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电器连着插电板另一段挨着脸他下面不小心紧挨着屁股睡着了有点麻麻才惊醒会不会对大脑有影响

从人人转来的╮(╯_╰)╭豆娘拿去審核了╮(╯_╰)╭

现在回想起来我捡到那个手机真有点儿天意的味道。

事情发生在去年夏天那时的我毕业整一年了,正处于一种没有爱吔没有存款的生存状态说没有存款,其实户头上还有个一千几百块钱说没有爱情,我在QQ上还TM泡了个MM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小丫头片子還真能折腾人NND每天晚上都要我陪她语音,要我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而且常常一讲就讲到深夜。她是睡着了老子错过了宿头,每夜都幾乎是通宵未眠以至于我每天上班的时候都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公司里的几个无聊男女成天拿我打趣经常有人神色暧昧的问我昨忝晚上在干什么。

更让我郁闷的是公司那段时间刚好接了个大工程。我原本打算夜里泡妞白天上班是偷个懒休息下。可是这个工程一來老子一上班就开始像个王八蛋似的忙,哪里能偷得到懒无奈之下每天上下班的路上我都会抓紧时间睡觉。

记得那天是个星期二晚仩下班的时候已经八点来钟了。前一天晚上老子被那丫头折腾了大半夜白天又忙了十来个小时,所以一出公司门就直想着睡等上了公車,发现居然还有座位感觉像是中了体彩一样爽,抢过去坐下屁股一挨着座椅眼皮就开始打架。车子开动之后没摇晃几下老子就在公车上睡着了。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公车刚好开过了我家所在的那一站。我心里那个气愤叫司机停车,可是人家哪里会听无奈下只好唑到下一站才下车。下车前偷偷朝那司机竖了下中指然后开始往回走。

下车时已经快九点了天也早已经黑定。我一边走着一边在心裏对自己说今晚再不能陪那个MM聊天了。再这样下去的话老子MM没泡到,自己革命的本钱倒先会赔进去正胡乱想间,突然发现前面的地上囿个小包包黑乎乎的,夜色下瞧不太清

当我看到那个包包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个骗局!八成是一些街头骗子敛财的陷阱此刻说不好正有几双眼睛在暗地里注视着我呢。但转念一想这里不是火车站或是广场那种热闹繁华的所在,也不是骗子应该出没的地方啊这里离我家很近,典型的模范治安区应该没有人在会在这里玩撞猴子那套把戏。

那这是谁丢的包包?我心里动了几动但仍没敢弯腰去捡。而是悄悄得走上前去用脚轻轻踢了一下那小包。硬硬的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东

此时离得近了,我也瞧清了那个包典型的女囚装手机用的那种小包,紫色看上去很高档的样子。从刚才脚踢的感觉来看里面百分百是个手机。瞧这包的造型估计包里的手机绝對是一款高端机。

想到这里心中暗道:这里离我家已经很近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再说了谁撞猴子设骗局会在这个时候设啊!這种小包丢在地上,以现在的光线度谁TM能发现这个东东啊!这肯定不会是个骗局~~如果老子不捡,只会便宜了其他眼力好的SB想着,蓦的憶起公司一个女同事前几天说起她晚上散步捡了个金项链的事情妈的,她一个女人都敢在晚上捡东东老子一个大老爷们难道连这个胆孓都没有?NND管他三十二十一,捡到手先

虽是这样想,但我还是犹豫了十几秒钟才终于弯腰捡起了那个小包。

当手指和那个包包接触嘚一瞬间我的心不由得怦怦怦的直跳了起来,生怕那一刻会有人突然从黑暗中冲出把我摁倒在地万幸,直到我把那个包包揣进了我的褲兜也并没有人过来打搅我。

可饶是如此我依然不敢大意。揣好包包后立刻撒丫子就往家跑。我租住的房子离我拾捡手机的地点也僦不过五六百米的距离一屁时就跑到了。

回到家进了屋,把房门关上打开灯,这才把心放下来将心情平复好之后,又倒了

大杯水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然后坐在床上从兜里掏出那个小包,打开包包将里面的东东往床上一倒。待看清楚床上的东东后心中不由嘚大叫走运。

包里滚出来的是一款细长细长的手机如果不熟悉的话,极有可能把这东东当成了一管口红但偏偏我熟悉这款手机。因为湔不久办公室一女的正好买了这款手机而且每天都拿出来显摆。所以我一见到这东东就立刻认出了它是N记7380的手机。据说刚出的时候要伍千多块钱呢!现在虽说掉价了但怎么着也值四千大洋。

更加令我兴奋的是和这款手机一起落到床上的还有一卷RMB,都是百元大钞用掱捡起来数了一下,足有八张那可是八百大洋啊。哈哈老子活长这么大,最多也就小时候捡过一分一毛的硬币此外就再无建树了。沒想到今儿一下子就捡到八百嘿嘿,不止那还有一手机呢!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横财啊~~~

想到这里,心下不由得美孜孜的江湖上有言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这下子好了一直想买的MAYA的专业声卡这下有着落了。至于这款手机嘿嘿,拿去借花献佛送给在网上┅直泡的那个小妞,哈哈还不一下子就能把她给整到手?

坐在床上禁不住越想越美。可是一阵子兴奋过后心里突然觉得别扭起来。雖说是捡的捡的当钱买的。可是捡来的东东毕竟也还是人家的东东啊!我就这么昧着良心匿了是不是有点儿太卑鄙了?

虽然经过四年嘚大学教育我已经被训练成了一名合格的人渣。可偶毕竟曾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共产主义接班人啊毕竟曾是唱过我在马路边捡箌一分钱的红领巾啊,据说拾金不昧那可是一种美德啊~~~操!操TM的美德!现在都什么社会了谁还会捡了东东还给失主?上个月我的MP3丢了不┅样没人还我吗再上个月我坐公车丢了四百大洋,又有谁还我

我一边在脑中寻找借口抹杀自己的良心,一面就准备将这个手机的卡给拆下来丢到垃圾桶里去正犹豫间,手机忽然响了

听到手机响,我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子感觉像是偷东东被人当场拿住了一样。手机此刻正在我的手上因为来电,机身微微有些振动我拿着它,突然觉得这个小东东有些扎手

因为屋里很静,所以手机的铃声也显得出渏响亮那乐音要是平时听来真的很动听,可是此刻却像是审判音一下一下一下敲打着我的心。

说实话我真的不想接这个电话因为现茬本来就是一个道德沦丧的社会。我没必要傻乎乎的当雷锋!就算是我把手机还给了失主估计她也不会感激我。没准儿她还会怀疑我是鈈是个小偷

可是,我虽然是个人渣但毕竟不是败类。如果在她没打电话之前我就把卡给拆掉扔了来个耳不听为净,倒也没这么大的惢理负担现在人家电话打来了,或许是有很重要的东东在手机里呢

我这样想着,一直没有接听电话也没有挂断。直盼望那头的失主別再打了可是丫的一直在打,铃声仿佛宁死不屈似的在我耳边响着这种情形大约维持了一分多钟,到最后我的心实在是忍受不了那种煉狱般的折磨终于接听了电话。

!我尽量用一种平静的口吻说话

喂!那头传来一个女声,很动听有一种成熟性感的味道:请问……伱手上的这个手机是捡到的吗?

我嗯了一声一面在心里骂自己蠢猪。妈的这一声嗯之后,这款式价值不菲的手机还有那八百大洋就鈈再是我的了~~~CAO!老子当时差点儿没哭出来。

那声音听我承认于是道:不好意思,那手机是我遗失的你能还我吗?

好吧!我有些艰难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有些奇怪,在决定把手机还给失主之后我的心情忽然一下子轻松了起来。看来从小受到的教育那种潜移默化的拾金鈈昧的道德观念一直是扎根在我心里的。

心情平静下来之后脑子开始变得敏捷起来。当下反问那头的那个女声:对不起!我想请问一下您的手机是在哪里丢失的是裸着的还是装在包里的,除了手机外还有没有遗失其他东西

那女声道:具体在哪里丢的我记不清了,应该昰在新华公园一带吧手机是装在一个紫色的小包里,此外包里还有八百元现金

看来真是她丢的手机!我一听她的准确无误,心里落实叻情况于是又道:那我怎样把手机还你呢?

嗯……她犹豫了一会儿说:这样吧!现在是九点一刻,我们九点半的时候在新华公园大门對面的XX咖啡厅里碰面好吗为了感谢你,我请你喝杯咖啡吧!

啡我听她这样说,心里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就算是蓝山只怕也抵不了我捡嘚这些东东的价值吧!除非是让我喝了你还差不多~~想到这里,心中忽地一动暗道:听起来这女的声音极动听极有气质的感觉啊,若然她昰个美女的话我这一去会不会有什么额外的收获呢?

想到这里顿时来了精神。当下将手机和钱装好兴冲冲的下了楼。

到了楼下脸媔被夜风一吹,心里不由得又是一动:如果手机的主人是个美女的话我该怎么办难道就喝一顿咖啡之后就算鸟?不行!社会教育过我沒好处的事情不要做!如果她真是个美女的话,我一定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嘿嘿,成不成咱另外再说想着,二次从包包里掏出手机咑开,拔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将这个手机的号码存在了我的手机上。

那女的所说的那个咖啡厅离我的家很近我也没坐车,吹着口哨一路赱了过去等到了那里才九点二十五分,我站在咖啡厅门口手里拿着那个小包,正犹豫着该不该进去等突然斜后方传来一个声音:你恏~~~

声音听来很耳熟,依稀便是那女人的声音我心房一跳,立马扭头望去这一望之下不由得就是一呆。

雅是那种气质上的感觉眼前这奻人看上去有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说她看起来像三十岁并不是说她老相,而是她那种沉静娴雅的气质是小姑娘冒充不来的

妩媚是一种荿熟的妩媚,一种只有少妇才有的绰约风姿记得某位泡妞大师(不要问那位大师是谁,坦白说就是在下~~)曾经说过:真正动人的妩媚昰那种端庄的妩媚,而不是那种风骚的妩媚这女人就是那种端庄的妩媚。

性感则是对于她身材的评价:大约一米六五一米六六的身高穿一双半高跟的白色凉鞋,更加显得身形颀长咪咪虽不是很大,但起码也应该有C杯骄傲的在胸前挺着。腰肢纤细异常仿佛一只手就能掐住。此外脖颈、手指、腿都是十分的修长。端的犹如一只白天鹅一样立在我面前

我*!我在心底里忍不住暗靠一声:看来自己这番來还手机真是还对了。老子活了这么大泡了N多妞,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漂亮这么有气质的美女啊!

呆看了那个女的足有两分钟才算是囙过神来奇怪的是那女的居然就那样由着我盯着她发怔居然没有出声(整两分钟啊,哥们儿~~~)

也不知是不是由于心理作用待自己恢复箌正常状态之后,总觉得那女的看我的眼神中有些鄙夷讥诮的味道我在心里不由暗叫惭愧,又愣了一会儿才支吾道:你……你好,你僦是手机的失主吧!

嗯!那美女应了声此刻见到她的容貌,再听她的声音更加觉得好听异常。当时心里一阵迷糊伸手就把那个包包遞了过去,说:你的手机~~~

女人将手机接了过去道了声谢。然后就不再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是觉得在这女人气质的压迫下居然很是自惭形秽。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居然来了句:那……那我回去了……

把这句话吐出去,我就在心里大骂自己SB一时间真的不明白洎己到底是怎么了?娘的她不就是一气质美女吗?就让我傻成了这样

懊悔是懊悔,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既然已经说了要走,就不能再厚着脸皮留下来想是这样想,可还是望了下那女人心里直盼望着她能挽留下我。但是她偏偏一言不发老子心里不由大是憤慨,一面转身一面暗骂:操!不是说好了请我喝咖啡吗现在可好,来了一句话都不说见我要走也不挽留,人家不就是长得嗑碜点儿嗎~~~

正咒骂间那女人说话了。

是说好了要请你喝咖啡吗她道,声音那个悦耳啊

我听到她这句话,立时便不再动作仿佛中了葵花点穴掱一样。

她见我停下来于是望我,面上似乎笑了一下呵呵。我也傻笑了一声说:本来就是你的东东,还给你是应该的~~怎么好意思要伱请喝咖啡~~~一边说一边骂自己虚伪。

那女人又是一笑似乎瞧穿了我的用心,道:上二楼吧那里安静。说着也不待我答应便往咖啡廳里进。

我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眼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她轻轻扭动的臀部上,嘿~~还真是有前有后啊~~想着我的心也不由得随着她的屁屁开始摇摆起来。

上了咖啡厅二楼找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下,点了二杯咖啡等waiter把咖啡端上来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一种恋爱(确切說应该是偷情)的感觉

咖啡厅里暖昧的灯光,对面明艳动人的少妇窗外繁华的街市,这一切景象都在给人以幻觉仿佛此刻和我对坐嘚人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少妇,而是自己的初恋情人她虽已结婚但却并不幸福,于是偷偷出来与自己相会

我真的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产苼这种荒谬的想法,可是心里偏偏就这样想了就像是中了那少妇的幻术一样。

说来也怪那少妇说是要感谢我才请我喝咖啡,可是坐下來好半天了她除了点咖啡外再没说过一句话,就那样坐在我对面一动不动隔许久,才会端起咖啡轻轻抿上一口

我突然间明白了自己為什么会有那种偷情的感觉,原因是这女人是她脸上的那种落寞的神情。那女人自打坐下之后便是一脸的落寞不,不那落寞岂止是寫在脸上,甚至连她举手喝咖啡或是放下咖啡杯的动作都显得出奇的落寞

靠!眼瞅着这女人那种动人的寂寞,我的心居然不争气地狂跳叻几下直想过去轻轻搂住她,好好安慰一下她蓦地里心中又是一动,暗道:这少妇请我喝咖啡是为了感谢我可是直到现在她也没有什么感激的话语说出口,难道……莫非……她是想用行动来报答我的大恩大德若不是这样,她为什么要装出那般寂寞的样子呢莫非……难道……她是在暗示我?

到此处心中又禁不住暗道:这年头,满大街都是寂寞少妇尤其是比较有钱的,老公在外面忙没功夫管她们戓是老公在外面包了二奶之类的她们也都会出来找人来打发寂寞。

至于这女人为什么要想请我喝咖啡我想并非只是想感谢我还她手机那么简单。如果是那样那应该会说一些感谢的话才对!估计是她想找我打发寂寞时光。

我这人浑身上下别的什么长处都没有只有一点(靠,表误会偶说的不是那话儿),就是我的声音特别好听关于这点已经有N多的女人向偶反应过了。我最近在网上泡的那个MM也是一个標准的美女她之所以会被我泡上,而且每天还缠着我和她语音原因就只有一个,就是因为我的声音可能这个少妇刚和我通电话时听箌了我的声音,觉得很好听于是才会生出请我喝咖啡的心

坐在座位上,脑子里浮想联翩此时不知怎么搞的,咖啡厅里居然放起了泰雷加的那首经典吉他曲《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我耳中听着那如梦如幻的旋律,突然感到喝咖啡还真是一件很有情调的事情(尤其是是哏这般一个美女,喝这么暖昧的一顿咖啡~~)

于是我索性放开心怀来享受这一切听着音乐,看着美女品着咖啡。如是时间走的很快我嘚杯子也慢慢见底了。

可那少妇依旧不言声依旧是隔很长时间才会轻轻举杯浅尝一口咖啡。

们碰面是大约是九点半这顿咖啡到现在起碼已经喝了半个小时了,估计此刻应该过十点了吧因为是夏天,所以窗子外的街市上依然有很多行人和车辆在斓斑的霓虹下穿梭,离嘚虽近但因有窗隔着,于是并没有半分声响仿佛在放无声电影般。

妈的我对面那个女人也是一部无声电影,总也不说话就好像一朵郁金香插在花瓶中,在静谥中绽放她的美丽可是你他*的不说话,我也不能说话我不说话就不能发挥出我的特长(就是声音好听),峩发挥不出我的特长你就不会对我有好感你不对我有好感就不会和偶上床,你不和偶上床看贴的人就会骂我不HD!这样下去不行啊~~大姐伱就开口吧~~

时我的咖啡早已然喝光,心里开始变得焦急起来觉得没来由和这美妇喝这么一顿咖啡,暖昧是暖昧了爽也小爽了一把,可昰居然就这样没下文了正在心里盘算自己是不是该说两句话打破一下沉寂,那女人突然说话了

你再多陪我一会儿好吗?她道说话的時候眼光流向了我,我心头一颤只觉得灵魂被她这句话勾得直往外冒。一时间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了

这是真的吗?是这美女在哏我说的话吗她让我留下陪她?

个又一个问号向我砸过来我差点儿没晕了。一时间心里像是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东又像是被谁猛一丅抽了个空。正发傻间更让我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那女的居然将肘立起然后用手支着脸呆呆的注视起我来。

我万也没想到她竟会囿如此的举动被她望得老大不自在。心里面实在是弄不明白这么一个气质优雅的少妇为何会突然这般没教养的看我我TM也没变身成周润發或是刘德华啊~~~怎么?难道她的眼神出了问题

那女的就那样注视了足有三分多钟居然还是没有收回目光的意思。我不知怎的竟胆怯起来根本不敢和她对视。偶尔瞟一下她的眼睛总觉得的她的眼神无法捉摸。不知她心中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咖啡厅里宁静安谧,我傻子般槑坐耳畔听着唱机里轻柔的音乐和周围细小的人声,鼻端闻着咖啡的香味和从那女人身上飘来的隐隐香水味心念仿佛迟钝了起来。

她灼灼的目光让我有些害怕但她身上的气息却又分明无误的诱惑着我。一时间我脑子里乱麻麻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样应对这种情况!(NND,通常老子泡妞都是自己主动的冷不丁这女人这么主动进攻,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在一筹莫展之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長大今》的铃声。一听到这个音乐起我就知道是我在网上泡的那小妞给我打电话来了。这丫是大长今的铁丝非逼着我用这曲子做手机鈴声。估计她见我今晚没上网去陪她于是打电话过来问下。

在这种公共场合手机这般肆无忌惮的聒噪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这也昰一个机会我正被那少妇搞得进退失据,正好乘这个机会出去呼呼新鲜空气想想对策。当下对那少妇说声不好意思溜到僻静之处,接听了电话

喂!怎么这么慢啊!MM在那头问道,颇有些不爽的样子

有事,一开始没听见我说。

什么事她又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怎么还没回家

我*!我在心里暗靠:你TM管得也太宽了吧!隔着十万八千里,你问我在干什么晕,你以为你是我LP啊~~~~想着便有些不耐烦道:不说了有事情吗?等事情办完了就回家!

什么事情她继续追问。

和同事在一起喝茶……我一边瞎编借口一面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对付厅里那个少妇。MM在那头听我有些心不在焉的像是有点儿来气,问我道:那你晚上还回不回家还上不上网?

卡的一响那头MM一下子掐斷了电话。我暗叹口气有些头脑发涨的回到的厅里,屁股刚坐好那少妇又说话了。

你……她道每一个字都击打着我的心房:你能,伱晚上能陪我吗

*!!!听到这句话我险些没跳将起来,脑袋里一阵一阵的眩晕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不是在梦中。NND这怎么可能?就算峩绞尽了脑汁可不会想到这少妇会说出这么一句匪夷所思的话。她这话是摆明了要和我一夜情啊!!!!

我当时真想借那少妇的镜子照照我自己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一下子变的眉分八彩目若朗星脸如冠玉齿白唇红了。

娘啊~~上帝~~你不会是在耍我吧!这也太诡异了吧~~~硬是没噵理啊~~~~一时间心里纷乱乱的居然直想着要逃离这里。

脑袋混乱的极致的当口忽然闪了一下,猛地想到一件事情当下立时激出了一身冷汗!

完鸟!当我想明白那件事后,心情直跌入谷底:看来日防夜防美色难防啊!想来这是街头骗局翻了新花样,撞猴子和美人计混合施用!我一边想一边觉得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水:NND,看来他们所谋者大啊~~估计我今晚是回不了家了~~~不是被绑架就是会被嚓擦了~~

心里虽这樣想但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似乎真实情况并不是这样是的,那少妇提出要和我ONS的确很让人意外但是要说这是骗局又不太像。关键昰我TM什么也没有啊!剥皮抽筋也只拿得出一千来块钱值得骗子们大费周张吗?连这样倾国倾城的美女都祭了出来

可是,如果不是骗局嘚话那又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呢?

略略分析一下大概有如下几种可能。

第一这少妇刚刚所喝的咖啡中被人下了传说中的催情圣药“淫賤不能移”,于是她才会对我提出那种无理的要求!可是偶没有下药啊难道是WAITER?(此种可能性百分之十~~)

第二这少妇是国军派来的间諜,专门刺探我党之机密可是我TM连团员都不是啊~~~或者她是一商业间谍?不过老子在我们公司也只是底层中的底层啊公司里除了扫地的夶妈,就属偶地位最低了~~~[奇++书网//QIS书]就此站定但电话里那MM哭的越来越响,我没办法索性下到了下一层,方才将身子侧立站住

我茬楼梯上站定后,开始使用嘴上涂蜜的本事哄那MM开心。脑子里却是想七想八的不在状态一会儿想房间里那少妇洗完澡了没有?一会儿覺得电话中那MM忒烦了些一会儿盘算着那少妇到底是何方神圣。一会儿听那MM哭的伤心又感到一些不忍和得意总之没片刻安宁,到最后居嘫在想这宾馆的房间里有没有摆放TT了~~~

此在电话中和MM聊了十五六分钟费尽了口水才算把她哄住,说好了我先去洗澡洗完后再上网和她语聊。虽这样敷衍她心里却想:我还真是要去洗澡,只不过洗完后接下来还有很丰富的节目等在我呢估计要到明儿早上才能和您语聊了~~~

搞定这MM后,挂断电话想了一想,又一次关掉手机然后抬脚往房间回。

这不走动还好一走动起来,脚步落地的声音竟显得出奇大还帶着些许回声。我内心居然莫名奇妙的恐慌起来突然觉得今晚这情景和以往看的一些鬼片有相似之处。再回想起那少妇那种无声的、诡異的、甚至带着些许死亡气息的神情更是有种心惊肉跳之感。虽一步一步往上走但已是走得越来越慢。心中直是在想那女人是不是鬼怪仙狐之类的灵异待上了那间房所在的楼层时,脚步已经失去了往前进的功能

在走廊上停下来后,脑子里还是在激烈的斗争中

想进,实在是对那女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惧这倒不是真觉得她是支鬼,只是对今晚这事太意外太不可思议了我以前虽也玩过几次ONS,但对象嘟是相貌平平的像她这样气质美女,我还真没做好心理准备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阴谋似的。

想退还真他妈不甘心。刚才在房间里那嘩哗的水声和美女入浴的味道不停着诱惑着我的神经若她真是一个寂寞少妇刚好逮到我了,那么老子若不嘿嘿哈哈快使用双截棍可是会後悔一辈子的哦~~~

蹰良久最后小DD终于站胜了大脑,欲望终于战胜了理智我迈步向前,走到了房间门口房门虚掩着,和我走时一样当丅呼一口气,伸手推开了门

在推门之前,我已经充分估计到了房间里可能的景象

可能一,门开之后映入偶眼帘的是一副让人喷血的場面。那少妇一丝不挂躺在床上,玉体横陈表情撩骚。身上肌肤如雪、酥胸高耸……然后嘿嘿哈哈,快使用双截棍~~~~~~~这是最爽的一种鈳能

可能二,门开之后映入偶眼帘的是一副暴力流血的场面。那少妇一身黑衣(汗怎么突然换衣衣了),戴一副玄色墨镜身边站著好几条彪形大汉,手持AK、M4等武器指向洒家~~~晕~~偶是来一夜情滴不是来CS滴说~~~~

可能三,门开之后映入偶眼帘的是一张苍白的脸,外加一条長长的舌头紧接着,有冰凉的牙齿咬在我的喉头上我感到血液飞快的往外涌出~~~~这是最恐怖的一种可能~~~

可能四,门开之后偶看到那少婦身披浴袍,端然坐在床沿仿佛一朵花儿,一副愿君多采撷的姿态~~~~这是最有可能的一种状况~~~~

然而等老子推开房门进入房间之后老子傻眼了,刚才预料的四种可能全都落了空NND,此刻的房间里居然空无一人不但人没了,连那少妇刚取下来放在桌上的包包也没了

我不死惢,回头往卫生间里去那边门半开着,内里水气还没散但确然已经没人。我还是不死心在房间里到处翻找,衣柜里抽屉里,甚至連马桶盖老子都掀开找过了但是依然没有那少妇的踪影(操~~怎么可能有~~)

娘啊,上帝啊额滴神啊~~难道娃我是在做梦?不梦怎么可能洳此清晰。再说了此刻浴室里还残存着那少妇的体香,这绝对不是一个梦

难道那少妇洗完澡澡出来没见到我,以为老子临阵脱逃了於是也走掉了?晕~~老子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啊~~江湖上有言道:既来之则上之。而且洒家的人生信条是:宁可上错三千不能放走一个~~唉~看来她还是不了解偶呀~~

傻傻地呆在洗手间里,呼吸着那女人留下的芬芳心里越想越是郁闷。瞥眼间瞅见了盥洗台上居然真的摆放了几個TT(看来星级酒店就是不一样啊服务就是人“性”化~~)可是,可是偶tm已经用不上了~~~~

了洗手间回身坐在床上,又等了好一会儿直盼着那女人能去而复返。但是偶失败了那女人就这样消失了。唉~~这么一次大好的机会就这样丧失了!《左传》上曾有说啊:“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遭其殃!老子到了嘴边的肉没吃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招报应?

想着心里蓦的又想起网上那MM了。暗说:这头这少妇算是彻底结束了还是重头收拾旧山河,去哄那小妞吧!当下整理好心情出了房间,退了房

退房的时候总觉得总台那小姐望偶的眼神怪怪的,晕她该不会是在嘲笑偶经不起持久战吧?

了宾馆跳上一辆的士往家赶。路上忽然觉得自己很像个明星正在赶场。好容易到叻家刚打开手机,网上那MM的短信已疯狂般袭卷过来

当下给那MM挂了个电话,说是自己刚洗完澡那头那MM便是不信,又问我为什么要关机诘责之声把老子的耳朵都塞满了。后来偶索性说:嘿嘿我刚刚是没在家。她问:那你在哪里

我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今晚下班的路仩捡了个手机失主是个大美女,后来我去拿手机还给她没想到她居然对偶提出性要求,无奈之下我们去开了房现在偶才完事到家……

话还没说完,没想到那头MM居然扑哧一乐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人家凭什么会喜欢上你

我抓住话机,打蛇随棍上道:那你为什么会喜歡上我

我才不喜欢你呢!MM道,隔了一会儿忽然又很温柔很温柔地说:可能我中了你的毒呗!

了这句话,老子不由得心中一荡心里竟囿些开始觉得对不起这小妞了。经过这么一打断她也没再逼问我今晚的事情。于是挂断电话开机上网,联上QQ语音开始语聊。

不知怎嘚今晚MM出奇的温顺,以往老爱发发小脾气或是使使小性子的今儿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顺从水般的温柔。我心中一动暗道:看來这小妮子真是哇哇滴喜欢我呀!估计是想到今晚我可能会去做什么鸟事,怕我不理会她于是才这样做,想挽留我的心

我躺在床上,聑边听着她呢喃般的细语心里忽地升起一股子甜蜜。人做为一个孤独的个体存活在这世上最需要的东东到底是什么呢?钱吗性吗?嘟不是而 是一种被人需要的感觉。

现在我真的感觉到这MM是需要我的从她今晚的表现来看。其实我和她在网上认识也是极偶然的事情鈳是,偶凭着自己的几件法宝三下五除二就让她对偶大生好感,接下来每晚枕边连线这么长时间聊下天,她居然已经离不开我了我呮是一晚不在,她就急成这样!看来她是百分百实打实滴喜欢上了偶!

想清楚这件事后,心里颇有些成就感;和MM打情骂俏着又颇有些舒爽感;回忆起今晚面对那少妇时很烦她的啰嗦,又很有些负疚感这负疚感一生,便对她也体贴起来于是又走回传统路线,给她讲故倳什么大灰狼小白兔、三只小猪盖房子,直折腾到四点来钟她才睡着。偶在这头听着耳机里传来她轻柔的呼吸声心里暗叹:老子这算什么?难道偶是她的爹地妈咪

哄那MM睡着后偶却愈发没了睡意,心里居然又开始想那个少妇了今晚这次经历真是奇特啊?不知道和那尐妇还有没有机会续下这次未鸟之情想着,突觉自己像是又置身上宾馆房间的洗手间里了四下里水雾缭绕,空气里满是她的体香

如此,到了六点来钟我才睡着睡梦中似乎见到了那少妇,就在那水气漫漫的浴室里她似乎是裸着的,偶心头大喜正准备和她襄王神女嘚云雨一把的时候,闹铃响了

当偶从梦中被闹钟扯出来时,我真想一脚踏碎那破玩意儿磨蹭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从床上爬起胡乱洗叻把脸,出了门便往公司飞奔

到了公司之后发现自己居然比平时还早到了几分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直觉腹中空荡荡的。更可气的是对面张洁玲那娘们儿居然捧着一杯优酸乳津津有味的吸着,整得老子那个郁闷

正气愤间,老来也到了老来姓来,就是来来回回的那個来妈的,这厮整一个色狼!人渣!败类!贱人!NND丫的什么坏事都干,什么女人都敢上嫖娼啊,一夜情啊侩网友啊,淫人妻女啊没有这B不敢做的。更让人不可理解的是传说他的LP还是一标准大美女,而且有着硕士学历真是老天瞎眼啊~~~

老来在我们公司是大有名气嘚人物,号称公司第一色男而此刻坐在我对面,吸奶如KJ般的那位张洁玲女士则是偶们公司的第一色女。我刚到公司的时候经常听老來说什么:带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她可能是张洁玲!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不是说带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可能是鸟人吗难道是老来是茬说张洁玲是鸟人?

过了很久偶才明白其中的玄机老来的语录当中原本是这样的:带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它可能是卫生巾!而因为张潔玲叫洁玲而貌似有个卫生巾品牌也叫洁伶,于是这句名言就被老来加工成了这样

不过张洁玲不愧是偶们公司的第一色女,脸皮已经加强到城墙的厚度每逢有无聊男这样取笑她是,她都会说:洁伶怎么啦是最贵的啊!

见到老来进来,我心中一动暗道:这厮可是个┅夜情的行家,上的妞比我见过的妞都多我何不向他请教一下昨晚的事情?想着就冲着老来道:来哥,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老來刚在位子上坐下抬头瞅了我一下,见我眼圈乌青于是笑道:小强,你TM的昨天是不是又乱搞去了奋战了几百回合?

我老脸一红说:我哪儿有你牛X啊!昨天晚上失眠而已。说着顿了一下,又道:如果有个大美女想和你ONS你怎么办?

操!那还用想老来说:江湖上有訁道,宁上错不放过!一切日后再说。

晕我就知道他会这样说,正准备接下来问他该怎么样保障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冷不妨手机响叻,嘀嘀嘀的想是来短信了当下掏将出来,原以为是网上那小妞的没想到打开后居然不是。

那短信是这样写的:今晚你还能来陪我喝咖啡吗

突然间收到这个短信,我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查了下发短信人的名字,居然是“手机”二字又呆了片刻,才猛地省起:自己葃晚在还那少妇手机之前曾经存过她的号码而且当时在通迅录内就是以“手机”两个字做为她的代号的。

靠!原来这竟是那少妇给我发嘚短信!天~~她居然又一次邀我陪她喝咖啡我险些儿晕了,这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蓦的,心里又是一动暗道:这少妇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这个问题刚在脑海里提出来马上答案就跟着在脑中显了出来:偶昨晚用她的手机拔了我的号,所以她手机的己拨电话中記录有偶的号码看来自己还是心思不够细密啊,拨完电话后忘了删除通话记录从而留下了犯罪线索。因为记录上显示的拨号时间刚好昰在那少妇丢电话之后、偶还她电话之前所以那少妇肯定猜到这个电话是我拨的,进而猜到这个号码极有可能是偶的~~~

中得出了这个分析結果脸上居然一阵一阵的发起烫来:娘的,没想到那少妇的智商还挺高一下子就看穿了偶的龌龊用心。

脸红归脸红惭愧归惭愧,我還是回她了一个“好”字短信回出去以后,心中不由大是畅快:难道错过的爱还真TM能重做

当下打点好心情,继续向老来请教老来自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中间还不时地吹嘘下自己的英雄往事末了,这垃圾拍着我的肩膀道:小强俗话说的好,该出吊时奇#書*網收集整理就出吊人不淫荡枉少年啊~~~我听着他的话,虽说觉得有些恶心但还是忍不住心向往之。

张洁玲此刻已经吸完了她的乳在一旁插口噵:老来,人家小强还是个小孩子你可别把人家教坏了!老来道:我教坏他?看来你还不了解小强啊!

是么张洁玲反问了一声,说话嘚时候眼光瞟了我一下。不知怎的当她眼光经过我的时候,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仿佛被她的目光给QJ了似的……

我回复那少妇的短信の后,心里就一直在盼着她能再回我个短信约下具体时间,什么地点于是只要是手机一响,我就急忙打开观瞧可是此后收到的全是網上那小妞的短信了。一直等到下午下班那少妇也没有短信过来。

虽是没收到短信但老子也不能善罢甘休,昨天开了间房花了老子幾百大洋,就TM听了下她洗澡的声音太不划算了。所以今晚无论如何老子都要吃了她的香香。

没具体时间好办,就昨天那个时间去!喝完咖啡接下来正好去开房没具体地点?那就老地方见呗!计议已定忽又想起网上那小M了,于是挂了个电话给她说自己今晚要开会,不能陪她一切搞掂之后,回去吃了些饭呆到八点来钟,洗了个澡换了身新衣,然后斯斯然下楼ONS去也

这次去咖啡厅,偶还是步行一路走,一路唱着迪克老爹的《有多少爱可以重做》想着呆会儿咖啡完鸟,便可和那少妇“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心凊那是怎一个爽字了得和上次还手机时的感觉简直有云泥之别。

因时间尚早路过一性品店时,偶还进去逛了一逛买了一盒日本进口嘚TT。(宾馆里的太贵而且可能有质量问题哦~~~)

待到了那间咖啡厅,正好九点整在门口逗留了下,没见着那少妇于是进去,上了二楼四下里瞅了半晌,并没见到那少妇

说来也巧,昨晚我们坐的那个位子正好空着于是一屁股坐在那里,先叫了杯白水一边喝,一边等她

偶心情原本是大好,可以坐下后左等那少妇她也不来右等那少妇她也不来,弄得老子心里直嘀咕过了大约有半个来小时,洒家嘚心情开始焦燥起来暗自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到错地方了,于是把手机拿出来从头到尾的把机内短信翻了个遍,也没找到那少妇约会我哋点的短信难道说偶猜错了?或是她丫的在耍我!

想着顿觉得一阵沮丧,娘的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好事?这瓜婆娘肯定是在拿我当猴耍!

心里虽这样想但还是不舍得离去,又等了好久差不多都快十点了,那少妇还没来偶的心越来越凉,正坚持不住想要回去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面前的光线猛地一暗,诧异下扭头回望却见那少妇已婷婷地站在了我的身旁!

当偶看到那少妇的瞬间,差点没扑过去菢着她说你总算来了偶可想死你了一时间,心情由波谷直飙到波峰痛快的无法形容。

今儿那少妇和昨天相比却又是另外一番模样。葃天她的穿着很素今天则是艳光照人。面上也似乎化了淡淡的妆那风情、那味道、那体态、那气质,直让人想入非非啊!

见她突然如幽灵般而至我有些忙乱地站起了身,想要说句什么但一时间竟找不出话来。那少妇冲我微微点了下头然后淡淡一笑,从容滴坐在了耦的对面

偶只觉一颗心怦怦怦地,直是乱跳脑子里不停地想:她为什么今晚要打扮的如此漂亮,难道难道,真的是看上我鸟她觉嘚自己昨天不够艳丽,所以我才会在宾馆丢掉她于是今天盛妆而出,一定要把偶搞掂

虽是这样YY,但理智上却知道八成不是我想的那么囙事不过,TMD今晚之决战看来已成定局!偶虽然没有叶孤城的“天外飞仙”,也没有小凤的“灵犀一指”但好在年轻,拼了这条小命也要死磕到底!

我在这边心里卷起千层浪,那少妇却依旧如昨日般沉默无言只是点了杯咖啡,静静地喝我也跟着她点了杯咖啡,一邊尝着那苦涩涩的味道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今天的计划。

其实今天我是有备而来的和昨天的没有丝毫心理准备是完全不同的。

首先我目标明确!不像昨天那样,本来是还手机还着还着喝起了咖啡,喝着喝着居然开起了房。事情太过诡异让偶措手不及。今天就不一樣了今天只有一个主题,一个目标一个中心,一个思想那就是ML!

其次,我从老来那里吸取了宝贵的经验为自己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提供了坚实的保障。

再次我以开会为由打发了网上那小妞,而且将手机设成了静音到时候,嘿嘿就没有不速之客打扰了。

最后哼,老子连TT都买了(还是日本进口的哦~~)难道准备还不够充分吗?

如此偶已经是万事俱备,只差东风了到时候,只需那少妇再幽幽的來一句:今晚陪我好吗到时候一切按步就班,嘿嘿大事成矣!

心中美极,咖啡也喝的十分爽朗几下子就整了个精光。望望那少妇仍然不紧不慢,好久才端杯浅尝一口

晕!这真是紧急风撞上个慢郎中,人家这边心情火燎的你也约摸着快点行动啊!看着她那副悠闲閑的样子,偶真像上去抢过她的杯杯甩将出去

等了良久良久,她才将那狗日的咖啡喝完我心头狂喜,眼见着她招手叫过了WAITER(我抢着把錢付了~~)眼见着她站了起来(偶也跟着站了起来~),眼见着她开口说话了(她终于说话了弟兄们,偶等得好辛苦滴说~~)

谢谢你陪我喝咖啡她道,语音华丽的犹如天外之音:那……

那我们去做爱吧!我差点儿忍不住帮她把这句话说出来正喜洋洋间,却听得她说:那我先回去了……

什么?她这句话对我来说简直犹如一声霹雷!

上帝,真主以及释家牟尼啊~~你们评评理!这不是玩人吗我傻呆呆的立在當场,瞅着那少妇一脸的不能置信。那少妇望我一眼笑笑,微微有些狡黠的样子然后冲偶挥手做拜拜状,转身居然飘飘然走了

直箌那少妇的身影在偶的眼前消失,我居然还在傻站今晚偶无论从思想上还是从行动上都准备充足啊,可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MD,难道那奻人就是一个整人的精灵或者,老子TM生下来就注定要被女人玩弄

越想越是心有不甘,当下掏出手机便想给那少妇打电话质问她到底昰什么意思!手机掏出来了,正犹豫是不是真要打冷不丁有短信到访,于是打开来一瞧居然是那少妇的。

明晚你还能陪我喝咖啡吗┿一个小字在偶的手机里显得光亮亮的,仿佛那少妇狡黠的目光正似笑非笑的盯着我。

出了咖啡厅老子依旧满腔的气愤。刚在楼上我還是回了那少妇一个“好”字!奶奶的你不是想玩吗?老子就陪你玩到底!不把你给大块朵颐了老子“毛小强”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边咒骂一边在街上漫走。时已近子夜街市在夜色和灯光的打扮下显得异常诡谬。周围的人声、车声以及从道旁店铺里传来的音乐聲混杂在一起,冲入我的耳朵我竟感到有些茫然无措了。来到这世上整二十四年毕业也已一年,四年的大学生活磨尽了我所有心志現在乞食于一小公司,难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到这里,居然开始自卑自怜起来估计这世上,除了我妈就只有网上那小妞觉得偶佷不一般了。于是掏出手机翻看内容。才知道在我和那少妇交锋的时候手机里已多了许多无声的短信,有提示未接电话的也有那小妞问我会开完没的,瞅着这些东东心里顿时一暖,当下挂了个电话过去

喂!小妞甜甜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呀,剛才

开会呢!我撒着谎,心里觉得很是愧疚MM倒没再想昨天那样怀疑我,只是问:现在在哪儿到家了没?

在路上!我说:资本家真黑吖会硬是开会十点半才结束。说着又是一叹

没什么。我故意装作很气愤的说:明天还要开会呢!(无耻!)

哦~~~她在那头应了声良久,方又问我:那你累不累晚上还语音么?

语呀!我听她话声怅怅的觉得很是对不起她,于是说:今天给你讲个我自编的童话故事

什麼故事?那头她一听便来了精神(汗~~~难道她素幼稚园的小女生?)

小强妞妞奇遇记!我信口胡谄

嗯。我说:小强就是我呀妞妞就是伱呀,是说偶们两个的故事

长不长,今晚讲得完吗

很长。要一辈子才讲得完!

MM在那头听我这样说忍不住笑将出来。好久笑声才止住。我道:就怕你不喜欢听!

如是一边和她胡扯一边在心里开始编故事。到家后洗罢澡便和她语音一面讲现编的故事。讲着讲着突嘫觉得这世界的女人都挺荒谬的。一个喝咖啡喝个没完一个听故事听个没完!天啊~~难道这就是新时代的女性吗?(昏~~其实自己不也是挺操蛋的吗一面和这MM谈着恋爱,一面却一门心思的想着和另一个女人ML~~)

故事一直讲到三点来钟而等老子睡觉已经快四点半了。第二天上癍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裂似的难受。更让我难受的是对面张洁玲那娘们儿居然老是盯着我看直弄得我心里发毛。(晕~~她不会想吃偶豆腐吧~~~)

好容易挨到下班又好容易挨到九点,然后继续往去喝偶的咖啡。当然了昨天买的TT肯定也是带上了的。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次我到了老地方时,那少妇居然已经在那里等我了我暗叫一声惭愧:叫女士等可不是一件绅士的行为哦。

于是继续对坐咖啡娘,耦都不知道偶此行的目的到底是咖啡还是ML了这次那少妇更绝,因为我来之前她已经点好咖啡所以这次她连半个字都没有了。

如此过了半个小时老子实在是憋不住了(换别人可能早都疯了~~),于是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我陪你喝咖啡!(虽然这样问很不礼貌但是不这樣问偶会疯掉的~)

那少女见我说话,微微一愣好久,说了句:我不想一个人喝咖啡

不知怎的,少妇的这句话居然把偶整的心中一荡

那你为什么连句话都不愿说呢?我继续问指望能打开那少妇的话匣子。(花言巧语可素偶对付女人的一大法宝啊!)

那少妇无声一笑接着将身子一仰靠在了椅子上,两只眼睛静静地瞧着我似乎是在说:有你在身旁就好了,毋需多言语

老子心中又是一荡,又问了句:伱不喜欢说话么

嗯!那少妇听了这个问话,将身子又坐了直然后慢慢道:语言不可避免的会扭曲我们的本意。

她这句话说得偶一呆細细品来,这话很有些哲理啊

那少妇说罢这句话后,便不再言声依旧默默喝咖啡。我虽然觉得她的话很对可是心里却有点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我生平对付女人最大的两件法宝就是声音好听和嘴上抹蜜的功夫就像对付网上那上妞,已经迷得她不能自拔了可是这尐妇不肯说话,老子什么时候才能把她给整躺下啊~~

又极其SB的喝了一晚上咖啡这次我压根连和她去开房的心思都没了。喝完咖啡那少妇洳昨晚般告别。我恨恨地盯着她远去的无限美好的背影直在心里后悔第一晚自己没有珍惜,现在看来不知还要喝多少晚咖啡才能把她弄到手。

出了咖啡厅手机上照例有那少妇的短信过来。原以为依旧是约我继续咖啡的短信没想到打开一看,里面写着五个字:我叫欧陽纨

乍看到这个短信,我先是一阵诧讶紧接着是一阵失望,因为她没约我喝咖啡了但失望了还没五秒中,我猛一下回过味来开始歡喜起来:娘的,她把自己的名字告诉我那就是摆明了对我有好感啊,摆明了和我会有美好滴将来啊!YES看来,这次不止是一夜情多夜情甚至来生缘都有可能哦!

想到此处,心情那个爽啊当下立马短信回复过去:我叫毛小强!发短信的时候,自觉自己的手手都禁不住茬发抖(这叫激动~懂不~~)

可没想到自己短信过去之后居然如黄鹤杳然等了五分多鍾,实在是耐不住当下消息过去问道:明晚还一起喝咖啡吗?

这个消息过去后满心以为能收到回信。可是依然是肉包打狗,TM有去无回老子一边在路上走,一边等得心焦后来回想起自巳的手机还设的是无声,当下将手机的声音全开只等着滴滴滴的声音响起,就打开来瞧

话还别说,老子刚把手机设成有声的没有两分鍾手机便嘀嘀的响了起来。

当听到嘀嘀声的时候心情那个舒爽啊,赶紧地将手机掏出以最快的速度打将开来,一看之下不由大是泄气。

短信不是那少妇的而是网上那小妞的。

到回到家洗过澡,和那小妞开始语音那少妇的短信还是未到。

信心不由大是受挫心裏面直在想那少妇之所以告诉我她的名字,难道就是为了和我告别不可能啊,这在道理上说不通啊告诉对方名字,绝对是要有发展才對啊!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因为偶的名字太傻了?早知道就不告诉她我的名字了

如此在心里熬浆糊,和网上那小妞语音时就显嘚有些心不在焉至于那个什么狗屁童话故事,就没能再编下去那小妞似乎察觉到我的异样。和我聊了十几分钟便说困了要睡,我也沒多心就挂断语音,各自睡觉去了

可偶哪里睡得着?虽然没了那小妞的纠缠可是那少妇今晚的做法,实在是伤偶的心

给了名字,叒不回偶短信明确明天是不是再继续咖啡。

在床上狂翻烧饼想来想去,到最后居然很无耻的想是不是自己那个短信问错了我应该问:我们明天是不是ONS才对!或许那少妇会回复个YES哦~~~~(可能那少妇觉得我太迟钝了,太不够MAN了~~才会不理我的也说不定~)

到了第二天上班还是茬想那少妇的事。大约九点来钟的时候手机响了。这次以为是那网上小妞的可是一看之下,却是那少妇的

今晚不去喝咖啡了,以后囿空再约你吧!

两行小字无情的装在我手机里。操我差点儿骂出声来。等了一夜居然等了个这么个结果。现在想喝咖啡都没的喝了不过分析下下,“以后有空再约”这话有讲究。以那少妇的性格这句话应该不是搪塞之辞。这么说来以后还是有机会的?唉~~眼下吔只能这样想了

于是整个上午都在郁闷中渡过,下午接着郁闷到了晚上下班回家,忽然想起网上那小妞了开电脑上网,想找那小妞聊天却发现她不在线。心中更不爽了等到十一点钟,还是没见她上网于是上床睡觉。

刚在床上躺下头还没枕踏实,手机响了乖乖龙滴冬,是《大长今》乌啦啦路啦啦的响动当下急忙拿来接了。还没说喂便听那头MM道:小强,我们见面好吗?

么我万也没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一时间有些发傻呆呆地举着电话,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怎么?你不愿意么小妞在那头说,缓缓的语气

不,不是的我这才回过神来:只是,只是怎么突然要和我见面了呢

没什么,我突然间想见你了呗!小妞说顿顿,又道:你以前不昰也说过想见面吗

我在这头听着,总觉得她的语气有点怪但具体不对在什么地方又有些说不上来,当下道:我是说过的可是那时你說很怕见我的……

话还没说完,小妞打断我道:我现在不怕了!我就是想和你见面!

靠!有问题!我见她这么坚持要和我见面突然警觉起来。一般网友见面提出要求的都是男性才对啊,怎么她会主动要和我见面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我在心里默谋着嘴上就忘了说话。那头MM见我长久不言似乎有些不耐烦,说道:你要是不想见面的话就当我没说吧!说罢顿了几秒钟见我仍没有话,于是在那头卡的一下掛断了电话

她挂电话的声音异常凶猛,一下子将我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我握着空空的失却声响的电话,似乎能想像出那头MM恼羞成怒的样孓当下急忙追打了个电话过去,关机!继续打依旧是关机。

无奈下只得发了个短信过去陪礼道歉然后将电话放下,躺在床上两眼盯着天花板发呆。又过了好一阵子我再次拿起电话打过去,居然还在关机中二次放下电话后,偶将身子一侧闭上了眼睛。

眼睛是闭仩了可是哪里睡得着。满脑子都在想现在MM在做什么会不会郁闷的哭!我刚刚那样做实在是太削她面子了。人家好歹说也是一美女啊!夶约到了夜里两点来钟还是没睡意,当下爬将起来打开电脑,上网

刚一打开QQ,就有嘀嘀嘀的声音响个不停屏幕右下角那MM的头像不停地闪烁着。我急忙点开却全是那MM的留言:

我太认真了。。所以就感觉不自然怪怪的。

所以其实我是不能喜欢上你的

如果真的喜歡,爱也只能是在你的网络世界 里。。

我只会是你虚拟世界里的一朵小小的昙花

终究会一现而逝吧。

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你,呵呵~~

喜欢你的声音喜欢你的样子,喜欢你什么都知道喜欢你的琴声,喜欢你歌声

还是喜欢别的什么。。

虚拟世界也会有真实的感情。。

爱一个人真的不需要什么理由吧

女孩的直觉总是很灵敏的也许你并不喜欢我。

在网络里我却为你留下了真实的泪滴

常常茬觉得好喜欢好喜欢你的时候,告诫自己这是网络它有它的游戏规则。。也许在现实中我们永远是两条平行线。。永远无法见媔。。。。。

我坐在电脑前瞅着屏幕上QQ对话框中一排一排的小字,傻了彻底傻了。

其实我和网上小妞的相识只是偶然后来她不知怎的被我打动,然后开始了每天的语音我知道她喜欢我,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她竟会如此的喜欢我如此的爱我。说实话我看到這些字的时候心里很有些骄傲的。但是我一想到MM写这些字的时候是满脸泪水的我就忍不住也想流泪。她用句号打成的这些省略号意味着什么呢是完结,还是继续

窗外夜凉如水,一片寂静只偶尔有蝉虫的鸣叫点缀着这静。我望着窗外看不透的幽暗忽然想起这么多晚囷她语音的情景了。想起她在深夜里梦呓般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想起她在话筒中羞怯的吻我、或是疯狂的吻我,想起她纠缠着非要我給她讲故事想起她笑着骂我笨蛋。

这一切一切都如昨般清晰想着,我回转到床旁从床头拿起电话,又一次拨了过去

这次她居然开機了?!我听见那头有嘀嘀的长响心跳陡地加速。

漫长的等待过后那头的她终于接听了电话。喂~~声音哽咽着我听着她的声音,几乎能想像中那头她红着眼睛的样子当下先深吸了口气,然后用有生以来最温柔最温柔的语气道:妞妞我们见面吧!

一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不过这次不是语音而是电话了一整夜。唉~~~偶滴话费啊这可是长途滴说。不过那头小妞总不挂我也没办法。好几次偶都想说我们還是语音吧但都没说出口。偶毕竟是戴罪之人现在正祈求她原谅,当然不能说这样滴话咯

在电话里我自是使出了混身的解数,把MM从開始的大哭哄到小哭,再到微哭到不哭,到微笑到大笑,一共历时四小时十七分二十八秒!这期间自是把见面的事情也确定了下来只是我们相隔的很远,所以具体怎样操作还有待讨论

第二天上午跑去上班,刚到公司就收到MM的短信:我早上起来眼睛肿了可是心里卻很开心。

Faint!我在心中暗道:你是开心了偶滴电话差点儿就费尽机亡了!

如是一天都在和MM的短信往来当中,晚上回到家后上网继续和她聊天核心的话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怎样见面

我在湖南,MM在广州距离说远不远,说近TM也不算近如果我过去见她,这个假倒还是能请丅来大不了让偶爷爷再病危一次。不过钱的问题就不好解决了偶这月俸录还没领到,上月的已经不知花到哪里鸟原本还有一千来元嘚小金奇∨書∨網库,可是和那少妇欧阳纨开了次房(虽然事没办可是几百两雪花花的银子可是用掉了的),又喝了几顿咖啡钱大概呮剩下几百了。

如果我跑去见MM除掉来回的车费,可能就只有几个铜子儿傍身了难道到了广州,真的吃MM的喝MM的住MM的玩MM的靠,就算她肯咾子还拉不下这个脸呢!

最佳的办法自然是把MM哄到长沙来见我可是,我们谈了一天了她也没提过要过来和我见面。我总不能腆着个脸對MM说要她过来吧!正在计较着该使什么奇招把MM骗来那头小妞忽然发了一张照片过来,一面问:美不

我一愣,定睛看时却见那是一张風景的片片。正纳闷间她接着又说:这是凤凰!怎么样?很美吧!

凤凰我道:是我们湖南吉首的凤凰?

对啊!就是那里!MM道语气中铨是向往的意味。

我心中一动脱口道:我们一起去凤凰旅行吧!

话一出口,那头MM就笑着说:好啊好啊!我这才明白这妮子为什么要发这張片片给我原来她蓄谋已久,就是想和我一起去凤凰玩

凤凰就凤凰。我在心里暗说:距离近多了嘿嘿,路费也就少多了哈哈~~~第二個哈刚哈出一半儿,便硬生生打住了NND,毛小强呀毛小强你TM缺心眼儿是不?车费是省下来了可是出门旅行,其他的花销呢住宿的!景点门票!还有其他方面的~~你TM就等死吧你!

正在骂自己笨,那边MM却还道:小强我们可以先去张家界,然后再去凤凰好不?

什么?峩差点儿没昏死过去!天啊~~娘~~上帝如来以及穆罕默德,你们能借俩儿钱偶花花吗偶可以打借据滴说~~~~~~~

常言说的好,一文钱憋倒英雄汉当姩秦二哥也当过锏卖过马,就tm因为没钱啊!偶此刻也面临同样的窘境可是MM已经提出要求了,难道我能拒绝NND,有钱要去没钱哪怕去偷詓抢也要去!

当下咬着后槽牙说:好,好吧我们就来个张家界凤凰七日游!

嗯!小妞在那头答应着,声音那个脆我听着她在那头咭咭嘚笑,心里那个惆怅

那就下周三吧!小妞见我已然答应,居然乘胜追击:我下周三就开始休假了嘿嘿,好不

好~~我硬着头皮道,虽为錢发着愁但心中却也有些自鸣得意的感觉:这小妞居然会这么急着要见我,看来老子的魅力还不小啊~~~啧偶明明长得很嗑噌啊,三尖葫蘆头两片招风耳的偶也发片片给小妞看过了啊,她为什么还这么爱我看来古人说的对啊,情人眼里出西施~~可素可素,情人眼里为什麼出不鸟盖茨呢

第二天上午九点来钟,正在公司里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小妞的电话又来了。乌啦啦路啦啦的仿佛催债的一样,弄得耦简直恨透了大长今接下电话一听,MM居然说她连机票都订好了下周二晚上就到张家界,要我马上做准备

挂断电话后,老子手握着电話险些儿没急哭了。这丫头片子实在是太厉害了攻势一波接着一波,真不知道她是不是开讨债公司的~~~

现在她连机票都订了那么老子無论如何也不能不去了。可是钱怎么办?难道一路讨饭讨过去不行去借吧!李太白说得好: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我TM还能借!

心裏打定了借钱的注意便开始在公司留意能从谁那里借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对面的色女张洁玲这女人大方倒是大方,不过丫的最近老昰对我眉目传情的可能想吃偶的小乳猪,偶如果找她借了钱她要是对偶提出些无理的要求(主要指性要求)偶该咋办?还是PASS了吧~~

接下來是吕剑雄那个SB这鸟人名字起的仗义,可是却是个典型的金牛座把钱看的比命重要,把命看得如同狗屎偶要是找他借钱,他可能会遞偶一把刀让偶杀了他~~~PASS~~

左边的小美人江璇不行,她刚参加工作还没一个月呢怎么能找人家要钱?PASS

右边的白芒靠,这小子比我还穷峩只是个月光族,他丫可是日光族!PASS

如此把办公司里的人数了个遍最后把目标锁定在老来身上。

好容易等到中午吃饭时间跑去老来身旁,说:来哥走,一起下去吃饭我请客!

老来不知是计,欣欣然和偶一起下去饭到了一家小店,炒了几个菜叫了几瓶啤酒。然后咾子二话不说一个劲儿地灌老来的酒。几瓶啤酒下肚老来的舌头开始变大。我估摸着时机已熟当下唉一声道:来哥,我最近泡了个妞那妞约我下周去张家界玩。

张家界好啊!老来打个酒嗝说:老子前年去张家界时碰到个日本妞,NND当时老子七种武器都用上了,什麼苍蝇粉苍蝇水外加半颗伟哥,那晚一共做了十二次可算是为国争了光……

靠!我在一旁听他吹牛,一边暗道:你他妈先吹着待会兒乖乖给偶掏银子就行了。老来吹了一会儿似乎口干,端起酒杯喝了口酒偶趁着这个空档说:来哥,我这月钱花光了这下周还得去張家界。你说有妞约你你不能不去吧!

嗯嗯那是!老来醉醺醺的,根本不知道已经掉进我的陷阱我紧接着道:来哥,你借两千块钱我恏吗

,好的没问题!老来还醉着,满口答应了下来话说出口后,这B像是回过点味瞪着眼睛望着我,好久叹口气,说:兄弟哥峩这人有个坏毛病你也知道。说着从屁股后掏出钱夹子拿了六百块钱出来,接着道:本来我还有一千来块钱可是前天和XX坊的那对双胞胎姐妹玩了次双飞,花了老子五百块钱现在只能拿出这么多钱了,你将就点用吧!说罢将六张大钞塞我手中

我接过钱,虽觉太少了点但也不好意思再要。当下跟老来说:来哥听说你老婆很漂亮啊!你为什么还要每天出去鬼混呢?老来笑道:小强你还没结婚,还不慬啊!女人就算是再漂亮你每天对着她也会烦的!打个比方吧,好比这盘宫爆鸡丁是你最喜欢吃的菜可是如果每天每顿都让你吃,你膩不腻

腻!我点了点头。就是呀!老来说:女人也是一个道理!再说了我们男人,一辈子老守着一个女人做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俗话说的好一生不日三个B,死了阎王也不依啊!

靠!3个你他奶奶的300个都不止了吧!我正在心中鄙夷老来,忽听得小店门外有人喊:老來老来!

和老来闻声都是一愣,齐齐向外望去却见小店外站一猥琐男,手里拿着些什么东东像是药打外往里面进。

小周啊!老来道:过来和我们一块吃那B听老来唤他,于是走将过来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怎么了老来见那鸟人坐下后一脸的不爽,于是问那鸟囚小周道:妈的,前几天在网上泡了一妞约出来搞炮,结果中标了

什么?老来道:你怎么不戴TT

我原也想戴,可那贱人说不用!老子想不用的话感觉爽些结果那贱人有病!害得老子打了好几天针了。你看这是刚开的药。说着那傻逼将手中的东东递给了老来

老来拿過看了下,说:你这病没什么大不了的估计是淋病,打几天针消了炎就好了……

我一开始还没听懂他们说的意思在一旁悠然自得的吃著我最爱的宫爆鸡丁,待听到“淋病”二字猛地一噎抬眼望了下那一脸衰相的鸟人,直想一脚把他给踢出去

老来知道他有性病之后居嘫一点也不在意,招呼他一起吃菜那鸟人居然还真就叫了副碗筷,和我们一起咪西开了老子心里那个腻歪,直盼着他快走!可那B甩开叻腮帮子吃的那个HIGH,根本没有即刻走人的意思偶只好在心里祈祷:大哥,大叔大爷,您老可千万别碰偶的宫爆鸡丁啊~~~~

祈祷着祈祷着那丫的魔爪还是伸向了我的最爱。我暗地里早已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心中也同时警觉: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注意自我保护啊!TT可是耦们滴好伙伴!

想着蓦地忆起自己买的那盒日本进口的TT还在,嘿上次在欧阳纨那里没用上,这次去张家界可一定要带上!

的这年头借点钱真是太难了。老子费了老鼻子劲儿还被迫和一性病一起吃了顿饭,才整得六百大洋晚上回到家,翻箱倒柜的看看自己哪里还有沒有钱没想到居然在冬天穿的袄子里翻出二百,在床下的鞋盒子里又翻出二百!再加上自己存折上的刮尽了凑在一起,大约一千七百塊!娘的管他,要死脚一蹬就靠这点钱去泡MM了!

过天来就是周末,在网上和MM讨论了具体的行程路线节目安排,便开始着手准备去車站订了往张家界的票,在网上预订了在张家界以及凤凰要入住的旅店周日又跑去超市买了块卡通表,一瓶蚊不叮以及其他一些必备品。还跑去存了点话费一切搞掂之后,一千七也就只剩下个零头了 晚上和MM语音,嘱咐她自己要带上防晒霜什么的因为偶的MP3丢了,所鉯要她带上自己的下些歌偶们路上好听。结果MM居然问我只有一个MP3给谁听好我说我听,她说不好我说那你听吧,她也说不好!最后我說:小姑奶奶你到底想怎么样嘛!那小妞居然说:我们一人塞一个耳朵,一起听!整得我心里那个酥

第二天周一,去公司请假在经悝办公室里,老子七情上面大秀演技,眼哭的像个桃似的嘴咧的像个瓢似的,说偶爷爷快不行了老人家临闭眼前就想见见偶这九代單传的小孙孙,我不能不回去啊!

可能偶的演技的确是棒居然把偶们公司的那个女经理弄得眼圈也红了,当即批了偶假偶一面心下暗洎得意,一面直向偶那十二年前已经加入地下党的爷爷告饶求他原谅偶这个不肖子孙。

请到假后心情那个舒爽,当即给MM发短信说假已搞掂明天早上我就出发,先到张家界打点好一切MM回信说她居然有些紧张。偶收到后心中暗自好笑:你紧张什么啊!怕偶吃了你吗?嘿嘿……

于是一下午都在和小妞短信中短着短着,突然收到一条短信:今晚能陪我喝咖啡吗

我开始没反应过来,还在心里笑网上小妞儍:偶们每天才能见面今晚怎么能一起喝咖啡呢?后来才猛地省悟:我*!奶奶的熊这是那少妇欧阳纨的短信啊!好多天没和她联系,峩还以为她忘了我呢怎么?又来找老子喝咖啡了

收到欧阳纨这条短信,老子忍不住心襟摇荡了一把NND,你这娘们总算是想起偶来了鈈过偶明天要去张家界见偶的妞妞,今晚不能陪你了脑子里是这样想的,但是手却不听使唤一样回了个好

短信回过去后,妞妞的声音叒浮起在我的耳边心下暗骂自己无耻,一面却给妞妞发了个短信说自己虽请了假,但是有个图今天必须要赶出来才能走人估计晚上會做到很晚。那边妞妞很贤惠的表示理解偶的心里却满不是味。抬眼瞥见张洁玲忍不住问了句:张姐,一个男人如果骗女人的话是鈈是很下贱啊!

原以为洁玲会怎么骂这种下贱男人(就是偶这种)呢,没想到偶们张大美女居然一笑说:这世上有不骗女人的男人吗?

汗!看来这年头啥都缺就是不缺偶这样的贱男人啊!

上如约去见欧阳纨,临出门前很无耻滴把原本已经装在旅行包里的那盒日本进口的TT拿了出来揣进了兜里。

到了咖啡厅欧阳纨却还没到。找了个位置坐等了十多分钟这婆娘终于到了。

好几天没见的欧阳纨美丽一如昨昔头发是新烫过的,柔波浪一样披在肩上那种成熟的风韵,简直没治了穿一身黑衣,映衬下愈发显得她肤白似雪在咖啡厅昏暗的燈影里,她真的就像一只专门诱惑男人的精灵

偶一看之下不由傻眼了,哈喇喇差点儿没淌出来手手下意识的摸了摸那盒TT

这次欧阳纨冲峩恬然一笑方才坐下叫咖啡。不知是不是因为许久未见今晚见到她,偶感觉格外的激动喝咖啡的时候我们虽然仍不言语,但是我也不洅像以前那样老是装模作样的看窗外而是正眼大大方方的欣赏这个尤物。

说句实在话欧阳纨的五官长得也并不是十分精致。可是她那種气质、那种神韵真的是迷人之极直让人有非份之想。如此一边在心里YY一边在口腔里分泌唾液,竟忘了喝咖啡直到十点多钟,欧阳紈起立要走人的时候我的咖啡居然还没有沾唇

欧阳纨起身,我的眼光也呆呆随着她呈仰角她站起后并没有立刻走掉,而是歪着头颇有罙意的瞅了我一下然后才离座。我的心被她的目光照的一跳暗道:莫非这是她在暗示我跟着她?想到这里更不停留拔脚便跟着她往外走。

走出没几步WAITER挡住了偶滴去路。先生您还没付钱呢?

我*!我急急忙掏出钱来那丫收了钱,去柜台找零偶在这里急得直搓手,矗想走掉但是最近实在是太穷了,于是还是等着那SB慢吞吞的将零钱拿来偶才开足马力下楼。

下了楼出鸟咖啡厅,晕了四下里密密麻麻全是人,偶的欧阳纨却在哪里

心中一阵沮丧,直想返回咖啡厅揪住那WAITER狂扁一顿好出出胸中的鸟气NND,刚才欧阳纨那一眼里极可能有性暗示在里面可惜偶动作太慢,又错过一次绝佳的机会想着,掏出那盒TT看了一眼,差点没挤出点儿眼泪来(唉~~~这也怪自己,不就昰几十块零钱吗你就不能不要啊~~~~)

沮丧归沮丧,可是心却还没死依旧在人海里寻找偶滴纨纨。目光飘来飘去心里也盘算来盘算去,想着想着忽然一动:要不直接杀到上次开房的那个宾馆去看看?

拿定了主意之后老子当即行动。认了认方向一路小跑着向上次那个XX賓馆行进。走了约摸五六分钟忽然看见前方人丛中有一女子身材颀修,黑衣长发不是我的欧阳纨还能是谁?

我*!老子心头一阵狂喜差点儿没奔上前去拉着欧阳纨的手说:大姐,你看我聪明不就知道你是要在老地方和我开房

既然找到了欧阳纨,我就不再慌张而是远遠缀着她。那感觉像是在玩日本的一个叫做《尾行》的18禁游戏兴奋而又忐忑。

又走了一会儿XX宾馆已遥遥在望。这时候大家注意了,這时候欧阳纨回头望了一眼她真的回头望了哦,儿子骗嘿嘿,看来这婆娘果然对偶有性企图!

欧阳纨回望之后估计是看到了我,脚步加快了起来我却没有改变速率,和她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眼瞅着这少妇进了宾馆,我油然的生出一种成就感:哈哈常言说的好啊,是你的终归是你的躲也躲不掉!看来偶和这少妇注定了要在XX宾馆开房!只不过,妈的这次您老可千万别洗个澡就闪人啦~~~~

中一边胡思亂想着,一边进了XX宾馆欧阳纨依然毫不相干似的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

我进门后先望了她一眼见她扭头看着别处,不由在心里暗骂了丅然后才走到总台去开房。NND今天总台的小姐依旧是上次那个暗笑我经不起持久战的MM。老子见到是她还没开口,脸先不自觉地红了一丅

您好,要开房吗那MM瞟了一下我,问:请问是要钟点房还是包夜

夜吧!我说,心中却道:娘的就冲你上次笑话偶,偶怎么着也要槑到明天早上才来退房!

您好请先交五百块压金!那小姐道。我听了便去掏钱手伸进口袋里停住了,妞妞的声音浮了起来我靠!我奣天要和她去张家界啊!本来准备完之后,手里还有七百来块钱今晚一顿咖啡,又划去偶一笔现在身上只有六百多块钱了。如果现在耦和欧阳纨嘿嘿哈哈了明天还去不去张家界?若是去的话没有钱老子玩什么啊!

偶在这边停顿,对面那小姐居然来了句:先生如果您钱没带够的话可以开钟点房!

我靠!这话整得偶那个郁闷,偶真想在她面前做一套健美操来展示下偶男人的力量!你这话什么意思瞧鈈起老子么?认为老子还会像上次一样分分钟搞掂

当下气往上撞,伸手就把全副身家捞了出来正准备付钱,手机响了铃声不是别的,正是那天杀的《大长今》!

由于此时已经深夜酒店的大堂寂静异常,这一下铃声响起直如广播一般。

靠!大长今就是大长今啊和電视里一样,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

我真的想不接,可是在这里声响奇大那边的欧阳纨应该也听到了。难道我就这样挂断想着掏絀了手机。离了衣袋手机的铃声愈发响亮,我叹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喂!妞妞的声音在那头响起温温柔柔的:下班了没?

还没!我將钱先揣回去然后移到一个偏僻处,才道:真是越忙越错我原先快点画玩,没想到一个参数搞错了现在在重画。你就别等我了吧!

哦!妞妞说很郁闷的口气。我又道:白天不是和你说了吗不要电话我,免得打断我的思路!

……妞妞在那头沉默了会儿才说:我以為你画完了才打了~~~而且~~~我想问问你穿多大号的衣衣,我明天想去给你买件T恤~~~~~~

妞妞的话语怅怅的微微有些委屈的感觉,每一个字每一下发喑都似乎击打着我的心我突然觉得自己真TM的有够下贱!明明有个对自己这么好的女孩子,自己为什么还老想着和另一个人发生性关系呢妈的,我对那个欧阳纨简直没半分了解啊!我甚至连她是人是鬼都没搞明白就这样和她上床?

想着想着心里对欧阳纨的欲望慢慢都變成了对妞妞的愧意。

怎么啦我打扰到你的思路了么?妞妞在那头见我长久不说话于是小心翼翼的问。

没没!我急忙说:你先挂了吧,我抓紧搞很快就能画完,到时候我再电话你

挂断电话之后,往宾馆大堂去每走出一步,便觉心就会摇摆一下我真的不想对不起妞妞,可是欧阳纨已经是偶嘴边的肉了啊难道就这样放过?于是乎一边是妞妞的柔情,一边是欧阳纨神秘优雅的气质弄得偶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回大堂其实只几步路而偶却像走了一百年。

回到大堂仍在犹豫中,抬眼去找寻欧阳纨愣住了。刚刚明明在大堂休息区沙发上坐着的欧阳纨此刻已没了踪迹呆了片刻,扭项四下询望依然没有那少妇的人影。靠!难道这婆娘又放了偶滴鸽子一边想,一边继续用目光检索少妇眼睛略过总台时,发现收钱的那小姐居然在看我二人眼光一碰,偶立时感到一阵无地自容:NND这次比上次還快!没进房间就解决了!

脚踏出宾馆时,我竟然感到了一阵轻松本来心里七上八下左摇右摆的拿不定注意,现下好了欧阳纨消失了,偶没了选择也就不在烦心。虽然没能吃到欧阳纨的香香有些失望,但毕竟偶还有妞妞啊和她去张家界才是王道。

如是一边用阿Q精鉮宽慰自己一边往回走。此时已经十一点多了四下人变得少了许多。天边一眉新月玉钩子一样。风轻轻吹着道旁的树木在月和灯嘚光影里扭动,像是在跳着某种神秘的舞蹈

我呼吸着夜间清凉的空气,竟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感觉了正茫然失落间,突然发现湔面街口的路灯下立着一人黑色的长发和衣裙在夜风下微微扬起,远远的虽然面容很模糊,但我已然认出她就是欧阳纨。

欧阳纨站茬灯下身子和脸孔微微朝向宾馆的方向,像是专门在等我到来我万没想到她会在这里,一时呆住脚步也停了下来。此时的欧阳纨似乎也瞧见了我她偏了偏身子,正对了我然后起步,向我走来

靠!我真的十二分的搞不懂这个女人!她到底想干什么?她心里是怎样嘚心思我完全弄不明白!此刻见她居然一步一步向我进来,我差点儿没转身逃跑

随着欧阳纨的临近,我的心跳不断的加速到最后我簡直有些不能承受了。欧阳纨却依没有停止她的步伐她的脸容在我的眼里由模糊变作清晰,又由清晰变作模糊当她停下的时候,我想我们之间可能只剩下一个鼻子的空隙了。

天!我真没想到欧阳纨会这么大胆子凑到和我这么近!近到足以做任何事!我现在只须微微动┅下头颅就能亲到她性感丰润的嘴唇她的幽香萦绕着我,让我的心悸动而又不安我十分想伸手去搂她的腰肢,可是却不自觉的后退了┅步我感到有些头晕目眩,膝弯好像变得异常的脆弱似乎随时都会一屁股坐在地上。

欧阳纨静静地站在我对面两只眸珠中似乎闪着異常妖艳的光华,在黑暗中长久的和我对视我的心被她眼中的妩媚照得一酥,很快那酥醉的感觉病毒一样扩散到我的全身。(娘的這玩意儿太厉害了,比熊猫烧香都厉害~~~)

我们就样在幽暗的街头交锋了五十余秒最后我败下阵来。这种情况下面对欧阳纨这样的少妇,我想没有一个男人能顶得住此刻我早已把妞妞和张家界丢到了毛里求斯,我后撤的那只脚给地面的压力越来越轻越来越轻是的,我呮要跨出一步只要跨出一小步,就能将眼前的这个尤物搂在怀里我的心里有个声音正用一种极度诱惑的口吻对我说:不管了,不管她昰魔女还是圣女是厉鬼还是妖狐,我都要占有她彻底的占有她!

就在我的脚底板给地面的压力仅剩

对面的色女却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儿,似乎吃定了偶老子瞅着她就来气,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和她瞎侃一边有意无意的从她嘴里套关于欧阳的事情。没想到这婆娘平时嘴像个漏勺似的此刻却相当的严紧,装疯卖呆的硬是不透半点口风老子套了半天话,屁都没问出一个来心里那个窝囊,直在暗骂:伱奶奶的张洁玲你少TM卖B打呼噜,跟老子装憨B!

张洁玲自是不知道我内里已经骂她骂的吐血了很享受的用完餐,居然接着叫了两杯黑咖啡学起偶家纨纨,让老子陪她喝我却如何喝得下去,勉强着咪了两口终于忍不住问道:张姐,欧阳的老公到底是谁

我今天之所以會破财请色女吃饭,目的只有两个其一,问清楚欧阳的老公是谁其二,堵住张洁玲的嘴省得她到处乱喷,生出不必要的枝节

原以為像张洁玲这种长舌妇,只须老子稍加引诱她就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没想到色女今天居然完全不吃我那套没办法老子只好直接发問了。

张大美人似乎早料到我会这样问笑盈盈的端起咖啡先喝了一小口,然后才道:小强你跟欧阳认识多久啦?上了几次床她的功夫怎么样?

靠!我真没想到张洁玲会这样反问我一时间有些发傻,难道实话实说和欧阳认识一个来月了,上了零次床功夫怎样还有待考察~~~汗~~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啊~~迟疑了好半天,才猛地想起是自己先问的张洁玲当下装作不悦道:张姐,人家好好问你话你调戏我幹嘛?

好啦好啦!张洁玲一笑顿顿又说:小强,你还真不赖啊欧阳可是出了名的大美人,你都能搞上我听她这样说,心中不无得意面上自然还是那副不耐烦的表情,说道:张姐你就告诉我嘛,欧阳的老公是谁我听你昨天那意思,好像我也认识

嗯,你也认识她老公就在我们公司!

什么?虽然我已经猜欧阳的老公就在我们公司(因为我和张洁玲都认识嘛所以极有可能是同事),可是落实了之後还是有一些吃惊。当下忍不住接着追问道:是谁

你猜猜看嘛!张洁玲像是故意在吊偶的胃口。

嗯~~~~我瞅着色女那副欠操的表情心里媔飞快的转动:以欧阳的姿色气质,她老公绝对应该是公司里的高层他会是谁呢?想着试探性的问:是销售部的王总?

莫非是采购部嘚房总这句话刚说出口就自打了一下嘴巴,妈的房总可是个女的!张洁玲更是差点儿笑岔了气老子自我郁闷了一会儿,然后说:这个吔不是那个也不是难道是邵扒皮那贱人?

这邵扒皮便是偶们公司的总经理邵世昌TM为人端的是又黑又贱,偶们私下里都叫他邵扒皮!老孓一边问心里一边暗道:若欧阳真是邵扒皮的老婆老子拼了命也要让他当回忍者神龟!

话丢出去后洁玲并没即可回答,偶心里有些纳闷正等着色女SAY YES OR NO ,冷不防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铃声是妞妞的大长今。心里暗骂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当口来。可又不能不接当丅起身躲到包厢角落里接听了电话。妞妞却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问我饭完了没,说她想我了

待我电话完再次回转到色女附近的时候,這瓜婆娘一脸暖昧地瞧着我:是不是欧阳的电话怎么?你们今晚又有活动

哼!神神秘秘的,肯定是她!

真的不是!再说了我还等着囷张姐活动呢?

是么张洁玲听了偶这句话,眼光瞟了过来老子被她色眯眯的目光一望,立时心里就打了个突突急忙插开话题道:张姐,刚问你的话你还没回我呢是不是邵总?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张洁玲笑道老子心里那个气!不过听张洁玲的口气,估计可能很大!因为我提其他人名的时候这女人都是一口否定了的!正寻思着该想个什么招从她的嘴里确实一下,偶的手机又TM响了这次却是欧阳幽幽的语气:小强,我想你啦!

当听到欧阳的话声时老子的心脏忍不住来了下三级跳。奶奶的欧阳想我?她从来没这样跟我说过话呀!!她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一时间脑中嗡嗡的直在作响,竟忘了回话欧阳却也不再言声,静静的呆在电话那头她的呼吸轻柔而又汾明的响在我的耳畔,像是在说:小强我真的好寂寞,真的好需要你!

靠!这种诱惑谁TM受得了啊!当下快步移到墙角压着嗓子说我也想你。欧阳却依旧不说话想是在等我主动说陪她喝咖啡什么的。我握着手机犹豫了片刻低声道:待会儿我陪你咖啡。欧阳在那头轻轻嘚嗯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电话刚掐断身后的色女张洁玲问道:这次肯定是欧阳的吧!我扭转回身冲她不置可否的一笑,并没说话小强。张洁玲瞅着我忽然问了句:你跟欧阳只是想玩玩还是动了感情

什么?我万也没想到张洁玲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来当下不由盯着這色女呆看了十好几秒钟。张洁玲被我望得有些不耐烦又道:问你话呢?我这才回过神来想起刚才色女的问话,顿时一呆心里面忍鈈住问自己:毛小强,你和欧阳纨是只想玩玩还是动了感情

说句老实话,一开时老子绝对是只想和欧阳ONS一下下的可是没想到几次都搞嘚像中国足球一样,没那临门一射的功夫于是爱没做成,倒喝了不少COFFEE一来二去慢慢有了些感觉。尤其昨晚在便利店给欧阳过完生日后奶奶的,老子居然发现自己对欧阳已经是爱大于性了

因脑中在想,所以很长时间都没言声对面的张洁玲叹了口气道:小强,看样子伱是动了真感情了不过你听张姐的,欧阳这女人你最好别再招惹了否则有你后悔的。我听了就是一凛眼见着这个平日里浪东浪西的銫女居然这么语重心长,心里莫名奇妙的就是一阵害怕其实自从昨天知道欧阳和洁玲认识之后偶就很是不安,只是后来和纨纨在雨中长吻后兴奋压住了一切此时听到色女如此说教,那种感觉立时翻了番杀将回来

小强!张洁玲见我还是不说话,于是又说:你别看欧阳纨冷淡淡的似乎冰一样其实这女人十分难缠,你要是把她心里的那股火撩了起来她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你年纪还小,将来还要成家竝室如果被她缠住了,看你怎么办

我一边听她说,一边也在心里暗自思量从昨天的那个吻来看,欧阳确实如色女所说外极冷而内極热,她该不会真的缠住我不放吧还有,欧阳的老公到底是谁妈的,张洁玲这贱B老是跟我耍花枪老子财也破了饭也请了,她妈就是鈈说!难不成还真要偶老人家献身不成

一时间脑中乱糟糟的,好半天才问了句:张姐你跟欧阳很熟吗?张洁玲道:我跟她初高中六年哃桌你说熟不熟?我听了又是一阵默然

好啦,小强你以后别见欧阳了!好好找个女朋友吧!不要学老来。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就是咾来他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是很上进的一个人啊!

张洁玲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的说了很多,我脑子一时也没能装下末了张洁玲道:你要昰只想和她上床的话那到手了就放吧!千万别傻乎乎的和她谈感情,老来以前不是教过你吗玩什么别玩处女,动什么别动感情!正说着她的手机叫了起来,这色女止住了话声掏出手机来接听:徐姐啊~~什么~~三缺一?我晚上还有事情啊~~嗯那好吧,我马上就过去~~~

和张洁玲汾手后老子的心情异常的复杂。首先的感觉是松了口气因为不必怕张洁玲那厮吃偶的小ru猪了。其次是一阵肉疼奶奶的,这月薪水刚丅来老子手都还没捂热呢,就被这色女爆去了五百!接着是郁闷袭来洒家钱花了许多,硬是没确定欧阳的老公到底是谁好在看张洁玲的语气,她是万不会出卖我的!最后我的心开始犹豫了犹豫该不该去和欧阳见面。

若没有刚才张洁玲那一番话我绝对会一溜小跑的趕过去。可是那色女虽色所说的话却是句句在理啊!更何况我已经有了妞妞,再这样和欧阳纠缠算什么我原打算和她ML一次然后就收手,可是照昨晚的态势来看肯定不会那样善罢甘休的。关键是我和欧阳纨都开始动感情了这样发展下去天知道是个什么结局!还有欧阳嘚LG也是一定时炸弹,靠!这就是捡手机的代价啊!

一边在心中犹豫一边往那咖啡厅去。我没坐车以便能有更多的时间想想清楚。可是矗到我走到咖啡厅楼下心里还是一团乱麻。在外面徘徊了很久终于没有上楼,而是返回了自己的家我想我是该好好考虑一下了。

回箌家后也没给妞妞电话也没发短信跟欧阳说我去不成了,只是躺在床上发怔过了约摸三十四分钟,妞妞的电话来了跟她说了一些话兒,哄她睡了然后自己继续斗争。放弃欧阳和她继续?还是上了就跑如此翻来覆去的在脑子里玩三国志,直到五点多钟才迷迷糊糊嘚睡去

第二天上班便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老来等人自是又把我取笑了一番独张洁玲皱了皱眉,估计这色女以为我不听劝昨夜还是囷欧阳奋战去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色女故意和我一道,免不了继续做我的工作我当时就又问她欧阳的老公到底是谁?这次这婆娘倒没和峩穷装很爽快的说你不是猜到了吗?我说难道真是邵扒皮她说小强你小心些邵总据说认识不少黑道上的人。一句话说得老子直到回家還是心惊肉跳的

晚上和妞妞语音,心里却直在想欧阳纨的事情虽然张洁玲说她是邵扒皮的媳妇,但我总还有些疑心感觉她像是故意茬骗我,好让我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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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鹭江 这是一座地处东南沿海的Φ等海滨城市。二○○一年盛夏的一天天空万里无云。灼热的骄阳炙烤着掩映在浓荫中的一幢幢各具特色的建筑物湛蓝的海水在阳光嘚照耀下,闪着粼粼波光横贯于鹭江港与鼓浪屿之间的海面上,游弋着悬挂着各色国旗的大小船舶;此起彼伏的汽笛声回荡在碧海蓝天間
这个时候,在位于中山路上的鹭江证券公司的营业大厅里股票交易显示屏上的数字在股民们的眼前快速地滚动着。每个张望的面孔仩尽现人生百态蓦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海天高科'又跌了!" 大厅里"嗡"了一声之后立刻沉寂下来。那是一种令人感到窒息的沉寂!
股囻们神情各异有的茫然无措,有的目瞪口呆有的欲哭无泪,有的顿足捶胸只有极个别的面显幸灾乐祸之色。还有的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向委托机扑了过去。但为时已晚!"海天高科"已经死死地趴在了跌停板上 程子壮瞪着恐慌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海天高科"的走势图臉上的肌肉禁不住一阵阵地痉挛。
与此同时在楼上的大户室里,一个戴着眼镜的股民怔怔地看着"海天高科"的K线图面如死灰,目光呆滯精神像要崩溃似的。过了好长时间他才近乎于自语地讷讷地说:"三百万!我的三百万!!……完了!全完了!!……" 他身边的那些夶户们如丧考妣一般看着各自眼前的走势图,没有一个人理会他直至他发出瘆人的惨笑,他们才转过脸来愕然地注视着他。
那个戴眼鏡的股民一边"嘿嘿"地笑着一边摇摇晃晃地朝门外走去。他人尚未走出门去便被大户室的专管员拦住了。 "沈先生不好意思,请等一下--" 那个戴眼镜的股民恍如未闻继续朝门外走去。专管员再次将他拦住了 "不好意思!沈先生,你的账户打穿了你如果在三日之内不能补足资金,按照规定我们只能平仓了!"
那个戴眼镜的股民终于敛住了笑声,闷声闷气地说:"我没钱!我的钱全套进去了我一分钱也没有!" "没钱?没钱你做什么股票"专管员略带嘲讽地说,"噢弄了半天,你想空手套白狼呀!" 那个戴眼镜的股民闻听此言脸不禁涨红了:"谁涳手套白狼了?我不是说了嘛我钱都套进去了!我现在不仅是血本无归,身无分文我还欠下了几辈子也还不清的高利贷!"
"钱被套那是伱的事,与我们无关!"专管员冷冷地说"你既然有胆量透支,就该有能力还钱如果客户都像你这样透支炒股,盈利了才还钱输了就赖賬,我们这些做证券的喝西北风去呀!" 那个戴眼镜的股民只觉得血气上涌脸涨得愈发红了,他甚至有些恼羞成怒:"你--你说这话还有良心沒有这一年多来,你们赚了我多少手续费!现在好看我输光了,没钱了就卸磨杀驴。你们你们他妈的也太无情无义了吧!"
"沈先生,这话你跟我们经理说去"专管员依然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说,"我只是一个打工的我必须照我们经理吩咐的去做。" "那行我去找你们经悝谈!" "沈先生,实在对不住!我们经理出差去了一个星期以后才能回来。" "那就等你们经理回来再说吧!"那个戴眼镜的股民说罢又要走。 "沈先生你尽管走!别说我没有告诉你,三天内你如果不能补足资金,我们只能强制平仓!"专管员在他身后冷冷地说道
那个戴眼镜嘚股民转过身来,面色难看地说:"你们你们这是把我往死里逼呀!" "沈先生言重了,没人想逼死你!"专管员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说箌哪儿,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如果如果不是你们说'海天高科'的股价还会往上涨,让我们及时跟进我怎么会输得那么惨?"
"沈先生你搞搞清楚!我们从来就没向你推荐过'海天高科'。"专管员断然否认道"说什么'海天高科'的股价还会往上涨,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是股评镓徐乃珊在电视里说的,而且也是她建议你们这些炒股的及时跟进的这与我们鹭江证券公司毫无关系。你要找就找徐乃珊去!" "你以为我鈈敢"
"敢不敢那是你的事。"专管员说着拿出一张纸来,接道"不好意思,现在请你在这张欠款单上签个字我好拿回去交差。" 那个戴眼鏡的股民极度苦涩地笑了一笑说:"其实,我现在签不签字都是一样"他说罢,从专管员手里接过欠款单草草地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沿着走廊脚步蹒跚地走了。他一边走一边嘟囔道,"我要去问问她为什么要欺骗我?!" 2
鹭江电视台财经频道的直播间里年轻貌美,衤着鲜丽的女主持人与徐乃珊正在联袂主持今天的《午间股市快评》节目 "欢迎回到《午间股市快评》节目。今天我们仍旧请来了联华投資顾问有限公司的经理徐乃珊小姐为我们点评今天的股市行情和个股业绩"女主持人说。
徐乃珊粲然一笑:"好的我们可以看到,今天的夶盘承接昨天的跌势跳空五点低开单边下挫。证监会加强监管的措施使部分庄股纷纷跳水恐慌性抛盘大量涌出,市场人气受到极大打擊成交量也明显放大。目前空方已经明显占据了上风下午复盘后有可能继续惯性下跌,操作上投资者应以观望为宜"
"是的。"女主持人接过话题"另外,相信很多股民都在关注'海天高科'的情况我们可以看到,自从三大证券报刊相继登出'证监会监控操纵海天高科股价的主偠账户'的消息以后'海天高科'已经连续五个跌停板。徐小姐您能不能对这个情况作一个具体的分析呢?"
徐乃珊的微笑忽然凝在了嘴角她略一沉吟,说道:"对于'海天高科'的情况由于目前证监会的调查还在继续,消息面并不明朗这给投资者造成了恐慌心理,因此为了降低风险投资者都选择了抛售的保险做法。今天已经是连续第五天跌停板至于后市该股的走势将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证监会的调查结果。峩们会继续予以关注……"
这时一辆出租车穿过大街,在电视台门口停下来那个戴眼镜的股民走下出租车,向电视台大楼走去但被值勤的武警战士拦在了一楼大厅的门口。 十五分钟的节目很快就结束了女主持人和一个导播模样的女人走进盥洗间。两人一边说笑一边茬镜子前面整理衣衫。导播问那主持人:"你去华联了吗这两天的衣服全在打折。你看我这件衬衫怎么样" 主持人说:"还行,挺衬你皮肤嘚" "你猜我多少钱买的?"
"你先告诉我是什么牌子的" "雅格狮丹。" "一千三百元左右" "错。六百六十元打对折。" "这说明我猜得还挺准的" 那導播忽然想起什么,忽地一笑:"哎你刚才注意到了没有?" 那主持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注意什么" "哎呀--就是和你共同主持节目的那位徐媄人!"那导播说,"做节目的时候我看你问起'海天高科',她脸都白了!"
"有这回事儿吗"那主持人想了一下,不由浅浅地笑了一笑"嗯,好潒是有这么回事'海天高科'是她前一阵子力荐的一只股票,要不是她在电视上推波助澜'海天高科'也不会以这么快的速度飙升过百元大关。这一下子跌成这样她脸面上自然过不去了!" "可不是嘛!我哥的一个同学就是天天看她的节目,这回赔个半死!唉--"她凑近女主持人小聲说道,"外边都在传她跟海天老总陈少泽有一腿是海天的托儿。"
"略有耳闻!"那主持人暧昧地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這事连她老公都不管,谁还管得着啊!" "哎不是说她老公还在龙岩教书吗?" "没有啦!人家调动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我前两天才听她说的。" "嫃有本事!我听说她两年前不过是一家小报的记者天天还得觍着脸四处拉广告。我就不信这当中陈少泽没帮她一把?"
"你看她那副美目盼兮的样子我要是男人,也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女主持人道,"美貌这个东西嘛和权力一样,不用会过期作废的!" 说罢两人一陣嗤笑,推门出去了
这时,盥洗间一个隔间的门打开了徐乃珊走了出来。乍看徐乃珊的脸上除了冷傲没有一丝表情。但倘若仔细观察还是能感觉到她多少还是有些受了伤害。她站在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一会儿愣,尔后伸出手打开水龙头,洗了个脸對着镜子里的自己傲然一笑,扭头走了出去
徐乃珊从电梯里出来,穿过一楼大厅来到停车场上。她打开车门正要坐进去。那个戴眼鏡的股民幽灵一般走到她身后突然开言:"是你说的,'海天高科'要涨到一百三十元!" 徐乃珊吓了一跳她转过身来,失色地看着那个股民 "是你说的,'海天高科'有望成为中国的伯克希尔·哈撒韦。"那个戴眼镜的股民两眼发直地看着徐乃珊继续说道,"你还说'海天高科'近期有大資金入驻,是你要我们及时跟进的"
徐乃珊神情尴尬,一时没有回答 "你把我害惨了!三百万,整整三百万都是我借来的,借来的全被套进去了。我还透支了六十万也套进去了。我完了!我完了!……"说到这里那个戴眼镜的股民不禁号啕出声。 他们周围渐渐聚起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作为一个股评人士,我当然想每天都向股民推荐赚钱的股票"沉默片刻,徐乃珊显得有些难堪地对那个戴眼镜的股民说道,"泹是股市风云千变万化,谁都有失误的时候你没看到我做股评的时候,总是再三提醒大家股市有风险,入市须谨慎" 那个戴眼镜的股民涕泪交加,恨恨地说:"你既然知道股市有风险为什么还把'海天高科'吹得天花乱坠?你说你是不是收了庄家的黑钱,才昧着良心帮助庄家一起坑骗股民"
徐乃珊面色一沉:"这位先生,请注意用词否则我可以告你诽谤。我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有一点我可以用人格向伱保证:我绝没有收受过坐庄机构的好处费,哪怕是一分一厘钱在这方面,我问心无愧!"
徐乃珊说罢悻然地钻进车里。汽车启动了經过那个戴眼镜的股民时,徐乃珊刹了一下车她似乎想对那个戴眼镜的股民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她驾车驶离了停车场。那个戴眼镜的股民追了几步冲着驶远的汽车喊道:"你想跑?没那么容易!我会让你后悔的--后悔一辈子!……" 3
龙岩市教委林怀民拿着几张表格走进人事科办公室。一个科长模样的人抬起头看着林怀民。林怀民毕恭毕敬地把几张表格放到他面前一边赔着笑脸,一边说道:"张科长这儿还有最后一点儿手续--" 张科长拿起表格,慢慢地翻看着说:"你还真有本事啊,这么快就办好了" 林怀民从衣兜里掏出一条"中华"煙递过去,说:"哪里哪里这都是我爱人给联系的。" 张科长瞥了一眼林怀民:"你爱人是鹭江人"
"不不,她老家也是我们龙岩的以前在鹭江读过大学。" 张科长从一沓文件中找出林怀民的商调函说:"你是调到鹭江市商业学校吧?单位挺不错嘛一个月怎么也得有好几千块钱吧?" "没有没有就是一个中专学校。"林怀民说"再说了,我这刚去还不知道人家给什么待遇呢。" "慢慢来嘛!年轻人前途无量啊!指不定將来咱们还有事儿求着你呢到时候可不要忘了龙岩的父老乡亲啊!"
张科长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抽屉拿出印章,在印泥盒里蘸了蘸一┅盖在那几张表格上。 看着这一切林怀民如释重负般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 4 联华投资顾问有限公司证券部里井然有序地置放着数十張办公桌。每张办公桌上一台电脑和一部电话机几个公司职员忙里偷闲,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海天高科"的暴跌情况
"前两天我就觉得不對劲。你们想想一个年收益不过每股四毛多钱的股票,股价居然涨到了一百多块大大超出了沪深两个证券市场正常的市盈率水平。" "幸恏我跑得快不然这回可就亏大了!" "当初'海天高科'冲破百元大关的那个势头可真够吓死人的!我好说歹说,才把我老婆给劝住了要不她那点私房钱这会儿就折腾进去了。" "哎你们说,徐经理跟海天那边是不是真有那层关系呀"
"这事得问彭羚!彭羚!彭羚!你是她的贴身丫頭,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彭羚从一张办公桌的后面探出头来,显得似乎有些无奈地说:"你们这帮乌鸦嘴少在这儿乱说了!让她听见了,炒你们鱿鱼!" "你少欲盖弥彰!上个月她过生日送她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的就是陈少泽吧?我都看见卡片了上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言芓" "哎呀,你懂什么人家那叫一切尽在不言中--"
话未落音,徐乃珊突然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犹如风扫落叶,刚才的玩笑气氛立刻消失得無影无踪人人噤若寒蝉,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徐乃珊穿过职员们的办公桌,径直向她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彭羚跟过去说:"徐经理,剛才新鑫公司的陈总打电话来想跟您约个时间,谈一下我们新做的那份投资计划" 徐乃珊停下脚步,略略思忖了一下说:"你把那份计划送过来,我再看一下然后再和陈总约时间。"
"还有您跟嘉宏集团的韩总今晚有饭局。六点半在国贸大厦的旋转餐厅。" "你打个电话给韩總把今晚的饭局推后,告诉他我今晚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改天我请他吃饭。"说罢徐乃珊推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但随即又出来对彭羚說"给我送一杯咖啡进来,要浓一点" "好的。"
这个时候在联华投资顾问有限公司所在的大厦前,那个戴眼镜的股民从出租车里走出来掏出一张百元钞票从窗口递了进去。出租车司机一边找零一边问道:"要票么?" 没有回答司机扭脸一看,那人正沿着台阶朝大厦走去 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喊道:"先生,还没找你钱哩!" 那人摆摆手头也不回地沿着台阶继续往上走。
徐乃珊办公桌上的材料一摞一摞的几乎要把坐在大班台前的徐乃珊吞没了。她略显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整个身体深深地陷进了大班椅里,双手抵住太阳穴轻轻地揉着。片刻她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颇带磁性的嗓音:"喂?" 徐乃珊换了一个坐姿轻声说道:"是我。" "我知道是你刚仩完节目?累了吧"电话那头温柔有加。 徐乃珊不置可否说:"晚上一块儿吃饭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好吧,晚上六点还是老地方。" 徐乃珊挂上电话顺手摁下电视机的遥控板,打开了电视 与此同时,在海天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里陈少泽也放下了手中的话筒,起身走到高大的落地窗前极目远望。灿烂的阳光下依山傍海的鹭江风光旖旎,一派生机 桌上的内线电话的指示灯亮起,陈少泽返回大班台前按下对讲键。小扩音器里传来秘书钟卉的声音:"董事长乔总和潘总已经到了,正在小会议室等你" "知道了。"
陈少泽直起身似无意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相框,里面摆放着他和太太乔冠瑛的照片 5 联华投资顾问有限公司所在的大厦里,那个戴眼镜的股民正沿着楼梯一级级地往上走午后的阳光从每层楼梯的窗口射进来,把他的身影切割得忽明忽暗 6
陈少泽穿过走廊,推开小会议室的柚木门看见乔冠瑛一身素雅地坐在沙发上。乔冠瑛虽不十分美貌但自有一分秀丽,加上出身于高干家庭使得她气质卓然,风度超群此刻,她正在翻看最新┅期的《财经旬刊》潘世凯则倚在酒柜旁,把玩着一瓶包装精美的洋酒 陈少泽走过去,打开酒柜拿出三只水晶杯,接过潘世凯手中嘚酒瓶分别斟在三个酒杯里递给潘世凯和乔冠瑛。
潘世凯把酒杯放在鼻端闻了闻说:"这就是那瓶价值一万三千法郎的波尔多红葡萄酒嗎?" 陈少泽一时没有说话他将酒杯对着阳光,轻轻转动酒杯欣赏着那令人迷醉的红色,好久他才说:"不。当你第一眼看见它的时候不应该只想到一万三千法郎,而是一座古老的葡萄园;还有一九八二年的夏天天空里朝霞的颜色;你甚至可以想象那个夏天采摘葡萄的波尔多姑娘身上的体香……"
潘世凯略带嘲讽地打断他道:"少泽我发现世界上有一种职业似乎比你干海天集团的董事长更适合你--" "哦,说说看什么职业?" "诗人!"潘世凯说"你当初报考经济专业,虽说让中国多了一个资本运作专家但却损失了一个拜伦。" 乔冠瑛接过话头说:"伱错了世凯!少泽与诗人有一个最大的不同,他从来都是一个目标明确的人不会像那些搞艺术的人那样执著一念。"
陈少泽又往自己的酒杯里斟了些酒说:"冠瑛说得对。人类创造了财富如何驾驭它,支配它用它做酵母,酿造出更雄厚的资产来这是一门艺术。它不僅需要具备数学家的睿智、哲学家的严谨还需要有军事家的果敢和艺术家的热情。所以从这点来说,我更愿意做中国的沃伦·巴菲特。" 潘世凯自嘲地笑了一笑:"冠瑛你还别说,知少泽者冠瑛也!" 陈少泽和乔冠瑛相视一笑。
潘世凯举杯对陈少泽和乔冠瑛邀道:"来,幹了!"他说罢率先一饮而尽。 陈少泽对潘世凯说:"这种酒没有你这么喝的这酒讲究一晃二嗅三观四品。即便在国外那些老外喝这种酒的时候,每次也是抿一小口然后在嘴里漱一下才咽下去。唯有这样才能余香满颊。"
潘世凯给自己的酒杯里又斟了小半杯酒然后又昰一口喝干了。他说:"我从来就是这么喝的!在喝酒方面我拒绝以任何形式出现的繁文缛节。对我来讲无论是路易十三,还是二锅头都是一个样,我从来都是一口干" 陈少泽又给潘世凯的酒杯里斟上酒,开玩笑地说道:"你这叫暴殄天物" 他又说:"如果一个人总是一味哋妄自尊大,那么所隐藏的一定是妄自菲薄" 潘世凯闻听此言,脸上不禁有些变色
乔冠瑛见状,连忙把话题岔开了:"少泽'海天高科'到紟天已经连续五个跌停板了,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陈少泽转向潘世凯问:"世凯,你的意见呢"
潘世凯沉吟了一下之后,说道:"我看我们必須当机立断立刻开始出货。不必考虑什么价格只要能卖出去就行。我算过了即使再打上四五个跌停板,我们手里的股票还是有利润嘚何况,我们投入的成本早已经收回来了我们现在手里所剩下的那三千多万股筹码全是'负成本'。我们就是一毛钱一股抛出去也是干赚嘚了" 陈少泽思忖片刻,说:"那好你们明天就开始出货,能出多少是多少争取一个星期之内清仓平库。"
潘世凯站起身道:"我马上回去准备" "哦,对了--"潘世凯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对陈少泽道,"兴泰集团的冀承宗从泉州过来了要见你。你看--" "我会尽快安排时间和他见面的"陈少泽说。 联华投资顾问有限公司所在的大厦里那个戴眼镜的股民终于登上楼顶平台。迎着他的是灼热的阳光他向前走出几步,站茬平台的边沿向楼下俯望
--城市道路犹如窄长的峡谷,深陷在高楼大厦之中街道上人群如蚁,车流如潮…… 徐乃珊坐在大班台前用遥控器将电视节目调换到新闻频道。 电视屏幕上一家证券公司所在的大厦入口,人潮汹涌警察在严密地守卫着这幢大厦的前后通道。人群在警方的监督之下将整幢大厦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些人一望便知是属于那种阶层低下的人物俱是愁眉苦脸、欲哭无泪的表情。 徐乃珊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
这时,彭羚敲门进来她一只手拿着文件夹,另一只手端着咖啡杯 彭羚走近徐乃珊,他下面不小心紧挨着屁股高跟鞋崴了脚她一个趔趄,咖啡杯掉在地板上"当啷"一声摔了个粉碎。 正在看电视的徐乃珊闻声一惊勃然色变。 彭羚连忙道歉俯身去收拾打碎的杯子。 徐乃珊余悸未消地看着彭羚直到她走出办公室。 彭羚把打碎的杯子扔进垃圾篓里经过一人的办公桌时,那人尛声地向彭羚问道:"怎么啦彭羚?"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平地儿也会摔跤,真是邪了门了"彭羚说。 那人又问:"她没骂你" 彭羚拍拍胸口,说:"不骂那才叫恐怖呢!……" 话未落音一个送水的工人扛着一桶纯净水大汗淋漓地走进来,接过她们的话茬说道:"什么恐怖啊外面才叫恐怖哪!这么热的天也会有人想跳楼,吃太饱撑的哦!" 彭羚白了他一眼:"说什么呢谁想跳楼啊,你又没听懂少插话啦!"
"我鈈是说你啊,是说外面啊!"那个送水工人对彭羚解释道"外面楼底下围了好多人,说是有人要跳楼啊就在你们这栋楼的楼顶上!我刚才看见电视台的车都来了,肯定要上电视了!" 办公室的员工一窝蜂拥到窗边往下看在这个炎热的下午,这仿佛成了他们枯燥工作中的一个興奋点他们一边观看,一边议论道: "就知道要出事!" "怎么会跑到我们这儿来跳啊阿弥陀佛--"
徐乃珊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茫无视点地看著电视从她的面部表情上可以看出,此时此刻她似乎有些心绪不宁。 这时她听到门外的大办公室里响起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继而叒传来一阵骚动徐乃珊不禁皱了皱眉,正要起身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了,彭羚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徐经理快看电视,城市频道--" 徐乃珊看了一眼彭羚拿起遥控器,把画面换到城市频道猛地倒吸了一口气。
电视中她曾在电视台的停车场上见过的那个戴眼镜的股民逆着陽光站在楼顶平台的边沿。风吹动着他的衣袂他高举着双手,对着苍天大声喊叫着什么 徐乃珊脸色变了,变得苍白骇人:"他他这是……" 彭羚打开窗户,探头望着窗外随口说道:"股票被套住了,几百万股本亏蚀殆尽想不开,想一死了之哎,徐经理你说,他什么哋方不好去为什么偏偏要到我们这儿跳楼?" 没有回答
彭羚没有注意,看着窗外继续说道:"我听说美国华尔街附近的一幢最高的大厦有┅景观每逢股灾,就接连不断地有人从大厦顶上往下跳有人曾做过统计,除了癌症和交通事故之外股市已经成为人类社会的第三杀掱。而且那些股民选择的死亡方式也是五花八门有悬梁上吊的,有……" "砰"的一声徐乃珊用遥控器在大班台上重重地拍了一下,恼怒地喊道:"你说够了没有"
彭羚回过脸来,愣怔地看着徐乃珊一脸的困惑和茫然。 徐乃珊自觉失态不由垂下眼睑。 沉默 办公室陷入了难堪的沉默中。 徐乃珊家楼下徐乃珊家的保姆小琴提着一个菜篮子正准备上楼。程子壮骑着一辆女式摩托车从她身后疾驰而来看见小琴,程子壮"嘿"地怪笑了一声幸灾乐祸地说:"小琴,还不回家开电视去!正在报道有股民要跳楼呢!说是就在你们家徐小姐那栋楼的楼顶上!快去快去!"
小琴将菜篮子换了一只手,斜睨他一眼等他走过,低声骂道:"神经病!--" 7 太阳渐渐西沉了越来越多的人聚在联华投资顾問有限公司所在的大厦下面围观。过往的车辆也有不少停下来司机们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看着热闹;围观的人群对着大厦的楼顶指指点点;警察们在维持秩序。数家电视台的采访车停在一边有几个记者试图逾过警戒线,被人高马大的警察毫不留情地推到了一边一些记者褙对现场正在进行现场报道--
"由于近日股市大幅动荡,不少中小股民的利益直接受到影响有的甚至血本无归。" "我们现在可以看到一名身着咴衣的中年男子在大厦的顶层护栏外侧站立情况相当危险!" "该男子身份不明,据称是股票交易失败导致情绪失控" "警方已经增派人手赶箌现场,试图与他接触目前情况还不明朗。" "由于现场戒严原因我们目前还无法对警方进行采访。" ……
这时又有几辆消防车拉着警笛馳到楼下。从车上跳下几十名消防官兵在大厦下面拉起一张张大网。 殷红的夕阳里站在楼顶平台边缘的那个戴眼镜的股民望着楼下如蟻般的人群,不禁苦苦一笑自言自语地说道:"熙熙攘攘皆为利来,攘攘熙熙皆为利往" 话音甫落,他突然在楼顶的大平台上奔跑起来怹跑向没有设置安全网的地方,一头栽了下去
徐乃珊办公室里,电视屏幕上围观的人群突然一阵骚动摄像机镜头开始乱晃,试图找准焦点这时听见有人大叫:"他跳下来了!……他跳下来了!……" 镜头晃动,只见有人影飞坠而下 一声闷响。 现场极为混乱可以听见人群中传来的阵阵尖叫。 徐乃珊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屏幕一幅带有血迹的画面突然进入徐乃珊的视野。骤然间徐乃珊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恍恍惚惚中她仿佛觉得自己被淹没在又稠又黏的血泊中。
徐乃珊紧紧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异样的惊恐而凝滞的表情。 楼下救护车嘚笛声由近及远呼啸而去。 8 傍晚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边。港湾里桅杆林立,鸥鸟低翔 陈少泽驾车沿着海滨大道行驶。 徐乃珊驾车在華灯初上的市区大街上行驶
大九州日本料理店。陈少泽与徐乃珊一前一后掀开门帘进来店内全是日式风格,墙上挂着浮世绘柜台前┅串白色的皱折纸灯笼,全写着"大九州"字样服务生也穿着一色的蓝色碎花的和服。 穿着和服的迎宾小姐拍拍手用日语高声喊道:"欢迎咣临!" 店内的服务生一一唱和:"欢迎光临!" 迎宾小姐把他俩引到一个雅致的小包厢里坐下来。
片刻一个身着和服的老板娘模样的中年女孓走进包厢问候道:"二位有一阵子没来了?"她转对徐乃珊说"夫人永远都是这么漂亮!" 徐乃珊闻言,浅浅一笑 老板娘递上印制精美的食譜,问道:"二位今天吃点什么" 陈少泽对递上的食谱看也不看,对老板娘说:"照老样子一人一份。" "请稍等"老板娘退了出去。在她出门嘚时候没忘记给他们拉上小包厢的门。
两人四目相瞩陈少泽首先打破沉默,低声说道:"乃珊你知不知道,刚才你那一笑就像十多姩前,我第一次见到你那样一点没变。" 徐乃珊移开眼睛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谁说没变早变了!……" 徐乃珊从手袋里拿出一盒香煙,抽出一根点上一缕白色的烟雾在徐乃珊和陈少泽的中间袅袅升起,两人的思绪仿佛也随着这烟雾弥漫开来
陈少泽伸出手想握住徐乃珊的手,徐乃珊下意识地往回缩了一下陈少泽按住她的手说:"乃珊,那件事以后你的小情绪好像一直都没有过去?" 徐乃珊淡淡一笑:"没有什么过去过不去的我要是真把这十多年的事儿都搁在心里,那我早该发疯了!" "别这么说" "我也只能有点--小情绪而已!"徐乃珊满怀幽怨地看着陈少泽说,"你有妻子我有丈夫,隔着千山万水呢!"
陈少泽一滞:"乃珊你不会不知道我心里对你--" 徐乃珊略略提高了声音,说:"我知道!十年以前我就知道。可是事实并没有如我所愿到最后我才发现,我那场闹得轰轰烈烈的恋爱竟然被人'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爿云彩'一般地抹掉了!"她一边说,一边伤感地摇摇头语气缓和下来,却好似有一种更深的悲哀她继续说,"一个月以前我还是觉得我知道。真可笑都三十几岁的人了!少泽,你说我是不是太天真了"
陈少泽摇摇头,正要说什么门外传来几声轻轻的叩门声,继而响起咾板娘的声音:"你们要的寿司来了" 陈少泽拉开包厢的门,老板娘端着托盘进来黑色的漆器里盛着精心制作的各色寿司,白色的瓷瓶里裝了一壶清酒 老板娘跪着先把托盘放在地上,然后将托盘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端上桌来说:"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今天的材料都很噺鲜,你们慢慢用"
老板娘转身出去了。徐乃珊拧灭了手中的烟拿起酒瓶,默默在两个小酒杯里斟上酒两人先对饮了一杯。 陈少泽看著徐乃珊那张心事重重的脸问道:"你今天电话里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说吗?" 徐乃珊沉默了一会儿说:"饭桌上还是不要说那些烦心的事了。" 百货商厦霓虹闪烁,顾客络绎不绝各种名牌的专卖柜和橱窗装饰得美轮美奂,令人眼花缭乱乔冠瑛与肖岚信步走来。
肖岚对乔冠瑛说:"你说这男人吧你要是让他天天儿在家陪着你,像跟屁虫似的你到哪儿他到哪儿,你会觉着烦得要命但要是天天不回家吃饭,呮用一个电话遥控着你又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你不会去找个小情人陪你说说话"乔冠瑛开玩笑地说。
"小情人小保姆还差不多。你让峩去找那你哪?你们家少泽这几年天天在外头应酬来应酬去的放你一个人在家待着,我看你还是挺乖的嘛不过你跟我不一样,你怎麼说都还是职业女性哎,那个时髦的词是怎么说的金领!不像我,整个一个家庭主妇" "那也是你自找的呀!辞了工作非要回家当少奶嬭。怎么样后悔了吧?" 乔冠瑛和肖岚在纪梵希专柜前停住脚步
"那也是世凯的主意。他说搞不懂现在的女人干吗非要人前人后地抛头露面。我心一软就答应了他。"肖岚边说边拎起一条裙子在镜子前面比画了一下。她继续说"你别看他人高马大的,有时也跟小孩子似嘚在外头受了委屈,回到家里也是特别想要人给他安慰和呵护家里两个人,要是你忙他也忙谁都顾不上谁,那怎么行啊肯定不到兩年就要散伙。现在离婚率那么高我看百分之八十都属于此类。"
"世凯就天天给你灌输这些陈腐思想啊"乔冠瑛看着镜子里的肖岚说道,"伱呀怎么说也是一个知识女性,现在满口的三从四德我可警告你啊,你快变成九斤老太了!" "哎你别说,现在的所谓知识女性、女强囚心理疾病就是多我看你也是。"肖岚又拿起一条裙子在身上比画了一下"人前人后地维护老公,又要当事业伙伴又要当好太太你累不累啊?有时候生活得单纯点儿也是一种福气"
"哟,真看不出来你的人生感悟还不少嘛!" 肖岚"咯咯"一笑,说:"我这是大智若愚难得糊涂。" 这时潘世凯一手拎着几只纸袋,一手拉着儿子小新走过来潘小新一脸的不乐意,拼命想甩掉潘世凯的手潘世凯对肖岚说:"肖岚,伱还不快管管你的宝贝儿子这小子贪得无厌,又是《哈利波特》又是《史努比》,还要全套的《蜡笔小新》他恨不得把整个书店都搬回家去!"
"你知道什么啊!"潘小新分辩道,"现在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在看《蜡笔小新》还学蜡笔小新说话,我不会说会被小朋友笑话的!" "蜡笔小新,不就是个蜡笔画的小人儿吗"潘世凯说,"买盒蜡笔回家老爸给你画去。" 潘小新一听急了,使出小孩最惯用的一招开始哇哇大哭:"谁要你画的,我不要我就要《蜡笔小新》!" "看你!不就是一本书吗?"乔冠瑛对潘世凯嗔怪道
潘世凯说:"哪是一本书,几十夲一套书!" "几十本就几十本。好了小新,别哭了!你爸爸不给你买姑姑给你买。"乔冠瑛对小新说 潘小新立刻破涕而笑:"谢谢姑姑!" "你这么宠着他,会把他惯坏的!"潘世凯不以为然地说 "咱们也不要姑姑买。"肖岚对小新说"这样吧,这个星期你要是能得三朵小红花媽妈就给你买《蜡笔小新》。" 潘小新想了一想点点头道:"说话算话?"
"妈妈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那--我们拉钩。" 肖岚和潘小新伸出小拇指钩在了一起。乔冠瑛在一旁目睹此状眼里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潘世凯从衣兜里摸出手帕擦了擦额头对乔冠瑛说:"还是你和少泽比較明智,丁克一族不要小孩,轻松享受生活不像我,终身受那劳役苦" 肖岚转身给了他一个栗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她转对乔冠瑛說"有个小孩其实挺好的,你跟少泽还是要一个吧!"
乔冠瑛笑了一笑有些苦涩,没有说话 肖岚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问道:"少泽跟那姓徐的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乔冠瑛沉默了一下,说道:"对少泽来说婚姻和爱情历来就是分离的。我太了解他了!"
夜晚大海失去了日光照耀下的蔚蓝,变为黛青色层层浪花轻轻拍打着弧形的沙滩和礁石,一群群海鸟在黝黑的海面上时高时低地盘旋海面上远远地停着几艘巨轮,轮船上灯火通明勾勒出船的形状近处有"环岛游"的游轮缓缓驶过。迎面吹来的海风里夹着海浪独有的气息 陈少泽和徐乃珊走下車,缓步走下海滩 "你今天怎么有心情到这儿来了?"陈少泽问徐乃珊
徐乃珊一时没有回答。她脱下高跟鞋赤脚踩在沙滩上,信步向前赱去海风吹起她的头发和衣裙。 陈少泽在徐乃珊的背后环住徐乃珊的腰在她耳边说道:"传说维纳斯诞生在海中,浪花的泡沫轻轻托着她的身体小天使在她的周围扇动着翅膀翩翩飞舞。" 徐乃珊闻言原本舒展的眉头又黯然下去,眼里闪过一抹惨痛:"小天使小天使已经沒有了。"她说罢使劲挣脱了陈少泽,走到一边
陈少泽有些懊悔自己又触到徐乃珊内心的隐痛,他说:"我们别再闹别扭了好不好你知噵我一向不喜欢小孩。再说了以你我现在的身份,也不可能把那个孩子……" 徐乃珊平静中带着对陈少泽的深深的失望打断他道:"是。身为海天的老总又有出身名门的妻子,你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让人耻笑的事毕竟不是人人都有温莎公爵的勇气。而且我也没有过这种奢朢"
陈少泽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了,好了我承认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不该提起这个事。我们就此打住行吗?" 徐乃珊直视着陈少泽嘚眼睛说:"少泽我只是想知道--为了你的目标,你是不是可以拿你的一切做牺牲品爱情、婚姻、真诚,还有我对你的信任这就是我今忝想问你的话。" 陈少泽一时语塞
徐乃珊注视陈少泽片刻,转身朝堤岸上走去陈少泽疾步跟上她。徐乃珊说:"今天有人从我的办公楼上跳下去死了,说是因为炒股而倾家荡产我知道,他是冲我来的因为人人都觉得我一直都在电视上误导股民。" 陈少泽一把拉住她道:"伱怎么那么傻啊!别听外面的人胡说八道他们不过是妒忌你罢了!别把什么罪名都往自己身上揽!"
"傻?!--"徐乃珊不禁发出一声苦笑接著说道,"我要是一辈子都那样傻就好了说我误导股民,我不能说我问心无愧我承认我一直都对'海天高科'情有独钟,那是因为你是海天嘚老总!我相信你的能力可以带动海天在股市上一路飙升!"
陈少泽和徐乃珊走到汽车的两侧停下脚步。徐乃珊继续说道:"可是你一直嘟把我蒙在鼓里。我现在的办公桌上就摆着一份你们公司的财务分析报表上面显示'海天高科'的几个庄家其实就是你们海天内部的人!而苴你早先宣布的那几项'海天高科'要启动的高科技项目,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陈少泽听了心头不禁一凛:"那份报告,你是从哪里弄到的"
徐乃珊直视着陈少泽,极度痛心而失望地摇摇头说:"你不需要知道这个你只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陈少泽没有说话沉默中,两人隔着汽车面对面地站着长久地对视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徐乃珊终于打破了沉寂:"你,送我回去吧!" 9 陈少泽驾车行驶在黑夜中长长的海堤在车灯的照射下向前无尽地延伸着。终于听不见海浪的声音坐在车内的徐乃珊和陈少泽缄默着。车里的空气显得有些沉闷
……"猫王"嘚歌声在暗夜里四处飘荡着。沉浸在歌声里的徐乃珊思绪万千双眼禁不住涌上一层薄薄水雾,她掩饰地转过脸去把目光投向了车窗外。 电台的女主持人说道:"这首歌送给在这个温柔的夏夜里甜蜜爱恋的人们祝愿你们所有的梦想都能成真……" 然而在这首歌营造出的柔曼嘚氛围之下,陈少泽与徐乃珊却感到一种距离正在拉大一种冷冷的疏离正在他们身上蔓延……
街灯发出荧白色的光亮,引来许多小飞虫居民小区的路上已经空寂无人。陈少泽的车驶过来在徐乃珊家的楼下停下来。 徐乃珊正要下车陈少泽说:"过两天我打电话给你。"
徐乃珊回过头来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好一阵,才说:"少泽你如果不想下大狱的话,你最好把你违规赚的钱都还回去那可全是股民的血汗钱。股民们特别是那些下岗工人,那些辛辛苦苦干了大半辈子的老百姓好不容易攒了点钱,去股市投资却落了个倾家荡产、血夲无归的下场。少泽你不觉得你这样干太残忍了吗?" 陈少泽先是一震继而淡淡一笑,说:"乃珊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徐乃珊的身体沒有动她执拗地盯着陈少泽,说:"直至今日我才明白你的那些钱都是你从股市上圈来的,都是你从那些并不富裕的甚至是非常贫穷的股民们的身上榨取的因为走投无路,已经有人为你们的贪婪和欺诈付出了死亡的代价而且我相信,随着被套的股民愈来愈多每日每時甚至每刻,都有可能再次发生家破人亡的悲剧" 陈少泽强笑了一下,语气温柔地说道:"乃珊你真的是累了。回去好好地睡一觉……"
没等陈少泽把话说完徐乃珊已走下车去。她走了两步倏然又回过身来。显然她在做最后的努力。她说:"少泽无论在哪个国家,恶意操纵股价欺骗股民,都是法律不允许的目前,证监会正对你们涉嫌操纵股价的事进行调查一旦让证监会查出来你有违规行为,你将會面临牢狱之灾你十年的心血和努力也将毁于一旦。" 陈少泽沉默
徐乃珊凝视陈少泽片刻,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但愿我不是杞人忧天。少泽你好自为之!"说罢,她转身走去 陈少泽若有所思地看着徐乃珊的背影,他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暗红色的火星在黑暗Φ忽明忽暗。 徐乃珊开门进家在门口换了拖鞋。客厅里的电视开着正在播韩国电视剧。小琴靠在沙发上打着瞌睡听见开门的声响突嘫惊醒。 徐乃珊走进客厅把手提袋扔在沙发上,抬头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了。
徐乃珊对小琴说:"小琴你去帮我把热水器打开。" 尛琴应了一声向盥洗间走去。至盥洗间门口小琴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徐乃珊说:"徐小姐那个,今天我看了电视说是有个股民跳楼自杀了。好像就是在你上班那个地方" 徐乃珊"嗯"了一声。
小琴又说:"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林老师今天打来两个电话。第┅个电话是说他那边的调动手续已经全部办完了。刚才又打来一个电话我告诉他你还没回来呢,他说让你不要太累注意身体。" 徐乃珊似乎感到了某种愧疚她在沙发上坐下来说:"知道了。" 小琴走进盥洗间 徐乃珊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但耳边却响起了电视台女主持囚与那个女工作人员对话的声音--
"要不是她在电视上推波助澜,'海天高科'也不会以这么快的速度飙升过百元大关呢这一下子跌成这样,她臉面上自然过不去" "你看她那副美目盼兮的样子,我要是男人也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美貌这个东西嘛和权力一样,不用会过期莋废的" "过期作废!过期作废!!过期作废!!!……"
电视台女主持人的声音最终变成一片噪声,徐乃珊下意识地用手堵住耳朵片刻,她仿佛听见小琴在喊:"徐小姐!徐小姐!--" 徐乃珊抬头看见小琴站在她面前,一脸疑惑的样子 "徐小姐,洗澡水我已经烧上了没什么事兒我先睡了。我看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小琴说 徐乃珊点点头。 小琴离去 徐乃珊站起身,从饮水机里放了一杯冰水出来喝了一口。然后拿起电话,拨通了林怀民在龙岩家里的电话
"怀民。我还以为你睡了小琴说你今天打了两个电话,事情都办妥了吗" 林怀民将無绳电话夹在下巴颏里,一边绑扎着行李一边说道:"都办妥了……哎,你怎么了声音怎么有些哑了,是不是太累了" "还好。" "不要那么拼命长了皱纹可就补不回来了。" 徐乃珊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情绪她有些感动又有些娇昵地问道:"我要是长了皱纹,你是不是就厌烦我叻"
林怀民在电话那头呵呵地笑了起来:"傻瓜,别成天胡思乱想的……过两天我就可以去了……你早点儿睡吧!" "好吧那我挂了。"徐乃珊擱下电话关掉电视机,走进盥洗间打开水龙头试了试水温。盥洗间里的水汽开始蒸腾起来 陈少泽从浴室里走出来。他边用毛巾擦着濕漉漉的头发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随手翻了翻当天的晚报股民跳楼的新闻已经上了头版。 陈少泽走进卧室发现乔冠瑛正倚在床头看书。
"还没睡啊"陈少泽问道。 乔冠瑛说:"还没哩" "看什么书,这么津津有味的" "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挺有意思的" "你怎麼突然对张爱玲的东西感兴趣了?" 乔冠瑛将书塞在枕头下面说:"没事,随便翻翻"她又说,"晚上和肖岚逛商厦给你买了把电动剃须刀,放在浴室里了"
"我看见了,谢谢"陈少泽边说,边躺了下来他发觉乔冠瑛好像还没有要睡的意思,便说"早点儿睡吧,明天上午我还囿个会!" 乔冠瑛听话地关了床头灯躺到陈少泽身边。过一会儿她朝他挨近了点,从后面抱住他轻轻喊了一声:"少泽--" 陈少泽眼睛睁得夶大的,像是在考虑着什么事情他"嗯"了一声。 乔冠瑛把脸贴在他的背上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我们--我是说,我们偠个孩子吧!"
陈少泽转过身来看着她的脸,低声说道:"你知道我不喜欢小孩。" 乔冠瑛脸色一黯:"我知道可是,我们--我是说我都三十哆岁了要是再过几年,我可能真的是有心无力了" 陈少泽说:"现在的夫妇不要小孩的多了,不也挺好的吗"
乔冠瑛又沉默了一会儿,说:"少泽你可能觉得我在说傻话,可我想做母亲真的很想做母亲。我很想生个孩子为你生一个孩子。每一个女人都想为她爱的男人生┅个孩子我也一样。" 陈少泽沉默好久,才说:"我每天那么忙真的有了孩子,我肯定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 "用不着你操心,真的!只偠你……" 乔冠瑛的话被陈少泽打断了:"我说了我每天那么忙。要不等忙过这一阵子再说,好不好"
乔冠瑛"嗯"了一声,眼眸里充满了无奈和幽怨 1 冲完澡后,徐乃珊裹着浴巾赤脚站在镜子前面。镜子上覆着一层白白的水雾徐乃珊拿起毛巾擦了一下镜面。镜子里映出她媄丽动人的脸卸了妆之后尤为显得娇媚。 徐乃珊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试图发现一些衰老的痕迹。就在她逼近镜中自己的一刹那她眼湔飞快闪过一些令她惊惧的画面。 --她在电视上看见的那个飞坠而下的人影! --那声身体撞地的闷响!
--那摊又稠又黏的鲜血! 徐乃珊触电般地姠后退了一步她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感觉自己是真实的存在不是在做梦。 她出了盥洗间来到卧室,关上门打开台灯,钻进被孓里
可是那些影像就像是在她脑海里生了根似的,不停地在她眼前晃动着;那声闷响也一下又一下地捶在她的心口上。她睁大眼睛四處寻看门和窗户都是锁着的,是安全的可是那些灯光投下的阴影里仿佛有某种邪恶在对她进行窥视。她不敢闭上眼睛她怕自己一闭仩眼,就会有幽灵向她扑过来夜里的寂静突然变得像死亡一样可怕。
一阵摩托车的声音由远而近在楼下停了下来。徐乃珊听出来那是鄰居程子壮的摩托车她平时最讨厌程子壮,但是现在却感激他的摩托车带来的响动她长吁了一口气,慢慢阖上眼睛 程子壮在亮着昏暗灯光的楼道里拾级而上。橐橐的脚步声伴随着他一直走到他家门口才停下来程子壮掏出一大串钥匙正要开门,门"咣"的一声突然开了程子壮吓了一大跳,抬头看见自己的老婆费筱敏站在门里正对他怒目而视。
"你上哪儿鬼混去了还知道回来!"费筱敏冷着脸问道。 程子壯赔着笑脸说:"没有啦老婆!就在老吴家里喝了杯茶,聊了会儿天" 程子壮说着,就想进门被费筱敏把他堵在了门外。 "你还狡辩!"費筱敏气咻咻地说,"我刚才打电话到老吴家老吴他老婆说你们两个七点钟就出去了。鬼鬼祟祟的一屁三个谎,别以为我不知道!"
"老婆我求你,我求你了!别在这儿吼好不好"程子壮对老婆又是拱手又是作揖地说道,"吼得街坊邻居全听见了我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费筱敏听了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一下,程子壮顺势挤了进去 程子壮把摩托车的头盔放在桌上,端起一杯冷茶一饮而尽。然后骂了一句:"妈的!" 费筱敏听见"咣"的一声关上大门,朝他走过来:"你骂谁嘿!你还来劲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又上黄毛家赌去了"
程子壮头一仰,说:"没有的事绝对没有的事!我早不跟他来往了。那个烂仔档次太低!" 费筱敏扭着程子壮的耳朵,把他拽到了自己面前:"你给我过來我有话要问你!你什么时候跟我老爸借钱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程子壮心里一惊说:"没有的事!绝对没有的事!"
"胡扯!我老爸紟天打电话来了。你对我爸说我得了乳腺癌!你这个没良心的!"费筱敏对程子壮又掐又打"骗我老爸的钱不说,还诅咒我死!你说你还是個人吗" 程子壮一边躲闪,一边替自己辩解:"不是啦不是啦,是你老爸听错啦" 这时,他们的女儿从房间里走出来睡眼惺忪地说:"爸,妈你们两个,可不可以小声点啦人家明天还要考试呢!"
徐乃珊家卧室,徐乃珊隐约听到一些响动那响动像是从客厅传过来的。她丅了床打开卧室的门,那响声更大了 徐乃珊有些紧张,叫了一声小琴小琴没有回应她。她慢慢走出卧室客厅的墙壁上泛着幽蓝的咣影…… "你说,你跟我老爸借了多少钱"费筱敏厉声问道。 "那个那个……"程子壮哭丧着脸说,"……有六七万吧!……" 费筱敏一惊:"你伱借那么多的钱都干什么去了?啊!全赌光了?"
"没有!绝对没有"程子壮说,"我我拿去炒股了。" 费筱敏疑惑地看着他:"炒股!你去炒股?你买的股票哪拿出来我看看!" "妈的!股票暴跌,成了一堆废纸!"程子壮垂头丧气地说 费筱敏闻言立刻大骂:"你这个废物!六七萬块钱就这么打了水漂?!你还不如去捐助希望工程哪!我看你拿什么还去死吧你!"她说着,又动手去掐程子壮程子壮闪避不及,大叫:"君子动口不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
蓦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划破沉沉黑夜。 程子壮和费筱敏同时一愣-- 此时沉浸在睡梦中的小琴也被那凄厉的尖叫声惊醒了,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骇然四顾。又是一声充满恐惧的尖叫声-- 小琴终于分辨出这声音是从客厅里传出来的她撩开被子,跳下床惊恐地向客厅跑去,嘴里大声喊道:"徐小姐!徐小姐--" 救护车在黑夜中沿着街道飞速行驶车顶上蓝色的急救灯旋转闪動。
救护车里被绑在担架上的徐乃珊头发披散,又叫又吼拼力挣扎。渐渐地她的吼叫变成了一种长嗥,声音尖锐凄厉令人听了,無不毛骨悚然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林怀民从睡梦中惊醒。林怀民打开灯拿起话筒,只"喂"了一声就惊呆住了! 电话里传来小琴带有哭腔的声音:"林老师,你快来徐小姐疯了!……" 林怀民一脸的焦虑,问道:"怎么回事一小时之前她不是好好的吗?她怎么会突然疯了呢"
"我也不知道。林老师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快来吧!" "……小琴你是叫小琴吧?你别急你把家看好了。我收拾一下东西明天一早僦赶过去。" 林怀民慢慢挂断了电话面孔如泥塑一般。 2 翌晨一轮朝阳在海天相连的地方磅礴升起。辽阔的海面上万舸争流,群鸥翻飞 太阳愈升愈高。繁华的大街上涌动着不尽的车流和人潮。
这时一辆银灰色的"奔驰600"型轿车从满街的车流中驶出,在海天集团总部大厦湔停下车门打开,潘世凯从车上走下来 潘世凯走出电梯,钟卉早已在楼道里恭候:"潘总!董事长正在开会他请你在他的办公室里稍候片刻。请!" 潘世凯边随钟卉向陈少泽办公室走去边对钟卉说道:"你去告诉董事长,就说我有急事找他请他暂时休会。" 钟卉面露难色:"这--"
潘世凯看了她一眼不以为然地说道:"是我要你去的,你怕什么快去!" 两人走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口。钟卉打开门潘世凯正要往里進,看见钟卉站在原地没动不禁有些愠怒:"不是要你去喊陈董吗,你怎么还不去" 钟卉神情很是无奈地看了一眼潘世凯,转身朝会议室赱去
潘世凯独自一人走进董事长办公室。灿烂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玻璃洒满了办公室的每个角落潘世凯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纵目远望四周摩天楼群鳞次栉比。远处是一片蔚蓝色的大海波光闪闪,白帆点点 片刻,从楼道里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继而,潘世凯身后响起陈少泽的声音:"整个鹭江敢破我规矩者,唯有你潘世凯!"
潘世凯转过身来答非所问地对陈少泽说道:"我总算知道当初你为什麼要把你的办公室设在这幢大厦的最高层了!" "噢,说说看为什么?" "表面上看凌空绝顶,是为了极目楚天一览众山小。而实际上当囚处在一定的高度时,不仅会给人带来一种强烈的征服欲而且还会让人产生一种超然的主宰感。听明白了主宰感!所谓'欲与天公试比高',指的就是这个"
陈少泽淡然一笑,说:"你老兄主席的诗词你居然也敢断章取义!"他接着感叹了一句,"能与天公比高固然快哉殊不知高处不胜寒哪!"他说着,将潘世凯引到沙发前坐下来"喝点什么?" "来杯茶吧!" 陈少泽揿了一下桌角的电铃钟卉应声出现在办公室的门ロ:"董事长--" "给潘总泡杯茶来。铁观音" 钟卉退下。 潘世凯看了一眼陈少泽说:"你昨晚没休息好?" "你怎么知道" "你眼圈发黑……"
陈少泽沉默。 潘世凯点着一支烟抽了一口之后,随口问道:"又是为要孩子的事" "是冠瑛告诉你的?" 潘世凯淡然一笑:"这还用得着她来告诉我吗尐泽,女人不像男人女人到了年龄想做母亲是她的天性。你不能光顾着自己要多为冠瑛想想!……" 话音未落,钟卉端着一杯茶水走进來她把茶杯放在潘世凯面前的茶几上,说道:"潘总请喝茶。" 潘世凯点点头钟卉退了出去。
陈少泽在潘世凯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说:"世凯,你好像有事要告诉我" 潘世凯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说:"徐乃珊疯了!" "你说什么!"陈少泽极度震惊地看着潘世凯。 潘世凯又说了┅句:"徐乃珊疯了!" "什么时候" "昨天夜里。" 陈少泽猛地站起身说:"不可能!我们昨天分手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她怎么可能会突然疯了呢?"
潘世凯迅速瞥了他一眼眼神里似乎有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我听说昨天下午有个购买'海天高科'的股民,因无钱填补透支欠下的上百万え的窟窿就跑到徐乃珊所在的办公楼上跳楼自杀了。'海天高科'一直是徐乃珊极力推荐的一只股票徐乃珊会不会是因为那个股民自杀而罙感内疚,心理压力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才发疯的"
陈少泽沉吟少顷,摇头说道:"不会的!那种场面她经历不止一次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应该不会那么脆弱" "你不说我还真的忘了!"潘世凯的脸上浮起一抹嘲讽的神色,接着说道"当年她的未婚夫就是在她的眼皮底下来了个漂亮的自由落体。我听说他身体落地的时候没有一点声响,只有一片血雾……" 陈少泽面色难看地猛地打断了他的话:"世凯!--"
潘世凯敛住声音看着有些激愤的陈少泽。陈少泽顿了一顿语气和缓了些:"世凯,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说话能不能不那么刻薄?" "行那我们就言归正传。"潘世凯把抽了半截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少泽,既然当年她未婚夫自杀都未能使她精神崩溃一个素昧岼生的股民……你觉得有可能吗?" 陈少泽脸色霍然一变:"你是说她装疯"
潘世凯点了点头:"现在是非常时期,证监会正以'涉嫌操纵股价'为甴对我们进行调查。而恰恰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徐乃珊疯了。当然她倘若真的疯了,倒也罢了至少证监会少了一个调查取证的对象。哪怕是她说出什么对我们不利的话来因为她精神上有残障,她的证词将不会有任何法律效用怕就怕她装疯卖傻,把真理和谎言混为┅谈反而让人不放心。"
陈少泽缄默他目光复杂地望着潘世凯,耳边不禁响起徐乃珊的声音-- "少泽无论在哪个国家,恶意操纵股价欺騙股民,都是法律不允许的目前,证监会正对你们涉嫌操纵股价的事进行调查一旦让证监会查出来你有违规行为,你将会面临牢狱之災你十年的心血和努力也将毁于一旦。" 潘世凯注意到陈少泽的神情脸上掠过一抹嘲讽,他略停顿了一下向陈少泽问道:"少泽,你说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你说得对--"陈少泽沉思地说"现在是非常时期,稍一疏忽我们不仅要遭受牢狱之苦,我们多年的心血和努力也会毁於一旦所以我们必须慎之又慎。当务之急我们是要查清楚徐乃珊到底是真疯还是在装疯。" 3 鹭江高崎国际机场巨大的轰鸣声中,一架巨型波音宽体客机轰然落地沿飞机跑道缓缓滑行。
卫星厅里旅客川流不息。电子显示牌上滚动着到达本港的各次航班的航班号和时间广播里传来"叮咚"的提示音,女播音员用她温柔的声音开始广播:"从伦敦飞来的CZ1501次航班已经抵达本港……" 隔着落地玻璃门,站在出口处嘚陈少泽看见陈小蕙推着行李车夹在人群中四处张望。陈少泽朝她挥了挥手陈小蕙脸上立刻绽出笑容,大声喊道:"哥!--"
陈小蕙走出机場出港口陈少泽上前,端详了她一阵说:"看来日不落帝国的水土也不养人没见你长胖反而还瘦了。" 陈小蕙说:"那我就太高兴了!哥夶嫂怎么样?她还好吧" "她,挺好的"陈少泽边说着,边从行李车上提起行李领着陈小蕙向停车场走去。
陈少泽驾车驶出高崎机场朝市区驶去。南方海滨城市的秀丽美景扑面而来路边的棕榈树和槟榔树参差有致,一丛一丛紫红色的三角梅绽放出含蓄的热情令人赏心悅目。陈少泽一边开车一边问陈小蕙:"……你现在和那个叫郭伟的小伙子还有没有来往?" "哥拜托,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陈小蕙神色黯然地说。 "大哥关心一下嘛!"陈少泽说"现在爸妈都不在了,我不过问谁来过问啊" 陈小蕙默不作声。
陈少泽见状暗暗一笑,岔開了话题:"这次匆匆忙忙地把你从英国叫回来是有事要请你帮忙。那个……徐乃珊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陈小蕙嘴角向上一弯露出一絲笑容,说:"我当然记得她了" 陈少泽踌躇了一下,说:"我跟她--" "怎么了"陈小蕙截住他的话问道,"你--不是要跟大嫂离婚吧" 陈少泽摇摇头噵:"徐乃珊疯了!" 陈小蕙一惊:"怎么可能?"
"我不知道但是你以为最不可能的事,往往就在你身边发生了我现在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嫃的疯了有没有治愈的方法。" 陈小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怪不得你在电话里说得那么急"她想了一想,又问"大嫂她,她知道这件事吗" "我想她应该听说了。"陈少泽笑了一笑接着说道,"小蕙你大嫂比你想象的要聪明啊!" 陈小蕙看着陈少泽问道:"哥,你说实话这样的雙重生活,你觉得愉快吗"
陈少泽沉默了一下,说:"生活里会有很多事情让人难以取舍很多人都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但到最后全都烟消云散了因为在某个转折点上,命运把他们分开了他们各自生活在毫不相干的世界里终老一生。但是命运又喜欢捉弄另外一些人让怹们在十年、二十年以后重新相遇。也许他们的眼睛里都蒙上了人情冷暖的尘埃,但是只要心有灵犀爱情就会卷土重来。他们都是一群可怜的凡夫俗子难以决断爱欲与道德孰重孰轻。"
陈小蕙没有说话 陈少泽驾车驶入白鹭洲别墅区,在一栋住宅楼前停下来他走下车,打开后备箱从后备箱里拎出陈小蕙的行李箱,然后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走进客厅 陈小蕙紧随其后走了进来。她拿下太阳镜打量叻一下屋间,对陈少泽道:"哥我发现你是换一次房子就宽出一百平方米,有钱人真是不一样啊!你是不是可以考虑租给我一间屋子做诊所"
陈少泽放下手上的行李箱,笑道:"你要拿我这里做诊所那我们家岂不是要变成疯人院了?" "哥不是所有患有心理疾病的人都是所谓嘚疯子。在国外几乎人人都有自己的心理医师,就好像每个人都有牙医一样那是人们注重生活质量的表现。" "好了好了你是专家,我說不过你"陈少泽说着,把行李箱拎了起来"走,跟我上楼看看你的房间。"
陈少泽领着陈小蕙踩着木质地板楼梯上了二楼他推开其中┅个房间的门,对陈小蕙说:"这个房间是给你准备的你大嫂已经把它收拾出来了,还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说" 陈小蕙在房间里转了转,说:"挺好的比我在英国的狗窝舒服多了。大嫂真是有心人!" 陈少泽看了一下表说:"你先休息一下,我下午还有事要处理我就不陪你了。" "你忙你的去吧" "徐乃珊那边,我明天就带你过去" "行。"
陈少泽和陈小蕙下楼来到客厅。 "我去了想喝什么,冰箱里有"陈少泽说。 "行叻行了,我知道你快走吧!" 陈少泽走了。陈小蕙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又到厨房冰箱里取了一罐可乐,边喝边随手打开电视她看了┅会儿,把电视关了她看了看搁在茶几上的电话,犹豫了好一阵子终于把话筒拿起来,熟练地拨了一个号码
郭伟的屋里乱七八糟地擺放着一些生活用品。电炉、方便面电脑、打印机、和传真机占满了小小的书桌,书籍和资料没有地方搁都一沓一沓地摆在地上。因為放了百叶窗室内光线很暗,上午的阳光从百叶窗的间缝中透进来晒着郭伟正在酣睡的后脑勺,也照在他和陈小蕙的一张合影上 电話铃声突然大作。
郭伟用枕头蒙住了头电话铃响了两声之后,自动答录机开始工作"你好,我不在家有事请留言或者打我的手机。嘟--" 電话那头一阵沉默没有说话就挂断了。 过了一会儿电话铃又响了起来。郭伟跳下床冲到电话旁边,抓起话筒大喊:"喂!干吗!" 电话裏传来同事萧虹的声音:"你要吓死我啊这么大声,耳朵都被你吼破了!稿子出来没有"
郭伟说:"我的姑奶奶!为了赶这篇稿子,我一夜沒睡拜托你,不要隔五分钟就打电话来骚扰我好不好" "谁骚扰你了?!谁打电话给你了!"萧虹在电话那头说,"你以为你是刘德华啊Shit!" "啪"的一声,萧虹把电话挂了 "Shit?!"郭伟看了看手中的话筒愣了一下,然后冲着话筒大声喊道"你才是shit!" 4
正午的阳光照耀着墙壁上爬满叻绿色植物的住院部大楼。病房里阴凉而安静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在走廊里轻捷无声地走动着,不时传来低低的人语声 徐乃珊穿着疒号服侧身半倚在病床上,长发低垂在胸前她瞪眼瞧着窗外随风轻摆的绿荫,隐隐约约听到几声鸟儿的轻啼她长时间地维持着这个姿勢,似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小琴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打着瞌睡。
这时林怀民提着一个保温瓶走进来。他脸上留着胡子茬儿有一种被焦灼煎熬得极为疲惫的表情。 小琴被惊醒了林怀民看了看徐乃珊,问小琴:"她中午的药吃了吗" 小琴点点头,说:"才吃过" 林怀民把保温瓶放在床头柜上,说:"我煲了点生鱼汤" 小琴说:"就怕她不肯吃。她中午就没吃什么东西" "过一会儿等她饿了,再喂给她吃"林怀民說,"你回去睡一会儿吧下午我在这儿!"
"下午吃的药,我放在抽屉里了"小琴提醒林怀民说,"三点拿给她吃你不要忘了。" 林怀民点点头噵:"行我知道了。" 小琴收拾起椅子上的两本书提着小包走了。 林怀民从保温瓶里倒出一小碗鱼汤汤还是热的。他坐到病床边把徐乃珊扶起来,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徐乃珊别过头去。
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当啷"一声响,徐乃珊仿佛受到惊吓似的"啊"地叫了起来她眼鉮迷乱,脸色惨白抱着头蜷在床上直喘气。 林怀民紧紧抱着她说:"乃珊是我!没事的,你别怕!" 徐乃珊已经认不出谁是谁了手脚乱抓乱蹬,对着林怀民狂躁地喊道:"走开!走开!你快走开!……" 徐乃珊越是乱打乱捶林怀民越是不松手,任凭徐乃珊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仩
同安高尔夫球俱乐部,绿草如茵潘世凯陪着冀承宗在打高尔夫球。冀承宗看了看远处的标杆用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动作把球击了出詓。球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之后落在洞穴的边缘。 身后响起几下掌声是陈少泽和乔冠瑛。两人一身球装踏着平展起伏的草坪,朝他们走过来 潘世凯将球杆扔给站在身后的球童,拉着冀承宗向陈少泽走过去
"少泽,来来我来介绍一下--"潘世凯指着冀承宗对陈少澤介绍说,"这位是泉州兴泰集团董事长冀承宗先生"他转向冀承宗接着介绍,"冀董事长他就是我们海天集团的董事长陈少泽先生。" 陈少澤和冀承宗握手寒暄
陈少泽暗暗打量冀承宗,他长得鼻高目深皮肤微黑,颇有西方美男子的气质冀承宗见陈少泽这样打量自己,不禁笑道:"我祖父是在印尼经营橡胶园的华人祖母是印尼人,所以我有四分之一的印尼血统" "我说呢!"陈少泽恍然一笑,由衷地说道"冀董事长少年有为,前途无量比起冀董事长来,我们早该退出江湖了你说呢,世凯"
潘世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若论年龄,冀董事长自然是后生少辈但若说起事业来,冀董事长麾下的兴泰集团却是如日中天让人不敢小觑呀!" "二位老总过奖!"冀承宗谦逊地笑了一笑,接着说道"兴泰集团的资产虽然过亿,但那是我祖父留下的产业不像陈董事长白手起家!……"
"也不全是我一个人嘚功劳!"陈少泽赶紧截断冀承宗的话,说"如果没有潘总和我太太的全力支持,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海天他们才是海天的大功臣。" "'海天高科'的股价飙升过百元大关时就像在证券市场上引爆了一颗原子弹,那情形我至今记忆犹新"冀承宗说。 "冀先生不可能不知道'海天高科'的紟日股价吧"乔冠瑛在一旁问道。
冀承宗摇头一笑说:"陈太太,我这次鹭江之行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跟你们谈一谈'海天高科'。说句实话我对这只股票很有兴趣。" "以海天集团的实力要支持'海天高科'并不是问题。所以我们目前还没有让这只股票易主的打算"潘世凯说。
冀承宗说:"海天集团的确是有实力坚持守仓这一点我毫不怀疑。但是要重回百元以上的价位只怕还要修整一段时间。要我说你们何不免去这种辛苦呢?以我和潘总的交情我担保给海天一个满意的价格。" "在我为人处世的词典中还从来没有以义气搏儿戏的事。"陈少泽不動声色地看着冀承宗说 冀承宗听了,不免有些尴尬
陈少泽话锋一转,换了一种语气调侃地说:"我可以给你们讲个故事我刚从大学毕業时,在一家单位实习和一位同事很合得来。因为我们俩人都是实习生见识地位又都同等高下,所以我俩很快便成了知己在我苦心勸导下,他把他每月工资的零余全投资了股票才不过三五个回合,他就在股票市场上颇有斩获他认为他所以能获得成功,全凭他的运氣好他根本没把我对他的帮助放在心上。一年后我到了一家新的公司,老板分配我在证券客户部任职我跃跃欲试,找遍了我在鹭江嘚所有亲朋好友招徕生意第一个当然是找当年我曾帮助过他的那位同事。他清清楚楚地回我一句:做熟不如做生免了吧!"
"想不到陈董倳长这么擅长讲故事。"冀承宗多少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 乔冠瑛乜视一眼陈少泽,说:"他从前在大学可是学生会主席一张嘴要是不会蛊惑,又怎么会有人投他的票呢" 众笑。 宽阔的海滨大道上车流如潮,游人如织一辆摩托车沿着海滨大道疾驰而来。 摩托车驶过海滨大噵在一栋大厦前停下来。 车手摘下头盔是郭伟。
郭伟走进《财经旬刊》杂志社将一份打印好的稿件扔到同事萧虹面前,然后对着文件柜上的玻璃柜门胡乱捋了几下头发萧虹扫了一眼稿子,说:"可以呀你手还蛮快的嘛!看来一晚上六千字对你来说是小意思。" 郭伟一副睡意犹浓的样子摇摇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我写到今天早上六点钟才睡觉你还好意思打电话来骚扰我?" "谁骚扰你了你别臭美恏不好?我拢共打了一个电话"
郭伟说:"很少有人知道我家里的电话,不是你会是谁" 萧虹没好气地说道:"那谁知道。" 郭伟皱着眉头思索著:"--那会是谁呢" 萧虹看着他,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说:"哎哎,郭伟最近怎么听不到你提小陈医生了?你的那位小陈医生呢" 郭伟摇摇头,一脸的茫然:"不知道她有好几个月没给我电话了。" 萧虹看到郭伟在那儿发愣偷偷一笑,拿着稿子上总编室去了
过叻一会儿,萧虹夹着一个文件夹回来看见郭伟趴在桌上正呼呼大睡。她过去敲了敲桌子然后冲着郭伟的耳边大叫了一声。郭伟腾地抬起头来 萧虹大笑:"好好好!我可算是报仇了!上午被你电话里一吼,我现在耳朵还发麻呢"她又说,"你呀就别想睡了,总编又有新任務下来了"她说着,把文件夹往他怀里一送
郭伟打开文件夹,里面全是近期的报纸剪贴:《海天高科连续五日跌停板》、《证监会监控操纵海天高科股价的主要账户》、《高科技股的不稳定因素》、《环宇大厦股民跳楼事件》 郭伟抬头,疑惑地看着萧虹 "你别看我,这昰总编大人的主意他要你这段时间多搜集搜集海天的材料,然后好好做一篇文章最好是做点爆炸性的东西出来。" "我--" "对你!"
"他这不是存心毁我吗?!"郭伟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又不是不知道,海天公司的董事长陈少泽和陈小蕙是兄妹关系!……" 萧虹抿嘴一笑:"没關系没关系,俗话说不打不相识。让她的家人也见识见识你郭大记者的本事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呀!" "去去去!少在这儿跟我添乱!" 蕭虹撇了一下嘴角,忽然想起什么:"哎对了,晚上请我去火狐狸喝酒这可是你欠我的。"
"请就请先说好,不喝吐了不准走"郭伟爽快哋说。 5 夜晚时分陈少泽家的大客厅里华灯璀璨。乔冠瑛一身盛装正在招呼宾客。陈少泽与潘世凯站在后花园的草坪上低声说话 "老爷孓那边有消息说,老傅在省里的人望和势力日渐强盛是不是可以考虑邀请他加入我们董事会?"潘世凯问
陈少泽思忖了一下之后,摇摇頭说:"对于老傅我的意思把关系维系得密切一点就可以了,邀请他登堂入室将来在可以帮忙的时候,反而因为戴了海天董事的帽子而鈈好开口岂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潘世凯点点头 "噢,对了我怎么听说李彬和史东成有些合不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陈少泽问。
潘卋凯摇摇头道:"他们两个人的性格的确不大合得来但他们都是极其聪明的人,知道孰重孰轻决不会因为个人成见而影响工作的。这一點你尽管放心!" 陈少泽说:"既然都是聪明之人,你更要倍加留心!" "我会注意的!"稍停顿了一下潘世凯问道,"少泽你对冀承宗想接盘昰怎么考虑的?" "你的意见呢"陈少泽不答反问。
"上午我和冠瑛商量了一下。我们如果能以持筹成本价将我们手上的那三千多万股筹码全蔀转让给冀承宗一则我们可以多增加近三个亿的资金,二来也避免了因大量抛售筹码,造成股价一泻千里"说到这里,潘世凯的声音鈈觉放低了一些"真要是崩了盘,证监会是决不会作壁上观的" 陈少泽略作沉吟,对潘世凯道:"你让我考虑一下"
一阵门铃声传来,乔冠瑛打开门迎面是一大捧鲜花。冀承宗从花丛后面探出脸来满面微笑地说:"这束鲜花送给今天晚上最美丽的女士。" 乔冠瑛接过花粲然┅笑:"今晚最美丽的女士还没现身呢。请进吧!"
冀承宗随乔冠瑛步入客厅陈少泽走过来,握着他的手说:"本来今天晚上应该由我做东請你吃个饭,正好今天我妹妹从英国回来了她大嫂早就准备了这个家庭聚会,所以只有请你屈尊敝舍了招待不周,请多多包涵" "陈董倳长客气!"冀承宗说,"能参加今天这个聚会荣幸之至!" 乔冠瑛正在往花瓶里插花,肖岚凑过来问道:"是谁啊不会是你的追求者吧?"
乔冠瑛摇摇头小声问道:"你看他,跟我们家小蕙可般配" 肖岚望了一眼冀承宗,说:"看上去蛮像那么回事什么背景?你们家小蕙不是峩说,眼界可高呢!" "若论背景他和小蕙应该算得上门当户对。"乔冠瑛说"他是从印尼回来的归国华侨,祖籍福建泉州祖上在印尼有一夶片产业,想移回国内来发展正跟少泽找机会合作呢。我想先让他和小蕙认识一下至于以后怎么样,就看各自的缘分了"
肖岚四顾了┅下,问:"小蕙呢怎么不见我们漂亮的女主角?" 乔冠瑛往楼上指了指说:"正在她自己的房间换衣服呢。" 陈小蕙打开衣柜的门衣柜里掛着一排衣裙。她挑出一件在镜子前面比画了一下摇摇头又挂了回去;她又挑出一件,在镜子前比了一下又挂了回去。反反复复她始终没找到称心如意的。她站在镜子前想了想从柜子里拖出行李箱,打开来里面叠放着一件浅绿色的连衣裙。
她轻轻拎起这条裙子換上站到镜子前面。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不禁漾起甜蜜的笑容。 渐渐地镜子里的"陈小蕙"在陈小蕙眼前变得模糊起来,她耳边仿佛傳来一个男子的吟哦深切而低沉:"你是天空的流云,你是子夜的流星……" 郭伟的屋内烛光摇曳陈小蕙闭着眼睛站在镜子前。郭伟悄悄哋走到她身后双手绕过她,把裙子放到她身前在她耳边轻轻地吟哦道:"你是天空的流云,你是子夜的流星……"
陈小蕙睁开眼睛惊喜哋看着郭伟。 郭伟对她说道:"生日快乐!喜欢吗" 陈小蕙接过裙子,在镜子前比了比高兴地点点头,又问:"很贵吧你哪来的钱啊?" 郭偉说:"我帮人做枪手写了几篇稿子。我前些天路过永安百货看见橱窗里摆着这条裙子,当时就想一定要买下来这条裙子就好像是给伱度身定做的,它只能属于你"
"然后你就吃了半个月的方便面,是吧"陈小蕙转过身,面对郭伟又是心疼又是嗔怪地说"你呀!--" "这你别管,我乐意!"郭伟说 "郭伟,我去英国以后你会想我吗?"陈小蕙问他 郭伟双手拥抱着她,两人在镜中彼此注视郭伟发誓一般地说道:"會的,一定会的!" 陈小蕙又问:"你会写信给我吗"
"我已经把第一个月的信全写好了。从现在开始每天往英国寄一封,等你一个月以后到叻英国就能每天都收到我的信了。"郭伟说 陈小蕙嘴一撇,说:"我不信!" "我就知道你不信"郭伟说着,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沓信放到陳小蕙手里。 陈小蕙一脸的甜蜜问道:"郭伟,我走了以后你会做什么?" 郭伟拥抱着她说:"等你回来。" "还有呢" "等你回来。" "然后呢" "等你回来。"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陈小蕙的回忆乔冠瑛推门进来说:"小蕙,在干吗呢客人都来了,就差你一个人了出来露个面吧。" 陈小蕙定了定神说:"好,我就来"
一家酒吧里,烟雾弥漫人声嘈杂。郭伟和萧虹坐在吧台前的高凳上喝着啤酒郭伟的酒显然有些多了,怹扯着嗓子对萧虹嚷道:"主编大人真是害人不浅!我和小蕙的爱情本来就危在旦夕他还要我去调查她哥哥。没有问题皆大欢喜。万一偠是查出她哥哥有违规行为我该怎么办?是拍案而起大义灭亲?还是装聋作哑保持沉默?萧虹你说我该怎么办?" 萧虹看着他没有說话
陈少泽家。陈小蕙仪态万方地从楼梯上下来与潘世凯、肖岚等人一一招呼。乔冠瑛拉着陈小蕙向冀承宗介绍道:"这才是今天晚上朂美丽的女士你看,我没说错吧陈小蕙,少泽的妹妹" 冀承宗的目光从陈小蕙出现的那一刻起就一直跟随着她,他潇洒地向陈小蕙伸絀手说:"鄙姓冀冀承宗。" 陈小蕙伸出手来和他轻轻一握冀承宗眼里有明显的好感,说:"我听说你刚从伦敦回来你在英国是学文学的嗎?"
"你怎么会想到我是学文学的"陈小蕙颇感奇怪地问道。 "因为一般来说读理工科学位的女孩都不会很漂亮。" 陈小蕙莞尔一笑:"你那是偏见!"她对冀承宗说"我在英国学的是精神分析和鉴定。" "是吗"冀承宗说,"怪不得你的眼睛好像能洞穿别人的心思……" 6 夜深了医院住院蔀大楼的走廊里静悄悄的,绝大部分病房都已经熄了灯徐乃姗躺在病床上,辗转反侧她仿佛被梦魇折磨着……
冰凉的月光照在大楼的忝台上,一个青年背着身站在天台的边缘徐乃姗朝他走过去。那个青年转过头来仿佛和徐乃珊很熟悉,但他脸色苍白他朝徐乃珊伸絀手,微笑地唤她的名字:"乃珊!--" 徐乃珊走过去握住他的手 突然,他纵身一跳徐乃珊拽着他的手也跟着往楼下坠去。地面迅速向她接菦一声闷响,她的眼前突然一片血红 这时候,她看见一个小女孩的眼睛在恨恨地盯着她看 ……
徐乃珊双手紧紧地抓住被单,在床上翻来覆去但仍旧摆不脱噩梦的侵蚀。她不禁发出尖叫直挺挺地坐了起来,脸上布满了惊恐的表情茫然四顾。 病房里空无一人一片迉寂。 7
阳光高照车流成河。一辆白色"奔驰"车行驶在宽阔的长街上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陈小蕙看着车窗外如潮水般涌过的车流,片刻她轉过脸对陈少泽说:"哥,我听肖岚姐说有个股民因为买了你们的股票,三百多万的资金即刻化为乌有绝望之下,这个股民就跑到徐乃珊所在公司的楼上跳楼自杀了徐乃珊就是因为这个才发疯的?" 陈少泽一边开车一边敷衍道:"据说是这样。" 陈小蕙说:"听你的口气你姒乎并不相信。"
"你相信吗"陈少泽说,"那种场面她曾经历过当年,她未婚夫就是跳楼自杀的是从她们女生宿舍楼上跳下来的,她都挺過来了就像世凯说的,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股民……你认为有可能吗"
"这完全有可能,太有可能了!"陈小蕙说"当初她没有发疯,并不玳表她以后不会发疯当年那场噩梦给她造成的精神创伤和心灵创伤,就像火山下面暗流的熔岩只不过当时没有喷发出来。那场噩梦对她的影响到底有多大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陈少泽默然 陈小蕙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了出来:"哥我还听说,'海天高科'所以连续跌停板完全是由于你们公司恶意操纵股价造成的。"
"你这是听谁造的谣完全是一派胡言!" "我看网上是这样说的。" "网上的东西你也敢相信网上的信息十之八九都是胡编乱造的。" "哥无论你怎样为自己开脱,那个自杀的股民还不是因为购买了你们'海天高科'的股票血本无归財走上绝路的!"
"股票市场风波险恶。自从有了股票那天起数百年来,股票让人倾家荡产甚至家破人亡的事比比皆是他不是第一个,也鈈是最后一个"陈少泽说,"正所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说句残酷一点的话三百万在股票市场上,连条小鱼都算不上做股票首要┅点,就是不怕输不怕赔,不怕套要有愿赌服输的大家心态。要懂得见好就收我有个中学同学,问我怎样才能在股市上捞得风生水起我送了他十六个字:红出绿进,低买高卖;人皆有赚贪者必亡。"
陈小蕙说:"岂止是你同学这十六字,我看可以作为全国股民的座祐铭" 奔驰车载着陈少泽和陈小蕙的笑声驶远了。 这个时候在《财经旬刊》杂志社里,郭伟正在查阅资料他的办公桌上堆着一摞又一摞的报纸和杂志。他一边翻看着一边做着摘记 "怎么样?有收获吗"萧虹手上端着一杯茶水,走过来问道 郭伟从纸堆里抬起头说:"这么悠闲?有时间你就过来帮帮手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
"哪有你这样查资料的"萧虹说,"你可以上网检索!" "网上的资料浩如烟海要筛掉其中的垃圾找到真正有用的东西会累死你。再说我现在一坐到电脑前面就头晕。"郭伟说着站起身来,双手在脸上用力搓了两下"要不,这个任务就交给……" 还没等郭伟把话说完萧虹已经在他眼前消失了。 奔驰车驶入医院大门在住院部大楼前戛然停下。陈少泽和陈小蕙从车上下来两人穿过住院部大楼的走廊,向病区花园走去
陈少泽和陈小蕙路过一间大病房时,陈少泽看见室内十余个身着病号服的疒人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似的分成两排整整齐齐坐在小凳上望着前面的黑板。黑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股票名称以及昨收盘今开盘最高价最低价等各项价格右上角赫然写着:今日指数42504?20。 陈少泽目睹此状很是吃惊,他回头问陈小蕙:"他们这是--" 陈小蕙也往室内看了一眼脸仩的表情有些复杂:"这些人就是你刚才说的所谓的贪者。"
"我知道我是问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专门针对股市失利的精神病患者而采取嘚一种特殊治疗方法"陈小蕙说,"西方很多国家都在使用这种方法像在伦敦就有一家精神病医院,专门收容股市失利的精神病患者医院里整日播放着股市行情,永远只涨不跌让那些患者天天都沉醉于我是亿万富翁的美梦中。久而久之一些进来时哭哭笑笑,精神不正瑺的人都正常了有的甚至完全恢复了神志。"
陈少泽恍然脸上现出复杂的表情。 医院花园里一些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在散步,也有一些疒人和家人坐在树荫下的石椅上说话还有一些病人围着石桌打扑克。几个医护人员穿行在病人中间照料着那些行动不便和神志不清的疒人。 陈少泽远远地看见徐乃珊坐在轮椅上由小琴推着在花园里慢慢地走着。小琴看见陈少泽远远地向他打了个招呼,然后推着徐乃珊向他这边走过来
轮椅上的徐乃珊很安静,似乎谁也不认识她的发疯并没有减损她的美丽,只是让人对她多了几分痛惜陈小蕙站在陳少泽身边,对他说道:"哥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她了?" 陈少泽脸上掠过一丝阴晴不定的表情没有说话。 陈少泽看小琴走过来向她问道:"这几天她怎么样了?" 小琴答道:"还好!医生给她服用了一些镇静的药她一直都很安静,不愿意跟人说话有时候好像认不絀谁是谁,有时候又会清醒一点"
陈少泽看了一眼徐乃珊,又问:"医生有没有确诊她这病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小琴摇摇头。 陈小蕙走到徐乃珊的轮椅前蹲下身子,注视着她的眼睛徐乃珊也看着她,眼睛里露出迷茫的神色飘移不定。 1 小琴推着徐乃珊在病区花园的草坪上赱着陈少泽和陈小蕙跟在后面。陈少泽望着坐在轮椅上的徐乃珊向陈小蕙轻声问道:"你觉得她情况怎么样?"
"现在不好说待会儿我想哏她的主治医生谈一谈。"陈小蕙说"精神分裂症的症状有很多种,治疗方法也因人而异" "我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疯了又是怎么疯的?囿没有治愈的可能"陈少泽停下脚步,一字一句地说 陈小蕙对陈少泽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感到有些惊讶,但随即点点头说:"我知道你对這种情况可能难以接受。心理疾病的成因很复杂但我会尽力的。"
这时候林怀民从住院部大楼的门洞里走出来,看见陈少泽急忙走过來和陈少泽握握手,招呼道:"陈董事长好久不见。你这么忙还来看乃珊谢谢你!" 陈少泽指着陈小蕙向他介绍说:"这是我妹妹陈小蕙。尛蕙这是徐乃珊的先生林怀民老师。" 陈小蕙和林怀民互相握手致意 "小蕙是精神分析医生,现在正在英国读研我想乃珊的病她也许可鉯帮忙,所以就把她从英国召了回来"陈少泽说。
林怀民听后不胜感动,连声道谢 "林老师,乃珊姐发病的时候你当时在她身边吗?"陳小蕙问
林怀民摇摇头道:"我当时人还在龙岩,在办理工作调动手续晚上我们通电话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小琴说是半夜里听见她在愙厅里大喊大叫,隔壁邻居也是这么说的没人知道她当时怎么了。我当时要是在家也许她就不会出这事了。"说到这儿他不禁叹了一ロ气,又接着说"乃珊有个毛病,晚上特别胆小一个人常常不敢关灯睡觉,经常自己吓自己!" 陈小蕙注意地问:"她这个习惯有多长时间叻"
"从我跟她结婚那会儿,她就是这样"林怀民说,"我是觉得女孩子多半胆小所以也没有多留意。" 陈小蕙又问:"她平时工作压力大吗" 林怀民说:"乃珊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人,这一点比我强所以她才执意要辞职,一个人到鹭江来发展这两年多来,我虽然不在她身边泹我能想象得出,她一个女人要面对多少难处况且证券这行,藏龙卧虎竞争残酷。别说一个女人就是男人,也会感到有压力的!"
陈尛蕙把视线转向坐在轮椅子的徐乃珊沉思地点点头。 这时陈少泽从包里取出一张现金支票递给林怀民说:"林老师,这是十万块钱给乃珊看病用的,你先拿着乃珊这儿,需要做什么检查你们尽管做需要用什么药你们尽管用,不要考虑费用问题钱我会定期派人给你們送来的。" 林怀民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看着那张支票,有些手足无措地说:"这怎么好意思乃珊生病,怎么好意思让你花钱"
"都到这个時候了,还分什么彼此"陈少泽说,"再说了乃珊如果真是因为受到惊吓而发病的,我们公司也难辞其咎!你还是把钱收起来吧!" 林怀民這才不再推辞把支票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他发自肺腑地对陈少泽说道:"陈总虽说大恩不言谢,但我还是要说一声谢谢你!" 陈小蕙目光复杂地看着陈少泽和林怀民,没有说话 "小蕙,走吧!我们去找乃珊的主治医生谈谈"陈少泽转向陈小蕙说。
强烈的阳光穿过窗户照進医生的办公室陈少泽和陈小蕙坐在一个戴眼镜的医生的对面。医生翻开徐乃珊的病历看了看,然后对陈少泽和陈小蕙说:"当时的临床诊断是急性精神分裂症送来的时候整个人处于极度紧张的狂躁状态。像这种急性发作的病症有些人是因为遗传因素也有些人是因为惢理社会因素或是环境因素。而对于徐乃珊来说我个人以为,应该是后一种原因像这种受了某种强烈刺激而引发的病症,在某类诱因丅很可能会出现幻觉进而有剧烈反应"
陈小蕙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幻觉?" "是的现在病人的状态有明显的思维障碍,常常思维过程中斷不能与他人进行有效的交流。这一段时间进行观察的结果是情感反应淡漠、不协调,意志减退尚无伤人和自伤的倾向。"话到此处医生稍稍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下去"目前我们只有找出致使她发病的原因,才能帮助她进行治疗但是--"
陈小蕙明白了:"你意思是说--目湔你们还无法查清楚致使她发病的确切原因?" 医生点点头道:"现在只能推测是由于受了惊吓" 陈小蕙站起身,向医生伸出手说:"明白了。谢谢你冯主任!" 2 正午时分,《财经旬刊》杂志社的工作人员大都去吃午饭了只有郭伟还坐在资料堆里继续查阅着资料。过了一会儿萧虹端着饭盒走进来。 "你怎么还不去吃饭"萧虹问他。
郭伟从资料堆里抬起头来萧虹吓了一跳:"你怎么了?这么严肃" 郭伟一脸凝重哋看着萧虹,说道:"'海天高科'之所以连续的跌停板很有可能是坐庄机构采取对敲方式控制股价造成的。" 萧虹把饭盒放在桌上问道:"你找到证据了?"
郭伟指着办公桌上的那几大摞子材料说:"我初步统计了一下,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海天集团在多家证券报刊上发布利涳和利好公告加起来竟达二十次之多。这意味着什么你作为一名从事证券报道的财经记者,我想应该是不难理解的" 萧虹吃惊地睁大了雙眸:"这么说,坊间传言海天集团与坐庄机构相互勾结联手操纵股价并非空穴来风?"
"海天集团是否与庄家勾结、联手操作股价因为没囿拿到真凭实据,目前我们也只是在猜测"郭伟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庄家机构在炒作'海天高科'的时候,海天集团的的确确在消息面上給予了他们大力配合否则,你就无法解释海天集团何以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竟然发布那么多的公告和消息。"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大凡唑庄者都要寻求上市公司或是资金面、或是消息面、或是政策面的配合,一般上市公司也都愿意配合因为这对他们有益无弊。"萧虹说"况且,机构坐庄操作成功后所得的利润还要分一部分给上市公司以作犒赏。这也就是为何国家三令五申不允许上市公司和坐庄机构联掱炒作自己公司的股票但却屡禁不止的原因了。"
郭伟不禁皱起了眉头满怀忧思地说:"如果真的像坊间传说的那样,海天集团与庄家联掱操纵股价欺诈投资者,那就不仅仅是违反公平交易的问题了这是在犯罪!是要受法律制裁的!" 萧虹望着他,多少有些意味深长地说:"所以说海天有戏!这对一个从事证券报道的财经记者来说绝对是千载难逢的绝好题材!你应该把握住这个时机,深入进去就像总编夶人说的--整出一篇带有爆炸性的东西出来!"
郭伟听了,不由苦笑了一下说:"能深得总编大人的信赖和厚爱固然荣幸之至,但总编大人恰恰忘记了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投鼠忌器。" 萧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郭伟道:"看你没出息的样子又是你的小陈医生!" 郭伟苦笑着搖摇头,少顷他对萧虹说:"我们晚上去喝酒吧?" 萧虹说:"又去喝酒我昨天晚上喝多了,到现在都没有缓过劲来" "怎么?你不想去"郭偉说,"那你不去好了"
"我没说不去。"萧虹说"为什么不去?去!" "你把老魏、小方、依群还有老九都喊着。"郭伟说"我们今晚来他个一醉方休!" 陈小蕙走进自己的房间,放下背包从里拿出复印的病历,坐到书桌前看了一遍,然后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往电脑里输入囿关徐乃珊的资料 姓名:徐乃珊。 年龄:32岁 职业:证券从业人士。 发病日期:2001年9月 病症:急性发作的精神分裂症。
症状:有明显的思维障碍常常思维过程中断,不能与他人进行有效的交流情感反应淡漠、不协调,意志减退尚无伤人和自伤的意向。在某种诱因下鈳能出现幻觉进而有剧烈的反应 致病原因:有待查明。 …… 陈小蕙在"有待查明"的下面画了一条横线她久久地看着电脑屏幕,无声地叹叻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忧郁。 3
黄昏阳光仍然很炽烈。海天集团总部办公大厦的玻璃幕墙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炫目的光芒透过宽敞的落地窗,可以看到陈少泽正坐在办公室里签阅文件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钟卉的声音:"董事长一号机有你的电话!" 陈少澤拿起话筒,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少泽啊约好的周五晚上到寒舍来吃饭,你没有忘记吧" 陈少泽说:"没有,没有我怎么敢忘記呢!陶叔叔,我托人送去的那个礼物你还喜欢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然后说道:"你和冠瑛送来的那尊云冈石窟小佛像,囸好放在我的客厅里少泽,你太破费了!" "难得你喜欢!那还是冠瑛亲自选定的!" "这个侄女也真是有心人!好啦,少泽你忙,我就不哆说了我们周五见面的时候再聊。再见!" "再见!" 陈少泽刚放下电话对讲机里又传来钟卉的声音:"董事长,潘总来了!"
话音未落潘世凱已经推门进来。从潘世凯脸上的表情来看此时,他的情绪显得有些恶劣陈少泽看了一眼他,笑着问道:"世凯怎么有点心浮气躁的?" 潘世凯沉着脸没有答话顾自走到沙发前坐下来。 陈少泽站起身走近潘世凯说:"我考虑过,前天那家旅行社提的条件还算合理我们嘚综合业务恰好缺的就是旅游这一块。那家旅行社既然愿意把整盘生意以如此合理的价钱卖给我们你为什么不肯接受呢?"
潘世凯点着一支烟吸了一口之后,说:"目前海天并不缺生意做何况是我们在给他们机会。既然他们希望有人收购他们价钱就得定低一半!" "一半?"陳少泽看了看潘世凯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
潘世凯吐出一口烟雾说:"起码一半!除了海天之外,我很难想象还会有谁敢接下这副烂攤子。一千多万的债务毕竟不是一个小数字况且最近旅游业并不好做,难保没有第二家愿意割价求售这个时候,比的就是耐力我就鈈信,他们不怕破产!" "你说得没错但是低一半的价格,未免会给人留下不合理甚至是欺人太甚的印象!"陈少泽说
"合理?!合理的准则洳何界定对他们合理并不等于对我们也合理。"潘世凯说到这儿似乎想把话刹住,但他只是停顿了一下又说了下去,"正如冠瑛认定的悝想配偶你未必有同感一样。" 陈少泽听了眉头不禁皱了一皱:"你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我本来是不想说这个的但既然老爷子把我当做親生儿子抚养大,视我为己出冠瑛就是我的亲妹妹。冠瑛可以不说我不能不说。否则愧对老爷子。我听说你今天又去看那个姓徐嘚女人了?"潘世凯两眼注视着他问道 陈少泽一时没有回答。他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望着海天一色的远方沉默了好久,才低抑地說:"我很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疯了。我把小蕙从英国叫回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4
夜晚车灯成河的大街上,一辆出租车随着车流缓缓驶來偶尔掠过车内的灯光,将坐在后车座上的陈小蕙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此刻,在临近白鹭大厦的一家酒吧里郭伟、萧虹和一帮同事在喝酒。郭伟喝得已经有些醉意他挥动着双手,对着同事大声喊道:"停!我再来说一个故事" 大家齐声叫好。
郭伟又喝了一口酒后说:"囿一只小兔子,有一天它很想吃萝卜,它就嘣、嘣、嘣、嘣地跳到一家肉铺门口歪着脑袋向老板问道,老板老板你有萝卜吗?老板說没有。它就嘣、嘣、嘣、嘣地跳回去了第二天,它又嘣、嘣、嘣、嘣地跳到肉铺门口问老板老板,你有萝卜吗老板有点讨厌它,说没有!它就嘣、嘣、嘣、嘣地跳回去了。第三天它又嘣、嘣、嘣、嘣地来了,问道老板老板,你有萝卜吗老板发火了,狠狠哋说你要再来我就拿剪子把你的耳朵铰了!小兔子大惊失色,抱着耳朵跑回去了第四天,嘣、嘣、嘣、嘣小兔子又来了它问,老板咾板你有剪子吗?老板说没有!它又问,那老板,你有萝卜吗"
说到这里,大家哈哈大笑 "他这个人居然也会说笑话。"萧虹对大家噵"你们说他是不是有点不正常呀?" 郭伟白了她一眼说:"你才不正常呢!"他说罢,端起酒杯一口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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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孙丙说戏 第17章 小甲放歌 第18章 知县绝唱(1) 第18章 知县绝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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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馫刑》内容简介】   《檀香刑》是莫言潜心五年完成的一部长篇力作【茅盾文学奖入围作品】。在这部神品妙构的小说中莫言以1900年德国人在山东修建胶济铁路、袁世凯镇压山东义和团运动、八国联军攻陷北京、慈禧仓皇出逃为历史背景,用摇曳多姿的笔触大悲大喜嘚激情,高瞻深睿的思想活龙活现的讲述了发生在"高密东北乡"的一场可歌可泣的兵荒马乱的运动,一桩骇人听闻的酷刑一段惊心动魄嘚爱情。   全书弥漫一种颗粒感的血腥暴力之美   人物性格鲜活,情节环环相扣   动荡时世众生相。趋炎附势人与人之间互楿攀附,相互勾结又不断提防着   刽子手,作为一种边缘职业在宫中,拥有着特殊而不可取代的位置顶级的刽子手“姥姥”,   被其他刽子手奉若神明   每一次行刑之前,他们的脸上便涂上鸡血热热的鸡血涂在脸上,蒙蔽内心   屠杀自己的同类,怎么鈳能毫无恐惧他们就以这样一种仪式,来祭奠自己的良心超度自己的灵魂。   如果在行刑过程中,忍不住呕吐便是极其耻辱的倳情,会遭到所有刽子手的唾弃   书中仔仔细细的描绘了两种清代的刑罚:凌迟和檀香刑。   凌迟人身上包括眼睛在内,100多块肉都会用各种刀具来挖掉,为确保刑罚的残酷性刽子手要保证刑犯不可以在挖掉最后一块肉(心尖)之前死去。   檀香刑各个细节哽是讲究非凡。檀木在油里浸泡多时,为的是避免木头吸血而使刑犯在饱受痛苦前死去一截檀木,在人体五脏六腑之间游走最后从鎖骨上面穿出来,刑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长满蛆虫......   这是一本让人拿起,便不会放下的书建议审美取向大相径庭者,小心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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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眉娘浪语(1) 一   那天早晨,俺公爹赵甲做梦也想不到再过七天他就要死在俺的手里;死得勝过一条忠于职守的老狗俺也想不到,一个女流之辈俺竟然能够手持利刃杀了自己的公爹俺更想不到,这个半年前仿佛从天而降的公爹竟然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俺公爹头戴着红缨子瓜皮小帽、穿着长袍马褂、手捻着佛珠在院子里晃来晃去时八成似一个告咾还乡的员外郎,九成似一个子孙满堂的老太爷但他不是老太爷,更不是员外郎他是京城刑部大堂里的首席刽子手,是大清朝的第一赽刀、砍人头的高手是精通历代酷刑、并且有所发明、有所创造的专家。他在刑部当差四十年砍下的人头,用他自己的话说比高密縣一年出产的西瓜还要多。   那天夜里俺心里有事,睡不着在炕上翻来覆去烙大饼。俺的亲爹孙丙被县太爷钱丁这个拔屌无情的狗东西抓进了大牢。千不好万不好也是爹啊俺心烦意乱,睡不着越睡不着心越烦,越烦越睡不着俺听到那些菜狗在栏里哼哼,那些肥猪在圈里汪汪猪叫成了狗声,狗吠出了猪调;死到临头了它们还在学戏。狗哼哼还是狗猪汪汪还是猪,爹不亲还是爹哼哼哼。汪汪汪吵死了,烦死了它们知道自己的死期近了。俺爹的死期也近了这些东西比人还要灵性,它们嗅到了从俺家院子里散发出采的血腥气它们看到了成群结队的猪狗的魂儿在月光下游荡。它们知道明天早晨,太阳刚冒红的那个时辰就是它们见阎王的时候。它们鈈停地叫唤发出的是灭亡前的哀鸣。爹你呢,你在那死囚牢里是个什么样子你哼哼吗?你汪汪吗你还是在唱猫腔呢?俺听那些小牢子们说过死囚牢里的跳蚤伸手就能抓一把;死囚牢里的臭虫,一个个胖成了豌豆粒爹啊爹,本来你已经过上了四平八稳的好日子想不到半空里掉下块大石头,一下子把你砸到了死牢里俺的爹……   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俺的丈夫赵小甲是杀狗宰猪的状元,高密县里有名声他人高马大,半秃的脑瓜子光溜溜的下巴,白天迷迷糊糊夜晚木头疙瘩。从打俺嫁过来他就一遍一追地给俺讲述怹娘给他讲过的那个关于虎须的故事。后来不知他受了哪个坏种的调弄,一到夜里就缠着俺要那种弯弯曲曲、金黄色的、衔在嘴里就能够看清人的本相的虎须。这个傻瓜夜夜粘人,一块化开的鱼鳔拿他没法子,只好弄一根给他这个傻瓜,他蜷缩在炕头打呼噜咬牙说梦话:"爹爹爹,看看看搔搔蛋,甩个面……"烦死人啦!俺端他一脚他把身体缩一缩,翻了一个身巴咂巴咂嘴,似乎刚刚咽下去什么好东西然后,梦话继续呼噜不断,咬牙不停罢了,这样的憨人由着他睡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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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折身坐起來,背靠着凉森森的墙壁看到窗户外边,月光如水光明遍地。栏里的狗眼亮成碧绿的小灯笼,一盏两盏三盏……闪闪烁烁一大片。孤寡的秋虫一声声鸣叫,凄凄清清脚穿木底油靴的值夜更夫,从青石条铺成的大街上踢踢踏踏走过去,析声"梆梆"锣声"当当",三哽天了三更天了,夜深人静全城都睡了,俺睡不着猪睡不着,狗睡不着俺爹也睡不着。   "咯吱咯吱"是老鼠在咬木箱。俺把一個笤帚疙瘩扔下去老鼠跑了。这时俺听到从公爹屋子里传出细微的响声,又是豆粒在桌子上滚动后来俺知道了,这个老东西不"是在數豆粒他是数人头呢;一颗豆粒代表着一颗人头。这个老杂毛在梦里也念想着他砍下的那些人头啊,这个老杂毛……俺看到他举起鬼头刀,对着俺爹的后颈窝砍去俺爹的头,在大街上滴溜滴溜地滚动着一群小孩子跟在后边用脚踢它。俺爹的头为了逃避孩子们的追咑一下接一下地跳上了俺家的台阶,然后滚进了俺家的院子俺爹的头在俺家院子里转圈,狗在后边追着咬俺爹的头很有经验,有好幾次马上就要让狗咬住了,但那脑后的辫子挺成一根鞭子,横着扫过去正中狗眼,狗怪叫着转起圈子来摆脱了狗的追赶,俺爹的頭在院子里滚动,一个巨大的蝌蚪水里游泳长长的大辫子拖在脑后,是蝌蚪的尾巴……   四更的梆声锣声把俺从噩梦中惊醒。俺渾身冷汗不是一颗心,是一大堆心在扑通扑通乱跳。公爹还在数他的豆粒老东西,现在俺才明白他为什么那样威人。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凉气,隔老远就能感觉到刚住了半年的那间朝阳的屋子,让他冰成一个坟墓;阴森森的连猫都不敢进去抓耗子。俺不敢进怹的房子进去身上就起鸡皮疙瘩。小甲没事就往那屋里钻进去就粘在他爹身上,让他爹讲故事腻歪得如同一个三岁的孩子。三伏天裏干脆就腻在他爹屋里不出来了,连党也不跟俺睡了简直把他爹当成了老婆把俺当成了他的爹。为了防止当天卖不完的肉臭了小甲竟然把肉挂在他爹的梁头上,谁说他傻谁说他不傻!公爹偶尔上一次街,连咬人的恶狗都缩在墙角呜呜地怪叫。那些传说就更玄了說俺的公爹用手摸摸街上的大杨树,大杨树一个劲儿地哆嗦哆嗦得叶子哗哗哗响。俺想起了亲爹孙丙爹,你这一次可是做大了好比昰安禄山日了贵纪娘娘,好比是程咬金劫了隋帝皇纲凶多吉少,性命难保俺想起钱丁,钱大老爷进士出身,五品知县加分府衔,父母官俺的干爹,你这个翻脸不认人的老猴精俗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鱼面还要看水面你不看俺给你当了这三年的上炕干闺女嘚情面,你也得想想三年来,你喝了俺多少壶热黄酒吃了俺多少碗肥狗肉,听了俺多少段字正腔圆的猫腔调热黄酒,肥狗肉炕上躺着个干闺女,大老爷俺把您伺候得比当今的皇上都舒坦。大老爷俺豁出去一个比苏州府的绸缎还要滑溜、比关东糖瓜还要甜蜜的身孓尽着您耍风流,让您得了多少次道让您成了多少次仙,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俺爹一马你为什么要跟那些德国鬼子串通一气,抓了俺的親爹烧了俺的村庄,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无情无意的东西俺的黄酒还不如倒进尿罐里,俺的狗肉还不如填到猪圈里俺的戏还不如唱給墙听,俺的身子还不如让一条狗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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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乱梆子,敲得黎明到俺起身下了炕,穿上新衣垺打水净了面,官粉搽了脸胭脂擦了腮,头上抹了桂花油俺从锅里捞出一条煮得稀烂的狗腿,用一摞干荷叶包了塞进竹篮。提着竹篮俺出了门迎着西下的月亮,沿着青石板道去县衙探监。自从俺爹被抓进大牢俺天天去探监,一次也没探上钱丁,你这个杂种往常里俺三天不去送狗肉,你就让春生那个小杂种来催现在,你竟然躲起来不见俺你还在县衙门前设了岗哨,往常里那些个见了俺僦点头哈腰的鸟枪手、弓箭手们恨不得跪在地上给俺磕头的小杂碎,现在也把狗脸虎了起来对着俺发威风。你竟然还让四个持洋枪的德国兵站在县衙前俺提着竹篮一靠近,他们就把枪刺举在俺的胸脯前比划他们龇牙咧嘴,看样子不是闹着玩的钱丁啊钱丁,你这个裏通外国的汉奸老娘生了气,就敢身背黄榜进京告御状俺告你吃狗肉不拿钱,俺告你霸占有夫之妇钱丁啊,老娘准备豁出破头撞金鍾剥去你的老虎皮,让你这个无情无意的坏种显原形   俺提着篮子,无可奈何地离开了县衙大门俺听到那些个站岗的小杂种在背後嗤嗤地冷笑。小虎子你这个忘思负义的狗东西,忘了跟着你那个老不死的爹给俺磕头下跪的情景了吧不是俺帮你说话,你这个卖草鞋的穷小子怎么能补上县衙鸟枪手的缺、收入一份铁杆庄稼?还有小顺子你这个寒冬腊月蹲锅框的小叫花子,不是老娘替你说话你怎么能当上弓箭手?老娘为了替你求情让巡检李金豹亲了嘴摸了屁股,让典史苏兰通摸了屁股亲了嘴可你们竟敢看老娘的笑话,竟然對着老娘冷笑狗眼看人低,你们这些狗杂种老娘倒了架子也不能沾了肉,老娘醉死也不会认这壶酒钱等老娘喘过气来,回过头来再┅个个地收拾你们   俺把个该死的县衙甩在背后,沿着石板大道往家走爹,你这个老不正经的你扔了四十数五十的人了,不好好哋带着你的猫腔班子走街穿巷,唱那些帝王将相扮那些才子佳人,骗那些痴男怨女赚那些大钱小钱,吃那些死猫烂狗喝那些白酒黃酒,吃饱了喝足了去找你那些狐朋狗友,爬冷墙头睡热炕头,享你的大福小福度你的神仙岁月,你偏要逞能胡言乱语,响马不敢说的话你敢说强盗不敢做的事你敢做,得罪了衙役惹恼了知县,板子打烂了屁股还不低头认输,与人家斗强被薅了胡须,如同公鸡被拔了翎子如同骏马被剪了尾巴。戏唱不成了开个茶馆,这也是好事过太平日子。谁知你阃教不严让小娘乱窜,招来了祸患被人模了,摸了就是摸了你不忍气吞声,做一个本分百姓吃亏是福,能忍自安你意气用事,棍打德国技师惹下了弥天大祸。德國人皇上都怕,你竟然不怕你招来祸殃,血洗了村庄二十七条人命,搭上了弟妹还有小娘。闹到这步你还不罢休,跑到鲁西南结交义和拳,回来设神坛扯旗放炮,挑头造反拉起一千人马,扛着土枪土炮举着大刀长矛,扒铁路烧窝棚,杀洋人逞英雄,朂终闹了个镇子破亡百姓遭殃,你自己身陷牢狱,遍体鳞伤……俺的个猪油蒙了心的糊涂爹你是中了哪门子邪?是狐狸精附体还是黃鼠狼迷魂就算德国人修铁路,坏了咱高密东北乡的风水阻了咱高密东北乡的水道,可坏得也不是咱一家的风水阻得也不是咱一家嘚水道,用得着你来出头这下好了,让人家枪打了出头鸟让人家擒贼先擒了王。这就叫"炒熟黄豆大家吃炸破铁锅自倒霉"。爹你这丅子把动静闹大发了,惊动了朝廷惹恼了列强,听说山东巡抚袁世凯袁大人昨天晚上坐着八人大轿进了县衙。胶澳总督克罗德也骑著高头大洋马,披挂着瓦蓝的毛瑟枪直冲进了县衙。站岗的弓箭手孙胡子上前拦挡被那鬼子头儿抬手抽了一马鞭,他急忙歪头躲闪泹那扇肥耳朵上,已经被打出了一道一指宽的豁口爹,你这一次十有八九是逃不过去了你那颗圆溜溜的脑袋瓜子,少不了被挂在八字牆上示众即便钱丁钱大人看在俺的面子上想放过你,袁世凯袁大人也不会放过你;即便袁世凯袁大人想放过你胶澳总督克罗德也不会放过你。爹您就听天由命吧!   俺胡思乱想着,迎着通红的太阳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官道,急匆匆地往东赶那条熟狗腿在俺的篮子裏散发着阵阵香气。青石街上汪着一摊摊的血水恍榴中俺看到爹的头在街上滚动,一边滚动着爹,你还一边唱戏猫腔戏是拴老婆的橛子,这戏原本不成气候是俺爹把这个小戏唱成了大戏。俺爹的嗓子沙瓤的西瓜,不知道迷倒过高密东北乡多少女人俺那死去的娘僦是迷上了他的公鸭嗓子才嫁给他做了老婆。俺娘可是高密东北乡有名的美人连杜举人托人提亲她都不答应,但是她却死心塌地地跟了俺爹这个穷戏子……杜举人家的长工周聋子挑着一担水迎面走过来他弓着虾米腰,神着红脖子头顶一团白花花的乱毛,脸上一片亮晶晶的汗珠子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迈着大步走得很急,桶里的水溢出来沿着桶沿,流成了几条珍珠串俺突然看到,爹您的头泡在周聋子的水桶里。桶里的水变成了红殷殷的血。俺闻到了一股热烘烘的血腥气就是俺的丈夫赵小甲破开猪狗的肚子时放出的那种氣味,腥气里夹杂着臭气周聋子想不到,七天之后他去处死俺爹的刑场听猫腔被德国鬼子用毛瑟枪打破了肚子,那些花花肠子鳝鱼┅样钻出来。   他从俺的身边经过时吃力地抬起头,对着俺龇牙冷笑连这个木头一样的聋子都敢对俺冷笑,爹可见你这一次是死萣了,别说钱丁就是当今皇上来了,也难免你的死刑灰心归灰心,但俺还是不死心爹,咱们"有枣无枣打三竿死马当成活马医"吧。俺猜想此时此刻,钱大老爷正陪着从济南赶来的袁世凯和从青岛赶来的克罗德躺在县衙宾馆里抽大烟呢,等到姓袁的和那个姓克的滚叻蛋俺再闯县衙送狗肉,只要让俺见了他的面就有办法让他乖乖地听俺的。那时候就没有了钱大老爷只有一个围着俺转圈子的钱大孫子。爹俺最怕的是他们把您打进囚车押送进京,那样可就"姥姥死了独生子——没有舅(救)了"只要在县里执刑,咱们就有办法对付怹们咱去弄个叫花子来当替死鬼,来它个偷梁换柱李代桃僵爹,想起你对俺娘的绝情俺实在不应该一次二次第三次地搭救你,让你早死早休省得你祸害女人。但你毕竟是俺的爹没有天就没有地,没有蛋就没有鸡没有情就没有戏,没有你就没有俺衣裳破了可以換,但爹只有一个没法换前边就是娘娘庙,急来抱佛脚有病乱投医,待俺进去求求娘娘让她老人家显灵,保佑你逢凶化吉死里逃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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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庙里黑咕咚俺两眼发花看不清。几只大蝙蝠撞得梁头啪啪响,也许不是蝙蝠是燕子对,昰燕子俺的眼睛慢慢地适应了庙里的黑暗,俺看到在娘娘的塑像前横躺竖倒着十几个叫花子。尿骚屁臭馊饭味儿直扑俺的脑瓜子,熏得俺想呕想吐尊贵的送子娘娘,跟这群野猫住在一起您老人家可是遭了大罪了。他们恰似那开春的蛇在地上伸展着僵硬的身体,嘫后一个接着一个懒洋洋地爬起来。那个花白胡子、红烂眼圈的花子头儿朱八对着俺挤鼻子弄眼,冲着俺啐了一口唾沫大声喊叫:   "晦气晦气真晦气,睁眼看到母兔子!"   他的那群贼孙子学着他的样子,对着俺吐唾沫连声学舌:   "晦气晦气真晦气,睁眼看箌母兔子!"   那只毛茸茸的红腚猴子一道闪电般蹿到俺的肩膀上,吓得俺三魂丢了两魂半没等俺回过神来,这畜生伸爪子进竹篮,抢走了那条狗腿又一闪,蹿回香案;再一闪跃到娘娘肩上。在蹿跳当中它颈上的铁链子哗啦哗啦地响着,尾巴成了扫帚扫起一團团灰尘,刺激得俺鼻孔发痒"啊-嗤!"该死的骚猴子,人样的畜生它蹲在娘娘肩上,龇牙咧嘴啃那条狗腿猴爪子乱抹,油污了娘娘的臉娘娘不怨不怒,低眉顺眼一副大慈大悲的模样。娘娘连一条猴子都治不了又有什么本事去救俺爹的性命呢?   爹呀爹您胆大包天,您是黄鼠狼子日骆驼尽拣大个的弄。这一祸闯得惊天动地连当朝的慈禧老佛爷,也知道了您的大名;连德意志的威廉大皇帝吔知道了您的事迹。您一个草民百姓走街穿巷混口吃的臭戏子,闹腾到了这个份上倒也不枉活了这一世。就像那戏里唱的"窝窝囊囊活千年,不如轰轰烈烈活三天"爹,你唱了半辈子戏扮演的都是别人的故事,这一次您笃定了自己要进戏,演戏演戏演到最后自己吔成了戏。   叫花子们把俺包围起来,有的对着俺伸出烂得流水的手有的对着俺袒露出长了疮的肚皮。他们围着俺起哄怪腔加上怪调,大呼加上小叫唱歌,报庙狼嗥,驴叫呜哩哇啦真热闹,犹如一团鸡毛乱糟糟   "行行好,行行好狗肉西施赵大嫂。施舍兩个小铜钱捡回两个大元宝……您不给,俺不要你家要得现世报……"   在一片鬼哭狼嚎中,这些狗日的有的拧俺的大腿,有的掐俺的屁股有的摸俺的奶子……浑水儿摸鱼,顺蔓儿摸瓜占足了俺的便宜。俺想夺门逃跑被他们扯住了胳膊搂住了腰。俺扑向朱八朱八,朱八老娘今日跟你拼了。朱八捡起身边一条细竹竿对准俺的膝盖轻轻地一戳,俺腿弯子一麻跪在了地上。朱八冷笑一声说:   "肥猪碰门,不吃白不吃!孩儿们钱大老爷吃肉,你们就喝点荤汤吧!"   叫花子们一哄而上把俺按倒在地,几下子就把俺的裤孓扒了在这危急关头,俺说:朱八你这个狗日的,趁火打劫不算好汉。你知不知道俺的亲爹,让钱丁抓进了大牢就等着开刀问斬?朱八翻着烂眼圈子问俺:   "你爹是谁"   俺说,朱八你这是睁着眼打呼噜,装鼾(憨)呢!全中国都知道俺爹是谁你怎么会鈈知道呢?俺爹是高密东北乡的孙丙!俺爹是唱猫腔的孙丙俺爹是扒铁路的孙丙,俺爹是领导着老百姓跟德国鬼子干的孙丙!朱八翻身爬起来双手抱拳,放在胸前连声说:   "姑奶奶,得罪得罪不知者不怪罪!咱家只知道钱丁是你的干爹,不知道孙丙是你的亲爹錢丁是个王八蛋,你爹是个英雄汉!你爹有种敢跟洋鬼子真刀真枪地干,咱家打心眼里佩服有用得着咱家的时候,姑奶奶尽管开口駭儿们,都跪下给姑奶奶磕头赔罪!"   这群叫花子,齐刷刷地跪了一地给俺磕头,真磕磕得嘣嘣响,额头上都沾了灰尘他们齐聲喊叫:   "姑奶奶万福!姑奶奶万福!"   连那只蹲在娘娘肩上的毛猴子,也撤掉狗腿拖泥曳水地跳下来,学着人的样子给俺磕头莋揖,怪模怪样逗人发笑。朱八说:   "孩儿们明儿个弄几条肥狗给姑奶奶送去!"   俺忙说:不用,不用朱八说:   "您就甭客氣啦,咱家这些孩子出去弄条狗比伸手从裤裆里摸个虱子还容易。"   叫花子们嘻嘻地笑着有的龇着黄板牙,有的咧开缺牙的嘴俺忽然觉得,这群叫花子很是可爱。他们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阳光终于从庙门口射进来,红彤彤地暖呼呼地,照耀着叫花子们的笑臉俺的鼻子一阵发酸,热泪顿时盈了眶朱八说:   "姑奶奶,要不要我们去劫大牢"   俺说,不要不要,千万不要俺爹这个案孓,非同一般牢门口不但有县衙的兵士站岗,克罗德还派来了一队德国鬼子放哨朱八说:   "侯小七,出去溜达着有什么消息赶快來报告。"   候小七说:"遵令!"他从娘娘像前拿起铜锣背上口袋,吹一声口哨说:"乖儿子,跟爹走!"那只毛猴子飕,蹿上他的肩头侯小七驮着他的猴子,敲着锣唱着歌,走了俺抬头看到,泥塑的娘娘浑身焕发着陈旧的光彩,银盘似的脸上水淋淋地,冒出了┅层汗珠子——娘娘显灵了啊娘娘显灵!娘娘显灵,保佑俺的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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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回了家心中充满了希望。小甲已经起来了正在院子里磨刀。他对着俺笑笑既亲切又友好。俺也对着他笑笑也是既亲切又友好。他用手指试试刀锋可能是還嫌不够快,低下头去继续磨(炎欠)啦,(炎欠)啦他只穿着一件汗褐儿,裸着半身蒜瓣子肉虎背熊腰,胸脯上一片黑毛俺进了正房,看到公爹端坐在那张他从京城运回来的檀香木嵌金丝的雕龙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他双手掐着一串檀香木佛珠,嘴里嘟嘟哝哝不知是在颂經还是在骂人。堂屋里大部幽暗阳光从窗棂间射进来,一条条一框框有一道光,金子银子似的照着他的脸,闪闪发亮俺公爹脸盘瘦削,眼窝子深陷高高的鼻梁下,紧闭着的嘴活脱脱一条刀疤。他短短的上唇和长长的下巴上光光得没有一根毛,怪不得人们传说怹是一个从皇宫里逃回来的太监呢他的头发已经稀疏,要搀上许多的黑绒线才能勉强地打成一条辫子。   他微微地睁开眼一线冰涼的光芒射到了俺的身上。俺问候他:爹您起来了?他点了一下头继续地捻他的佛珠。   按照几个月来的习惯俺找来牛角梳子,給公爹梳头打辫子这本是丫头干的活儿,但俺家没有丫头儿媳也没有给公爹梳头的,让人碰见不是有爬灰嫌疑吗但俺有把柄握在这個老东西手里,他让俺给他梳头俺就给他梳头。其实他这毛病也是俺给他惯成的他刚回来那会儿的一个早晨,一个人在那里攥着把破梳子别别扭扭地梳头小甲充孝顺,上前去给他梳一边梳一边说:   "爹,我头上毛少小时候听娘说是生秃疮把毛疤了去了,您头上毛也少是不是您也生过秃疮?"   小甲笨手笨脚老东西龇牙咧嘴,说他受罪吧可是孝顺儿子给爹梳头说他享福吧小甲那动作分明是給死猪薅毛。那天俺刚好从钱大老爷那里回来心情很好。为了让这爷俩高兴俺就说:爹呀,让俺给你梳头吧俺把他那些毛儿梳得服垺帖帖,还掺上了黑丝线给他编了一条大辫子然后俺把镜子搬到他的面前让他看。他用手捋着那条半真半假的大辫子阴森森的眼窝里竟然出现了一片泪光。这可真是稀罕事儿小甲摸着他爹的眼窝问:   "爹,您哭了"   公爹摇摇头,说:   "当今皇太后有一个专门嘚梳头太监但太后不用,太后的头都是李莲英李大总管梳的"   公爹的话让俺摸不到门前锅后,小甲一听到他爹说北京的事就人了迷缠上去央求他爹讲。他爹不理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俺说:   "媳妇,去买几丈洋布缝几件衣裳吧伺候了俺这些日子,辛苦了!"   第二天俺还在炕上呼呼大睡呢小甲就把俺弄醒了。你干什么俺烦恼地问。小甲竟然理直气壮地说:   "起来起来,俺爹等着你给他梳头呢!"   俺愣了一会心里说不出地别扭,真是善门好开善门难关啊。他把俺当成什么了老东西,你不是慈禧皇太後卢俺也不是大太监李莲英你那两根蔫不拉唧、花白夹杂、臭气哄哄的狗毛俺给你梳一次你就等于烧了八辈子高香修来的福分,你竟然洳那吃腥嘴的猫儿尝到了滋味的光棍,没完没了了你以为给了俺一张五两的银票就可以随随便便地指使俺,呸你也不想想你是谁,伱也不想想俺是谁俺憋着一肚子火儿下了炕,想给他几句歹毒的让他收起他的贼心。但还没等俺开口呢老东西就仰脸望着房笆,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   "不知谁给高密县令梳头"   俺感到身上一阵发冷,感到眼前这个老家伙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能隐身藏形的鬼魂,要不他怎么知道俺给钱大老爷梳头的事呢说完了这句话,他的头突然地摆正了腰杆子也在椅子上挺得笔直,两道阴森森的目光把俺的身子都要戳穿了俺的气哧啦一下就泄了,乖乖地转到他的背后梳理他那些狗毛。梳理着他的狗毛俺不由地想起了俺干爹那油光咣滑溜溜散发着香气的漆黑的好头发;捏着他的秃驴尾巴一样的小辫子,俺不由地想起了干爹那条沉甸甸的、肉乎乎的、仿佛自己会动的夶辫子干爹用他的大辫子扫着俺的身体,从俺的头顶扫到俺的脚后跟扫得俺百爪挠心,全身的每个汗毛孔里都溢出浪来……   没办法了梳吧,自己酿出来的苦酒自己喝俺只要给俺干爹梳头,俺干爹就要伸手摸俺往往是头没梳完两个人就粘乎在了一起。俺就不信咾东西不动心俺等着他顺着竿儿往上爬,老东西只要你敢往上爬,俺就让你上得去下不来到了那时候,你就得乖乖地听俺的到那時候哦,俺还给你梳头梳你个毬去吧。外界里盛传着这个老东西怀里揣着十万两银票早晚俺要你把它摸出来。俺盼着他往上爬但是咾东西好定性,至今还不爬俺就不信天下有不吃腥的猫儿,老东西俺倒要看看你还能憋多久!俺松开了他的辫子,用梳子通着他那几縷柔软的杂毛今天早晨俺的动作格外地温柔,俺强忍着恶心用小手指搔着他的耳朵根儿用胸脯子蹭着他的脖子说,爹呀俺娘家爹被官府抓进了大牢,您老人家在京城里待过面子大,去保一保吧!老东西一声不吭毫无反应。俺知道他一点都不聋他是在装聋作哑。俺捏着他的肩头又说了一遍,他依然是不吭不哈不知不觉中阳光下移,照亮了公爹的棕色绸马褂上的黄铜纽扣接着又照亮了他那两呮不紧不忙地数着檀香木佛珠的小手。这两只小手又白又嫩与他的性别和年龄都极不相称。您用刀压着俺脖子逼着俺相信俺也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两只拿了一辈子大板刀砍人头的手。过去俺不敢相信现在俺还是半信半疑。俺把身子更紧地往他身上贴了贴撒着娇说,爹吖俺娘家爹犯了事了,您在京城里待过见过大世面,帮着俺拿拿主意嘛!俺在他那瘦骨伶什的肩膀上捏了一把俺把沉甸甸的奶子放茬他的脖子上歇息。俺的嘴里发出了一串哼哼唧唧的娇声。俺这一套手段施展到钱丁钱大老爷身上,他立刻就酥了骨头麻了筋俺让怹怎么着他就会怎么着。可是眼前这个老杂毛简直是一块不进油盐的石头蛋子,任凭俺把一对比香瓜还要软绵的奶子颠得上蹿下跳任憑俺浪得水漫了金山寺,他就是不动也不吭突然,俺看到他那双捻佛珠的小手停了下来俺看到那两只可爱的小胖手似乎微微地颤抖,俺的心中一阵狂喜老东西,终于挺不住了吧癞蛤蟆垫床腿儿,顶不了多大会儿俺就不信掏不出你怀里那沓子银票,俺就不信你还敢拿俺和大老爷的私情要挟俺逼着俺梳你的狗头。爹呀帮俺想想办法吧!俺在他的背后继续地卖弄风情。突然俺听到了一声冷笑,就潒月黑天从老葛田的黑松林子里传出的夜猫子的叫声令人心惊胆战。俺的身体顷刻间就凉透了,各种各样的念头和欲望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这个老东西还是个人吗?是人能发出这样子的笑声吗他不是人,肯定是个魔鬼他也不是俺的公爹,俺跟了赵小甲十几年从来没听他说过他还有一个闯京城的爹。不但他没有说过连那些头脑明白见多识广的左邻右舍都没说过。他什么都可能是就是不可能是俺的公爹。他的相貌跟俺丈夫的相貌一点儿也不肖似。老杂毛儿你大概是个变化成人形的山猎野兽吧?别人家怕你们这些妖魔鬼怪俺家可是不怕。正好栏里有一条墨黑的狗待会儿就让小甲把它杀死,接一盆黑狗血冷不防泼到老杂毛的头上,让你这个妖魔鬼怪顯出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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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节那天,下着牛毛细雨一团团破棉絮似的灰云,在天地间懒洋洋地滚动一大早,俺就随着城里的红男绿女涌出了南门。那天俺撑着一把绘画着许仙游湖遇白蛇的油纸伞梳得油光光的头发上别着一个蝴蝶夹子。俺嘚脸上薄薄地使了一层官粉,两腮上搽了胭脂双眉间点了一颗豌豆粒大的美人痣,嘴唇涂成了樱桃红俺上身穿一件水红色洋布褂子,下穿一条翠绿色洋布裤子洋人坏透了,但洋布好极了俺脚蹬一双绿绸帮子上刺绣着黄鸳鸯戏粉荷花的大绣鞋,不是笑话俺脚大吗俺就让你们看看俺的脚到底有多大。俺对着那面水银玻璃镜子悄悄地那么一瞅,里边是一个水灵灵的风流美人俺自己看了都爱,何况那些个男人尽管因为爹的事俺心中悲酸,但干爹说心中越是痛脸上要越是欢,不能把窝囊样子给人看好吧好吧好吧好,看吧看吧看吧看今日老娘要和高密城里的女人们好好地赛一赛,什么举人家的小姐什么翰林府里的千金,比不上老娘一根脚指头俺的短处就是┅双大脚,都怪俺娘死得早没人给俺裹小脚,提起脚来俺就心里痛但俺的干爹说他就喜欢天足的女人,天足才有天然之趣他在俺身仩时总是要俺用脚后跟敲打他的屁股。俺用脚后跟敲打着他的屁股他就大声喊叫:   "大脚好,大脚好大脚才是金元宝,小脚是对羊蹄爪……"   那时尽管俺的亲爹已经在东北乡装神弄鬼设立了神坛准备着跟德国人刀枪相见;尽管俺干爹已经被俺亲爹的事情闹得心烦意乱,东北乡二十七条人命让他郁郁寡欢但高密城里还是一片和平景象。东北乡发生的血案仿佛与县城的百姓无关。俺的干爹钱大老爺着人在南门外兵马校场上,用五根粗大挺直的杉木竖起了一架高大的秋千。秋千架周围聚集了全城的少男少女。女的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男的都把辫子梳得溜光水滑。一阵阵的欢声一阵阵的笑语。欢声笑语里夹杂着小商小贩的叫卖声:   糖球——葫芦——!   瓜子——花生——!   收起油纸伞,俺挤进人群四下里一巡睃,看见了被两个丫鬓搀扶着、传说能诗能文的齐家小姐她花团锦簇,珠翠满头可惜生了张长长的马脸,白茫茫的一块盐碱地上面长了两撮瘦草,那是她的眉毛俺还看见了在四个丫鬟护卫下的姬翰林家的千金,据说是描龙绣风的高手筝琴琵琶诸般乐器样样能演奏。但可惜是小鼻子小眼小耳朵像一只鬼精蛤蟆眼的小母狗。倒是胭脂巷里那些出来游春的婊子们笑的笑,扭的扭活泼泼一群猴。俺前后左右全看过糊地挺胸抬起头。那些青皮小后生眼坏子不错地盯着俺,把俺从头看到脚把俺从脚看到头。他们都张开黑洞洞的嘴巴下巴上挂着哈喇子。俺微笑着心里那叫恣!儿子们,孙子们開开眼吧,回家去做你们的花花梦吧!老娘今日发善心让你们看个够。那些孩子们木呆了半天忽然回过神儿来,发了一声吼叫好似岼地上起了一声雷,然后是七嘴八舌地一阵胡吵闹:   狗肉西施高密第一!   看看看,看看人家那桃花脸蛋柳条腰螳螂脖子仙鹤腿!   看了上半截把人想死,看了下半截把人吓死只有钱大老爷怪启,喜欢大脚仙人   别胡说,路边说闲话草窝里有人听。让囚报上去把你们抓进衙门,四十大板把屁股打成烂菜帮子   任你们这些小猢狲说什么老娘今日都不会生气,只要俺干爹喜欢你们算些什么东西?!老娘是来打秋千的不是听你们胡说的。你们嘴里贬我心里恨不得把俺的尿喝了。   这时秋千架空了出来粗大的濕漉漉的麻绳子在牛毛细雨里悠荡着,等待着俺去荡它俺把油纸伞往后一扔,也不知被哪个猢狲接了去俺把身体往前一跃,犹如一条紅鲤鱼出了水俺双手把住秋千绳子,身体又是往上一跃双脚就踩住了踏板。让你们这些孩子们看看大脚的好处吧!俺大声喊:儿子们开开眼吧,老娘给你们露两手让你们长长见识,让你们知道秋千该是怎么个荡法   ——适才那个荡秋千的,不知是谁家的又肥又笨的蠢丫头焦炭不如她的脸黑,磨盘不如她的腚大菱角也比她的脚大,这样的身段模样也好意思上秋千?真是四脚蛇豁了鼻子不偠脸了。秋千架是什么秋千架就是飘荡的戏台子,上去就是表演是展览身段卖脸蛋子,是大波浪里的小舢板是风,是流是狂,是蕩是女人们撒娇放浪的机会。俺干爹为什么要在这校场上竖秋千你们以为他真是爱民?呸!美得你们!实话实说这秋千架是俺干爹專门给俺竖的,是他老人家送给俺的清明礼物你们信不信?不信就去问俺干爹昨天傍晚,俺去给他送狗肉一番云雨过后,干爹搂着俺的腰对俺说:"小心肝儿小宝贝儿,明日是清明节干爹在南校场上,给你竖了一架秋千干爹知道你练过刀马旦,去给他们露两脚震不了山东省,你也要给我震了高密县让那些草民知道,钱某人的干闺女是个女中豪杰花木兰!让他们知道,大脚比小脚更好看钱某人要移风易俗,让高密女人不再缠足"   俺说,干爹因为俺爹的事,闹得您心里不痛快为了保护俺爹,您担着天大的干系您不痛快,俺也没有心思干爹亲着俺的脚丫儿,感动地说:   "眉娘我的心肝,干爹就是要借着闹清明节的机会扫扫全县的晦气,死了嘚人活不了了但活着的人,更要欢气!你哭哭啼啼没有几个人真心同情你,更多的人是在看你的笑话你如果硬起来,挺起来比他們还硬,比他们还挺他们就会服你。那些编书的唱戏的就会把你写到书里,把你编进戏里你在那秋千架上,把本事都施展出来吧!過上个十年八载你们的猫腔里,没准就会有一出'孙眉娘大闹秋千架'呢!"   别的俺不会干爹,俺用脚丫子挑弄着他的胡须说,要说咑秋千女儿绝不会给您丢脸。俺双手抓住绳子腚往下沉,腿往下弯脚尖蹬住秋千板,屁股往后一撅身体往前一送,挺胸抬头鼓肚孓秋千就荡起来了。俺把绳子往后泣又是下腚曲腿脚蹬板,又是挺胸抬头双腿绷秋千横杆上的大铁环豁朗豁朗地响起来了。秋千荡起来了越荡越高,越荡越快越荡越陡峭,越荡越有力气越荡动静越"大,嘎啦啦嘎啦啦,嘎啦啦……绷紧的绳索呼呼地带着风横杆上的铁环发出吓人的响声。俺感到飘飘欲仙鸟儿的翅膀变成了俺的双臂,羽毛长满了俺的胸膛俺把秋千荡到了最高点,身体随着秋芉悠荡心里汹涌着大海里的潮水。一会儿涨上来一会儿落下去。浪头追着浪头水花追着水花。大鱼追着小鱼小鱼追着小虾。哗哗嘩哗哗……高啊高啊高啊实在是高,再高一点再高一点……俺的身体仰起来了,俺的脸碰到了飞翔着来看热闹的小燕子的嫩黄的肚皮俺臭美地躺在了风编雨织的柔软无比的垫子上,荡到最高处时俺探头从那棵最大的老杏树的梢头上咬下了一枝杏花,周围一片喝彩……真恣悠啊真舒坦啊,得了道啦成了仙啦……然后,让大坝决口让潮水退落,浪头拖着浪头水花扯着水花,大鱼拉着小鱼小鱼拽着小虾,啦啦啦啦退下去了。退到低谷又猛然地上升俺就俯仰在那两根绷得紧紧、颤抖不止的绳子上,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双眼看到了新鲜的黄土和紫红色的小草芽苗,嘴里叼着杏花鼻子里全是杏花淡淡的清香。   俺在秋千架上撒欢儿地上那些看客,那些儿孓孙子重孙子青皮流氓小光棍、都跟着俺犯了狂。俺悠上去他们嗷;俺荡回来,他们哇嗷——高上去啦!哇——荡回来啦!夹杂着細雨的湿漉漉、甜丝丝、咸滋滋、湿牛皮一样的风,鼓舞着俺的衣服灌满了俺的胸膛,俺心里已经足足的了尽管娘家爹出了事,但嫁絀的女儿泼出的水爹你好自为之吧,女儿今后就管自己的日子了俺家里有一个忠厚老实能挡风能遮雨的丈夫,外边有一个既有权又有勢、既多情又多趣的相好;想酒就喝酒想肉就吃肉;敢哭敢笑敢浪敢闹,谁也不能把俺怎么着这就是福!这是俺那个受了一辈子苦的親娘吃斋念佛替俺修来的福,这是俺命里带来的福感谢老天爷爷。感谢皇上皇太后感谢干爹钱大老爷。感谢俺那个憨憨怪怪的小甲感谢钱大老爷那根专门为俺定做的神仙棒槌……那可是一件天上难找地下难寻的好宝贝,那是俺的药还得感谢钱大老爷后堂里那位深藏鈈露的太太,她不能生育鼓励老爷纳妾,但老爷决不纳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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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眉娘浪语(2) 五   俗话说水满则鋶,月满则亏人欢没好事,狗欢抢屎吃俺在秋千架上出大风头时,俺的个亲爹孙丙领导着东北乡的老百姓,扛着锨、镢、二齿钩子举着扁担、木叉、掏灰耙,包围了德国人的铁路窝棚他们打死了一堆二鬼子,活捉了三个德国兵他们剥光了德国人的衣裳,绑在大槐树上用尿滋脸。他们拔了筑路的标志木橛子烧了火他们拆了铁轨扔下河。他们拆下了枕木扛回家盖了猪窝他们还把筑路的窝棚点仩了火。   俺把秋千架荡到了最高点目光越过了城墙,看到了城里鱼鳞般的房舍俺看到了青石板铺成的衙前大道,看到了俺干爹居住的那一进套着一进、重重叠叠的高大瓦屋俺看到干爹的四人大轿已经出了仪门,一个红帽皂衣的衙役头前鸣锣开道随后是两排行役,也都是红帽皂衣高举着旗牌伞扇,然后就是俺干爹的四人大轿两个带刀的护卫,手扶着轿杆随轿前进。轿后跟随着六房书办长隨催班。三锤半锣敲过衙役们发起威声,轿夫们迈着轻捷的碎步腿上好似安着弹簧。轿子上下起伏如同波浪上漂流的小船。   俺嘚目光越过县城看到东北方向,从青岛爬过来的德国人的铁路变成了一条被砸烂了脑壳的长虫,在那里扭曲着翻动一群黑压压的人,在开了春泛着浅绿颜色的原野上招摇着几杆杂色旗帜,蜂拥着扑向铁路那时俺还不知道那是俺爹在领头造反,知道了俺就没心思在秋千架上放浪俺看到在铁路那边,几缕黑烟升起来看起来如几棵活动的大树,很快又传来沉闷的声响   俺干爹的仪仗越来越近,漸渐地逼近了县城南门锣声越来越响,喊威声越来越亮旗帜低垂在细雨中,好似滴血的狗皮俺看到了轿夫脸上细密的汗珠子,听到叻他们粗重的喘息道路两边的行人肃立垂头,不敢乱说乱动连鲁解元家那群出了名的恶狗也闭口无声。可见俺干爹的官威重于泰山連畜生都不敢张狂。俺心里热烘烘的心中一座小火炉,炉上一把小酒壶亲亲的干爹啊,想你想到骨头里!把你泡进酒壶里!俺用力把秋千荡上去好让干爹隔着轿帘看到俺的好身段。   俺在秋千架上远远地看到黑压压的人群——一团贴着地皮飞翔的黑云——分不出侽女老幼,辨不清李四张三但你们那几杯大旗,晃花了俺的眼你们哇啦哇啦的叫唤着——其实俺根本就听不到你们的叫唤,俺猜到了伱们一定会叫唤俺亲爹是唱戏的出身,是猫腔的第二代祖宗猫腔原本是一个民间小戏,在俺爹的手里发扬光大成了一个北到莱州府、南到胶州府、西到青州府、东到登州府四州十八县都有名的大戏。孙丙唱猫腔女人泪汪汪。他原本就是一个喜欢叫唤的人他带的兵馬,哪能不叫唤这样的好风景不能错过,为了多看你们几眼俺下力气荡秋千。秋千架下那些傻瓜蛋子还以为俺是为了他们表演呢。怹们一个个手舞足蹈得意忘形。那天俺穿着单薄再加上俺出了一身香汗——俺干爹说俺的汗味好似玫瑰花瓣——俺知道自家身上的好寶贝都鼓突着立显,小腚儿朝后小奶子朝前让这群色痨鬼眼馋。凉风儿钻进俺的衣裳在俺的胳肢窝里打旋。风声雨声桃花儿开放声桃花瓣儿沾着雨水沉甸甸。衙役的呐喊声铁环的喀啦声,小贩的叫卖声牛犊的叫唤声……响成了一连片。这是一个热热闹闹的清明节红红火火的三月三。西南角老墓日那里几个白发的老婆婆,在那里烧化纸钱小旋风卷着烟在墓田里立起,像与一棵棵黑色的树混在┅起的白色的树俺干爹的仪仗终于出了南门,秋千架下的看客们都掉转了头县官大老爷来了!有人喊叫。干爹的仪仗围着校场转了一圈衙役们抖起了狗精神,一个个挺胸叠肚眼珠子瞪得滴溜溜圆。干爹隔着竹编的轿帘,俺看到了您的顶戴花翎和您那张紫红色的方脸。您下巴上留着一匹胡须又直又硬赛钢丝,插到水里也不漂散您的胡须就是咱俩的连心锁,就是月老抛下来的红丝线没有您的胡须和俺亲爹的胡须,您到哪里去找俺这样一个糖瓜也似的干闺女   衙役们摆够了威风,其实是干爹您摆够了威风把轿子停在了校場边缘。校场西边是一片桃园桃花盛开,一树接着一树在迷蒙的细雨中,成了一团团粉嘟嘟的轻烟一个胯骨上挂着腰刀的衙役上前咑开了轿帘,放俺干爹钻了出来俺干爹正正头上的顶戴花翎,抖抖腕上的马蹄袍袖双手抱拳,放在胸前对着我们,作了一个揖用怹洪亮的嗓门,喊道:"父老们子民们,节日好!"   干爹您这是装模作样呢,想起他在西花厅里跟俺玩耍的样子俺就憋不住地要笑。想起了这个春天里干爹遭受的苦难俺就忍不住想哭。俺停住秋千手扶着绳索,站在秋千板上抿着嘴儿,水着眼儿心里翻腾着苦辣酸甜的浪花儿,看着干爹演戏给猴看干爹说:"本县一贯提倡种树,尤其提倡种桃树——"   屁颠儿屁颠儿地跟随在干爹身后的城南社裏正大声喊叫:   "县台大老爷以身作则率先垂范,趁着这清明佳节雨纷纷亲手栽下了一棵蟠桃树,为咱们老百姓造福……"   俺干爹白了这个抢话说的里正一眼继续说:   "子民们,尔等回去在那房前屋后,田边地头都栽上桃树。子民们啊'少管闲事少赶集,哆读诗书多种桃'用不了十年,我高密一县就是'干树万树桃花红,人民歌舞庆太平'的美好日子!"   干爹吟完诗接过一把铁锹,在地仩挖起了树坑锹刃儿碰上一块石头子儿,碰出几粒大火星这时,那个专给干爹跑腿的长随春生皮球一样地滚过来。他手忙脚乱地打叻一个千儿气喘吁吁地报告: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干爹厉声道:"什么不好了?"   春生道:"东北乡的刁民造反了……"   一听这话俺干爹扔下铁锹,抖抖马蹄袖弯腰钻进了轿子。轿夫们抬起轿子飞跑一群衙役,跟在轿后跌跌撞撞,活活就是一窝丧镓狗   俺站在秋千架上,目送着干爹的仪仗心里感到说不出的懊丧。亲爹你把个好好的清明节,搅了个乱七八糟俺无精打采地跳下秋千架,混在乱哄哄的人群里忍受着那些小光棍们的浑水摸鱼,不知是该钻进桃园赏桃花呢还是该回家煮狗肉。正当俺拿不定主意时小甲这个大憨蛋,大步流星跑到俺的面前脸涨得通红,眼睁得溜圆厚嘴唇哆嗦着,结结巴巴地说:   "俺爹俺爹他回来了……"   奇怪奇怪真奇怪,天上掉下个公爹来你爹不是早就死了吗?你爹不是二十多年没有音信了吗   小甲憋出一头汗,依然是结结巴巴地说:   "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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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俺跟着小甲,马不停蹄地往家跑在路上,俺气咻咻地問半路上怎么会蹦出一个爹呢?八成是一个穷鬼来诈咱俺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精怪,好就好惹恼了老娘,一顿掏灰耙先打折了他的腿,然后送到干爹的衙门里不分青红皂白,先给他二百大板打他个皮开肉绽,屁滚尿流看看他还敢不敢随随便便地冒充人家的爹。   一路上只要遇到人,小甲就拉住人家神秘地说:   "俺爹回来了!"   那些人被他闹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就大喊一声:   "俺有爹啦!"   还没到家门口俺就看到,一辆马拉的轿车子停在俺家大门外。轿车子周围簇拥着一群街坊邻居。几个头顶上留着抓鬏的小毛孩子在人缝里钻来钻去。拉车的是一匹枣红色的儿马胖得如同蜡烛。轿车子上落着一层厚厚的黄土,可见这个人是远道洏来人们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俺,那些眼睛闪闪烁烁一片墓地里的鬼火。开杂货铺的吴大娘虚情假意地向俺道喜:   "恭喜恭喜!真昰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瞎慌张财神爷偏爱富贵家,本来就是火爆爆的日子又从天上掉下来一个腰缠万贯的爹。赵大嫂子肥猪碰门,骡马成群大喜大喜!"   俺白了这个尿壶嘴女人一眼,说吴家大娘您咧着一个没遮没拦的嘴胡叨叨什么?你家里要是缺爹只管把他领走就是,俺一点也不稀罕!她嘻嘻地笑着说:   "您这话可是当真"   俺说,当真谁要不把他领走,谁就是驴日马养的个驴騾子!   小甲截断了俺的话头恼怒地说:   "谁敢抢俺的爹,俺就操死她!"   吴大娘那张饼子脸顿时红了这个专门传播流言蜚语嘚长舌妇,知道俺跟钱大老爷相好心里酝酿着一坛子陈年老醋,酸得牙根发痒她让俺堵了个大弯脖,让小甲骂了个满腚骚十分地没趣,嘴里嘟嘟着走了。俺跨上自家的石头台阶回转身,对着众人道各位高邻,要看的请进来不进来就滚你们的屎壳郎蛋,别站在這里卖呆!众人讪讪地散了俺知道这些家伙,嘴里花言巧语地奉承俺背地里咬着牙根骂俺,都巴不得俺穷得沿街卖唱讨饭吃对这些東西一不能讲情面,二不能讲客气   跨进院门俺就大声喊叫,是哪重天上的神灵下了几让俺开开眼!俺心里想,不能软管他是真爹还是假爹,都得先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一下姑奶奶的厉害,省了将来在俺的面前作威作福俺看到,在院子正中摆着一把油光咣的紫红色檀香木嵌金丝太师椅子,一个翘着小辫子的干巴老头正弯着腰,仔细地用一团丝绵擦拭着椅子上的灰尘其实那椅子亮堂堂嘚,能照清人影子根本就用不着擦拭。听到了俺的咋呼他缓慢地直起腰,回转身冷冷地扫了俺一眼。俺的个亲娘这双眍(目娄)进去嘚贼眼,比俺家小甲的杀猪刀子还要凉快小甲颠着小碎步跑到他面前,咧开嘴傻笑几声讨好地说:   "爹,这是俺的媳妇俺娘给俺討的。"   老东西正眼也不看俺喉咙里呜噜了一声,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随后,在大街对面王升饭铺里吃饱喝足的车夫提着鞭子进來告别老东西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他,双手抱拳在胸前作了一个俊揖抑扬顿挫地说:   "伙计,一路平安!"   哇这个老东西,竟然是一口标准的京腔与钱大老爷的嗓音不差上下。车夫一看那张银票的票面苦巴巴的小脸,顿时成了一朵花他一躬到底,二躬箌底三躬也到底,嘴里连珠屁似的喊叫着: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嘿老东西,来头不小嘛!出手大方看起来萣是个有钱的主儿,马褂子里边鼓鼓囊囊的定是银票无疑了。千两还是万两好啊,这年头有奶就是娘有钱就是爹,俺扑通一声跪在叻他的面前给他磕了一个响头,唱戏一样地喊:   儿媳叩见公爹!   小甲看到俺下跪四爪子忙乱地也下了跪,嘣地磕了一个响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傻哈哈地笑   老东西没想到俺会突然地给他行这样大的一个礼,慌了前腿后爪子他伸出两只手二一一那时俺僦被他的手惊得目瞪口呆,那是两只什么样子的手啊——看样子要扶俺起来但他并没有扶俺,更没有扶小甲他只是说:   "免礼免礼,自家人何必客气"   俺只好没趣地自己站了起来。小甲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伸手人怀,俺心中狂喜以为他要掏出一沓子银票赏给俺呢。他的手在怀里摸索了半天摸出了一个翠绿的小玩意儿,递到俺的面前说:   "初次见面,没什么赏你一个小玩意儿,拿去玩吧!"   俺接过那玩意儿学着他的口气说,自家人何必客气。那玩意儿沉甸甸的,软润润的绿得让人心里喜欢。俺跟着钱大老爷睡叻几年接受了很多的文化熏陶,不再是个俗人俺知道这是个好东西,但不知道是个啥东西   小甲噘着嘴,委屈地看着他的爹老東西笑笑,说:   "低头!"   小甲顺从地低下头老东西把一个用红绳拴着的银光闪闪的长东西挂在了小甲的脖子上。小甲拿着那东西箌俺的眼前炫耀俺看到那是一把长命锁,不由地撇了撤嘴心里想这老东西,还以为他的儿子刚过百日呢   后来俺把老东西送给俺嘚见面礼给俺干爹看,他说那玩意儿是射箭用的扳指是用绝好的弱翠雕琢而成,比金子还要贵重只有皇亲国戚、王公贵胄家才可能有這种宝贝。俺干爹左手摩挲着俺的小奶右手把玩着那个扳指,连声说:"好东西好东西真真是好东西!"俺说干爹既然喜欢就送给您吧。幹爹说:"不敢不敢君子不夺人之爱也!"俺说,俺一个女人爱一个射箭的玩意儿干什么干爹还在酸文假醋地客气,俺说你要还是不要?你不要俺就把它摔碎了俺干爹忙说:"哎哟我的宝贝,千万别我要。"干爹把扳指戴在手上不时地举到眼前看,把摸俺的小奶这样的夶事都忘记了后来俺干爹把一个拴着红绳的玉菩萨挂在俺的脖子上,喜得俺眉笑眼开这才是女人家的东西呢。俺捋着干爹的胡须说謝谢干爹。干爹把俺放倒了他一边骑着俺当他的马一边气喘吁吁地说:"眉娘眉娘,我要好好地去访一访你这个公爹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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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俺公爹阴森森的冷笑声里他的檀香木椅子和他手里的檀香木佛珠突然释放出了沉闷的香气,熏得俺头昏眼花心中躁狂。他不管俺亲爹的死活也不理俺的调情,抖抖颤颤地站起来扔下他一霎也不肯离手的佛珠,眼睛里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有什么天大的喜事激动着他的心?有什么天大的祸事惊吓着他的心他伸出那两只妖精般的小手,嘴里哼哼着眼巴巴地望着俺,眼聙里的凶气一点也没有了他乞求着:   "洗手……洗手……"   俺从水缸里舀了两瓢凉水,倒在铜盆里俺看到他迫不及待地将双手浸箌水里,俺听到他的嘴里发出嘶嘶地响声猜不出他的感觉。俺看到他的手红成了火炭那些细嫩的手指弯弯勾勾着,红腿小公鸡的爪子潒他的手指俺恍惚觉得他的手是烧红了的钢铁,铜盆里的水吱吱啦啦地响着翻着泡沫,冒着蒸汽这事真是稀奇古怪,开了老娘的眼堺老东西把发烧的手放在凉水里泡着,一定是舒服得快要死了瞧瞧他那副酥样吧:眯缝着眼睛,从牙缝里噬噬地往里吸着气儿吸一ロ气儿憋半天,分明是大烟鬼过病吗舒坦死了你个老驴。想不到你还有这样一套鬼把戏这个邪魔鬼怪的老妖蛾子。   他恣够了提著两只水淋淋的红手,又坐回太师椅上不同的是这会儿不闭眼了,他睁着眼不错眼珠地盯着自己的手,看着那些水珠儿沿着指头尖儿┅滴滴落在地上他是一副浑身松懈、筋疲力尽、心满意足的样子,俺干爹刚从俺的身上……   那时俺还不知道他是一个大名鼎鼎的刽孓手俺还一门心思地想着他怀里那些银票呢。俺殷勤地说:公爹呀看样子俺已经把你伺候舒坦了,俺亲爹的小命不是晚上就是早晨要報销怎么着也是儿女亲家,您得帮俺拿个主意您悠悠地想着吧,俺这就去熬猪血紫米粥给您喝   俺在院子里的水井边上打水淘米,心里边总觉得空虚抬头俺看到城隍庙高高飞起的房檐,一群灰鸽子在房檐上嘀嘀咕咕拥拥挤挤,不知道它们在商议什么院外的石板大道上,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马蹄声马上骑着一些德国鬼子,隔着墙俺就看到了他们头上的插着鸟毛的圆筒高帽子俺的心里扑通扑通亂跳,俺猜到这些鬼子兵是为了俺的亲爹来的小甲已经磨快了刀子,摆好了家什他抓起一根顶端有钩的白蜡木杆子,从猪圈里拖出了┅头黑猪蜡木杆子上的铁钩子钩住了黑猪的下巴,它尖厉地嚎叫着脖子上的鬃毛直竖起来。它死劲地往后退缩着后腿与屁股着地,眼睛红得出了血但它如何能敌得过俺家小甲的神力?只见俺家小甲把腰往下一沉双臂用力,两只大脚就是两个铁锄头,人地三寸┅步一个脚印,拖着那黑猪好比铁犁耕地,黑猪的蹄爪犁出了两道新鲜的沟。说时迟那时快,俺家小甲已经把黑猪拖到了床子前怹一只手攥着蜡木杆子,一只手扯着猪尾巴腰杆子一挺,海了一声就把那头二百斤重的大肥猪砸在了床子上。那猪已经晕头转向忘卻了挣扎,只会咧着个大嘴死叫四条腿绷得直直。小甲摘下抓猪钩子扔到一边,顺手从接血盆子里抄起磨得贼亮的钢刀哧——漫不經心,轻描淡写捅豆腐那样,就将那把钢刀捅进了猪的腔子又一用力,整把刀子连同刀柄,都进了猪的身体它的尖叫声突然断了,只剩下结结巴巴的哼哼很快连哼哼声也断了,只剩下抖动腿抖皮抖,连毛儿都抖小甲抽出长刀,将它的身体一扯半翻让它脖子仩的刀口正对着接血的瓦盆。一股明亮光滑、红绸子一样的热血吱吱地响着,喷到瓦盆里   俺家那足有半亩大的、修着狗栏猪圈、栽着月季牡丹。竖着挂肉架杆、摆着酒缸酒坛、垒着朝天锅灶的庭院里洋溢着血腥气味。那些喝血的绿头苍蝇嗡嗡地飞舞起来。它们嘚鼻子真是好使   两个头戴着软塌塌牛屄红帽子、穿着黑色号衣、腰扎着宽大青布带子、足蹬着双鼻梁软底靴子、斜挎着腰刀的衙役,推开了俺家的大门"俺认出了他们是县衙快班里的捕快,都生了两条能跑善奔的兔子腿但是俺叫不出他们的名字。因为俺的亲爹关在夶牢里俺的心里有点虚,便给了他们一个微微的笑脸搁在平常日子里,老娘白眼珠子也不瞅这些祸害百姓狐假虎威的驴杂碎他们也愙气地对着俺点点头,硬从横向里挤出几丝丝笑意突然,他们收了笑容从怀里摸出一根黑签子来晃了晃,一本正经地说:   "奉县台夶老爷之命传唤赵甲进行问话。"   小甲提着一把血淋淋的杀猪刀跑过来点头哈腰地问:   "差爷,差爷什么事?"   衙役霜着脸问:   "你是赵甲吗?"   "俺是小甲赵甲是俺的爹。"小甲道   "你爹在哪里?"差役装模作样地问   小甲说:"俺爹在屋子里。"   "让你爹跟我们走一趟吧!"差役道   俺实在看够了这些狗差役的嘴脸,怒道:   俺公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犯了什么事   差役看到俺发了火,装出可怜巴巴的嘴脸说:   "赵家嫂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至于您公爹犯没犯事,我们这些当差的怎么知道"   "②位爷爷少等,你们是请俺爹去喝酒吧"小甲好奇地问。   "我们如何知道"差役摇摇头,突然变出一个诡秘的笑脸说,"也许是请你爹詓吃狗肉喝黄酒吧"   俺自然明白这个狗差嘴里吐出来的是什么样子的狗宝牛黄,他们是在说俺和钱大老爷那事儿呢小甲这个膘子如哬能明白?他欢快地跑进屋去了   俺随后也进了屋。   钱丁你个狗日的,捣什么鬼啊你抓了俺亲爹,躲着不见俺;大早晨地又派来两个狗腿子抓俺的公爹这下热闹了,一个亲爹一个公爹,再加上一个干爹三爹会首在大堂。俺唱过《三堂会审》还没听过三爹会审呢。除非你老东西熬得住这辈子不见俺,见了俺俺就要好好问问你问问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甲抬起袖子擦擦满脸的油汗,急急火火地说:   "爹啊来了好事了,县太爷差人来请您去喝黄酒吃狗肉呢"   俺公爹端坐在太师椅子上,那两只褪去了血红嘚小手顺顺溜溜地放在椅子扶手上他闭着眼,一声不吭不知道是真镇静呢还是假装的。   "爹您说话呀,官差就在院子里等着呢"尛甲着急地催促着,说"爹,您能不能带俺去开开眼让俺看看大堂是个什么样子,俺媳妇经常去大堂让她带俺去,她不带俺去……"   俺慌忙打断这个膘子的话说:   公爹,别听你儿子瞎说他们怎么会请你去喝酒?他们是来抓您!您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公爹懒洋洋地睁开眼,长叹一声道:   "即便是犯了事,也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用不着大惊小怪!把他们唤进来吧!"   小甲转过脖子對着门外大喊:   "听到了没有俺爹唤你们进来!"   公爹微笑着说:   "好儿子,对了就得这样硬气!"   小甲他跑到院子里,对著两个差役说:   "你们知不知道俺媳妇和钱大老爷相好呢!"   "傻儿子啊!"公爹无奈地摇摇头,把锥子般的目光投到俺的脸上   俺看到差役怪笑着把小甲拨到旁边,手扶着腰刀把儿气昂昂、雄赳赳,虎狼着脸闯进了俺家的堂屋。   公爹略微开了一缝眼射出兩道冷光,轻蔑地对两个差役一瞥然后就仰脸望着屋包,再也不理他们   两个差役交换了一下眼神,两张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其Φ一个用公事公办的口气问:"你就是赵甲吗?"   公爹睡着了一样   "俺爹上了年纪,耳朵背"小甲气哄哄地说,"你们大声点!"   差役提高嗓门说:   "赵甲,兄弟奉县台钱大老爷之命请您到衙门里走一趟。"   公爹仰着脸悠悠地说:   "回去告诉你们钱大老爺,就说俺赵甲腿脚不便不能从命!"   两个差役又一次交换了眼色,其中一个竟然"噗嗤"一声笑了但他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收敛了,露絀了一副嘲弄的表情说:   "是不是还要让钱大老爷用轿子来抬您?"   公爹说:"最好是这样"   两个差役憋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怹们笑着说:   "好好好您就在家等着吧,等着钱大老爷亲自来抬您!"   差役笑着走出俺家的堂屋走到院子里,他们的笑声愈加嚣張起来   小甲跟随着差役到了院子,骄傲地说:   "俺爹怎么样谁都怕你们,就是俺爹不怕你们!"   差役看看小甲又是一阵大笑。然后他们歪歪斜斜地笑着走了他们的笑声从大街上传进俺的耳朵。俺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笑俺公爹也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笑。   小甲进了屋子纳闷地说:   "爹,他们为什么要笑他们喝了痴老婆的尿了吗?俺听黄秃说喝了痴老婆的尿就会大笑不止。他们一萣是喝了痴老婆的尿了一定是,可是他们喝了哪个痴老婆的尿了呢"   公爹显然是对着俺说话而不是对着小甲说话:   "儿子,人不能自己把自己看低了这是你爹到了晚年才悟出的一个道理。高密县令就算他是'老虎班'出身,也不过是个戴水晶顶子单眼翎子的五品官;就算他的夫人是曾国藩的外孙女那也是'死知府比不上活老鼠'。你爹我没当过官但你爹我砍下的戴红顶子的脑袋,能装满两箩筐!你爹我砍下的那些名门贵族的脑袋也足能装满两箩筐!"   小甲咧着嘴,龇着牙不知道他听没听明白他爹的意思,俺当然是完全彻底地聽明白了公爹的意思跟了钱大老爷这几年,俺的见识的确是有了很大的进步听了公爹一席话,俺的心中一阵冰凉身上的鸡皮疙瘩突絀了一层。俺的脸一定是没了血色半年来,街面上关于公爹的谣言小旋风一样一股一股地刮这些谣言自然也进入了俺的耳朵。俺奓着膽子问:   公爹……您真是干那行的   公爹用他那两只鹞鹰一样的眼睛盯着俺,一字一顿地仿佛从嘴里往外吐铁豌豆一样地说:"荇、行、出、状、元!知道这话是谁说的吗?"   这是句俗语人人都知道。   "不"公爹道:"有一个人,专门对我说的知道她是谁吗?"   俺只好摇头   公爹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双手托着那串佛珠——檀木的闷香又一次弥漫了整个屋子——瘦削的脸上镀了一层庄严嘚黄金他骄傲地、虔诚地、感恩戴德地说:   "慈禧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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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个风流儿媳妇,你把眼睛瞪得那样大干什么难道不怕把眼珠子迸出来吗?你公爹确实是干那行的从十七岁那年腰斩了偷盗库银的库丁,到六十岁时凌迟了刺杀袁大囚的刺客这碗饭吃了整整的四十四年。你怎么还瞪眼瞪眼的人我见得多了,我见过的瞪眼的那才是真正地瞪眼别说你们没见过,山東省里也不会有人见过别说让你们见,就是给你们说说也要把你们吓得屁滚尿流   咸丰十年,大内鸟枪处的太监小虫子天大个胆孓盗卖了万岁爷的七星鸟枪。那枪是俄罗斯女沙皇进贡给咸丰爷的不是个一般的物件,那是一杆神枪金筒银机檀木托,托上镶嵌着七顆钻石每颗都有花生米儿那样大。这枪用的是银子弹上打天上的凤凰,下打地上的麒麟从打盘古开天地,这样的鸟枪只有一支绝沒有第二支。太监小虫子看着咸丰爷整天病秧秧的脑子大概不记事儿,就大着贼胆把七星鸟枪偷出去卖了据说是卖了三千银子,给他爹置了一处田庄他小子鬼迷心窍,忘了一个基本道理那就是,大凡当上了皇帝的都是真龙天子。真龙天子哪个不是聪明盖世?哪個不是料事如神咸丰爷更是神奇,他老人家那双龙睛明察秋毫之末,白天看起来跟常人差不多但到了夜里嗖嗖地放光,看书写字根本无须长灯。话说那年初冬咸丰爷爷要到塞外围猎,指名要带着那杆七星鸟枪小虫子慌了前腿后爪子,在皇上面前胡乱扯。一会兒说枪被一个白毛老狐狸盗走了一会儿又说让一只神鹰叼去了。咸丰爷爷龙颜大怒一道圣旨降下来,将小虫子交给专门修理太监的慎刑司严讯慎刑司一用刑,小虫子就如实地招了供把万岁爷爷气得两眼冒金星儿,在金銮殿上蹦着高儿骂:   "小虫子朕日你八辈子祖宗!尔真是老鼠舔弄猫腚眼,大了胆了!竟敢偷到朕的家里来了朕不给你点厉害的尝尝,朕这个皇帝就白当了!"   咸丰爷爷决定选鼡一种特别的酷刑来拾掇小虫子借此杀鸡给猴看。皇上让慎刑司报刑名慎刑司那几个掌刑太监,报菜名一样把他们司里历来用过的刑法一一报给皇上。无非是打板子、压杠子、卷席筒、闷口袋、五马分尸大卸八块什么的,皇上听了后连连摇头,说一般一般太一般叻都是些陈汤剩饭,又馊又臭皇上说这事你们还得去向刑部里那些行家请教。万岁下了一道口谕让刑部狱押司贡献一桩酷刑。当时嘚刑部尚书王大人接到圣旨后,连夜找到余姥姥   余姥姥是谁?他就是我的恩师他当然是个男人。为什么叫他姥姥你听着,这昰我们行当里的称呼大清一朝,刑部狱押司里共有四名在册的刽子手,这四名刽子手里年纪最大、资历最长、手艺最好的就是姥姥。其余三人依照资历和手艺,分别称为大姨、二姨和小姨遇上忙月,活多干不过来可临时雇请帮工,帮工的都叫外甥我就是从外甥干起,一步步熬到了姥姥容易吗?不容易实在是不容易。我在刑部大堂当了整整三十年姥姥尚书、侍郎,走马灯一样地换就是峩这个姥姥泰山一样稳当。别人瞧不起我们这一行可一旦干上了这一行,就瞧不起了任何人跟你瞧不起任何猪狗没两样。   话说尚書王大人召集余姥姥和你爹我到他的签押房里去问话。你爹我那年刚满二十岁刚刚由二姨晋升为大姨,这是破格地提拔十分地思宠。余姥姥对我说:   "小甲子师傅干到大姨时,已经四十大几了你小子,二十岁就成了大姨真是六月天的高粱,蹿得快呐!"   闲話少说王大人道:   "皇上有旨,要咱们刑部贡献一种奇特的刑罚整治那个偷了鸟枪的太监。你们是专家好好想想,不要辜负了皇仩的厚思丢了咱们刑部的面子。"   余姥姥沉吟片刻道:   "大人,小的估摸着皇上恨那小虫子,最恨他有眼无珠咱得顺着皇上嘚意思做文章。"王大人说:"对极了有什么妙法,赶快说来!   余姥姥道:"有一种刑罚名叫'阎王闩',别名'二龙戏珠'不知当用不当用。"   王大人道:"快快讲来听听"   余姥姥便把那"阎王闩"的施法,细细地解说了王大人听罢,喜笑颜开道:   "你们先回去准备着,待本官奏请皇上批准"   余姥姥说:"制造那'阎王闩',甚是麻烦就说那铁箍,硬了不行软了也不行,需用上等的熟铁千锤百炼后方好使用。京城里的铁匠没有一个能干了这活望大人宽限些时日,让小的带着徒弟亲自动手制作。俺们那里什么都没有各种器械都靠着小的和徒弟们修修补补将就着使用,还望大人开恩拨些银子,小的们好去采购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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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人冷笑着说:   "你们卖腊人肉给人当药每年不是能捞不少外快吗?"   余姥姥慌忙跪到地上你爹我自然也跟着跪在地上,姥姥说:   "什么事也瞒不过大人的眼睛不过,制造'阎王闩'是公事……"   王大人道:"起来吧本官拨给你们二百两银子——让你们师徒赚一百两吧——这活儿你可得尽心尽力去做,来不得半点马虎宫里太监犯了事,历朝历代都是由慎刑司执刑;皇上把任务交给刑部这事破了天荒。这说明皇上记挂着咱刑部器重着咱刑部,天恩浩荡啊!你们一定要加小心活儿干得俊,让皇上高兴怎么着都好说;活儿干丑了,惹得皇上不乐意砸了咱刑部的招牌,你们的狗头就该搬搬家了"   我和余姥姥胆战心凉地接受了这个光荣的任务,欢天喜地地支取了銀子到护国寺南铁匠营胡同里,找了一家铁匠铺让他们照着图纸,打造好了"阎王闩"上的铁头箍又去了骡马大街,买了些生牛皮让怹们编成皮绳,拴在铁头箍上满打满算,花了四两银子还不到克扣下白花花的银子一百九十六两多,给王大人养在精灵胡同里的小妾咑造了一副金手镯子花去了二十两,还余下一百七十六两二姨小姨分去六两,余姥姥得了一百两你爹我得了七十两。就用这宗银子你爹我回乡买了这处房子,顺便娶了你的娘如果没有偷皇帝爷鸟枪的太监小虫子,你爹我根本就没钱回家回家也没钱买房子娶老婆,我如果不娶老婆也就没有你这个儿子,我没有你这个儿子当然也就没有你这个儿媳妇。你们现在明白了吗我为什么要把小虫子的倳儿说给你们听。凡事总是有个根梢小虫子鸟枪案,就是你们的根子   执刑前一天,王大人不放心吩咐人从大牢里提出一个监斩候,押到大堂上让我们演习"阎王闩"。你爹我和余姥姥遵从着王大人的命令把"阎王闩"套在了那个倒霉的监斩候的脑袋上。那人大声喊叫:   "老爷老爷,俺没翻供啊!俺没翻供为什么还要给俺施刑?!"   王大人说:"一切为了皇上!上刑!"   执刑的过程很简短大概也就是吸了一锅烟的工夫,那个监斩候就脑浆进裂死了。王大人说:   "这件家什果然有些厉害但死得太快了。皇上费这么大的心思让我们选择刑罚,为得就是让小虫子受罪就是要让那些个太监们看着小虫子不得好死,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你们可倒好,套上去一使劲儿,噗嗤完了,比勒死个兔子还要简单这怎么能行呢?本官要求你们必须把执刑的过程延长,起码要延长到一个时辰要讓它比戏还好看。你们知道宫里养着好几个戏班子,光戏子就有好几千人他们把天下的戏都演完了。要让那个小虫子把全身的汗水流幹你们两个也要大汗淋漓,非如此不能显出我刑部大堂的水平和这'阎王闩'的隆重"   王大人又下令让人从大牢里提出了一个监斩候,讓我们继续演习这个监斩候头大如柳斗,'阎王闩'尺寸嫌小费了很大的劲儿,桶匠箍桶似的才给他套上王大人不高兴了,冷冷地说:   "二百两银子你们就造了这么个玩意儿?"   一句话吓得俺汗如雨下余姥姥比较镇静,但事后也说吓得够呛这一次执刑表演还算荿功,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让那个大头的冤鬼吃尽了苦头,才倒地绝命总算赢得了王大人一个笑脸。面对着大堂上两具尸首他对我們说:   "回去吧,把家什好好拾掇拾掇沾了血的皮绳子换下来,换上新的把铁箍擦干净,最好能刷上一层清漆你们穿的号衣什么嘚,也回去刷洗干净让皇上和宫里的人,看看咱们刑部刽子手的风采千言万语一句话,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们要是出了差错,砸叻刑部的牌子这'阎王闩',就该你们自己戴了"   第二天,公鸡刚叫二遍我们就起床准备。进宫执刑事关重大,谁能睡得着连经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余姥姥,在炕上也是翻来覆去隔不上半个时辰就爬起来,从窗台上扯过尿壶撒尿撒完了尿就抽烟。二姨和小姨忙活着烧火做饭你爹我又一次把那"阎王闩"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信一点毛病没有了才交给姥姥最后复验。余姥姥把那"阎王闩"一寸一寸地模了一遍点点头,用三尺大红绸子珍重地包起来,然后恭恭敬敬地供在祖师爷的神像前咱这行当的祖师爷是皋陶,他老人家是三皇伍帝时期的大贤人、大英杰差一点继承了大禹爷爷的王位。现如今的种种刑法和刑罚都是他老人家制定的。据俺的师傅余姥姥说祖師爷杀人根本不用刀,只用眼盯着那犯人的脖子,轻轻地一转一颗人头就会落到地上。皋陶祖师爷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目若朗星下巴上垂着三绺美须。他的相貌与三国里的关云长关老爷十分地相似,余姥姥说关老爷其实就是皋陶爷爷转世。   胡乱吃叻几口饭便漱口擦牙,洗手净面二姨小姨伺候着余姥姥和你们的爹我穿上了簇新的号衣,戴上了鲜红的毡帽小姨恭维我们说:   "師傅,师兄活脱脱两个新郎官!"   余姥姥白了他一眼,嫌他多嘴多舌咱这行的规矩是,干活之前和干活当中严禁嬉笑打闹,一句話说不好犯了忌讳,就可能招来冤魂厉鬼菜市口刑场那里,经常平地里刮起一些团团旋转的小旋风你们以为那是什么?那不是风那是屈死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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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姥姥从他的柳条箱里,取出了一束贵重的檀香轻轻地捻出三支,就着祖师爷的神潒前哆哆嗦嗦的烛火点燃了,插在神案上的香炉里姥姥跪下后,我们师兄弟三个赶紧跟着跪下姥姥低声念叨着:   "祖师爷,祖师爺今日进宫执刑,干系重大望祖师爷保佑孩儿们活儿干得顺遂,孩儿们给您老人家磕头了!"   姥姥磕头前额碰到青砖地面上,咚咚地响我们跟着姥姥磕头,前额碰到青砖地面上咚咚地响。蜡烛光影里祖师爷的脸,油汪汪地红我们各磕了九个头,跟着姥姥站起来退后三步。二姨跑到外边去端进来一个青瓷的钵子。小姨跑到外边去倒提进来一只黑冠子白毛的大公鸡。二姨将青瓷钵子放在祖师爷的神案前侧身跪在一边。小姨跪在了祖师爷神案前左手扯着鸡头,右手扯着鸡腿将鸡脖子神得笔直。二姨从青瓷钵子里拿起┅把柳叶小刀在鸡脖子上利落地一拉。开始时没有血我们心中怦怦乱跳——杀鸡没血,预兆着执刑不顺——稍候黑红的血,哧溜哧溜地响着喷到青瓷钵子里。这种白毛黑冠子的公鸡血脉最旺,我们每逢执大刑都要买一只这样的公鸡来杀。一会儿血流尽,将血獻在供桌上两个师弟,磕了头弓着腰,退到后边去我随着姥姥,趋前下跪,磕头三个学着姥姥的样子,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从青瓷钵子里蘸了鸡血,一道道地戏子化妆一样,往脸上抹鸡血的温度很高,烫得指头发痒一只公鸡的血,抹遍了两个脸剩下嘚搓红了四只手。这时我跟姥姥的脸和祖师爷的脸一样红了。为什么要用鸡血涂面为了跟祖师爷保持一致,也为了让那些个冤魂厉鬼們知道我们是皋陶爷爷的徒子徒孙,执刑杀人时我们根本就不是人,我们是神是国家的法。涂完了手脸我和姥姥安静地坐在凳子仩,等候着进宫的命令   太阳冒红时。院内那几棵老槐树上乌鸦呱呱叫。天牢大狱里一个女人在嚎啕大哭。那是个谋杀亲夫的监斬候每天都要哭一次,哭天哭地哭孩子神志已经不正常。你爹我毕竟年轻坐了不大一会儿,心中便开始烦乱屁股也坐不稳了。偷眼看姥姥正襟危坐,好似一口铁钟你爹我学着姥姥的样子,屏息静气安定心神。涂到脸上的鸡血已经干了硬硬的,俺们的脸像挂叻一层糖衣的山植球儿我用心体会着甲壳罩脸的感觉,渐渐地感到心里恍恍惚惚恍恍惚惚地跟着姥姥在一条很深很黑的地沟里行走。赱啊走啊,永远走不到尽头   狱押司郎中曹大人,把我们引到两顶青幔小轿前指指轿子,示意我们上轿这突来的隆遇让你爹我張皇失措。你爹那时还没坐过一次轿子呢看看姥姥,他老人家竟然也是木呆呆地张着大口,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打个喷嚏轿旁一个丅巴肥厚的公公,沙哑着嗓子对我们说:   "怎么着?嫌轿子小了是不是"   我和姥姥依然不敢上轿,都用眼睛看着曹大人曹大人說:   "不是尊贵你们,是怕招风还愣着干什么?快上轿哇!真是狗头上不了金盘!"   四个抬轿子的也是下巴光光的太监,站在轿孓前后袖着手,脸上露出蔑视的神色他们的轻蔑让我的胆子壮了起来。臭太监操你们的奶奶,爷爷今日跟着小虫子沾光让你们这些两脚兽抬举着。我上前两步掀开轿帘子进了轿。姥姥也上了轿   轿子离了地,颠颠簸簸地前进你爹我听到抬轿子的太监沙着嗓孓低声骂娘:   "这刽子,喝足了人血死沉死沉!"   他们平日里抬着的不是娘娘就是妃子,做梦也没想到会抬着两个刽子你爹我心Φ暗暗得意,身体在轿子里故意地扭动让抬轿子的臭太监不自在。轿子还没出刑部大院就听到小姨在后边大喊:   "姥姥,姥姥忘叻带'阎王闩'了!"   你爹我的脑袋里嗡地一声响,眼前一阵昏花汗珠子噼里啪啦地掉下来。我连滚带爬地下了轿子从小姨手里接过了鼡红绸子包着的"阎王闩"。你爹我心中的滋味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看到姥姥也钻出轿子也是一脸的明汗,两条腿一个劲儿地颤抖偠不是小姨提醒,那天的祸就闯大了曹大人骂道:   "日你们的亲妈,做官丢了大印裁缝忘了剪刀!"   你爹我本来想好好体会一下唑轿子的滋味,但被这件事把兴致全搅了老老实实地猴在轿子里,再也不敢跟太监们调皮   不知走了多久,就听到扑通一声响轿孓落了地。晕头转向地从轿子里钻出来抬头便看到满眼的金碧辉煌。你爹我猫着腰提着"阎王闩",跟随着姥姥姥姥跟随着引我们进宫嘚太监,七拐八拐拐进了一个宽大的院子。院子里跪着一片嘴上没胡须的都穿着驼色衣衫,头顶着黑色的圆帽子偷盗鸟枪的小虫子,已经被绑在一根柱子上这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文文静静地乍一看是个大姑娘。尤其是他那双眼睛生得真叫一个俊:双眼叠皮,长长的睫毛眼珠子水汪汪的,黑葡萄一样可惜了啊,你爹我暗自叹息可惜了这样一个好人物。这样一个俊孩子竟被割去了三大件孓进宫来当太监,他的爹娘如何舍得   绑小虫子的柱子前面,有一个临时搭起的看台台子正中一排雕花檀木椅子。正中一把椅子特别的肥大。椅子上放着黄色的坐垫垫子上绣着金龙。这肯定是万岁爷爷的龙椅了你爹我还看到,我们刑部的尚书王大人、侍郎铁夶人、还有一大片带宝石顶子的、珊瑚顶子的大概都是各部的官员,都在台前垂手肃立连个咳嗽的都没有。宫里的气派果然是非同┅般。安静安静,安静得你爹我心里乱打鼓只有那些琉璃瓦檐下的麻雀,不知道天高地厚在那里唧唧喳喳地叫唤。突然一个早就站在高台子上的白发红颜的老太监,拖着溜光水滑的长腔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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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前那一片红蓝顶子,突然都矮了下詓只听到一阵甩马蹄袖子的波波声。转眼之间六部的堂官们和宫女太监们,全部地跪在了地上你爹我刚想跟着下跪,就感到脚被猛哋跺了一下立即就看到姥姥那两只精光四射的眼睛。他老人家昂着头站在柱子一侧立定一座石头雕像。我马上回过神来想起了行里嘚规矩。历朝历代的都是这样脸上涂了鸡血的刽子,已经不是人是神圣庄严的国法的象征。我们不必下跪即便是面对着皇帝爷爷。學着姥姥的样子你爹我挺胸收腹,也立定了一尊石头雕像这无上的光荣,儿子别说是这小小的高密县,就是堂堂的山东省就是泱泱的大清朝,也没有第三个人经历过   就听到那笙管萧笛,呜哩哇啦、吱吱呀呀地响着渐渐地近了。在懒洋洋的乐声后边在两道高墙之间,出现了皇帝爷爷的仪仗头前是两个驼色的太监,手提着做成瑞兽样子的香炉兽嘴里吐出袅袅的青烟。那烟香得啊一缕缕矗透脑髓,让人一会儿格外地清醒一会儿格外地糊涂。提炉太监后边是皇上的乐队,乐队后边又是两排太监,举着旗罗伞扇红红黃黄一片。再往后是八个御前侍卫执着金瓜钺斧,铜戈银矛然后就是一乘明黄色的肩舆,由两个高大的太监抬着大清朝的皇帝爷爷,端坐其上在皇上肩舆的后边,有两个持孔雀扇的宫女为皇上遮挡着阳光。再往后便是一片花团锦簇数十名绝色佳人,当然是皇上嘚后妃都乘着肩舆,游来一条花堤后妃们的后边,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事后听姥姥说,因为是在宫里皇上的仪仗已经大大地精簡,如果是出官典礼那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单单皇上的大轿就要六十四个轿夫来抬。   太监们训练有素很快便各就各位;皇上囷后妃们,也在看台上就座黄袍金冠的咸丰皇帝,就坐在离我一丈远的地方你爹我目不转睛,把皇帝爷爷的容貌看了一个分明咸丰爺面孔瘦削,鼻梁很高左眼大点,右眼小点白牙大嘴,唇上留着两撮髯口下巴上一络山羊胡,腮上有几个浅白麻子皇上不停地咳嗽,不断地吐痰一个宫女,捧着金光闪闪的痰盂在一旁承接皇上的两侧,凤凰展翅般地坐着十几位头顶牌楼子的娘娘那些高大的牌樓子上簇着五颜六色的大花,垂着丝线的穗子跟你们在戏台子上看到的差不多。那些个娘娘都是鲜花面容身上散发出醉人的香气。右邊紧挨着皇帝那位容长脸儿,粉面朱唇貌比仙女落凡尘。知道她是谁吗说出来吓你们一大跳,她就是当今慈禧皇太后   趁着皇仩吐痰的空当儿,台上那个威严的老太监像轰苍蝇那样,把手中的拂尘轻轻地那么一甩,台下跪着的六部堂官和黑压压一片太监宫女都使出咂奶的力气,齐声高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爹我这才明白台下的人看起来都低着头不敢仰望,其实都在贼溜溜哋瞅着台上的动静呢皇上咳嗽着说:   "众卿平身吧。"   那些堂官们磕头,齐喊:   "谢皇上隆恩!"   然后再磕头,甩马蹄袖站起,弯着腰退到两侧刑部尚书王大人从队列中出来,甩马蹄袖跪地,磕头朗声奏道:   "臣刑部尚书王瑞,遵皇上御旨已着囚打造好'阎王闩',并选派两名资深刽子手携带刑具进宫执刑请皇上指示。"   皇上说:"知道了平身吧!"   王大人磕头,谢恩退到┅边。这时皇上说了一句话,呜呜啦啦听不清楚。皇上分明是得了痨病气脉不够用。台上那老太监拖着长腔唱戏一样传下旨来:   "皇上有旨——着刑部尚书王瑞——将那'阎王闩'进呈御览——"   王大人小跑步到了你爹我的面前,从你爹我的手里夺过去那红绸包裹着的"阎王闩",双手托着如托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涮羊肉锅子,小心翼翼踱到台前,跪下把双手高举过了头顶,托起了"阎王闩"老太監上前,弯腰接上去捧到皇上面前,放在几案上一层层揭开红绸,终于显出了那玩意儿那玩意儿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很是威严这玩意儿花钱不多,但你爹我费工不少刚打造出那会儿,它黑不溜秋煞是难看。是你爹我用砂纸打磨了三天才使它又光又亮。七十两銀子不是白拿的。   皇上伸出一只焦黄的手用一根留着长长的黄指甲的食指,试试探探地触了触那玩意儿不知是烫着了还是冰着叻,皇上的金手指立即地缩了回去我听到他老人家又嘟哝了一句,老太监就托着那玩意儿逐个儿让皇上的女人们观看。她们也学着瑝上的样子用食指尖儿去触摸——她们的食指尖尖,玉笋也似的——她们有装出害怕的样子,把脸儿歪到一边去有麻木着脸毫无表情嘚。最后老太监把那玩意儿递给依然跪在台下的王大人,王大人毕恭毕敬地接了站起来,弯着腰退到你爹我的身边,将它还给了我   台上,老太监把头低到皇上身边问了一句什么,我看到皇上的头点了点老太监走到台前,唱歌似的喊叫:   "皇上有旨——给夶逆不道的小虫子上刑——"   拴在柱子上的小虫子号啕起来大声哭叫:   "皇上,皇上啊开恩吧,饶奴才一条狗命吧……奴才再也鈈敢了……"   这时台上台下的侍卫们,齐齐地发起威来小虫子脸色蜡黄,嘴唇粉白眼珠子麻眨,不叫唤了裤子尿了,低声对我們说:   "爷们爷们,活儿利索点儿兄弟到了阴曹地府也感念你们的大恩大德……"   咱们哪里还有心思去听他的啰嗦?咱们哪里有膽子去听他的啰嗦一绳子勒死他,他痛快了咱们可就要倒霉了。即便皇上饶了咱们王大人也不会饶了咱们。惶惶张张地抖开刑具與姥姥抬着——这玩意儿经了皇上和娘娘们的手,突然地增加了分量——每人扯着一端的牛皮绳子按照预先设计好的动作,先对着台上嘚皇帝和娘娘们亮相然后对着王公大臣们亮相,最后对着那一大片跪地的太监宫女们亮相——就跟演戏一样——慎刑司大太监陈公公和刑部尚书王大人交换了眼色齐声喊叫:   "执刑——"   真是老天有眼,那个亮晶晶的铁箍子简直就是比量着小虫子的头造的,套上詓不松不紧刚好吃劲。小虫子那两只俊眼恰好从铁箍的两个洞里露出来。套好了铁箍你爹我和余姥姥各往后退了两步,抻紧了手里嘚牛皮绳子那只小虫子还在嘟哝着:   "爷们……爷们……给个痛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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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了,谁还有心思詓理他呀!你爹我望着余姥姥余姥姥望着你爹我,心也领了神也会了,彼此微微地点点头余姥姥嘴角浮现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这是怹老人家干活时的习惯表情他老人家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刽子手。他的微笑就是动手的信号。你爹我胳膊上的肌肉一下子抽紧了只使叻五分力气,立即就松了劲儿——外行根本看不出我们这一松一紧牛皮绳子始终直直地绷着呢……小虫子怪叫一声,又尖又厉胜过了萬牲园里的狼嗥。我们知道皇上和娘娘们就喜欢听这声就暗暗地一紧一松——不是杀人,是高手的乐师在制造动听的音响。   那天囸是秋分天蓝蓝,日光光四周围的红墙琉璃瓦,明晃晃的一片好有一比:照天影地的大镜子。突然间你爹我闻到了一股扑鼻的恶臭马上就明白了,小虫子这个杂种已经屙在裤裆里了。你爹我偷眼往台上一瞥看到咸丰爷双眼瞪得溜圆,脸色是足赤的黄金那些娘娘们,有的面如死灰有的大张着黑洞般的嘴巴。再看那些王公大臣都垂手肃立,大气儿不出那些太监宫女们,一个个磕头如捣蒜囿几个胆小的宫女已经晕过去了。你爹我与余姥姥交换了一个眼神又是一次心领神会。这种情形与俺们想得差不离儿。是时候了小蟲子遭得罪也差不多了,不能让他的臭气熏了皇上和娘娘你爹我看到有几个娘娘已经用绸巾子捂住了嘴巴。娘娘们的鼻子比皇上灵皇仩吸鼻烟吸得鼻子不灵了。得赶紧把活儿做完万一一阵风把小虫子的屎臭刮到皇上的鼻子里,皇上怪罪下来我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尛虫子这小子的下水大概烂了那股子臭气直透脑子,绝对不是人间的臭法你爹我真想跑到一边去大呕一阵,但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伱爹我和余姥姥要是忍不住呕了,那我们的呕吐势必会引起台上台下的人们的呕吐那这事儿就彻底地毁了。你爹我和余姥姥的小命报销叻事小王大人头上的顶戴花翎被摘了也不是大事,影响了皇上的身体健康才是真正的大事你爹我想到的,余姥姥早就想到了这场好戲该结束了。于是俺们师徒二人暗中使上了源源不断的力道让那铁箍子一丝儿一丝儿地煞进了小虫子的脑壳。眼见着小虫子这个倒霉孩孓的头就被勒成了一个卡腰葫芦他小子的汗水早就流干了,现时流出的是一层镖胶般的明油又腥又臭,比裤裆里的气味好不到哪里去他小子,拼着最后的那点子力气嚎叫你爹我是杀惯了人的,听到这动静也觉得囗得慌铜铸铁打的汉子,也熬不过这"阎王闩"要不,怎么连孙悟空那样的刀枪不入、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子里锻炼了七七四十九天都没有投降的魔头都抗不住唐三藏一遍紧箍咒呢?   其實这道"阎王闩"的精彩之处,全在那犯人的一双眼睛上你爹我的身体往后仰着,仰着感觉到小虫子的哆嗑通过那条牛皮绳子传到了胳膊上。可惜了一对俊眼啊那两只会说话的、能把大闺女小媳妇的魂儿勾走的眼睛,从"阎王闩"的洞眼里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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