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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延令季氏家族文学研究
清代延令季氏家族文学研究
& & 第一章
清代延令季氏家族成员及家族经济状况概述
& & 第一节 清代延令季氏家族谱系
& & 第二节
清代延令季氏家族核心人物生平考辨
& & 一、季寓庸
& & 二、季开生
& & 三、季振宜
& & 四、季娴
& & 五、其他人物
& & 第三节 清代延令季氏家族经济来源考
& & 第二章
清代延令季氏家族核心人物交游考
& & 第一节 季开生交游考
& & 第二节 季振宜交游考
& & 第三章 季开生诗歌研究
& & 第一节 《冠月楼诗》的思想意蕴
一、独招明月当轩坐——飘然物外之境的追求
二、野老愁窥租吏颜——胸怀天下、忧国忧民的赤诚之心
三、一帘淡月依闾情——宦游生涯中的思亲怀旧之感
& & 第二节 《出关草》的谪人情怀
一、还把残编封夕阳——流人文士东北生存经历的缩影
二、醉挥清尘约登台——与流人文士的互相交往
三、三秋不敢忆鲈莼——流放期间对家乡的无尽思念
& & 第三节 季开生诗歌的艺术风貌
& & 第四章
季振宜、季娴诗文创作及选本研究
& & 第一节 季振宜诗文辑遗概述
& & 第二节 季振宜诗文辑遗
& & 一、季振宜诗歌辑遗
& & 二、季振宜词辑遗
& & 三、季振宜奏折辑遗
& & 四、季振宜序辑遗
& & 五、季振宜残句辑遗
& & 第三节 季振宜诗文研究
& & 一、诗庄词媚——传统诗学观点的延承
& & 二、涉猎广泛、内容丰富的季振宜奏折
& & 第四节
季振宜本《全唐诗》概述及其对康熙御定本《全唐诗》的影响
一、以世次系诗,不分初、盛、中、晚的编次方式
二、御定本《全唐诗》对季振宜本《全唐诗》初唐部分成果的利用
& & 第五节
季娴诗文集《雨泉龛合刻》及所编《闺秀集》的文献价值
& & 参考文献
& &【摘要】
作为清代江南一大望族的延令季氏家族,不但在文学、学术、艺术诸领域作出较大贡献,而且爵位蝉联,历经数代,百余年风流不衰,在社会上颇有声望,是清代延令影响最大、最具代表性的文化世家。因而本文以其作为研究对象,挖掘其家族尘封于历史的丰富材料,并在这些材料的基础上展开研究,以期呈现清代延令季氏家族的文学、文化成就。
全文由引言、正文、结语三部分组成。引言主要介绍了延令季氏家族产生的社会时代背景、学术界对清代延令季氏家族的研究现状、及本文的选题意义与价值。
& &正文分为四章:
&第一章对延令季氏家族的源流、世系传承及家族经济状况予以考述。延令季氏家族世系枝叶繁多,以季寓庸一支最为兴旺发达,构成了延令季氏家族的主体,因此对季寓庸、季开生、季振宜、季娴等核心人物的生平予以考辨,对深入研究该家族的面貌而言是必须做的前期工作。此外,清代延令季氏家族经济的繁荣也为该家族成员能够取得丰硕文学成就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因此笔者在第一章第三节着重展现延令季氏家族殷实的家境,并考述了该家族的经济来源。
第二章考察清代延令季氏家族核心人物季开生、季振宜等人的交游状况。通过考述发现,他们的交游范围十分宽广,像一张大网,网罗了清初文坛各个阶层、不同身份、不同地位的各色人物。与这些人物的往来,包括诗酒唱和、学术问题探讨、共赏季氏家族家班演出等活动,不仅提高了季氏家族的名望,还为整个家族营造了良好的文化气息,烘托出浓郁的文化氛围,极大地推动了季氏家族从科举到家道到文学的繁荣。
第三章对季开生的诗歌进行鉴赏研究,分为三个小节。第一节论述季开生《冠月楼诗》的思想意蕴,挖掘出季开生儒道互补的思想倾向。第二节论述季开生《出关草》一集展现出的谪人情怀,对其思想意蕴的丰富性、深刻性予以肯定,并进行品读鉴赏。第三节则从鉴赏诗歌意象的角度出发,展现了季开生诗歌中大量运用蕴含丰富的月意象的特点。
第四章对季振宜、季娴的诗文创作及选本进行研究。第一节阐述季振宜诗文辑遗状况;第二节为避免季振宜诗文继续湮没无闻,特照录辑得的季振宜诗文以供学界参考;第三节论述季振宜诗庄词媚、奏折内容丰富的创作特点;第四节概述季振宜本《全唐诗》并研究其对康熙御定本《全唐诗》的影响;第五节概述季娴的诗文集《雨泉龛合刻》,并对其所编《闺秀集》的文献价值予以考察。
结语部分,总结清代延令季氏家族表现出的受时代氛围影响;遵循科第兴、家道兴、文学兴的家族发展轨迹;女性作家文学成就突出等几个文化家族的特征。
& &【关键词】清代延令季氏家族 家族文化
家族文学成就
明清时期,出现了许多以家族为显著特征的文坛领军人物,如浙江海宁的査氏家族、江苏吴江的沈氏家族及叶氏家族等。可以说,明清时期的文人名士表现出较以往任何一个朝代都更为明显的家族血缘关系。而且这一时期的家族与魏晋时期的家族有着明显的区别。魏晋时期的家族都是大贵族、大官僚之家,以至高无上的统治地位为显著特征。而明清时期之所以称其为家族主要是因其家庭成员的文名而来,如阳羡的陈氏家族(陈贞慧、陈维崧等)即是如此。虽然在这些家族成员中,也有许多人做官,但与魏晋时期的贵族相比,其阶级地位相去甚远。故而我们可以称明清时期以血脉相连的面貌活跃于文坛的家族为文化家族。近年来,关于明清文化家族的个案研究日多,如对浙江査氏、吴江沈氏、叶氏、高密单氏等家族的研究已有多篇论文及专著出版。我们不难发现,这些文化家族多数处于江南地区。
明清时期的江南是公认的人文荟萃、学风昌盛之地。蔡冠洛《清代七百名人传》罗列清代三百年各界名人,江南人士占据数量最多。清政府的多数高级官员列籍江南,清代知名的学者、大师也大多出自江南,“冠盖京师,凡登揆席,而跻九列者,半属江南人士。”①康熙也欣然作诗称“东南财赋地,江左人文薮。”因此可以说江南在明清时期是全国的文学中心和学术中心,诚如梁启超所言:“清学之发祥地及根据地本在江浙。”②
此外,明清时期的江南家族教育繁荣,读书好学的风气也十分盛行。有清一代,江南人才辈出。徽州科名鼎盛,流传着“连科三殿撰,十里四翰林”的佳话。清代近半数的状元和鼎甲出在江南,常有屡代科场连捷,几乎包罗了清代所有父子鼎甲、祖孙鼎甲、叔孙鼎甲、兄弟鼎甲和累世科甲。“不识大魁为天下公器,竟视巍科乃我家故物”③,闾里多“朱户相望”,家世多“累世簪缨”,因此清代的文化家族于江南地区表现得更为突出。泰兴,恰地处江南,也绝对不可能不受到这种风气的影响。
①陈燮龙:《梦蕉亭杂记》卷二,中华书局2007年版,第107页。
②梁启超:《清代学术概论》,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版,第59页。
③陈燮龙:《梦蕉亭杂记》卷二,中华书局2007年版,第107页。
泰兴,古称延令,地处长江三角洲,于南唐昇元元年(937)置县,县名由来是随泰州兴起之意。明属扬州府,清雍正二年(1724)改属通州。温润的自然气候,优越的地理环境使得泰兴自古以来就是经济繁荣富庶、文化灿烂深厚之地。当历史发展到明清这一文化家族林立于文坛的历史时期,地处江南的泰兴也随之具有了那一时代的烙印,出现了许多的文化家族,如:张氏、封氏、印氏、季氏家族等等。本文所探讨的是以季寓庸、季开生、季振宜、季娴等人为核心的季氏家族在明末至清代这一历史时期的文坛上究竟扮演了何种角色,及其家族的文学成就和影响。
对于季氏家族的研究,目前学界的关注较少。除陆勇强《清代曲家丛考四题》(《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4期)考述了季式祖的生平、著作,仅两千字左右,苏州大学赵小石硕士论文《明清时期通泰地区的家班研究》提及季氏家班等以外,其他的几篇论文都是以季振宜这位季氏家族的核心人物为研究对象,且集中于对季振宜作为藏书家、版本目录学家和校勘家的研究,论文分别有周勋初的《叙&全唐诗&的成书经过》(《文史探微》,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季振宜&唐诗&的编纂与流传》(《学术集林》卷二十一,上海远东出版社,1997年版)、贾二强的《全唐诗稿本采用唐集考略》(《古代文献研究集林》第三集,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罗焕好的《故宫所藏季振宜&全唐诗&的来历》(《山东图书馆季刊》,2004年第2期)、段筱春的《季振宜&全唐诗&流传经过新证》(《图书馆论坛》,2002年第3期)、《季振宜&全唐诗&是怎样进入内府的》(《绵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2年第6期)、《说故宫藏本季振宜&全唐诗&》(《中国图书评论》,2004年第9期)、朱宗宙的《清初扬州著名藏书家——季振宜》(《扬州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0年第4期)。
上述研究成果,仅仅涉及延令季氏家族个别人物的个别方面,有关该家族的丰富的文献资料,还远未被挖掘出来,在这些资料的基础上展开对清代延令季氏家族文学的研究是一个新的有意义的课题。
延令季氏家族实际上也表现出了足够吸引专家学者们重视关注的特质:在数代的血脉相传中,这个家族以其诗礼传家的文学艺术传统以及家族成员硕果累累的文学艺术成就始终昂扬地活跃于历史舞台,给延令地区的文学艺术之花添抹了一缕极其灿烂炫目的色彩。
(一)季氏家族成员几乎人人都参与过诗文创作,仅有诗集或文集创作的就有多人,比如:
季良眉,字子常,著有《北村诗钞》①,散佚。
季开生,字天中,号戆臣,又号冠月。著有《戆臣诗稿》二卷,一为《冠月楼诗》一卷,顺治九年至十年乞假南归之作;一为《出关草》一卷,作于戍所。二集后各附辑遗,现藏于中国国家图书馆。②
季振宜,字沧苇,号诜兮。著有《静思堂诗稿》二卷、《听雨楼集》二卷、《奏疏》二卷③,皆散佚。本文予以辑佚,共得诗九首,词两首,文(奏议、序)六篇,详见后文。
季舜有,字天选,著有《寄巢集》④,散佚。
季公琦,字希韩、方石,著有《方石诗钞》⑤,散佚。
季慎行,字端木,开生从昆弟,著有《延令世说》⑥,散佚。
季芳馨,字卉浦,著有《到玉堂诗钞》⑦,散佚。
季惇大,字廉期,著有《洗心编》、《濂溪全稿》⑧,散佚。
季娴,字静姎,一字扆月,别号玄衣女子,季振宜姊,兴华李长昂妻。撰写《雨泉龛集》,已不可见。李长昂选其诗为《雨泉龛诗选》,凡九十三首,前有余飏、陆敏树、张茂枝、季式祖、季开生、季振宜、李长昂、李清序。余飏序作于顺治十年,集子约此时刊刻。后续刻前集,题《雨泉龛合刻》,凡诗七卷,文一卷。文集前有庄复斗、李清序及自序,诗集前有黄昇、陆云龙序,收诗一百三首,止于顺治十六年,集即刻于此时,现藏于中国国家图书馆。又有《季静姎诗选》,不分卷,刻入
①《中国地方志集成·光绪泰兴县志》卷第二十,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214页。《中国地方志集成·泰兴县志补》卷七,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446页。
②《中国地方志集成·泰兴县志补》卷七,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446页。柯愈春:《清人诗文集总目提要》卷八,北京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187—188页。
③《中国地方志集成·泰兴县志补》卷七,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
446页。《中国地方志集成·光绪泰兴县志》卷第二十一,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216页。
④《中国地方志集成·光绪泰兴县志》卷第二十一,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216 页。
⑤《中国地方志集成·泰兴县志补》卷七,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446页。
⑥《中国地方志集成·泰兴县志补》卷七,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443页。
⑦《中国地方志集成·泰兴县志补》卷七,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446 页。
⑧《中国地方志集成·光绪泰兴县志》卷第二十一,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216页。
《诗媛八名家集》,中国科学院图书馆藏。①李妍,季娴女,字安侣,著有《绿窗偶存》②,皆散佚,笔者仅辑得其诗一首《怀兄任荆南》③。
(二)除了文学创作上所取得的成果外,季氏家族还有些成员取得了一定的学术成就,主要代表人物是季振宜和季芳馨。
高阳《柏台故事》“季振宜”一节谈到:“但沧苇之享名,既不以其官,亦不以其富,是由于他的藏书。”④事实的确如此。明清时期私家藏书日益兴盛,季振宜出生于官宦世家,良好的教育环境和雄厚的经济实力为他大力购求古籍善本提供了优越的条件。其所作《季沧苇藏书目》,又名《延令宋板书目》,深受清代版本目录学家黄丕烈的赏识和重视,后人甚至推崇此书目为“善本书目之泰斗”⑤。季振宜也因此书目奠定了其在我国版本目录学和校勘学上的地位,使其以一名藏书家、版本目录学家和校勘家的身份闻名于世。
季芳馨的学术著作有《邃斋草重订李义山诗谱》⑥。据《泰兴县志补》解,此书名中“诗”上当脱“年”字。因为考《宋史·艺文志》载李商隐撰写著作有十三种,没有提到什么诗谱。清初吴江朱鹤龄、徐达源、江都程梦显先后撰有《李义山年谱》,季芳馨当时可能是取诸家之说校辑成书,就像桐乡冯浩的《玉谿生年谱》。
(三)诗作的选编可以在很大程度上体现出一个人的文学修养和学术水平,季氏家族中进行文学作品选编工作的也不乏其人。
季娴,编有《闺秀集》⑦。《四库全书存目提要》云:“是集选前明闺阁诸诗,皆近体也,后附词一卷。”⑧季振宜,编有《唐诗》717
卷⑨,是其在钱谦益《唐诗》手稿基础上,继续搜补校订而成的。钱谦益的手稿则是以明代吴琯《唐诗纪》为本。季振宜的《唐诗》是
①柯愈春:《清人诗文集总目提要》卷六,北京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141—142 页。
②《中国地方志集成·泰兴县志补》卷七,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450页。《中国地方志集成·泰兴县志校》卷五下,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511页。
③转引自黄强:《李渔研究》,浙江古籍出版社1996年版,第310页。
④高阳:《柏台故事·季振宜》,华夏出版社2004年版,第15页。
⑤申畅:《中国目录学家传略》之季振宜条,中州古籍出版社 1987年版。
⑥《中国地方志集成·光绪泰兴县志》卷第二十一,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216页。
⑦季娴:《闺秀集》,《四库全书存目丛书·集部·总集类》集414,齐鲁书社2001年版,第330页
⑧季娴:《闺秀集》,《四库全书存目丛书·集部·总集类》集414,齐鲁书社2001年版,第382页。
⑨季振宜:《全唐诗季振宜写本》,《故宫珍本丛刊》,海南出版社2000年版,第1页。
康熙御定《全唐诗》的底本,水平较高,功劳甚大。
(四)季氏家族成员不仅在文学、学术上成绩斐然,在书法、绘画等艺术领域,这个家族中的一部分成员也显露出了非凡的才能。
季寓庸,据《泰兴县志校》所载云:“姜绍书《无声诗史》:‘寓庸画仿沈周而能登其室,书宗祝允明。’是寓庸实能书画也。”①
季开生,据彭蕴璨《历代画史汇传》云:“自幼喜摹仿宋元名迹,得子久三昧。诗笔俊爽,有奇气。”②泰祖永《桐阴论画二编》亦极为称赞季开生的书画,并称:“曾见扇头小品,笔致萧散,骨格崚嶒,颇得痴翁简笔松秀神趣。”③
季应召,字蒲征。季振宜子,“画猫得神,张壁上,鼠见之,宵遁。”④
季尧堃,“以字行号雪江,应召族子,善花卉翎毛,长于画猫。”⑤
季葆仁,《泰兴县志》提到季云程时云:“孙葆仁,字伯棠,增贡,有文誉,善书。”⑥
正是这个家族这些文学艺术成就,激发了笔者欲一探其家族盛况的愿望,在经过了近两年的爬罗搜剔之后,写出这篇硕士论文。文章虽言浅陋,但不可因我之浅陋而埋没季氏家族尤其是季开生、季振宜、季娴等核心人物的文学成就,他们的作品对清代诗歌的补充作用以及这个家族在清代诗人中的一席之地。故而我先结文于此,以求抛砖引玉,请教于方家。
①《中国地方志集成·泰兴县志校》卷五下,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507页。
②彭蕴璨:《历代画史汇传》,《续修四库全书·子部·艺术类》第1084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年版,第71页。
③泰祖永:《桐阴论画二编》,《续修四库全书·子部·艺术类》第1085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354 页。
④《中国地方志集成·泰兴县志补》卷五下,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437页。
⑤《中国地方志集成·泰兴县志补》卷五下,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437 页。
⑥《中国地方志集成·光绪泰兴县志》卷第二十二,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244页。
第一章 清代延令季氏家族成员及家族经济状况概述
第一节 清代延令季氏家族谱系
查康熙及光绪年间的《泰兴县志》,可得延令季氏一族的大概状况。
延令季氏为官宦世家,据县志记载,季缙为延令季氏之宗。季缙,字荣夫,由禀贡任山东安乐县县丞。缙有从子季三骋,其支不可考。缙子季三卿为季寓庸之父,季开生、季振宜之祖父。季氏最为荣耀者即为季寓庸、季开生、季振宜这一支,下文详析,兹不赘述。这里把季氏家族成员为官情况及宗族关系详列如下表:
& & 姓名(表字)
& 出身 & &
& & 季缙(荣夫)
& 禀贡 & &
& 山东安乐县县丞
& & 季三骋 &
& & & 例贡
& & & 州判
& & 季三卿(鸣寰)
& & & 禀贡
& & & 文林郎
& & 季谨庸 &
& & & 副贡
& & 季寓庸(因是)
& & & 进士
& & & 吏部主事
& & 季奋庸 &
& & & 应例
& & & 州同知
& & 季道庸 &
& & & 岁贡
湖广兴国知州
& & 季公琦(希韩、方石) 拔贡
& & & 教习知县
& & 季公权(希柳)
& & & 应例
& & 季开生(天中)
& & & 进士
& & & 给事中
& & 季振宜(诜兮)
& & & 进士
& & & 御史
& & 季贞(天秀)
& 举人 & &
& 工部主事
& & 季舜有(天选)
& & & 监贡
南宁府同知
& & 季静(仁山)
& 由分积贡 & 德平知县、兵部主事
& & 季芝生(善伯)
& & & 应例
广西北流县知县
& & 季八士(南宫)
& & & 廪贡
宁阳县知县
& & 季振麟(廷季)
& & & 副贡
州同、翰林院庶吉士
& & 季昌龄(长松)
& & & 顺天中式
& 陕西宁夏道、大理寺丞
& & 季千山(念东)
& & & 监贡
& & & 荫知县
& & 季慎行(端木)
& & 季应召 &
& & & 应例
& & & 训导
& & 季大斗(维枢)
& & & 应例
& & 季聪孙(汝听)
& & & 廪贡
& & 季绳孙(又绳)
& & & 副贡
行人司司副
& & 季京熊(根安)
& & & 恩荫封赠
& 州同、翰林院庶吉士
& & 季孔 &
& 恩荫应例
& & 季孔铎 &
& & & 应例
& & 季孔锡(九膺)
& & & 应例
& & 季达孙(质存)
& & & 应例
& & 季应桢(葑谿)
& & & 廪贡
福泉县教谕
& & 季应和(右记)
& & & 应例
& & 季廷铨(鸾在)
& & & 应例
山东宁阳县知县
& & 季赫(方威)
& & 季梅羹(调遇)
& & & 监贡
福建福安县知县
& & 季臣(为卿)
& & 季芳馨(卉浦)
& & & 进士
陕西闻喜县知县
& & 季美大(沂公)
& & & 恩贡、举人
国子监助教
& & 季惇大(廉期)
& & & 解元、荐辟
& & 季云程(鹏高)
& & 季葆仁(伯棠)
& & & 增贡
& & 季葆义(渠方)
& & & 应例
& & 季式祖(孚公)
& & & 附贡
浙江昌化县知县、钱塘县丞
此外,尚有季式祖,字孚公,为季振宜兄。孙枝蔚《溉堂集》录有《赠钱塘县丞季孚公》,中有‘令弟沧苇再起为侍御’之句,但不可考其究竟为何支。
季慎行,字端木,季希韩侄。光绪《泰兴县志》记有:“季上舍慎行,给谏从昆弟也。”孙枝蔚《溉堂集》中载《留别季希韩暨令侄端木》,也不可考究为何支。
但通过以上资料,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皆为季氏族群中的成员,故录于此处。
第二节 清代延令季氏家族核心人物生平考辨
& & 一、季寓庸
季寓庸,字因是。《戆臣诗稿跋》有言:“康熙丁未,余寿年伯因是公”。①康熙丁未即1667年,据此记载,季寓庸于是年曾过了一次大寿。陈维崧《陈检讨四六》卷十三所收序文中录有《寿季太翁八十序》②一篇。江南一带向有老人大寿“过七不过八”(或言过九不过十)之风俗,即在老人年79之时,过80大寿。这里,我们将这两条材料合二为一,作一个猜想,康熙丁未(1667)年,即季寓庸79岁之年,举办过一次八十大寿。
再查李渔《一家言文集》,内有《季太翁万太夫人双祭文》一篇,文中谓:“(季寓庸)退居林下,犹在他人强仕之年。”③查《启祯两朝剥复録》可得知,崇祯元年戊辰三月,主事季寓庸削籍着抚案勘明具奏,十月即将其削籍为民。崇祯元年戊辰为1628年,若如李渔所言,季寓庸此时退居林下,犹在他人强仕之年,则季寓庸1628年之时,为四十岁,向后推三十九年即1667年,其为79岁,正好过80大寿,与上文所述恰相契合。
因此,我们可以推出季寓庸当生于万历己丑十七年(1589)年。(康熙)《泰兴县志》选举第十四载:“(季寓庸)寿八十一”④,然人物第十五又言:“(季寓庸)寿八十四,举祀乡贤”⑤,不可辩驳究竟何处为准,因此姑推算其逝于康熙己酉八年(1669)或康熙壬子十一年(1672)。
季寓庸于明末天启元年中举,次年中进士,位列三甲第282名⑥。历官浙江余姚、临海,河南祥符(今开封市)县令,有政声,后任吏部主事。据说因和魏忠贤及其党羽不和,辞官归里,奉养其父季三卿垂二十年。年望古稀之时,犹协助泰兴知县陈棐抵御海寇并处理其他乱事。季氏家族本为季家市望族,季寓庸为官后,将
①盛治:《戆臣诗稿跋》,出自季开生:《戆臣出关草》卷末,中国国家图书馆微缩胶印本。
②陈维崧:《陈检讨四六》,《四库全书》第1322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174—177页。
③李渔:《一家言文集》卷二,《四库禁毁书丛刊》集85,北京出版社2005年版,第30—31页。
④钱见龙:(康熙)《泰兴县志》,扬州大学图书馆手抄本,第18页。
⑤钱见龙:(康熙)《泰兴县志》扬州大学图书馆手抄本,第43页。
⑥朱保炯、谢沛霖:《明清进士题名碑録索引》,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640页。
家迁入泰兴县城朝阳铺。康熙及光绪年间《泰兴县志》皆载季寓庸事迹,兹录光绪年间县志曰:“季寓庸,字因是,父三卿,有隽才。舒曰敬宰县时,于诸生中识三卿及张京元、何南金、朱一冯、戴思敏,期以必达。京元等丛显,思敏亦举于乡,而三卿独不售。寓庸长,把文谒日,敬举觞贺曰:‘三卿有子矣。’天启二年进士,知余姚,调临海、济源、祥符,行取吏部主事。吴生生、解学龙交口称之。归侍三卿垂二十年。革代时,滩民为乱。知县陈棐,寓庸官祥符,同考河南所得士也。延之防画,邑赖以全。”①
& & 二、季开生
《宋元明清书画家年表》载季开生生于万历二十六年(1598),顺治六年(1649)成进士,卒于顺治十六年(1659),年62岁。②笔者查阅康熙及光绪年间《泰兴县志》及《戆臣出关草》后得出,季开生当生于明天启七年(1627),顺治六年(1649)中进士,卒于顺治十六年(1659),年33岁,与《中国历史人物生卒年表》所载季开生生卒年③一致,现将证明材料罗列如下。
1、康熙及光绪年间《泰兴县志》多处记载季开生于顺治六年(1649)己丑中进士④,与《宋元明清书画家年表》等书记载相符,不赘述。
2、光绪年间县志又载:“(季开生)年二十三成进士。”⑤开生1649年中式,此时他年二十三,则其当生于1627年。此处又载其“顺治十二年,以言事谪戍尚阳堡,凡五岁,卒于迁所,年三十有三。”⑥顺治十二年(1655)流放,顺治十六年(1659)去世,此时开生年三十有三,则其当生于1627年,与上述所言相符。
《戆臣出关草·出关草题语》有言:“(季开生)乃年仅三十有三,而赍志以没”,季振宜又称:“余兄不幸于己亥年已没”⑦,更进一步证明了季开生当生于明天启七年(1627),而非万历二十六年(1598)。
3、龚鼎孳《定山堂诗集》有言:“闻二月十一日季天中给谏残于谪所,用少陵
①《中国地方志集成·光绪泰兴县志》卷第二十,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213页。
②郭味渠:《宋元明清书画家年表》,人民美术出版社1982年版,第185、243、255页。
③吴海林、李延沛:《中国历史人物生卒年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 1981 年版,第340页。
④钱见龙:(康熙)《泰兴县志》,扬州大学图书馆手抄本,第44页。
《中国地方志集成·光绪泰兴县志》卷第十九,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179— 180页。
⑤《中国地方志集成·光绪泰兴县志》卷第二十一,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215页。
⑥《中国地方志集成·光绪泰兴县志》卷第二十一,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215页。
⑦季振宜:《出关草书后》,出自季开生:《戆臣出关草》,中国国家图书馆微缩胶印本。
折槛行韵遥吊之”①,据此可知季开生卒于顺治己亥年二月十一日。
考证了季开生的生卒年,再根据《泰兴县志》中的材料可得季开生的生平事迹。
季开生顺治六年(1649)己丑进士,录为三甲第10名②。为翰林院庶吉士,累迁礼部给事中,兵部右给事中。为人英毅刚强,直言敢谏。顺治十二年,北京乾清宫刚刚建成,内务府派太监赴江南采购器皿。时民间盛传宫中往扬州买女子充后宫之事。季开生听此言,当即向顺治上书,极谏此事之非,惹怒顺治。开生获罪,下刑部杖赎,谪戍尚阳堡,并死于迁所,年仅三十有三。慈溪姜宸英称季开生为“本朝开国第一名谏臣”③。康熙《泰兴县志》载其事曰:“季开生,字天中,号冠月,前吏部寓庸子也。英毅清强,读书以寸计,而持躬恂恂,不以世禄之家鲜由礼。顺治己丑成进士,选翰林,谓可大发中秘之藏以快读书志。……为兵科给事中,乙未间以建言落职。己亥正月卒于迁所。先皇帝念建言诸臣,复其原官,令與榇归葬中土,荫子入监。”④
& & 三、季振宜
(光绪)《泰兴县志》卷十九《选举表下》载顺治四年丁亥,季振宜中进士。(光绪)《泰兴县志》卷二十一又载:“(季振宜)年十八,先兄开生成进士。”顺治四年丁亥为
1647 年,季振宜年仅十八岁,可推出其生于崇祯庚寅三年(1630)。
中式之后,季振宜初为浙江兰溪县令,行取刑部主事,迁户部员外郎、郎中,顺治十五年,考选浙江道御史⑤。顺治庚子十七年(1660),因弹劾刘正宗被夺官⑥。
《戆臣出关草·出关草书后》亦称:“庚子夏旱,世祖章皇帝下诏自责,将赐还余兄……其时,余正仇对阁老、幽固西曹,不克酹酒车后。”庚子年即顺治十七年,与《清史稿》所言日期正相符合。
康熙九年,季振宜为河工科派事,经廉访得知,总河臣在正常治河夫役外,借协济之名向各州、县加派钱粮,州、县只得向百姓摊派,百姓无奈,只有逃亡,经季振宜上奏,康熙赦免本县当年河夫银
27000 两,且扬州所属各州、县都得到宽减。
①龚鼎孳:《定山堂诗集》,《续修四库全书·集部·别集类》第1402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408页。
②朱保炯、谢沛霖:《明清进士题名碑録索引》,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640页。
③姜宸英:《出关草题语》,出自季开生:《戆臣出关草》卷首,中国国家图书馆微缩胶印本。
④钱见龙:(康熙)《泰兴县志》,扬州大学图书馆手抄本,第43页。
⑤赵尔巽:《清史稿》卷二百四十四,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9624页。
⑥赵尔巽:《清史稿》卷二百四十五,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9638页。
季振宜一本奏折,解万家百姓苦难,蜚声乡里,因此再次被授官巡视河东盐政。康熙十年乞归回家。
至于季振宜卒于何年,通过材料之间的比对,大体可以推出其卒于1674年。
季振宜在《全唐诗季振宜写本》自序的末尾署:“康熙十二年十二月朔,泰兴县季振宜序。”①“朔”即每月初一之意。康熙十二年十二月朔转为阳历纪年,当为日左右,据此可以推出季振宜定卒于此写序日期之后。
《戆臣出关草》中有恽恪两处题语,分别为:“甲寅冬,余夜过。给谏季弟南宫出诗卷”,“而侍御亦已捐馆矣”②,第二处题语结尾处言“次日恽恪又书”。因此可以推出甲寅冬恽恪作题语之时,振宜已卒。此甲寅年即康熙十三(1674)年。上文所言季振宜卒于1674年写序之日以后,可知季振宜即卒于1674年,年四十有五。振宜于顺治丁亥(1647)年中进士,为三甲第217名③,一生两任御史,为官恪尽职守、风节凛然、屡劾权要。但其名非以官名,而以其藏书闻名天下。其著《延令宋板书目》,深受清代版本目录学家黄丕烈的赏识和重视,后人甚至推崇此书目为“善本书目之泰斗”。
& & 四、季娴
季娴,字静姎,一字扆月,别号玄衣女子,季开生姊。季娴幼年有机会接受良好的教育,“予幼非颖慧,先慈氏颇不以蒙昧畜予,因不禁止,课以诗书”④,有较高的文学素养,“迨髫龄,侍家大人宦游中州,驱驰燕邸”⑤,可谓见多识广,及长成嫁兴化李长昂(字维章)为妇后,又幸夫君博雅,“不以俗辙相羁限”⑥。在这些得天独厚的条件下,季娴有闲情幽怀,也有良好的文学根基进行文学创作,一生著作颇丰,在本文的引言中已有叙说,此处不再赘述。需要提及的是,季娴一生笃信佛教,笔者整理的季娴《雨泉龛文集》中,除《祭被焚女文》外,其他七篇《前因记》、《发愿文》、《施济说》、《戒杀文》、《放生文》、《解缚说》、《破执文》仅从篇名即可看出季娴思想久浸佛道的虔诚。
①季振宜:《全唐诗季振宜写本》,《故宫珍本丛刊》,海南出版社2000年版,第1页。
②恽恪:《出关草题语》,出自季开生:《戆臣出关草》卷首,中国国家图书馆微缩胶印本。
③朱保炯、谢沛霖:《明清进士题名碑録索引》,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640页。
④季娴:《闺秀集》,《四库全书存目丛书补编·集部·总集类》集414,齐鲁书社2001年版,第330页。
⑤季娴:《闺秀集》,《四库全书存目丛书补编·集部·总集类》集414,齐鲁书社2001年版,第330页。
⑥季娴:《闺秀集》,《四库全书存目丛书补编·集部·总集类》集414,齐鲁书社2001年版,第330页。
此外,季娴还深于同胞情谊,对父母更是极尽孝顺之道。在季娴的兄弟、夫君为其诗文所作序中多次提及季娴为弟、为母治病而割股祝佛之事,读来让人惊叹不已。虽其行为不免近于愚,但其情、其志确可令人敬重钦佩,长发感慨。
至于季娴生卒年,已不可考。据其夫李长昂为季娴《雨泉龛文集》所作序中言:“及戊子霖儿幸叨秋鉴,偕天中北上。以十六岁儿离膝下,内子之感也何似!”由此可推,1648年戊子季娴子霖儿十六岁,则1632年季娴生子李为霖。李为霖,本名李渌,后改名为霖,又名李雨商,曾任荆州知府。①季娴又有女,名李妍。
& & 五、其他人物
季氏家族除了以上几位核心人物外,为官蜚声乡里的还有多人,比如:季舜有,字天选,季寓庸第四子,生卒年不可考。顺治十四年丁酉乡试副贡,考授弘文院诰敕,历官翰林院典籍内阁中书,迁南宁同知,以廉能著称,复补嘉兴。
捕获太湖巨盗沈文侯,奸薮遂空。解官归里后,季舜有为故令李蜚英出资千金以助其丧归,又代贫民纳常平谷八百石,里多其义,名声甚著。光绪《泰兴县志》称其:“发奸摘伏,积弊尽革,所决多疑狱,人奉神明。后嘉兴士民请祀名宦祠。”②季芳馨,字卉浦,季寓庸弟奋庸曾孙。乾隆元年进士,录为二甲第41名③,改庶吉士。季芳馨为官,亦有政声。“当科力陈疾苦,请于台司,得减省。富豪杀人,有力者营救札盈尺,意芳馨宽仁,必脱之,竟论如律。”④
第三节 清代延令季氏家族经济来源考
综上所述,清代延令季氏家族几代官运亨通,家族成员亦甚有文学成就,这除了和季氏家族诗礼传家的文化传统密不可分外,也得利于家族坚实的经济基础的支持。我们先来看季氏究竟富到何种地步。
康熙时人钮琇《觚剩续编》卷下《事觚·季氏之富》有一段极为生动而又具体的记载:“江南泰兴季氏,与山西平阳亢氏俱以富闻于天下。季自沧苇以御史回籍
①详说见黄强:《李渔研究》,浙江古籍出版社1996年版,第309页。
②《中国地方志集成·泰兴县志补》卷五下,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433页。
③朱保炯、谢沛霖:《明清进士题名碑録索引》,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640页。
④《中国地方志集成·光绪泰兴县志》卷第二十一,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216页。
后,尤称豪侈,其居绕墙数里,中有复道周巡,健儿执铃柝者,共六十人,月粮以外,每夕犒高邮酒十饔,烧肉三十盘。康熙九年,霖雨连旬,恐霉气侵洗,命典衣者曝裘于庭,张而击之,紫貂、青狐、银鼠、金豹、舍利狲之属,脱毛积地,厚三寸许。家有女乐三部,悉称音姿妙选,阁晏宾筵,更番佐酒,珠冠象笏,绣袍锦靴,一妓之饰,千金具焉。及笄而后,散配僮仆与民家子,而娇憨之态,未能尽除。日至高舂,晨睡方起,即索饮人参、龙眼等汤,梳盥甫毕,已向午矣。制食必依精庖为之,乃始下箸。食后辄按牙歌曲或吹洞箫一阕,又复理晚妆,寻夜宴。故凡娶季家姬者,绝无声色之娱,但有伺候之烦,经营之瘁也。”①梁恭辰《北东园笔录》记载称:
“余居金陵,外兄罗履堂自江北归,为言泰兴有季家市,居人三百余家,半为季氏。……蓄伶甚众,又有女乐二部,稚齿韶颜,服饰皆值巨万。及笄,或自纳,或赠人。有修撰某得其一,百方媚之,姬涕泣废飧,谓弗若其主家厮养,乃遣之。”与钮琇的记载相似。归庄《与季沧苇侍御》亦称:“江南之称铜山金穴者,首推季氏。”关于清初的豪富,有“南季北亢”之说。“北亢”是山西亢家,致富之由,有人说是获得了李自成败逃时所遗辎重,也有人说是以贩米和行盐起家。而季氏之富,人皆谓做官和行盐。近人邓之诚在《骨董琐记》中说:“乾嘉间海内富室,推宛平祝氏、查氏、盛氏、怀柔郝氏。康熙时平阳亢氏,泰兴季氏,皆富可敌国,享用奢靡,埒于王侯。祝米商也,郝起农田,余皆业鹾典。”②邓之诚先生在《中华二千年史》卷五(下)“盐商”中又说:“扬州盐商,至万历以后,日见兴盛,皆徽人也。清初,业此有名者,曾为御史之季振宜,穷奢极侈,藏宋板书至精。”邓之诚先生把季振宜归入扬州盐商的行列,但没有任何记载说明季振宜曾经是盐商。实际上,季家和盐相关的,只是季振宜曾经做过河东和江西盐区的盐务官员——盐政(巡盐御史)。那么季氏之富,原因何在?除了“服官中外”以外,朱宗宙在《清初扬州著名
藏书家——季振宜》③一文中认为有三条线索证明当有别的原因。首先,陆陇其《三鱼堂日记》有记载:“沧苇初任兰溪,得数十万,河东巡盐又数十万,狼藉异常。”④
①钮琇:《觚胜续编》卷三,《续修四库全书·史部·传记类》第559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128页。
②邓之诚:《骨董琐记全编·骨董琐记》卷三《富室》,北京出版社1996年版,第 93页。
③朱宗宙:《清初扬州著名藏书家——季振宜》,《扬州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0年第4卷第4期。
④陆陇其:《三鱼堂日记》卷八,《续修四库全书·史部·传记类》第559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556页。
似乎是说季家之富和贪赃有密切关系。另有龚鼎孳《定山堂诗集》卷28记载说:“顺治十八年(1661),季振宜因河东巡盐任内贪赃罪被逮至京。”第三条线索指赵尔巽《清史稿》卷
244《季开生季振宜传》记载,康熙十年(1671),季振宜“乞归”回家。朱宗宙先生含蓄地表示季氏之富与季沧苇贪赃有关。但我认为这三条线索并不能证明季振宜确实曾经贪赃。第一条线索,查陆陇其《三鱼堂日记》,可知是陆陇其与人闲谈时提到的,或许也仅为道听途说之词,不足为信。且前面我们已经提到季振宜曾多次弹劾权要重臣,倘若在其初任兰溪之时即不断搜刮民脂民膏,那么他弹劾那些权臣之时,何以做到自保劣迹不被他人发现?况且,《泰兴县志》及清人文集中多次提到季振宜为百姓直言进谏,弹劾河臣加派钱粮之事,可谓风节凛然,清正廉洁。此外,陆陇其一开始就提到:“季沧苇、季闢山为人不同其父。”似乎指其父清正廉洁,不会象季沧苇他们那样做出贪赃的狼藉事情来。季寓庸的为人如何呢?我们下文详细论述,先来看第二条线索。《定山堂诗集》只记载了季振宜因贪赃被逮捕至京的事,但只字未提审查结果如何。很有可能季振宜并没有贪赃,只是遭到他人的诬陷。这种例子在历朝历代都屡有发生,不足为怪。第三条关于“乞归”的线索就更不能作为证据了。因为乞归的原因有很多,不能肯定地说季振宜就是因为贪赃被查才乞归的,更何况乞归的时间离贪赃被查足足有十年之久。
我们再来看季寓庸的为人。虽然康熙及光绪年间的《泰兴县志》都详细记载了季寓庸的生平,且多赞誉之词。尤其“缘魏珰不合于朝”及“以不附魏珰归故里,生平亢爽有大节,晚年姜桂之性不改也”等句,似乎季寓庸是因不满魏忠贤党羽,不愿结交他们而归故里的。其实并不尽然,《泰兴县志校》有这样两段记载:“季寓庸,名在逆案,见《明史·阉党阎鸣泰传》及《两朝剥复录》。《三朝野记》、《先拨志史》诸书所言未必尽实,亦不为无因。观季氏族谱季振宜所为《因是府君行略》,语多隐曲。盖实有难言之处矣。虽然,士大夫立身,一不自慎,虽慈孙百世不能改也。”①“……国禄有游延令季园及赠季侍御振宜诗,而如皋冒襄同人集中独无季开生、振宜兄弟一字。殆以其父为季寓庸故耳。(寓庸官祥符令,毁民房二千余,建魏忠贤生祠,见《明史·阉党阎鸣泰传》。又逆案结交近侍又次等,季寓庸赞导奸
①《中国地方志集成·泰兴县志校》卷五上,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506—507页。
司,见于参劾,见《先拨志史》)。”①可见季寓庸并不似陆陇其所认为的那样,他实际和魏忠贤及其党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否则就不可能做出为建造魏忠贤的生祠,毁坏民宅两千余所的恶劣事情。后归乡“缘魏珰不合于朝”或许确有此事,但也只是魏党内部的矛盾,绝不是因为亢爽有大节,以不愿结交魏忠贤及其党羽而归于故里。而且,季振宜所为《因是府君行略》竟然“语多隐曲”,倘若季寓庸真的是“以不附魏珰归故里”那般节气凛然,季振宜又何必“语多隐曲”呢?他可以大肆赞扬自己父亲的节义行为。故而可以确定地说,朱宗宙先生在他的文章中引用的第二条线索并不能成立。实际上,季氏之富除了本为望族、服官中外等原因外,首先要归功于季寓庸。因为他既名在逆案,大有可能像魏忠贤及其党羽那样腐败贪婪。《明史》中其为魏忠贤建造生祠,竟然毁坏民房两千余所的劣迹就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其次,《泰兴县志校》记载:“……然则一冯宅本未入官,后复经马士英奏请,将家产给还。自不至,以之尽鬻于季寓庸,是以故宅至今存也。”②一冯即指朱一冯,据说他当年富可敌国,他的宅子必然也得重金购买。而季寓庸将其买下,说明其时他已经有了坚实的经济基础,与季振宜毫无干系。再有光绪年间《泰兴县志补》多次提到季寓庸精于收藏古董及名人字画。而要收藏这些非得有雄厚的经济实力的。除了季氏家族向为望族,本来就家境殷实的原因外,恐怕也与季寓庸结交魏党,名在逆案的原因不无关系吧。
当然,季寓庸晚年也做过一些实事,如有记载:“革代时,滩民为乱。知县陈棐,寓庸官祥符,同考河南所得士也。延之防画,邑赖以全。”③但我们不能因此认为他一生清白,正像《泰兴县志校》卷五所说:“虽然,士大夫立身,一不自慎,虽慈孙百世不能改也。”④总之,季氏家族有着雄厚的经济基础,其原因除了本为望族、家族成员多任职官场外,和季寓庸的多年经营甚至有贪污行为也密不可分。而从另一方面看,季氏家族物质基础的富足也为其家族文学、文化的繁荣提供了优越的条件。
①《中国地方志集成·泰兴县志校》卷六,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515页。
②《中国地方志集成·泰兴县志校》卷六,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515—516 页。
③《中国地方志集成·光绪泰兴县志》卷第二十,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214页。
④《中国地方志集成·泰兴县志校》卷五上,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507页。
第二章 清代延令季氏家族核心人物交游考
从目前可考文献中可知,最早从季缙开始,季氏家族连续数代的成员42人中有27人,占半数以上的人服官中外。官宦世家的家庭环境及富足的经济基础给这个家族提供了非常优越的教育子孙的土壤,使得这些家族成员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或有诗集、文集,或有编撰的学术著作流传于世,抑或创作出受人称赞的书法、绘画等艺术作品。可以说,季氏家族以整体的姿态表现出较高的文化素养。在这里,我们尤为要关注的是季开生、季振宜等人。原因有二:第一,因为他们所处时期正是季氏家族最为荣耀显达之时,他们的文名、声名最为显著,第二,因为他们交友广泛,且结交的友人皆为当时的知名人士,其中许多甚至是当时文坛上某一流派的代表。交友的广泛及友人在文学史上的地位不同寻常不仅对于季开生、季振宜等人的文学创作起到不少的影响,对其整个家族而言,在提高家族声望、为家族营造良好的文化氛围的同时,也为其他家族成员能够结交文人名士、提高自身文化素养提供了相当多的契机,可谓功不可没。
第一节 季开生交游考
季开生以书画名,同时工诗。让他声名扬于海内的莫过于谏阻顺治皇帝在江南采纳汉女充后宫一事。他也正是因为此事被流放到尚阳堡,最终死于戍所。当他启程之时,曾作诗留别契友余杭严灏亭沆、祥符张谯明文光等人,这些友人也都作有答诗。另施闰章等人也有歌诗赠之。《戆臣出关草》诗集前有杜濬、恽恪、姜辰英、徐乾学等人的题辞,季开生与这些文人名士当有交往。兹按已经收集到的材料将季开生的交游考述如下。
1、严沆,字子餐,号颢亭,浙江余杭(今杭州)人。明太常大纪孙。顺治十二年进士,官户部侍郎,总督仓场。善书、画,山水近米氏,又在倪、黄之间。布墨雅洁,邱壑闲静。诗文为“西泠十子”之一,著《严少司农集》、《古秋堂集》。
2、张文光,字谯明,祥符人。明崇祯戊辰进士,官山西知县,入清知钱塘,21历官江南池太道副使。名列“燕台七子”
,其诗作今仅传《诗刻》中《斗斋诗选》一卷。
3、施闰章,字尚白,一字屺云,号愚山,又号蠖斋,晚号矩斋。宣城(今属安徽)人。顺治六年进士,官江西布政司参议,分守湖西道。康熙十八年(1679)举博学鸿儒,授翰林院侍讲,与修《明史》。工诗,主持东南坛坫数十年,时称“宣城体”,与宋琬合称"南施北宋",著作有《学馀堂文集》28卷,《诗集》50卷,《别集》4卷,《遗集》6
季开生流放尚阳堡启程之时,曾作诗留别契友严沆、张文光,(见光绪《泰兴县志·志余二·谈逸》),惜县志中开生诗未录。县志亦载施闰章、严沆及张文光等有歌诗赠别季开生,但未录施闰章诗,仅有严沆及张文光答季开生的诗。沆答诗云:
“万里边城问谪居,躬耕辽海意何如?龙沙更作投湘赋,风阙长悬谏猎书。鸭绿流澌春水下,医闾积雪暮寒余。柳条渐识阳和近,未必君恩雨露疏。”①文光答诗云:“慷慨陈书叩九阍,遐方谪去总君恩。千林落照辞云阙,一路深秋出海门。未解绨袍终有恨,纵修尺素竟何言?殷勤为祝长安月,好带相思过塞垣。”②
4、朱廷璟,富平人,官国史院检讨。季开生流放启程之时,朱廷璟因事没能为其送行,以后在谈及此事时,常泣然曰:“吾负斯人也!”③
5、徐乾学,江苏昆山人。字原一,号健庵。曾任内阁学士、刑部尚书等职。奉命编纂《大清一统志》、《清会典》及《明史》。搜集唐宋元明学者解经之书,汇为《通志堂经解》;纂集历代丧制,加以说明,编成《读礼通考》。著有《读礼通考》等。家有“传是楼”,藏书甚富,辑有《传是楼书目》。
徐乾学与开生关系甚密。《憨臣出关草》载有徐乾学的题语,云:“往岁戊子,天中先生为诸生,赴金陵,邂逅桃叶渡上,与余兄弟畅论弥日。越六年,余偕季弟应试入京,先生在礼垣,执弟子礼修诣,握手道故极欢。……”戊子年为顺治五年,时开生尚未中进士,故徐乾学称其为“诸生”,第二年开生录为三甲第十名。越六年为顺治十一年。徐乾学云:“先生在礼垣”,则此时开生为礼部给事中。又云:“未
①《中国地方志集成·光绪泰兴县志》卷末,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295页。
②《中国地方志集成·光绪泰兴县志》卷末,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295页。
③《中国地方志集成·泰兴县志补》卷五下,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433页。
几抗疏直谏,上震怒不测。”则指开生于顺治十二年因谏流放尚阳堡。流放前,徐乾学特侯开生于邸舍,此时开生仍“扬扬如平常将赴诏狱,犹论诗三百篇、离骚汉魏,源流升降,掀髯而谈,略无愁惨之色。”甚至还笑语徐乾学曰:“五湖烟水与君共之耳。”流放后,开生还曾写信给徐乾学,信中“言皆恻非,不复都下赴狱时语。”①此段记载表现出季开生直谏无悔的品质、从容的人生态度,及其流放后的凄惨境遇,同时多次与徐乾学的书信往来也说明了他们之间的交情之深。
5、潘澄,字若水,昆山人。善山水,师黄公望、沈石田。酒酣放笔,高岩古干,盘郁淋漓,见者挢舌,其性狂,喜饮,尚节气。(同治)《苏州府志》载:“泰兴给事中季开生尝延澄至京师。开生以言得罪,徙尚阳堡,亲朋无敢送者。澄独襆被追随,相依岁余乃还。”②以此千古奇事亦可想见开生为人及潘澄与他之间的友谊。
第二节 季振宜交游考
相对其兄开生,季振宜的交游更为广泛。目前笔者查到的资料中,季振宜的交游主要有:钱谦益、钱曾、龚鼎孳、陈维崧、姜宸英、徐乾学、杜濬、沈寿民、施闰章、李昌炽、李渔等。其中又以陈维崧、姜辰英、龚鼎孳等人与季振宜的关系为密切。
1、钱谦益,字受之,号牧斋,晚号蒙叟,东涧老人,常熟人。明万历三十八年一甲三名进士,东林党的领袖之一,官至礼部侍郎。马士英、阮大铖在南京拥立福王,钱谦益依附之,为礼部尚书。后降清,仍为礼部侍郎。但很快他就告病归,与反清势力保持联系。其诗作于明者收入《初学集》,入清以后的收入《有学集》;另有《投笔集》系晚年之作,多抒发反对清朝、恢复故国的心愿。为清初诗坛的盟主之一。
《牧斋有学集》卷一七《季沧苇诗序》云:“甲午中秋,余过兰江,沧苇明府访余舟次,谈余所辑《列朝诗集》,部居州次,累累如贯珠。人有小传,趣举其词,
①此段引文皆引自徐乾学:《出关草题语》,出自季开生:《戆臣出关草》卷首,中国国家图书馆微缩胶印本。
②《中国地方志集成·苏州府志(三)》卷一百十,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759页。
若数一二。……”①此次交游,沧苇给钱谦益留下深刻印象,后文中钱谦益极口称赞沧苇之雄于诗。
2、钱曾,字遵王,号也是翁,又号贯花道人、述古主人,虞山(今江苏常熟)人。父亲钱裔肃和族叔钱谦益都是藏书家,受其影响,钱曾年轻时即有志于收藏古籍,访求图书不遗余力。他入清后便无意仕途,顺治十八年在江南奏销案中因欠赋被革去生员。钱曾藏书聚至
余种,其中有很多宋元刻本和精抄本,成为继钱谦益绛云楼和毛晋汲古阁之后的江南藏书名家。钱曾的藏书室先后命名为述古堂和也是园。他与当时的毛晋、毛扆父子,陆贻典,季振宜,冯舒,冯班兄弟,叶奕,顾湄等藏书家互通有无,易书抄校,从而使一些珍本秘籍得以流传。编有
2 部藏书目录:《述古堂书目》、《也是园书目》,著有《怀园集》、《判春集》、《奚囊集》、《今吾集》等 7
部诗集,除《今吾集》有康熙年间的刻本外,其余均未刊刻。
钱曾《也是园书目》云:“举家藏宋刻之重复者,折阅售之泰兴季氏……假手沧苇以破予之惑。”②以此可见,季振宜藏书中有一部分是来自钱曾,而钱曾的藏书除自己搜求的善本外,有许多来自钱谦益。季振宜所藏书来源既如此,其质量亦可想而知。
3、陈维崧,字其年,号迦陵,宜兴(今属江苏)人。清初诸生,康熙十八年举博学鸿词,授翰林院检讨,54
岁时参与修纂《明史》,四年后卒于任所。陈维崧祖父陈于廷是明末东林党的中坚人物,父亲陈贞慧为明末志士,是当时著名的“四公子”之一。清初词坛,陈维崧、朱彝尊并列,陈为“阳羡词派”领袖。
入清后,陈维崧家道破落,曾客居泰兴,寓广福寺(《泰兴县志补·侨寓》),与季振宜等人游处。其《湖海楼诗集》记有十首与沧苇交游的诗,分别是:《雪夜集季沧苇先生静思堂送李瑶田先生归崇川》、《留别沧苇暨令弟方石仍用前韵》、《陪季沧苇侍御过广福寺观道场仍用前韵》、《雪霁将发沧苇先生复坚为三日留,是夜同诸子重集静思堂仍用前韵》、《延令雪后过季吏部嘉树园》(三首)、《古歌留别季沧苇先生》、《广陵送季沧苇侍御北上》、《述怀寄季沧苇侍御即次其见赠百五十一原韵》③。
①钱谦益:《牧斋有学集·季沧苇诗序》,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版,第759页。
②蒋光煦:《东湖丛记》卷三,《续修四库全书》第1162册,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2年版,第689页。
③前七首见陈维崧:《湖海楼诗集》卷二,八、九两首见卷三,第十首见卷四,清刊本。
另外,陈维崧还有三首与季振宜交往的词,见于《迦陵词全集》,分别是:《延令季沧苇席上送周子计偕京师》、《季沧苇宅夜看歌姬演剧即席成词,并示张天任、因亣、五丹、九仪、戴弘度、季孚公、希韩、咸季、李三友、朱石钟诸子》、《季沧苇侍御广陵纳姬为赋花烛词》。①第二首词中提到的诸人,据(光绪)《泰兴县志》卷十九、卷二十《人物志》,可考其名号、生平如下:张天任,名宽,字天任,顺治四年进士,官陕西咸阳县知县。因亣,名茂枝,明贡生张受长子,康熙十五年进士,授内阁中书,以疾辞归。五丹,名桂枝,字五丹,张受仲子,茂枝弟,廪贡生。九仪,名凤枝,字九仪,张受季子,廪贡生。咸季、戴宏度、李三友、朱石钟的名里生平俟考。已考几位皆为泰兴张氏子弟。张姓在清代泰兴乃一大姓望族,此词可见沧苇季氏家族与泰兴张氏同处一邑,又皆豪门,他们之间的交游是必然的,而且说不定在一定程度上共同引领着泰兴文坛的风尚所好。
4、杜濬,原名诏先,字于皇,号茶村,黄冈(今属湖北)人。明崇祯时太学生。明亡后,不出仕,流寓金陵数十余年,家贫至不能举火,仍不屈。著有《变雅堂文集》,是清初著名隐逸诗人。其《变雅堂文集》载有《季沧苇奏疏序》②,内多褒扬称赞之词。又载:“犹记二年前,泰兴县令李君尝介吾友季沧苇,请仆修邑志。……闻其议币颇不薄。”③杜濬何许人也?清初非常有名的一大遗老,耿介简傲,曾作《与孙豹人书》,劝孙枝蔚勿仕清廷,“毋作两截人”;甚至钱谦益来访,都闭门拒不接见。而此处却称沧苇为友,可见其交情匪浅。是集中还录有《跋季沧苇侍御赠序》④(附:季振宜《送杜于皇先生遂懒亭序》),亦为沧苇与之交游之佐证。
5、龚鼎孳,字孝升,号芝麓,安徽合肥人。崇祯七年进士,龚鼎孳在兵科任职。入清授吏科给事中,累迁太常寺少卿。至康熙间,官至礼部尚书,以疾致仕。龚鼎孳为人放旷,颇为时所讥,而洽闻博学,诗古文俱工。在清初与钱谦益、
①前两首见陈维崧:《迦陵词全集》卷十七,《续修四库全书·集部·词类》第1724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295页;后一首见同书卷二十六,第360页,
②杜濬:《变雅堂文集》,《四库禁毁书丛刊》集072,北京出版社1998年版,第344页。
③杜濬:《变雅堂文集》之《与王东皋辞代求优免房号银书》,《四库禁毁书丛刊》集072,北京出版社1998年版,第427页。
④杜濬:《变雅堂文集》,《四库禁毁丛刊》集072,北京出版社1998年版,第422页。
吴伟业齐名,称为江左三大家。著有《定山堂集》。
《定山堂诗集》中共有九首与季沧苇的交游诗,分别是《和季沧苇侍御兼吊天中给谏榇归自辽左》①、《宋其武太史召同诸子集季沧苇侍御斋中,识迈生在坐》、《午日王襄璞方伯招同仲生、其武、阶六、沧苇、青屿、薛侯集金鱼池》②、《阶六招同襄璞、薛侯、尔玄、沧苇饮双槐下限二韵》(二首)③、《季沧苇侍御三十二初度方以言事颂系》④、《送季沧苇侍御假还维扬次梁玉立司马韵》(三首)⑤。
6、李昌祚,字文叔,号剑浦,汉阳人。顺治壬辰九年进士,为庶吉士,升翰体院检讨,历官大理寺卿。其《真山人后集》有诗《送季沧苇御史巡盐河东》⑥二首。
7、沈寿民,字眉生,别号耕岩,宁国宣城人。崇祯九年(1636
年)丙子举贤良方正。沈寿民为明末清初著名的遗民,著有《姑山遗集》三十卷。《姑山遗集》中有他写给季振宜的信,分别是《与季沧苇》⑦两篇、《复季沧苇》⑧、《答泰兴季沧苇书》⑨。另有季振宜生病,沈寿民致季振宜的《倚庐辞》⑩。
8、施闰章,生平前已有述。《学余堂集》有五言长诗《赠同年季沧苇侍御》11。
9、孙枝蔚字豹人,号溉堂,陕西三原人。明亡时离家,南下江都作盐商。不久,弃商读书。康熙十八年举“博学鸿儒”科,自陈衰老,不应试;授内阁中书衔。工诗词,多激壮之音,著作有诗文集《溉堂集》。孙枝蔚与季沧苇的交往比较密切,《溉堂集》有四首其与季振宜交游的诗,分别是《赠季沧苇侍御》12、《陪季沧苇侍御同令弟希韩过长生庵寻浴室,顷李三友亦至,因具述其先人舍宅事,赋二诗纪之》13、《留别季希韩同令兄沧苇侍御》14、《雨
①龚鼎孳:《定山堂诗集》卷二,《续修四库全书》1402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年版,第380页。
②龚鼎孳:《定山堂诗集》卷二十六,《续修四库全书》第1403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72页。
③龚鼎孳:《定山堂诗集》卷二十六,《续修四库全书》第1403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73页。
④龚鼎孳:《定山堂诗集》卷二十八,《续修四库全书》第1403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95页。
⑤龚鼎孳:《定山堂诗集》卷三十,《续修四库全书》第1403册,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2年版,第123页。
⑥李昌祚:《真山人后集》诗卷下,《四库未收书辑刊》七辑23 册,北京出版社 2000年版,第229页。
⑦沈寿民:《姑山遗集》卷二十三,《四库禁毁书丛刊》集119,北京出版社1998年版,第263、264页
⑧沈寿民:《姑山遗集》卷二十三,《四库禁毁书丛刊》集119,北京出版社1998 年版,第268页。
⑨沈寿民:《姑山遗集》卷五,《四库禁毁书丛刊》集119,北京出版社1998年版,第75页。
⑩沈寿民:《姑山遗集》卷二十一,《四库禁毁书丛刊》集119,北京出版社1998 年版,第244页。
施闰章:《学余堂集》诗集卷十,《四库全书》第1313册,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7年版,第447页。
孙枝蔚:《溉堂集》续集卷一,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576页。
孙枝蔚:《溉堂集》续集卷一,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577页。
孙枝蔚:《溉堂集》续集卷二,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582页。
夜同戴应商、季希韩、李三友、王子晋集季沧苇侍御斋中,明日予归广陵,各分韵赠别,因尽和之:和沧苇为字》①。另有孙枝蔚祭奠季沧苇父母的祭文,分别是《祭季因是先生文》②、《祭万太恭人文》③、《又代人祭万太恭人文》④。
11、吴绮,字薗次(一作园次),号听翁,又号丰南,亦称红豆词人。顺治十一年贡生、荐授弘文院中书舍人,升兵部主事、武选司员外郎。又任湖州知府,以多风力,尚风节,饶风雅,时人称之为"三风太守"。后失官,再未出仕。吴绮才华富艳,词最有名,所作诗词骈体,合编为《林蕙堂集》26卷,还著有传奇三种:《忠愍记》、《啸秋风》和《绣平原》。
《林蕙堂全集》中有诗《右舟友沂挟琴姬过集寓斋时楼冈、沧苇皆先后枉驾分赋纪事》⑤。
12、徐乾学,生平前已有述。他不仅和季开生有交往,和季振宜也有着联系,《园文集》中有诗《季沧苇举子》⑥。
13、归庄,字尔礼,又字玄恭,号恒轩,昆山(今属江苏)人。17
岁时与顾炎武一同参加复社。清兵南下,参加抗清斗争,失败后,一度亡命为僧。与顾炎武同乡齐名,有“归奇顾怪”之称。顺治九年,归庄应万年少之聘,到淮阴任教,暗中与顾炎武联系谋划抗清。万年少死,回昆山隐居,卖书画为生,不仕清。后人辑有《玄恭文钞》、《归玄恭文续钞》、《归玄恭遗著》等。1962
年中华书局搜集各种辑佚本和一部分归氏手写稿本,编成《归庄集》印行。
因为季振宜是藏书家,且家境富裕,所以会有许多文人找其刻书,归庄就是其中的一个例子。归庄为了刊刻其祖归有光的全集,在吴梅村的推荐下(可见季振宜和吴梅村也有一定的交往),曾走访季振宜,《归玄恭遗著》中有《与季沧苇侍御书》、《访季沧苇侍御》、《七夕同于皇集沧苇斋中》⑦。
14、李渔,原名仙侣,字谪凡,号天徒,后改名李渔,字笠鸿,号笠翁,浙江
①孙枝蔚:《溉堂集》续集卷二,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590页。
②孙枝蔚:《溉堂集》文集卷五,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页。
③孙枝蔚:《溉堂集》文集卷五,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页。
④孙枝蔚:《溉堂集》文集卷五,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页。
⑤吴绮:《林蕙堂全集》卷十七,《四库全书》第1314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539页。
⑥徐乾学:《园文集》卷六,清康熙刻冠山堂印本。
⑦归庄:《归玄恭遗著》,《续修四库全书·集部·别集类》第1401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582、624、624页。
兰溪人,为明末清初著名文学家、戏曲家。著有《闲情偶寄》、《笠翁传奇十种》等。 &
&《尺牍初征》有《谢季诜兮侍御》①。
从以上的例举中我们可以看出,季振宜的交游是十分广泛的,且与其交游的文人中有许多都是在当时文坛非常出名的人物,如陈维崧、龚鼎孳、杜濬、施闰章等人。
除了季开生、季振宜之外,季公琦(字方石、希韩)也与当时的文人交游甚广,如陈维崧《迦陵词全集》中有词《季沧苇宅夜看歌姬演剧即席成词,并示张天任、因亣、五丹、九仪、戴弘度、季孚公、希韩、咸季、李三友、朱石钟诸子》,《湖海楼诗集》中有诗歌《留别沧苇暨令弟方石仍用前韵》。孙枝蔚《溉堂集》中有诗《陪季沧苇侍御同令弟希韩过长生庵寻浴室,顷李三友亦至,因具述其先人舍宅事,赋二诗纪之》、《留别季希韩同令兄沧苇侍御》、《雨夜同戴应商、季希韩、李三友、王子晋集季沧苇侍御斋中,明日予归广陵,各分韵赠别,因尽和之:和希韩鱼字》、《留别季希韩暨令侄端木》(端木指季慎行)。
从以上叙述可见,季开生、季振宜等人的交游范围十分广泛,他们的结交对象既有朝廷大员,如徐乾学身居要职,也有普通的仕宦官员,如张文光、朱廷璟、张天任、张茂枝等人;有文化造诣深厚,在清代文坛上引领风潮,甚至堪称巨擘的文坛领袖,如钱谦益、龚鼎孳、沈寿民、施闰章、孙枝蔚等诸位大名家,也有影响颇为深远的明末诗人、遗老,如陈维崧、归庄、杜濬等人。总之他们的交游圈像一张大网,网罗了清初文坛各个阶层、不同身份、不同地位的各色人物,与这些人物的往来,包括诗酒唱和、学术问题探讨、共赏季氏家族家班演出等活动,不仅提高了季氏家族的名望,还为整个家族营造了良好的文化气息,烘托出浓郁的文化氛围,极大地推动了季氏家族从科举到家道到文学的繁荣。下面我们就来看季氏家族的文学成就。
①李渔:《尺牍初征》,《四库禁毁书丛刊》集部153册,北京出版社1998年版,第642页。
第三章 季开生诗歌研究
开生幼年时即享名乡里,“夫天中名,童子时已俊爽有奇气。”①季慎行有言:“我叔父幼负奇姿,制艺外工诗、古文、词,且善书画、精音律。议论上下古今,时出诙谐,闻者往往绝倒。”②如季慎行言,其叔父季开生之名,以书画闻,《泰兴县志》记载称开生:“书绝英妙,尤善画”。泰祖永《桐阴论画二编》载:“季天中开生画,得子久三昧,……曾见扇头小品,笔致萧散,骨格崚嶒,颇得痴翁简笔松秀神趣。”③彭蕴璨《历代画史汇传》④所载与《桐阴论画二编》相似。《中国历史人物生卒年表》、《宋元明请书画家年表》皆载有季开生。
其实季开生不仅善画,亦工诗,只是诗名为画名淹没。柯愈春《清人诗文集总目提要》卷八载季开生著有《戆臣诗稿》二卷,一为《冠月楼诗》、一为《出关草》,为康熙年间季振宜所刻,藏于中国国家图书馆。笔者所见中国国家图书馆所藏季开生诗集为胶卷缩印本,书名曰《戆臣出关草》。查其内容则与柯愈春所言一致,全集分为三大部分,第一部分包括:《出关草题语》、《戆臣出关草》、《出关草辑遗》、《出关草书后》、《出关草后序》,其中诗为开生流放期间所作;第二部分为开生顺治九年至十年乞假南归期间所作,包括:《戆臣冠月楼诗》、《冠月楼诗辑遗》;第三部分为《戆臣诗稿跋》。从集中包含内容看,此集当名为《戆臣诗稿》较为合适,故而下文皆以《戆臣诗稿》言之。此稿收入季开生诗159首,其中《戆臣出关草》及《出关草辑遗》共45首,皆为七言律诗。《戆臣冠月楼诗》及《冠月楼诗辑遗》共114首,分别是五言古诗4首、七言古诗4首、五言律诗29首、七言律诗36首、五言绝句20首、七言绝句21首。
①盛治:《戆臣诗稿跋》,出自季开生:《戆臣出关草》卷末,中国国家图书馆微缩胶印本。
②季慎行:《出关草后序》,出自季开生:《戆臣出关草》,中国国家图书馆微缩胶印本。
③泰祖永:《桐阴论画二编》,《续修四库全书·子部·艺术类》第1085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354页。
④彭蕴璨:《历代画史汇传》,《续修四库全书·子部·艺术类》第1084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71页。
第一节 《冠月楼诗》的思想意蕴
一、独招明月当轩坐——飘然物外之境的追求
泰祖永《桐阴论画二编》言:“曾见(天中)扇头小品,笔致萧散,骨格崚嶒,颇得痴翁简笔松秀神趣。惟性情严毅,不肯随俗依违,故笔墨间便卓然自异也。”
诚如此言,天中性情严毅,不肯随俗依违,他的这种不入世俗的品格在其书画及诗歌创作上皆有所体现。于诗而言,我们在吟咏之时,常常能读到天中那忘却尘世一切俗事,飘然于物外,执着地追求心灵净化,充满道家自然和谐审美体验的诗作。季开生青睐于山林隐逸的环境,他常将其超群拔俗的个性写照寄托于山中清幽澄澈的月色之中。“片月万松横,吹涛细似笙。物能虚以受,人得静而明。天涧云流梵,山高鹤报更。不妨支石坐,有梦到虚铛。”(《空山坐月》)“好月散幽思,山颜见所宜。句从松下觅,心在竹前披。云去天逾涧,泉归石更危。游情今可慰,莫问夜何其。”(《望夕登山》)这些诗写山中赏景参悟,与王维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异曲同工,都是利用月光照耀下的澄澈宁静的境界寄寓淡泊闲逸、追求心灵自由的情怀。诗人在这里达到了一种超现实的审美境界,纷扰相争已全然抛在脑后,将心绪寄于纯洁澄澈的自然月身上,以获得身心的宁静升华。“登颉谢屐杖,清怀得匹俦。喜当风露处,幽语幽泉流。好月不肯下,竹木成高秋。空烟动襟袖,一抹东南洲。”(《四月十五日登凌家山》)则写夜晚登山的愉悦,竹木高秋下,空烟软流,远处隐约可见“一抹东南洲”。诗人忘情于山水游乐,寄寓了内心对“道家”寄情山林、忘却俗世的精神境界的追求。
在秋夜的溪边踏月而行之时,月光摇曳着寒塘的美好意境“金波动素塘”(《秋溪见月》),使作者“清思欲飞扬”(《秋溪见月》),“踏月随鸥侣,呼云数雁行,冠移竹叶翠,衫借稻花黄。”(《秋溪见月》),有漫洒金波的明月陪伴,有鸥群与雁阵同行,衣帽也随之沾染了竹叶与稻花翠绿金黄的色彩。这是多么惬意的精神享受啊!虽然夜已深,可怎么舍得离开这么美丽的境界呢?于是“不忍临溪别,招携坐诗梁。”(《秋溪见月》)与相知的朋友相约联句、共谱诗情。这就是士大夫追求的“道家”境界吧。
在追求道家心灵自由的季开生眼中,舟上所见的月光是含蕴淡泊的,“篷窗上水影,弄月出轻辉。坐爱深溪寂,如逢静侣归。”(《舟月》)月亮的清辉漫洒,月色衬映着水面,令人赏心悦目,忘却世间一切烦恼。
当独自一人时,季开生会“独招明月当轩坐”(《答家人问》):静坐读书,窗外有明月为伴,月光盈盈、清幽澄净,“此境清酣岂易尝?”(《答家人问》)这样的境界是多么的清净酣畅,令人神往。诗人的身心获得了宁静与升华。
二、野老愁窥租吏颜——胸怀天下、忧国忧民的赤诚之心
晚明遗留下的千疮百孔,以及数十年的战乱,使得国家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天中乞假南归的顺治九年至十年间,经过清廷初期的整治,天下大局基本已判,社会整体趋于安定,但局部战火仍频繁发生。比如顺治九年一年就爆发了桂林和衡州两次战斗,而从顺治元年至十年间的战火则不知烧了多少次。战争的直接受害者永远都是最底层的穷苦百姓,由战争带来的繁重徭役税租以及亲人远隔天涯等诸多现实矛盾,在诗歌中反复出现,不断被忧戚国计民生的诗人们关注感叹着。季开生身处清初这一表面安定稳固,其实从人的心理到社会的秩序都彷徨动摇的历史时期,难免也会面临诸如以上所言之社会矛盾,这在他的诗作中亦有所体现。虽然不若杜甫“三吏三别”之长歌当哭,但也真挚动人,从中可见其胸怀天下、忧国忧民的赤诚之心。
“旧吏饥而逃,新吏饥而死。百姓姑勿言,驿吏已如此。落日下枯肠,乱鸦飞不止。”(《阜庄驿》)字字痛心、句句忧戚,真实再现了驿吏尚且因饥饿或逃或死,百姓更不待言,黑鸦乱飞、落日枯肠的动乱社会惨景,表达出诗人深沉真切的忧民心情。
秋收的季节,季开生还关心百姓的庄稼收成。“暮气老氤氲,愁悬夜更勤。麦秋关旦夕,佛节问悲欣。”(《四月八夜忧雨》)写秋忙时令,暮气却老是氤氲不散,诗人因愁悬于心,夜不能寐,长久地独自一人在山中伫立,表现了对与百姓息息相关的秋收之事的关切和重视,只有满怀忧国忧民赤诚之心的人才能做到如此吧。“休言蓑笠江边好,猎马钘山犹未归。”(《雪》)则感叹雪景虽美,可不要忘了远戍边疆的人们因积雪正遭逢着苦痛,诗人那时时刻刻牵挂民情的心迹不言而明,令人钦佩。
虽然生于豪贵之家,但季开生并不是只贪图自身享乐而心中从不关心百姓的纨绔子弟。“未敢豪纵诗酒班,新妇满目叹维艰。”(《到家》其四)连富甲天下的季氏家族长子都会感叹如此,可想普通的穷苦百姓当过着怎样水深火热的日子。诗人的可贵之处在于诗中并未局限于自家生计之艰难,而是以悲悯的情怀,哀叹着困苦的百姓因多年水灾,生计尚无法维持的境地下,还要应付收租的吏卒,是多么的凄惨,令人哀怜!从中可见季天中那时刻关心民生的赤子之心。
三、一帘淡月依闾情——宦游生涯中的思亲怀旧之感
描写亲情友情之诗,在古代抒情诗中是非常重要的一宗,乐聚哀散,休戚相关的吟唱,往往最少客气和套语,情之真否,能得到切实的测定。开生年二十三中式,可谓才俊英发,然年少既离家为官,又身处清初风云诡谲,秩序尚未及巩固的新朝之中,难免常会感发出思乡怀亲,欲告别宦游浮沉生活的情感之诗。
“但得亲安子始安,世上浮名身后事。”(《石门驿》)一句表明态度,自古忠孝常难两全,但开生心中,以亲为先,宦海浮名,皆可作身后事观。《喜伯兄长松南至》写见到久别的兄长,内心的喜悦与感慨。“风悲故里隔,月怪异乡圆。”(《同里周子初至夜酌》)一句化用杜甫诗句“月是故乡明”。古人都说了“月是故乡明”,可这异乡的月亮怎么比故乡的圆呢?作者发出这种疑问,因为异乡的圆月勾起了他无尽的思乡情愫。此处以月圆而思乡,因思乡反怪月圆,情思反复,又巧妙运用诗歌名句,读来令人回味不已。
宦海沉浮中,天涯游踪不定,季开生常怀羁旅愁苦之思:“归凫在渚浮沉意,落雁连沙远近声。半航凉飔趋掖梦,一帘淡月倚闾情。”(《夜泊》)夜间行舟,凉风吹拂,雁声阵阵,愈使得诗人感发出愁苦满心的天涯羁旅之情,而夜幕间那淡淡的明月更触发了诗人思乡怀亲的情感。
“酒在他乡好,情同酒客真。但愁沉火夜,未慰依闾亲。”(《醉须介繁》)则写不管日间如何游山玩水、觥筹交错,心情多么愉悦,但当夜晚独对寒灯之时,那浓浓的思乡便会悄然爬上心头,读来令人怅惘不已。“徘徊难倦此山楹,幽照澄澄竹舍明。……杯前见月山河影,雪后听鸿兄弟情。”(《月夜怀家中兄弟》)幽月澄照竹舍,诗人因思亲而情绪徘徊难定。愁绪万端遂借酒消愁,醉眼朦胧中遥见月挂夜空,见月而更起相思之意,于是一啸抒情,不觉间愁情已过三更。本为借酒消愁,可举杯之时见月,却更加触动了怀念兄弟的情感。
另外,《寄诜兮三弟》四首、《竹枝词四首寄姊静姎》其四等诗,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浓浓的同胞之情,直抒胸臆,充满着对骨肉的依恋。
除了对故里亲人的思念之外,开生还是个深于情的诗人,他不仅与自己的胞弟、从兄弟等棠棣情深,表现出家族血脉相连、不可分割的深厚情感,还与其同馆或同年旧友相交甚笃,常在诗作中抒发对他们的思念之情。
“独坐何堪今夜长?敲愁砧杵万家忙。月移凉影穿罗幕,月度清音到竹廊,无限乡心凭落木,不成客梦待啼螀。蓟门霜重鸿来少,忍使秋高断八行。”(《怀里社兄弟》)夜晚诗人独坐舍中,砧杵一声一声敲在思念里社兄弟的心上,久不能寐。眼看着月亮缓缓移动身形,将月影投入了罗幕,耳听着月光轻轻地将声声清音传送至竹廊,时间一点一滴地在流逝,可诗人却因怀人仍然无法入睡。
“蒹葭落尽只衰蓬,人立阴霃寒幕中。四野长风吹漠漠,一天新月照胧胧。敲水得句怀陶榖,对酒无言怀孔融。漫说莼鲈归去好,山衣水笑孤鸿。”(《舟中遥忆同馆诸子得千里暮云平》)暮秋时节,天气阴霾沉郁,诗人孤身一人在舟行的途中,放眼望去尽是漠漠长风吹过的萧瑟景象,惟见一弯新月透过阴沉的寒幕散出朦胧月光。此刻的诗人形单影只,只有月亮的陪伴,内心因对同馆诸子的思念而愈发孤独寂寞。再如《怀宋子弗》、《怀同年张恕庵兄弟》等亦皆是如此。
从以上对季开生诗歌的鉴赏中我们可以发现,季开生的思想是儒道互补基础上的思想,他的儒家精神与道家精神交融汇通在一起。他那积极入世、忧国济民的思想,始终关怀世事的情感意念,都与儒家有关;他那对自由超脱境界的向往和追求则是其道家精神的具体体现。我们可以这样概括季开生诗作的精神本质:寄情自然却仍感叹世态、未忘世事,是超度隐逸的思想与批判社会的精神同在。在季开生的诗中,豁然而立的是对人品高洁的向往,这“人格”并非全部是儒家的伦理标准,而是渗透了道家理想的遗世独立的人格精神,而他人品的建立,既是基于儒家入世的人生关注思想,又充满着对世俗人际的抗议、超越和解脱,骚动着对脱离现实的渴求。概言之,季开生诗的精神、气质、个性,既有道家的旷放豁达,又不离儒家的忧国忧民。
第二节 《出关草》的谪人情怀
季开生因直谏被流放至尚阳堡,年仅二十八岁,可谓正当才气勃发,欲一展胸襟抱负之时,却遭此重创。从杏花春雨江南的繁华之地到白山黑水的荒凉僻远之处,内心的打击与创伤想必深重之极。他将流放期间的见闻感悟用诗歌的形式记录下来,结集为《戆臣出关草》流传于世。此集中的诗作由于季开生对自然、人生、社会有着切身体验,大多为有感而发,不仅内容充实,而且诗风纯朴,清新自然,绝无矫揉造作,颇有唐宋遗韵,在清初流人诗史上应该占有一席之地。
一、还把残编封夕阳——流人文士东北生存经历的缩影
季开生的家乡处于长江三角洲,气候温暖、阳光明媚、风景优美。与之相比,清初未开发的关东,可以说是蛮荒苦寒之地。“白雪半消青海雾”(《尙阳堡即事口号》其七)是他也是大多数流人对关东的第一印象。“凿冰十丈得泉归,却望千峰白雪围。”(《尙阳堡即事口号》其八)、“闷倚黄花雪后开”(《初呈剩师》)、“呵雪写经谈笑冷”(《次沈谦受韵赠剩师》),长达半年的时间里,白雪都会伴随着东北油油的黑土地。
从温暖湿润的江南来到这终年积雪不化的东北,给季开生最大的感觉莫过于那冻煞人的寒冷。“严风易结杯中雪,炕火难融被上霜。”(《尙阳堡即事口号》其三)风雪弥漫肆虐,再加上住宿环境极其恶劣:“顽山入屋霜连枕,断壑当门月上衣。”
(《尙阳堡即事口号》其八)诗人根本无法抵抗这彻骨的寒冷,只能“夜添松火敌寒威。”(《尙阳堡即事口号》其八)在如此寒冷荒远的东北,再加上流人的身份,季开生一家的困境可想而知,此刻能温暖季开生的或许就是当地土人的热情与友善,“每愧野人勤给米,久劳邻媪代炊薪。”(《尙阳堡即事口号》其二)“罢钓每投渔舍宿,携樽时傍土人倾。孰知世态番留拙,遍阅交情更爱真。”(《尙阳堡即事口号》其六)乐于助人的东北人们并不嫌弃其流人的身份,而是以仁爱之心、友善之举,在生活上关照帮扶他们一家,使得季开生于服刑谪居期间在生活和精神上都得到了莫大的宽慰。
但当地的百姓再友善助人也不可能一直养着季开生及其随行家人,季开生必须寻找生计以济家用。或许又是在这些土人的帮助下,季开生一介文弱书生学会了织网、捕鱼甚至捕猎等生存技能:“还把残编封夕阳”(《尙阳堡即事口号》其三)、“冷甑连宵织网丝”(《尙阳堡即事口号》其四)、“烧遍野蓬逢兔穴,舂留池芡补鱼粮”(《尙阳堡即事口号》其三)、“海岸渔樵生计浅”(《尙阳堡即事口号》其八)。这些诗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时流放的文人们所赖以生存的方式。
总体而言,《戆臣出关草》一集很真实地反映出清初被流放到东北的文人们在艰难处境下如何生存的历史现实。从最初对终年白雪印象式的体验,到对东北彻骨寒冷的不适,到在当地百姓热情帮助下克服困难,学会生存技能,扎根于黑土地,这样一个生存生活的轨迹,正反映了当时无数流人文士们的流放经历。
二、醉挥清尘约登台——与流人文士的互相交往
流人文士们的戍地交往,大体可以分为与当地土人的交往和流人文士们之间的交往两种。与当地土人的交往给季开生带来了世间温情、生存技能和生活上的种种帮助,使得他在白山黑水的大东北可以生存下来。而精神上的痛苦绝望得以缓解,除了由自我主体精神世界结构的调适和整合来达到这一目的外,从外界,从与自己命运相似之人的互相交流、关怀、鼓励中获取力量,亦成为一个相当重要的渠道。这个渠道指的就是流人文士们之间的交往。季开生作为这些流人文士中的一员,不可避免地会参与到当时的交往活动中去,从《戆臣出关草》一集我们可以明显地感受到这一点,45首诗有24首即一半以上的诗歌叙写的是季开生与“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其他流人文士们之间的交往。
这里有“惭我诗思今更拙,醉挥清尘约登台”(《集郝雪海斋中又用前韵》)、“带醉忽然添酒伴,残樽移对晚霞红”(《堡居戴孝臣茆堂赋偕李木斋、吴雪帆、郝复阳诸公》)、“白发当杯莫惜醉,高谈遣日宁须工”(《慰吴雪帆》)的诗酒唱和;有“呵雪写经谈笑冷”(《次沈谦受韵赠剩师》)、“呵毫雪夜赋梅花”(《观猎后访沈子》)、“拟和新题重关笔”(《呈赠剩师》)的作诗应答;有“老僧指上山河现,卧佛灯前龙象行”(《次沈谦受韵赠剩师》)、“座近祗园通妙谛,尘挥战垒出新诠”(《辉大师放食》)35的相互倾倒赞赏;更有“江城酒伴忆相邀,龙舸冲江争弄潮。”(《步陈行宫竞渡韵》)集体观看龙舟竞渡活动的记载。
他们因“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共同命运而联系在一起,相互抚慰。当有同戍的流人获释东归之时,季开生真心地为友人高兴,欣喜地描写友人东归之时场面的热闹与欢快:“春光绝塞动旌旄,帝里思光照赐袍”(《送陈素庵师相还朝》);当友人因流于西塞久无东归讯息而愁苦之时,季开生写诗慰问安抚“天心本自惜清风,一意全公公乃东”(《慰吴雪帆》);而最悲痛感伤的莫过于同戍友人的去世,季开生有诗《哭李龙衮》:“寒霜秋耿玉阶前,肝隔相亲已十年。入掖同怀新白简,出关分裹旧青氊。人间愁苦矜先脱,天下艰难谁共肩?铁石知君终不改,乘箕万载壮幽燕。”
有《送左大来先生葬》:“重关不禁旅魂过,梦里看君渡塞河。白日总悲生事少,黄泉翻羡故人多。荒台啼鸟围松柏,废苑寒云锁薛萝。未遂首丘须浅葬,好留枯骨待恩波。”兔死狐悲,逝者已去,生者仍悲,这些诗表达了他深切的哀悼之情,真挚复杂、感伤动人。
其实,不管是诗酒唱和、作诗应答、相互倾倒赞赏,抑或是集体活动、互相抚慰甚至痛悼已逝友人等,实际上都是将每个个体的精神重压扩散减轻为一种群体共负的方式。季开生流徙期间就是这样通过他人对自我情感内容的确认不断地获得新的精神力量,使他顽强乐观地应对恶劣的环境和精神的痛苦绝望。因此他的这些诗我们读不到消沉和颓丧,基本上是积极向命运抗争信念的表达,是依靠群体的力量驱赶孤立无助的感觉,是“醉挥清尘约登台”洒脱豁达的文人气质和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
三、三秋不敢忆鲈莼——流放期间对家乡的无尽思念
从古老的《诗经》咏唱到现在,乡愁像天边的一抹云,不管空间相隔距离遥远,不管时空变换沧海桑田,历史的长河流淌了百年或是千年,这抹故乡的云始终遥遥地挂在天边,牵扯着每一颗离家万里的游子之心,更何况是因直谏而遭遣戍的季开生呢?他从莺飞草长、柳舞絮飞的江南烟花之地被流放到白山黑水、漫眼白雪、寒冷彻骨,甚至虎狼常会出没的东北黑土地,内心对家乡的思念与怀想似乎也如同东北终年不化的白雪一般,永无停息。《戆臣出关草》一集首首深情,无处不在诉说着对家乡和亲人的魂牵梦绕。
在与友人的闲聊中,他会常常谈起远隔万里的故土“骨肉书传辽塞少,林泉话入故园多。”(《尙阳堡即事口号》);夜深人静,人不能寐之时,会因窗前的明月倍加思亲“床前见月家园梦”(《尙阳堡即事口号》其二);万山银装素裹的大雪之后,会因耳际传来的孤鸿声思念兄弟手足“雪后听鸿兄弟情”(《尙阳堡即事口号》其二)。
而最让诗人感伤的莫过于佳节前后。往年的节日喜庆热闹,家人朋友欢聚一堂,如今却流放家园万里之外,再加上冰霜逼人,更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唯一能做的是虽有山峰阻隔也要远望故土的方向以寄相思之情“云峰尚阻西南望,却见邻家斗彩衣。”(《五日忆亲》)谁想家乡未见,入眼的却是邻家正在穿彩衣、盛装舞欢庆节日的情形,心中的思念更是因此而不可遏止。
但不管季开生有多么思念故园,召他回归的圣旨仍杳无音讯,无奈的他只能通过对自我心理结构的调整强迫自己不去想家乡的风俗物土“三秋不敢忆鲈莼”(《尙阳堡即事口号》其二)来缓解这种思念家乡却不得回的痛苦,又何况这鲈莼自古就是思乡情结的象征呢?自然是提到或想到就会黯然神伤,甚至泪湿衣襟吧。
总之,从《戆臣出关草》一集的内容上,我们不仅能读到清初流人文士们到达东北的生存经历,他们的诗酒唱和或围猎竞渡等集体活动,还能从中深刻体会到受此重创的流人文士们对家乡那种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却又不敢思念的复杂心情。这本清初流人的诗集体现了季开生的谪人情怀,其思想意蕴的丰富性、深刻性很值得再三地品读深思。
第三节 季开生诗歌的艺术风貌
季开生不仅善画,亦工诗,只是诗名为画名淹没,这从我们以上所叙述的《戆臣诗稿》的思想意蕴即可看出。这些诗内容丰富,涵盖面广,既有忧国忧民的赤子之心,也有飘然物外的道家追求,有对家园的思念怀想,也有与朋友诗酒唱和的潇洒豁达。另外,在艺术风格上,季开生的诗歌也有自己的特点。
纵览《戆臣诗稿》,整体而言,开生诗因其流放出关的遭遇而分成迥然相异的两种风格。前期为其乞假南归所作《戆臣冠月楼诗》、后期为流放期间所作《戆臣出关草》。大抵前期诗作抒幽怀、感人世。或吊古论今,写归途中所见所感,若《黄河风雨》、《阜庄驿》、《石门驿》、《抵广陵驿》等;或与亲朋旧友登高望远、酬唱应答,写幽景、抒胸怀,集中此类诗作所占数量为最,不赘述;或感发宦海沉浮、孤舟前行的羁旅之思,若《武城登舟》、《光岳楼望月》、《寒河敲冰》、《寒舟冰上月》、《月夜怀家中兄弟》等;或仅为诗人一时情感抒发,感怀幽情之作,若《赋得野渡无人舟自横》、《对酒放歌》、《舟霁》、《舟月》、《拜月》等。整体风格上,此期诗歌清俊远致,言辞新雅、音调清婉、韵致萧散。
后期诗作则一改前期闲淡清俊之风,转而言辞激宕、音调凄婉、沉郁悲壮、慷慨沉雄。除《尚阳堡即事口号》九首、《辽阳道中》、《香岩寺》、《龙泉寺》、《五日忆亲》等诗或抒写诗人流放他乡的生活困苦与孤独思亲;或写所见古道荒寺、阐幽抒情以外,余下大半皆与一时放逐诸君子登高把酒、互相唱和之作。
这些是前后期风格的不同之处,其实季开生前后期诗歌的艺术风格在不同之中还存在着相同,那就是对月意象的运用。
明代诗评家胡应麟曾有言“作诗大要不过二端,体格声调,与兴象风神而已。”①所谓兴象即意象,胡氏此语甚为精到,指出意象是诗歌写作的焦点,是诗歌艺术的灵魂,是诗歌构成的要素之一。现在我们就来看看季开生诗歌当中最常用到的一个意象——“月”。
季开生前期南归之作,既名之以《戆臣冠月楼诗》,自是因为此期所作有数量不少的诗歌描写月亮。确实如此,季开生似乎特别喜爱月亮,在他的诗集中,无论前期还是后期都反复出现“月”的意象。笔者做过统计,前期《戆臣冠月楼诗》及《冠月楼辑遗》114首诗歌中,有48首写到月亮,运用频率超过42%,后期《戆臣出关草》及《出关草辑遗》45首诗中,写到月亮的有13首,运用频率近29%,整体而言,频率超过38%。而晚唐五代运用月意象较多的词人如韦庄、冯延巳、李珣、顾瓊、温庭筠等人对月意象的运用频率分别是35%、34%、31%、27%、25%。②相较而言,季开生诗中月意象的运用频率都要超过这些词人,显示了季开生对“月”这一意象的偏爱。
& & ①胡应麟:《诗薮》,上海古籍出版社
1979年版,第100页。
②范松义:《李后主词中月意象的解读》,南阳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5期.
月亮是多姿的,她在无边的夜中给人以特定的视觉印象和审美感受,常常触发着季开生那根敏感的诗人神经,诱使他在写景的诗歌中自然而然地、不自觉地去描写那遥挂天边的月亮。
有的诗纯粹写月或月下景物。比如《香岩寺》以“爱月”起头写景,将景物描写置于皎洁月光之下,写月之色彩——皎洁,为香岩寺的古殿、虚岩、万松构造了一个明朗的背景,正是在这轮皎洁明月洒下的漫天月光下,香岩寺的诸多景致才多了份庄重清幽的情韵。此处写月,乃以月光的自然美衬托渲染景物。再如《龙泉寺》同是写寺庙,写月,此处的月却与《香岩寺》中所见之月不同。此诗中的月于窗中所见,与幽濑、山峰齐入眼帘,像一幅清幽致远的画,描写的月色并非皎洁明亮,而是幽静清凉的,这与诗歌描写的景物不同有关。香岩寺,作者呈现给我们的是庄重清幽的一座古庙,古殿明悬、山涧水白、青松隐于石岩,而龙泉寺却相对深沉,多了份破落而寂寂人踪稀的沧桑之感,故而这里的月给人的感受必然不是皎洁明朗的色彩,而是清幽静寂的了。
有的诗以月表示时间,如《夜即梧园讯家兄不遇》抒写夜间于庭院中等候家兄论诗而家兄不至的事情。“同来月易尽”一句很好地表达了有人陪伴时,时光过得飞快的感受。这里以“月易尽”写时光流逝,既符合夜间的环境,也使得诗句读来平添韵味。而且与下句“独立漏偏长”互文生义,表达了独自一人立于园中,眼看明月难尽,耳听更漏声长,而所等之人仍未前来时内心的孤单与失落。月在这里是时间的象征。
有的诗以月抒发思乡怀人情感。描写月下怀人的相思忧愁母题,可以追溯到《诗经·陈风·月出》篇:“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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