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古言小说,女主调香小说,文章开头已经跟男主合离了,然后几年后在别人的成亲仪式上相遇

39被浏览78,203分享邀请回答2710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2添加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写回答1 个回答被折叠()还没有账号?
其他登录方式
还没有账号?
其他登录方式
客服电话:3
工作时间:09:00-18:00天天读好书
回复: 51 | 浏览:79972
| 字体: tT
阅读权限255&主题4236&UID8622777&帖子95710&积分112013&
91UID372697 &精华1&帖子95710&财富813847 &积分112013 &在线时间3176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 字体大小: tT
《渣女重生记》作者:枫叶流丹(完结)
晋江VIP完结
总下载数:19 非V章节总点击数:607840   总书评数:1765 当前被收藏数:2171 文章积分:33,429,640
楚归旋,高门贵女,权侯嫡妻。
上一世,她骄纵跋bh扈、阴yhen狠悍bd妒,终令最爱的人在她眼前无wgu辜枉ws死。
这一世,她立誓要改正所有的错误,可渐渐却发现这条圣shengmu母的路也越走越窄……
渣女还是圣母?这是个问题。
楚归旋对着满室高peng朋只说了一句话:靖南侯慕湛霄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归旋,慕湛霄 ┃ 配角:月宴,宛春静,楚云天,慕涤生 ┃ 其它:
=============================
文章基本信息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无从属系列
文章进度:连载中
全文字数:361325字
==================================
作者完结文
《灵LING魂之YU欲》《猜猜我有多爱你》《一别千里》《不要原谅我》 《忽然狼藉》《一直等着你离开》《爱情的背后》
===================================
总评分:&财富 + 30&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阅读权限255&主题4236&UID8622777&帖子95710&积分112013&
91UID372697 &精华1&帖子95710&财富813847 &积分112013 &在线时间3176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6:23 编辑
  楚归旋在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中醒来,这疼痛分明来着她正被分开侵入的两腿之间!脑子还是一片空白,双手已经奋力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腾起一脚踢了过去,厉声怒喝:“该死的混账!”
  她身上的男子不禁一怔,身形微微避闪,但在愕然之下还是被踢中了右臂,男子沉眸愠言:“归旋,你说什么?!”
  男人的声音如冷玉击石,清冽之中带着隐隐慑人的威严。这熟悉的声音却如晴天霹雳般让夜归旋浑身颤抖不已,她竭力瞪大眼睛想看清对面男人沉在模糊光影里的容颜。
  ……眼前的一切仿佛一点点从幻化中分明,鸳鸯枕、龙凤被,凌乱摆放着的喜服,虹霞敷金轻彩勾绘的百子帐,帐外一对红烛在隐隐跳跃摇泪,整个世界一片明艳又旖旎的红,只有鎏金掐丝珐琅牡丹纹香薰内徐徐散发着淡然如梦清幽入骨的逸梦悠香。
  对面的男人披着墨玉般的长发,俊雅英挺的五官在乌发映衬下勾魂摄魄般深邃流丽。他此刻裸着身,却有如月华般神秘而清贵无匹。对呀,她的湛霄哥哥在成为威震天下的悍血杀将前,曾是清逸风流誉满京城的月华公子呢。
  她一定是在做梦!梦里重回到她和慕湛霄的新婚之夜。可是,梦里应当是不会感到痛的啊?
  对面的男人见她痴痴不语凝望着自己不由微微蹙起了眉,按下心中的不悦和声询问:“归旋,是不是方才弄疼你了?”
  她忽然扑上紧紧抱住了他,在他讶然的目光中低下头对准结实光洁的肩头狠狠一口咬下去!
  慕湛霄不禁又惊又怒,倒吸一口气推开了她冷声斥道:“你到底在胡闹什么!”
  她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不是梦呢,他居然也会痛!
  见她这个样子,他的神色微微一变,闪电般地伸手扣住她的臂膀正要仔细询问,却不防被她仰起头一下子吻住了唇。
  双唇相触一刹,楚归旋心头猛然一跳,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袭了上来。他们上辈子这样过吗?也有几次吧。可每次他只是轻描淡写地碰碰她唇,温柔而敷衍。她不甘心,这一次她想要得更多!她不知道该怎样做,只是留恋不舍地轻噬吮吸,伸出舌尖轻轻勾舔他的齿关。
  他垂眸未动,修长有力的手握在她臂上,没有收紧也未曾垂下。
  她将他压倒在绣着并蒂花开的喜床上,他和她的长发绕在一处比缠枝的莲花更艳。
  “阿旋”他终于出声低问。
  这许久未被人叫起的幼名让她顿了顿,然后低下头,双唇继续蜿蜒在他坚实起伏的胸前。他屏息片刻,忽然握紧她的肩膀推开了她。
  归旋潋滟的双目已经收敛了泪水,却依然如深秋澄湖般薄雾弥漫,湿润浓黑的羽睫上似乎还凝结着露珠般的轻颤和痛意。
  他的心亦是一颤,骄横跋扈任性恣意的楚归旋何人见她哭过?除了几年前他抱着她离开云州城的那个雪夜。
  他眼眸闪了闪,声音却愈是清冷生寒:“归旋,到底怎么回事?!”
  楚归旋不禁笑了起来,他还是这样,越是心乱越是强迫自己清醒冷静,真是讨人厌的性子!只可惜她上辈子了解的太晚了!
  “湛霄哥哥,嫁给你我很开心。”
  慕湛霄不禁一愕,接着如玉般冷凝的面容竟缓缓浮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红润。
  她又想去亲他,却被他冷静的手按住不能动弹。
  “……我真的很开心,高兴得都哭了,昭明哥哥,你开不开心?”
  “昭明”是他的字,只有在她懵懵懂懂的小时候时才这么叫过他,那时候他的性子是极和气的。
  可惜,眼前这张俊雅绝伦的面容依旧那般波澜不惊,看不出一丁点开心或是不开心的样子,只是握着她肩膀的手稍许放松了些。她趁机靠过去腻着他,胳膊和腿都缠在他的身上,他是她的夫君,就该被她赖着不放。当初她倔强高傲又怕他讨厌,现在?谁也挡不住她这么干!
  慕湛霄被她弄得有些啼笑皆非,板着脸训道:“越来越任性了。好了,累了一天,早些歇息吧。”
  归旋暗暗吐舌,又在训她,她才不怕了呢!
  她依言乖乖睡下,身子却很不乖地动来动去,手探入锦被之中貌似无意地碰到那个依旧火烫坚硬的物什,身子僵了僵,微微一让,她却就势一把握住。
  轰地一下浑身滚烫!不想她竟然会……归旋虽然素来胡为放肆,却何曾这般荒唐过?
  归旋抬眸朝他甜蜜无邪地一笑,纤纤玉嫩的手指在暗处轻描,可恶地勾摹在柱身和玉.囊之上,她蹙起眉很是烦恼地说:“ 哥哥哪里都好看,就这个物什丑陋吓人得紧,不如不要了吧。”
  慕湛霄不禁又是气恼又是好笑,按住她的手咬牙道:“归旋,别闹。”
  他覆着薄汗的额真是好看,她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拨开沾在上面的黑发,望着他的眼睛问:“阿旋,就像以前那样叫我阿旋好不好?就像那晚那样一直抱着我好不好?”
  他猛地倾身吻住了她。
  他的吻和她的吻不同,亦和他的人不同。狂野、贪婪、放肆、渴求……犹如最原始的兽。他激狂的唇肆虐在她馨香如蜜的柔唇贝齿间,咬住柔嫩的小舌,发了疯地吸吮。盖在两人身上的锦被被扔下了地,修长有力的大手在她晶莹如雪肌肤上蹂.躏出片片艳丽的红痕。
  她又是甜蜜又是痛苦的轻吟,这声音如最烈的酒般烧得他欲死欲癫。他的手指来到羞涩紧闭的腿间,急切地揉摹着那一片滑腻媚诱之地,哑声问:“还疼不疼?”
  他还记得她方才不停挣扎躲避的样子。
  归旋抬首道:“疼,湛霄哥哥,我想要你。”
  眼眸深处瞬间似有光彩夺目的火花乍然燃起,可如墨的眸却愈深愈暗。双手猛然用力劈开她无助的双腿,利刃挺身而入——
  “啊——”
  撕裂般得痛苦再度袭来,这痛这般分明又欢喜:
  原来,这真的不是一场梦!!!&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赶在十月的最后一天开新文了,朋友们久等了,欢迎新老朋友们入坑O(∩_∩)O~
  第一次写古言,多多包涵多多指教。还是那句话:你的留言是我最大的动力。
  吴婆子一路小心谨慎地跟着杜嬷嬷沿着曲廊往里走,她抬眼看看前方收眉敛声的杜嬷嬷心里不禁更是忐忑。
  现下刚过白露,天气甚是温朗爽利,吴婆子倒无端端感到有些子发冷。
  这可是威名赫赫的靖安侯府呢!
  她因为有些祖传的秘诀手艺,也曾出入过一些个高门大户,不过那些哪能和这靖安侯府相比啊?靖安侯府既是候府也是相府亦是帅府,这真真是亘古未有的奇闻!
  话说上一辈的老候爷文韬武略卓荦奇伟,他本是世袭宗子,本无需参加科考,可他偏生去了。结果二十三岁折桂、二十七岁入阁,三十六岁拜相,真是位极人臣、一代风流。
  可接下来这位小侯爷就更不得了了,从小便聪明绝顶清逸如玉更胜乃父,不到二十便誉满京城,原以为他会和老侯爷一样从文为官、再成一代贤臣。谁知嘉元之乱后他竟投笔从戎,犹如横空出世一般出现在世人面前,斩叛王于七闽、驱白狄于翰海,硬生生挽大魏将倾之大厦,夺回了沦落胡虏的半壁江山。皇上念其功德,欲封其卫王,这可是大魏上百年来第一个异姓王!不想竟被其坚辞拒绝,乃言:“湛霄只愿盛世为臣,不愿乱世封王,万望皇上成全。”
  皇上闻言垂泪,昭文天下彰其忠义,加封天下兵马大元帅,并赐丹书铁劵,上刻“天赐上将,国之大幸,丹书铁券,传于万世,卿恕九死,子孙三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
  而此时,这位少侯爷年仅二十四岁。
  这样一位人物,在大魏子民心中简直有如神明一般,让人又敬又慕又有些怕,没曾想她今儿居然有缘得进府邸。
  想到这儿,吴婆子忍不住又偷偷抬眼把这候府四下打量了一番。
  只见这侯府并不如想象中雕栏画栋、富丽堂皇,反而有一种疏朗简朴、开阖自然的气势。庭台楼阁都修建得高大宽敞,院中虽也有假山池湖,但并不如时下惯常的园子那般弄得精奇曲折、纡回不尽。
  远远望去拱堤枫柳、亭台点缀、蓝天映水、白云飞游,就像在某个天气晴明的秋日与友结伴去郊外游湖不意间得见的景色,让人一见便心境豁然。
  吴婆子虽是女流,可自幼也读过些书,这些年出入高宅豪门也算得见多识广。她暗暗觉着那些个富贵人家把园子造得精巧奇工、富丽幽深虽然好,但并不算顶好,而像眼前这样,明明是出自人手,却宛若天成的才真真是妙!
  吴婆子看着看着便出了神,不知不觉被带到了一处幽静雅致的院落前,院前拱门题了几个字:雪融香初居。想来这定是侯府女眷的住处了。吴婆子正待张口相询,却见从院中里急匆匆跑出一个俏丽娇美的婢女,只见她结着双挂髻,髻上压着两只新颖美妙的蝴蝶簪,上穿粉黄色交领短襦,下系浅碧色纱罗裙,耳侧一对紫晶坠儿晃晃闪闪甚是耀眼夺目。这一见便是个上等丫鬟,衣饰打扮竟比寻常殷实人家的闺女精致得多。
  那婢子还没等杜嬷嬷说话便急切切开口道:“嬷嬷怎么才回?夫人都等老半天了!”
  杜嬷嬷回头瞧了吴婆子一眼,和声笑道:“请吴妈妈快些随我进来吧。”
  吴婆子忙点头称是。
  三人匆匆入内。
  进了厅,只见青竹摇曳的漏窗前一坐一站有两名妙龄女子,瞧清她们的模样,不由把个吴婆子看傻了眼。
  且说站着的这位,十八、九的年纪,身姿纤修眉目清丽,身着一袭弹墨绫长裙,外罩兰色长背心,腕间带着一对白玉镯子,发上插了一支雅致精巧的嵌宝翠银簪,虽衣饰素淡,却格外秀雅娉婷。吴婆子看她衣着打扮像是侍女,可这气质举止,她见过好些个官家**都及不上。
  而一旁坐着的那位女子好似更年轻些,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吴婆子进来时她正微微斜倚在身边的紫檀几上看书。她穿着一袭素绫描梅广袖长裙,玉带束腰,乌发松松挽了个流云髻,只用一抹非绸非绢溢彩莹光的发带束着,除此之外通身上下再无一点饰物。
  不过她哪里还需要什么珠翠宝饰呢?吴婆子虚活了四十多岁竟从没见过这样的容色人物,哪怕是在画中!
  吴婆子瞠目瞧着她,冲到喉边的“夫人”二字硬是张了几次口也没喊出来。
  这哪里是什么“夫人”?分明还是个娇慵纯真怠于梳妆的闺中少女。可那气度风华又如云中仙子一般,有种说不出脱俗飘逸、雅韵翩然。
  杜嬷嬷上前一步道:“夫人,您要找的人请过来了。”
  这时,那女子抬起眸来,羽睫一动、流光潋滟。顿时,画中的美人活了,可她眸光所及之处,却让人忘了呼吸更忘了反应。
  她只略略打量了吴婆子一眼,微微一笑道:“您就是吴嬷嬷?”
  这盈盈一笑如清霞映初雪惊得吴婆子如大梦乍醒,回过神来忙跪下不迭道:“夫人万福,正是老身。”
  那女子含笑道:“吴嬷嬷不用客气,快快请起。杜嬷嬷,请吴嬷嬷坐。”
  杜嬷嬷上前扶吴婆子起来,微笑道:“这是我们少侯夫人。”
  靖安侯府一门双杰,父子封侯,所以府内人称靖安候慕涤生为老侯爷,而靖南候慕湛霄为少侯爷。
  吴婆子心里又是一惊,原来她便是靖南候爷的夫人。听闻这位少侯夫人原是一代名将楚云天的孤女,楚帅与少侯爷原有师徒之谊,嘉元之乱楚帅为国捐躯,少侯爷感念师恩迎楚门孤女为妻,此事曾在京中传为一时美谈。今日一看果然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吴婆子见她温文有礼、神色柔和,心中更是好感倍生。她又向那少侯夫人福了福道:“多谢夫人。”
  那女子清铃般的声音再次缓缓响起:“嬷嬷无需多礼。听闻嬷嬷有家传绝学善辨处子,此次请嬷嬷过来是有一事相求。”
  吴婆子精于妇科保养又会些闺中秘术,是以时常出入高门内宅,却万没料到她竟然会提起此事,当下按住心中的惊疑道:“老身不敢,听凭夫人吩咐。”
  那女子唇角又是一挑,露出一个意味不明娇美无匹的微笑:“那好。书卿,你去把人带过来。”  
  她身边那名站着的秀雅侍女领命出去。
  接着这位少侯夫人便不再言语。有人给吴婆子奉了茶,吴婆子称谢接过,也不敢喝,只是坐立不安地等待着。
  不多时,书卿便领了一名年轻女子进来,也是婢女打扮,衣饰普通身段窈窕、微垂着头,有着一头轻盈秀丽的长发。
  书卿道:“夫人,人带过了。”
  那婢女忙弯腰行礼:“见过夫人。”
  少侯夫人安然端坐眉目不动,过了一会,轻轻一晒道:“你先抬起头来。”
  那婢女愣了愣,依言缓缓抬起头来。只见她身姿婷婷容貌清秀,虽不十分貌美,但一双水盈盈的眼眸如娇花照水一般,娇怯间别有一股婀娜婉转的韵致。
  少侯夫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婢女低声道:“奴婢春静。”
  “春静?”她点了点头,“好名字。谁帮你取的?”
  春静答道:“奴婢原本姓宛,本名就叫.春静。后来入府时徐夫人说这名字挺好,就让我接着叫这个名。”
  “这么说你原本是伺候徐夫人的?怎么又跑去伺候少侯爷了?”
  春静答:“回夫人话,上个月末少侯爷房里的妍秋姐姐放出去了,徐夫人拨我过去伺候。”
  少侯夫人闻言又是缓缓一笑,“如此说来昨儿夜里伺候少侯整晚读书的便是你啰?”
  那婢子猛然一惊,抬头看了眉目不动的少候夫人一眼,慌忙跪下道:“夫人恕罪,奴婢糊涂,昨儿我也不知怎么了,伺候侯爷读书时竟然不知不觉在书房里睡着,一觉醒来天就亮了……”
  少侯夫人笑容一敛,清艳绝伦的脸上顿时寒霜凝结:美得摄人、更冷得慑人!“胡言乱语!侯爷夜间读书从不要人伺候,何用你一旁候着?”
  那婢子更加慌乱,“奴婢糊涂,奴婢不知规矩……请夫人责罚……”
  当日她奉了茶点进去,少侯头也没抬只说了句“放下”。她放下茶点便退出在帘外侯着,谁知侯爷竟一夜安静无声,她不知不觉间居然在书房外间睡着了。
  少侯夫人看着堂下柔弱动人瑟瑟不已的女子,以及她低垂颈后那段玉质般白皙的肌肤,嘴角噙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说什么责罚?红袖添香、海棠春睡,倒也是一段风流佳话。你且说实话,我替你做主给你个名分就是了。”
  那婢子猛然抬起头来,大声道:“绝无此事,请夫人明察!”
  少侯夫人唇角更弯,目光却平静无波地看着她,“绝无此事?那是得明察一下,吴嬷嬷,你看呢?”
  被忽然点名的吴婆子这才回过神来,过了半响,有些结结巴巴地说:“这……回夫人话,我看这位姑娘身段样貌……应当、应当还是……”
  少侯夫人打断她的话,“不要和我说应当,我要明确无误!是,还是不是?”
  吴婆子一时语诘,过了片刻,呐呐道:“若要明辨是否还是完璧,需脱衣细细查看。”
  少侯夫人剔了剔眉,温文一笑,“那就查看查看吧。”
  吴婆子不由又是愣住,这少侯夫人只说“查看”,又没说“带下去查看”,难不成……她回头看了少侯夫人一眼,咬咬牙走到那名婢女面前,低声道:“春静姑娘,得罪了。”
  说完她便弯腰去扯那婢女的腰带。
  婢女春静一直跪在那处,瞪大眼睛痴痴看着不远处端坐安然美丽绝伦的少侯夫人楚归旋,直到吴婆子伸手来扯她的腰带,她方才像忽然醒悟似的弹了起来,又羞又愤地大声喊道:“夫人不可……我和侯爷之间清清白白绝无苟且,求夫人明察!”
  楚归旋依旧面色如水雅韵翩然,只是在听她喊“我和侯爷”之时微微蹙了蹙眉。
  她和侯爷?
  重点不是她自称为“我”,重点是除了她楚归旋,任何女人和侯爷这么并排联系在一起怎么都听着这么别扭?
  杜嬷嬷上前按住春静的肩膀淡淡道:“既是清白那就让吴嬷嬷查看查看吧。”
  说着便对吴婆子使了个眼色。
  吴婆子又上前伸向她的腰带,柔声道:“姑娘莫怕,我手轻……”
  春静狠狠一把推开她,厉声道:“别碰我!”说着便挣开杜嬷嬷的钳制向少候夫人这边猛地冲了过来,“夫人,不要,我当真是冤枉的……”
  书卿和那名俏婢可人上前拦她,杜嬷嬷和吴婆子也上前来拉扯,婢女春静像疯了似的反抗,可人和杜嬷嬷的脸上被猛地抓出几道血印。楚归旋眸光骤然一寒,冷声道:“力气大是不是?可人,去喊几个力气大的来!”
  可人气红了脸,狠狠瞪了一眼被众人拉住的春静,扭头快步跑了出去。
  不一会,她便带了一老二少三名家丁过来,三人进房看见这幅场景不禁都傻了眼。
  可人大声喊:“还发什么愣,快去把那个小浪蹄子给我按住!”
  家丁们呆了呆,轰地一下冲上前把那名尖叫不已的婢女擒住举起又按倒在地上。
  婢女柔弱的躯体像脱水的鱼般绝望惊骇地扭动,吴嬷嬷被推了一把,颤颤巍巍走上前伸出了手,那婢女忽然抬起了头,原本水盈盈的眼中似乎渗出了血!吴婆子心头又是一颤。旁边的杜嬷嬷冷声道:“还磨蹭什么?还不动手!”
  那婢女竭力扭过头望着那边凄然叫道:“不要,夫人,不要——”
  吴婆子忍不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好对见彼端少候夫人潋滟夺人的眼睛。
  她依然静静坐在那里,依然如画中仙子一般,那么的美,那么的无欲无邪。&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阅读权限255&主题4236&UID8622777&帖子95710&积分112013&
91UID372697 &精华1&帖子95710&财富813847 &积分112013 &在线时间3176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6:24 编辑
  吴婆子抹了把汗从那婢子赤.裸的两腿之间抬起头来,颤颤道:“……夫人,春静姑娘还是完璧之身。”
  室内安静无声。
  地上,婢女春静空洞而麻木地睁着眼睛。吴婆子心下不忍,悄悄帮她提起裤子系好衣裙。
  三名家丁趁机贪婪地偷偷多看几眼。
  杜嬷嬷、书卿、可人默然不语脸上神色不明。
  楚归旋静静等吴婆子做完,秀眉轻轻一轩,朗声道:“大家可都听清了?春静完璧如玉,”她的目光从三名家丁身上徐徐划过,缓缓道:“……你们可有人愿意娶她?”
  三人不由全都愣住,待反应过来心中顿时如蚂蚁乱咬。这般漂亮的媳妇原本想都难想,可偏偏方才都给人看过了……一想起方才那白嫩嫩的双腿和那中间……三人心中更是七上八下火烧火燎,两人还在犹豫,一名面色黧黑的汉子已经上前一步,结结巴巴道:“夫、夫人,我愿意!”
  楚归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汉子对着容色绝丽的少候夫人心中一乱,不由低下头道:“我……我叫阿中,在花房干活。”
  “你既愿意娶她,就当好好待她,若因今日之事欺辱于她,我定会严惩不饶!”
  阿中呐呐点头,“是、是,夫人放心。”
  楚归旋这才笑了起来,眉间一松顿如春晖照拂,“好,阿中,扶你媳妇回去吧。”
  阿中黑脸一红,走过去有些紧张地扶住地上呆滞的少女,“春、春静,跟我回去吧。”
  春静呆呆地看着他,呆呆地被他扶起来,行尸走肉般随着他走,忽然她的目光扫过对面那个容色无双云淡风轻的丽人,面容一下子被仇恨和屈辱拉得扭曲狰狞。
  有人过来拉她,“静,春静。”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身边的男人,身子如离弦之箭般猛地向那个女人冲了过去!众人都慌乱起来,可不远处那名女子只是静静瞧着她,然后徐徐地漫不经心地轻轻笑了一下。
  她一下子便被钉在了地狱!
  “砰”地一声,婢女春静撞在了墙边的楠木柱上。
  室内死一般寂静片刻,婢女可人失控地尖叫起来,其他人面如土色呆若木鸡。
  楚归旋徐徐起身,走到厅中,看着地上血流满面瞠目狰狞的女子。过了片刻蹲下,伸出美玉一般洁白芊素的手缓缓抚上她的面颊轻轻合上她的双眼。
  起身道:“抬出去吧。”
  不多时,室内便被清扫得毫无痕迹,窗外依旧竹枝摇曳、隐隐清香远溢,一切还是那么雅致、素洁、美好、幽静。而那个婷婷走进、草席裹出的女子仿佛根本不曾存在过。
  “吴嬷嬷。”
  吴婆子从恍惚中惊醒,忙回身行礼道:“夫人。”
  “嬷嬷今日辛苦了。杜嬷嬷,把诊资拿给吴嬷嬷。”
  杜嬷嬷敛目道:“是。嬷嬷请随我来。”
  吴婆子忙向少候夫人躬身道:“多谢夫人,老身告退。”
  楚归旋微微笑道:“嬷嬷慢行。”
  她的笑容依旧清艳而温和,可对着那双平静无邪的眼睛,吴婆子却感到一股从骨子渗出来的冷。
  妇人最忌善妒失德,何况还加上个心狠手辣逼死人命的罪名,堂堂候的嫡妻绝不会允许这样的名声传出去!
  她会怎么对付自己?是恐吓利诱还是干脆斩草除根?!
  吴婆子一路忐忑地走着,直到杜嬷嬷把诊金交给她后径自离开。吴婆子掂掂手里的银两,不多不少正好二两,比上次去林侍郎府上给三**诊治经期不顺多了半两,却根本算不得什么利诱重金。杜嬷嬷甚至连一句含沙射影交待厉害的话头都没有,搞得她也连个表明心迹的机会也没有。
  她沿着来时曲廊返至候府侧门,出门前忍不住又望一眼,远远望去依旧是拱堤枫柳、亭台点缀、蓝天映水、白云飞游,可惜她却再没了当初豁然开朗的心境。
  直到数月之后,吴婆子再次听到关于这位楚姓少候夫人惊世骇俗的传闻,她忐忑的心才真正放了下来。
  原来那件事是真的过去了。
  少候夫人楚归旋从来就没想着遮遮掩掩或是杀人灭口。
  吴婆子闺名为玉,少年守寡,一生在女人堆里出入。她知道这胭粉后宅之中的争斗往往比沙场之上更加残忍。不过那些腌臜阴暗的事情总是在见不到光的角落里心照不宣地发生,她再也没见过一个女人像楚夫人这般肆无忌惮地让它大白于天下。
  这些年她还是时不时会想起当天的事,但想起最多不是婢女春静充满仇恨染血的眼睛,不是少候夫人倾国倾城的容颜。而是那个女子既似毒辣又似慈悲的举止,是她最后那个看似清柔实则张狂至极的笑容。
  谁会想到清辉如月、湛然若神的靖南侯居然有这样一位妻子!
  可人推开门大呼小叫地跑进来,“夫人、夫人,少侯爷过来了!”
  低头绷着绣架的书卿一下子站了起来:“真的吗?到哪里了?”
  “已经到丹桂楼那边了,我瞧着正往这边走!”
  书卿忙转身对倚在贵妃榻上的楚归旋说道:“夫人,快起来准备一下吧,少侯爷马上就要过来了!”
  楚归旋不疾不徐地将手中那本《山海轶事》又翻了一页,笑笑道:“你们少侯爷平日里不是在朝堂就是在军营,不是在军营就是在书房,今儿倒难得一回跑到我这雪融香初居来了,你们要我准备什么?准备根棍子绑在身上?”
  可人瞠目结舌,书卿急得直跺脚,嗔声道:“正是因为侯爷生气了才要好好表现啊,难不成真等着侯爷翻脸?”
  书卿一急,说话也随便了。
  她这么一说,楚归旋倒还真想起什么放下手中的书,翻身坐起扬声说道:“可人,快去准备准备。”
  可人闻言一喜。
  结果她的下一句是:“……这次我们要到佛堂里好好住上一段时间了。”
  楚归旋话音方落,靖南候慕湛霄迈步走进堂来。
  可人一脸扭曲,书卿暗暗叫苦,两人微微一退躬身唤了句“侯爷”,然后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再出一声。
  楚归旋却并未起身,只是微微挑眉打量着缓缓走入男子。
  只见他着一袭玄色云纹箭袖骑装,腰间束带,身形修长完美、丰神俊逸卓然。只是在他舒展从容的身形间似蕴着一股压抑蓄沉的力量,沉稳优雅却迫人瑟缩,让人不由自主便心生畏惧。
  毕竟是征伐多年的杀将,身上自然而然便带着不露声色的悍气,更何况他此刻眉宇间阴沉沉的。唉,想当年他可是“微微一笑醉春风”的月华公子呢。只不过这些年他早已脱去名门公子的清逸洒脱、温润如玉,反而越来越沉默冷峻、不形于色。现在想见他一笑还真是难得。
  不过……昨日当他彻夜不休地批完卷宗文书后,起身离桌,边思边走地绕过屏风,掀开幔帘,却不意发现一位楚楚女子正如海棠春睡般缩在角落……不知那一刻,他是否会会心一笑?
  楚归旋想象一下那副怡人的场景,又瞧瞧他此刻的神情,于是,很快得出了两个结论:
  第一,他很生气。
  第二,她的人缘很差。他这身装束应当是刚从军营回来便直接过来了,想必少候爷刚一进家门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向他告发家中恶妇逼死了无辜“海棠”的恶行。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剔了剔眉,脸上甚至浮出微微嘲讽的冷意。
  静静盯着楚归旋桀骜不逊的眼睛,过了片刻,目光从对面三名女子脸上徐徐划过。
  室内一片落针可闻的静默。
  他唇角忽然一挽,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低头含笑对着两名头都要垂到地上的侍女缓声说道:“如此刁奴,给我拖下去打杀一个!” 
  楚归旋霍然起身!
  瞬间就有黑衣剑士闪电般闯入,一人一手擒住两女乌玉般的长发将两人拖倒在地,只待一声令下便是一死一生。
  书卿可人吓得面如土色,只知凄声哭泣。
  楚归旋咬牙冷冷看着对面俊雅如玉眉目冷凝的慕湛霄,眼里冒着压抑的火焰。
  他脸上依旧噙着笑,星空般深邃而悠远的眼眸静静盯着她,而后,极缓极慢、一字一句地说:“楚归旋,你当真以为我治不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点开专栏一看,发现被锁了一大片呢。这几天会抽空改改旧文。
  楚归旋心中大痛,脸上却缓缓笑了起来。她款款步下踏足,朗声轻笑道:“素闻少侯爷治军严谨、赏罚分明,想必齐家治国之术也不遑多让。难道不罚主犯却伤些周边无辜就是侯爷的治军之道、齐家之道?你要打杀恶奴可以,何必拖出?何必杀一个留一个?不如就在这雪融香初居里打杀,也让我楚归旋见识见识慕家修罗军让人闻风丧胆的威仪!”
  慕湛霄面色无波眸光生寒,过了许久,徐徐道:“你也知道无辜二字?!人命关天,归旋,事到如今你可有一丝愧疚和悔意?”
  楚归旋唇蕴浅笑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人是我杀的……我杀便杀了,谈什么悔字?!”
  怒极反笑,“好、好!不愧是堂堂帝国之擎楚帅之女,你父亲一生精忠俯仰天地,结果就生出你这么个草菅人命的女儿!”
  楚归旋脸色煞时雪白,双目却凛艳桀骜,“是,归旋顽劣不堪,愧为楚帅之女更愧为你南候之妻,不过……人命关天、草菅人命?你少侯当年君子一怒屠城十万是不是人命?我父亲南征北伐杀人无数有没有无辜?更别说你我祖辈跟随太祖建功立业踏平山川血流成河!你们都不曾后悔,我惩治了一个不守规矩的奴才有什么可悔?!徐氏将这么个女人安插在你身边是何用意?一个婢女在你房里伺候了一个月还会不知规矩?少侯爷要休便休,切莫让我这恶妇毒妇玷污了你天赐上将的清誉!”
  话音未落,慕湛霄“啪”地一掌猛然击在身边书案之上,紫檀桌面顿时四分五裂委坍在地!
  书卿可人吓得噤若寒蝉。
  慕湛霄死死盯着她,素来深邃如墨波澜不惊的眼眸里迸出从未有过的愤怒和狂暴!那铺天盖地的怒火几乎将人焚化洞穿。
  楚归旋心下悲苦,看着他欲哭却笑,柔声问道:“湛霄哥哥,你为报师恩娶了我,时至今日也悔了吧?”
  慕湛霄骤然闭上眼睛,铁青森冷的脸上渐渐蒙上了一层淡不可觉的悲意。
  书卿看着这个情形,大着胆子跪倒在地磕头哭求:“少侯爷,夫人幼年失怙孤苦无依,万幸得到侯爷垂怜,望侯爷看在故去的老爷和夫人面上饶过她这一次吧。夫人定然不会再犯了!”
  可人也嘤嘤哭了出来,“……少侯爷,我是云州失守之时您和少夫人从路边死人堆里救回来的,少候爷要打杀就打杀我……不要休了少夫人……”
  楚归旋脸上浮起一抹自嘲苦涩的笑容。书卿可人真傻,她这无法无天的性子不改,即便少候爷顾念旧情饶得过她一时,还能饶得了她一世?
  此时,慕湛霄睁开眼来,脸色已恢复如水。他看看脚下跪倒哭泣的婢子,平静道:“按你们夫人吩咐的,收拾一下,送她去佛堂吧。”
  书卿可人楞了楞,反应过来不禁喜极磕头。
  归旋沉默不言地看着他。
  他面无表情从她面前走过,走到门口,顿了顿,说:“你就在佛堂之内好好静思,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于是靖南侯夫人楚归旋被打包送到佛堂,开始了她又一次青灯黄卷的生活。不过这一次和以往不同,门口的侍卫不会再睁只眼闭只眼地让她出去,书卿可人也不能再源源不断地送书籍、送点心、送各种奇思淫巧的小玩意来。
  她每日当真只有看佛经、念佛经、抄佛经,青菜萝卜、萝卜青菜……
  在如此这般六十七天后,楚归旋彻底被憋疯了,这佛堂之内只有佛像和四面白墙,居然连个给她讲经的人都没有!慕湛霄其心歹毒,他分明是想把她关傻关疯算了!
  想到这里,楚归旋猛地将桌上的青白二菜一挥扫地,对着送菜过来的老尼厉声喝道:“我不吃!你去告诉姓慕的若再不放我出去,我便烧了这庵堂!”
  老尼姑面如止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一粥一饭皆上天所赐,罪过罪过。慕施主对贫尼言,什么时候夫人心平气和了什么时候便放夫人出去。”
  楚归旋气得无计可施,眼睁睁看着老姑子收拾了地上的碗筷施施然出去。这一天便果然再没人送一粥一饭过来。楚归旋恨得牙痒,慕湛霄这个样子分明是在熬鹰!慢慢磨慢慢熬等把她熬成个唯唯诺诺心如止水的老姑婆再放出去。那还不如直接打死她痛快。不行,这事一定要有一个了断!
  这夜,楚归旋趁着侍卫换防之时偷偷从后门溜出。一路在夜色掩映下潜行,不多时便到了慕湛霄惯常读书和处理公务的湛明阁。他们婚后,他大都住在这里。
  湛明阁北有碧池一泓,此刻月色倒映波光点点,远远松柏丛竹间漏着一阁灯火,夜色中格外的明亮也格外的幽静,楚归旋的心跳忽然便慌乱起来。成婚两载有余,她到这湛明阁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婚后她与丈夫的关系甚淡,书卿曾逼着她到湛明阁来送汤探望,结果她鼓足勇气走到门口又折了回去。
  归旋平素心高气傲,既然已知他对自己冷淡不喜,便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讨好乞怜的姿态,哪怕心中再想修好。
  可此番夜探……不知他会恼成什么样子。
  她的身影翩若灵蝶,几个闪回便到了书斋的后头。
  窗户打开着,深秋露重,那人却不觉丝毫凉意。
  他遥遥坐于书案之前,正执笔凝神端量着笔下的字,宫灯如月,映得他身如修竹、色如谪仙。他着月白常衫,去了冠,长发青带一束,剑眉入鬓、鼻峰俊挺,而眼中那些寒冷肃杀的眸光皆被微微垂下的浓睫挡去。这一刻,他仿佛不再是威风赫赫的靖南侯爷,不是巧智神算的天赐上将,甚至不再是她的丈夫,而只是那个在碧水兰舟边对她温柔而笑的昭明哥哥。
  只不过那时的他面如冠玉,人品俊雅,而现在,他的肌肤被沙场的暗日和大漠的烈风染深了,变成小麦般的色泽,此刻,在灯光下又镀上一层温柔金色的浅晕……楚归旋不知不觉间竟看痴了……
  他缓缓顿下手中的笔,头也未抬地说了一句:“进来吧。”
  她茫然一呆,没听清似的地愣在原地。
  只见他唇角些许上扬,朗朗清清又说了一句:“既然来都来了,难道还没胆子进来?”
  这一下,楚归旋听得真真切切!她咬咬牙,站起身来手撑窗沿纵身一跃,一下子,便随着明月清风进入房间。
  慕湛霄也站起身,双手负后缓缓走近,眼中的目光似让人微醉的清酒,唇角荡着浅浅笑意,“果然还是当年的皮猴子。”
  一句话把时光忽就拉回了八、九年前,彼时他还是父亲门下俊雅风流聪朗绝顶的少年郎,而她还是母亲膝下无忧无虑只知捣蛋的调皮鬼。
  楚归旋再也忍不住走过来仰头望着他说:“湛霄哥哥,你也看见啦,我根本不是什么当侯夫人的料,与其最后弄得公婆难容、夫妻反目……不如你及早休了我,我们一生为兄为妹。”
  这话一直烫在喉间,说出来比咽下去更哽涩难受。可若只是他的妹妹,她应当能看着他另觅佳偶,但如果是他的妻子,绝然不行!
  他们成婚将近三年,她一直未孕,婆婆早就谋划着为他纳妾,只因他的推辞一直拖着没办。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只怕又是一场天翻地覆的大闹。她本来就性格乖张公婆不喜,如果再加上妒悍不孝的骂名……一切本就注定,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慕湛霄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忽然微微一晒,执起她的手,将她带到一旁的桌边,轻轻按她坐下。
  桌上有一两小点和尚温的龙井。
  他道:“先吃点东西再说。”
  归旋一楞,这才想到自己果然是一天滴米未进,他不说则罢,一说倒真觉得腹中饥饿难忍。
  她看着桌上晶莹剔透的薄荷糕和精美诱人的玫瑰酥,想了想,取碟边银勺舀了一块放入嘴中,清香满口,正是平素最爱的味道。
  ……可是,他怎么会准备这些?他素来不喜甜食,寻常茶点也不会备下这些,难道……对啊,必是特意为自己准备的。她一天没滴米未进他肯定是知道的,一举一动也自然是在他掌握之中。如果不是故意放她出来,她哪里能那么轻易地逃过训练有素的侍卫?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难道……一种可能猛地跳进脑海,她的心一下子就慌乱起来,有些欢喜、有些惊慌、也有些害怕和期待。
  这时一个低沉平静的声音缓缓传入耳帘,“归旋,只要你还叫我湛霄哥哥一天,我自会回护你一天。不过你若继续这般任性胡为的下去……只怕我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
  她猛然抬起头,茫然不解地望着他。他深邃的眼睛里有模糊难辨的光影,似冷漠、似严峻、又似乎有些无奈的怅然。她雀跃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慕湛霄暗暗叹了一口气,“归旋,有句话你说得很对,我们慕家的男人和你们楚家的男人确实杀孽过重,所以常常是天不假年、英年早逝。你我祖父、你的父兄、我的叔叔皆是这般。若我也活不长久……你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又当撞得如何头破血流?”
  清香甜糯的薄荷糕分明还在喉间,可楚归旋却不知满口是苦是甜。过了许久,她竭力露出一个满不在乎的微笑:“湛霄哥哥,你是让蛮子闻风丧胆的修罗将军,难道还信那些无妄之说、因果业报?”
  慕湛霄轻轻一笑,“信,却不怕无悔。”
  归旋的眼泪一下子快流出来,她连忙拿起一块玫瑰酥把自己的哭声堵住。好多年她都不曾哭过了,自从父母过世之后。
  现在她不要哭,为什么要哭呢?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那么好,哪怕只是想要照顾她,哪怕只是把她当妹妹……
  她想起八年前惊天巨变,楚家满门战死,父亲马踏成泥,母亲死后受辱、云州城破几成为空城……四年之前,领楚帅旧部,全军素缟冷剑所指踏平王庭。 一向仁信治军,可那一战却不受降将,生生屠尽白狄十万残部……鼎盛一时的白狄族从此灭了,这样的孽报背在了他的身上。
  他说:“信,却不怕无悔。”
  归旋唇角一撇,不屑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把我关了这么久,别的用处没有,《地藏经》我倒是背了个滚瓜烂熟,你放心,大不了以后我每日为你诵经十遍,保你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慕湛霄不禁哑然失笑,和声说道:“那就谢谢你啦,阿旋妹妹。”
  灯光之下,他的笑容竟似多年前一般温柔。
  兰舟前的翩翩少年眉目含笑:“阿旋妹妹,别哭鼻子啦,我带你去采莲子。”
  楚归旋努力吸去鼻间的涩意,朗笑道:“湛霄哥哥,再到夏天,若你我还是夫妻,你带我去莫湖采莲吧。”
  慕湛霄顿了顿,道:“好。”
  归旋展颜而笑。
  她没有想到这竟是前世最后一个温情的记忆。
  靖南侯夫人楚归旋禁足佛堂六十七日,手抄《地藏菩萨本愿经》一百九十九卷。南侯请相国寺弘远大师持楚氏每日手抄之经卷作法,续七七四十九日,得以超度亡灵、弥消冤孽、灭无量罪。&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阅读权限255&主题4236&UID8622777&帖子95710&积分112013&
91UID372697 &精华1&帖子95710&财富813847 &积分112013 &在线时间3176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05、红颜枯骨
  转眼便到冬至,上京慕氏一族于每年冬至时节祭祀祖先、祭奠先亡尊长。
  这一年的冬祭和往年一样在慕氏宗祠举行,在京的氏族宗亲尽皆参与,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位无疑当属靖南侯夫人楚归旋。
  这位少候夫人有些时日没出现在人前,据传她与少候爷不知为何大吵一架,被少候一怒之下禁足数月,就连上月太后娘娘的千秋寿宴也未曾露面。至于两人闹翻的原因侯府之人讳莫如深,对外皆只说少夫人身体不适正在静养,不过即便再严密的事情,时间长了也会有星星点点的消息传出。
  据闻这位少候夫人貌美心毒,悍妒成性,趁少候不在之机竟将少候房里一位刚刚受宠的侍姬威逼至死。这样的传言无疑非常契合少候爷成婚三载无子无妾的情形,也更加撩起人们的好奇心,让人不禁想要在一切可能的场合一窥英雄美人间的究竟。
  这日慕氏宗祠之前亲友云集、热闹非凡,可当靖南侯携夫人楚氏出现时,忽然变得安静无声。
  不过,这一刻的安静与那些为人所津津乐道的流言蜚语以及那些暗地里快要爆棚的好奇心无关。
  这样两个绝世的人物站在一起本就让人暂且忘了一切。
  只见楚氏立于少候身后,兰芝玉树交相辉映,一时间长空碧落、日出蔚云。归旋面朝祠庙,盈盈下拜,一举一动莫不风仪端雅堪称典范。
  过了片刻,赞叹声起,当真是一对璧人、天作之合。
  不多时有族中尊长出列,请少候带领各房的长子长孙入祠堂。少候回头淡淡看了妻子一眼,归旋躬身微福退至一旁的贵妇女眷之中。
  慕家女子祭祖不可进祠堂,于是祠堂边设有偏厅以供众人劳累不适时休憩。不过为显尊重,这些贵女世妇们都静立门外等候,就连楚归旋的婆婆、大病初愈的靖安侯夫人廖氏也不例外。
  祠堂内,上香、祝文、奉羹、奉茶、献帛、献酒、献馔盒、献胙肉、献嘏辞、焚祝文、辞神叩拜 ,一项项有条不紊地进行。牛、羊、猪、鹿、兔、鸡、鱼 、獐、雁、酒、生蔬、水果、山药、活兔、蜜……一样样祭品流水般地抬了进去。终于过了一个多时辰,堂内正式的祭祖程序宣告结束,接下来便是族中男子们聚在一起议事叙话,诸如公布族里当年开销、来年大事打算,以及诸人各自的升迁、拟调、科考等等事宜。
  而外面,女人们的活动也开始变得松散自由起来,纷纷进入偏厅内饮茶休憩。
  按说此刻女眷的中心无疑仍然也当是楚归旋,虽然论辈分尊贵是她婆婆廖氏最高,但论丈夫如日中天、前景无可限量却没人比得过她,只可惜的是众人发现这位楚夫人依然与以往一样有礼而疏冷,着实难以接近。
  于是年纪大些的女眷渐渐拢在了靖安侯夫人廖氏身旁,而年轻些的则大多与各自平时交好的姐妹聚在一处闲话家常。
  老侯爷的族弟户部侍郎慕升的夫人王氏挨在廖氏身边啧啧叹道:“姐姐,你真是个好福气,今儿我见着少候和他媳妇,哎呦,真真是一对神仙般的人物!”
  廖氏今年已经四十有五,容貌端庄举止典雅,不过由于常年病弱身体不适,面色很有些黯黄憔悴。她听闻别人盛赞儿子儿媳,只淡淡笑了笑没有接话。
  谁想这个王夫人并不打算就此把这个话题打住,接着赞道:“我刚才瞧着少候夫人举止高华淑雅,让人一百个称心羡慕!”
  廖氏心里不禁苦不堪言,她这个媳妇咋一看当然是极好的,不过接触下来一准被她的散漫桀骜给气死!可偏偏这门婚事还朝野皆知、尽相传颂,她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在外面端着。
  若是儿子当初听她的话娶了润清何至于此?
  这个楚氏门第虽然不错,但毕竟父兄皆故,只留个空架子。这些倒也罢了,他们慕家原本也没想指望儿子通过姻亲再结权贵,她只想替儿子谋娶一位家世清贵、秉性娴淑的女子,一家人和和顺顺便好。可是这个楚归旋年方十三便闹出将叔伯一家逐出府外的事情,简直惊世骇俗!那岂是个好相与的?真不知儿子如何做想!
  廖夫人正在气闷之际,忽听那位王夫人话锋一转,叹息一声道:“不过……唉,少候夫人纵有千般好,可终有一样……对了,他们成婚快有三年了吧?”
  廖氏微微挺直了腰,挥手拂了拂弹花暗纹紫绡裙上的褶皱,淡然道:“是有二年十个月了。”
  王夫人叹道:“这么长时间了,姐姐还是当考虑考虑为少候再寻一合适的女子,也好早些为咱们慕氏开枝散叶。对了,我有一表弟,现任江宁知州,家中有一庶女,年方十五,品貌端秀,若姐姐有意,我寻一合适的时候带过来给您瞧瞧。”
  廖氏微笑道:“多谢妹妹挂心,不过,我已有合适的人选。”
  王夫人面色一僵,尴尬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姐姐看中的人自然是顶好的。”
  可人义愤填膺地把听到的这些话一一转述给归旋,“……老夫人怎么能这样?别人说夫人无孕倒也罢了,老夫人难道还不知道?少候爷一年到头在夫人房里宿了几天?!”
  归旋笑道:“说得极是,待老夫人下次再让少候娶妾,我便这般说与她听。”
  可人一下子噎住,拿眼眼瞪瞪看着夫人“这、这”半天。
  “这也不妥对不对?”归旋嫣然一笑,“妻子不为丈夫所喜自然也是妻子的错,哪有什么理由为无子辩解?可人,若我因七出之条被休,你是和我回楚府还是继续留在侯府?”
  可人又愣了半响,道:“夫人胡说什么?怎么可能……再说,我自然是夫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归旋故意拉长声音问:“是吗?我瞧你与少候身边那个铭剑甚是眉来眼去,原本还准备等你及笄了就把你许给他,现在这可如何是好?”
  可人俏丽的脸颊上顿时飞上红晕,如细腻的玉脂上染上一层粉光,煞是美好动人。她咬唇道:“夫人就爱拿我打趣,我不和你说了!”
  说完扭头便跑进厅里。
  归旋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含笑。情窦初开的女孩儿总是极美丽的,自己也曾经和她一般怀揣着一份羞怯而动人的秘密和梦想,只可惜这梦还没成形就要醒了。
  也罢,从此寄情山水,彻底做个无爱无念众叛亲离的女人。
  旁边有一偏厅,刚欲迈步进去,便听里面传来几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你们方才看见少候和楚夫人没有?当真是一对绝世人物,般配极了。”
  另一个嗤笑道:“再般配有什么用?还不是貌合神离。”
  周围的声音顿时兴奋起来,“你怎知道?”
  “这个和侯府关系近些的谁人不知?少候夫人虽然貌美无双,但少候岂是被美色所惑之人?当初求娶少候夫人多半也是为了报楚帅之恩,否则就凭楚夫人当年轰轰烈烈的作为,京城权贵谁家敢娶?
  唉,本来这也算一段良缘,但楚夫人性子着实是……不过少候对夫人还是很好就是了,虽然一直无出,但少候至今也未曾纳妾。”
  归旋静静退了出去。
  厅外是一处空场,并无甚景色和去处,楚归旋站在那里,有三两忙碌的奴仆从她身边福身走过。她往远处看了看,雪融香初居的白梅开了。
  这时一名玄衣戎装的男人往她这边走来,她并未在意,这应当是慕湛霄从军中调来的卫士。
  那男子看着素立风中孤逸若梅的归旋不由一楞,下一刻,眼中忽地燃起仇恨血红的火光。另一端,祠堂内走出数人,为首那人看见此刻的情形脸色骤然大变,厉声大喝:“归旋,当心!”
  归旋回头,只见身边玄衣男子双目如血,从怀中猛然掏出一个瓷瓶拉开盖子,电光火石间,靖南侯慕湛霄疾风展翅般扑了过来,身后的影卫如影随形追了过来。
  归旋只觉自己被人恨恨一把推了出去,同时两声凄厉的喊声在耳边响起:
  “侯爷——”
  “侯爷——”
  归旋转过身,只见慕湛霄倒在自己方才所在的位置,不知是什么东西泼在了他是脸上,顷刻间青烟燃起、皮开肉腐,白骨立现!他在地上扭曲挣扎着、喉咙间发出困兽般痛苦至极的嘶吼。
  归旋爬起来扑过去,他瞪着她目眦欲裂,哑声喊:“拉住她!拉住她!”
  她被身后的人死死按住。
  另一名影卫冷剑压在黑衣男子的颈侧厉声道:“解药在哪里?!”
  黑衣男子也被眼前激变惊得呆若木鸡,接着,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这是苗疆的化尸水,无药可解,无药可解!”他指着归旋凄厉大笑:“你这毒妇,宛儿被你生生逼死,现在也轮到你尝尝失去心爱之人的滋味!”
  楚归旋想,这一定是一场梦,这一定是一场恐怖之极的噩梦!她眼睁睁看着眼前色若谪仙的面庞顷刻间形同鬼魅。血水流淌而下,蒙住他原本星空般深邃而俊逸的眼眸。他一直睁着,就那么一直竭力睁着,看着她的目光那样炽热、难舍、悲苦而又忧伤……他从来没有用这般执着的目光看过她,从来没有。
  归旋发了疯似的嘶声喊道:“湛霄哥哥、湛霄哥哥……”
  他脸上残余的肌肉动了动,似乎想对她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一滴泪合着血珠从眼角流了下来。
  兰舟前,翩翩少年眉眼含笑:“阿旋妹妹,别哭鼻子啦,我带你去采莲子。”&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06、离天恨海
  楚归旋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一片死气沉沉的麻帐素幔 。她顿了顿,再次闭上眼睛。
  一旁,书卿轻泣道:“夫人,您起来吃点东西吧,您已经三天没吃什么东西了……”
  她拿起枕头砸过去,“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夫人……”
  “滚!”
  书卿可人无奈退出门去。归旋复又翻身躺下闭上眼睛。好了,等她睡醒了就好了,这些只不过是个梦。
  当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深夜,烛光照亮厅堂,眼前的一切没有变……一点没有变。
  楚归旋缓缓起身,走到门外。
  门外守夜的书卿惊喜地站起来,“夫人。”
  她对她笑了笑,柔声道:“书卿,别跟着我。”
  “夫人——”
  楚归旋已走出院外,飘然的裙裾扫过冬夜荒芜的路。
  深夜的侯府一片寂静,路上偶有巡夜的侍卫,望见她,皆垂首而过。
  现在侯府早已兵荒马乱,再也不会有人管着她。老夫人那日跑出来看见儿子的惨状当场便昏厥过去,从此一病不起,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老侯爷一夜之间须发皆白,强撑着病体主持后事。他这一生只此一子,慕氏嫡传一脉从此断了。
  至于那个谋害她的黑衣男子听说已被凌迟处死。
  虽然没有人对她讲起这些事,但在那些她闭目如睡的时候,丫鬟们还是会忍不住偷偷在屋外议论这些事情。
  原来那名男子是春静的同乡,从小青梅竹马,后来家乡沦陷、父母皆亡,两人一起逃难到了京城。结果一人从了军,一人入了府。那人在战场英勇,年头被封为陪戎校尉,原本打算多立些军功,再寻个机会求上司为他说情,请侯爷将春静许配给他,谁知还未开口就得了春静的死讯。
  那人原是苗人后裔,家中传有苗疆秘药化尸水,因为这种药太过凶残歹毒,炼制他的人将秘方销毁,只留下了这一瓶。
  没想到这瓶药却最终用在少侯慕湛霄的身上。
  楚归旋停了脚步,不知不觉间,她已走到了佛堂之前。
  以往她每次犯错,慕渣霄总是罚她禁足佛堂,可这一次她闯下这般弥天大祸,却怎么无人罚她?
  若是能一切重来,她情愿被关在这佛堂一生一世不曾出来。
  归旋跨步走进佛堂,忽听得有人在耳侧说:“归旋……只怕我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
  泪水“刷”的一下落了下来。
  佛堂之内白壁如雪、烛光如映,佛祖神像安静肃穆地供奉在正中,青烟缭绕之上依旧眉目慈和、沉静而庄严。
  楚归旋第一次诚心诚意跪拜在佛像面前,“佛祖慈悲,罪女归旋自知罪孽深重,求佛祖开恩,许我夫复生,罪女愿永堕地狱,尽受终伐以偿罪业。”
  她俯身叩首,一声一声响彻佛堂。
  这时一位老年女尼走到她的身边,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请楚施主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万事皆有因果,施主请回吧。”
  楚归旋伏地无声,一动不动,仿若凝固了一般。
  “楚施主……”
  “楚施主……”
  女尼长叹一声:“事已至此,施主这是何苦?苦海无边,望施主回头是岸。”
  不知过了多久,楚归旋缓缓抬起头来,脸上已无哀容,只余下彻骨的火焰在眼中冰冷地燃烧。
  她站起身,侧首看着老尼冷冷笑道:“万事皆有因果?请师傅度我此为何因果?因少候灭了犯我大魏的白狄一族所以当受此果?然天地无全功,圣人无全能,万物无全用,少候匡扶社稷、救无数黎民于水火,难道不是盖世奇功?难道就不该种因得果!我父一生忠义,为国为民,我母贤静慈悲、与世无争,还有……春静姑娘清清白白、未有劣迹,为何他们都落得惨死,而我却能好端端地活着?为何无辜者妄死,施虐者长存?!这是什么因果?分明是天地无道、神佛不明!!!”
  老尼脸色发白指着她颤声道:“你、你、你疯了!”
  楚归旋哈哈大笑起来,轰地一声掀翻案上的香炉,“是,我是疯了,你若再不走,我便将你连着这佛堂一起烧了!”
  老尼看着桀骜癫狂的楚归旋不禁胆战心惊,边颤声连声念着“罪过罪过”边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佛堂之内,姿容清绝、面若冰雪的女子孤立堂中,回首仰望着高高在上的神明。
  佛像庄严,无悲无喜。
  归旋看着他缓缓笑了起来,声音清润明婉,却凌傲得撑霆裂月:“人人皆道佛祖慈悲神明,却不知道所谓慈悲最无情,所谓神明最昏聩。人生有七苦,诸佛天尊们都无爱无恨了哪里还知道什么人间疾苦?为恶者作乱世间哀鸿遍野,为匪者所到之处烧|杀|淫|虐,为权者翻云覆雨抹杀苍生,这些,难道都是天理公道?!什么因果报应?什么六道轮回?全部是你糊弄天下苍生的借口!”
  这是,天际突变、狂风骤起、乌云蔽月。佛堂之内,烛火尽熄,一道道划破天际的闪电将高高的佛相衬得忽暗忽明。
  楚归旋脸上的笑容更加孤绝凌傲,“罪女归旋不敬,若善恶若当真有报,若神佛当真有灵,求佛祖昭彰天理、惩恶扬善,让南候无恙,让冤魂复生,让归旋承大道因果之罚……尝遍七苦尽受终伐,绝无怨由!”
  大魏上京冬季的雷雨原是极少的,可这一夜却闪电惊雷、疾雨如注。这连绵一夜的大雨仿佛要浇灭那些心底喷涌怒发的火焰,也仿佛要唤醒了某些正在沉睡盘恒不去的灵魂和酣梦。
  作者有话要说: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阅读权限255&主题4236&UID8622777&帖子95710&积分112013&
91UID372697 &精华1&帖子95710&财富813847 &积分112013 &在线时间3176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07、一世(小修)
  香尽漏残,一室静谧。
  他缓缓挑起俊逸的唇角,闭目道:“为何还不睡?当真准备瞧上一夜。”
  侧躺在旁的楚归旋果然立时睁大了眼睛炯炯有神地瞧着他,“你怎么知道?”
  慕湛霄睁眼一笑,反问道:“阿旋今夜为何这般古怪?”
  归旋垂下眼帘,过了好一会,方才自言自语地低声说:“不敢睡。”
  他不解地微蹙起眉,“何事不敢睡?”
  归旋抬眸看着他麦色结.实的肩头,那上面还有一圈淡淡的齿痕。
  她哪里敢睡呢?只怕这一觉醒来,发觉这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
  “湛霄哥哥,我若是睡着了你会不会咬回来?”
  慕湛霄无语地瞧着她。
  归旋眼睛里闪过潋滟难明的流光,“我说中了吧?你睡觉,我守夜。”
  他不禁头疼,“阿旋,你这么傻气,怎么当靖安侯府的少夫人?”
  归旋脸色立时一变。
  慕湛霄却轩朗一笑,伸手将她轻轻揽进怀里,柔声道:“傻阿旋,你既是我的妻子,自然可以在我身边安睡一世。”
  归旋被男人宽阔温暖的怀抱围住,一瞬间几乎落下泪来。她压下那些涩意,伸手紧紧抱住了他。
  “湛霄哥哥,这一世我们定要白头偕老。”
  他沉默,而后轻笑,“阿旋比我年轻这么多,日后定是我白发苍苍了,你还满头青丝。”
  “好啊,就这样,一言为定。”
  就这样,你活到白发苍苍,我活到满头青丝,湛霄哥哥,许我这一世好梦吧。
  这一夜,慕湛霄睡得极为沉甜。再次醒来,身边已不见归旋。
  他撩开幔帐,只见她正坐在对面的梳妆台前梳头。她在双鸾瑞凰菱花镜中瞧见他,顿了顿,对他眨眨眼睛展颜一笑。
  镜中,她着水红色的纱衣,肌肤胜雪,乌发如漆,脸上的笑容犹若雨后初晴水风清拂下的盈盈芙蕖。
  慕湛霄定了定神,披衣下床,走到台边,她正用一圈莲花缠枝金环别扭地绾着发。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慕湛霄伸手帮她把莲花形的扣环扣好。
  他在军中多年,一惯早起,没想到她起得比他更早。
  归旋道:“当然要早些起来,今日还要给公公和婆母奉茶。”
  湛霄略有些意外,轻轻点头微笑道:“说得甚是。”
  归旋当然知道他意外什么,她素来无拘无束,规矩礼仪甚是懒散,他没想到她居然会对新妇敬茶一事这么重视。
  其实上一世她倒也在婚后第二天敬了茶,不过起得晚了,倒要婆婆亲戚们等了老半天。
  想到这里,归旋扬声道:“书卿可人,侯爷起来了,快些准备洗漱。”
  不一会,书卿可人便奉了洗漱用具进来,书卿上前伺候,湛霄略一摆手,“你们下去吧。”
  归旋看在眼里甚是满意,慕湛霄长年行军,身边近侍从来只有铭剑一人,起居皆自己动手,不像那些公子哥儿,洗个脸都要三个人伺候,洗个澡要五个人伺候,洗着洗着就洗到一块去了。
  湛霄甚快便收拾停当。
  归旋却瞧着自己的头发不满意,又叫进书卿道:“书卿快些来,再帮我重新梳个头。”
  书卿拿起沉香梳轻轻梳开她的长发,问:“夫人想梳什么头?”
  可人在一旁插嘴道:“**梳随云近香髻和堕马髻最好看!”
  书卿瞪了她一眼。
  可人忙吐舌道:“夫人、夫人。”
  众人不禁莞尔。
  归旋想了想,说:“就帮我梳个圆髻吧。”
  书卿可人不禁均是一楞,没想到她第一次正式在侯府众人面前露脸居然会选这么简单老成的发式。
  楚归旋本就生得清艳绝伦,略一打扮更是明丽不可方物。她素来闲散不拘,常常衣着随意不着一饰,但偶尔性之所至便盛装打扮,可无论哪一种都夺目之至,也独特之至。
  上一世,她觉得人生无常、转瞬既逝,何须改变自己迎合他人?可这一生不同,她要与湛霄践一世之约,所以不仅要做最好的妻子,也要做最好的儿媳。
  不一会,发髻便梳好了,归旋的长发被全部绾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清美流丽的五官,艳光敛去几分,却多了几分安然和娴静。
  书卿露出欣慰的笑容。
  归旋亦是微微一笑,她拈起一支水舞金凤琉璃簪插上,又在鬓边压上两朵珠花,戴好耳坠,换好衣裙,披了一条陌上缃色软烟罗的披帛,起身出门。
  门外,慕湛霄正在紫槐树下静立等待,转身见她不觉一楞。
  那个清雅中带着娇艳的女子穿过层层时光款款走来,盈盈一笑,“ 湛霄哥哥,我准备好啦。”
  两人到西厢吃完早饭,便一起去了老侯爷夫妇居住的畅枫园。这个院子居于侯府正中,布局得当,厅堂宏丽,院内遍植松柏和丹枫。慕湛霄和楚归旋是掐好时间去的,到达之时,老侯爷和廖夫人刚好用完早饭。
  廖夫人听到下人通传,不禁有些意外,“他们来得倒早。”
  老侯爷夫妇去了正厅,只见儿子儿媳也已等在堂中。
  湛霄上前行礼道:“父亲、母亲。”
  归旋随在他身后,款款下拜:“儿媳见过公公、婆母。”
  老侯爷慕涤生年近五旬,却依旧风神轩爽,双目睿明。他见归旋举止合度温文娴雅,脸上浮起微微的笑意。
  廖夫人亦微笑道:“快些起来说话。”
  接着看座、上茶,父子婆媳闲叙家话。
  归旋忽然道:“婆母,我什么时候给您敬茶?”
  三人皆是一楞。
  归旋有些赫然道:“我以前从未见过新媳妇奉茶,什么规矩都不懂。婆母,归旋愚钝,若有不妥之处您就直言告诉我,省得我莽莽撞撞闹了笑话。”
  廖夫人听了她的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到楚家一门忠烈独余此女,她自幼孤苦居然连个看热闹的机会都没有。当初儿子擅作主张定下这门亲事,她是一百个不愿意,所以也不甚上心,原本成亲之前她确想过送一个教养嬷嬷过去,可听闻楚归旋性子甚是桀骜不逊,也不知送过去她会是个什么反应,于是索性做罢。
  可此刻见归旋清丽庄雅、风姿绰约,举止神色间甚为恭顺有礼,言语虽有些鲁莽却也不失质朴可爱,这么瞧着这儿媳倒也不像个不通情理的,只是这容貌也委实太过美丽了些,难免让人……想到这里,廖夫人不禁又看了儿子一眼,只见儿子一如往常般神色温和目光清正,并无半分魂不守舍、为色所迷的迹象。廖夫人这才放下心来,脸上的笑容更是柔和,“不忙,待会人到齐了再奉茶,罗嬷嬷会提点你。”
  不多时,亲戚们便纷纷过来了,归旋一一上前见礼。侯府人丁简单,老侯爷只有两位庶弟 ,皆依傍侯府比邻而居。今日一大早两房的家眷便携了子女过来,大厅里一下子便热闹起来,一片欢声笑语。另外徐夫人也早早带了女儿菱佩过来,于湛霄、归旋见礼。
  说起这位徐夫人倒有些意思,她是老侯爷的侧室,按理只当称姨娘,可她本是正经官家出生的**,而且嘉元之乱平息后,侯府阖府受封,廖夫人封了一品诰命,而这位徐夫人居然也被封了个六品安人,所以侯府上下也称她一声“徐夫人”。
  徐夫人轻轻推了推女儿,温柔笑道:“你念叨了一晚上要见新嫂嫂,现在还不快些去过见过哥哥嫂嫂。”
  小姑娘正瞧着美丽绝伦的新嫂子发呆,被娘亲一说不禁有些扭捏,红红小脸脆生生叫了一声:“哥哥、嫂嫂。”
  众人皆笑。
  归旋看着徐夫人脸上温婉和悦的笑容,目光略微凝了凝,随即低头对着那个清秀可爱的小姑娘微微笑道:“菱佩真乖。”
  说着递给小姑娘一个包了金锞子红包。
  徐夫人忙上前推辞。
  归旋和声道:“徐姨娘勿推,应当的。”
  徐夫人脸上温婉的笑容不禁僵了僵,归旋暗暗冷哼一声,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红包放到菱佩手上,目光清澈地对徐夫人一笑,转身回到廖夫人身边。
  厅内的气氛略有几分尴尬 ,不过待到归旋正正式式向公婆敬茶,那点尴尬便烟消云散了。
  归旋一举一动莫不优雅恭顺,显见得是用了心的。待再抬起头来,只见廖夫人看向她的笑容似乎又和蔼可亲了两分。
  她想她是做对了。
  侯爷和廖夫人赠了她两柄玉如意和一对极品翡翠玉镯,其余各房长辈也皆有赠礼。
  众人叙了会话,接着便是开宗祠入族谱,归旋又是一通跪拜。待全套都做完了,方腰酸背痛地随众人回了畅枫园。
  此时已到用膳时间,男女分开两厅,归旋本想好好表现表现,伺候婆婆用饭,不料廖夫人见她回来,立时眉目含笑招呼道:“归旋快些过来坐下,忙了一天定然饿了,过来陪我用饭。”
  归旋想了想,走过去扶着廖夫人入座。
  要表现不急在一时,有时候过犹不及。
  归旋吃完了饭辞别众人出门,慕湛霄业已在庭院等候。归旋瞧见他修.长挺拔的身影恨不得立时奔过去,不过她还是克制着,眉眼微垂、神态恭顺、不疾不徐地缓缓走了过去。
  待走近了,她抬起头压着声音小声问:“湛霄哥哥,我今儿表现得不错吧?”&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收藏破百了,开心O(∩_∩)O~,感谢大家!
  归旋和湛霄并肩走在紫藤覆盖的曲廊之下。
  湛霄道:“阿旋今日表现甚好。”
  归旋挽唇笑道:“那是自然。”
  “姨娘一词有些过于刻意。”
  归旋扬起的唇角不禁一僵。
  湛霄眼中却浮起漫漫笑意,“……不过用得甚为有趣。”
  “……”
  原来沉稳老成的少侯爷也是个爱看热闹的!这位徐夫人素来对上恭顺、对下宽厚,加上娴淑能干、知书达理,多年来一直协助体弱多病的廖夫人料理内事,深得得阖府上下敬重,只怕已经很长时间没被人这么直突突的打脸了。不过归旋就不信她就真能讨得人人欢喜。
  归旋不解地问:“这位徐夫人再得宠也不至于封她为命妇吧?这也太不合规矩了。”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来:难道老侯爷就一点都不顾及婆婆和你?
  湛霄答道:“是母亲求父亲为她请封的。”
  “啊?!”
  “母亲怜惜她多年操劳,加之她幼弟老父接连意外亡故,徐氏忧伤成疾,母亲便求父亲替她讨个封赏以慰其心。”
  归旋简直不知该说自己这个婆婆什么好?她贤良淑德替情敌讨封倒也罢了,更离谱的是,后来在她病重之时,她老人家权衡来权衡去最后竟决定将家事暂时交由徐夫人代理,而不是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儿媳!
  这位徐夫人果然不负众望将侯府上下料理的井井有条,只不过没少给她这位少侯夫人暗地里下绊子……毕竟徐氏只是代理,等到归旋年纪再长些,侯府的内事便再也没有理由让一个妾管理——除非她这个正经儿媳实在是太过荒唐不堪托付。
  尽管上一世归旋与婆婆的关系不睦到极点,不过从心底讲,她并不如何讨厌廖夫人。她知道廖夫人实际是一个品性端方的人,虽然不喜欢自己,却并不曾刻意地为难过她,而将家事托付于徐氏,也不过是无奈之下的“两害”相权取其轻。
  作为一个女人,她相信婆母再怎么宽宏大量也不会真心喜爱一个分享自己丈夫的女人,只不过上一世她实在是让人太过失望,廖夫人无论如何也不敢把家事就这么交付于她,而宁可交给一个让她心有芥蒂的女人。
  徐夫人再能干,也不过是个贵妾,绝不敢太过妄为,而且老侯爷和少侯皆不是昏聩糊涂之人,有他们压着,徐夫人只会殚精竭虑的好好表现,以图将手中的权益掌握得更加长久一些。
  归旋暗暗叹了口气,上一世她便是毁在一些毫不起眼的小人物手里,而归根究源,一切便从这位徐夫人开始!所以,这一世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她小人得志!
  一切都要回归正途和正统。
  湛霄见她脸上浮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沉敛和凝重,不禁心中讶然,“阿旋,你在想什么?”
  她回眸一笑,脸上的沉重顿时褪去,一瞬间,又变回成那个倬约可爱的女孩子,“我在想我该叫你什么好?老叫湛霄哥哥也不像话,要不叫侯爷?相公?夫君……”
  归旋边说边自个摇头。慕湛霄垂眸一笑,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一下子愣住了,人也没了声音,过了好一会,才起步缓缓随他往前走。
  后面远远跟着的铭剑可人也停了下来,顿了顿,放慢脚步,将距离和他们隔得更加远些。
  “湛霄哥哥,你随我去一个地方吧。”安静无声的楚归旋忽然道。
  “哪里?”
  归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他带到了一处地方。
  慕湛霄抬头看着眼前的佛堂不禁哑然失笑,“这儿?阿旋,我不知道你还这般虔诚。”
  归旋静静地说:“湛霄哥哥,你随我一起进去叩谢佛祖。”
  一瞬间,她清澈如水目光内似有繁复不尽的泪光,慕湛霄不禁微微一怔。
  两人走进佛堂,高高在上的佛祖依旧眉目庄严、无喜无怒。
  归旋在佛前跪下,耳边隐隐响起那夜遥远的雷电轰鸣,以及一个女人撑霆裂月般凄凌的声音:“……善恶若当真有报,求佛祖昭彰天理、惩恶扬善,让南候无恙,让冤魂复生,让归旋承大道因果之罚……尝遍七苦尽受终伐,绝无怨由!” 
  楚归旋在佛前未许一愿,深深三叩,起身随丈夫走出佛堂。 
  次日天亮便醒,湛霄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起身收拾停当,回首看了一眼淡霞烟纱帐内的身影,目光不禁顿了顿。
  那女郎睡得甚不老实,夜里就便爱踢被,现在居然把被子整团抱在了怀里,修长曼妙的腿全部露出来压在锦被之上,她睡得倒是香甜,不过雪样的肌肤、红色的鸳被,娇美得却格外刺目。
  他微微叹了口气,起身去湛明居取了承影剑。
  剑若龙吟,有影无形,似电掣风驰、似万钧雷霆,又似漫天的云雾轻笼、婵娟春媚。
  心神渐敛,收了剑势,转身见有人已笑靥如花地站在身后,微微扬眉瞧着他,摇了摇手里擦汗的巾子。
  湛霄笑笑,走过去接过她手上的巾子拭了拭额上的汗。
  归旋瞧着他心中止不住地欢喜,若不是时刻告诫自己稳重、端庄,她恨不得立刻就化身为狼扑了过去,想起昨夜的温存,她不禁心头一烫,定了定神问:“要练剑在香初居练不成啊?何必一大早跑到这里?”
  湛霄道:“那边是洞房,三日之内不宜动兵器。”
  归旋叹气,“侯爷真是个劳碌命,日日行军练兵,好容易休息几天结果还要自个早起操练,当真是无趣之极!”
  湛霄不禁失笑,“夫人教训的是。”
  归旋也“噗嗤”笑了出来,薄曦中明亮的眼睛犹如永不坠落的星子,她柔声道:“你练剑也练饿啦,我让人就把早饭摆在了湖边的亭子里,咱们就在那边吃饭吧。”
  渔隐亭三面环水,碧荷环绕,此时荷花未开,只有轻盈晨曦和徐风笼罩着点点圆叶,一只蜻蜓立在栏杆上,薄翅腻烟光。亭中桌上摆了几样早膳,不多,但极精致。一咸一甜两粥,几样开胃小菜,还有些面点,以及一盘清晨刚才从树上采摘下的樱桃。樱桃用泉水洗净了,越发新鲜多汁、红若玛瑙,归旋拈起一口一个,入口甘甜中带着微酸,清爽极了。
  湛霄盛了一碗莲子玫瑰粥放在她面前,又给自己盛了一碗薄荷鲜鱼粥慢慢吃起来。
  归旋夹起一块千层酥饼递给他,“尝尝这个,杜嬷嬷的绝活,名叫‘香掉牙’,待我学会了明日做给婆婆吃。”
  湛霄尝了一口问:“你一日便可学会?”
  归旋顿了顿,“……先送过去,再补学。”
  湛霄摇头而笑,归旋板脸瞪之,片刻不禁也笑。
  亭外,可人拦住拿着文书匆匆赶来的铭剑,双手插腰娇声诧道:“没眼色的东西,少侯爷和少夫人在吃饭你上去凑什么热闹?”
  “我……”
  “你什么你?!”
  铭剑看着少女圆溜溜的黑眼睛,泄气道:“我等着……”
  慕湛霄虽难得休憩却没有懈怠,他吩咐铭剑若有紧急公务还是给他送过来。铭剑见他和归旋出了渔隐亭忙紧赶慢赶上前拦住了他,“侯爷,邺州来的军报。”
  慕湛霄点点头,淡淡道:“你随我去书斋吧。”
  说完回头对归旋交待了一句,便携铭剑去了书斋。
  可人看着他们的背影恼火道:“那个木头真是不识趣,侯爷夫人新婚他拿什么军报过来!”
  归旋微微一笑并不答话,转身回了香初居。
  不过好在军务其实并不多,慕湛霄很快便处理完了。接下来便陪归旋到侯府各院走走,熟悉了一下人事和环境,然后两人便回院休息,看了会书、玩了会双陆,一日过得极快。
  待吃过了晚饭,归旋见晚霞甚好,伏着窗前手撑下颚自言自语叹了一声:“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有人从门外迈步走了进来。
  “没、没什么?”
  他轩了轩俊逸的眉,“可惜这么好的天色,却不能偷溜出去玩?”
  归旋回头瞪着他,“你怎么知道?”
  慕湛霄唇角微弯,“我还知道楚家大**未嫁之前最爱轻车简从到处游历,若是以往,这样的天气定会带上书卿可人和两名护卫,寻一辆寻常马车从楚府后门偷溜出去,然后一路溜达到莫湖边上去。”
  归旋半响无语,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莫不是你一直在监视……不,一直在保护我?”
  慕湛霄浅笑不语。
  归旋忽然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湛霄哥哥,你真好。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胡作非为了。”
  慕湛霄拍拍她的背,“也不算胡作非为,你若当真想出去走走也不是不行,我替你安排。”
  “不要,现在我哪里也不想去……你看这样好的晚霞,咱们就在院中,你舞剑、我抚琴,哪还需要什么别的美景?”
  慕湛霄蹙眉问:“我舞剑、你抚琴?”
  “是啊。”
  “你确定不是你舞剑、我抚琴?魔音配乱舞,想来还比较般配。”
  归旋愤然推开他,“慕湛霄!”
  他朗声大笑。
  归旋抓起桌上的棋子想扔他,想了半天,又愤愤拍下,“哼,你等着,从今往后我天天练琴背谱,总有一天会变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回来给你瞧瞧。”
  慕湛霄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看着她静默片刻缓缓说道:“阿旋,不用。我此生对你唯有两愿,一愿你能稍许长大,知道收敛锋芒、保护自己;二愿你能永远无忧无虑、快活烂漫,就如当年在云州城里一般。”
  这一瞬涌上心头的情绪悲喜已不分,一切皆不足为悲、一切皆不足为喜,唯有这个人、唯有这个人……她紧紧抱住了他。
  “湛霄哥哥……”
  他静静任她抱着,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只是微垂下头,温柔的呼吸落进她的鬓发之间。
  她环着他劲窄的腰,止不住想起衣衫下那充满力量、流淌着欲.望和汗水的躯体……想起那疼痛却美好得让人心颤的一刻……
  “……我们……回房吧。”
  他的身.体却微微一僵。过了片刻,轻轻推开她,微笑道:“阿旋,你先回房歇息,我还有些军务要处理,先回一趟湛明居,晚些再过来。”
  归旋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复笑晏,“好啊,你去忙吧,我去找杜嬷嬷学做香掉牙,明儿早上先做给你吃。”
  “好。”
  他对她笑了一下,转身出门。
  “湛霄哥哥。”她又唤住他。
  他回头,“何事?”
  “……早些回来,我等你。”
  慕湛霄回来的很晚,归旋已经睡下。他沐浴后穿着贴身的丝袍出来。
  轻薄的软绸贴着颀长结实的身.体,仿佛凝成一股薄薄的水汽,水雾下是宽阔的肩、窄细的腰、强健的腿,夜色般的长发披散着,整个人象刚从海雾里走出来的神,或是兽。
  纱幔被撩开,床上的女人安然无觉,缓慢的目光从她光洁的额一点一点往下,一寸一寸抚摸。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掀开鸳被的一角,停住,似在担心侵扰甜梦中的女人,忽然大手一扬,红色的锦被如一张大幕被轰然掀开、坠落地上。&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那么清水的一章居然被发信有“过于具体的性器官或性行为描写,请在5天内修改,否则将被锁定!”所以我只好拿着放大镜慢慢改了,顺便、必须把下章也改改~大伙明儿见O(∩_∩)O~。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阅读权限255&主题4236&UID8622777&帖子95710&积分112013&
91UID372697 &精华1&帖子95710&财富813847 &积分112013 &在线时间3176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归旋一惊,方睁开眼睛,黑色的人影便压了上来。
  那人抓着她的发她按到自己唇上,辗转、撬开、探入、绞缠。她张开香润的小口着力承接,喉间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哼。那双臂的箝制像钢筋铁骨般让人挣脱不开也不愿挣脱。她慢慢伸出手沿着宽阔结实的背脊摸上去,虎背蜂腰,每一片坚实的肌肉里都是即将爆炸的力量。
  让人恐惧、却又一片让人兴奋的迷乱。
  “湛霄……哥哥……”
  身上的人不知不觉间移下来,丝质的小衣滑落胸下,掌下红若丹渥的樱珠刺目若血。
  高门仕女素以平胸为美,堪堪隆起不盈一握便可,谁许她长成这样?!他低头咬着她,听着她娇弱难.耐的呻音,想她就在他身下这样疼死,或者,他在她身上就这样血涌奔腾而死!伸手按住她的腿,对准花开的艳户,泰山压顶般凌空而下,她不由自主地想躲,却只能由着他势如破竹般寸寸攻入……就是这样,利刃穿透她身体里的感觉!真是该死,真是该死,他怜她、护她,可至懵懂之年起,便夜夜梦见她被他压在身下尽情地蹂.躏征跶。  
  第二日,归旋自是不能再早起下厨,她想起昨夜的情形实在是……没法形容。所以到了日上三竿她还没起来。
  唉,不知可人书卿她们都听见没有?到后来动静实在闹得太大,她好像还说了很多羞人的话。哼,不管了,她们要是敢笑话她,她就把她们配人,让她们也尝尝这颠.鸾.倒.凤的滋味!
  唇角刚要勾起,便见房门开了,她赶紧闭上眼睛,胸口蹦蹦乱跳。只听那个熟悉沉匀的脚步声慢慢走进。
  “阿旋。”他低唤。
  她闭着眼睛没有做声。
  那人也没做声,过了一会儿……竟转身欲走!
  归旋连忙睁开眼睛跳下了床,“喂,你……啊!”她的腿猛然一软险些一下子跪倒在地,幸好那人转身扶住了她。
  她头靠在他温暖宽阔的胸前,脸一红,低着头不说话。
  湛霄低头看看,只见她身上只披了件不成样子的纱衣,雪腻的肌肤透出来,满身丽痕。
  他顿了顿,声音平静地问:“是不是要把可人她们支开?”
  她埋首“嗯”了一声。
  他沉默了一会,伸手将她轻轻抱起放到了床上,然后转身出门。温柔却没有多余的温存。
  过了片刻,湛霄进来,“她们都出去了,我抱你去洗漱。”
  归旋忙道:“不用……我自己去。”
  湛霄的唇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说:“好。”
  归旋寻了两件衣衫出房,只见院里的丫鬟嬷嬷们都不见了……真是欲盖弥彰。
  其实大户人家的奴婢对这些事情斯通见惯,新婚头一夜,杜嬷嬷便专门交代书卿第二天要的伺候事宜,还特别备下了私密之处用的膏子。
  不过上一世和这一世,这些事她都没有假手于人。这是她和湛霄之间最私密的事情,总不愿旁人窥见。
  正想着,她已走到卧房西厢的洗漱间,推开房门,迎面是一扇云母雕花漆屏风,而一个修挺如竹的身影当屏而立站在眼前。
  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不知所措地道:“湛霄哥哥,你、你……”
  慕湛霄云淡风轻地微微一笑,“快进来吧,我替你放好了水。”
  归旋的脸愈发红了,“哦……谢谢……知道了……”
  瞧她这个样子,他不禁发起了逗弄之心,“知道了为何还不进来?莫非是在等我出去?”
  归旋抬头见他眼中促狭的笑意,不禁一股子气也上来了,“不用,你就在屏风外面等着就是。”
  慕湛霄一愣。
  归旋挑了挑眉,“所谓床上夫妻、床下君子,想来少侯爷定然不会有非礼之举,侯爷说是不是?”
  被将军的少侯爷默默无语。
  归旋洋洋得意地走进去。
  待进去了,她才一下子垮下脸来,自个这叫逞得什么能?慕湛霄就在一屏之外,她却在这褪尽衣衫洗浴……虽然已是夫妻,可这实在也太过分了,就连一代奸妃赵合德都不许汉成帝窥看自己洗澡呢。湛霄哥哥定然觉着自己没羞没燥极了。
  她懊恼地站在屏风内,慕湛霄默默地站在屏风外,彼此无声。
  过了许久。
  “湛霄哥哥。”
  “嗯。”他轻声答。
  “你……还是出去吧。”
  他沉默一会, “好。”
  屏外没有一分动静,若不是依旧印在上面那个淡若不见的身影,几乎让人以为外间无人。
  “阿旋。”低回沉醇的声音隔屏响起。
  她的心漏跳一拍,回首看着屏上高修静立的身影。
  “……湛霄哥哥昨夜唐突了。”
  她微微低垂下头,轻声道:“……无碍,你我……床下君子,床上夫妻。”她的声音越说越低。
  屏外,过了一会,慕湛霄唇角扬起一弯缓缓的笑意。
  新婚三日新人回门,归旋父母早亡,不过这一日她还是和湛霄一起浩浩荡荡回了楚府。
  靖南侯带着新妇回门,举城兴奋,尽皆出门。人们不敢阻挡靖南侯的车驾,只得远远排在路边观看。未出阁的女儿们则躲在高高的绣楼之内,从窗户缝隙里偷眼看着马上那风神卓朗让人倾倒的男子,芳心可可,默默许愿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嫁一位如意夫婿。
  南候车驾渐远,留下一阵赞叹。有人在车中摇头晃脑地念:“斯人者,其光华若明月,其文采灼星辰,其威烈胜雷霆,其恩泽如雨露……”
  慕湛霄唇角轻挑,“这是何人大作?篇名作何?”
  归旋车中得意洋洋地道:“据闻叫做《月华赋》,至于何人大作,自是有才高人。”
  慕湛霄冷哼一声,“溜须小人!待我查明了定要捉回来好好打一顿屁股。”
  归旋脸色一僵,心中羞恼无比,迅速掀开厢帘将手里的花生壳一股脑扔了过去。
  一旁伺候的书卿可人实在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后面跟着的铭剑只看得傻了眼。
  到了楚府,李尘早就带领着府中众人等在门口,一见湛霄、归旋便立时拜倒在地:“**、侯爷。”
  两人连忙将他扶起:
  “李大哥——”
  “李将军快快请起。”
  这李尘原是楚帅身边副将,当年云州城破,楚家父子留城死战,楚夫人保节自尽,唯将幼女归旋托付给李尘,让他带着她逃生。
  白狄破城屠戮三日,到处烧杀淫掠。李尘带着归旋一路逃亡,正当快要力竭不撑之时遇到了从京城赶来的慕湛霄。听到云州被困的讯息,湛霄不分昼夜千里疾驰,可是他不辞劳苦地到了这儿却未能见到恩师,见到的只是悬在城墙之上残缺不全的尸身,以及这一片人间炼狱。
  他带着归旋李尘一路杀出云州城,之后便别父从军,而伤重未愈的李尘则一直留在了归旋身边。
  慕湛霄一眼望去,只见府中之人多为年长有伤的男子,个个看着他和归旋面容肃穆、眼中蓄泪,有一些还望之眼熟。这些人应该都是归旋寻回的楚军旧人。
  当年一战楚家军几乎全军覆没,残余部将皆收归慕湛霄麾下,还有一些人则负伤归乡、流落民间。这些人大都生活艰难、孤苦无依。这几年,归旋托李尘尽量将他们寻回。
  慕湛霄向众人弯腰一偮,缓缓道:“云州一别能再见诸位,湛某幸甚愧甚。”
  对面众人尽皆拜倒在地,泣声一片。
  李尘的母亲杜氏攒了攒眼角的泪,道:“大喜的日子,大家都莫要哭了,快些迎**姑爷进府吧。”
  李尘点头称是,躬身迎湛霄归旋入府。
  慕湛霄抬首看了一眼头顶“忠武候府”的牌匾,迈步走进府中。
  作者有话要说: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阅读权限255&主题4236&UID8622777&帖子95710&积分112013&
91UID372697 &精华1&帖子95710&财富813847 &积分112013 &在线时间3176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楚帅故后,朝廷为表其忠义,追封涪候,谥号忠武,配飨高宗庙廷。楚家独余一女,归旋虽不能继承爵位,但可享侯爵俸禄,以示朝廷对忠臣良将的优抚。
  慕湛霄走进府内只见处处张灯结彩,没有一般侯府的富丽堂皇,倒有一些民间人家嫁娶的热闹景象。想来也对,这府中的人都是楚军旧部和他们的家眷妻小,虽然极力做好,但确实不懂多少高门大宅的规矩和门道。
  楚府庭院之中也没多少奇花异草,但遍植桃李、丹桂、石榴、梧桐,一眼望去生机勃勃、景致怡人。
  湛霄归旋先去祠堂给楚候夫妇上香。归旋看着堂上父母和兄长的牌位不禁双目微红、五味杂陈。
  湛霄默然良久,缓声说道:“师傅、师母、云鹏兄、世严兄,我和阿旋来看你们了,请放心,我定会好生照顾阿旋,让她一生一世平安无忧。”
  说完俯身三拜,携归旋出了家祠。
  晚上,归旋吩咐不拘礼仪阖府欢宴。于是,李尘便在前院摆起了流水席。
  酒过三巡,席间有人忽唱起了《大风歌》、《破阵曲》,一时歌声震天夹杂着呜咽。
  歌声飘到清幽的后院,月下,归旋提着锄头在一棵桂树下挖来挖去,“不对啊,就应当在这里,当年我明明埋在这里的……”
  一旁,石桌边的慕湛霄施施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罢了,我还是不指望你的冬酿酒了,就喝喝这御赐的琼浆玉液酒。”
  归旋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甩下锄头跑过来拉着他的衣袖,“不行,你去帮我挖!”
  慕湛霄看了一眼老桂树旁边七七八八的土坑,一本正经地道:“阿旋,不如这样,今年冬至你再埋一坛酒下去,待后年我再替你挖出来。省得酒没挖出来,倒把树给挖出来了。”
  归旋气得牙痒,又无计可施,甩开他的袖子恼恨道:“你就会笑话我,早知道就不嫁给你了!”
  “成亲三日就后悔了?”
  “后悔了!”
  湛霄叹了一声,“女子果真善变,当初也不知是谁在月桂树下亲口许婚。”
  “什么亲口许婚?”
  湛霄似笑非笑的瞧着她。她的脸一下子便红了。
  当年云州城的楚帅府邸也种了许多这样的月桂树,金秋时节,桂子飘香。
  楚夫人善酿桂花酒,每到桂花盛开季节便率家中女眷婢女,择取含苞待放的新鲜花朵,醅酿成酒,入坛密封三年,便成佳酿。待到饮时,色呈琥珀、酒质醇厚、还有一种桂花特有的清香,更兼可益气健脾、活血补血、舒筋活络、男女皆宜。所以每到中秋,楚府必全家聚在院中畅饮此酒。
  只可惜那一年归旋顽皮,偷偷入到酒窖中把未曾酿好的桂花酒提前打开了,结果酒味尽失。
  中秋之夜,楚夫人看着淡若白水的桂花酒,不禁懊恼道:“这个小皮猴让人如何是好?以后长大也不知谁家儿郎愿娶。”
  楚帅抚须摇头。
  大哥云鹏笑着打趣:“看来妹妹以后定是嫁不出去了,不如就留在家中招个傻女婿。”
  埋头啃着桂花饼的归旋对众人的调侃一点不以为意,顺口说道:“我才不要傻女婿,以后我要嫁给月华公子。”
  “咳咳、咳咳。”
  第一次在楚府做客的慕湛霄不禁一口茶呛着了。
  众人皆愕然看着继续吃饼的归旋。
  归旋蹙蹙秀气的小眉头接着说:“小娟姐姐说那个月华公子是京城最好的儿郎,我问怎么好?小娟姐姐说学问好。我以后就嫁给他,让他每天替我做功课、睡觉前给我讲故事。”
  周围顿时咳嗽声一片……
  慕湛霄上前一步,低头看着她,“我不能每日陪着你,也不善讲故事。阿旋,嫁给月华,你可有失望后悔?”
  他的眼睛那般温柔,归旋心里一瞬间像蕴满香气醉人的冬酿酒。
  那一年的酒一直酝在她的心里,一直都在。
  她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湛霄哥哥,我不会后悔,永远不会。”
  他低头吻她 ,唇舌间生涩的纠缠,新奇、渐乱,却又甜蜜得让人心悸和发颤。
  “ 湛霄哥哥、湛霄哥哥……”
  她近乎呻音的呼唤,
  她香润芬芳的舌尖。
  他想把她掰开了,揉烂了,撕碎了吞进腹中去。
  阿旋,真傻,他虽痴长她九岁,可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初陷情场的鲁男子。
  慕湛霄和归旋次日回府,归旋带回许多自己庄子里制的新鲜果脯和陈酿米酒分给各户各院,虽然都不是什么稀罕物什,但是用最上好的食材和杜嬷嬷的独门方法密制,风味独特、非常可口,廖夫人尝后赞不绝口。
  归旋觉着自己这个婆婆当真是太……容易讨好了。她回府请安后没有马上就走,而是坚持留下来规规矩矩地伺候婆婆吃了一顿饭,廖夫人当时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受宠若惊来形容!
  自己得了这样一个宝贝婆婆上辈子居然不知珍惜,真是越想越混蛋!
  慕湛霄瞧着她笑意深深的眉眼,不禁莞尔,“听说阿旋今日甚得婆母欢心。”
  归旋谦虚道:“哪里哪里,主要婆婆期望太低容易惊喜。”
  湛霄修眉一轩。
  归旋道:“我顽劣忤逆的名声早就誉满京城,婆婆本已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我稍稍表现得恭谨懂事些她便觉着是意外之喜。”
  湛霄笑道:“听你这话似乎觉着我母亲甚好糊弄?”
  归旋摇头道:“婆婆不是好糊弄,只是为人简单方正。”
  “哦?”
  归旋道:“婆婆生于门阀世家,什么样的事情不曾见过?而且身边的人,诸如公公、你、徐夫人,哪一个不是七窍玲珑心?她耳濡目染这么些年,如果想学,只怕也早已是个人精。只不过她并不想学这些,她就想做个简单的人。人人都学四书五经、人人都读女训女则,不过没有几个人像婆婆那样,就是打定主意按那里面的做就成。”
  湛霄沉默片刻,眸光闪烁,“阿旋,看来我对你的期望也太低了。”
  归旋愣了愣,过了片刻得意起来,“那是自然,我楚归旋要么不做,要做便定会做最好的侯夫人。”
  她明艳飞扬的笑颜亦把他的目光照暖,柔声道:“阿旋任重道远,为夫拭目以待。”
  归旋一下子垮下脸来,可不真是任重道远?有她这么不学无术的贤妻良母么?不会管家、不会女红、不会厨艺……最重要的是:不知道会不会生孩子?!
  一想到这,她心情黯了下来。这始终是她的一块心病,上一世她和湛霄虽然行房甚少,但毕竟也成婚接近三年,她一直未能有孕,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当真一点没有问题?还是要及早寻个女医好好调养一下才是。
  她正在琢磨着,忽听湛霄对她说:“阿旋,我有一事与你相商。”
  “何事?”
  他顿了顿,说:“阿旋,我素来军务繁忙,在湛明居那边起居和处理公务都方便些,我今日便搬过去,待空闲了再来看你。”
  又来了!又来了!上一世,他就是在她这儿住了十几天便搬回湛明居,然后他们便一直两处分居。这一世居然才新婚三天他就要走!难道一切又要重演???
  上辈子归旋只冷清清回了四个字:“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调香 雨久花 小说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