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们,是先开新宿 白情还是先来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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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国都城临安城以南二百里,是一个叫做肃州的地方,在距离肃州府衙不远处,有一座足足横跨了两条街的大宅子,宅子大门上镶了金碧辉煌的四个大字。  肃亲王府!  眼下,在这座肃亲王府门前,一个愁眉苦脸的年轻人和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仆人,正在进行着一场不能为外人称道的对话。  “黄伯,你的意思是,偌大的王府,连一粒米都没有了?”  黄伯苦笑一声:“小王爷,自打王爷过世之后,您整日疯疯癫癫,已经整整三年,好容易最近才清醒了过来,这三年里吃穿用度,都是王府往日的存粮,王府虽然富裕,可一耗三年,自然就坐吃山空了。”  被称为小王爷的这位年轻人,名字叫赵显,此时此刻,距离他刚刚穿越过来,不过半天工夫。  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的赵显,只是恍然一梦,再一醒来,眼前唯一的人就是这个满脸褶子的老黄,以及一座破落到不像话,也大到不像话的王府。  作为一个学历史的现代人,赵显对于穿越这种事并没有过多的抵抗意识,整个历史系,十个人有九个半都想过穿越回古代。  勉强放下自己对故乡的思念之后,赵显开始面对自己已经穿越了的现实,第一件事,就是搞清楚自己的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面对着眼前唯一的人,也就是黄伯,赵显别无选择,只能细细向黄伯问话,而黄伯也以为自家的小王爷疯癫了三年,精神出了问题,于是把自己知道的一一相告。  首先,赵显所在的国家,名叫启国,现在是启国的成康十五年。  一听到这个国名,赵显的脑袋就已经开始疼了起来,不说穿越到盛唐或者穿越到富宋,起码你给我一个历史上存在的朝代好吧?  启国?这是什么鬼国家!  赵显强行按捺住自己暴走的欲望,继续跟黄伯打听情况。  经过黄伯口中一些零零散散的信息,赵显大致判断出了一个时代背景,历史在楚汉之争上出现了岔口,鸿门宴上刘邦被项羽果断击杀,随后大楚立国。  再之后百年,大楚无道,迅速灭亡,随后是晋朝等一系列朝代,传承到如今,已经整整一千多年。  现在的天下,分为三个国家,各自都立国百年有余,赵显所在的启国盘踞江南,北方是幅员辽阔的齐国,以及盘踞西南号称是楚朝后裔建立起的西楚。  而赵显,乃是启国肃王府的肃亲王世子。  早年赵显的便宜老爹,也就是前任肃王赵恭,从龙有功,被先帝爵封肃亲王,世袭罔替,而被自己魂穿的这个便宜世子,好巧不巧跟他同名,也叫做赵显。  “黄伯,既然咱们家是国朝亲王,那每年的俸禄总该有的吧?”  老黄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一眼赵显,小声嘀咕道:“小王爷,三年前老王爷薨了之后,您就一直替他老人家守孝,至今没有去京城的宗人府正式接过王位,所以您的俸米……”  赵显心里明白,老黄说的话是给自己一些颜面,什么守孝不守孝,他的前身疯了三年,哪里能去宗人府承接王位。  老黄继续感叹道:“小王爷,自从老王爷去了之后,这三年以来,不仅官府打压,地方的豪绅也与我们肃王府为难,朝廷封给的食邑也不知为何收了回去,导致肃王府名下的田产,地契,还有一应财物,统统都已经消耗一空。”  “您看……”  赵显烦心的摆了摆手,从王府门口的台阶上站了起来,环顾了一下,看到了王府门口的两尊巨大的石狮子,眼前一亮。  “黄伯,你看把这两尊石狮子卖了,能卖不少钱吧?”  黄伯苦笑一声:“卖不得,卖不得啊,这王府的狮子,哪里是寻常人家可以用得?只一条僭越,就是抄家的罪名,且不说卖不卖得出去,就算卖出去了,肃王府的颜面又放在哪里?”  “饭都没得吃了,还要什么颜面……”  赵显不屑的撇了撇嘴,看起来这石狮子是卖不得了。  他豁然起身,转身迈进了肃王府,环顾四周,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别说什么古玩字画,就是家具桌椅,都已经全部不见踪影。  整个肃王府,除了地皮还在,其余都已经是一片狼藉,不仅肃王府花园内的花花草草全部消失不见,甚至一些石凳石桌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等到赵显一路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才发现偌大的一个肃亲王府,所剩的,大概也只有赵显自己的一张床了。  哦,还有一件满是补丁的肃亲王世子蟒袍。  “这……”  “黄伯,你这下手挺狠啊,王府里的东西呢?”  “小王爷,能卖的老仆都给卖了,这都是为了维持王府的生计,您可不能怀疑是老仆贪了去……”  说到这里,老黄叹了一口气:“不怕小王爷怪罪,说句难听些的话,老王爷在的时候,王府仆人数百,后来都走了个干净,我老黄要是贪财,三年前就大可以变卖了王府财物一走了之,何至于现在还苦苦守在小王爷身边,过这种穷日子。”  赵显点了点头,是这个理。  “那京城那边,就没有什么音信?”  按照老黄的说法,自己那个便宜老爹当年立功不小,自己痴傻了三年,京城不说派太医诊治,总该有些表示,最起码让自己的生活过得去吧?  “京城已经来了许多次人催促小王爷您进京加王冠了。”  老黄正色道:“老王爷是三年前的五月薨的,现在已经是二月初了,按照咱们启国的礼制,超出三年不去继承爵位的,朝廷可就要收回去了。”  赵显脸色一变:“也就是说,三个月之内,要是我去不了京城,这个肃亲王的爵位,就没了?”  老黄苦笑点头,补充道:“还有,小王爷您应该自称为‘孤’,将来还要自称为本王,一直我啊我啊,那是贱民的叫法。”  “哪来这么多穷讲究。”  赵显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上,气呼呼的说道:“咱们府上还有多少银钱,一股脑都拿出来罢,孤要上京城去!”  历史系出身的赵显深知爵位在古代有多重要,只要自己搞到了肃亲王这个爵位,启国一天不亡国,自己便有一天好日子过。  这是首当其冲的大事!  老黄苦笑着说道:“小王爷,先前老仆跟你说王府没米下锅了,可不是开玩笑啊……”  “你姥姥的……”
  “真能穷到这份上?”  老黄皱着老脸,哀嚎不已:“老奴无能……”  “得了得了,我又没怪你。”  赵显苦着脸,摸了摸自己已经有些饥饿感的肚子,突然计上心来。  “老黄,你说咱们这个宅子,能卖多少钱。”  整座肃王府,横跨两条街,何止是是庭院深深深几许,就这样的宅子,放到后世,能建一个小区,还是那种大型小区。  赵显对于这栋宅子可没什么感情,顶天了也就是半天的感情,再说了,感情能当饭吃?  老黄愁眉苦脸的看了看自家的败家小王爷,惨叫道:“卖不得啊,这是先皇御赐的宅子,卖了就是欺君啊!”  老黄叫的凄惨无比,赵显一听就知道这货没少打卖宅子的主意。  唉,房子卖不得,能卖的都卖了,堂堂一个一品亲王,怎么会混到这个地步。  赵显沉思了片刻,突然大喝一声:“取孤蟒袍来!”  他准备穿上行头,出门找银钱去了。  老黄愁眉苦脸的翻出了一件白金交织的蟒袍,递给了赵显。  赵显看了看蟒袍上的一个个补丁,不由大皱眉头:“这玩意儿,能卖钱不?”  老黄愁眉苦脸,还是那句话。  “卖不得啊!”  穿越以来,听到的最多的,就是这句卖不得,赵显眉头紧皱,一把把蟒袍丢在一边,又大喝一声。  “老黄,给孤打点水来。”  老黄眼前一亮,这个倒是没问题。  “王爷,您是要……?”  赵显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洗澡!”  不知道是古代人邋遢,还是赵显的前身是个疯癫的痴人,他现在浑身痒的很,明显已经是很久没洗过澡了。  洗刷完毕之后,他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青衫,大踏步走出了这座肃亲王府。  “老黄,你在府上等一等,孤去挣钱!”  ————————  肃亲王府的正门,正对着一条很是繁华的大街,名字就叫显庆街,赵显看着这条人来人往的街道,心中暗暗可惜。  “可惜现在没有商业街的说法,否则把王府临街的这面墙改成商铺,岂不是大赚特赚?”  摇了摇头,赵显走在了大街之上,作为一个现代人,想到挣钱,第一件事就是工作,所以赵显迫切需要一份工作。  不管是什么,哪怕是酒楼端菜,只要能先解决了今天的吃饭问题就行,因为此时的赵显,已经饿得七荤八素了。  只是他刚走出王府的大门,街上的邻里街坊,就向赵显展现出了古代近邻们热情的一面。  “嘿,这不是那傻子王爷吗,今儿怎么走出来了?”  “你看他那破落样儿,身上还穿着布衣,连个缎子都没了,唉,肃王府当真没落了,几年前老肃王尚在的时候,肃王府是何等威风?”  “活该,这些富贵人家,没一个好东西!”  “得了吧,就你这样儿,也有脸说人家天潢贵胄?”  “咳……”  几个人距离赵显也就几步远,只是依旧把赵显当那个傻子,犹自高谈阔论,正聊的痛快,赵显冷不丁的咳嗽了一声,把这几个百姓吓得半死。  “那个,几位兄台,借问一下,肃州府衙怎么走?”  眼见整条街都认识自己,赵显知道自己打工的心愿已经破灭,于是他只能寄希望于官府了。  只希望自己这个肃亲王世子的身份还好用。  那几个百姓原本只是欺赵显痴傻,现在一看这个“傻子王爷”浑然没有痴傻的迹象,自古百姓都怕官,何况王爷?  这几个人被赵显吓得瑟缩不已,当先一人颤颤巍巍的伸手指了指正东,随后几人对视了一眼,一溜烟跑了个干净。  赵显苦笑一声,他刚想开口跟这几个哥们借点钱吃饭,谁想到他们跑的如此之快。  当下他也只能叹了口气,迈着有些发软的步伐,朝着肃州府衙走去。  肃州府衙距离肃王府不过三四个街道,路途并不遥远,赵显一出了显庆街,那些一路上对他指指点点的人就消失匿迹了,毕竟他在显庆街出名,一出了显庆街,可就没有人认识赵显这个“傻子王爷”了。  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走到了一个看起来很是不显眼的衙门门口,如果不是门口有一座硕大的鸣冤鼓,还站着两个衙役看门,根本休想认出这是一座府衙!  这便是统领整座肃州府的府衙。  在赵显所学的历史看来,肃州原本是在甘陇一带,没想到在这个时空居然到了江南地区。  叹了口气之后,赵显迈步上前,走向了这座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肃州府衙。  “府堂重地,闲人免进!”  一旁冷着脸的衙役小哥,无情的拦住了赵显的去路。  赵显无奈的拱了拱手,开口道:“这位小哥,在下找府尊大人有事。”  启国自从有藩王起兵造反之后,对于藩王的限制就越来越重,以至于肃王府在肃州并没有多少实权,到了现在,就连被高位者嗤之以鼻的富贵二字,也只剩下了一个贵字。  “报上名来,待某前去知会府尊大人!”  “显庆街赵显。”  那衙役嗯了一声,双手拢袖,却不急着进去禀报。  赵显苦笑一声,知道这人是在索贿。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  此时的赵显,还是个世子的身份,只要见了肃州府的知府,无论这位知府心里如何鄙夷赵显,明面上都必然要摆出一个毕恭毕敬的态度,但是这看门的兵丁,却把赵显死死的拦在了门外。  “赵某今日出门,身上未带银钱,不知可否通融一番,下次在下请兄弟喝酒。”  那守门的兵丁冷着脸,丝毫没有回应赵显的意思。  赵显看向了另外一位稍稍年轻一些的衙役,那衙役目视前方,也丝毫不为所动。  赵显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府衙大门,走向了立在府衙正门的那座鸣冤鼓。  鼓座上用方方正正的楷体,刻了十六个字。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赵显用手拂过这十六个字,伸手抓起鼓上的鼓槌,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鼓面,狠狠地砸了下去。  尽管赵显现在饿得厉害,但是他还是把这面打鼓敲得震天响。  毕竟这关乎着他的吃饭问题。  民以食为天嘛。  
  震天的鸣冤鼓刚刚响起,看门的衙役就不得不冲进府衙,敲了敲书房的门,对着书房恭声禀报。  “府尊大人,那人…那人击鸣冤鼓了!”  这老者正是肃州知府萧安民,大启国的地方官,一般是六年一任,而萧安民知肃州已经五年有余,此时这位父母官正在逗着一只丑不拉几的八哥鸟儿,闻言对着门外的衙役皱眉道:“不是让你们把他打发回去吗,怎么还敲起鸣冤鼓了?”  听这位知府大人的口吻,他仿佛早已经知道了赵显的身份。  那衙役苦笑拱手:“大人,我们确实按照您吩咐的说辞,要打发他回去,可是那人直接就走到鸣冤鼓前开始击鼓,我们也不敢出手硬拦他啊。”  肃王府再如何没落,但是毕竟是朝廷亲封的一品亲王,赵显是肃王爵位的第一继承人,无论如何也不是知府衙门的几个衙役敢动手的。  萧安民眉头大皱,负手转悠了两圈,沉声道:“去把小姐叫来。”  那衙役哎了一声,转身就进了院子,不多时就叫来了一位身材婀娜的紫衣少女,蹦跳着走进了萧安民的书房。  “爹,您喊女儿来,有什么事呀?”  这少女是萧安民的幼女萧铃儿,乃是萧安民最为宠爱的女儿,也就一直养在身边,他离家为官,几个儿子都不曾带在身边,也就只带了这么个极为宠爱的女儿。  萧安民笑容可掬,微笑道:“玲儿啊,爹有件事,要你帮一下忙。”  萧铃儿眼珠子一转,嘿嘿直笑:“爹,做成了有没有奖励?”  萧安民脸色一板,佯怒道:“你这孩子,还没说什么事,就想着要奖励。”  萧铃儿吐了吐舌头,嬉笑道:“好啦,爹,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萧安民沉吟了片刻,轻声道:“玲儿,你还记得肃王府的赵显么?”  萧铃儿歪了歪头,疑惑道:“肃王伯伯家七哥呀,听说突然生了病,变得又痴又傻,这三年以来父亲你一直不许我去见他,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萧安民拍了拍萧铃儿的脑袋,叹了口气:“不错,他要是一直傻下去还好,可是为父收到消息,这人突然就不傻了,这可是一桩天大的麻烦。”  “不傻就不傻了呗,这是好事呀,跟爹您又有什么关系?”  萧安民摇了摇头:“原本赵显倒没有什么,只是上面一直让为父盯着这肃亲王府,不说让他永远痴傻下去,最起码也要拖过这三年之期,让他失了这世袭罔替肃亲王的爵位。”  “那这跟女儿有什么关系?”  萧安民叹了口气:“眼下他这个痴傻了三年的肃王世子突然就醒了过来,据为父放在肃王府的眼线汇报,他跟家里的仆人打听了这三年的情况之后,就直奔我府衙而来。”  “这三年以来,为了给肃王府带来麻烦,肃王府的俸米肃州府衙是半点都没有发放,因此为父见不得他,玲儿啊,三年前他尚未痴傻之时,你跟他交情颇好,就由你出面,把他打发回去吧。”  萧铃儿皱眉道:“父亲,既然是该他的俸米,给了他就是,他也苦了三年,你何苦再为难他?”  萧安民皱着老脸,长叹道:“不是为父要为难他,而是京城有人要为难他,眼下肃王府家破人亡,只剩他这一根独苗,势单力孤之下,朝廷自然不肯再认下这个世袭罔替的亲王爵位。”  “所以,不能让这个赵显在三个月之内赶往京城,因此也就不能给他银钱。”  萧安民说到这里,目光望向了北面的京城方向,随后继续说道:“玲儿,你出面拖住他,骗也好,劝也好,总之把他劝回去就行,万不能让他在我府衙前闹事,这关系到我萧家一家的前程,玲儿你切勿慎重。”  萧铃儿点了点头,转身去了,临走之前突然回头:“父亲,他如果失了爵位,岂不是变成了一个庶人。”  “日后朝廷会给他一些补偿的,想来做一个富家翁,总不是难事。”  萧铃儿这才放下心中的疑虑,转身走向了府衙大门。  这边的赵显敲鼓正敲得欢实,只是他敲了半晌,也不见有衙役过来搭理自己,加上半天没有吃饭,腹中饥饿,顿时泄了口气,坐在鸣冤鼓的鼓座上歇息。  他刚刚坐下来,就听到一边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  “七哥,七哥你怎么坐在这里呀?”  赵显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淡紫色衣衫的年龄女子,正巧笑倩兮的望着自己。  七哥?是在叫自己?  赵显摸了摸头,不确定的回应道:“这位美…姑娘,你是在叫我?”  萧铃儿笑道:“七哥,你怎么生了场病,连我也不认识了?”  赵显挠了挠头,尴尬一笑:“那个…姑娘,我这不是病了嘛,失…失忆了,敢问姑娘是?”  萧铃儿眼神一黯,心中颇为感触,三年前那个神色飞扬的赵家七郎,居然变成了现在这个瑟缩的样子。  当下萧铃儿拉起赵显的袖子,二人走到了距离府衙不远处的一座木亭子下面,坐下之后,萧铃儿这才把两人的关系慢慢说给赵显听。  五年前萧安民履历肃州,曾带着萧铃儿去肃王府拜谒肃王赵恭,当时赵显不过十二三岁,萧铃儿也才十一岁出头,两个小家伙当时颇为投缘。  只是后来,赵恭薨逝,肃王府没落,萧安民严禁萧铃儿再去肃王府玩耍,两人这才断了开往。  赵显听了之后,对着眼前的小美女礼貌一笑:“原来我跟玲儿妹妹是故交,对了玲儿妹妹,你为何唤我为七哥啊?”  萧铃儿皱眉道:“七哥你连这个也忘了?你是肃王府第七子呀!”  赵显的背脊顿时一凉,穿越以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肃王府独子,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六个兄长之多!  想到这里,他心中有些害怕,不由骇然问道:“那……我那六位兄长呢?”  “都病死了呀。”  萧铃儿叹了口气,皱着小脸说道:“看来这三年七哥你真的是痴傻了,不过也不怨你,肃王伯伯和六位兄长先后离世,任谁陆续失了七个亲人,也会受不了刺激的。”  萧铃儿这句话更是证实了赵显心中的猜测,不由得浑身发麻。  看来自己的前身赵显,的确是受了刺激才得了失心疯,肃王府一脉,父亲赵恭以及自己的六个兄长,竟然前后都一命呜呼了!
  强压下心中的震惊,赵显勉强对着萧铃儿笑了笑。  “对了,玲儿妹妹,我……为兄此来府衙,是找令尊有事,不知道玲儿妹妹可否带我去见一见萧大人?”  如果是平时,赵显当然乐意跟眼前这个小美女闲谈,但是眼下他生活窘迫,王府都已经没了饭食,他必须尽快见到肃州知府。  萧铃儿撇了撇嘴:“七哥,你要见我爹做什么?”  赵显心中一阵为难,总不能跟这丫头说自己找她爹要钱吧?  “那个,这三年来愚兄浑浑噩噩,不知道世事伦常,因此数年未曾前来拜见萧世叔,眼下醒了过来,自然要来见见长辈……”  萧铃儿掩嘴一笑:“说的好似你生病之前来见过我爹似的。”  赵显汗颜不已,感情自己以前还是个没礼貌的世子。  “七哥,我爹是不会见你的。”  萧铃儿拍了拍赵显的肩膀,然后把小手背在后面,一脸肃然。  “为什么?”  萧铃儿眼珠子一转,嬉笑道:“我爹呀,他出门访友去了。”  赵显摇了摇头,看着眼前一脸不正经的小美女,不由心中一寒,他轻声问道:“大约多久回来?”  临行之前,赵显已经详细问过黄伯如何支取俸米,藩王俸米,虽然名义上是由宗人府掌管,但是大多是上面写个文书,然后从当地府衙调拨,而一旦一洲长官不点头,这俸米就根本不可能发放给当地藩王。  更何况自己目前还不是藩王,仅仅是一个疯了三年的世子而已。  萧铃儿背着双手,轻声道:“父亲前几日在府衙里交待了事务之后,就去临州府访友去了,这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三个月工夫。”  不得不说,这萧铃儿当真聪明伶俐,临州府的知府张照,的的确确是萧安民的好友,她随口一个谎话,哪怕赵显事后去查问,也不会有任何漏洞。  三个月工夫。  赵显长出了一口气,对着眼前这位看似单纯无害,巧笑倩兮的少女拱了拱手,沉声道:“既如此,在下先行告辞了。”  萧铃儿看着眼前颇为落魄的赵显,心中也有些不忍,她晃了晃眼珠子,开口笑道:“七哥,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不妨跟小妹说说,说不定小妹也可以帮到你一二呢?”  赵显倔强的摆了摆手,从鼓座上起身:“不麻烦妹妹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赵显虽然不是什么大男子主义者,但是作为一个现代人,让他开口跟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要钱,他也实在是开不了口。  他咬牙从鸣冤鼓座上站了起来,准备先回显庆街再另想办法,无奈他嘴上虽然强硬,但是身体却没有那么虚伪,已经大半天水米未进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咕~”  虽然赵显此时已经起身,背对着萧铃儿,但还是忍不住老脸一红,只能加快步伐,离开府衙门口。  赵显刚刚走出两步,就被一只嫩白的小手拉住了衣角,他愕然回头,只见萧铃儿一身紫衣迎风飘扬,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少女从腰间解下一个精致的钱袋,数也不数,一把塞进了赵显手里。  赵显虽然一愣,但是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并没有古人那种宁愿饿死的气节,因此也只能默默接下这个犹有余温的钱袋。  “呐,七哥,你心里也应该清楚,现在我爹没办法帮你,这些是我平时省下来的零钱,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也算是尽了我的一份心。”  赵显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轻声问道:“萧大人是在躲着我?”  萧铃儿点了点头。  “为什么?”  萧铃儿不答,转身向着府衙走去,走出了三四步之后,赵显才听到了她细微的声音:“七哥,有人不想你去京城。”  说完这句话,这个善良的女孩也长出一口气,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府衙之中。  “玲儿妹妹,谢谢你。”  “这些钱,我会尽快还你。”  赵显对着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高声叫喊,萧铃儿头也不回,潇洒的对着赵显摆了摆手。  萧铃儿走了之后,剩下赵显一人,站在一人高的鸣冤鼓下,望着手中的钱袋,怔怔出神。  “虽然搞不懂肃王府的对头到底是谁,但是能让一府府尊都俯首听命,想来捏死我这个所谓的世子,不过是举手之劳,既然如此何必还如此大费周章,阻挠我去京城?”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不想让我去京城的人,不能在明面上出手。”  赵显思量了片刻,心中猛然一凛,他想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可能。  一个拥有极端强横的力量,又不好意思直接做不要脸的事的人,岂不是……  皇帝?  想到这里,他浑身一颤,脸上毫无血色,心中去京城继承王爵的念头,骤然熄灭。  他毫不犹豫的迈步,离开这座不起眼的府衙,路上打开手中的钱袋数了数,钱袋里的钱不多,一些散碎银子,看起来绝不会超过十两,以及一二百文铜钱。  这些钱虽然不多,但是也绝对算不上少了。  这还是因为萧铃儿是官家小姐,换作一般的小老百姓,一辈子都只能和铜钱打交道,可能连银子长什么样,也没有见过。  赵显从钱袋里取出一粒碎银子,找了一家钱庄称了称,一两一钱,那掌柜的接过银子之后,取出一千二百枚铜钱,串成了串,递给了他。  对于银子的用法,赵显还是知道的。  大家看电视剧或者小说,说什么古代人把银子往桌子上一拍,就结账走人,事实上远没有那么简单,白银在市面上几乎不流通,而是通过钱庄通兑。  这时肃州府的银价大约是一两银子兑换一千四百枚左右的铜钱,这掌柜的欺他年轻而且面生,短了他不少铜钱。  赵显虽然是历史系的学生,但是哪里会知道这什么启国肃州府的银价,也只能接过铜钱,到集市上买了十斤白米,割了些猪肉,一路背回了显庆街。  别的穿越者,穿越之后都是牛逼哄哄,而赵显穿越的第一天,就不得不为了生计奔波,更为可耻的是,还吃了嗟来之食。  赵显背上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米袋,徒步走过好几条街坊,这才走回了座落在显庆街的肃亲王府邸,这时日头当空,已近一日没有进食的赵显只觉得头重脚轻,他一步迈进的偌大的王府,把背上的米袋和猪肉往地上一扔,就瘫在了地上。  昏睡过去之前,他吼出了最后一句话。  “狗日的老黄,快去给老子做饭!”  
  说完这句话,赵显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这一天他心神激荡不说,体力更是不支,背着米袋勉力走回肃王府,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等到赵显幽幽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房间里,然后他就看到老黄那张丑陋的脸,正在自己面前来回晃悠。  “小王爷,您没事吧?”  赵显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塞在自己腰间的钱袋,发现钱袋还在之后,他才长出了一口气,没好气的问道:“我当然没事了,我让你做饭,你做了没有?”  老黄苦着老脸,叹息道:“小王爷,您背回来的米老奴已经下锅了,用不了许久便可以吃了。”  “那肉呢?老子带回来足足五六斤的猪肉,你快去给我炒了,我要吃肉!”  自从在府衙门口,猜到了启国的皇帝可能不想让自己继承王位之后,赵显就再也不敢称孤道寡,而是一口一个“我”了。  作为一个还算熟知历史的现代人,赵显深深的明白一件事情,在封建社会,得罪谁也不要得罪皇帝,一旦是皇帝不想让你做的事,你想也不要想。  除非你想造反。  老黄苦着脸说道:“王爷,老奴正想跟您说这个呢,您带回来的那是贱肉,您是天潢贵胄,吃五谷还可,但是贱肉可千万吃不得啊!”  “去你妈的贱肉,我只知道我肚子饿!”  赵显被这个老头气个半死,都什么时候了,还贱肉不贱肉?  他刚想发火,突然脸色沉了下来,一把抓向老黄的胸口,阴沉着脸问道:“你说猪肉是贱肉,那这三年,我都是吃的什么?”  老黄看着突然发火的赵显,颤颤巍巍的说道:“小王爷,您这三年虽然疯癫,但是老奴可丝毫没有失了分寸,咱们肃王府可是一品亲王,所谓诸侯食牛,您当然是吃牛肉了。”  “您这三年虽然生了病,可是该守的礼可是一点也没有少过,一日三餐,各种饭食老奴能做的可是都给您做了。”  “我……!!”  赵显此时疯狂的想说脏话,古代的牛因为是耕田的主要劳动力,牛肉贵到现代人根本无法想像!要不怎么说以一个亲王的家底,养他一个废人三年就掏空了家底,在只出不入的情况下,这个可恶的老仆还要讲什么亲王礼法,难怪肃亲王府会成为现在这家徒四壁的模样!  只能说每个时代的价值观不同,这种事情,也不能全怪老黄。  他狠狠的瞪了老黄一眼,气呼呼的从床上起身,走进了王府的厨房,开始自己做饭。  还好的是,肃王府虽然没落,但是柴米油盐都还齐全,赵显此时饿的不行,洗了洗手,就准备开始做饭,他刚刚洗完手,就听见老黄杀猪般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王爷,君子远庖厨啊!您放下,让我来!”  “滚!”  幸好大学那会儿,赵显租住在外面,经常自己下厨,经过一番忙活,赵显总算炒出了几个还算可口的小菜,此时老黄蒸下的米饭也早已蒸熟,赵显美美的盛了一大碗饭,搬了个小凳子,在厨房里就开始了狼吞虎咽。  啊,吃饭的感觉真好。  赵显扒了几口饭,抬眼看到现在厨房门前,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老黄,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自己盛,还让我给你盛饭?”  老黄点头点头哎了一声,也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饭,但是他不敢跟赵显一起,也不吃菜,就抱着饭碗蹲在门口,望着赵显呵呵傻笑。  “老黄我在王府十几年了,还不知道小王爷还会做菜。”  赵显翻了翻白眼,又从旁边扯开一个矮凳子,没好气的骂道:“过来坐,一起吃。”  老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只是瑟缩在门口,不敢动弹。  赵显无奈的摇了摇头,找了一个空碗,夹了些菜,亲手递在了老黄手里,然后他语重心长的长叹了口气。  “老黄,偌大一个王府,也只剩你我二人,方才我对你发火,也只是发发牢骚,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老黄接过赵显递过来的菜碗,不由老泪纵横,哽咽道:“小王爷这是什么话,当年不是老王爷收留,老黄早也死了,老奴是肃王府的家仆,挨些又责骂算些什么……”  “这三年若不是老黄你,我也早就死了,该还的恩德也都还了,现在就我俩相依为命,哪里还有什么家奴不家奴的说法。”  犹豫了片刻之后,赵显拍了拍老黄的肩膀,轻声道:“老黄,以后便不要再称呼我什么小王爷了,叫名字就行。”  “如果你实在叫不来名字,叫我少爷也好。”  本来老黄正在低头吃饭,闻言脸色一变,抬头道:“小王爷这是什么话,您是老王爷唯一的骨血,将来肯定是要继承肃亲王的爵位的!”  赵显语气复杂,轻笑道:“现在饭都吃不饱了,还管什么爵位不爵位的。”  “记着我的话,以后喊少爷。”  “不然说不定会招来祸事。”  老黄深深的看了自家这位疯了三年的少主人一眼,恭谨的点头称是。  两人吃饱饭之后,老黄把碗筷收拾干净,两人迈步走进了王府的书房,推门进去,只见书房里的藏书乃至于书架都空空如也,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本,散落在一旁的书桌上。  赵显上前捡起了一本书,只见封面上面写着《赵氏宗族考》,捡起另一本,乃是厚厚的一本《启国赵氏族谱》,然后是《宗室祖训》等等,全部都是关于启国皇室的书本。  赵显把桌子上的几本书收拢起来,望了望空空如也的书房,瞥了一眼身边的老黄:“这里的书?”  老黄脸色窘迫:“都被老奴卖了,当年老王爷藏了许多孤本善本的书,很是值钱……”  在古代由于印刷不发达等等原因,书本的确是极为值钱的东西。  书桌上这几本书,都是有关赵家,也不知道是老黄不敢卖还是别人不敢买,这才侥幸留了下来。  赵显脸色难看,挥了挥手,示意老黄退下,他独自坐在空荡荡的书房,把书桌上零散的几本书放在身前,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始翻开第一本,《赵氏宗族考》。  穿越都穿越了,总要搞明白自己的身份。  
  赵家乃是启国的皇室,立国一百余年,传到赵显这一辈,已经是第七代,因此赵家的族谱极为繁复,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足足一天工夫,才把这几本书翻了一遍,加上老黄的口述,总算大致了解了肃亲王府的来历。  赵显的父亲赵恭,乃是先帝的幼弟,早年先帝夺嫡之时,赵恭功劳甚大,因此被封做一等亲王,世袭罔替,先帝老死之后,当今皇帝继位,忌惮赵恭势力颇大,多番打压,终于把赵恭赶出了京城,封在了肃州府。  后来的情况大抵如同萧铃儿所说,在赵显十五岁那年,肃亲王府七子先后六子暴病而亡,第七子也变得疯疯癫癫,老王爷赵恭终于不堪打击卧床不起,把赵显封为世子之后,撒手人寰而去,整个肃亲王府做鸟兽散,只留下赵显这个疯癫了的世子,和一个还算忠心的老黄。  赵显心中凛然,他是魂穿到了这位疯癫世子的身上,也就是说,这位前身的一切恩怨情仇,自己都不得不揽在身上!  赵家七子六子死一子疯,如果说不是因为外力,谁信?  合上书本之后,赵显躺在床上转辗反侧,始终不得安眠,一直到了鸡叫,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他就掀开被子,摸索着穿上了衣服,爬了起来。  “老黄,带我去宗祠看一看。”  虽然此时天色很早,但是老黄已经早早的起了,正在厨房给赵显熬粥。  赵显的声音有些沙哑,到现在,他穿越过来已经过去了两三天,但是这两三天之内发生的事,比起他在现代二十多年的人生都要刺激。  作为肃王府唯一的继承人,他要去宗祠,接过赵显的身份,替这个疯世子好好的活下去。  听到了赵显的话,老黄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开口道:“少爷既然要祭祀祖宗,老奴去买一些香火祭物。”  赵显摇了摇头:“不用,我就进去看看,上几柱香。”  老黄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领着赵显一路向肃亲王府的后院走去,王府庭院深深,两人兜转了一柱香工夫,才走到一座颇为庄严深沉的院子,然后老黄就停在了院子门口,驻足不前了。  一个家族的宗祠,是最为神圣的地方,在家中男丁进宗祠祭拜的时候,莫说他只是一个仆人,就算是家中的女眷,轻易也不得进入。  宗祠的色调整体呈玄黑色,赵显看了老黄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进了这座赵家宗祠。  刚一进门,一股阴风就从祠堂中吹了出来,绕着赵显被脖颈,让他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奶奶的,这里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赵显瑟缩了一下脖子,还是咬了咬牙,迈步走了进去。  不得不说,老黄是一个合格的仆人,即便肃王府已经没落成这个样子,宗祠之中的香火却始终没有断过,香烛信香燃起袅袅余烟,让这座深色调的祠堂多了一些庄严肃穆。  看到祠堂里传出来的烟气,赵显心中莫名一颤,毕竟那位赵家第七子其实已经魂归天外,自己只是借尸还魂而已。  如果是从前,赵显是不会怕鬼的,他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是连穿越这种事情都已经出现,他心中原本坚定无比的唯物主义思想,也不得不随之动摇。  天知道祠堂里有没有赵家满门的冤魂在等着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气,吩咐老黄在门口不要走开,然后狠狠的闭上眼睛,一大步走了进去。  大户人家的祠堂都十分气派,也相当庄严,赵家身为王室,这座祠堂修的气象森森,只可惜只有正堂的香火依旧,其他的小间都已经显得有些破落。  赵显又走了几步,走到了祠堂的正堂,他眯眼打量了一番,正堂前挂着一副很是气派的对联。  上联是:“得沐皇恩凌肃地。”  下联是:“曾是江左第一家!”  横批是恢宏的四个大字:肃州赵氏。  嘶。  赵显深吸了一口气,按照他还算不错的古文水平,这副对联不说文采如何,也不论平仄工整,单是这份气势,就不愧挂在宗祠的正堂上。  尤其是下阕的“曾是江左第一家”七个字很是出彩,江左就是江南,也称江东,而今天下三分,占据江南的正是启国赵氏。  这里的江左第一家指的是启国皇室,老肃王被封在肃州,就相当于跟主脉分了家,所以只能说“曾是”江左第一家。  迈步走进正堂,当中悬挂着肃王府开府亲王赵恭的画像,画像上是一个相貌威严的中年人,身着戎装,极是威武。  在画像正下方,有一尊玄黑色的灵位,上面写着:赵氏肃武亲王讳长恭之灵位。  “长”是赵恭的辈分。  赵恭是赵显的父亲,肃亲王府的第一任亲王,因此在肃亲王府里,就只有他的神位,至于赵显的祖父等人,还供奉在京城的赵家太庙里。  在这块牌位的下一排,就是赵恭的六个儿子,也就是赵显六位长兄的牌位,都是呈玄黑色,看起来极是庄严。  “呼,帝王之家果然凶险,一不小心就是满门灵位,”  让赵显为之侧目的是,在第二排不止有六尊牌位,而是有七尊,第七尊上面空无一字,看起来很是诡异。  显然,这第七块牌位,是留给赵显的。  赵显心中一惊,随即冷静下来,把这块无字牌位收了起来,放在了一边。  打量了一番祠堂之后,赵显发现整座祠堂不仅干净整洁,一应瓜果供品更是齐全的很,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按照黄伯所说,整个肃亲王府已经穷的粒米不剩,那这座祠堂里的瓜果,就不可能是黄伯布置的。  还有那第七块无字牌位,也是诡异的很。  难道,这亲王府里还有第三个人?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阵发毛。  赵显之所以来到宗祠里,不过是为了确认自己现在的处境,以及了解一些自己这个身份必须要了解的东西,据目前他得到的信息看来,老亲王赵恭或许是自然死亡,但是他六个儿子的死,还有自己这几年的疯癫,绝对是人为的!  根据萧安民这些地方官的反应看来,这个人,还很有可能是启国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  如果肃亲王府里不止自己和黄伯两个人,那么这些人很大可能就是京城的人!  赵显此时心乱如麻,他不能确定,那个对肃王府下手的人,愿不愿意让自己活下去。  “难道老子要成为穿越三天就嗝屁的丢人穿越者?”  赵显喃喃的自嘲的一句,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站在原地思忖了片刻,然后长叹了一口气,跪在赵恭以及六位兄长的灵位之前,毕恭毕敬的行礼。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我也叫赵显,上天安排我来到这里,那么以后我便是肃王第七子赵显了。”  他心中这样告诉自己。  随即郑重的行礼。  “如果可能,我会替你们报仇的。”  随着这句话说出来,这几天一直萦绕在他心中的阴霾,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砰。”  一个很轻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但是这声音在寂静的祠堂里极为明显!  赵显的头皮瞬间发麻,一身汗毛也随之炸起,他悚然回头,只见一个纯白色身影如同女鬼一般静静的站在他身后,脸上还带着水迹。  然后是一声清脆的女声。  “你是谁?”  
  “你是谁?”  这声音幽静无比,在空旷的祠堂里响起,跟电影里的女鬼声音简直一模一样,这三个字一出,把赵显吓得不轻,差点瘫坐在地上。  好在赵显同志曾经是一个资深的无神论者,他勉强镇定下来,仔细看了看这一身白衣的女子,这才看清了那道白色身影原来是一个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  嗯,脸蛋倒还算精致,脸上还带着泪痕,只是头发没有梳起,被她披在了肩上。  再看看小姑娘脚下,有一道娇俏的黑影。  看到了影子之后,赵显才长出了一口气。  嗯,应该不是鬼。  既然不是鬼,还是一个小女孩,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赵显站直了身子,装作冷冷的问道:“你又是谁?”  作为肃王府的合法继承人,而且是唯一继承人的赵显,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问得理直气壮。  小姑娘疑惑的看了一眼赵显,然后向前走了几步,步伐沉稳而且如同鬼魅,两人相隔足足十几步远,但是小姑娘两三步就走到了赵显面前。  看着如同鬼影一般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白衣女孩,赵显又被吓了一跳,他一只手捂着眼睛,一只手连连摆手道:“这位女……女侠,我们阴阳两隔,无仇无怨,你莫要害我……”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些冰冰凉凉,透过指缝这才看到,这小女孩伸出自己白嫩的纤手,正在自己脸上摸索。  小姑娘摸了一会,又盯着赵显的脸庞仔细观察了几眼,然后闭着眼沉思了片刻,突然睁开眼睛盯住赵显,有些迟疑的问道:“你……”  “你是七哥?”  两个人肌体接触以后,赵显已经确定了眼前的小姑娘不可能是鬼怪之类,他大着胆子回应道:“姑娘……我们之前认识?”  “你是不是七哥?”  小姑娘的双手死死的握着赵显的一角,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我是肃王府第七子赵显,姑娘你是……”  赵显这句话说完以后,小姑娘的瞬间情绪崩塌,猛地扑在了赵显怀里,眼泪如同洪水一般涌了出来,嘴里哭道:“七哥你还活着…太好了…”  被这个诡异的白衣小姑娘扑进怀里,赵显一脸懵逼,他想伸手推开,但是小姑娘抱他抱得很紧,面对一个少女,他愣是没有下手的地方。  赵显无奈,只得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等小姑娘的情绪稍稍稳定之后,赵显这才慢慢问出了她的身份。  肃亲王赵恭一辈子只娶了两个老婆,结发妻给他生下了五个儿子之后撒手而去,而那位侧妃,也替赵恭诞下两个儿子和一个小女儿,其中赵显就是这位侧妃所生。  赵恭生了七个儿子,好容易生了个女儿,自然喜不自胜,取名叫做赵灵儿,全家当做珍宝一样,说含在嘴里怕化了都是轻的,虽然这位小郡主聚阖府宠爱于一身,但是从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到了五岁那年,更是一病不起,弥留之际,一位云游到此的老道士,耗了七天工夫,才把这位小郡主从阎王手里夺了回来。  救活了小郡主,肃王爷赵恭自然准备大礼酬谢,但是老道士分文不取,直言说小郡主虽然得脱大劫,但是身子依旧孱弱,如果继续留在王府,就活不过十五岁。  接下来的剧情都是老生常谈,赵恭向老道士求救,老道士说想让小郡主活命,就要让她跟随自己上山,修习内家功夫,调养身体,赵恭虽然极度不舍,但是为了小女儿的性命,也只能含泪让女儿跟着老道士上了山。  老道士走了,还带走了小郡主,临走之前,赵恭问老道士仙居何山,老道士呵呵一笑说如果王爷知晓贫道的住处,只怕小郡主还是活不过一十五岁,王爷放心,贫道若是想害她,又何必救她?  说罢带着小郡主飘然而去。  再然后,这位老道士就销声匿迹,无论赵恭怎么打听,再也找不到半分音讯,赵恭甚至一度派兵,大索启国境内的高山,甚至派人远赴西楚北齐打探,却始终找不到小女儿的踪迹。  赵灵儿边说边哭,伏在赵显怀里哽咽道:“半个月前,师尊跟我说,我家里人都遭了难,让我回来祭拜父母,了断尘缘。”  赵显心中凛然一惊,如果自己不穿越过来,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的确是全家死光光,听起来那个老道士的确有几分本事。  赵灵儿继续哭道:“我五岁就跟着师尊上了山,家在哪里都记不得了,只是隐约记得有一个大院子,直到昨天照着老师给的地址,这才找到了家里,就看到整座院子已经空无一物,我跑到后院一看,就看到阿爹还有六位哥哥的灵牌,呜呜呜……”  “好在我还记得七哥小时候的模样,认出了你……”  赵显心中释然,这样说来赵灵儿刚才**自己脸庞的行为就不奇怪了,难得的是她如此聪慧,五岁离家,还能凭借相貌隐约认识自己这位七哥……  她哭了一阵之后,就抬起头望着赵显,哽咽道:“七哥,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听师尊说,咱们家也算富贵人家,怎么爹跟几位兄长……”  “这……”  论起对肃王府的了解,他还不如这位五岁离家的小姑娘,只得支支吾吾说道:“阿妹,父亲还有几位兄长都是三年前离世,之后我就一直痴痴傻傻,直到前两日才醒了过来,以前的事……”  赵显脸色赧然:“都不大记得了……”  赵灵儿闻言,哭的更是伤心:“七哥,这几年你受苦了……”  “我一直想回来看你们,只是老师一直不许,还说我一旦提前下山,必然活不过十五岁……”  可不是么,如果有人想对肃王府下手,赵灵儿一旦回家,就会跟着遇害……  这老道士,如果不是大智慧者,就是大阴谋家……  赵显心中给那位素未谋面的道士下了定义。  “现在怎么会这样……七哥,阿妈还在不在?”  赵显摇了摇头,据老黄所说,王府破落之后,自己的母亲,肃亲王府的侧妃,就莫名其妙消失无踪,失去了消息。  “母……母亲应该还在人世,只是没有消息……”  赵显轻轻一叹:“阿妹,你这样聪明,应该看得出来,是有人想让咱们家家破人亡。”  “所以,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拜祭一下父兄,就回山上去吧,那里应该安全一些。”  赵显已经身在局中,这个小姑娘既然是自己的妹妹,他就不想赵灵儿也牵扯进来。  “我才不回去!”  赵灵儿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柄短剑扬了扬,然后咬了咬牙,狠狠摇头道:“七哥你放心,我跟着老师学会了一身本事,不怕恶人!”  “七哥,我来保护你吧!”  
  听了赵灵儿的话,赵显一脸懵逼,他穿越过来短短三天,居然又多了一个妹妹……  而且,这个妹妹的名字……  赵灵儿?  联想到小姑娘那神秘无比的老道士师父,还有她诡异无比的身形步法……  难道…这是一个高武世界?  天呐,这个世界该不会有李逍遥吧?  勉强压制住心中的念头,赵显咽了口口水,喃喃道:“灵儿,你会武功?”  赵灵儿用袖子抹了抹眼泪,昂头道:“从上山开始,师尊就开始教我内家功夫,我辛辛苦苦也练了十年啦……”  说到这里,小姑娘有些得意。  “整个山上,除了大师兄跟师尊,没有人打得赢我!”  这大概是她上山练武唯一的乐事,跟赵显说起来的时候,嘴角不由得扬起了笑意,心中的悲伤也淡了不少。  “灵儿妹妹,你会不会……御剑飞行?”  “七哥,你怎么问这种话?”  赵灵儿皱起了小脸:“内家拳的确有一些轻身功夫可以提纵身形,让人身体轻快,但是人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飞起来?”  “就连我师尊他老人家,练了一辈子内家功夫,能提气一跃数丈就已经很是了不起了。”  乖乖,一跃数丈……  赵显在心里默算了片刻,一丈大概是三米,数丈少说是近十米,就算不是跳十米高,十米远也已经很了不起了,放在后世,一个奥运冠军肯定是跑不了的……  想到这里他咽了咽口水:“那灵儿,你能打多少壮汉?”  既然这个世界存在武功这种东西,在赵显的世界观里,衡量武功的唯一标准,就是这个高手能打多少计量单位。  嗯,壮汉就是武侠小说中的计量单位,翻开种种武侠小说,大侠们动辄就是数十条大汉近不了身……  “讨厌……”  赵灵儿气呼呼的别过头去:“人家才不跟那些粗人动手呢!”  “那你跟谁动过手了?”  赵灵儿皱起了眉头,沉思了片刻:“除了山上的师兄弟,也没跟谁动过手。。”  赵显苦笑不已:“那你还是回山上去吧……”  感情自己这个便宜妹妹的等级仅仅停留在见习侠客的地步,连少侠也算不上…  赵灵儿当场就瞪了眼睛,想要拔剑给赵显演示一番自己这十年来所学武功,被赵显出手拦下。  可以说是初次见面的兄妹俩聊了一阵之后,渐渐熟络了起来,两人走出宗祠之后,赵显拍了拍赵灵儿的小脑袋,指着她披散在肩膀上的头发,笑骂道:“话说回来,你怎么打扮的跟个女鬼似的,头发都披在肩膀上,还穿着一身白,刚才吓了七哥一跳。”  赵灵儿瘪着小嘴,哼道:“我有什么办法,我下山都半个月啦,好容易才找到了这里,在客栈里洗了头发之后,我又不会梳头,只能先披着啦。”  不……不会梳头?  赵显目瞪口呆,在他看来,梳头应该是广大女性的天赋技能,就算是后世女孩子也很少有不会梳头的,更何况是古代?  “那你这些年,都是谁给你梳的头发?”  “师娘啊。”  “你师尊不是道士吗,道士也有老婆?”  赵灵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师尊他老人家不仅有老婆,还有一双儿女呢,我们大师兄就是他老人家的儿子!”  真是古怪。  赵显嘀咕了一声,突然心中一惊,转头问道:“灵儿,你刚才说,是半个前你师尊让你下的山?”  赵灵儿挠了挠头:“是呀,他老人家说如果十日之内我能找到家,还能见家里人最后一面。”  “他告诉你,咱们家的家人全部死了,是不是?”  听到这句话,赵灵儿眼眶又红了起来:“是呀,半个月前师尊说咱们家的男丁只剩十来天的气数,让我回来见最后一面,还好上天庇佑,七哥你还活着!”  赵显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是却已经僵住。  他穿越过来的那天大约是三天前,如果不是自己穿越过来,赵家男人刚好死绝,这样看起来,便宜妹妹的那位师尊…  好生厉害!  ————————  肃王府后院,赵显的卧房。  阳光像金海一般铺洒进来,赵灵儿乖乖的坐在屋里唯一的椅子上,赵显正满头大汗的用一截布条给她扎头发。  说起扎头发,这可是一项技术活,因为屋里一位世子一位郡主,居然没有一个会的!  赵显满头大汗,终于发挥自己的想象力,给萧铃儿扎了一个双马尾,他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的笑了出来。  这时候,房门敲响,老黄端着早点,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屋里的一男一女,老黄愕然不已。  “世……少爷,这位姑娘是?”  赵显心中正大为得意,看到老黄之后,他指着赵灵儿的双马尾对老黄笑道:“老黄,你看本少爷这头发扎的怎么样?”  老黄咧嘴一笑:“既然少爷扎的头发,自然是好看。”  在赵显的卧房里,除了一副桌椅,一张床铺别无他物,铜镜之类别说没有,就算有也被拿去卖了,赵灵儿看不到自己的头发成了什么模样,听到老黄这么说,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七哥你真好,还会扎头发,以后就让你给我扎头发好了!”  “七…七哥?”  老黄愣在原地,喃喃问道:“少爷,她…她是?”  赵显微微一笑:“她是我胞妹,肃王府的第八女,长生郡主赵灵。”  赵显这些天翻阅肃王府的家谱,当然知晓自己这位妹妹的郡主封号,说起这个很是霸气的郡主封号还有一个来历,当年赵灵儿体弱多病,肃王赵恭为了求个彩头,上书多次才求下了这个封号,想给这个幺女搏个口彩,长生长寿。  老黄猛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赵灵儿叩首不已,眼中含泪:“郡主,您可总算回家了,只可惜老王爷他没能见着您最后一面,临死之前他老人家都在惦记着你呀!”  赵灵儿是十年前离府,而老黄已经跟随肃亲王府近二十年,他自然知晓肃亲王府有这个小女儿。  当年赵灵儿极为惹人疼爱,阖府上下无一不喜欢这位小郡主,小郡主被老道士抱走之后,府上许多人都暗自垂泪,甚至背地里说赵恭老糊涂了,给人骗去了女儿。  赵灵儿看老黄哭的伤心,也眼睛发红,上前亲手扶起了老黄,口中说道:“黄伯,我听七哥说起你啦,这三年他生病,可多亏你照顾他,我替阿爹阿妈谢谢你。”  她极为懂事,说着就要向着老黄行礼。  老黄吓了一跳,连忙避开,连连摆手:“这……这如何使得,郡主娘娘,这都是老黄的本分!”  赵灵儿将他从地上扶到了桌子边,把老黄送进来的早饭摆在桌上,又伸手拉过赵显,勉强一笑:“咱们家遭逢大祸,现在就剩咱们三个,那还有什么主仆不主仆了,来一起吃饭吧。”  说着她盛了三碗米粥,三个人一人一碗,摆在了老黄跟赵显面前。  一直对礼法很是讲究,从不愿意与赵显同桌吃饭的老黄罕见的没有拒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到了当年的旧事,一碗米粥里不知道流了多少泪水。  
  多了个可爱的双马尾妹妹自然是好事,但是很快问题就来了,萧铃儿借给赵显的银子加起来不过六七两,这些银子说起来不少,但是也就够用一个月左右,加上这几天交给老黄买米买菜购置一些生活必需品,还要给赵灵儿简单布置一下房间,就已经花去了小半,如果再没有银子入账,只怕赵灵儿就要跟着自己的七哥一起挨饿了。  “挣钱!”  第二天卯时初,也就是七点多左右,赵显就早早的起了床,准备到外面找点财路,此时天色刚亮,刚走到前院,就看到赵灵儿正在院子里练武,赵显饶有兴趣的驻足观看。  只见一柄短剑在她手里如同匹练一般上下翻飞,赵显别说看清剑光,只是看了片刻,就感到胸闷欲呕,连忙收回目光。  好厉害的剑术!这跟别人打起来,都不用刺伤别人,一会儿敌人不就倒地不起了?  休息了片刻之后,胸闷稍缓,他眼珠子一转,朝着赵灵儿摆了摆手:“灵儿,走,哥带你出去转转。”  赵灵儿闻言连忙收回剑势,嗔怪道:“七哥,我功课还没完成呢,你不要打扰我,这下好了,又要从头开始了……”  说着她又从起手式开始,准备将这套剑法从头开始练起。  “……”  “那你练吧。”  撇下赵灵儿之后,赵显独自走出了王府,开始了他的挣钱之路。  钱好不好挣?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但是一旦你有了领先世界的眼光,钱财就会发疯一样涌进你的口袋。  比如某宝的马姓创始人,眼光领先了世界十年,就自然而然的成了首富。  而现在赵显就厉害了,他何止领先这个世界十年,算一算时间,现在是刘项灭秦之后一千三四百年,也就是历史上的北宋时期,赵显的目光足足领先这个世界近一千年!  今天是二月十八,刚好赶集,王府门前的显庆街熙熙攘攘,身着青袍的赵显仔仔细细的观察着过往的人流,在心中默默盘算着挣钱大计。  上大学的时候,他看过不少穿越小说,里面主角的挣钱套路数不胜数,大体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造出这个时代所没有的新奇事物,自然大发特发。  而第二种,就是用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获取财富,比如抄诗,抄书之类。  赵显盘算片刻,在这个时代想要发财,最快捷的办法就是造出玻璃,这个时代的人还称呼玻璃为琉璃,而且颜色不纯,一旦造出纯色玻璃自然就可以发财。  问题是赵显是一个文科生,对于玻璃的了解仅限于知道玻璃是沙子烧成,其余一无所知。  就这点知识,还是他玩我的世界才了解到的……  至于香皂啊,香水啊这些现代用品,赵显更是一无所知……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火药的黄金配比,但是这玩意儿是大杀器,轻易肯定是不能用的。  “唉,悔不当初,哪怕老子了解一些炼钢,也不愁钱财了。”  这就是文科生的悲哀了。  唯一让赵显感到欣慰的是,在古代,没有理科生这种生物,全天下的学子都是文科生。  既然化工的路子走不通,那就只有文抄公一条路可走了!  赵显站在大街上喃喃自语:“诗圣诗仙诗鬼……以及众多前辈,还请见谅……”  他暗自祷祝了一番,也不管李白杜甫能不能听到,只当几位老人家已经默认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就要付出行动了,赵显跟路人打听了书店的位置,朝着肃州府中最大的怀恩书肆走去。  之所以要去书店,是因为他首先要确定,哪些诗能抄,哪些不能抄,这个世界虽然与前世不同,但毕竟还是中华大地,万一抄到了已有的诗,那就不好了……  怀恩书肆距离显庆街并不太远,只过了小半个时辰,他就已经走到了怀恩书肆,书店的位置很是不错,座落在肃州城的中心位置,格局甚大。  赵显推门进去,抬眼望去,虽然还是清晨,店里已经零零散散的站了不少读书士子,正跟店门口的掌柜交谈。  “谢掌柜,上次本公子托你留意的《诚公笔谈》,有着落了吗?”  那掌柜的从柜子下翻出一本颇为厚重的线装书,递了出来,然后笑道:“张公子,您托付的事,老夫哪里敢耽搁,这《诚公笔谈》一向冷清,不管是官家的书局还是一些书坊,都不愿意刻印,这一本还是老夫千辛万苦找来原本,又请了书佣抄录,因此……”  张公子不耐烦的摆了摆袖子:“知道知道,不就是贵一些么,我辈读书人所求乃是学问,区区身外之物算得些什么,多少银子?”  谢掌柜拢了拢袖子,呵呵笑道:“张公子是老顾客了,您给五两银子就行。”  “这么贵?”  张公子一边从袖子里取出散碎银子,一边皱眉问道。  谢掌柜苦笑不已:“我的张公子哟,这书的原本是老夫托人从通州借来,又花了不少银钱雇人抄录,收您五两,老夫也就挣个辛苦钱。”  那张公子嗯了一声,把书收进袖子,付了银钱,转身走了。  一边的赵显听得咋舌不已,只一本书就要五两银子,五两银子足够一个中人之家半年的用度了!  虽说是手抄本,但是这样贵法……  啧啧,无怪老话说寒门无贵子,穷人家哪里养的起一个读书人哟!  相比那位张公子买的偏门书籍,赵显要买的诗集就便宜的多,大约也就是一百钱二百钱一本,他花了五百钱买了三四本热门诗集,美滋滋的踏出了书店。  本大爷的幸福时光就要来啦,就算搞不到诗圣诗仙的名头,想来一个诗帅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他刚刚走出店门,就看到一个熟人,正朝着书店走来。  肃州知府之女萧铃儿!  萧铃儿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旁边站着一个年轻公子,正一脸讨好的跟她说着话。  “玲儿妹妹,你上次托为兄替你买的《梦阳诗集》,为兄已经托人搞定了,说是已经托这书店的谢掌柜带了过来,哈哈,梦阳先生虽然才情横溢,但是所写诗文颇有些晦涩,难得玲儿妹妹你喜欢。”  萧铃儿心不在焉的听着,随口答道:“多谢曹世兄了。”  那姓曹的公子一脸得意,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这算什么,只要玲儿妹妹开心,莫说一本《梦阳集》,就是定边先生的亲笔诗集,为兄也能给你弄来!”  陈梦阳和苏定边,都是启国百年来为数不多的出彩文人,前者以文辞华美闻名,后者则以诗中有铿锵之声闻世。  萧铃儿正跟曹公子说着话,突然抬眼看到了赵显,脸色一喜,隔着老远就对着赵显挥了挥手。  “七哥,好巧呀!”  
  萧铃儿一句七哥喊出口,赵显就知道事情不妙,这种桥段他在各种小说里看的太多了,无非是各种二代们欺男霸女,男主角在关键时候站了出来,犁庭扫穴一般装出一个大逼。  但是现在,他的确不想惹麻烦,目前他穷的叮当响,虽然顶着个藩王世子的身份,但是一来启国藩王无权,二来肃王府没落,家中连半个家将也没有,一旦招惹了这个看起来非富即贵的曹公子,将会让他的处境更加艰难。  但是萧铃儿却顾不了这些,这个曹公子对她百般纠缠,已经让她不胜其烦,前些日子为了打发此人,随口说了一句要《梦阳集》,不想此人不到半个月,就搞到了这本极为难寻的孤本。  陈梦阳写诗多有讥讽时政,惹恼了当时的皇帝,其所写的梦阳集一度成为禁书,后来天子更迭,才慢慢放开了禁制,虽然不再严禁,但是也不准书坊书局再度刻印,因此很是难得。  这个曹斌乃是江南织造局织造曹爽之子,曹爽身为江南织造,位列三品,而肃州府只是一个不算大的府衙,身为肃州知府的萧安民,不过从四品。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二人没有从属关系,但是萧安民也不得不给曹爽几分薄面,这曹斌上门,他也不好直接驱赶,只能听之由之。  在萧安民心里,对曹斌虽然不是如何欢喜,但也没有什么抵触,如果女儿跟这个曹斌当真投缘,就结了这个亲家也没有什么不妥。  但是萧铃儿却极为讨厌这个纨绔,只是苦于无法摆脱,此时一眼看见前方的赵显,心中大喜,曹斌不过以身份压人,但是如果赵显跟出面帮忙解围,赵显虽然只是世子,却是一品亲王的世子,论身份,谁能比得过他?  果曹公子听了这一句七哥之后,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他抬眼看向赵显,只见赵显一身普普通通的青袍,更没有什么富贵气象,不由心中就有些轻视。  “玲儿妹妹,这位是令兄?我怎么没有听说在这肃州府里,还有萧家的亲戚?”  萧铃儿不理会他,径自走到赵显身前,拉住了他的袖子,眉目带笑:“七哥,好几天不见,你气色可好多了,怎么,来这儿买书?”  曹斌脸色一沉,也只得跟了上来,站在萧铃儿身侧,目光钉在了赵显身上。  赵显打量了二人一眼,扬了扬手上了书,苦笑道:“久居家中无聊的很,这不,出来买几本诗集打发打发时间。”  萧铃儿看了一眼赵显手里的诗集,发现尽是写《名诗集录》,《国朝诗集》以及史上比较出名的几位诗人的诗集,不由讶异道:“七哥,这些诗集,稚子蒙童都会通读,你买这些做什么?”  她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绝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心直口快,想当然的就说了出来。  但是赵显却尴尬了起来,这句话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总不能告诉萧铃儿,自己买这几本书,是替以后的抄袭行动扫雷吧?  见赵显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萧铃儿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脸色涨红,解释道:“七哥你别误会,三年前你还诗史子集无一不通……”  赵显摇头笑道:“没事,只是闲来翻阅而已,大病三年,当年的许多东西,都已经忘的七七八八。”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对着萧铃儿拱了拱手,诚挚道:“当日承蒙玲儿妹妹慷慨解囊,事出仓促,还没来得及跟你道谢,那笔钱我会尽快还你。”  萧铃儿见他不生气,心情也好了起来,摆手道:“不急不急,都是些零花钱,我不急用的。”  赵显低头瞥了一眼正扯着自己袖子的萧铃儿,心中默默一叹,三天前这位萧小姐可没有现在这么亲热。  官宦子女,真是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一旁的曹斌正在默默观察赵显,大多数人总觉得二代们大多嚣张跋扈而且愚不可及,事实上绝大部分衙内都要比普通百姓聪慧的多,他们在父辈身上,过早的学会了审时度势。  比如现在,在曹斌眼里,赵显已经成了完完全全没有威胁的废物,看到萧铃儿对他态度亲昵,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怒气,他抬起头颅昂然一笑:“没读过就是没读过,我辈读书人读书,还有生了场病就忘了的道理?这位兄台,你这场面话说的未免虚伪了一些。”  说着他瞥了一眼赵显手中的诗集,不屑一笑:“我观兄台年近弱冠,所读之物居然与稚子一般,真是可笑之极!”  “读书读的是学问,何来的高下之分?”赵显语气平淡。  “学问不分高低,却有深浅!”  “似兄台这般,读稚子之书,谋妇人之财,小人也!”  曹斌冷冷一笑,从腰上解下一块白玉玉佩,递向了赵显,眼神轻蔑:“这块玉佩,足以你发一笔小财了,奉劝你一句,离萧世妹远一些,今日是本公子瞧见,还可以视若无睹,如果是萧大人瞧见你跟玲儿妹妹不清不楚,只怕就没有这么轻易揭过去了!”  萧铃儿大怒,喝道:“曹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跟七哥清清白白!”  曹斌瞥了一眼赵显仍旧被萧铃儿扯着的袖子,冷笑不语。  赵显眉头轻轻一皱,他原本是不想平白无故当这个挡箭牌的,但是看起来,这位曹公子的心胸真是狭隘之极,这就已经容不下自己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他再不反击,不仅会让萧铃儿看不起,就连他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  再说,如果不狠狠的打肿他的脸,身为穿越者的面子又放在哪里?  赵显面无表情:“不得不服,你们这些衙内结仇的本事真是厉害,你我连姓名都没有通过,你三言两语,就能把我彻底激怒。”  曹斌面带嘲讽:“那么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在他看来,一个跟萧铃儿借钱的落魄年轻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来头,这种人,招惹一千个一万个,他曹斌也是招惹的起的。  至于萧铃儿,了不起以后哄一哄也就是了,哄的好哄不好,他并不在乎。  曹斌是一个典型的封建社会男子,女人对于他来说,从来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物,如果不是被父亲要求跟萧家结亲,他又怎么会眼巴巴的跑到肃州来?  赵显脸色淡然,从腰间取下自己的腰牌,朝着曹斌晃了晃。  “你请问我高姓大名,在下高姓赵,名宗显,肃亲王世子,官拜二品骁骑将军。”  赵姓在启国,是名副其实的高姓了。  “曹公子想来也是官宦人家,不知道当街辱骂国朝世子,是什么罪过?”  曹斌脸色一变,他看到赵显手里那块雕龙画凤的牌子上,刻了几个庄严的大字。  “大启一等肃亲王世子宗显。”  宗是赵显的辈分,当今启国的皇帝也是这个辈分,不过在启国,只有比较正式的场合,才会把辈分和名字一起说出来,平日里也就称呼一声赵显。  说起来这腰牌还是老黄递给赵显的,是三年前赵恭病逝前给仅剩的儿子赵显请下来的世子名分,以及一个骁骑将军的虚职。  曹斌盯着腰牌看了片刻,脸色阴晴不晴,要说以他爹的官位,整个肃州府基本没人治得了他,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肃州府里还封了一位亲王!  而且好巧不巧的还给他碰到了。  
  赵显这一番话说的极为吓人,但是说起来也不过是连哄带骗而已,他是亲王世子不假,但是肃王府早就破落,也就只是一个能提一提的身份而已。  而且启国早年立国之初,多有藩王宗室造反,因此启国朝野,对于藩王的态度都是敬而远之。  以启国官场对藩王的敌视态度,就算赵显以对藩王不敬的罪名把曹斌告到官府去,官府多半也是打个哈哈就掲了过去,更何况以如今赵显的尴尬处境能不能见到当地官员,都是未知之数。  至于他的骁骑将军的官职,更是子虚乌有,骁骑乃是古制,启国上下早就没有骁骑这个编制,因此这个官职也就是个名字而已。  而赵显现在,唯一能伤害到曹斌的手段,就是以侮辱赵氏的罪名,告到京城的宗人府去,才能或多或少多曹斌造成伤害。  话虽如此,这曹斌初来肃州,哪里知道肃王府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他看着赵显手中的腰牌,脸色阴沉,心中已然惊惧不已。  过了片刻,身为衙内的素质让他强忍住怒火,脸色舒展,勉强挤出笑脸,对着赵显拱了拱手:“学生曹斌,不知世子殿下大驾,失礼了。”  赵显冷笑一声:“面对天潢贵胄,你就是这般礼数?”  曹斌梗着脖子,大声道:“学生乃是成康十一年的举子,见官不拜!”  “见官不拜,见王也不拜吗?”  举人见官不拜不假,但是亲王身份尊贵无比,莫说一个举子,就算是当朝公卿,如果没有避开,迎面见了赵显也要行礼,这也是知府萧安民不愿意见他的原因之一。  这些天赵显熟读《宗室通志》以及有关肃王府的书籍,别的不说,对于启国的宗室礼制,已经知之甚多。  曹斌脸色铁青,但是又不想在萧铃儿面前失了面子,因此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  赵显却不想轻易放过他,方才这位曹公子一番话连削带打,如果赵显真是一般的古代穷酸读书人,怕是直接要给他羞辱到投河自尽。  “曹公子见王不拜,是想造反么?”  赵显声音清冷,转头看向萧铃儿,冷声问道:“玲儿妹妹,你可知晓这位曹公子出身?刚好为兄近日要去京城宗人府一趟,本世子倒要去宗人府问上一问,这启国究竟还姓不姓赵!”  萧铃儿被这曹斌纠缠了许久,闻言眉目带笑,轻声道:“七哥莫要生气,这位是江南织造曹爽大人的公子,曹爽大人与令尊肃王爷还是故交,都不是外人,不必这么大的火气。”  这句话听起来是好言相劝,实则是把曹斌的出身来历统统点了出来,赵显诧异的看了一眼萧铃儿,他原以为这位萧大姑娘会选择息事宁人来着。  曹斌脸色发紫,忽然双膝跪地,对着赵显跪拜一番,然后怒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转身去了。  曹斌一走,赵显就轻轻推开萧铃儿拉着自己袖子的小手,长叹了一口气,苦笑道:“玲儿妹妹,我家已经落魄至此,你何必还要让我树敌。”  萧铃儿吐了吐舌头,轻笑道:“对不起啦七哥,这家伙纠缠了我好几天,我爹爹也对他听之由之,实在是着恼的很,无奈之下,才借用七哥的威风,吓跑这厮。”  “我哪里来的威风哦,不过是扯了一张虎皮,这位曹公子一朝受辱,但凡回去打听一番,必然知晓我肃王府的近况,到时候还不是愚兄倒霉?”  萧铃儿很是大气的拍了拍胸口,大声道:“七哥放心,这份仇怨既然是我结下了的,自然是萧家来扛,只要萧家还在肃州一天,曹斌就难为不了你。”  ……  萧安民已经知肃州府五年了,按照启国六年一任的惯例,等到明年,他就算不升迁也会平调出肃州,萧铃儿这话听起来义薄云天,其实实在是没有多少诚意。  当然,这种话是不能在明面上说出来的,说明白了也没有什么意思。  赵显对着萧铃儿拱了拱手,转身就要离开怀恩书肆。  “既如此,多劳玲儿妹妹出力了,愚兄还有些事,先回了。”  萧铃儿点了点头,也对着赵显施了一礼。  看着赵显的身影渐行渐远,萧铃儿心中一动,快步跟了上去,小声问道:“七哥…听你这语气,似乎是不准备前去京城承继王位了?”  赵显停下脚步,沉默了片刻,展颜笑道:“王位……哪有小命重要?既然有人不想让我去京城接位,那我就留在肃州府做一个升斗小民也就是了,那人既然能害的我家家破人亡,又哪里是我能应付得来的?”  萧铃儿环顾了一下四周,小声道:“七哥,你怀疑是…害了你家里人?”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用手指了指天,意思很是明显,是指当今圣上。  眼见四下无人,赵显沉声道:“不然呢?”  萧铃儿郑重的摇了摇头,脸色严肃:“七哥,如你所说,你病了三年,很多事你都记不得了,但是小妹可以跟你保证,肃王府如今模样,绝对不是你心中所想那人所为,至于王位承继与否,还是由七哥你自己决定……”  说到这里,萧铃儿老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毕竟生在帝王家,也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七哥你能跳脱出来,真成了庶人,也未必就是坏事。”  赵显皱眉思索了片刻,然后看了看眼前的萧铃儿,咧嘴笑道:“玲儿妹妹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前些日子在府衙门前,你的口风可是紧的很呐。”  萧铃儿咯咯笑道:“今天七哥给小妹除去了一个大麻烦,投桃报李嘛,我知道的可都告诉你了哦!”  说完这句话,萧铃儿就笑嘻嘻的跑开了,她步伐轻快,三两步就已经跑出好远,然后对着赵显喊道:“七哥,今年的春秋诗社的踏春诗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作为诗社创办人之一,你可是缺席了三年,今年你大病初愈,可不要忘了来!”  春秋诗社?踏春诗会?  赵显喃喃自语了几句,突然开心了起来。  真是瞌睡了给枕头,自己正打算做一做文抄公,抄诗挣钱,这出名的机会就来了。  想到这里,他对着萧铃儿微微一笑,但是开口问的问题却和诗会毫无关系。  “玲儿妹妹,那曹斌的父亲,当真叫做曹爽么?”  “是呀,曹爽曹子丹,有什么问题么?”  “没,没问题。”  曹爽,曹子丹?赵显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莫非,这世界还能跟三国扯到一起?  想到三国里的那位权臣曹爽,赵显心头一阵发寒。  但愿只是同名。  
  说起春秋诗社,的确是赵显三四年前跟着肃州府的一些同伴一起鼓捣起来的,赵显当年多多少少也算个读书人,喜欢舞文弄墨,作为肃州府第一衙内,领着一班吃饱了撑的所谓才子,办起了这么一个诗社。  说是社团,其实并没有什么约束力,诗社里的人员也是鱼龙混杂,什么官家小姐,富商子弟甚至  还有一些勋贵参与。  当年赵显鼓捣起这个诗社之后,就回府跟老王爷赵恭炫耀,赵恭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你有心思就经营一番,收拢的人多了,将来多多少少会有些用。”  但是这话说出没多久,赵家就突逢大变,赵显六个兄长接连暴死,父亲赵恭也与世长辞,他整个人都变得痴傻,经营诗社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当初的春秋诗社,是由赵显,以及萧安民长子萧风以及肃州首富张大官人独子张若谦出面创办,后来赵显疯癫,萧风前年考中进士,去了京城翰林院,只剩下张若谦一人支撑诗社。  但是这些情况,现在的赵显一概不知,他如果知晓自己和首富之子张若谦还有这么一段交情,哪里会沦落到跟萧铃儿借钱的地步。  古代人对于钱财,还是比现代人放得开的,自古君子有通财之义嘛,君子借钱,不丢人。  赵显买了书之后,在街上转了一圈,在街边摊给妹妹赵灵儿买了一些扎头发的彩绳,然后站在街上仔细观看了一下这个时代女子的发型,看了一柱香之后,他决定放弃。  路过的女子,哪怕是身着布衣的妇人,发式也是精致的很,穷人插木簪,富人更是满头都是饰品,看的赵显汗颜不已。  还好没带那丫头出门,不然她那一头诡异的双马尾……  想想还是现代好,几个头绳解决所有问题。  赵显摇头晃脑一番,最终咬了咬牙,给妹妹买了一个铜簪子和几个木簪子,又买了一套铜镜木梳子之类的东西,跟几条彩绳包在一起,准备带回去给她扎头发。  回到肃王府的时候,赵灵儿已经做完了每日的功课,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赵显转身进了房里把手中的小布包往床头一放,然后翻开了手中的几本诗集。  这些诗集都是这个世界流行出彩的诗词,只要自己抄的诗跟这些诗没有冲突,想来就不会被拆穿。  他在屋里翻看了两个小时,等到快中午的时候,总算大致把几本书翻了一遍,除了寥寥几首诗跟自己那个时代雷同,其余几乎完全不同。  赵显美滋滋的笑了起来,穿越过来已经好几天,总算get到了穿越者的金手指之一,有了抄诗这个技能,最起码这辈子吃穿用度肯定是不愁了。  他是个历史系的学生,平时背诗背的虽然不是太多,但是作为文科生,那些脍炙人口的名诗名句,他总算记得一些,想来凭借先贤的惊天之才,在这个时代混口饭吃,肯定不是难事。  赵显正在美滋滋的意淫,就被敲门声从美梦中惊醒,抬眼一看,老黄一脸担忧的站在门外,看着自己家正在傻笑的少主人。  以前疯掉的那个少爷…又回来了?  老黄心中惨然。  赵显眉头一皱:“你这是什么表情?”  老黄试探性的迈进了书房,小心劝道:“少爷,胡大夫开的药还剩下一些,要不老奴给您煎一些?”  “滚!”  “什么事,快说,我这忙着呢。”  老黄见少爷恢复了正常,乐呵呵的从袖子里掏出两份名贴,递了过来。  “少爷,城东张公子给您下了两张帖子,一张是请您参加三天后的诗会,另一张则是今天晚上他在揽月楼摆了桌酒席,请您过去一叙。”  赵显揉了揉眉心,开口问道:“张公子是什么人?”  老黄赔笑道:“少爷您忘啦,张公子是咱们肃州城的首富张员外家的公子,您没生病的时候跟您是极好的玩伴,只是后来您病了,这才断了来往。”  “张员外……”  “肃州首富……”  赵显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忽然抬起头来,望向了老黄:“老黄,你说我病的这三年,肃州士绅多有强买我肃王府的产业还有田地,这张家有没有买?”  老黄支支吾吾道:“买……是买了不少,这肃州本地士绅,多多少少都占了些便宜的。”  说到这里老黄解释道:“本来咱们肃王府还有食邑万户,是皇上亲封的,那都是不能动的田地,铁打的饭碗,怎么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可是三年前老王爷病逝,您又生了病,朝廷竟说这些食邑都是封给肃王的,说什么老肃王已死,新肃王还未曾就藩,因此就借着由头把那些封邑给收了回去。”  原来是这样。  赵显心中敞亮,难怪一个偌大的王府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朝廷给的食邑是一个藩王的命脉,居然被钻了个漏洞,硬生生给要了回去。  那后来肃王府的产业被当地士绅吞吃干净也就不让人意外了,一个不得圣心的落魄王府,自然谁也不会放在眼里,是个人都会来咬上一口。  赵显沉默了片刻,打开了这两份来自张若谦的请贴,一张踏春诗会,一张揽月楼。  踏春诗会在三天之后,整个肃州府还有附近的青年才俊都会前来参加。  揽月楼的这张则是在今天晚上。  “我病的这三年,这个张若谦有没有来过。”  “最初的一段时间来看过您一两次,后来就没有来过了。”  赵显点了点头,就连口口声声称呼自己七哥的萧铃儿,也没有上门来看过自己几次,更何况是商人之子张若谦。  当然,萧铃儿不来更多的原因是因为男女大防,而张若谦不来……  罢了,商人之子凉薄一些也无可厚非。  在赵显心里,这个踏春诗会关系到他的财路,肯定是要去的,但是这个揽月楼的约会他却并不想去,这几天经历的太多事情,已经很是伤神,除了必要的谋生手段,他不想在别的事上再浪费任何精力。  赵显顿了顿,问道:“揽月楼是什么地方?”  老黄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少爷,揽月楼您以前常去,怎么就忘了?”  “老黄你怎么变得这么啰嗦?我问你这揽月楼是什么地方,我要是还记得,我还会问你?”  “青楼。”  老黄这下回答的很是利索。  赵显的眼角跳了几跳,居然是青楼…  这种地方他前世都没有去过一次,没想到赵显这臭小子三年前就去过,三年前他才十五岁啊!  真畜牲也!  赵显恨恨的咬了咬牙。  “我去了!”  
  这天天气极好,月光如水般洒落在肃州第一高楼揽月楼上,在揽月楼的第六层靠南的包间里,摆了一桌上好的席面,一位身穿雪白绸衣的贵公子正站在窗边轻摇折扇,目光静静的望着揽月楼正南的肃王府,喃喃自语。  “赵宗显疯了三年,居然会莫名其妙清醒了过来,眼见肃王府还有一口气就要家破人亡,就差这一丝了。”  “气若游丝之际,赵宗显的清醒却硬生生给肃王府带来了一丝生机,莫非这就是天意?”  这位白衣公子,自然就是张员外家的独子张若谦了,他今年二十二岁,比起赵显大了三四岁,在三四年前,他还是赵显的好友。  张若谦两年前乡试中举,成了举人老爷,据旁人所说,他考举人不为功名,只为能够穿绸挂剑。  再说这家揽月楼,揽月楼地处肃州城中心偏北,楼高七层,是肃州府里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楼,而且在揽月楼旁边就是肃州城里仅有的一座小湖,唤作揽月湖。  因此在这揽月楼,不管是在楼上还是在楼下,都是风雅别致,在肃州府青楼行业中乃是当之无愧的魁首。  肃州首富张家,正是揽月楼的东主之一。  张若谦站在六楼朝南观望了片刻,久久不曾见到赵显身影,他皱眉唤过一旁的跟班:“三儿,叫你递过去的请帖,肃王府收了吗?”  “公子,他们家收了,还回了话,说一定来。”  三儿打小跟着张若谦,也跟了张家的姓氏,他言语之间,颇为瞧不起已经落魄的肃王府,轻飘飘一句“他们家”,就带了过去。  张若谦眉头微微一皱:“什么他们家他们家的,连本公子都要叫一声王府,怎么,你的嘴巴金贵些?”  张三低着眉头,赔笑道:“公子说的是……”  “不过肃王府都这模样了,公子为何还要与赵七攀关系?他可是痴傻了三年,据小的所知,他家里可是几乎都没米下锅了,堂堂一个王府,被他败落成这副模样,啧。”  “你放肆!”  张若谦眉头一竖,手中折扇狠狠的扇在张三的脸上,厉声喝道:“赵七这名字也是你叫的?你是什么身份?!”  张若谦手中折扇扇骨是犀角打磨而成,坚硬非常,他这一扇子含怒而发,直接把张三打的嘴角溢血,蜷缩在了地上。  张若谦冷声道:“你们这些下等人,之所以是下等人,就是因为鼠目寸光,见人低时不把人当人,见人高时不把自己当人,下贱!”  “是有人走茶凉的道理不假,但是似你这等人,连递茶的资格都还没有,竟敢对一个尚未除爵的藩王世子如此不敬!”  “从前你虽然手脚不怎么干净,但是做事还算勤快,碍于多年情分,本公子也懒得管你,但是今天一看,你这张大嘴巴早晚有一天会给本公子招灾!”  说着他恨恨的踢了张三一脚,骂道:“你给本公子滚回家里去,再让你跟着我,迟早要拖累本公子!”  “公子……”  张三跪在地上惶恐不已,他自小跟着张若谦,张若谦也待他不错,甚少打骂,今天他不过背地里说了一句赵显,哪知道自家公子反应会这么剧烈。  “滚。”  张若谦冷哼一声,再不搭理这个蠢笨尖酸的奴才,张三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着脑袋,一溜烟往张家大宅去了。  发了一番脾气之后,张若谦深呼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番心情,再度站在窗边,静静的望着南方的肃王府。  此时的赵显心情颇为激动,他甚至在下午的时候还特意去街上花了二百钱买了一套新衣服,当然,二百钱买不得绸衣,只能买到布衣。  布衣虽然不体面,但是至少干净,比他原先穿的那件有些邋遢的青袍好上不少。  毕竟这是他两辈子第一次逛青楼,当然要正式一些。  晚上天刚刚暗下来,赵显跟老黄还有赵灵儿打了声招呼,准备出门前去揽月楼赴约。  但是天不遂人愿,顶着双马尾的赵灵儿一把拉住了他,娇声问道:“七哥,你去哪儿?”  赵显摆出一张真诚的笑脸,摸了摸赵灵儿的脑袋:“小妹乖,哥出去见个朋友,一会儿就回来。”  “你不能出去!”赵灵儿一脸严肃。  “为什么?”  “因为天黑了。”  赵灵儿此时的表情,就像电视剧里那些一心保护着大小姐的黑衣保镖。  “你可是咱们家唯一的香火了,我要好好保护你,天黑了,外面这么危险,万一你出事了……”  “所以,为了咱们家的香火大业,你不可以出门!”  赵显一只手固定住妹妹的肩膀,另一只手摆出笑摸狗头的姿势,打断了妹妹的胡言乱语,他满脸严肃:“说人话。”  “我也要去!”  “你知道哥要去哪儿吗,你就要去!”  赵显一脸愤懑,处男了两辈子,眼下总算有个冤大头,请自己去最好的青楼潇洒,然而自己却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拦在了家门口!  “我知道,你要去揽月楼!”  赵灵儿一脸得意。  赵显把目光缓缓移向老黄,老黄一脸严肃,郑重摇头,速度极快。  看来是这丫头偷听了。  “那你知道揽月楼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不过我要去!”  “你去干什么?”  “我去保护你呀,万一你要有个三长两短。”  赵显满脸黑线,良久之后,他眼珠子一转,转身一溜烟跑回了自己屋子,从床头下掏出上午在街上买的彩绳还有簪子,递到了赵灵儿手里。  “呐,哥给你买了扎头发的彩绳,还有梳子,镜子,你在家自己练习怎么扎头发,你看看你这样子,怎么出门?”  说实话,赵显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色确实红了一下,因为赵灵儿这丑陋无比的发型,其实是出自他本人之手。  接收了一整套女人装备之后,赵灵儿欣喜不已,一把抢过赵显手里的布包,回房间自己鼓捣去了。  这让赵显想到了一句话。  女人总是对跟自己外貌有关的东西感兴趣————鲁迅。  解决了拖油瓶之后,赵显神清气爽,大踏步向着揽月楼走去,此去纵是千难万险,他也要去解救那些正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封建小姐姐!  
  由于被赵灵儿纠缠了一段时间,导致赵显出门的时候,大概已经到了戌时初,也就是晚上七点钟左右,天色已经见黑,街上的行人也渐渐稀少,等他走到揽月楼下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中了。  张若谦身在六楼,早早的看见了赵显的身影,等他刚走到揽月楼下,张若谦已经笑意盈盈站在门口迎接。  “小王爷,许久不见,可想死为兄了。”  张若谦哈哈一笑,一边拉着赵显的袖子,一边迎着他进了揽月楼,赵显被这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亲昵的举动搞得浑身不舒服。  妈的,这货该不是gay吧,上来就拉我袖子……  赵显在心里想到了断袖二字。  想到这里,他小心翼翼的把袖子从张若谦的魔爪里解救了出来,开口强笑道:“张公子何必这么客气?你我兄弟,不用这么客套。”  这话其实不假,从老黄嘴里,赵显得知三年前自己跟这个张若谦的确亲如兄弟。  看着赵显生份的举动,张若谦的眉头微不可查的轻轻皱了皱,但是笑容不改,伸手把赵显迎到了楼梯之上,二人顺着楼梯,一路上了六楼。  这揽月楼从一楼到三楼都是些风月场,莺歌燕舞,丝竹管弦,好不暧昧,但是从四楼开始分成了一间间包厢,幽静了很多,只能隐约听到一些抚琴弹曲的声音。到了五楼六楼,更是清净的很。  刚爬到六楼,赵显不由开口埋怨道:“我说张兄,吃饭就吃饭,就不能在一楼吃么,爬这么高,又没有电梯……”  看着眼前这间僻静的隔间,又想到刚才在一楼二楼看到的漂亮小姐姐,赵显心中就一阵可惜。  张若谦一脸茫然,回头陪着笑脸:“小王爷,这电梯是何物……?”  “呃……”  我该怎么跟他解释呢?  赵显挠了挠头,始终想不出如何跟面前这个小白脸解释什么是电梯,只能打了个哈哈,笑道:“那个,咱们吃饭,吃饭。”  张若谦也不以为意,手中的折扇潇洒的挥了挥,一旁伺候的小厮会意的点了点头,不一会,一道道菜色如同流水一般,端在了桌上。  由于只有两个人的原因,菜并不多,只有七八个的样子。  张若谦拉了拉椅子,潇洒一笑:“小王爷坐吧,这些小菜都是揽月楼的招牌,咱们先吃着,不够了再说。”  他很是守礼,这会工夫,赵显正在四处打量这座揽月楼,赵显没座,他也一直站着。  四处张望了片刻,赵显回到这间隔间,注意到了张若谦仍旧站着,他心中一动,不禁又留意的这个年轻人几眼。  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做事居然这样严谨。  赵显穿越过来已经有一段时间,张若谦还是第一个仍旧把自己当做肃亲王世子的人。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客气,大大咧咧的坐在主位,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开口笑道:“张兄下帖唤小弟来,可是有什么事?”  张若谦仍旧笑容满面,轻声道:“小王爷久病初愈,自然要祝贺一番。”  他端起酒杯,敬了赵显一杯酒,也不等赵显答话,很是豪气的干了下去。  放下酒杯,张若谦长叹一声:“说来惭愧,这三年小王爷生了病,愚兄原本应该衣不解带常伴四周,奈何家父非要愚兄去考什么劳什子功名,至今思来仍旧觉得对不起小王爷,不说了,愚兄自罚三杯。”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但是衣不解带四个字让着实赵显恶心一阵……  这货该不会真是……  张若谦哪里知道赵显的想法,他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停歇,三杯酒就灌下了肚子。  赵显也不答话,等他三杯酒喝下去,才笑着接话:“张兄这是哪里话,你一口一个小王爷,倒是生份的紧。”  “倒不是生份。”  张若谦苦笑道:“听闻小王爷大病初愈后,前尘往事都尽数望去,愚兄生怕小王爷忘了先前的朋友情分,因此称呼上不得不谨慎一些。”  赵显端起酒杯也喝了一杯,微微一笑道:“张兄这是什么话,以前的事我虽然忘了,但是不代表不存在,你我既是好友,那当然一辈子是朋友。”  “好!”  张若谦哈哈一笑,伸手招来一旁的小厮,开怀道:“今日开心,你去吧琴姑娘请来,弹上一曲,与我跟小王爷助兴。”  那小厮低头应了声是,转身下楼去了。  张若谦重新回到座位上,饱含深意的笑了笑:“贤弟,你三年不来这揽月楼,想来是没有听过琴姑娘的仙音吧?”  “不瞒贤弟,我家虽然是这揽月楼的东主之一,但是我想见这位琴姑娘一面也是难上加难,今日也是贤弟金面,为兄花了大力气,才让琴姑娘赏脸赐曲。”  “哦?以张兄的身家,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也会这么激动。”  “诶,不说了,贤弟等会便知,这琴姑娘一手九弦琴简直不似人间之物,当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呀!”  赵显心中暗自撇嘴,什么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真有这种那还不是闹鬼了?  他自小怕鬼,想到这里赶紧断了念想,脸上挤出笑脸来:“张兄都要把她夸成仙女了,小弟倒要见识见识。”  两人说了会话,先前下去的那位小厮,已经从五楼领上来一位通体素白的女子,这女子白纱蒙面,怀里抱着一张古琴,身后跟着一个伺候的丫头。虽然带着白纱看不清长相,但是身姿曼妙,光看身材就知道是个极品…  啧。  赵显暗自咽了口口水,这身材放到后世,都不用躺,站在那儿就能挣钱。  “公子爷,琴姑娘到了。”  小厮通报了一声,张若谦点了点头,亲自起身,把这位琴姑娘引进了这间隔间,开口笑道:“劳烦琴大家了,这位乃是国朝肃亲王世子,与若谦乃是金兰之谊,今日他大病初愈,还劳烦琴大家抚上几曲,替他祛祛晦气。”  琴姑娘抬头瞥了一眼赵显,看到赵显一身布衣之后,微微诧异的多看了一眼,随即点头道:“张公子客气,妾身可当不得大家两个字,这里就献丑了。”  说着她步伐轻盈,坐在了隔间里的琴台之上,随即琴音响起,如雨后清泉一般,在这幽静的隔间里响起。  赵显的耳朵经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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