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逝不以当年少,忆起当年懵懂时,童趣 余忆童稚时无知已尘埃!念起,寄起,空回忆,空留念!一过往,一过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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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大学时代,她的男友爱上她最好的闺蜜,弃她而去;   
遭遇男友与闺蜜双重背叛的她心如死灰,远走东京自舔伤口。   
东京,这座巨大的城市暮色四合。   
她在这里邂逅了年轻的商界巨子欧子铭。   
两个寂寞的人,由暧昧衍生出爱情。初恋的创伤让她比谁都珍惜幸福,害怕失去,该干的不该干的差事她都为他干了,可他依然冷着一张俊脸对她指手画脚,欺榨压迫。   
原来,爱情的姿态可以这样低。   
一月他带她去富士看雪,三月携手赏落樱缤纷,七月紫阳盛开,八月花火漫天……   
伴着激情、温情,他们一同走过东京寂寞岁月。   
可分别随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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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东京,用寂寞说爱
  傍晚时分,尤浅浅在阳台上看夕阳,手里端着半杯咖啡,觉得自己挺有情调的。她本来想吟一两句诗来应个景,奈何工科生肚子里墨水少得可怜,想了半天只憋出一句:“长河落日,残阳如血”。
  就听身后一声低笑,讽刺的意思十分明显,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这么欠揍。这屋子里也出不了别人。
  尤浅浅仰头喝完手里的咖啡,走进屋里拉上阳台的门,淡淡地扫了眼面前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人,走进厨房。
  欧子铭跟着她进了厨房,拿杯子从水龙头接了半杯水喝下去。瞥了眼尤浅浅正在洗的杯子,皱眉,“你又逞强喝咖啡。”
  根据半年来尤浅浅对欧子铭的了解,发现他就是一个面无表情的扑克脸,可惜了那副好皮相,所以皱眉在他脸上也算得上稀有表情了。于是她赶忙说:“我吃了两块蛋糕才喝的咖啡,没空腹应该没事吧。”
  尤浅浅徒有小资的情调却没有小资的命,一喝咖啡就胃疼。欧子铭有次刚回家就看她眉头揪在一起,倒在沙发里直哼哼,黑色的长直发有几缕被汗水黏在额头上,衬得脸色愈加苍白。以为她生理期来了,还破天荒殷勤地冲了杯红糖水给她。
  谁料尤浅浅不识好歹,指了指手捂着的地方,“这是胃,不是肚子,胃疼喝什么红糖水,你这个蒙古大夫。”
  欧子铭瞅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进了房间。几个小时后他出来倒水喝,尤浅浅依然保持先前的姿势,呻吟的调子都没怎么变,颇有咏叹调的风韵。欧子铭拿着水杯走回房间,过了一会儿又走了出来,拎着衣服领子揪起尤浅浅,命令的口气:“走,去医院。”
  尤浅浅往沙发里使劲缩,“不去,医药费太贵了。”
  欧子铭哼她,“尤浅浅,你这个名字真是白起了。”
  每次被人这么说的时候,尤浅浅都要怨恨一下她那肤浅的老娘,想要有钱也不用拿女儿的名字来跟上帝表决心吧,这不,适得其反了吧。
  “赶紧起来,你不是都交了国民健康保险,再说这能花几个钱?”
  欧子铭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尤浅浅这才抬起头,晃着一张煞白的脸,可怜兮兮地看着欧子铭说:“这个时间医院都下班了,要不你给我片胃药吧。”
  “合着你这半天都没吃药硬挺着呢。”欧子铭低吼。
  尤浅浅点点头,合着这半天光顾着忍疼忘了吃药这回事了,确实有点自虐的倾向,她想起最后一次见面楚晴雯对自己说:“尤浅浅,我知道你喜欢自虐。但是拜托不要在来恶心我们,滚远一点。”
  于是尤浅浅就滚了,滚过日本海滚到了东京,倒霉地滚到了欧子铭面前。
  欧子铭看了眼餐桌上剩下的草莓蛋糕,不屑地撇撇嘴,不再说话回房间换衣服。
  尤浅浅看看表,心想他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早,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不知道谁这么不识相招惹了这尊大神,倒头来苦的可是她这个小地仙。
  那边欧子铭已经换好家居服走了出来,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尤浅浅探出半个头问:“在家吃饭吗?”
  “嗯。”
  于是尤浅浅开始做饭,幸好欧子铭虽然毛病一身――轻微洁癖、穿衣服挑剔,好在不怎么挑食。也是,在东京生活,你要是挑食早就饿死几个来回了。尤浅浅炒了一个青菜,做了一个味噌汤,把昨天剩下的炖排骨热了一下,盛了一碗米饭,然后叫欧子铭过来吃饭。
  欧子铭掐掉手里的烟,看着桌子上的一碗饭,抬眉,“你不吃?”
  “我刚吃过蛋糕不饿,你吃吧,吃完放在那就行,我待会儿收拾。”说罢尤浅浅摘了围裙就要出去。
  欧子铭拉住她的手腕,软软的触感细滑的皮肤。尤浅浅一点也不骨感,天天把减肥当口号喊却没有付诸实践的决心,还喜欢吃蛋糕、巧克力、奶茶这种胖死人不偿命的东西。
  尤浅浅回过头去,疑惑地看着欧子铭,他狭长的眼睛配着深褐色的瞳仁有种说不出的诱惑力,眼波沉沉地看着她。尤浅浅第一次见到他就想,这就是言情小说里常见的丹凤眼桃花眼呀,还有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养眼,真养眼。
  等了一会也不见欧子铭说话,尤浅浅被他看得直发毛,只好问:“怎么了?”
  欧子铭突然发力,把她拽到跟前,略微冰凉的唇就印了上来,对上了她的唇。
  尤浅浅愣在原地,对于他的饭前发情措手不及,也说不出来这个吻是什么感觉,只是直觉这不同于以前的吻。她闻到欧子铭身上淡淡的香水味,DiroHomme,头一次闻到的时候,尤浅浅还上网百度了一下,前调柔和中调辛辣,给人成熟可靠的感觉。切,欧子铭的这副长相就让他和可靠不沾边吧。由于太过突然,欧子铭结束这个吻的时候,尤浅浅没拿出一点反应来,只是被动地跟着他在感官的边缘游走了一圈。
  尤浅浅舔了舔有点发麻的嘴唇,看着欧子铭,他脸上有隐约烦躁的痕迹,很浅很淡。要不是尤浅浅的业余爱好就是研究这张俊朗的扑克脸,而且研究了近半年,肯定很难捕捉到。
  “遇到什么难事了吗?”她问。
  欧子铭凉凉的目光在她有些丰润的脸上长久停留,像是要透过面皮看到内里的情感一般。
  尤浅浅的手仍被他抓着,姿势不太舒服,皱眉推了他一下,“饭都凉了,赶紧吃饭吧。”
  “哦。”于是欧子铭坐下来开始吃饭。
  尤浅浅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会儿,无奈地摇摇头,走进浴室。
  今天的欧子铭很奇怪,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东京的人口密集,生活节奏快,生活压力大是毋庸置疑的,抑郁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尤浅浅想不出来什么样的事能让欧子铭那遭遇阪神大地震都能眉目不动的人烦闷。
  虽说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但是尤浅浅和欧子铭生活的交集并不多,多半还是在床上,她只知道欧子铭每天西装革履地出门上班,有时候傍晚回来,有时候她睡下了还没有回来。他一周至少要工作六天,偶尔休息的周末也都不怎么在家,有时候一身运动装抱着篮球出门,带着一身汗水回来,宽大的T恤罩在身上像大学校园里汗流浃背的阳光大男孩。有时候在家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也不出门,更多的时候是中午的时候出门夜里带着一身酒气的回来。他不喜欢说话,回答问题的时候也很简洁,能说一个字就绝对不用两个字,可以说是惜字如金。
  尤浅浅洗完澡出来,欧子铭已经吃完了饭坐在沙发上,手里点着一根lark的烟,也不吸,由着它兀自燃烧。
  尤浅浅觉得他要是不愿意说,就是用上满清十大酷刑也得无功而返。她这个知心姐姐是当不成了,于是开了电脑坐在地板上上网。
  上了学校的内部网页,奖学金的结果还没有下来,选课的结果倒是出来了。尤浅浅手风还挺顺,电影欣赏那种既好拿学分又不枯燥的课都能抽中,她对着电脑偷笑。不过除了这门跨系的课,其他的都是本专业的课,看名字就不小可爱,建筑历史、建筑结构、建筑计画、建筑……
  “你那研究生还要读几年?”
  欧子铭冷不丁开口,吓了尤浅浅一跳,一想这大神今天心情不太明朗惹不起,老实地说:“还有一年半。”
  “然后呢?”
  “不知道。”
  欧子铭明显不高兴的眼神扫过来,尤浅浅脖子一缩,很没用地说:“我真不知道。也许回国,也许在这边就职。毕竟这边工资高,能让我名字成真的概率也大一些。”
  尤浅浅是故意拿自己名字开玩笑,试图缓和下气氛,奈何欧大神根本不领情,眼睛跟飞刀似的飞过来,“回国也能成真。”
  这话说得太过没头没脑了,尤浅浅反应了半天才接话,“我都在国内不挪地地待了二十几年了,财神爷也没少拜,这事都没成真。”
  欧子铭本来想说什么的,但是被他自己生生压住,那表情就像吞了个生鸡蛋一样憋得够呛。
  尤浅浅对于他这种自虐的行为给予无视,继续浏览网页。留学论坛上有个帖子问,东大是不是很难考呀?尤浅浅想了想,打字:不难考。那人问:为什么这么说?尤浅浅说:我这样的都考上了,不难。她说的是真心话,可惜没有人相信她,紧跟着一片冷嘲热讽,有人说她炫耀;有人说她刻薄;还有人说她说谎,指不定在日本哪个偏僻乡村读三流大学,心里抑郁了上来挑事。
  尤浅浅关了网页,叹了声气,现在的孩子怎么就这么不相信人,见不得人好呢?何况除了学校不错之外,她过得并不好呀。
  “不想回国吗?”欧子铭的声音响起。
  尤浅浅诧异地看着欧子铭,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痕迹,可惜依旧风平浪静。
  她摇摇头,“不想回去。”
  欧子铭沉沉的目光看着她,隔了一会悠悠然地说:“你是躲什么人逃出来的吧?”
  尤浅浅惊讶于他的判断毒辣,弯起嘴角笑了,“是呀,逃婚。”
  欧子铭明显不信,回她一个白眼,“怎么会有人有胆量娶你。”
  “今天怎么总提回国,你想家了?”
  欧子铭站起来,走到尤浅浅身前,把她拉起来,语调平淡没有起伏,话题的却是三百六十度的大转换,“**吧。”
  尤浅浅愣了一下,却被欧子铭当作了默认,把她按在墙上就吻了上去。两个人一路拥吻,一同跌在卧室的床上。尤浅浅印象中的欧子铭做什么都是不疾不徐运筹帷幄的样子,十分有分寸地掌握着主动权,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急躁的他。
  四月的天气让尤浅浅觉得浑身燥热,打开了空调,稍一分神,腰间换来欧子铭狠狠一捏,叫声还没出口,嘴就再次被他封上。
  “等等。”尤浅浅哑着嗓子,单手艰难地推开欧子铭的胸膛。
  欧子铭皱着眉,对于她的中途叫停显然非常不满,眼里风浪翻腾,欲望的火苗如燎原之火直欲将她吞噬。他撑起手臂俯身看她,用不悦的语气问:“怎么了?”
  尤浅浅咬着下唇,脸色红润,也分不出是害羞还是情动,支吾道:“危险期,你穿雨衣吧。”
  欧子铭眉头更紧,目光沉沉地绞着她,依旧是一言不发。
  尤浅浅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裸地躺在案板上等待着屠夫的宰杀。这种感觉很不好,但是自从和欧子铭有了这种关系之后,她从来都是处于被动的位置,欧子铭就像看不到头的深潭,沉稳老练,她的喜怒哀乐被他看得清楚,她却看不出他平静脸色下的情绪。
  一滴汗水顺着欧子铭的发梢滴落下来,滴在尤浅浅的脸上,乍一看倒像是她的泪水。
  室内开了空调,但依旧是热,尤浅浅不仅觉得自己浑身都在燃烧,还觉得半支着身子的欧子铭也是个巨大的发热源,眼中的情热更是灼烧着她的神经。
  欧子铭眼中一抹浓黑闪过,抓住尤浅浅的手腕,把她的双手握在一起拉到头上,用力的固定住。
  尤浅浅大惊,“你干什么?”
  欧子铭缓缓撑起身子,手上的力道却是一份不减,低声说:“对不起。”
  第二天一大早,尤浅浅去上学的路上,还是绕路去药房买了药吃。
  淡淡的中药味道,苦涩在舌尖点点蔓延。
  东京大学在本乡三丁目,尤浅浅中途要在池袋换一次地铁,昨晚没有睡好,直打瞌睡,险些坐过了站。早上的课是出了名难懂的建筑史,尤浅浅的日语不太灵光,更不敢怠慢。
  也顾不得那么多,转车的时候在星巴克买了杯咖啡提神。
  等咖啡的时候,她在心里又把罪魁祸首欧子铭反反正正骂了个来回,决定这个月不交给他房租了。当初申请东大宿舍的时候,她还不知道那边是出了名的难申请,她没有经验,以为像国内那样是百分百通过,没有想到还会落选的可能。一时间没有地方住了,一位好心的同乡学姐说她一个朋友的房子是两居室,正好空了一间,帮她问问。于是尤浅浅就住进了欧子铭家里。两个人从各睡各的发展到抱在一起睡也就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尤浅浅不由得感慨环境真的改变人,以前那么保守的她到了日本居然可以这么开放。
  但是即使关系有了改变,尤浅浅依然坚持付房租。欧子铭看着她递过来的钱,不接,“你留着吧。”尤浅浅咬了下嘴唇,把钱塞到他手里,斟酌了字句之后说:“你是房东,这房租你收得天经地义,拿着,别让我以为自己在卖身。”欧子铭有些严厉地看着她,眉头皱着好看的眼睛里满是不耐,钱被他狠狠揉在手心里,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走回房间。
  热气腾腾的咖啡被微笑的店员递到尤浅浅手心,她想,总算能打起精神去上建筑课了。
  这学期讲的是古代建筑史,本来就比较生僻的专业词汇用日语说出来,对尤浅浅来说和天书差不多,基本上是听不懂的。好在这节课讲的是古希腊柱式,她在国内读大学的时候学过,还被要求背下随手就能画出来。
  尤浅浅记得那时候,她和楚晴雯在寝室里一边抱怨一边画,楚晴雯叼着笔说:“浅浅,叫于飞请咱们吃哈根达斯吧。”
  可如今,记忆中的哈根达斯已经融化在某个炎炎夏日,成了一摊狼狈的污渍。
  上完课,尤浅浅在教室附近的便利店门前停下,短暂的思考之后,进去买了一盒哈根达斯,抹茶味道的。她本来以为日本的哈根达斯已经很便宜了,谁知上次和林默视频,他捧着一大罐香草味的一边吃一边冲她做鬼脸,告诉她在美国这就跟可爱多一个价。
  正回忆的时候,包里的电话在震,尤浅浅掏出电话,是徐小可。
  “喂。”
  “喂,尤浅浅,你在学校吗?”
  “嗯。”
  “那一起吃午饭吧,我在上野这边,你过来吧。”
  “咦?你今天没有课吗?”
  “有,别废话,过来给我打电话。”
  徐小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尤浅浅一直质疑为什么自己明明资质平庸,身边的朋友却全都是俊男美女。有一次跟欧子铭讨论,他正好在看报纸,眼睛都没有抬一下,说:“红花也需要绿叶配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一句话顶得尤浅浅抓心挠肝的,心想这男人嘴怎么这么毒,一句话不仅损了她,连她的朋友的动机也捎带着荼毒了一番。但尤浅浅想,她和徐小可的友情就像马克思离不开恩格斯,有着强大的革命基础为底蕴,不怕欧子铭诋毁。
  徐小可戴着墨镜坐在窗边,碎花雪纺上衣,实打实的美女。她身材娇小,不像尤浅浅型号这么大,尤浅浅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肚子问:“我怎么办呀?”
  徐小可坏笑说:“问我没用,问孩子他爸去。”
  不提这事还好,尤浅浅正憋着一肚子气呢,“你信不信我抽你。”
  徐小可扬着脸问:“就你那虚胖的样还揍我,从我认识你以来你体育什么时候及过格?”
  于是尤浅浅咬牙切齿地再次表决心,“我要减肥。”
  徐小可递过来菜单,“行,口号喊完了,点菜吧。”
  尤浅浅刚吃完冰激凌,一点也不饿,可一想起下午的建筑制图课,还是多吃点保留体力吧。尤浅浅点的是牛排套餐,而徐小可明显心里有事,一顿饭吃下来总共没说几句话,让尤浅浅很不适应。欧子铭那病症传染吗?最近大家怎么都心事重重的。
  服务生收拾盘子的时候尤浅浅忍不住问:“你遇到什么事了?”
  “哎。”徐小可一声叹息,点了根烟,把烟盒递给尤浅浅。
  尤浅浅一看是lark七毫克的,不由感叹这女人太强悍了,抽男人烟,还跟欧子铭抽的一样。她赶紧摆手,“这烟太冲了,我抽不了。”
  徐小可揉了揉太阳穴,“浅浅,有人要包养我。”
  这要搁半年前,尤浅浅嘴里的橙汁就得喷出去,但这半年来什么没见过,打工的时候当着你面脱光裤子的客人都见过好几次了,接受能力已经有了质的飞跃。“是什么人?”
  “一日本老头,五十多了,和咱爹妈差不多大。”
  尤浅浅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只想起了爸爸轮廓分明的脸,严厉中带着慈祥。摇摇头,“这岁数也忒大了吧。”
  徐小可单手支着头,烦躁地抓头发,“我也觉得恶心,太**了。可是,现在日子确实过得太苦太累了。有时候我想,放着国内好好的日子不过,出来遭这个罪,图什么呀?”
  徐小可读的是庆应大学院的商科工程管理,庆应虽然在国内的知名度明显不如早稻田,但是在日本却是声誉很高的私立大学,出了很多商界政界的名人,应该可以算是个贵族学校。私立大学就意味着学费高,大约是东京大学学费的一倍,而且研究室还很忙,打工赚钱的时间基本上是没有,东京的消费又很高,租房子又贵……
  尤浅浅想了想说:“这个问题我也经常问自己,但是既然都出来了,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我只能告诉自己,挺下去,一切都会好的。”
  徐小可瞪着眼睛说:“你别动不动就跟个酸腐诗人似的,不学文真是可惜了。”
  “得了吧,学文多无聊呀。又没有帅哥可以看。”
  “工科就有聊?我看你们一天到晚累得跟狗似的窝在研究室里虚度青春,就觉得姐的人生还勉强凑合,可以自我安慰。”
  尤浅浅龇着牙,恶狠狠地说:“你内心也忒阴暗了,真不知道那日本大叔看上你什么。”
  “有些大叔变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
  “嗯,我也觉得他们审美挺扭曲的。”
  这次轮到徐小可龇着牙,吼她:“尤浅浅,你个虚胖的女人,你审美才扭曲。”
  饭后的甜点是尤浅浅喜欢的芝士蛋糕,徐小可依旧是百年不变的巧克力蛋糕,这个女人喜欢和巧克力有关的一切东西,然后尤浅浅就愤恨地想,同样是吃,徐小可怎么就吃不胖?
  “小可,毕业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徐小可擦了下嘴角,“就职呀,在日本混个工作经验再回国,这不是当初你教我的吗?”
  是我说的吗?尤浅浅疑惑,昨天在欧子铭那意味不明的压迫眼神中,大脑严重短路,居然忘了自己是有这么个打算的。
  “怎么,你不想回国了?”
  尤浅浅摇摇头,“不是,是欧子铭昨天总纠结这个问题。”
  “哦,那是他要回国?”
  尤浅浅继续摇头,“不知道。”
  徐小可一副家长的样子,语重心长:“浅浅,要说东大都能让你考上了,智商也不低了,但是情商这个东西是讲究天分的。就欧子铭那道行,你这点能耐见好就收吧,别在他老人家面前献丑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要不耻下问,面子这个东西换算成日元都得贬值,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敢情你主修的不是B2B,是阴谋论呀。小可,你什么时候转去哲学院了。”
  “你就贫嘴吧,倒头来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我和欧子铭什么都不算,能吃什么亏。”
  “要不怎么说你傻呢,都出卖色相了,还按时交房租。”
  尤浅浅气得直瞪眼,“去去去,赶紧让那老头包养你。庆应的学费也上百万呢。只赚不赔。”
  “滚,姐本来还有点小犹豫,见了你这副嘴脸是彻底被恶心了,看来包养这活也是有技术含量的,不是人人都能干。”
  尤浅浅吃掉最后一口蛋糕,拿手背抹抹嘴,“我不去当知心姐姐真是屈才了。”
  徐小可是骄傲的,尤浅浅记得当初她们一起出国的前一天晚上,她问徐小可,像她那样的美女完全可以找个不错的男人嫁了,省去自己奋斗好多年。徐小可告诉她,美貌只是暂时的,单单有姿色的女人多了去了,两三年之后比你年轻的后起之秀将会以小三的名义分你婚姻的一杯羹。与其成为外表光鲜的深闺怨妇,她选择充实自己,因为她相信女人是需要依靠男人,但是也可以拥有自己的天地。
  “咱们晚上去六本木泡吧?”
  尤浅浅头摇得跟拨浪鼓,“不去,人挤人太可怕了。”
  要说在日本,中年甚至老年的男人,有钱的选择去银座喝酒,有欲望需要解决的会去新宿着名的歌舞伎町,而年轻人逛街的话会选择涩谷和原宿,泡吧就是六本木了。提起大名鼎鼎的六本木,一到晚上是酒吧林立,灯光闪耀,两条主要的街道上人山人海。几乎每一家酒吧都是人满为患,很少见到卡座,都是圆桌加高脚凳,音乐声震耳欲聋,周围都是扭动着身躯的人。
  尤浅浅头一次去觉得自己是一个大号的饺子,被扔进了饺子锅里,一锅的沸水,半天也不见有人翻过,全靠自己蠕动。
  期间搭讪寻找***的人不少,日本人中国人都有,居然还有高大的黑人。徐小可一个劲笑,“估计他是看你的体型比较适合他的尺寸。”
  尤浅浅很郁闷。
  从此听到六本木三个字就有恐惧症。
  那天清晨才回家,一开门险些没叫出声来,欧子铭就坐在沙发上,手支着头,脸色不怎么明朗,面前的烟灰缸里满满的烟蒂。
  尤浅浅问:“你也刚回来?”
  欧子铭站起来,身子有些僵硬,腿好像也不大利索,走到尤浅浅身边闻了闻,皱眉:“一身烟味,你去哪了?”
  “六本木。”
  欧子铭突然伸手攥住尤浅浅的胳膊,恶狠狠地说:“行呀,能耐了,这才多久,就学会猎艳了。”
  尤浅浅皱着眉只嚷疼。
  欧子铭一把把她抵在墙上,俯身吻了上去,撬开她的牙关舌头滑进去扫荡了一圈,挑眉看她,“还喝的烧酒?”
  “别人请的。”
  “哦?”欧子铭一下子咬住她的嘴唇,手顺着她的腰滑下去,“他是这样摸你的?”
  一股火瞬时窜上尤浅浅的脑袋,她使劲去推欧子铭,可是欧子铭跟铁铸的似的,纹丝不动。
  后来,尤浅浅被折腾的筋疲力尽瘫在床上,欧子铭搂着她的腰,从背后抱住她,长久的沉默之后,在她耳边重重一叹,轻声问:“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尤浅浅不说话,欧子铭收紧放在她腰上的手,他手劲儿很大,越捏越疼,尤浅浅终是抵不住,说:“你打电话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家里有东西在震。”
  欧子铭低声咒骂。
  尤浅浅推开他的手,欧子铭又缠了上来,尤浅浅无奈地说:“我要去洗澡。”
  欧子铭打横抱起她往浴室走,“帮你洗。”
  下午上完课,尤浅浅就回到研究室和模型作斗争,分析模型做了七八个也没想出来应该从哪入手,晚饭草草地吃了个三明治,找了伊东丰雄的书翻看找找灵感。奈何灵感这东西不是说有就有的,还大有越追越跑的趋势。
  “尤,还不回家?”
  尤浅浅抬头见同研究室的日本男生藤田正笑着看她,看了眼表已经十点多了,笑道:“忘了时间了,马上就走。”
  藤田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送你一程?”
  尤浅浅摆手,“非常感谢,但是我们不顺路,我坐电车回去很快的。”
  藤田笑了笑,冲她摆手,“see you tomorrow。”
  “see you。”
  到家的时候将近十一点了,欧子铭没有回来。在东京男人十二点以后回家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妻子一句怨言没有,还得等着他回来嘘寒问暖。反倒是哪天丈夫回来早了,老婆才觉得奇怪。
  尤浅浅感慨地说:“日本人怎么这么反自然呀。”
  欧子铭那天心情不错,居然说了个长句子跟她解释,“在日本晚归是代表男人事业有成,朋友多有应酬,生活也就有了保障,所以妻子高兴。”
  “这日本女人也太奴性了吧,非得靠男人吗?”
  欧子铭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就是说“我懒得和你这个野人争辩”。
  尤浅浅想起昨晚欧子铭的表现,觉得他不但可恨还挺可怕,十分不想看到他,于是匆匆地洗了个澡赶紧回到另一间被空置很久的房间,锁了门钻进被子里。
  早上尤浅浅特意早起了半个小时,在欧子铭起床前逃一样的出了门。
  在尤浅浅的刻意回避下过了三天,欧子铭那张惹人心烦的脸都没有出现,尤浅浅顿时觉得阳光灿烂,樱花开得也分外美丽妖娆,偶尔有微风拂过,还能吹起一阵樱花雨。方案也总算有点小进展,构思方面稍有突破。
  研究室参加了台湾的一个竞赛投标,下周要去一趟台湾看地形,对于这种变相的公费旅游尤浅浅心里乐开了花,在研究室里还不太好意思笑得太放肆,只好去厕所对着镜子笑了半天。
  晚上回家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个布丁犒劳一下自己,哼着小调走进家门。
  浓浓的烟味扑鼻而来,客厅里漆黑一片,只有沙发上有一点橙红的火光,冒着缕缕白烟有点?人。
  尤浅浅纳闷,大周五的欧子铭怎么回来这么早。还头一次有省电的觉悟居然没有开灯。
  那天的事儿尤浅浅气还没消,这么不尊重的女性的男人就应该宫刑伺候,让他断子绝孙。从此以兰花指的阴柔形象示于人前。
  招呼也不打,尤浅浅直接钻回房间,锁上门。
  吃完布丁,还没有听到欧子铭回房间的声音,尤浅浅犹豫要不要去上洗手间,不洗脸不刷牙直接睡觉她倒是能干出来,但是憋着尿就有点难度了。
  从房间到浴室需要五步的距离,加上锁门也就是七秒钟的事,不但能洗澡还能解决生理问题。很好,尤浅浅拿出睡衣正准备付诸行动,有人在敲她的房门。
  尤浅浅停了动作,站在原地没有出声。
  欧子铭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尤浅浅。”
  尤浅浅一直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和他的嘴唇一样性感,但此时觉得他全身上下一无是处连汗毛都闷骚的讨厌就别说声音了。
  “尤浅浅。”欧子铭又叫了一声,敲门的力道也大了一些。
  “有事吗?我睡下了。”
  “尤浅浅,你没洗澡。”
  “……”
  尤浅浅无力地打开房门,抱着睡衣走进浴室,正要关门却被欧子铭的手拦住,他深褐色的眼睛有着沉沉的情绪在里面,却让人看不出来是什么,他另一只手去拉尤浅浅的胳膊,尤浅浅下意识地避开他,“别碰我。”
  欧子铭愣了一下,不自然的收回手。倚着门边就那样沉沉地看着她。
  尤浅浅被他看得不安起来,不得不承认徐小可说的没错,欧大神面前别说智商,连情商她都不够看。索性直接问:“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欧子铭依旧沉默。
  “如果没有话说,那么我想洗澡了。”
  欧子铭退后一步,尤浅浅马上关上了门,落了锁,看到镜子里自己慌张的模样,不由冲镜子的人瞪了瞪眼。
  尤浅浅觉得自己话也不多,以前大多是楚晴雯和于飞聊得欢畅,她在一旁微笑倾听。但是和欧子铭比起来她就是一个话唠,惜字如金是什么样子她总算见识到了。
  洗完澡打开门,尤浅浅吓了一跳,欧子铭还站在门外,保持着方才她关门前的那个姿势,身板挺立犹如门神。
  “你到底怎么了?”
  欧子铭依旧沉默。
  尤浅浅对欧子铭的怪异表现已经失去了耐心,烦躁的挥挥手,“算了,不爱说拉到。”说着就要走回房间。
  “尤浅浅,我们谈谈。”
  说实在的尤浅浅打心底里不愿意跟他谈,这一谈得死多少脑细胞呀,她还有两篇论文一篇发表稿没有写,中文写完还不算,还得翻译成日文和英文的。但是欧子铭明显是用陈述句说出了命令的表达,她的反抗指不定会换来暴力对待,于是尤浅浅很识相的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她的头发还在滴着水,一滴滴落在沙发上,洇了进去看不出痕迹。
  欧子铭叹了口气,起身拿了毛巾包住她的头轻轻擦拭。在他笨手笨脚的刻意温柔下,尤浅浅顿时觉得一阵莫名的紧张划过心房,脸上有点燃烧的迹象,心虚的夺过毛巾,“我自己来吧,你擦得我头疼。”
  欧子铭不置可否,走到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我要回国了。”
  “啊?”尤浅浅张大了嘴。
  欧子铭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似有一丝喜悦的神情划过眼底,居然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我要回国了。”
  尤浅浅一脸的铁灰色,“什么时候。”
  “最晚下周末。”
  “啊,这么快,你那什么破公司,怎么走的这么急,让不让人做做准备了。”
  欧子铭觉得这个时候的尤浅浅特别的可爱,语速很快情绪都写在脸上,脸胖嘟嘟的还有酒窝,像熟透的红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咬。其实离开是不可避免的,从来到东京的第一天起欧子铭就知道,这里只是困住他的一湾浅水滩而已,待羽翼丰满之时终究还是要回到属于他的汪洋中去。
  他看着尤浅浅,状似不经心地问:“怎么?舍不得我走?”
  “嗯。”
  欧子铭没有想到尤浅浅会回答得这么快这么直接,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谁料到尤浅浅的下一句话让他恨不得掐死她,“当然舍不得了,你走了我又得重新找房子了。”
  尤浅浅似乎听到了欧子铭咬牙的声音,疑惑地看着他泛着青色的脸,想了想,不确定地问:“你……你不是舍不得我吧?”
  都说不能自作多情吧,尤浅浅不仅得到欧帅哥的一个白眼,还有三个字,“你做梦。”
  于是谈话结束不欢而散,尤浅浅睡觉前深刻地总结了一下谈话的内容,觉得没有内容,就是房东变相通知她,他要滚回国了,她该往哪滚往哪滚去。尤浅浅在床上滚来滚去,觉得这房子除了房东变态之外哪都好,真舍不得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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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东京,用回忆告别
  第二天是周六,尤浅浅睡到自然醒之后,惊奇地发现欧子铭居然在家,穿着他那套深蓝色的睡衣姿势优雅地坐在沙发里看报纸。
  尤浅浅去做早餐,随口问:“你吃早饭了吗?”
  欧子铭示意性的看看墙上的表,说:“我没吃午饭。”
  于是尤浅浅做了双份的意大利面,考虑到吃人的嘴短,这个道理欧子铭应该懂一点吧。餐桌上尤浅浅壮着胆子问:“我最晚能在这住到什么时候?”
  欧子铭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尤浅浅,“到你回国,一年半为止。过期不租。一年半之后你要是不回国就等着露宿街头吧。”
  “啊。”尤浅浅张大了嘴。
  欧子铭嫌弃地看着她,瞪眼,“闭嘴吃饭。”
  尤浅浅觉得欧子铭就是一个严父的形象,不苟言笑还总训斥她。嗯,除了床上。事实上,她亲爹骂她的次数都没有欧子铭骂的多,也不知道上辈子她欠了他什么,怎么就落得这么个欠收拾的下场。
  吃完饭,刷完碗,尤浅浅抱着电脑要去阳台晒太阳上网。
  欧子铭一把夺过她的电脑扔在沙发上,手指指向卧室,尤浅浅立马一激灵,想夺门而逃。
  欧子铭说:“去换衣服。”
  尤浅浅低头看了看自己新买的越狱兔睡衣,萝卜体型的兔子穿着绿色条纹衣服全身上下都透着十分欠揍的气息,心想你欧大爷发个情还得让我换衣服,怎么这么难伺候,撅嘴,“不换,反正早晚都得被你脱光。”
  欧子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让你换衣服我们出去走走,大白天的我没有那个兴致。”
  尤浅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最好2012到来的时候也不出来,就让她穴居下去,永垂不朽,不要见人吧。
  欧子铭看着她红红的脸蛋,狭促的说:“你要是真等不及了,我可以勉为其难……”
  尤浅浅立马飞奔进屋,“你等会,我马上就好。”
  换衣服的时候尤浅浅想,我怎么这么好说话,他说出去走走,我就得去走走?
  下了楼,尤浅浅就看到门前停了一辆招摇的凌志跑车,流线型的设计一看就是出自大师之手,正要感慨,被欧子铭拍了一巴掌,“口水别滴人家车上,酸性腐蚀金属。”
  “又是你朋友的车?”
  “嗯。”
  “你怎么那么多有钱的朋友呀?”
  欧子铭冷哼一声,“你怎么不说他们招摇呢?”
  “就你低调。”
  想起当初新年的时候,欧子铭善心大发,居然带她去看富士山,说是日本习俗,新年那天看到富士山一年都会有好运。尤浅浅嫌这个时间人流肯定都奔那去,坐车拜神都得挤破头,同样是挤她宁愿去涩谷抢福袋。
  于是抱着电脑赖在沙发里死活不挪地。
  结果欧子铭打了个电话,就有个帅哥开了辆丰田到他们楼下,车留下人走了。临了还冲尤浅浅直眨眼,“姑娘你行呀,我哥在东京可从来都不肯开车的,为了你可算是破例了。”
  尤浅浅看着帅哥坐进出租车的背影问欧子铭,“你弟眼睛有毛病吗?”
  欧子铭坐进车里,“脑子里有点问题带眼睛上了。”
  “哎。”尤浅浅叹气,上帝有点公平过头了,可惜了那么一个根红苗正的帅哥。
  欧子铭纠正道:“他不是我弟,我没这么病态的弟。”
  “欧子铭,你也太没人性了,六亲不认的。”
  那天欧子铭在车载导航的指导下,带着她游览了富士山。日本人相信新年的那天,如果能看到富士山,那么这一年都会有好运气的。
  在那里,有个传说中把手伸进去一分钟,新的一年就能有好运的水池,大冬天那水叫一个刺骨冰凉。尤浅浅咬着牙数时间,欧子铭在一旁冷冷地说:“尤浅浅,你怎么那么幼稚,什么都信。”尤浅浅憋着嘴靠近他,趁他不备把冰凉的手塞进他大衣领子里,欧子铭猛地一激灵,恶狠狠地瞪着眼把她的手揪出来,那意思就是“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
  但他还是把尤浅浅冰冷的手握在手心里,没有甩开。
  看完富士山,尤浅浅见时间还早,就提议,“我们去浅间神社吧。”
  欧子铭否决,“我不拜日本的神。”
  “入乡随俗你懂不懂?”
  “不懂。”
  “欧子铭,日行一善没人教过你吗?”
  欧子铭看了眼导航器,继续正视前方,“我不日行一恶你就偷着乐吧。”
  尤浅浅瘪着嘴倚在座位上,赌气别过头去,直到看到浅间神社几个大字还没有什么反应,继续生气。
  欧子铭推了她一下,“你别跟个没拿到糖果的孩子似的。不下车我可开走了。”
  欧子铭打定主意不拜日本的神,尤浅浅只好一个人“叛国”。整个仪式其实很简单,就是把硬币放到手里许愿然后扔进面前的大箱子里,然后再拍拍手。尤浅浅想了想,把五百的硬币揣进了兜里,扔了两个十元的,三个五元得进去,却许了八个愿望。后来遇到不顺心的事,尤浅浅总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当时的投机行为被神灵看到了,惩罚她的不诚心。
  然后就是抽签和求御守,尤浅浅笑得跟喇叭花似的把大吉的签文举给欧子铭看,欧子铭不屑一顾。尤浅浅兴致不减,在福守的摊子面前斟酌了半天,最后买了三个。
  上车之后她把交通平安的御守挂在车上,解释道:“总不能白用人家车吧。”
  欧子铭白她一眼,“谁说是白用了?”
  尤浅浅递给他一个身体健康的御守,欧子铭嘴角抽动,“我有那么老吗?我让你不满意了?”
  这都是哪跟哪呀,尤浅浅一头黑线,“想什么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妈说过钱多钱少也就那么回事,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健康才是人生第一件大事。”
  欧子铭接过御守,又看了一眼,放进衣兜里。
  “你给自己求的是什么?”
  闻言尤浅浅立马缩脖子,“和你一样,呵呵,和你一样。”
  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哪里瞒得了欧大神,手指突然指向车外,“咦,那是什么?”
  尤浅浅扭脖子去看,手里握着的御守就被他抢了去,然后就听到欧子铭欠揍的笑声。
  尤浅浅红着脸劈手夺回来,把写着“学业有成”的御守放进钱包里。
  “尤浅浅,敢情学习搁你那才是人生头一件大事。喂,你今年多大了?”
  尤浅浅没有告诉他,不是因为学习是她人生的头等大事,而是除了学习之外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求的。亲情她不用求,爹妈相亲相爱待她也不错一看就知道是亲生的。友情,有那么一两个知心朋友已经足够。至于爱情,她已经不奢望什么了。
  回忆被欧子铭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他恶狠狠地看着盯着凌志跑车出神的尤浅浅,“看够没有,看够上车。”
  尤浅浅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问:“我们去哪?”
  “看樱花。”
  尤浅浅歪着头打量欧子铭,“你有这么浪漫吗?”
  “你觉得这是浪漫吗?”
  尤浅浅想了想,摇头,“搁你这就不太像。”
  欧子铭脸色不太好,冷冷地说:“你怎么不觉得是因为你的原因,我浪漫不起来。”
  “我没那个自知之明。”
  于是欧黑脸开出了跑车应有的气势。
  樱花到底哪里好看,尤浅浅一直都想问。纯洁是没看出来,脆弱倒是真的,一阵风能吹出一片樱花雨来。落了她一身的花瓣。公园里人很多,都是奔着樱花来了。不时有穿着和服的日本姑娘,踩着小碎步指着某处的樱花嚷,“卡哇伊。”
  欧子铭拿出手机,指指最大的那棵樱花树下,“去那,给你拍张照。”
  尤浅浅听话地跑到树下,却见一个日本老头拿着单反在照樱花,姿势标准态度认真,尤浅浅不好意思打扰他,就往旁边挪了挪,摆好姿势。
  欧子铭指指那老头,“让那老头让一下,太挡镜头了。”
  尤浅浅为难地看着老头,瘪嘴,“你就凑合照吧。”
  “尤浅浅,你的日语让你当饭吃了吗?”
  尤浅浅只好小声请老头让一下,还指了指欧子铭示意一下。
  谁料老头不但让了位置,还走过去接过欧子铭的手机,要给他俩照相。
  尤浅浅一脸黑线地看着欧子铭走过来,那脸上的讽刺表情绝对是针对她的日语的。
  “你真是用日语说的?没一着急说的中文?”
  尤浅浅感觉脑子里的日语瞬间苍白了,只剩下一句恶狠狠地骂出去,“巴嘎牙路。”
  那日的樱花树下,粉红色的花瓣被风吹落,摇摇曳曳的荡在空中,落英缤纷落在欧子铭和尤浅浅的肩头,阳光正好,天空蔚蓝,将他们的笑容的定格在美好的瞬间。
  吃饭的时候欧子铭还没忘了这事,一边看着他俩照的合照一边半真半假地说:“就你这日语别在折磨自己折磨别人了,赶紧收拾收拾回国吧。”
  尤浅浅看在欧子铭请她吃中国菜的份上不跟他计较,嘴里还含着肉,吐字不清的说:“不拿到东大的毕业证书我怎么好意思回去。”
  “尤浅浅,你活着是为了收集证书的?”
  “不,我活着是为了证明你多么邪恶的。”
  欧子铭点了支烟,“那我走了你岂不是失去活着的意义的,就剩下浪费粮食的。”
  尤浅浅不理他,有大块肉吃心情很好,浅浅一笑两颊的酒窝深陷,煞是可爱。
  欧子铭隔着烟雾看着她,只觉得心情愉悦,是很久不曾体会过的放松。他不是没有想过带她一起回国,但是他压制住了自己这个疯狂的想法。一来尤浅浅看似随行简单其实骨子里倔强得很,但是抱定不拿到文凭不回国这条就不是一般人的思维方式,不一定能跟他回去。二来他不确定他对尤浅浅的感情是什么,是寂寞需要填补,是一时冲动,是喜欢还是真的爱了。他不能保证回国之后,回到他如鱼得水的地方,衣香鬓影酒色生香之中他还得对青涩的她留有兴趣。
  所以,虽然是不舍,但是欧子铭必须放手。
  尤浅浅吃得饱之后,擦擦嘴,突然想起来问道:“你哪天回国?机票定了没?”
  “这周五11点15分。”
  尤浅浅张大了嘴,半天没说话,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欧子铭被她这副表情看的烦躁,掐灭了烟,“有话就说,别整幅便秘的样子。”
  欧子铭你最近话越来越多了,尤浅浅难得没有骂回去,想了想小声说:“我周五早上八点的飞机去台湾。”
  果然欧子铭脸色一冷,周遭的温度直线下降,他抬眉淡淡地看着尤浅浅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我那天不能送你了,有个台湾竞赛我们要去台湾看地形。”
  尤浅浅等了半天欧大神发落,谁料他一个字也不说,阴着脸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尤浅浅理亏在先,酝酿了一下情绪,小声说:“周四晚上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好。”
  答应得这么快,尤浅浅第六感告诉她有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再看欧子铭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扑克脸,没有情绪的。可能是她想多了。
  而欧子铭想的却是,周五早上你要是能爬起来赶飞机,我就不算男人。
  周一的电影欣赏课看的是黑白的默片,年代那叫一个久远,因为没有对白只能靠演员的肢体动作面部表情向观众传达电影的主题。尤浅浅觉得这意境和欧子铭挺像的,都挺高深莫测神鬼难猜的。
  不过平心而论欧子铭是个挺不错的房东,以他那个房子来说房租收的很低了,水电费网费也一概不要,时不时地还请尤浅浅吃饭。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尤浅浅觉得就是两个寂寞的躯体找寻安慰罢了,欧子铭不是她男朋友她就没有白吃白住的道理,要不还真成卖身了。
  欧子铭要是在家吃饭,尤浅浅做饭就带上他的,于是他每个月都给尤浅浅买菜钱,数目挺庞大,可是他基本不在家吃饭。虽然大道理上尤浅浅固执地守着原则,但是这种小便宜上她是不会客气的,于是她愤恨的发现自己越来越胖了,横向生长的趋势不可遏制。和老娘视频的时候,问候语已经变成,“浅浅,你脸又大了。人家怎么都说去了日本人都会变瘦呢?你又反自然了?”
  不管怎么说,尤浅浅觉得占了欧子铭这么长时间的便宜,人家要回国了也应该有点表现。
  于是约了徐小可去新宿商业区逛逛,给欧子铭买分离礼物。
  徐小可一看就是刚起床,素面朝天,头后扎了个马尾,牛仔裤蓝色T恤,形象是相当的敷衍。
  尤浅浅鄙视她,“你刚起床吧?”
  “嗯。”
  “昨天又通宵?”
  “嗯。”
  “你舌头让狗吃了?”
  “姐累得都跟狗似的,按理说昨天星期天不应该有那么多客人吧,太反常了,全是人,一直忙到今早四点。姐到家收拾收拾六点才睡下。到你给我打电话,八个小时都没睡上。”
  徐小可在club做陪酒小姐,工资比一般的打工多,相对的工作时间也比较晚,一般是八点到十二点,客人多的时候到下半夜,挺辛苦的。每天要接触各种变态的日本人,虽然肉体上没有什么,但是精神上饱受摧残。
  尤浅浅拉着她去星巴克,“在东京你还想保持八小时睡眠,你还有什么不着调的愿望说出来让我鄙视一下。”
  徐小可不理她,对服务员说:“一杯黑咖啡,一杯热可可。”
  喝着热可可的尤浅浅还在思考礼物的问题,“小可,你说我给欧子铭买点什么既能拿得出手还花不了多少钱呢。”
  “买套情趣内衣把自己送上他的床。”
  “你是想说我很拿得出手?”
  “你别曲解我的意思。”
  尤浅浅挠头,一脸单纯的问:“我怎么觉得是正解呢。”
  徐小可瞪着眼睛去揪她的脸蛋,“尤浅浅,你什么德行姐还不知道?别人以为你傻,姐可不上这个当。”
  尤浅浅瞪眼推了一把徐小可,“你别把我说得跟美杜莎似的。”
  “你别诋毁人家美杜莎。”
  尤浅浅对衣服的牌子不是很讲究,但是在楚晴雯和徐小可的影响下,对一些品牌还是耳熟能详的。头一次帮欧子铭洗衣服的时候,她张着嘴一件件看,“这是Armani、这是Burberry、这是polo……”
  欧子铭刚洗完澡出来,坚硬的发丝犹在滴水,迎着阳光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你转专业了,改成品牌营销了?”
  “切,有钱人了不起吗,有钱人都不幸福。”
  “你这就是典型的酸葡萄心理。”
  尤浅浅仰头长叹,单看欧子铭穿衣服的牌子,送什么她都拿不出手呀。拉着徐小可逛了半天的小田急百货一无所获之后,又逛了o1o1男士馆,不是对着价钱叹气就是对着商品摇头。
  徐小可看不下去了,“浅浅,我怎么觉得有时候你脑子不带转弯的,有个想法甭管是对是错,非得一路贯彻到底。”
  “小可,你可以把诽谤我的话说得再直接一点,我不生气。”
  “送人礼物不一定要送贵的,送的是个心意。再说了,要是比贵重,你卖血卖肾卖身也不够看的。”
  尤浅浅承认徐小可了解自己,往往一针见血精确到位的直打她七寸。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眼角一瞥正好看到施华洛世奇的柜台,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姐姐我灵光一现,知道送什么了。”
  欧子铭在东京有那个几个狐朋狗友,多半是家里派出来历练的,一听他要脱离苦海,轮着班的要给他庆祝,他由着他们闹腾只是把周四的晚上空了出来。
  周四那天天空阴沉,飘着零星的小雨,工作上的交接手续都办好了,欧子铭坐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和撑着伞走过的行人,觉得时光恍惚了起来,两年的时间如白驹过隙一闪而过,平淡的按部就班的生活中渗透着某种不知名的情感,他试图伸手去抓,却如指间流沙细碎的令他无从下手。
  父亲的秘书打来电话,确定了航班时间和接机时间,把一切安排得妥帖得当。想到两年的外派生活终于结束了,重新踏上国土的那一刻起,他将不再是困于东京混迹人群的欧子铭,而是顶着欧氏企业百年光环的商业巨子,镁光灯下的一举一动都将可能会成为别人口中的话题。
  欧子铭掏出手机,翻出尤浅浅的号码,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表,这个时间应该还在上课,于是发了短信。
  尤浅浅正窝在模型室的角落里干私活,提着心肝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吓得她手一抖险些把手上的活儿给扔了,功败垂成。
  一看号码是欧子铭的,五个字,“晚上在哪吃?”
  “家。”
  两个小时后,尤浅浅伸展着酸疼的腰,举起手里完工的手机链满足地笑了。施华洛世奇的水晶在阳光下透着淡淡的金色光芒,晶莹剔透,被穿成了O型,是欧子铭的姓氏,尾端吊着一个微型的蒙奇奇印第安版是尤浅浅的恶趣味。
  手机再次震起,尤浅浅一看号码是研究室的电话赶紧接起来,教授秘书甜美的声音传来,“尤桑,关于台湾竞赛四点在studio开说明会,临时通知的你赶得回来吗?”
  模型室在工学部的二楼,研究室在三楼,尤浅浅总不好意思说我赶不回来吧。
  “可以的,我马上回来。谢谢您。”
  尤浅浅本来计划先去上野买海鲜然后去超市买菜,再回家大展厨艺的。现在看来上野是去不成了,按照日本人细致的作风,这个会至少要开一个半小时。
  事实证明尤浅浅低估了日本人的实力,五点的时候教授还没有出现,秘书小姐帮他们订了晚饭之后就拎着小包下班了。加上尤浅浅所里的八名修士继续等待教授的出现。日本人擅长等待是出了名的,不急不躁的不是抱着电脑就是捧着手机各自为政。
  尤浅浅盯着手机,揣着心惊胆战,思想做着激烈的斗争,是不道德的装病回家做饭,还是冒死给欧子铭发个短信呢?
  这一纠结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慈眉善目的教授终于出现了。上来就是一顿道歉,把迟到的起因经过结果说了个详细,尤浅浅无力地看着钟表的分针走了半圈。
  心里揣着事,教授说的话尤浅浅听一半丢了一半。
  从背景分析到基地分析再到理念分析调研安排……尤浅浅觉得时间是如此的漫长而煎熬,手机开的是震动却没有任何动静,尤浅浅无力地看了眼表,八点半了。
  终于教授讲完了,却让他们留下来讨论一下行程安排。
  尤浅浅觉得人生就是个茶几,摆满了杯具。
  九点半的时候,尤浅浅迎着晚风出门,看了眼平静的手机又放回包里,顿时有种将死之人破罐子破摔的念头。
  依然去超市买了菜,回到家屋里一片漆黑,客厅里弥漫着浓浓的烟味,尤浅浅叫了几声“欧子铭”没有人答应,推开他的房门没有人,只地中间立着一个行李箱。
  尤浅浅突然觉得荒凉,想起当年学过的边塞词,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约摸就是这个滋味吧。虽然欧子铭不常在家,但是屋里总是充斥着有他存在的迹象,尤浅浅欣慰于这种我不是孤身一人的感觉。而此刻,尽管刻意回避,但是分别的事实不容置疑,这一别是天涯两端,也可能是就此别过永生再难相见。
  悲伤如同窗外飘着的细雨,冷冷的弥漫在空气中,寒气入体。
  尤浅浅深吸了一口气,换好衣服去厨房做饭。
  玉米和小排加了汤料放进汤煲用小火炖着。生鱼片和啤酒放进冰箱,西兰花、卷心菜和蟹肉拌了个沙拉,圆葱切丝和鸡肉丝合炒,豆腐豆苗豆芽和金针菇胡乱的炒在一起。做好之后一盘一盘的摆在餐桌上,尤浅浅看着桌子上的饭菜眼泪就流了出来。
  徐小可说得不错,她的确不是善男信女,欧子铭大概也被她蒙了过去,以为她后知后觉,懵懂纯情。
  其实,尤浅浅知道欧子铭的别扭,知道他对她动了几分心思,然而那又怎么样呢?她知道他是谁,本着一颗八卦的心早就上网搜索了一下欧子铭的名字,所以她知道欧氏企业,知道将属于他的商业帝国,知道隔着他们的不仅仅是地域的距离,更是背景身份的差距,还有彼此对于对方感觉的不确定。
  欧子铭有着固执的仇日情绪,对日本女人自然也没有好感,选择范围窄了选择标准自然就低了。尤浅浅知道自己的斤两,和美人挂不上边。要不是租了欧子铭的房子,他和她这两条平行线不会有相交的可能。欧子铭是游龙困于浅滩,无伸展之地,对生活凑合,对感情也未必不是凑合,然而,当他回国之后回到了属于他的商业帝国,香车美酒为伴,软语熏香在怀,她尤浅浅哪里还会值得他一次驻足,换他一次回头浅笑。
  如果是一年前,她还是那个相信爱情相信忠贞的尤浅浅,也许会动心。但是现在,她透过情感的蒙版看到的只是现实的苛刻。
  面对香气四溢的饭菜,尤浅浅一点胃口也没有,午饭因为要赶工手机链而错过了,几乎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她一点都不觉得饿。在餐桌前站了良久之后,想起临行前爸爸在机场跟她说,“孩子,我和你妈不求你将来多么有出息,平平淡淡也是福,最重要是自己高兴。”
  平平淡淡。
  她自嘲一般的笑了笑,用保鲜膜把饭菜包好,转身去洗澡。
  这一夜尤浅浅在床上翻来覆去,时不时地侧耳听听门外的动静,静夜无声。用手机看了两篇言情小说一篇悬疑小说,昏昏沉沉的在天边微亮中睡去,一个梦还没有做完闹钟就响了,起床洗漱穿衣吃早饭一气呵成。餐桌上饭菜原封不动,行李箱依旧立在卧室里一切都没有动过的痕迹,欧子铭没有回来过。
  尤浅浅把手机链放在茶几上,写了一张便签然后拖着小型的行李箱出门。
  飞机上她最后看了一眼平静的手机,按下了关机键。
  别了,欧子铭。
  街角的凌志跑车里,欧远霄无奈看着欧子铭紧绷得侧脸,比起自己陪着他在车里枯坐了一夜,欧远霄更加不敢相信的是面前这个落寞甚至消沉的人是他的表哥,旁人口中的欧少、兄弟们口中的欧七,欧子铭。
  从小学开始欧子铭就凭着一张招摇的脸,显赫的家世,不断收到女生的告白和倒追,后来稍微大了点,冷然的气质和少言寡语的性格反而招来了更多的狂蜂浪蝶,真有那么点众星捧月的意思。而他,从来正眼不愁人家,没见过在哪个女生身上稍微花点心思。整得一帮人私底下偷偷议论过他欧子铭是不是gay。
  印象中,欧子铭何时不是春风得意,天之骄子。
  如今这副连胡子都没刮的流浪汉模样,欧云霄就是说出去了他们那帮兄弟们也不能相信。
  尤浅浅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很久,欧子铭依然保持着最初的姿势,撑着头倚着车门注视着家的方向。
  欧远霄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过家门而不入的作风太远古不适合现代人消化,终于忍耐不住说:“七哥,时间差不多得去机场了,要不我帮你上去拿行李?”
  欧子铭这才动了动,“不用,在这里等我。”说罢开门下车。
  欧远霄看着他步履坚定的背影哭笑不得,这就是传说中的雷厉风行?
  客厅里有淡淡的香水味道,甜甜的像是安娜苏的许愿精灵。缕缕未及散去的饭香引着欧子铭来到餐厅,他脚步一顿慢慢地上前,揭开保鲜膜一样一样的尝起了已经冰凉的饭菜。是她的手艺,也是他习惯的滋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胖乎乎的小女人,已经那样自然而然的融入了他的生活中。
  她洗衣服从来不分类,经常拿错洗脸盆和洗脚盆,她不吃动物内脏和葱姜蒜,她喜欢甜食,从芝士蛋糕、冰激凌到巧克力来者不拒……
  每一样菜都尝过之后,欧子铭放下筷子走出来便看到了茶几上的手机链和一张便签,上面只有一个英文单词“sorry”。
  有那么一瞬间,欧子铭觉得尤浅浅一点都不笨,今日的局面多半是她诚心造成了,但是想起那张圆润的脸和两个酒窝傻傻的笑容,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攥紧了手心里手机链,欧子铭重重一叹。
  尤浅浅,别了。
  快速的生活节奏让东京的时间也飞逝一般,如同每天在眼前飞速驶过的电车,一晃便没了踪迹。尤浅浅人生的轨道上刚刚驶过一列风驰电掣的电车,飞过日本海奔向了祖国的怀抱。
  自此东京少了一个欧子铭,北京却多了一个欧家七少。
  台湾的竞赛已经进入的收尾阶段,尤浅浅整日整日地对着电脑排版、渲图、处理图面效果。完全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桌子上杂乱无章的推着大大小小的图纸,各种分析模型,右手边放着她喝水的杯子和补水的雅漾喷雾。
  徐小可的电话打来,尤浅浅捂着话筒去走廊接电话,“喂?”
  “没什么事儿,就是想确定一下你尚在人间。”
  研究室门外有窄长的一面镜子,尤浅浅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底泛着青色,头发蓬乱两眼无神,不由叹了口气,“还有一口气在。”
  徐小可骂道:“少装可怜,死活都是自找的。我就不信有人还能累死自己,再说你也没有那奉献起来不要命的高尚情操,要不晚上出来姐给你补补?”
  “没空呀,后天就要去台湾汇报了,这两天我就是死也得死在研究室里。”
  “那行,你继续自残吧。回来再找我。”
  “嗯。”
  回到座位上,尤浅浅习惯性地点开msn,看看那个依然灰色的头像,连叹息都懒得叹了。已经一个多月了,欧子铭就这样从她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走得决绝而潇洒,连个告别都没有留下。关于他在国内的情况尤浅浅一无所知,知道的都是当地新闻和娱乐网站上的花边新闻,看来欧氏集团是下了血本为少东家宣传造势,加上欧子铭那张桃花旺盛的脸,一时间钻石小开荣归故里的消息铺天盖地。可是尤浅浅和欧子铭眼下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msn。可惜他的头像从来都没有亮过。
  守株待兔也不是办法,尤浅浅点开对话框打字,“房租怎么给你?”
  这句话她已经问了不下八次了,从来没有收到过回复。
  尤浅浅想了想,咬牙继续打,“你不说话我就不给了。”
  “我让朋友也搬进来住了。”
  关了对话框,喝口咖啡继续和图纸做斗争。
  msn的对话框弹起,那个沉寂一个月之久的头像终于亮了起来,不再是单调的黑白色,红蓝色调看起来分外的赏心悦目。欧子铭的头像是国际米兰的队徽拿着锤子一个劲在敲打AC米兰的队徽。相当的幼稚。
  欧子铭之前的头像是只串种的吉娃娃,据说是他养了多年的狗。加了尤浅浅的msn之后,欧子铭看到她的头像是AC米兰的队徽在捶打国际米兰,嗤之以鼻,无声地表达了蔑视。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尤浅浅再看他的头像就换成了现在这个,幼稚。
  欧子铭的回复只有两个字,“是谁?”
  “同学,你不认识。”
  “名字。”
  尤浅浅挠头,把徐小可的名字打上去又删掉,恰好看到藤田拿着烟出门去抽,鬼使神差的就把藤田的名字打了上去,“藤田幸木。”
  “不行。”
  “啊?”
  “我说,不行。尤浅浅,那个日本人要是进我房子的门,你就赶紧卷铺盖走人。”
  头一次看他打出这么多字,尤浅浅被震住了。还没想好怎么回复,欧子铭那边又过来几个字,“我在开会,不说了。”
  于是彩色的头像又变成了黑白。
  尤浅浅总结了一下,悲哀地发现,好不容易跟房东联系上,结果实质性的话是一句也没有说。
  欧子铭合上电脑,点了支烟,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窗外的车水马龙,钢筋混凝土建造的房屋,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带着两个深深酒窝的笑脸,她穿着表情欠揍的越狱兔,绾起头发窝在沙发里看书,她围着超市抽奖送的围裙在厨房里哼着跑调的歌儿炒菜……欧子铭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弯起一个弧度。
  白棋整理文件放进文件柜,一抬头恰好看到欧子铭的侧脸,刀凿一般的凌厉轮廓仿似天成,不带一分瑕疵,而令白棋惊讶的是此时他脸上的那个微笑,以一种安详的姿态旁若无人的安静绽放,如同尘埃里喧肆的花,直抵心头。
  白棋是老爷子亲自指派给欧子铭的秘书,不能不说是精英中的佼佼者,更是擅长察言观色,这一个多月的相处,欧子铭的道行白棋不得不赞一声高,欧七的名声在外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就算两年前远赴东瀛销声匿迹,关于他的讨论也未曾消失。
  手上的烟燃尽,灼热的温度烫到手指,欧子铭回过神摁灭烟蒂,转头看向白棋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温柔有礼,“整理好了?”
  再看到了刚才那抹似有似无的笑容之后,白棋明白欧子铭此刻脸上的笑是多么的虚假,她仍是端庄的微笑,“是的。欧氏历年的业绩和相关资料已经按年份排列好了。”
  欧子铭点头,“谢谢。”
  白棋看了眼手里的记事本,“欧总,今晚您要回家吃饭,明天午饭约的天华的陈总,后天要去和台湾的公司谈投资意向,中午12点的飞机。”
  “好,我知道了。”
  欧子铭看了眼手表上的日期,给欧远霄打了一个电话,“我那房子的火灾保险好像要到期了,你帮我交一下。”
  “七哥,我说你都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了,怎么还惦记着东京这点破事。”
  “对了,单据在尤浅浅那里,我待会把她电话发给你,你找她要。”
  欧远霄禁不住皱眉,“七哥,不是我说你,这要是让别人知道我颠颠的去给一个小姑娘交火灾保险我在东京也不用混了。你说左右不过两万日元,她不会这点钱也拿不出来吧。”
  欧子铭冷了语调,“欧远霄!”
  欧远霄习惯性地应道:“是。”
  末了,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欧子铭说:“臭小子,你收敛一点再过半年我把你弄回来。”
  “你真是我亲哥。赶紧把那姑娘的电话发过来,我下午得空过去找她。”
  尤浅浅无奈地看着持续震动的手机,接通了这个陌生号码,用日语说:“喂,您好,我是尤浅浅。”
  那头火气不小,“爷管你有没有钱,不接电话干什么呢呀。”
  尤浅浅犹豫了一下,小声说:“你用中文在骂我?”
  “废话。”
  “您打了这半天电话就是为了骂我的?”
  欧远霄一口气没上来,剧烈的咳嗽起来,有点明白一向宠辱不惊的表哥怎么会对这个女人一再破例。“喂,你什么时候在家,我过去拿点东西。”
  尤浅浅再次看了眼号码,确实不认识,于是果断地挂了电话。心里暗骂了一声精神病。家里有什么是能让他来拿的?
  欧远霄更是郁闷的不行,又打了好几个电话,那死女人死活不接,只好发了短信说明了前因后果,把欧子铭的大名抬了出来。
  过了半个小时才收到一条回复,“明天早上七点到八点之间。”
  这是欧远霄第三次见到尤浅浅,第一次是从来不在东京开车的欧子铭送车,第二次是陪着欧子铭枯坐了一早上只看到尤浅浅的背影。
  欧远霄按了半天的门铃,一腔的怒气在看到开门人的时候化作了一声闷笑。
  尤浅浅禁不住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越狱兔睡衣,多少感到有些丢人。侧身让了一下,“欧先生请进。”
  欧远霄立在门口,“不用了,我还有事。”
  “那您等一下。”
  不到一分钟,尤浅浅拿着一堆文件走了出来,“我也不知道您要的是哪个,都给您吧。”
  欧远霄收起来,告辞。
  “欧先生,请等等。”尤浅浅从睡衣兜里拿出钱来递过去,“这是半年的房租,欧先生走的急没来得及拿,您帮我给他吧。”
  欧远霄看了眼那叠钱,有点奇怪。按说他俩都那种关系了,尤浅浅怎么还交房租,这点钱对欧子铭来说根本是九牛一毛。这趟浑水还是不趟为妙,欧远霄推了一下,“尤小姐,这是你们两个人之见的事儿,不归我管。我看你还是直接找我七哥吧。再见。哦,对了,越狱兔那片子少看点,影响智商。”
  尤浅浅郁闷的发现,这年头,居然没人收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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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台湾,说出口的爱
  作为工科生,尤浅浅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有想象力,所以她没有想到会在台湾见到房东and债主欧子铭也是可以自我原谅的。
  徐小可隔着大洋彼岸在电话里大吼,“尤浅浅,你确定你不是太想他了,看谁都像他?”
  尤浅浅很无力地说:“第一,我确定我没看错,第二,我没有想他。”
  “行了,你别浪费时间自我否定了,去享受你久违的性生活吧。”
  挂了学校可的电话,尤浅浅郁闷的走回餐厅,一个人闷头吃完已经凉掉的海鲜?饭。
  她没有告诉徐小可的也有两点,第一,欧子铭根本当她是陌生人,第二,欧子铭身边有佳人相伴,身上挂着一个我见犹怜。
  刚才在酒店门口,办checking的时候,尤浅浅的头发挂到了藤田的大背包拉锁上,她本来就不会解扣,加上日本人的大惊小怪,一时间小小一隅成了大堂一景。等到研究室的杏子帮他们解开,尤浅浅已经是满头大汗头皮发麻,可是她一转头头皮就更麻了。
  欧子铭一身黑色暗条西装站在五步之外的问询台旁,眉峰冷厉眼神晦暗不明,隔着之间往来的熙熙人群凝眸于她。
  他乡遇故知呀。短暂的愣神之后,尤浅浅绽开一个大大笑容。
  然而,欧子铭猛地转头,走进了刚刚打开门的电梯里,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丝毫犹豫。
  尤浅浅想,他的远视又严重了。
  但是就在刚刚,欧子铭携如花美眷在一帮人的簇拥下登场,经过尤浅浅的身旁走进尽端的海景包房。自始至终没有看过她一眼。
  这下,尤浅浅找不到自我安慰的理由了。
  也是,美人在侧,自是逍遥。他与她不过是源自东京的一场萍水相逢,不过是寂寞发酵出的一番身不由己。若是换了场合,换了地点,他欧子铭自是不会留意到这世间有一个尤浅浅。
  区区几万日元的房租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博美人一笑的一场晚饭,实在犯不着惦记。
  如此也好,尤浅浅恨恨地想,他执意要当萧郎,那我们自此便是路人。
  日本人都是夜猫子,不分男女不论老少一到晚上总是莫名的兴奋,六本木的酒吧银座的夜店永远的人满为患。研究室的人在为了去逛夜市还是夜店争执不休,尤浅浅捂着脑袋想,上个月不是才来过吗,一组人逛了一晚上的夜市,泡了大半夜的吧。那震耳欲聋的音响声和台湾mm软到骨子里的腔调,都让尤浅浅头疼。
  争论了半天,结果一如尤浅浅所料,大家决定先逛夜市后泡吧。对于日本人尤浅浅已经习惯了,即便一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日本人还是要讨论之后才能实行。
  尤浅浅太阳穴隐隐作痛,“你们去吧,我不太舒服不去了。”
  杏子立刻大惊小怪地叫,“尤,你怎么了?”
  “可能是有点累了,我想早点睡,你们去玩吧。”
  藤田眉头微皱,“尤,你确定没事?”
  尤浅浅点头。
  藤田伸手摸了一下尤浅浅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之后才放心的微笑,递给她一条迪斯尼图案的糖果。
  尤浅浅笑着接过,跟他们一起走出餐厅,坐上了上行的电梯回房间。
  吃了止痛药之后,人反而精神了,尤浅浅拿出电脑上网,看到林默在msn上立马抖了他一下。结果林默的头像突然黑了下线了,速度之快令尤浅浅措手不及,这才看到林默的签名写着,网络不稳定,别抖我,一抖就掉线。
  过了一会林默的头像又亮了,上来就是一句,“你大爷。”
  尤浅浅笑了,“美国被金融危机摧残的够厉害的,这网络。”
  “滚犊子,哥在党的光辉照耀下,不知道这无线网卡是和我电脑相生相克,还是为了折磨msn抖动功能应运而生的。”
  “行呀,林墨,喝过洋墨水就是不一样了,说话都带套路的,这一会你用俩成语了。”
  “滚,贫起来就没边了。我在国内,你什么时候回国?”
  尤浅浅按在键盘上的手一顿,“你怎么回国了?”
  “现在几月份?”
  “五月。”
  “笨,放假了。”
  尤浅浅这才想起来美国那边放假早,原来不知不觉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见她半天没有反应,林默说:“喂,哥问你话呢,什么时候回来,我八月才走。”
  尤浅浅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呀,这边日程还没有定,要是做竞赛的话我暑假就回不去了。”
  “别拿这套糊弄哥,就你那德行正经上的课的次数屈指可数,装什么好学生。”
  “我吊儿郎当半辈子,奋发图强一下不行吗?”
  “尤浅浅,你正经回答问题!”
  尤浅浅感觉到林默那头都要掀桌子了,就他那火爆脾气手边是有什么摔什么,立马安抚,“我争取,你以为我不想回去呀,据说东京夏天热死个人,为了避暑我也想回去。实在要是太想我了,你过来东京转机不就行了。”
  过了半晌林默那边也没有反应,尤浅浅合计抖他一下引起注意,一想他不太坚挺的网络只好作罢。
  又等了一会,实在不耐烦打道:“喂,死了?”
  林默回道:“活着。尤浅浅,哥问你句话成不?”
  “问吧。”
  “还喜欢于飞吗?”
  这回轮到尤浅浅沉默了,林默没有催促她,由着她去想去回忆去挣扎去理清思绪。
  是的,当初欧子铭猜得不错,她是为了逃避来到东京的。逃避的主题是一场名叫背叛的反转剧,有关爱情有关友情。尤浅浅从来没有想过如此骨灰级别的狗血剧会出现在她的真实的生活中,以一种众叛亲离的姿态向她展示生活的支离破碎。
  二十多年顺风顺水地走过来,亲情友情爱情情情得意,这场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措手不及,她哭过闹过也求过,然而这只会让她更加难堪更加卑微。
  那个时候是林默拯救了她,他当着于飞和楚晴雯的面对她说:“尤浅浅,你就不能潇洒点,成全一对奸夫淫妇有那么难吗?”
  大学五年,林默和于飞的感情一直很铁,属于哥俩好整瓶闷的战斗级哥们。带领着学生会的一帮子酒肉兄弟,经常喝得五迷三道,爹妈不认的。虽然林默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东北汉子骨子讲的是哥们义气,当年几个体育特招生为难于飞,拎着板砖挡在前面的就是林默。尤浅浅从来没有想过在大多数同学选择了中立看热闹看她弃妇一般哭闹的局面下,林默会站在自己身边。
  其实尤浅浅不过是钻进了一条死胡同,林默拉了她一把带着她走了去来。他拉她去喝酒,两个人喝了一整箱的啤酒,摇摇晃晃地在凌晨的大马路上歌唱祖国歌唱人民。
  尤浅浅从十八岁开始就以为自己会嫁给予飞,天天数着日子盼着毕业去领证,没有想到终是新人欢笑旧人哭。但唯一的好处就是,栽在现在总好过栽在婚姻的路上,就是可惜了她五年的青春和相信真爱的心。
  msn再次响起,林默终是等得不耐烦了,“喂,死了?”
  “活着。”尤浅浅无力的叹气,终是没有勇气承认,“这么三八不像你呀。”
  “你用来用去就会一招转移话题是不?”
  “我不知道还喜不喜欢他,反正也见不到,也很少会想起他。我想如果你能少提他几次,我会忘得更快。”
  林默发过来一个无奈的表情,过了一会又说:“你上次让我带的化妆品买了,你八月份不回来我就送人了。”
  “你拿我的东西送人?!”
  “现在还不属于你。”
  “属于,属于,就属于。”
  “行了,不跟你扯了,我有点事要出去。”
  尤浅浅看了眼表,“呦呦,刚回国你就不安分,这次又是谁家的妹妹。”
  林默骂起尤浅浅来一向是言简意赅,“滚。”
  又浏览了一会网页,尤浅浅关了网页上床睡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电话在持续震动,原来藤田他们迷路了,又找不到会日语的人,而日本人的英文以发音奇怪人鬼听不懂着名,于是沟通不了只好找了警察叔叔。
  尤浅浅让他们把电话给警察叔叔,说了情况和酒店的地址,然后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拿着证件去酒店门口接人。
  因为靠近海边,五月晚间的海风微凉,尤浅浅紧了紧身上的格子衬衫,一边哈气一边晃着匆匆扎起的马尾原地踏步。
  尤浅浅的电话在震,海外号码,想是警察叔叔送回了迷路的孩子们,接起用中文说:“喂,您好。”
  冷冷的声音隔着海风传过来,“大半夜的你出来蹦?什么?找机会感冒?”
  这种别扭的关心和训斥的语气似曾相识,尤浅浅握着电话的手一抖,条件反射的转头去寻。
  南国的椰子树下,沙滩上的篝火光芒中,那个人就站在那里,已经换上了休闲款的衬衫和沙滩裤,长身玉立轮廓笔挺,端得是高大英俊。身后是欢声笑语的人群,他侧身立在篝火的阴影里,一手握着电话,一手端着高脚杯,杯子里血色的红酒如暗夜修罗的唇色妖娆血腥。
  他认得我,居然还关心我。尤浅浅高兴得几乎要喊了出来。
  然而身材高挑凹凸有致的美女走了上来,凑到欧子铭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隔着听筒尤浅浅听不真切,浪漫的南国情怀之下她反而失去了三八本色,颓然之间感到周身冰冷如坠冰窟。不知道是方才林默的话带起了不愉快的回忆,还是物是人非她失去了争取的力气。
  当欧子铭把电话放回耳边的时候,尤浅浅飞快地说:“我下来接同学的,在等他们的电话,不好意思先挂了。”于是她飞快地挂了电话。
  尤浅浅收回视线没有再往欧子铭的方向看上一眼,海风潮湿自耳边徐徐而过,也带来了不远处篝火晚会的热闹人声。被警察送回来的一干同学无疑是惊喜多于惊吓,一下车对于救他们于水火的尤浅浅感恩戴德,激动的纷纷过来拥抱她。
  尤浅浅一边得意一边想,看吧,多学一门语言有用吧。
  欧子铭没有再打来电话,尤浅浅看着他的号码半天,终是一狠心删除了这个号码。
  徐小可听完汇报之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尤浅浅,你智商扔产房了。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去抓住,感情方面你先天后天都不怎么地姐就不说,这生理需求你都能压抑,是不是变态呀。”
  尤浅浅单手把电脑塞进书包里,“我没你说的那么饥渴。我这边到时间出发了,不跟你扯了。”
  “喂,喂,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不虚心接受教育,是笨蛋吗?”
  东大的导师个个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连带着秘书都忙得非同寻常,这种小到怡情的case自然不会带队出现。带队的是藤田,标准的日本男人模样,身高不高体型纤细,小眼睛,泛青的胡楂,一身工整的黑色西装。
  尤浅浅也穿了正装,最近似乎瘦了一点,及膝的裙子稍微有点松动的迹象,两腿最起码能在当间自由活动了。
  因为是面向学生的竞赛投标,气氛多少有点松弛,投资方似乎也有打响品牌的意思,汇报地点选在了旗下的一间私人会所。就是建在荒山野林,背靠荒山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那种。
  一路上风景如画,南国风姿端的是秀丽非常,小家碧玉一般。
  尤浅浅嫌相机太沉出门的时候没有带,phone像素不低也就够用了。再看一行人除了她人人举着单反相机在拍沿路风景,兴致勃勃的架势甚为专业,不禁有点惭愧。
  会所是素混凝土和大片玻璃幕墙的流线型建筑,恰到好处的融入到丛山绿地之间。连带着景观也做得非常不错。
  尤浅浅不禁感慨,“大师手笔呀。”
  藤田将她略显娇憨的侧面照下,晃着微笑说:“尤,你的记性太不像中国人了。这是Kumar做的。”
  徐小可说过,日本男人说话的声音太性感了,加上日文发音偏于低调,嗯……听也是种享受。
  尤浅浅喜欢藤田的声音,如徐小可所说很性感,也露出酒窝笑道:“你借着表扬中国人的机会骂我,让我无从反驳,藤田君太狡猾了。”
  藤田赶忙摆手,“你理解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哎,日本人一本正经,开不得玩笑。
  汇报的地点定在二楼的多功能厅,汇报的人是尤浅浅和藤田,方案的创意来自藤田,选他无可厚非。而尤浅浅最多算半个翻译吧。
  第一组是香港大学的,其他的组都在休息室里等候。
  刚才匆匆一瞥港大的方案,果然是出了名的天马行空,论及方案的扭曲变化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弗兰克盖里。尤浅浅一边喝着炭烧咖啡一边打量着其他组的方案。同济院的看着尤为亲切,规规矩矩的学院派风格,从结构到施工到预算综合考虑,如此一来,方案的局限性也就大了。
  东大排在第三组,尤浅浅调整了呼吸,跟着藤田走进去。对面一排做了八个人,有几张脸是在建筑杂志上经常看到的,其他的几人都长着一张商人的脸,连带着那个人也一样,一脸的商业气息。
  利落的黑色西装,白色衬衫,金色的袖扣,依旧是冷着一张俊脸,面无表情。
  触到欧子铭深褐色的眼睛的一瞬间,尤浅浅觉得似乎有人拿电棒捅了一下她的心,短暂性的心脏停搏。但是很快她恢复了镇定,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欧子铭了,不是那个会和她看夕阳西下看樱花纷落看富士积雪的欧子铭了。困于浅滩的龙归了大海,真正的远离了。便是同样的阿玛尼西装穿在他身上,此时和彼时的感觉也截然不同。
  藤田先开口,因为有尤浅浅在就没有用主办方给配的翻译,而尤浅浅的翻译无疑能够更好的表达方案的思想和精髓。
  “大家上午好,这位是藤田幸木,我是尤浅浅,首先很高兴能够有这样的机会参加这次竞赛,来到美丽的台湾……”
  在听到藤田幸木这个名字的时候欧子铭的眼睛不可察觉的眯了眯,不着痕迹地再次打量了一番藤田,又不屑地冷着眸子看了尤浅浅一眼。
  尤浅浅只觉得冷光隔空而来,正是她熟悉的冷锋凌厉,却是莫名其妙的。
  欧大神,我又哪儿招你了?
  欧子铭看着台上正装干练的尤浅浅侃侃而谈,只觉得时间似乎虚无了一切,面前的这个从容镇定的女人和窝在沙发里不加修饰埋头吃布丁的女孩相差甚远。原来一直以来他看到的只是她懒散简单的一面,到底是忽略了,既然考得上东大,她又怎么会是这样简单呢?
  五组的方案汇报完毕,恰好是午饭时间,主办方在自助餐厅招待众人。首先是领导致辞,翻来覆去说了些感谢大家感谢参与之类的套话,最后捎带着感谢了一下特别评委欧氏集团的新任经理欧子铭先生。
  自助餐的好处就是日本人可以吃寿司生鱼片,尤浅浅可以吃红烧肉糖醋鸡块。
  “你是不是嫌自己横向发展的趋势不够明显?”
  尤浅浅侧目怒视一旁的欧子铭,语气悠悠然,“欧总这会儿认识我了?”
  欧子铭但笑不语,敛去一脸凌厉的锋芒,只余下嘴角和煦如春风的笑容。他单手托着洁白的盘子侧身站在尤浅浅旁边,就笑看她的一举一动。
  尤浅浅实在受不住他这样莫名其妙的注视,烦躁的挥挥手,“你看着我干什么?”
  欧子铭俯下身子,去拿尤浅浅面前的糖醋鸡块,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唇拂过她的耳边,细若无声的说:“想你了。”
  尤浅浅猛地一颤,如被点击,手中的盘子差点翻倒,不可置信地回头望他,只来得及看到他含笑的侧脸,然后便是远去的背景。
  酒店的房间很大,床很软,灯光很柔和,被褥间有淡淡的清香。尤浅浅已经在床上翻滚了近两个小时了,就是睡不着。
  回到酒店吃完晚饭她就躲进了房间,从夜色降临翻滚到夜色沉沉,心里把欧子铭骂了几遍,果然是大神,一句话就能搅得她心神不宁。
  手机在桌子上震了起来,闷闷的响声。
  一连串的海外号码,尤浅浅一咬牙按下了关机键,滚回床上继续翻滚。
  滚到睡意蒙蒙的时候,门铃就响了。尤浅浅一个激灵,揣着小心看了一眼猫眼,立马被吓了回来。
  清冷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尤浅浅,开门!我都听到你喘气的声音了。”
  尤浅浅深吸口气,说:“你走吧,我睡了。”
  “你睡在门边?”
  尤浅浅一时无语。
  欧子铭压着声音说:“赶紧开门,要不我大声敲门了,反正这层住的基本都是你同学,我不怕丢人。”
  尤浅浅无力的打开门,无力的侧身让欧子铭进来,无力的跌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欧子铭凝着沉沉的眼眸看她,眼神高深莫测,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尤浅浅问:“找我有事?”
  欧子铭身子向前倾了倾,声音里带着蛊惑的因子,“在餐厅我已经说过了。”
  怕是深夜孤寂无美相伴,雄性激素分泌旺盛。尤浅浅不由冷了声调,摊手道:“我们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
  欧子铭猛地起身,双手支撑着尤浅浅身后的沙发背,俯身将她罩在身下,一字一句地问:“我们是什么关系,嗯?”
  温热的呼吸喷在脸上,尤浅浅不由侧头避过,“sex partner。”
  欧子铭抬起她的下巴,一双细长的眸子带着星子一般的寒光映进她的眼里,脸越凑越近,“哦?是吗,你说是那便是吧,至于,现在是不是可就由不得你说得算了。”
  尤浅浅接下来的话尽数被欧子铭的吻封住。
  昨晚忘记拉遮光的窗帘了,尤浅浅是被岛国的太阳光晃醒的,微眯着眼睛动了动身子,只觉得全身酸疼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伸了一下胳膊,但听啪的一声打在了某人的脸上,于是失忆的尤浅浅迅速的恢复了神智,意识到昨夜非法闯入者仍然安睡在身旁,惊恐之下差点跌下床去。
  一只大手拉住了她,把她往床里面拉了一把。温热的皮肤贴了上来,尤浅浅被欧子铭搂在怀里,一时间忘了言语,也忘了挣扎。
  金黄色的阳光透过薄纱的窗帘溜进室内,一室澄明。中国风的室内装修,古香古色的红木雕花大床上,这对都市男女相拥而卧,无论人生的路多么坎坷难走,无论生活的基调多么浓重灰暗,至少在此刻,他们拥有彼此。
  彼之幸,亦是我之幸。
  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尤浅浅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继续挺尸。欧子铭皱着眉头接起电话,匆匆说了几句之后,以“我马上到”结尾。
  尤浅浅不禁在心里欢呼,终于要走了,赶紧走吧。
  但是,许久之后都不见身后的人又什么动作,大手依旧横在她的腰间,长腿抵着她的,毛柔柔的腿毛触感十足。
  尤浅浅终于忍不住,歪头去看欧子铭,他似乎是一直在看着她,目光专注,深褐色的眼眸泛着点点阳光,璀璨如星辰绚烂如烟花,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也算不上笑容,只是微微斜着嘴角,乍一看似漫不经心,但是如果你观察并研究了他的表情半年,你就会知道此刻的欧少心情很好。
  “舍得醒了?”
  尤浅浅瞪了欧子铭一眼,拿掉他的手,坐起身子看着他,“你还不走?”
  欧子铭眼梢微挑,晃了晃手机,“偷听我讲电话?”
  尤浅浅刚想反驳,却被他的手机链晃了眼睛,只觉得施华洛世奇的水晶在眼光下分外耀目,光芒胜过了时光流逝人情变迁。下面坠着的印第安版的蒙奇奇笑容十分欠揍。
  欧子铭细长的手指挑起钥匙链,脸又向前凑近了几分,指着那个字母O问道:“尤浅浅你也太爱钱了吧,送个手机链都送个硬币标志给我。”
  温馨的气泡被捅破,和谐的音乐戛然而止,尤浅浅气鼓鼓地问:“你拴着它就是为了招财?”
  欧子铭眼含笑意,一本正经地说:“宁可信其有。”
  尤浅浅咬牙。
  欧子铭的电话又响了,他不耐烦的接起来就说:“马上到。”然后就挂了。
  尤浅浅暗想,这狗脾气到哪都改不了。真当他是中国银行,全国人民都拿他利息了。
  “喂,你还有多久毕业?”
  尤浅浅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一年半,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吗?”
  “废话,上次你就说一年半,这次还一年半,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敢情你家时钟不走字的?”
  尤浅浅无语地看着穿衬衫的欧子铭,“您老会算减法不?”
  欧子铭系上扣子,拿着领带冲尤浅浅招手,“帮我系领带。”
  恍惚中尤浅浅有种感觉,欧子铭招呼他家狗估计也就这个架势。尤浅浅开始同情那只素未谋面的吉娃娃。
  欧子铭说那狗叫摸宝,据说是送他狗的朋友刚打完麻将顺口起的。
  尤浅浅郁闷地想,好歹也是一条生命,你们也太随便了吧。
  欧子铭说:“你这种眼神是想用领带勒死我?别忘了我是这次竞赛的特别评委,不能早死的。”
  尤浅浅笑得阳光灿烂,接过领带绕过他的脖子,“欧总开玩笑了,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欧子铭含笑低头,温热的唇落在尤浅浅的耳边,声音暧昧不清,“你的服务我很满意。”
  冷静,冷静,尤浅浅,谋杀是犯罪。
  这是和平和谐的社会。
  这之后,尤浅浅没有再见到欧子铭,便是颁奖典礼那天也没有。
  莫非外星人横空出世掳走了美男欧子铭,邀请他去火星当特别评委去了?不过他的长相不一定复合火星的审美标准,性格也不太好……
  比赛结果东大拿了个安慰奖的第三名,奖金除去前期的投入,剩下的寥寥无几,于是大家一商量,决定就地花光它,省得兑换日元还得赔上汇率。
  经过一番调查,最后选定了当地最负盛名的夜场――莲花。尽管都不是搞室内装修的,但见猪跑见得多了,一看便能看出些门道来。站在莲花夜总会的门口,单看这洛可可式的风格装修的规模和档次,就知道此销金窟名副其实。就是不知道那四根黄灿灿的柱子是镶金还是镀金。尤浅浅合计等没人的时候刮它几下试试看,万一是真金,就当去了趟南非了。
  日本的夜店很少有分包间的,都是一个房间管你认不认识彼此都玩在一起。一开始会觉得不习惯,干什么都被人看着似的别扭。后来渐渐发现根本没人看你,以个人为单位各玩各的漠然的生活着,谁也没有多余的精神留心他人在做什么。于是也就习惯了,该怎么蹦?就怎么蹦?。
  于是当尤浅浅要了一个包房的时候,同学们看着偌大的房间感慨,“尤桑,这家店怎么都没有人的,门口明明停了很多车呀。”
  尤浅浅说:“是这样的,在中国夜场都是分包房的,一组人一个房间,除了bar和club很少有大家混在一起玩的。”
  藤田感慨,“果真是地大物博。”
  遇到把台湾划归中国的日本人,尤浅浅看藤田顺眼许多。
  解释清楚之后大家开始叫酒,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叫了许多,掺着水加着冰喝,狼嚎一般的唱歌……
  尤浅浅酒量其实不差,啤酒能吹好几瓶,但是酒不能混着喝,一混着喝酒头晕,尤其是红酒和啤酒。她已经留了心,谁知道混乱中不知道接过了谁递过来的芝华士,当时正在说畏研吾Kumar的绯闻,尤浅浅一激动也没看清楚,接过来瓶子就豪迈地仰头了。
  半晌之后看谁都跟三头怪兽似的,世界在旋转以光速做着圆周运动。
  尤浅浅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晚饭迫切的需要出来呼吸下新鲜空气。赶紧捂着嘴冲出房间,一路左摇右晃的飞奔到厕所,对着坐便器一顿狂吐。
  可惜了晚饭那只龙虾了。
  吐过之后,尤浅浅扶着水池大口地喘气。
  片刻之后,有人在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尤浅浅顿时觉得阴风阵阵,后背发凉。脑海中日本鬼片一幕幕厕所惊情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有头没有头的,血淋淋的冒着绿光的……
  尤浅浅开始发抖,小心翼翼地侧脸向身后看过去。入眼是一张冷脸,冷峻的面容雕刻般的俊逸,丹凤眼斜飞入鬓深褐色的眸光在橙黄色的灯光下流彩纷呈,内敛却掩不住夺人的光华。
  尤浅浅盯着他金色的袖口,仔细看了看,口齿不清地说:“如今这鬼都爱美了,长得跟欧子铭似的。”
  欧子铭身子抖了抖,拽着尤浅浅的胳膊把她拉起来,扳着她的肩膀逼她与他对视,“你这个疯妇,给我看清楚,我像鬼吗?”
  尤浅浅摇摇头,“不像,鬼都像你。”
  欧子铭把她拽到洗手池旁,开了水龙头一把凉水泼到尤浅浅脸上。
  尤浅浅被冷水一击,加上刚刚吐过,清醒了许多。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打量眼前的人,伸出食指戳了戳欧子铭的脸,肉质的还是温热的。“这是女厕所还是男厕所?”
  欧子铭咬牙说:“女厕。”
  “哦,那我就放心了。”
  说话间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位画着烟熏妆的年轻时髦姑娘,侧眼看了杵在洗手池旁的两个人,面无惊色地走进去。
  尤浅浅伸手在眼前晃了晃,问向欧子铭,“我们透明了?”
  欧子铭一脸寒色的拉着她出去,在走廊尽头把她抵在墙上,“你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这不是白喝吗。”
  “尤浅浅,你这名字真是……”
  “咦,你怎么也在这里,还出现在女厕所。男厕所坏了?”
  欧子铭觉得现在用中文日文英文都跟尤浅浅没法沟通了,看着她有肉的脸颊泛着浅浅的红晕,带着浅笑酒窝微陷,心里有处地方渐渐的松软,语气也温和了几分,带着些许叹息,“你什么时候能让人省省心呢?”
  这样的语气太过暧昧,而在暧昧的游戏中,被动的一方永远是输家,时时刻刻的揣测对方所想,对方的一个动作会引发许许多多个连锁猜想,不过就是爱或不爱的选择题。然而只要不是出题人给的答案,便只是猜想,永远没有真实感。
  尤其是面对欧子铭这样的人,潜意识里已经矮了一头。
  不爱的爱情,永远不会变坏。
  所以,我们调情,我们暧昧,却永远不要相爱。
  然而,如果没有爱情,那么这场暧昧的游戏终有玩腻收场的一天。
  尤浅浅烦躁地甩头,“我就是这么不省心,怎么着了,碍着你欧少什么了?”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
  尤浅浅呼吸一窒,开始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欧子铭,别是电视恶搞节目找人假扮的,伸手摸上他的额头,“你也喝多了?”
  欧子铭顺势拉过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眉头拧成了川字,似乎是在为难,又像是在挣扎,但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尤浅浅,做我女朋友!”
  世界顿时五彩斑斓。
  尤浅浅怀疑那瓶芝华士里加了高浓度的工业酒精。心里揣测,刚才那瓶是芝华士吗,怎么感觉是二锅头呢。
  “你……你……你能用日语再说一遍吗?我怀疑我的中文退步了。”
  欧子铭嘴角含笑,“我从来不觉得你的日语进步过。”
  尤浅浅一拍脑门,大声说:“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得赶紧回去补习日语,先走了。”
  说罢夺门就要逃,谁知欧子铭早有防备,单手就把她拎了回来,一下子抵在墙上,脸凑近她的,声音微冷,“尤浅浅,你是乌龟吗,一说到关键问题脖子就往回缩。”
  尤浅浅讨好的笑,“欧子铭,你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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