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津市笼罩在一片阴郁的氛围中，好像有一层白幕悄然地将这座城市覆盖，让天空看起来格外晃眼。雾津市距离大海三十公里，勉强可以将其称之为海滨城市，却感受不到海风轻拂过的湿润气流。　　正值盛夏，午后的阳光像一把炽烈的皮鞭，将人们一系列慵懒的情绪全都抽打而出，仿佛生来就要承受这无情地鞭挞似的。　　林小芸行走在归家的路上，或许因为燥热的缘故，面色有些委顿，眼脸下有两道厚厚的黑眼圈，很显然昨晚熬夜了。　　林小芸从雾津大学毕业后便一直留在这座城市。她犹记得当时毕业的情景，同宿舍人聊到很晚，彻夜未眠，结果差点错过第二天的大合照，惶惶然连学士帽都戴反了。　　时间一晃就是五年，许多她当初认为永远不会忘怀的事情，如今只剩下浮光掠影般的残片，供她在夜深人静时分聊以慰藉。　　城市的上空漂浮几朵白云，天色显得浊白不堪，热浪从空中一层一层翻滚而下，连同时空也像是被扭曲了一般。　　林小芸早上出门时忘记拿遮阳伞，现在只好忍受艳阳的烘烤。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一点过一刻，用手背擦去额头冒出的汗粒后，思忖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吃午饭了。林小芸环顾一周，转身走进路边的一家快餐厅。　　“欢迎光临！”立在门廊一边的女招待发出空灵般的恭迎声。　　林小芸面露微笑，走到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下，点了一份鸡排饭。这家快餐厅规模不大，却坐满食客，好多客人面前只摆放一杯冷饮，也许大部分人都是前来避暑的。　　等了差不多五分钟，服务员才将鸡排饭奉上，林小芸又要了一杯冰咖啡，服务员记下后便去招待其他客人。快餐厅内的温度适宜，但她心中仍有一丝燥热挥之不去，好像心脏被一股外力碾压。　　林小芸学的专业是广告设计，毕业后进了一家4A公司，经过五年的不懈努力，终于坐上美术指导的位子。严格地说，林小芸并不喜欢现在的职位，她更倾向于一种自由自在的工作环境，原以为随着自己资历不断提高，会有更多选择的机会。其实不然，她现在好比深陷泥沼，想要挣脱根本无望，但又不甘一味地沦陷下去。　　原先的服务员送来冰咖啡，说了一句慢用后匆匆离去。林小芸只吃了一半的鸡排饭，沉闷的天气让她食欲大减，索性将鸡排饭推到一边，端起冰咖啡小口饮了起来。清凉的液体涌进嘴里，让她身心为之一凛。　　雾津市的上空终年都被一层稀薄的云雾缭绕，或许这座城市之所以起这么一个名字，多半跟云雾脱不了干系。即便下过一场雨之后天空会呈现出湛蓝，但这期许已久的颜色不会长时间占据天空，所以这座城市的居民对于雨的渴望可谓是用情之至。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尽管娇艳的阳光播散对雾津市无微不至的关爱，但至少没有出现让人心情大跌的雾气，这已然实属不易了。　　林小芸盘算下午的行程安排，时间不留空隙地溜去半个小时，她却浑然未觉。她多么渴望一个温馨恬淡的下午，没有诸事缠身，就算什么也不做，都会令她感到满足。但是，林小芸知道，这些对于她来说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情。　　街上的行人面容紧绷，步履交错，隔着一层玻璃让他们看起来多了一种迷离之感，林小芸凝望窗外，却不知从何方传来一段对话，毫不遗漏地钻进她的耳朵。　　“只要你能把这个官司打赢，无论你提什么要求都可以，而且除了你应得的那一份，我们还会额外给你好处。”　　“呵！这个官司不好打，就算我硬着头皮上，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再者说，对方掌握了一系列有力的证据，抱歉，我回天乏术。”　　“请你别这样说，谁不知道你在业界是出了名的常胜将军，只要你出面，没有拿不下了的官司。”　　“对不起，我真的无能为力。”　　“求你了，你要多少钱都不成问题。”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打官司有自己的原则，请你别再说了，你的案子我不会接。”　　对话突然中断，林小芸听见一声微弱的叹息，随即传来拉链闭合的声响。不多时，从身后走过一个人，林小芸用余光瞄去，是位中年男子，手中拿着一个公文包，眼前有一副厚厚的墨镜，遮住大半个脸，神色慌张地走出快餐厅。　　其实，林小芸被这段对话吸引的原因，缘于她从中听出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这个声音让她回想起过去，好像是被猫抓了一下。　　虽然林小芸没有完全确信，但她决心想要试一试。林小芸一口气喝完冰咖啡，冰凉的液体让她浑身激起鸡皮疙瘩。站起来之后，她开始在后方搜寻，走过两个隔断间，她停下来，靠右手的位置坐着一个男子，手捧一杯果汁目视窗外，从侧面看不清长相，但隐约透出一股怅然。　　“孟柯”林小芸开口说。　　男子应声回头，看见是林小芸后，脸上的错愕像是天空中掠过一只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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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我们多久没联系了？”林小芸问。　　“大概有三四年了吧！”孟柯轻描淡写地回答。　　“你倒是没怎么变，不过给我最大的感觉就是你越来越正经了，外形还是那么让人眼前一亮，呵呵！”林小芸轻笑一声。　　“瞧你说的，搞的我以前很不正经一样。”　　孟柯戴着一副宽大的黑框眼镜，蓬乱的头发好似秋后的稻草，好比参差不齐地生长在贫瘠的土地，尖细的下巴像是不安分的触角，时刻在窥探周遭的一切，唯独一双眼睛锐利无比，就算不带有任何情绪仿佛也能直摄人心。身穿一件大码的淡蓝色格子衬衫，可始终掩盖不住纤瘦的身板，衬衫多次漂洗，已泛起点点斑白。　　“这么多年过去你的穿衣风格一点也没变。”　　“我对穿衣服没有什么讲究，如果穿得好一些，能让我变得更加理性的话，我也许会深入研究一下。”　　“说话的语气也没变。”林小芸抿起嘴。　　“你就别取笑我了！”孟柯拿起面前的果汁喝了一小口。　　“你还是不喜欢喝咖啡？”　　“那玩意儿会让我思维混乱的。”　　“哈哈，你的逻辑真是叫人捉摸不透。你现在成为律师了吗？”　　“嗯嗯”　　“恭喜你，成为了自己一直想要成为的一类人。”　　“谢谢，你什么时候说话如此富有深意了？”　　“我也是偶尔感悟一下啦！”林小芸笑着说道。　　“这样也不错。”　　“刚刚那个男的是怎么回事？你的委托人？”　　“不算是，他的儿子跟朋友喝醉酒之后，威逼一个女的与他发生不正当关系，事后那个女的把他儿子告上法庭。你说这个案子我能接吗？”孟柯苦笑。　　林小芸摇头。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学校的院花现在可谓是越来越妩媚动人了。”　　“是吗！可我总感觉再也没有以往的朝气，岁月真是可怕！悄无声息地折磨我们。”　　“你现在很好呀！多了一份成熟女人之美，这也算是等价交换了，你说对吧！”　　“如果青春可以哪来交换的话，我宁愿放弃现在的所有来换取。”　　“为什么这样说，难道你现在生活的不开心嘛！大美女！”　　“虽然干的是自己梦寐以求的行业，但总觉得缺少什么，或许我也不知道缺少什么，纯属瞎矫情。”　　随后是一阵沉默，二人似乎都有话要说，却都没有率先开口。窗外的天色好像一下子变得昏沉，炽烈的光芒有所收敛，大概是在养精蓄锐，为下一次绽放补充能量。　　“天气变得真快，说不定一会马上就要下雨。”林小芸昂首看了一眼天空中集聚的雨云，“夏天就是这样，阴晴不定的。”　　“相对于人心来说，这其实并不算什么。”孟柯随同林小芸的目光看向天空。　　“嗯”　　“还是无法遗忘那段记忆？”孟柯用一种寓意不明的眼色凝视林小芸。　　“有些记忆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即便忘得了，也难以彻底根除。”林小芸转头看着孟柯，面容紧绷，咬住下嘴唇缄默不语。　　孟柯没有立即回应，而是低下头，一只手举起那杯果汁，一只手拿住吸管来回搅拌，片刻之后才用一种轻微的口吻说：“换做是任何人都难以割舍，更何况是亲身经历！”　　“可能正因为那样，才造就了我如今的样子，我真的很讨厌现在的自己。”林小芸维持一种微弱的语气，但这其中缠揉的伤感，好似风雨飘摇中的枯叶，个中滋味也只是她最能切肤体会。　　“千万别这样说，每个人对未来发生的事情都无法预测，你只有承受住，才能彻底抛开，虽然这其中会伴随意想不到的痛苦。”　　林小芸摊开手掌，并将头埋在其中，散落的长发自然垂落，好像要将她整个脸包裹一样。　　这段沉默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孟柯面无表情，两只手交抱于胸前，静静地观望她。　　天空终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点络绎不绝地滴在他们近旁的窗户上，并且慢慢向下蠕动，玻璃的表面随之出现一道道细长的雨痕。窗外的世界透过被雨水浸渍的玻璃，逐渐呈现出一种朦胧难辨的景象。　　林小芸蓦地抬起头，脸色煞白，眼神中流露出毫无遮拦的无奈与怅惘，额间的碎发因为外力的压迫而变形。　　“你说的对，如果我学不会放下的话，以后将永远生活在回忆中。”　　“嗯”孟柯露出一丝笑意。　　林小芸看向窗外，此时雨势渐大，不断传来雨滴拍打在玻璃上而发出的清脆声响，街景已经消隐在绵绵细雨当中。　　盘桓在玻璃上的雨水，似乎把林小芸带入到了五年前的记忆里，尽管她多少次企图忘记，却又多少次不适时宜地回想起。　　或许这是上苍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雾津大学被一整片郁郁苍苍的梧桐树环绕。　　时值深秋，葱翠的梧桐树叶似乎在人们毫不知情的情况纷纷转为忧郁的黄色。穿行在校园内宽阔的大道上，枝繁叶茂的梧桐树静静地伫立在两旁，偶然会有一两片泛黄的树叶随风飘落，每当这时，能够让人感受到古色古香的秋意。　　林小芸已经在这所大学度过了三个半年头，对于她来说这三年半是最为弥足珍贵的经历，因为她进入了期盼已久的大学，而且又学习了自己最喜欢的专业。　　林小芸从小就钟情于美术，如果自己当时坚持下来，应该会报考美术类院校也说不定，但那时的她又怎能想到自己最初作出的决定会影响她的一生呢！　　雾津大学是一所偏向于理科的院校，不过林小芸学的广告设计介于文理之间，所以并没有像有些文史类专业那样面临尴尬的境地。　　林小芸忘不了刚上大四那会儿，就业好像近在咫尺，几乎每一个大四学子都被这件事所缠绕，而且似乎每天都有写不完的简历以及面不完的试。她深受这股氛围的影响，精打细算地安排自己的时间，写一份出色的简历，面试自己心仪的公司，因为她不想出现差池，毕竟这是她在大学期间所努力过后得到的最直观的评判。　　秋风萧瑟的傍晚，韩东突然打来一个电话，那时的林小芸已经吃过晚饭，正在回宿舍的途中。林小芸接通电话，韩东只说了一句便匆忙挂断。　　“一会我们操场见。”　　韩东的一句话平淡无奇，没有流露任何语气，林小芸想了许久也没弄明白其中的深意，着实令她困惑不已。　　韩东是她现任男友，不在同一院系，学的是建筑设计。在一次迎新晚会中林小芸与他相识，其实至今林小芸都无法断定他俩是不是一见钟情，或许在韩东看来自己只是一个冒失的女子。她记得当时第一次见到他的情形，韩东作为新生代表，一袭西装闪亮登台，利索的短发在聚光灯下面映出炫彩，棱角分明的脸庞，给人一种冷峻之感。随后，韩东以一首陈奕迅的《红玫瑰》惊艳全场，从此，他便成为雾津大学的风云人物，一直被人们津津乐道。　　林小芸在嘈杂的叫喊声中注视韩东登台，韩东像是深谙此道，一气呵成并无半点生涩，演唱完毕后从容下台，留给观众一个挺拔的背影。迎新晚会结束，林小芸与刚熟络的同学一起回宿舍，当时夜已深，四下里漆黑一片，唯独路旁昏黄的路灯照映出脚下的石板路。　　路面涌动大批看完晚会返回宿舍的人群，摩肩擦踵，数量相当多，林小芸在黑压压的人流中自顾自地走着，突然她感到自己的腰被一股外力挤压，并且不时地来回搓揉。林小芸顿时血气上涌，以为自己遭人揩油，于是迅速转过身，一句话未说，朝后方挥了一记耳光。　　这一记耳光响亮无比，她方圆两米开外的人纷纷停下脚步，面露诧异地看向这边。林小芸站在原地，一脸愤懑，正要破口大骂之际，她方才看清那人的长相。他便是韩东。　　韩东的脸色在晦暗中显得异常难堪，似是有话要说，却又一时噎住不语。等到事情弄明白之后，林小芸才知自己错怪他，一连赔了好几声对不起。这就是林小芸与韩东的第一次接触，时间或许能够淡化任何细微的情绪，但是那一记耳光所带来的触感仍然徘徊在她掌心。　　林小芸简单地将头发梳理一下，独自一人来到来到老地方，也就是他们经常约会的操场。　　夕阳垂在天边，周围的云朵被晕染成金黄色。林小芸立在看台旁边，身后是一排枯黄的梧桐树，肆意刮起的秋风，凌乱了脚边的杂草，并挈带一种深秋独有的气息。　　此时，偌大的足球场挤满前来放松心情的老师和学生，一个个晃动的身姿以及被夕阳拉长的倒影交错在绿荫的场地，看上去显得分外迷离。　　“小芸”　　声音来自林小芸右侧，她扭过头，发现在一个瘦高的男子站在树下，笑容盈脸。　　“对不起，我来迟了，你是不是等很久了。”男子跑向林小芸。　　“没有，我也刚到一会儿，快说吧！急急忙忙叫我来到底为了什么事？”　　“怎么说我也是你男朋友，连约你的权利都没有了嘛！”韩东撅起嘴说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最近真的特别忙，要落实假期实习的事情，我之前跟你说过对吧！”　　“我当然知道，可你也不能因为工作就忽略我！”　　“你把我叫过来就为了说这件事的吗？”林小芸面露无奈。　　“不是，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韩东的神情突然一本正经，这让林小芸多少有些手足无措。　　“什么事？”　　“毕业之后，我们结婚吧！”　　“你说什么？”　　林小芸被韩东的话完全震惊到了，一时间哑口无言，无以回复。尽管他们在一起三年多，但林小芸根本就没有往那个方面想过，一次也没有。　　“毕业之后，我想和你结婚。”　　韩东的脸色始终很淡定，林小芸却更加惶恐不安。　　“对不起，我没有想过，我现在的心思全放在了学习上。”　　“请你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　　“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个？”林小芸反问道。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听听你的答复。”　　“我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工作，这个以后我们能以后再谈吗？对我来说太突然了，我们都很年轻，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韩东听完后沉默片刻，才徐徐开口说：“嗯，我知道了。”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再陪我待一会儿。”　　林小芸与韩东并排站在看台的一侧，二人目视前方，都不再说话。清冽的秋风撩起林小芸的衣领，有几缕灌进身体，让她不由自主地抱住双肩。　　“是不是觉得冷？”　　韩东低头看向林小芸，眼色中杂糅些许怆然。林小芸觉得此刻的韩东如同陌生人。　　“还行，不怎么冷。”　　“要不你就先回去吧。”韩东再一次朝操场中央望去，眼神毫无焦点。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哈哈，我能有什么事，快回去吧！不用管我了。”韩东恢复之前挂在脸上的笑容，但因僵硬的皮肤显得极不自然。　　林小芸正要开口告别，突然察觉到前方有两个人向他们这边走来，落日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透出一层灰暗的剪影，因而看不真切面容。　　随着那两个人越走越近，韩东往前踏出一步，并伸出手打招呼。　　“学霸竟然出来活动，真是稀奇。”　　二人走到韩东面前，林小芸适才看清楚他们的摸样，是两个男子。左边的人年纪稍长，大概四十出头，方头大脸，面相老成，一双眼睛小而长，上身是一件皱皱巴巴的白衬衫，腋下夹本书。而另一位男子则是一身学生装扮，头发像是许久未洗，不仅长而且杂乱无章，一副黑框眼镜衬出两个圆滚的大眼睛，或许是因为消瘦的缘故，下巴尖的出奇。　　“我去办公室找欧阳老师，他说要去操场转转，我就跟来了。”戴眼镜的男子对韩东说。　　“你们在约会嘛！我们是不是打搅到你们了。”年长的男子语速缓慢，听起来煞有腔调。　　“没有，我也正要回去呢！”韩东连忙说。　　“怎么，我们一来你就要走，看来我们真是妨碍到你了，我们走吧！孟柯，你不是说要给我看几张建筑图纸吗？”　　“恩恩，好。”孟柯随声附和，从语气中可以听出他对这个欧阳老师怀有几分恭敬。　　“我和她出来谈点事，现在已经说完了，小芸也打算回去。”韩东有胳膊肘轻轻地顶了一下林小芸，林小芸忙不迭“嗯”了一声。　　“林小芸天生丽质，果然越来越漂亮了，怪不得韩东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欧阳老师半开玩笑地说。　　“欧阳老师您真会说话。”林小芸面露赧然，小声说道。　　“孟柯，你要给欧阳老师看什么图纸？一会儿回去的时候也让我看看。”韩东快速转移话题。　　“哦，我上次在图书馆的一本杂志上无意间翻阅到几栋造型别致的建筑，所以临摹了下来，想让欧阳老师帮忙分析一下它的特征。”　　“不得不说孟柯的确很有才能，而且相当勤奋刻苦，我都很钦佩他呢！”欧阳老师插嘴说。　　“呵呵，欧阳老师过奖了，我也是纯粹出于兴趣而已。”孟柯推了推眼镜，不好意思地说。　　“孟柯不仅研习建筑专业，还涉及法学，他可是学院里公认的学霸，也是好多人心目当中的天才。”韩东配合欧阳老师，对孟柯竖起大拇指。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再损我呢！”　　“我当然是在夸你了！”韩东笑了笑说。　　“夸别人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让人感觉特怪怪的。”孟柯作出一副无福消受的摸样。　　“小芸，你不是说还有事吗？你先回宿舍，我跟欧阳老师他们去看看图纸。”韩东侧过身对林小芸说。　　“嗯，我回去了，再见！”林小芸与他们逐一告别，随即转身往女生宿舍的方向快步离开。　　直到林小芸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韩东才收回目光，脸上闪过一种隐晦的迷惘，眼睛中的色彩也消散殆尽。　　“韩东，你跟林小芸是不是吵架了？”孟柯突然问。　　“怎么可能！我们一向很好。”韩东背过身，脚踩松软的草地往前走去。
　　雾津大学的建筑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如果硬是要挑选出一两处的话，宿舍楼或许算一大亮点。当初的设计者别出心裁，采用退台式的结构建造宿舍楼，虽然宿舍楼不过七层高，但有一边的楼层呈阶梯状，从第四层开始逐级减少，并且每一个独立的层面都被设计成向外突出，带有一点弧度的坡面，好像呼之欲出的触手。　　每一栋宿舍楼均设计成这种形态，并粉刷成棕灰色错落在校园的后方，被两旁繁茂的梧桐树围绕，从远处眺望，好似丛林间步入天际的台阶。　　韩东与孟柯专业相同，之后又在同一间宿舍相遇。最初韩东住进宿舍，对这个怪异的男子抱有很大看法，在他眼里，孟柯除了学习似乎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在他们议论学校女生哪个更好看的时候，孟柯几乎从来不加入话题，组织的聚会也很少参与，在班里显得很不合群。　　慢慢地，与孟柯接触的时间久了，韩东发现他有许多异于常人之处，先不说专业成绩优异，单是其敏锐的洞察力就叫韩东惊诧不已。后来孟柯告诉韩东，其实他一心想当一名律师，却困于家庭原因选择了建筑专业，因为他爸是雾津市首屈一指的设计师，他不想因自己执拗而埋葬他爸寄予的厚望。　　三人踱出操场，来到宿舍楼前。此时的天空愈加昏暗，太阳藏匿在地平线之下，残存的光亮依旧逗留在天边，而颜色转变成浓重的暗红，让人不忍直视。　　“这么晚了还麻烦欧阳老师，真是抱歉。”他们穿过宿舍外的双开玻璃门，孟柯对欧阳老师说。　　“没什么的，我平时也是住在学校里，看一看也无妨。”　　“我就是随便勾画了几笔，主要是它们独特的造型让我很喜欢，有点像巴洛克风格。”　　二人一言一语，完全把韩东孤立在外，其实就算韩东想加入，他也无法融入他们兴致勃勃的对话当中。三人转眼间便来到四楼，宿舍在四楼的拐角，因而转过楼梯口还要走一大截。　　“这个时候，你们舍友都在不在宿舍？”欧阳老师问道。　　“应该都不再吧！他们大概都去琴房练琴了。”韩东说。　　“哦！我才想起来，你们好像组过一个乐队，叫什么来着？”欧阳老师眯起小眼睛。　　“BANG乐队。”　　“对，你还是乐队的主唱。”欧阳老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呵呵，我已经退出乐队了。”　　“我之前听过你唱歌，非常棒，为什么要退出呢？”欧阳老师表示疑惑不解。　　“还不是因为徐世源！”孟柯抢先说道。　　韩东原本不想提及这件事，难料孟柯快人快语，他只好透露一二：“跟乐队成员有点矛盾，后来想了想，还是退出来比较好。”　　“年轻人容易冲动，我像你们那么大的时候也是这样子，但是千万别因为这个伤害到朋友之间的情谊。”　　“欧阳老师说得对。”　　正说着，迎面从他们前方气势汹汹地跑来一个人，三人纷纷驻足观看。那人一路奔来，在他们面前停住脚步。　　“鲁杉，这么着急是要干什么去？”韩东问道。　　“刚刚木菁菁打来电话，说徐世源又在琴房闹事，让我赶快过去看看。”鲁杉一只手捂住胸口，气喘吁吁地说。　　鲁杉个子矮小，却身穿一件肥大的黑色卫衣，而卫衣的正中央印有一把酷炫的电吉他标志。他是乐队的贝斯手。　　“才好了两天他怎么又这个样子，真是屡教不改。”孟柯表现出一脸的厌恶。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们快跟我一起去看看吧！说不定那小子脑子一热做出什么傻事儿来。”　　“我跟你们一起去，好歹我是老师，说的话他应该会听。”欧阳老师自告奋勇。　　“那就再好不过了，如果有欧阳老师在场的话，徐世源会收敛很多的。”鲁杉说　　“这怎么能行，还要劳烦欧阳老师出面调解，徐世源那小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孟柯反驳道。　　“孟柯，图纸我们改天再看，还是徐世源的事要紧。”欧阳老师一边说一边折回到楼梯口。韩东与孟柯对视一眼，孟柯叹了一口气，尾随在欧阳老师身后。　　琴房处在综合教学楼的顶层，原先是为学校合唱团准备的，但合唱团因为种种原因搁置下来，后来便成为一些音乐爱好者练习的场地，慢慢演化成社团。　　“为什么我对徐世源感觉很陌生，一般上过我讲课的学生我多少会有印象。”欧阳老师说。　　“他呀！一周能上一节课就不错了。”孟柯始终保持一种讥讽的口吻。　　“他从开学到现在就没上过几节专业课，把重心全都放在音乐上，可以说是音乐的狂热份子。”韩东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　　四人一路疾行，片刻间来到琴房。琴房在走廊的尽头，以往还没走进去，便会传出乐器喧嚣的节奏声，然而，此时的琴房却显得格外安静，似乎里面空无一人。　　他们踏入琴房，在左手边靠近角落的位置，排放一台架子鼓，四周的琴架上树立几把电吉他，但那里并没有人。距离练习场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一个突出的平台，像是供人休憩的地方，聚集六七个人，看到他们进来纷纷扭过头。　　四人跑步过去，来到那几人跟前。“木菁菁，他人呢？”鲁杉在琴房内巡视，从脸上的表情来判断，很显然徐世源已经不在这个房间。　　“他刚刚跑出去，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说话的是位女子，披肩短发，并且染成棕红色，脸上浓妆艳抹，一双大眼睛透出惶恐之色。似乎是出于害怕，肩膀微微地颤抖。　　“到底发生什么了？”韩东问道。　　“没什么，一点小事，用不着大惊小怪。”从人堆中走出一名男子，右眼的眉间开了一道口子，并留下一行已然凝结的血迹。　　“彭泽益，你怎么流血了？”韩东指向他的脸问。　　彭泽益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讪笑，从韩东身边走过，似乎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等等，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吗？”这一次提出问题的是欧阳老师。　　“你们都是来看笑话的，对吧？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彭泽益拧过头，目露凶光，眼神从他们身上扫过，然后转过身径直走向门口，头也不回地离开琴房。　　众人面面相觑，陷入短暂的沉默当中。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木菁菁眨了眨大眼睛说，“我到琴房的时候他们还好好的呢！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俩突然就争吵起来。当时我不在练习场，听到声音后赶过去，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动起手来。于是我就迅速打电话给鲁杉，让他过来帮忙。”　　“你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吵架吗？”欧阳老师问道。　　木菁菁摇头，随后注视韩东补充道：“自从韩东离队之后，整个乐队的气氛就一蹶不振，大家对乐队的事务都不怎么上心了。”　　“他们之前有没有矛盾？”　　“没有！”木菁菁扬起细长的眉毛，“总之在我记忆里他们很少吵架，而且徐世源以前不是这样的。”　　“但是……”木菁菁犹豫一下，“最近一段时间，徐世源的脾气变得很暴躁，简直有点不可理喻，韩东就是因为受不了他的坏脾气才离开乐队，虽然我们都有怨言，但是为了避免一场不必要的争吵，就只好忍气吞声。”　　“嗯，”韩东点头，“为迎接市里面举办的大学生音乐节，我们筹备了好久，也下了不少功夫，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徐世源从上个月开始，错过好几次乐队排练。他是乐队鼓手，所以在乐队中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我找他谈过几次，他非但不听，反而对我破口大骂，后来我就退出了。”　　“徐世源一定遇到什么难题，我们一定要帮帮他，而且再这样下去的话乐队迟早会垮掉的，更别提参加音乐节了。”木菁菁垂头丧气，说话时略带哭腔，肩膀抖动的幅度也随之加大。　　“那彭泽益呢？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木菁菁睁大眼睛，柔声说：“其实彭泽益对大家一直都不错，说实话他今天这样子真把我吓坏了！”　　“我也非常惊讶！”韩东附和道，“除非发生什么让他难以接受的事，要不然彭泽益的情绪不会如此激愤，相对来说他的性格比较内敛，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欧阳老师听罢后“嗯”了一声，低头作沉思状，似乎在场的众人都把希望寄托在这位老师身上，纷纷投来翘首以待的目光。　　“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待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大家暂时回去，等到明天我找他俩单独谈谈。”欧阳老师将头转向孟柯，“你们回去劝劝他们，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心平气和地解决，没必要意气用事。”　　一干人离开琴房，事端似乎告一段落，然而每个人脸上都阴云密布。欧阳老师因为临时有事，所以不得不先行回去，围观的几个女生也已离开。韩东一伙人正在草地上溜达，他们尚且不想这么早回宿舍，而这时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明年就要毕业了，你们都有什么打算？”鲁杉一脚踢开藏在草丛中的石子，石子划过低矮的弧线，落在他们左侧的柏油路上。　　“其实我还没仔细想过，”韩东说，“转眼之间即将毕业，感觉大一入学报道的那天，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对呀！时间过得太快了，让人有点措手不及，孟柯，你呢？有什么打算？”鲁杉看向一直寡言少语的孟柯。　　“毕业的话，我可能不会选择建筑行业，其实说实话我选择建筑专业纯碎是源于我爸，后来我仔细想过，既然我已经成年，当然有自己选择人生的权利。”　　“那怎么说，毕业之后你会选择什么行业？”韩东问道。　　“我想当律师。”　　“哈哈，像你这种偏执的人，不干律师的话，将是国家一大损失。”鲁杉笑道。　　“韩东，你确定不再加入乐队？”鲁杉盯着韩东。　　“恩恩，乐队现在已经四分五裂，再加入也没有什么意思，而且，我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足球场上人群渐少，暗影像一张庞大无形的网将空旷的场地缠绕住，月光倾泻下来，在草地表面投下一片浅白的光层，似乎轻易便可踏碎。　　“徐世源到底是怎么回事，感觉他好像一下子性情大变，该不会真是发生了什么事吧！”鲁杉双手插进卫衣的口袋。　　“他不是一直都是那样子吗！”孟柯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虽然他总是自恃清高，说话咄咄逼人，但也不至于叫人无法接受，”韩东看着在夜色中明灭的路灯，“现在的他是越来越难以相处了。”　　“还有彭泽益，他今天的反应真是出人意料。”孟柯说。　　“他们之间肯定有问题！”鲁杉喃喃自语。　　走出操场，三人拐进花园，穿行在静谧而隐蔽的小径，宿舍楼在树丛间若隐若现。花园散布在各个宿舍楼之间，不仅曲径通幽，而且春天一到，花园里草长莺飞，景况繁盛，可谓校园里最为人称道的去处。与其说是花园，更像是一个蜿蜒在宿舍楼间的长廊。　　一路沉闷地穿过小径，即将走出去时，在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琐碎的响动，三人先是一惊，随后扭头望去。小径延伸至树丛深处，而就在不远处的一颗梧桐树下，有两个人面对面站立，从外形上判断，可以分辨出是一对男女，他们完全遁于黑暗当中，如果不仔细查看，很难发现他们的位置。二人在树下窃窃私语，偶尔有一些零散的对话传入韩东他们耳中，但听不清晰。　　三人呆立片刻，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见树下的女子走上前搂住男子，从树枝缝隙中流过的月光顷刻间照亮她的半边脸。　　“那不是——”鲁杉惊愕地说道。　　“嘘！”韩东用食指顶住嘴唇，叫鲁杉不要发出声音。　　那二人又一阵低语，女子松开男子，依依不舍地与他告别，向小径深处快步走去，那名男子隐藏在阴影处，始终看不清面容。男子像是一直注视女子离去，旋即便消失在树丛里。　　“刚刚那个女的是……”鲁杉欲言又止。　　“董月，就是她”孟柯的语气显得十分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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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逛论坛竟然可以发现这么好的文章，恩……激动了，介绍一下，我是27工作室的a组编辑组长忆白，看到你的文笔真的很好，比起我手下的一些作者来说，成熟了许多，所以，我想和总编商量一下，如果审核通过，我们将会考虑出版你的作品，相应你们会拿到钱钱和版权费的，再者也希望你能成为我们工作室的专职写手，不要再去论坛浪费时间了。　　恩……本来想用专业的话语来回答你，但是怕吓到了，你所以亲切一点，a组编辑组长忆白：.请亲务必尽快加我，我尽快审核。但是记住，务必热爱文学，不是还没写，就问稿费，要知道，每个作者的名气都是打磨出来的，等你写好了文章，有了资格，我们会给你们发稿费，把你们培养成夏七夕那样的作者！
　　第二天下午，林小芸忙完琐事，来到建筑学院所在的四号楼，这是一栋外观看起来平庸无奇，实则别有洞天的教学楼。林小芸仅仅来过几次，而且每一次来都让她晕头转向，要不是韩东在一旁指引，她肯定要花上大半天才能走出去。　　自从昨晚韩东在足球场说出那句让林小芸无比震惊的话之后，她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自己当时回复的态度太过直白，甚至有可能伤害到韩东，所以她今天特地过来找他，顺便捎了一盒他最爱吃的牛柳，希望可以化解他们之间的隔阂。　　韩东平时总会在实验室内作图，林小芸凭借记忆中的路线好不容易才找到。实验室的正面有一扇双开的木质门，透过镶嵌在门上的玻璃，实验室内的器材一览无遗。林小芸踮起脚尖张望一会儿，有两三个人来回走动，但韩东并不在其中。林小芸正打算原路返回，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林小芸？”　　林小芸回过头，发现在对面教室的门口，站立一位中等身材，身穿运动衣，长得斯斯文文的男子正目不转睛地注视她。林小芸认识这名男子，跟韩东同一专业，但是名字想不起来。　　“你好！”　　“你来这儿是要找韩东吗？”男子边说边走向林小芸。　　“恩恩，我来给他送饭，”林小芸举起手中的饭盒，“他好像不在实验室，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男子走到实验室门口，朝里面瞟一眼，说：“咦！他刚刚还在，你等一会吧，他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哦！好的。”　　“你学的是广告设计？”　　“对！韩东给你说的？”　　“呵呵！”男子浅笑一声，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他经常在我们面前提起你，而且一说就没完没了。”　　“那他有没有说我坏话？”林小芸扬起眉毛。　　“当然没有了，他怎么可能说你坏话。”男子挠了挠精心梳理过的头发。　　二人站在实验室外的走廊上，没有进行过多的交谈。男子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林小芸身上，让她感觉极不舒服。　　“顾淳，你在干嘛？快过来，等你拿主意呢！”　　对面教室的门前，此刻站着另外一个男子，声音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我这就回去。”顾淳闻言回过头，冲那名男子摆摆手。　　“你先去忙。”林小芸说道。　　“你想不想跟我一起过去，我们正在商量十一的时候到哪去游玩，你可以给我们提供建议。”　　“我又不是你们专业的，去了不太好吧。”　　“没事的，你就评价一下我们选的地方怎么样，而且韩东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我还是觉得不太好。”林小芸犹豫道。　　“走啦！”顾淳一边说一边拉扯林小芸的外衣往教室走去，林小芸执拗不过，只要跟过去。　　走进教室，围绕讲台站立两个人，一男一女，正在全神贯注地盯着摊在讲台上的一沓照片。看到他们步入教室，二人纷纷抬起头，男子率先开口：“怪不得拖延时间，原来是在跟美女约会呢！”　　男子戴一副金边眼镜，镜片细而窄，头发很短，圆脸大耳，脸颊上布满凹凸不平的痘印，像是干涸已久的田地。　　“朱渊，你别瞎说，她可是韩东的女朋友，叫林小芸，你们应该见过吧！”顾淳说罢，立在讲台一侧的女子眯起眼睛上下打量林小芸，眼神很不友好。女子头发稀少，且扎一条略显枯槁的马尾辫，皮肤偏黑，身子单薄。　　“有谁不知道呀！她可是院花。”女子言辞轻佻，充满敌意。　　顾淳似乎感受到气氛有些许不对劲，连忙对林小芸说：“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戴眼镜的男的叫朱渊，是我们的班长，而站在他旁边的女人叫叶一蓓，她可是我们班的才女呦，老师们都很喜欢她。”　　叶一蓓听到顾淳这番夸耀，并没有半点谦逊，歪过头抚摸脑后的马尾辫，眼睛上挑，悠悠然地说道：“才女不敢当，也就是比别人多一份热情罢了。”　　“那个，朱渊，你们选的地方怎么样了，定下来了吗？”顾淳快步走到讲台边，翻看放在台面上的照片。　　“还没定下来呢！都是以前的老地方，毫无新意，好多人都已经麻木了。”朱渊走上前拿起一张照片，照片中印出一座山的远景，被夕阳晕染成一片金色。　　“随便选一个地方不就得了，反正是最后一个十一长假，明年大家就各奔东西，谁还在乎这些。”叶一蓓瞥向讲台上的那一沓照片。　　“那怎么行，就因为是最后一个十一假期，所以我们才要好好计划，大家都不想留下遗憾嘛！”朱渊提出异议。　　“你们每年十一都会出游，是吗？”林小芸问道。　　“那当然了，这可是我们约定俗成的规定，虽然每年去的人数都不尽相同，但大家还是十分乐意去的。”叶一蓓用眼睛的余光看向林小芸，露出一脸厌恶的表情，“去年，韩东好像没跟大家一起。”　　“呵呵！对，他去年跟我回了一趟老家。”林小芸笑了笑说道。　　“我们暂且放一放，先征求欧阳老师的意见，”朱渊说，“毕竟，欧阳老师每年都会跟我们一起，他做出的决定应该没人会反对吧！”　　“这样也好，我回去问问欧阳老师，看看他有没有新鲜的去处可供选择。”顾淳表示赞成。　　“我无所谓。”叶一蓓说。　　“好吧！那就这么决定了。”顾淳转过身对林小芸说，“真不好意思，说把你喊来帮我们商议，却什么也没让你做。”　　“没什么的，那我去对面的实验室找韩东，他差不多该回来了。”林小芸挤出一丝笑容，她感觉再也忍受不了叶一蓓充斥挑衅意味的眼神。　　顾淳三人目视林小芸离开教室后，叶一蓓丢下一句话：“不就是人长得好看，有什么嘛！俗物一个。”　　林小芸穿过空寂的走廊，来到实验室门前，又从玻璃窗向里观望，韩东依旧不在其中。林小芸手捧热气早已挥散殆尽的饭盒，朝走廊尽头的楼梯口走去，也许是因为心理作用，脑海中间或跳出叶一蓓那满是不屑而又深恶痛绝的眼神。
　　林小芸原本想回宿舍，但没见到韩东心有不甘，于是离开四号楼后往男生宿舍楼走去。　　路过操场的时候林小芸想起昨天韩东对她说的话，仍旧心生悸动，不是她不愿意去想，而是她觉得结婚这件事对她来说太过遥远，好比强加在心头的桎梏，让她看不清脚下的道路。　　林小芸在宿舍楼门口停住，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韩东，可一直处于占线的状态，林小芸无奈，只好在正对宿舍楼的花园里溜达。　　正当她百无聊赖之际，有两个男子沿花园的小径向她走来，林小芸驻足观望，发现是刚才见过面的顾淳与朱渊。　　“林小芸，还没找见韩东吗？”顾淳走进林小芸，朱渊跟在他身后。　　“嗯，韩东不在实验室，我想他一定会在宿舍，结果给他电话却打不通。”　　“这样呀！我们正要回去，要不我上楼叫他下来。”　　“算了，知道他在宿舍就行，那个，你能帮我把饭盒交给韩东吗？”林小芸递出手中的饭盒。　　“好的，那我还叫不叫他下来了？”顾淳伸手接过饭盒。　　“不用了，你把饭盒给他就行，说是我送的。”　　“嗯”　　“谢谢，我回去了，再见！”　　“拜拜！”　　顾淳目送林小芸转向通往甬道的路口，直到她消失后才收回目光。“别看了，人家已经走了。”朱渊说。　　“那我们也走吧！”顾淳顿时消沉下来。　　“你是不是看上人家？”朱渊的双眼透过细长的镜片凝视顾淳。　　“别逗了，怎么可能。”说完，顾淳迅速走向花园的出口。　　顾淳和朱渊迈进宿舍，爬上楼梯，穿行在四楼的楼道内。“你最好不要动歪脑筋，人家可是有男朋友的人，如果不想让自己难堪的话，我劝你还是快点打消邪恶的念头！”朱渊说道。　　“干嘛怎么敏感，我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别再说了，马上就到宿舍，一会儿让韩东听见多不好。”顾淳摆摆手说。　　“亏你还知道这一点！”　　来到宿舍门前，二人正准备开门进去，宿舍门却猝然向外弹开。二人均感意外，定睛一看，门口豁然站立一名男子，面容阴郁，眼神黯淡无光，与顾淳和朱渊对视了几秒后，甩手跑开。　　“彭泽益，你要去哪里？”朱渊的目光追随男子渐次远去的背影喊道。　　“他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顾淳面显惊诧。　　二人疑虑未消，门口紧接着出现另外一个人，是韩东。　　“他到底怎么了？”顾淳回过头来看向韩东。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们先进来吧！”韩东侧过身。　　宿舍里还有其他人，纷纷站起来望向门口。最先映入他们眼帘的是欧阳老师，无奈之情溢于言表，鲁杉站在后方面露苦涩，而孟柯则坐在靠近窗户旁的书桌上旁若无人地看一本书。　　其实顾淳和朱渊大抵知道昨天傍晚徐世源与彭泽益在琴房发生过冲突，但没想到的是事态竟然如此严峻，就连德高望重的欧阳老师也束手无策。　　“欧阳老师好心劝解，可没说几句那小子就跑了，根本听不进去。”众人都坐下后，韩东向他们说明事情的缘由。　　“他跟徐世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彭泽益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平时可没见他发过如此大的脾气。”朱渊眯起眼睛，脸上的痘印聚集到一起。　　“先让他冷静冷静，或许过上一段时间自然就会好了。”顾淳说。　　“对了，我差点忘记一件事，”鲁杉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们中间，面向朱渊说，“昨天我们回来的时候，在花园里看见一个人，你猜是谁？”　　“谁？”朱渊昂首看着鲁杉。　　“董月，彭泽益的女友，”鲁杉睁圆眼睛，“昨晚她却跟另外一个男的在一起，两人很亲昵，一看就知道是在幽会，我们亲眼目睹了事情的经过。”　　“什么！她跟谁在一起？”顾淳慌忙问道，表情显得有些焦急。　　“我们当时也没看清楚是谁，”韩东加入话题，“不过从身形来看不像是彭泽益。”　　“会不会是……”顾淳上半身前倾，压低声调，“徐世源！”　　“无凭无据，你别瞎说。”朱渊厉声道。　　顾淳悻悻地收回目光，显得相当失望，随即他又像想起什么似地拍了一下脑门，“韩东，我在宿舍楼下遇见林小芸，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顾淳把拎在手中的饭盒递给韩东，韩东端详片刻，放在一旁的书桌上便不再理会。　　“欧阳老师，”朱渊说，“我们十一游玩的地点还没有敲定，我手头上的选址班里人基本上都已经去过，所以大家想让你推荐几处景色宜人的地方，最好是我们都没有去过的。”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给大家，而且雾津市周边也没有什么出名的风景区。”欧阳老师说。　　“这次出游应该算是大家最后一次聚会，所以我们都想借此机会好好地玩一玩，即便不在雾津市周边也没有关系。”　　“这样呀！行，我回去想一想。”　　此刻，独自窝在角落里的孟柯合上书站起来，对欧阳老师说：“我临摹的几幅建筑图，老师现在有时间看两眼吗？”　　“好的，之前一直说要看，却总是耽搁了。”欧阳老师热忱地说。　　孟柯在堆满各类专业书的桌子上附身翻找起来，不多时，从书堆中抽出一本文件夹，揣在怀中走向欧阳老师。　　“什么建筑图，让我也瞧瞧。”朱渊似乎来了兴致，用手推了推眼镜架。　　“在一本杂志上看到几栋建筑，于是随便手绘了几幅。”　　孟柯打开文件夹，其中有一摞图纸，孟柯快速翻阅起来。众人候在一旁，静静地观看，空气中传来纸张清脆的响动。随后孟柯停住手上的动作，从密集的图纸当中抽出一张。然而，抽出的不只是图纸，还有一张卡片，犹如一张明信片大小，但比明信片稍厚，卡片随之翩然而落，停在孟柯脚边。　　“这是什么？”朱渊伸手捡起卡片，“是你的吗？”　　孟柯皱起眉头，审视那张卡片，喃喃地说：“咦！奇怪，文件夹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那张卡片相当考究，四边镶有金线，而且通体呈暗褐色，材质精良，纹理均匀，像是供展览所用。　　“快看。”朱渊面露惊讶之色。
　　先赞一个，我老三，十二岁的小学生写了一个小说请点评。
　　林小芸是一名即将毕业的大学生，与建筑系男友韩东的感情到了空白期，这让她无所适从！十一期间，韩东邀请林小芸去一座名叫加隆多的岛上游玩，随行的还有建筑系师生若干人。出乎林小芸的意料，众人抵达加隆多岛，却接连发生离奇诡异的事件，并相继有人死亡，他们似乎陷入一张蓄意已久的阴谋当中，然而这一切似乎都与一张只印有一只眼睛的卡片有关……　　http://ebook.tianya.cn/book/65715.aspx，点击天涯读书，领略作品更多精彩内容！
　　十月一号转眼将至，梧桐树的颜色由金黄转为红艳，宛若生命的一场洗礼，整个雾津大学都沉浸在一片浓艳的海洋中，人们仿佛受到这种气氛的熏陶，脸上洋溢缤纷的色彩。　　或许是因为临近十一的缘故，林小芸从紧张的状态中短暂抽离，享受难得的闲逸。其实她也知道多半是自己杞人忧天，亦或是对自己抱有过高的期望值，才会导致如今的精神面貌。有的时候，林小芸会不由自主地陷入一种焦灼状态，这种感觉强迫她身体力行，但这远超过她所能承受的强度，结果到最后自己苦心经营的成果往往处于溃散的边缘。韩东就是很好的例子。　　这一段时间他俩见面的次数很少，有几次林小芸主动约过韩东，却都被韩东一两句话给搪塞过去，而且他的态度也显得分外冷淡。林小芸开始反思，因为自己的盲目举措，的的确确疏远了韩东，才致使他俩如今僵硬的局面。　　就在林小芸感到惶惶无措的时候，一个星期天的下午，韩东打来电话主动约她见面，她当即同意，满怀欣喜地梳妆打扮，提前十五分钟出门。　　地点是在雾津大学对面的咖啡厅，那里也是林小芸与韩东第一次约会的地点，或许是缘于咖啡厅优雅适宜的环境，再加上韩东温情动人的告白，林小芸最后一道心理防线被攻破，那间咖啡厅算是他俩感情起始的铁证。　　校园里不知何时刮起微风，梧桐树叶瑟瑟发抖，并伴随婆娑声，像是来自远方的召唤。林小芸穿过学校大门正对的甬道，来到街上，进出学校的人有很多，这让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踏进校门的感受，那可能已经超出了喜悦的程度，而是一种杂糅惶惑的期许。　　横穿马路后，那间咖啡厅静静地伫立在对面，好像在对她招手。咖啡厅的名字叫做城里时光，有一种恬静而又喧嚣的错乱感。林小芸加快脚步，看了一眼立在街边的招牌后走进去。　　咖啡厅里的光线微弱，但也不至于昏暗，右侧的墙面用彩色小灯泡装饰起来，上面有一些顾客的寄语，林小芸记得自己写过一句话贴在上面，还是用米黄色的便签纸写的。咖啡厅的老板就立在那堵墙之后，看到林小芸光临，投以亲切的微笑。老板是个女子，却长的一张颇具英气的脸庞，林小芸至今不知道她的年纪有多大。　　林小芸冲女老板点点头，向内里走去，左手边有一个拐角，在转弯处有个隔断间，林小芸看到韩东的背影。　　“韩东”林小芸一边走上前一边说道。　　韩东闻声回头，并朝林小芸挥手。林小芸在韩东对面坐下，轻轻一笑：“不好意思，这次是我来晚了。”　　“呵呵，是我提前了。我已经帮你要了一杯咖啡。”韩东向服务员打了一个响指，服务员会意，没过多久便端来一杯咖啡。　　“你好像坐了很久。”林小芸看到韩东面前的咖啡杯里还剩下一点点浓稠的液体。　　“我也刚到不久。我还想的你那么忙可能不会出来见我。”　　“那个，恩，之前那件事，对不起，是我太自私。”　　“别这么说，我太唐突了，让你一时间无法接受。对了，十一你有什么安排。”韩东似乎对林小芸致歉无动于衷　　林小芸轻微地摇头：“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我们班有一个聚会，我想邀请你一起参加。”　　“你说的是你们班每年组织一次的游玩？”　　“恩”　　“去哪里？”　　“一座小岛，距离雾津市不算太远。”　　“哦！”林小芸垂首，像是在沉思。　　“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就算了，别勉强自己。”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是觉得你们班的聚会，我一个外人加进去会不会影响不太好！”林小芸的脑海中浮现出叶一蓓那双挑衅的眼神。　　“说是班级里的聚会，其实去的人不会很多。他们对那座岛怀有畏惧。”　　“为什么？”　　韩东撇嘴：“我也不知道。”　　林小芸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看向韩东的眼睛，也许是因为错觉，他的双目在阴晦的灯光下，显得生硬且没有神采。　　“这么说你同意了？”韩东挑起眉毛问道。　　“恩恩”林小芸颔首。　　“那你等我电话，徐世源正在联系渡船，这几天可能就要出发。”　　“渡船？”林小芸张大嘴巴。　　“只要家里有钱，什么事都可以办到。”韩东笑笑。　　二人又沉默一阵，林小芸感觉他们之前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韩东虽然坐于对面，但他的容貌被这一层玻璃拉伸，扭曲成不规则的形状。　　“韩东，我们之间有问题，这句话我一直都想说，但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林小芸凝视韩东。　　“你在说什么呢！我们现在不是很好，你该不会学习学傻了吧！”韩东笑道。　　“我现在很严肃的跟你说，再这样下去我们早晚要分手。”林小芸一本正经。　　“别胡思乱想，”韩东站起来，用一只手抚摸林小芸额间的刘海，“我先走了，别忘了等我电话哦！”　　“等等……”　　韩东并未理睬她，转过身径直走远，林小芸兀自望着韩东的背影消融在咖啡厅门前幻灭的灯火下，她猛然发觉，自己对韩东的了解仅局限于过去，至少在这一分钟，韩东与往日简直判若两人。
　　一干人凑到近处，伸头看向卡片。只见卡片上有一副以黑色为基调的油画，正中央有一块半月形状的局部图，周遭有一叠又一叠波涛汹涌的海浪，还有几朵拍打在岸边的岩石上而溅起无数浪花，很显然这是一座岛屿。视角略微上扬，可以窥见岛的表面被一片密密匝匝的植被所覆盖，尽管整个场景的色调显得格外晦暗，但各个细节都展现的惟妙惟肖，如果不加以细看，简直就像是一张照片。　　画面的左下角隐约可见一排字——加隆多，严文桓，一九九八年一月。黑笔写就，但比整体的色泽浓重，而且下笔的力度也显出雄厚之感，一看便知是大师所为。　　“严文桓，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孟柯反复咀嚼这几个字。　　“这里有一个图案！”朱渊指向卡片。　　众人顺着朱渊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在滔滔波浪的下方，有一个怪异而又诡秘的图案，像是用画笔勾勒出的一只眼睛，上下眼脸的交界处分别画有几根纤细的睫毛，眼睛正中有一个黑色的眸子，或许是因为光线的作用，眼眸散发出奇特的光彩。尽管只有寥寥几笔，却将眼睛的神态刻画得栩栩如生，仿佛被赋予了鲜活的生命。　　“这只眼睛让人看得真不舒服。”朱渊说道，“你觉得呢？孟柯。”　　孟柯似乎还在回味那个名字，对朱渊说的话置若罔闻，反倒是鲁杉接嘴说：“确实，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像是在盯着自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张卡片是怎么回事？孟柯。”站在朱渊身后的顾淳问道。　　“我知道严文桓是谁，”孟柯幡然醒悟，却说着毫不相干的话，“他是二十年前红极一时的建筑师，设计了许多独特新颖的建筑，被世人冠以‘鬼才’的称号。”　　“我想起来了，雾津市那座标志性的雕塑就是他设计的。”朱渊睁大眼睛说。　　“你说的是那座立在中心花园，外形像一团火焰的雕塑？”顾淳问道。　　“恩恩”　　“可是，这张卡片为什么会有他的名字？莫非卡片上的小岛是他所画。”　　“一九九九年，严文桓完成了他最后一部作品后销声匿迹，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至今生死未明。”在一旁发愣的孟柯自顾自地说着，“不过，他最后设计的那一栋建筑获得了空前的好评，并被人认作是他有生以来最完美的杰作。”　　“这个严文桓当真如此出名？怎么我没听说过呢！”顾淳问。　　“严文桓性格古怪，令人难以捉摸，对建筑的喜爱到了发狂的地步，而且保持一贯低调作风，很少跟人来往，可能天才都有常人无法企及的一面。”一直呆立不语的韩东插嘴说道。　　“你也知道他？”　　韩东点点头：“我之前读过一本杂志，里面有过关于严文桓的简略介绍，因为接触过他的人很少，所以坊间流传许多故事，但多半不可信。”　　“欧阳老师，你认识这个叫严文桓的人吗？”顾淳扭过头看向欧阳老师。　　欧阳老师似乎从见到那张卡片那一刻起，就处于一种呆滞状态，双目无神地凝望卡片，好像陷入无尽的漩涡当中。听到顾淳的发问，欧阳老师顿了顿，说道：“恩恩，他真人我倒是没见过，不过听说过他很多传说，的确是一个天才型的人物。”　　“太奇怪了，为什么我的文件夹里会有印上严文桓名字的卡片，我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么一张卡片。”孟柯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满腹疑窦。　　“这个加隆多难道就是这座岛的名字？”顾淳问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的。”孟柯回答。　　“要不我们十一的时候就去这座岛吧！”朱渊的眼睛放射出异彩，看来他对这座岛充满向往。　　“好呀！这个提议不错，”顾淳兴奋地说道，“就是不知道这座岛在哪里？”　　“这座岛很神秘，很少有人去过，不过我有一本地图册，其中标出了这座岛的方位，其实离雾津市并不远。”韩东说。　　“欧阳老师，你觉得呢？”朱渊看向独自站在一边，神情凝重的欧阳老师。　　“恩，这个……”欧阳老师凝噎不语，似乎有话要说，却有不知如何开口。　　“我回去问一问班里的其他人，如果大家都没有异议的话，就把这个地方定下来，至于具体在什么地方，可以后面再讨论，孟柯，卡片能先让我保管吗？”　　“恩”孟柯点头。　　随后，大家又讨论了一阵儿，关于卡片的来历已然无关紧要，大家也置之度外，没有太过计较。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暗，夜色像是肿胀的气球，湮没从窗口流泻而出的光亮。等到一干人散去之后，孟轲坐在书桌前自言自语：“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关于那张卡片吗？”韩东问道。　　孟轲的眼神闪过一丝迷惘之色，轻轻地摇头说：“不是！”
　　上面那一章节是在最新的那个之前，哈哈，太粗心了！
　　校园里不知何时刮起微风，梧桐树叶瑟瑟发抖，并伴随婆娑声，像是来自远方的召唤。林小芸穿过学校大门正对的甬道，来到街上，进出学校的人有很多，这让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踏进校门的感受，那可能已经超出了喜悦的程度，而是一种杂糅惶惑的期许。　　横穿马路后，那间咖啡厅静静地伫立在对面，好像在对她招手。咖啡厅的名字叫做城里时光，有一种恬静而又喧嚣的错乱感。林小芸加快脚步，看了一眼立在街边的招牌后走进去。　　咖啡厅里的光线微弱，但也不至于昏暗，右侧的墙面用彩色小灯泡装饰起来，上面有一些顾客的寄语，林小芸记得自己写过一句话贴在上面，还是用米黄色的便签纸写的。咖啡厅的老板就立在那堵墙之后，看到林小芸光临，投以亲切的微笑。老板是个女子，却长的一张颇具英气的脸庞，林小芸至今不知道她的年纪有多大。　　林小芸冲女老板点点头，向内里走去，左手边有一个拐角，在转弯处有个隔断间，林小芸看到韩东的背影。　　“韩东”林小芸一边走上前一边说道。　　韩东闻声回头，并朝林小芸挥手。林小芸在韩东对面坐下，轻轻一笑：“不好意思，这次是我来晚了。”　　“呵呵，是我提前了。我已经帮你要了一杯咖啡。”韩东向服务员打了一个响指，服务员会意，没过多久便端来一杯咖啡。　　“你好像坐了很久。”林小芸看到韩东面前的咖啡杯里还剩下一点点浓稠的液体。　　“我也刚到不久。我还想的你那么忙可能不会出来见我。”　　“那个，恩，之前那件事，对不起，是我太自私。”　　“别这么说，我太唐突了，让你一时间无法接受。对了，十一你有什么安排。”韩东似乎对林小芸致歉无动于衷　　林小芸轻微地摇头：“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我们班有一个聚会，我想邀请你一起参加。”　　“你说的是你们班每年组织一次的游玩？”　　“恩”　　“去哪里？”　　“一座小岛，距离雾津市不算太远。”　　“哦！”林小芸垂首，像是在沉思。　　“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就算了，别勉强自己。”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是觉得你们班的聚会，我一个外人加进去会不会影响不太好！”林小芸的脑海中浮现出叶一蓓那双挑衅的眼神。　　“说是班级里的聚会，其实去的人不会很多。他们对那座岛怀有畏惧。”　　“为什么？”　　韩东撇嘴：“我也不知道。”　　林小芸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看向韩东的眼睛，也许是因为错觉，他的双目在阴晦的灯光下，显得生硬且没有神采。　　“这么说你同意了？”韩东挑起眉毛问道。　　“恩恩”林小芸颔首。　　“那你等我电话，徐世源正在联系渡船，这几天可能就要出发。”　　“渡船？”林小芸张大嘴巴。　　“只要家里有钱，什么事都可以办到。”韩东笑笑。　　二人又沉默一阵，林小芸感觉他们之前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韩东虽然坐于对面，但他的容貌被这一层玻璃拉伸，扭曲成不规则的形状。　　“韩东，我们之间有问题，这句话我一直都想说，但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林小芸凝视韩东。　　“你在说什么呢！我们现在不是很好，你该不会学习学傻了吧！”韩东笑道。　　“我现在很严肃的跟你说，再这样下去我们早晚要分手。”林小芸一本正经。　　“别胡思乱想，”韩东站起来，用一只手抚摸林小芸额间的刘海，“我先走了，别忘了等我电话哦！”　　“等等……”　　韩东并未理睬她，转过身径直走远，林小芸兀自望着韩东的背影消融在咖啡厅门前幻灭的灯火下，她猛然发觉，自己对韩东的了解仅局限于过去，至少在这一分钟，韩东与往日简直判若两人。　　十月一号，既定的日期就在眼前，林小芸准备了一套换洗的衣服以及盥洗用品，一个人坐在宿舍等待韩东的电话。难得遇上假期，宿舍里的其他人早就订好了散心的去处，一早便出门，本来林小芸想一同去，但已经允诺了韩东，所以不得不撇下她们。　　十点整，韩东准时打来电话，简单地说几句，林小芸拿起背包准备出门，突然想起有一件最重要的东西忘拿。林小芸在衣柜中翻找，从底层拿出一张睡袋，折叠好放进背包，背包一时间变得臃肿起来。林小芸环顾一圈，确认东西齐全后走出宿舍，集合的地点在学校的正门口，当她走过去时，已经有一群人围在那里。　　“林小芸，我在这边。”从人群中走过一名男子。　　“韩东！”林小芸冲男子打招呼。　　韩东身穿一件棕绿色的夹克，头发像是才理过不久，透出一股清爽的感觉。右肩膀斜挎一个吉他包，林小芸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过韩东弹吉他了。　　“给我吧！我帮你拿包。”韩东伸手取下林小芸的背包。　　“谢谢！”　　“你怎么把吉他也背来了！”　　“带来助兴嘛！”韩东笑笑。　　林小芸随同韩东走进人群。因为大部分人是韩东同班同学，而且基本上都见过林小芸，所以并没有流露出吃惊的表情。　　“人可真不少呀！”　　“加上欧阳老师的话，一共有十几个人。”　　林小芸在人群里搜寻欧阳老师的身影，发现他独自坐在一个路边凸起的石柱上，表情沉闷。　　“每年都是你们这几个人一起聚会吗？”　　韩东抿住嘴唇，微微晃动脑袋：“也不是，今年的情况比较特殊，有些人根本不想聚会，可碍于颜面不得不跟来。”　　“为什么？”　　“这个以后再给你讲。”　　林小芸突然察觉到一股异样，这种感觉让她如芒在背，于是眼睛在周遭游走，发现有个人正站在人群外望向她，正是叶一蓓。凌厉的眼神一如在教室看见的那样，不带有丝毫的情感。林小芸急忙避开叶一蓓的目光，但仍旧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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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林大美女也在，韩东你小子怎么不告诉我们。”说话的是鲁杉，嬉皮笑脸，孟轲站在他身侧，依旧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　　“怎么！难道林小芸来你不欢迎呀！”　　“不是这个意思，能有林大美女在旁，旅途就不会枯燥无味啦！”　　“赶紧把你的哈喇子吸回去，我可警告你，不许对林小芸动歪脑经。”韩东晃动一根手指。　　“韩东，你碰见徐世源了吗？现在已经到了出发的时间，但他人还没出现。”孟轲走上前，阴沉着脸问道。　　“没有，他不是一早就出门了嘛！”韩东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间点他也该回来了。”　　“他总是这样，做事完全不为别人考虑。”　　“万一他不去的话，我们这一大帮人可怎么办，又如何登岛，没有他当真不行。”鲁杉耸耸肩。　　“徐世源就是这样的人，况且他为了这次聚会确实花费了不少心思，”韩东一只手搭在孟轲的肩膀上，“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要不是鲁杉百般劝说，那小子才不会来呢！”　　“我也是为大家着想呀！徐世源的爸爸是雾津市叱咤风云的房地产商，可谓腰缠万贯，徐世源托了他爸的关系才弄到渡船。”　　“难道不能通过旅行社吗？他们应该有办法吧！”林小芸问。　　“那座岛鲜为人知，不属于观光景点，就算是找到旅行社，也不在他们业务的范畴之内，同样无能为力。”韩东解释道。　　韩东刚一说完，马路对面传来一声引擎的嘶吼，粗犷的声音让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辆白色中巴停在路边，引擎的叫嚣尚未熄灭，从驾驶室走出一个身形肥壮的中年男子。未到正午，太阳光不算强烈，他却戴一副厚实的墨镜，颐指气使地向他们走来。　　“你们是不是要去码头？”男子下颚的肥肉跟随嘴唇的张合而不停抖动。　　众人面面相觑，都未吱声，男子发觉无人理会自己，放大了嗓门：“我在跟你们说话呢！你们谁是头？”　　此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位戴眼镜的男子，一脸肃然：“我们是要去码头，请问你是哪位？”　　林小芸看向男子，认出他正是那天在教学楼里遇见的朱渊，她记得朱渊好像是班长。　　男子斜睨朱渊，不无神气地说：“我是来接你们的，快上车吧！”　　“等一下，请问谁派你来的？”　　“徐少爷的吩咐，他现在已经到码头了。”　　“你说的徐少爷是徐世源吗？”　　“那当然了，不然还会有谁！”男子说完朝中巴走去，显然不想再多说。　　“哦！这样呀！”朱渊转过身，面对众人，“欧阳老师，您先带大伙上车，不要延误出发的时间。”　　欧阳老师拿起背囊，率先走进中巴，大家犹豫片刻，尾随他步入车内。林小芸跟在韩东身后，最后一个进入中巴。车厢的过道瞬间被他们挤满，一阵喧闹过后，各人都在位置上坐定。　　林小芸和韩东坐在后排靠窗户的位置，前排是鲁杉和孟轲，她还发现了一两个陌生的身影，其中有一名女性，与彭泽益并排坐在斜上方，皮肤白皙，面容姣好，一双大眼睛明澈清晰，头发自然垂落，像是绵绵的丝带，返照出熠熠光彩。林小芸询问韩东后得知，原来她是彭泽益的女友，名叫董月。不知为何，林小芸总感觉她与彭泽益如同陌路之人，上车后尽管坐在一起，但相对无言，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又是一声引擎的尖啸，中巴向后一顿，缓缓地启动了。街景从窗外逐一略过，犹如电影胶片般滚过，让林小芸产生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码头并不在雾津市境内，而是处在靠近大海的一座小镇。严格来说，这座小镇算得上是雾津市的卫星城镇，但小镇努力想与雾津市撇清干系，这是一种自我捍卫的本能，时过境迁，这种本能逐渐演化成一种依赖，越是将自己搁置在外，却越是受到牵制。　　中巴驶出雾津市，进入高速，差不多跋涉半个小时，终于来到这座小镇。即使并未从中穿过，但依旧能够窥见一二。清静整洁的屋舍从树林中探出，虽然比不上雾津市富丽堂皇的建筑，却有安静凝然的气息。　　“彭泽益，你家是不是就在这儿？”坐在林小芸前排的鲁杉开口说道，“感觉真舒适，真是个好地方呀！”　　听见鲁杉的夸赞，彭泽益自始至终未曾说过一句话，只是略微抬起头，瞥了一眼窗外，随即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显得熟视无睹。鲁杉见彭泽益态度冷淡，只好放下热情，独自欣赏窗外美景。　　少顷，中巴车绕过小镇，驶离高速，向右拐进一个岔路口，此刻的风景被一大片金黄的稻田占据，像是层层涌动的波浪，苍茫漫天。稻田往前蔓延，同冷峻挺拔的山峦融为一体，好似浓墨的山水画。中巴不留余地的带过相得益彰的稻田与群峰，而此时，前方出现一条碧蓝的海岸线，好比从地表陡然衍生出的一块平台，以俯视的姿态顾盼大地，急于伸张蕴藏的能量。　　林小芸感受到一股海水的气味冲击自己的鼻腔，令她浑身荡漾出清泠的凉意，像是身体内流过一汪溪水。　　随着与海岸线的距离渐次拉近，码头的全貌也显现出来。码头极其简易，其实就是两间矩形建筑，充当调度中心，有一个突出的平面，用板材兼锁链固定，伸展至大海深处。岸边孤零零地停泊几艘渔船，海风激荡，将船体吹得左右摇摆。　　待中巴挺稳，众人下车后，不由发出一片惊呼。在距离码头几十米远的地方停靠一艘小型渡船，上下两层置于船尾，最上面是孤立的主控室，全身近乎白色，在渡船的外板上印有一个酷似Z形状的标识。船头的甲板上站立一名男子，休闲装扮，头戴一顶鸭舌帽，帽檐遮住脸的上半部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司机从驾驶室出来，一改原先趾高气扬的神态，毕恭毕敬的走到岸边，大声嚷道“徐少爷，按照您的嘱咐，我把他们带来了。”　　男子点点头，走下甲板，立在众人面前：“我需要准备一些东西，所以没能去和大家汇合。”　　与林小芸仅一步之遥，她总算看清徐世源的相貌。皮肤蜡黄，眼窝凹陷，并充斥血丝，像是熬夜过多所致，头发长及耳根，受到帽缘的压迫，边角翘起，在海风的轻拂下微微飘起。总的来说，面容还算清秀，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上许多。　　“这艘船真漂亮呀！徐世源可真有你的。”鲁杉竖起大拇指。　　“小事一桩！我爸的一个朋友刚好有一艘闲置已久的渡船，我看放着也是放着，就拿来用了。”徐世源略微一笑。　　一名女子小跑至徐世源身侧，无比娇柔地说道：“徐世源，你先到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女子一头棕色披肩发，小巧的脸颊被浓重的化妆品涂得白亮亮。徐世源低头觑了一眼女子，略带厌烦地说道：“我来不来是我的事，干嘛要跟你说。”　　“那个女的是谁？”林小芸小声问道。　　“木菁菁，乐队的吉他手，她加入乐队完全是为了徐世源，但是那小子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儿。”韩东回复。　　朱渊走上前与徐世源简单交流几句，大概是确定出发的时间以及抵达小岛后的相关事宜。那名司机挺着浑圆的肚子走进中巴驾驶室，又一阵引擎的叫嚣，中巴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随后，众人在徐世源的指引下登上渡船，虽然人数不少，但渡船足以容纳他们。除了徐世源，渡船里还有一名男子，年纪大概三十出头，身材健硕，面容硬朗，皮肤黝黑，经常驰骋海洋的缘故，全身散发出一股威风凛凛的气度。　　男子热情地同大家打招呼：“大家好，这艘船由我驾驶，你们可以叫我晨哥，如果有什么不便之处，大家尽管提，我会解决。”　　十二点整，伴随徐徐海风，渡船告别岸边，向大海深处进发。林小芸感觉这一切都像是预先安排好的，尽管没有出现什么差错，但始终感觉有一块巨石抵住心绪，让她恍然若失。　　海面碧蓝如洗，并被微风挟裹，从而卷起叠叠浪花，天空也异常湛蓝，像是艺术家臆想的色彩，即便不真实，却让林小芸感到无比欣悦，毕竟在雾津市是很难看到这种天空的。林小芸踱到甲板，左手托住下巴，肘部撑在栏杆，正一丝不苟地眺望海面，海风自身后吹来，衣襟随之飞舞，头发也四散开来，不停地上下摆动。　　“别站在那儿，当心掉下去的话我可不会救你，因为我不会游泳！”　　声音来自林小芸后方，语气清冷，声调偏高，并不似男声，却又能叫人混淆试听，以为是个说话不留余地的小男孩。林小芸诧异地回头，发现有一人坐在甲板，正在拉扯手中好似鱼竿的物件。女子一头干练的短发随风招展，眼光中透出女子少有的精练与傲然，林小芸觉得她十分面善，一阵搜肠刮肚后，终于想起她是谁。　　有几次林小芸去实验室找韩东，总会撞见一个背影正对门口，除了能分辨出性别之外，没有任何独特之处，但是久而久之，背影仿佛对她产生了一种感召，每当来到实验室时，都会不由自主地瞟上一眼。　　当转过身看见女子时，林小芸确信，那个背影的主人就是她。　　“好久不见。”林小芸面含微笑。　　“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我怎么不记得了。”女子伸了个懒腰，从甲板上站起。女子身段高挑，足足有一米七五，肩膀略宽，胳膊细长，紧身牛仔裤衬出其匀称性感的长腿。　　“你手中拿的是鱼竿？”林小芸转移话题。　　“恩”　　“看样子你很喜欢钓鱼！”　　“小时候在海边跟爷爷学过。”　　“真厉害！”　　女子摆摆手笑道：“这有什么好厉害的。”　　“你对那座岛有什么了解？”　　“你是说我们目前要去的那座岛，”女子见林小芸点头后继续说道，“恩，怎么说呢！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仅仅知道一点。那座岛以前住着一位声名显赫的人物。二十多年前，那座岛遭人洗劫，好像是一群强盗所为，岛主死于非命，其他人也下落不明。”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女子上半身前倾，眯起眼睛：“据说那座岛内藏有无数金银财宝，是岛主毕生的积蓄。可能太过招摇，所以惹来祸害。”　　“原来是这样。”林小芸眉头紧蹙。　　“现在那是座空岛，早已无人居住，我们最多只待上两天，所以不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危险。”　　“恩恩！”　　“你叫林小芸吧！我记得你好像是韩东的女朋友，现在我们也算认识了，你就叫我阿菲好了！”女子粲然一笑，耳际的碎发被风吹起，更加彰显出其随意洒脱的个性。　　“好呢！”　　渡船与码头渐行渐远，海岸演化成一条横穿大海的直线，好像是将两个毫不相干的世界割裂开，林小芸忽然升起一种时空交错之感，对面的世界她仿佛全然不知。　　林小芸依在背包上，困意悄至，不知不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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