后见卢进士十分恳切,也不嫌她是哑女,最后便同意了。成婚后, 夫妻恩爱,几年后生一男孩。小孩长到两岁,聪明过人,卢进 士十分疼爱。一天,卢进士抱着小孩同妻子说话,她仍是口都不开。卢珪大怒道 :“从前贾大夫的妻子因看不起丈夫而不说 话, 难道你也看不起我吗?你既然鄙视我,那还要儿子干什 么!” 说完,他抓起儿子的双脚,把头朝石头上碰去,顿时鲜 血四溅,儿子当下死去了  。这时,杜子春一时忘了道士的叮嘱, 不觉失声叹息 :“唉!” 一个  字刚出口,他便醒了过来,发觉自己仍坐在原地,道士就站在身边  。这时天已五更,道士叹道: “你坏了我的事了。如果你不叹这一声,我的仙药就炼成了, 你也就可以成仙了。” 最后道士指点子春下山的  路径,让他回 家去了。   
  文殊智与小狗  犀牛头师传法给阿日给。这位阿阇黎将自己的明妃变成猫,因此又称伯绕芝瓦。  阿日给传给文殊智。密续中的有些续部就是这位阿阇黎迎请到南瞻部洲的。  文殊智降生在东方班嘎拉(巴基斯坦),是那烂陀寺一位著名的比丘和班智达。后来他远离尘嚣,隐遁在林木葱郁的群山之中,与日月星曜共住,成就了诸多共同悉地,获得了生圆次第广大微妙的境界。一天,他的山洞里出现了一只幼小可爱的母狗,几天里,他一直抚摩它,用自己的食物喂它。后来,光色殊妙的天人出现在他前方的虚空中,将他迎请到了三十三天。一天,他在天界忽然想起了那只小狗。  “我要回去了。”他告诉天人。  “为什么?”天人感到奇怪。  “我的山洞里还有一只小狗,”他说,“我不回去,它恐怕会饿死。”  天人惊讶地说:“你修了那么多年的禅定,仍然没有消除执著一只小狗的分别念啊!”  阿阇黎无言以对,认为天人言之有理。便又在天界住了十二年,回到人间时,发现那只小狗不但还在,而且与十二年前一样幼小和乖巧。它在山洞的地上,挖出一口小小的清冽水泉。当他把小狗抱在怀里时,它突然忽成了一个年轻殊妙的女子,全身佩戴着闪烁珍异光泽的圆满饰物。事实上,她便是金刚瑜伽母。他们行持密宗禁行,但在其他人面前,她又变成了一条小母狗。因此,阿阇黎被人们称为歌歌日巴。后来,他从空行刹土迎请了许多珍贵的续部。  
  华智仁波切的女人   有一次,华智仁波切,在东藏札竺喀(石渠)北边勾娄的大草原走着,遇到一个可怜的女人带着三个小孩,小孩的父亲刚被一头巨大的红熊噬死。那可怜的寡妇扯着头发啼哭不已。   华智问她要往何处去,她向面前这位褴褛的流浪汉哭诉她悲惨的遭遇后说:“我必须到札竺喀(石渠)去为我的孩子们乞讨食物。那里将有一场大法会,乞食应该会丰盛些。”   “唉呀!路途很遥远,”华智慈悲地说,“你别自己走,我也是要去那里,我可以沿途帮你些忙,我们一起走吧!”   他们这样走了很多天。晚上就睡在星光闪烁的夜空下,华智会把一个或二个小孩放在他旧羊皮袄的褶层中,而妇人则照顾着其他的小孩。白天,华智将一个孩子背在背后,妇人抱着最小的,年纪最大的那个孩子,则跟在旁边走。每天早晚他们都用营火来准备茶食。   过往的旅人都把他们当成乞丐,没有人知道背上背了个小孩的流浪汉的真正身份,更别提那位丧夫的寡妇。寡妇沿路到村落中乞食,华智也一样做,他们讨得足够的烤青稞粉、牛油、酸乳和牦牛干乳酪,赖以维生。   他们终于来到札竺喀(石渠)。寡妇独自去乞食,华智也一样。   后来,华智似乎有些不悦。妇人问他举止不太寻常的原因。“没什么,我有些事情要办,但这里的闲言闲语使情况变得有点困难。”   “在这儿,您会有什么事要办?”妇人惊讶地问。   华智简短地答道:“没什么,咱们走吧。”   这小家庭很快地来到山坡旁一座寺庙的外围。华智突然停下来,转向妇人说:“我必须进去,过几天你也可以来,我必须到寺庙里去朝圣,我会在那里等你。”   这一点不是妇人心里想听的,此时她已经很习惯于时时围绕着这位新同伴身旁温和、安详、自在的气氛;而且自从与华智同行后,一种无可言喻的宁静和愉快的感受取代了她的哀伤。   她抱怨地说:“别说蠢话!还是一起走吧,一直到现在您都很和善,千万别丢弃我们!我们可以结婚,至少我可以跟着您,得到您的保护。我不了解为什么,但是我觉得跟您在一起很快乐。”   然而,这位上师已经下了决定,“这行不通。到目前为止,我竭尽所能地帮助你,但这里的人会说闲话。我们不能继续同行了,过几天再来吧!你会在寺院里找到我。”华智踏着坚定的步子走上山丘。妇人和小孩则留在山脚下乞食。   第二天,全山谷都传布着快乐的讯息:“证悟的上师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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