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的画是一首什么诗诗 是不是过于直白呢 第一次画

夏汉:写作:蜕变中的童年与生命的快乐——世纪末一代诗人群体的循识(3)-中国诗歌网
夏汉:写作:蜕变中的童年与生命的快乐——世纪末一代诗人群体的循识(3)
作者:夏汉&& 日&#32;09:34&&中国诗歌网 && <span id="hitcount &&
三.摆脱与疏离之后,或写作的轻快与凝重&  一般而言,在诗人、主题、题材与诗歌之间,有一种选择与被选择的可能,就是说,诗人可以选择他钟爱的主题与题材,也可以是某些主题和题材选择了诗人——这是诗人的历经所规约的,有时候并不以某个诗人的意志而转移——这几乎也是诗人的宿命。在世纪末一代诗人那里也是如此,他们经历着学校生活、家庭与偶尔的游历,这就天然地形成其诗篇的内蕴,而这却也标明他们诗学的独特风貌,至少目前是如此,而我们从这里也能够窥见其不同于父辈的东西。  这一代人的父辈大约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生,记事起,就处于动荡与不读书的年代。他们在半生的拼搏里,或拥有了基本的物质财富,或拥有精神财富,还有的二者都不具备——依然打工。而他们的共通之处都是传统的——对子女的全身心的爱,这样,他们就会出现过分的呵护乃至于溺爱。期望子女安定,多读书,成为有文化、有理想的人。还有一种不同的情状,就是像蒋在那样远离父母。缘于这样独特的社会背景,世纪末一代诗人或拥有童年的溺爱或领受了童年的消逝。但在阅读中,我们发现这代诗人几乎都有一种摆脱父辈的原始冲动——这看似悖谬里披露出一个普遍的心理,那就是对于时代的疏离。看蒋在《你把我含在嘴里》——这题目本身就暗含着对溺爱的复杂心思:“我点上蜡烛/逼迫这张手掌容纳其他的父亲”,“你把我放在手心里,我真的就飞了”,“我忘了怎么叫你的名字”,如此才有了远处的迎接或接纳——而这却成为挣脱后的回报:“有多少个海港能够迎接你/在哪一个温存的节日里/我能够从远方送给你一头山羊”。  摆脱与逃避或许是某种驿站心理状态,那么,他们就有了多种方式的存在,躲进异地的文化与风物之中也不失为上策。看李婉就是如此。她在《苏杭小记》里看“古老的瓦当露出精细的花纹”,看南方的客人“在一个树洞中轻轻打鼾”,品尝着龙井“把秘密放在我们的舌头下面”也该是幸福的,因为那里有“湿润的王国”,“我们从此处攀向清绿的芽尖”。 可以看出来,他们的诗,往往远离社会、历史而接近于自然,不妨说,这一代诗人更乐于回归古典诗人那样的场景与感受,这几乎是他们的父辈诗人所无法也不愿意去做的事情。这代人的知识与感受力几乎都来自于书本,就是说,他们在学校的时间尤多---他们的生活几乎就是与书本同体的。那么,属于这代诗人的诗学可能则意味着从知识的逃逸,接着从有限的生活空间的逃逸,从而趋近于诗。我们看李琬的《拉奥孔》就是如此:&他们已经在这房间坐了很多年,用街灯和天桥的幻象,纺织黑暗的水面。&有人递来白瓷和晚餐,由千万次破碎造成;每种反光都来自遥远地名的记忆。&诗人看似描述的场景跟俗常相关,其实又不是,跟题旨更没有关联。而仅在“逝去的战争世纪,渐次熄灭”与“阻止他们向前存在(或返回)的根本理由”里依稀可以感受那个故事的影踪,但最终:&……事实是,取消语言的缠绕,在燃烧的水中连成一片:他们沉默,带回美丽的末日,从自身的黑洞逃逸。&当这一切都消失,才成为诗的显身。从这里,其实我们看出来了一条诗学的途径,那就是知识与现场的双重逃逸后的诗的归宿——而这又极大的考验着年轻诗人们的语言感受力与诗的赋形能力,这只有在那些富有语言天赋的诗人那里才能够实现。更多的时候,李琬是在释义学的路径上实现诗的意图,我们看《探戈》这组短诗,全诗共四节,通读下来,让人愈加疑惑,这里的语义与场景跟探戈毫无瓜葛!倒是它的释义与之相近:即“一种步法多变、动作缓慢的舞蹈”,此刻我们恍然大悟,诗里表现出来的东西是那样多变而缓慢的镜像:诗里披显了一个男人一天的生活或观察与感受,各不相干又联系在一起:“四月,他早起,晚报被蔬菜打湿/天桥下弥漫肉体的臭味”;“他吃米粉,辣椒使他大汗淋漓……/他突然对着人群跳起霹雳舞”;“灿烂的春天:一座半透明的监狱”;“人群在弹道里接吻,假寐,各自看守梦境”——诗人在如此的镜像里给我们以精神和视觉的双重冲击,让我们体验了既是时代的又是语言的荒诞与悖谬。在李琬的诗行间,我看到了一种力量---那是既来自精神层面又来自语言层面的力量,或者说,语言的犀利为精神的强劲提供了形式支持:“和跟在屁股后面的影子时代/敷衍地调情”,“尽管黏合一张烟纸/并不比掌握愤怒的技艺更轻易”;“欣赏丑陋,就是擅长美”,这里分明显现着一种与时代不妥协的美学冲动,这样的情状体现在世纪末一代群体中,尤其女性诗人中既是鲜见的又是非常难得的。  利用文本、绘画甚或于童话与传说的诱发来疏远时代,虽非他们的专有,但也是他们的长处,他们正值读书的年代,所以,书本与他们更近,他们从中汲取诗的灵感似乎愈加方便,从而远离了身边的生活。蒋在的《罗马花园的街道 》似乎就是如此——&我花了五年的时间& 睡在街上让我替你点上让你前往罗马的蜡烛吧假如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盖上被褥&把他们发放给穷人的汤汁一滴不剩的全部喝下去我抱住大腿&&&&也抱住了颜色无法相衬的手臂&下咽 起立让我们的肠道起舞跳一种节日参拜的时候才能出现的舞蹈&停止再去读书&&&&&&&&&&&&&&&&&&&&&&&&&让我替你点上让你前往罗马的蜡烛吧&《带上大麻去耶路撒冷》则是源于《福音书》,而《夜莺与玫瑰》更是耳熟能详。但在诗人笔下却演绎着自己独有的想象,成为一首语象丰满的诗。  同时,我们看到,追念也成为世纪末一代诗人疏离时代的一种方式,甚至是一个更加富有温暖与温情的方式。可以说,在这个溢满世态炎凉的人世间,追念反而捡回了他们远去的亲情。庄凌这样描述她的母亲:“还是土地把母亲种在了它的怀里/等到玉米成熟后被摘下/那瘦泠泠的玉米杆子就是母亲的身影”,这里有对母亲青春的追忆;而在另一首诗里,她想起多年前的奶奶临终的时刻:“人世间那些喧哗与色彩也暗了下来/……我的年轻追上了苍老的时光”,这追忆又成为一种生死呼应。在任斌《车过甘谷》这首诗里,我们看得出诗人面对或回忆故乡时的那份复杂。这是一位远离故乡的学子发自内心的对于故乡的怀恋:山是沉默之眼,审视着;诗人不敢脱下走出村落的袜子,家乡的月亮也会让人念想,而闪过一座山跟放过母亲的病痛联系起来,一片枯叶都要亲自赋予精致妆容,母亲的周身涂满了油彩——故乡是神秘的,也是淡远的,而真相却并非像我们的诗句那么美好——或者说,在诗里被有意或无意地美化了,如此诗人才会在梦中“为谎言流泪”。  一般意义上讲,生活是诗的酵母,这正好应和了里尔克的诗是一种经验的说法。从王静怡的诗里,我们则体会出来那种貌似跳出生活的努力,或者说,在她的诗里好像只留下生活的影子,而竭力让词语浮出生活的表面。事实上,诗人有着对于来自生活历阅的深刻依赖与信任。故而她在《夏夜》里才会这样写道:“戏谑的词汇经过/颠倒、重组、反复演说/却不及醉后的那声长叹/更丰腴,更真实”。 同时,诗人还有一种在语言中营造生活的能力,能够在“躲闪的词语中扭曲成/混乱的云”,或“在字与字的间缝里,我读到/一场雨”——而这里有着诗人即将遗忘与即将面临的“愤怒、痛苦与幸福”。  在这一代诗人群体里,作为对时代与平庸生活现场的摆脱与疏离,他们必然寻觅另一种生活。爱与性爱的主题就会是自然的发生,这既是他们的天性,也是他们归于成熟的一个标识。我们看到了他们对于性及其性爱的大胆的揭示与描述,尤其在女性诗人那里,袒露得更为直白,她们对于性几乎是不忌讳的,乃至于把它看做日常生活的一个组成。钟芝红首先是这个向度的诗进入我的视野。从阅读中,发现诗人写的很到位也很用心,“穿过承诺的速朽。/我的好奇是你,用这持久的力量/在丛林寻找你闪闪发光的眼睛”,在这几乎是悖论般的诗句里,一个男生呼之欲出。还有“多少个墙壁我曾经来去自由”;“荡来漾去的时间里,而你说你爱我”,“风声偶尔请求回避/躺进他的身体,吻他眼睛”,“你眼里的潮水退去”——描述得都很贴切。而《在树林里》的泄露就更为大胆了:&在预备的倒数时间里我们相遇夜的眼睛一半睡了一半醒着星光藏进草堆你游过来,野百合崩解它的前行体温刺痛冬天的脸,暂停的瞬间,是碧波荡漾,发热的情人从而复制,粘贴&后面还有“请再停靠一会儿/一次又,一次/的让木筏,漾过溪流/每一块岩石底部的苔藓”,“他是一棵树,扎根于大地/雨季的小溪,水流潺潺,清脆/顺流而走了”;年轻的女诗人把恋爱中的一些动作称为“传统而持久的习惯”的确精准,而“牙齿/遮蔽每一片叶子缺口/溪流回到它的起点”就可以称之为传神了。在另一首诗里,她写下“饱满的手,所到之处下一场秘密的雨/如今花儿闭合,丛林流水卷走/我要亲手杀死这20岁的身体,……/身体退潮,继续成就平庸的那部分”——则披露了情爱中的复杂与波澜。庄凌的诗里对性爱的披露有时候会让读者怀有几分羞涩,而她叙述起来居然是那样的坦然,在《曹妃甸》这首诗里,她看到有个诗人写了一首关于曹妃甸的诗,便想起了小曹——高中时的同桌也是恋人,在“上地理课我们学到了一个叫曹妃甸经济区的地方……我们不约而同的想到若以后生个女儿就叫她曹妃甸”;在《启蒙》里,有二嫂与相好的描写:“他和二嫂进卧室关上了房门/我隐约听到风暴的声音/夜里我莫名其妙梦到这个男人”;还有与弟弟一起睡的心理展现与“第一次”的惊喜与不知所措。在徐方方的诗里,我们看到“避孕套从八十降到了二十/我们花了三块钱买水,五块钱/买了爆米花,五十二块钱看了一场电影/——回来的路上我们没有说话/就是十月六号的晚上,一夜雨声”,这或许是一种性快乐的日常化的变形,就像她在另一首诗里说的她们把“用完了最后一只安全套”作为一个“婚前性”体验,哪怕是一种“危险关系”也“一直若即若离”地保持着。这让我们在砰然心跳之余,也拓宽了一份对她们审视的界域。这里并没有苏珊·桑塔格意义上的“把写作比作勾引”[1]的担心,因为这或许来自于情窦初开时的欲望的冲动,来自于诗人们的确披露了一份性爱的坦诚与纯然以及生命的快乐与敞开,是生命本身的天然属性。而这些都来自年轻女性的本能感觉与感性的自然流露几乎不是刻意的,但这种本性却又有某种历史、文化的传统性,正如苏珊·桑塔格所阐述的“人类的感性意识不仅具有一种生物学本质,还具有一种独特的历史,每一种文化都会看重某些感觉,而抑制其他的感觉(对人类一些重要的情感来说,情形也是如此)。……现代艺术则起着某种既弄混我们的感觉、又打开我们的感觉的电击疗法的作用。[2]”  我们看到,在男性诗人炎石那里,则显露出一种类似于嬉皮士般的情爱:“我和小袁在夕影亭小睡。像秋风吹落两枚叶子/我们紧紧搂住身体,兴奋地看一只灰鸟在逆风中/飞//苏小小墓前,我们睡过一会儿”,还有&那是一段上坡路。你从自行车的后座上跳下来,兵器博物馆也被你的笑声惊醒了。&你喊我坏人,我就是坏人;你喊我大混蛋,我就是大混蛋。你追上来抱住我,仿佛跳起来抓住一颗红苹果。&&&&&&&&&&&&&&&&&&&&&&&&&&&&&&&&&&&&&&&&&&& ——《无题8》&而郑纪鹏是不避讳性的字眼的,这从他的诗题就能够窥见一斑:《读杜甫《陪诸贵公子丈八沟携妓纳凉,晚际遇雨二首》后作》《性暗示》《试论平胸之美》《激情戏》,而当你读了这些诗,就会发现,那里有着更深刻的意涵,或者说,诗远远超出了性的范畴。事实上,从读者的角度,我们总是欣喜而忘情于关乎爱、性爱的诗,那里袒露的性情既是真切的又是神秘的,它往往给诗以意外的标签,一如罗勃特·勃莱所说的“一旦他流溢出感觉的光芒,奇异而神秘的内容就从诗中升起”[3]。  与时代的疏离或者说解除与时代的紧张关系是炎石的诗的一个表征,除了嬉皮士般的情爱,在对于故乡的书写里,也呈现为一种淡远的情怀:“回到北方,旧情人向我挥舞她十八岁的小手/回到北方,滚出的眼泪重新滚回”;即便在病床前,还会出现“父亲将存了四十年的勇气传给我”——没有冲突与代沟的迹象;诗人就是这样在与酒、花草虫鱼、江河湖泊以及季节的纠葛里,“事事全不记得”或“往事正是淤泥里的藕”,“秋天来的跟结局一样缓慢,/灯光隐瞒十种憔悴”;也有与人——女人——的纠缠:“你追上来抱住我,仿佛跳起来抓住一颗红苹果”,这里不是哭泣与痛苦,相反是暧昧与快活;在平常的日子里,诗人看到的是&一条白狗跃上一片绿油油的麦地追逐另一只白狗&觅食的老母鸡受到惊吓扑打起肥美的翅膀&&&&&&&&&&&&&&&&&&&&&&&&&&&&&&& ——《无题11》&而在这所有的诗文本里,展示的却是心智的淡然与无所谓,更重要的是对生命的问津与醒悟,对生命知觉的启迪,对生命感受的自我修炼与完善,从而抵达生命意义的完美。若要给炎石的诗做一个归类,那近乎是偏于记游或山水了,诗行间流淌的也类似于古典文人的情结,或者说,诗里披露出炎石的诗意向往,这在当下是要拥有一点文学的勇气的。正如臧棣所描述的“在现代汉诗的谱系中,作为一种文学类型,记游诗的地位相当尴尬;不仅如此,记游诗的文学形象也很暧昧。弄不好,它便会被归档于因循旧例的山水诗,很少会被认真看待。事实上,对记游诗的轻慢态度,体现了一种渊源久远的基于诗歌政治的审美偏见。无论它写得多么出色,它都难脱风花雪月的干系,因而不免沾有逃避现实之嫌。”而我更赞成臧棣新异的洞见,他说“记游诗不再是一种轻体诗,它的分量开始接近于时事诗。它的文学能力也更具包容性,它在文体的机理上容纳了记叙,杂感,格言,小品文,心灵笔记。某种意义上…… 重新让我们领略到诗歌和自然风物的关联,足以构成一种现代汉诗的人文视野。……看似细小的物象,经过诗人的想象和洞察,也足以揭示人的存在的本意。[4]” 也就是说,人生的意义固然重要,但生命的意味也同样不可忽略。在我看来,人活着,最根本的生命技艺,就是学会如何在我们所置身的这个世界“交付出无限的信任”。对照而言,诗的批判性,不过是一种文学的调料。他的文字是针对茱萸《东游诗草》而发的感慨与认可,但同样对世纪末一代诗人的同类的写作有效,或者说更具有启发与引领的意义。  在一个时期,诗人们张扬的是诸如社会、意识形态、历史与人生的宏大叙事与现实主义旗帜下的生活,而生命本身,还有诗、自然被遮蔽起来,或者说“自新诗发生,在相当长的文学时间里,诗歌和现实的关系,不论怎么跌宕起伏,它都会在文学的主题上获得一种先天的政治正确[5]”,而“90年代诗歌”背景下,诗人对于前者的对峙、矛盾与不妥协又与后者的相容形成了对照。但我们不能武断地说诗人对于前者诗学意念的不妥,就像茱萸在一首诗里写的“该反省的是我们自身/对习惯和好奇心的依赖”。但与五十、六十年代诗人的批判现实诗学不同的是,中性的表达,轻松,阳光成为世纪末一代的风尚,他们宁愿“从废墟望过去”以消解时代的沉重与污浊,这几乎跟年轻诗人的诗歌心性相关联了,或者可以说,他们在有意回避着社会的那些负面情景——政党、主义、战争均已远去,而代之以明亮、轻快之物象、景象,就像蒋在在诗里表述的:“朝日/同革命一起/变得罕见而又稀有”;或者像张笑嫣说的“我们已经没那么多的时间去颓废和叛逆了”[6]。他们与时代的关系不像前辈诗人那样紧张,故而,流行于汉语诗坛数十年的批判的惯性让位于诗意的肯定。这让他们的诗显得明快。在莱明的《干净的鞋子》这首诗的最后一节,诗人写到:&比如《西游》中的某些妖精,或《水浒》的某些好汉,我不止一次想起他们穿着干净的鞋子,走完干净的人生。&诗的前几节,面对世事也有指责与不满,可以看得出诗人并不一味地迁就那些粗浅的歌颂,但他也不想让怨恨在心胸发酵,而宁愿转向那些温暖而明亮的事物,或最终走向肯定的提升——由此才能给“妖精”与“匪患”以“穿着干净的鞋子,走完干净的人生”的结局。同样,在《致父亲》里,诗人述说了一家人生存的艰难与拮据,而诗的重心却在最后:&那么父亲,为什么不回去不沿着跑马的古道一路歌唱让囚禁在乡音中的故人都回到故乡,让荒芜的园子都种满蔬菜,在每个节日把香肠猪头肉放在死去人的坟前再用几分钟与植物交换祝福如果月亮出来,我们就坐在彼此的影子里,喝酒喝酒,一直喝到天亮。&而在盲人理发师那里,没有感觉出来自卑,反倒拥有一种由衷的夸耀与赞叹了:“‘我的妻子坐公交车去了小镇。她在衣领上旅行。’/其实,我想说,你在头发里看见过海洋吗?/你听,剪刀和鱼。”这种肯定性演化为一种诗学,看似偶然,实际上在诗人们的内心生长着一种身份认定——这才是最值得珍视的——那就是莱明说的:“要转过身来,祝福自己——/我满腹柔情,又心怀歉意”及其“我原谅所有人”的谦卑胸怀。  在梦里寻觅一份快乐与神秘,是诗人们惯用的手段,我们看到很多关乎梦境的诗都拥有柔美而亦真亦幻的妙趣。而梦境在世纪末一代诗人那里同样具有诗的转换的魅力。这为逃离时代的压抑作了有效的尝试。我们在陈汐的《光荣物种的爱情》里,看到:&我的梦也沦为九月最忠诚的邮差。上个礼拜,我梦见你长出一副鹿角,站立在荒原高处的巨石上,眼神坚定。然后你猛地变成一只金丝雀,飞入我的眼睛。我醒来的时候,吊灯里的猎物正扑扑作响。&在这诡异的梦里,我们领略到一副超现实图景。或许这是一个真实的梦境,但也极有可能是一个语言策略,这从“我醒来的时候,/吊灯里的猎物正扑扑作响”的依然沉醉于梦的仿拟里似乎可以推论出来。那么我们就能够说,这种诗学谋略正好可以有效地疏离现实,或者借此可以完整地实施诗人的美学意图,一如诗人所说的“我把不确定的事物记录在案,好像藏起/一块块珍贵的奶酪”。刘理海在《梦境》里的铺展同样给人以新奇,在他看来,林木像性格古怪的老人,小小的胃足够吞食一个大大的月亮,又吐出星星;车站在黎明到来时如枝头半熟的李子;而在绝望的时候,寻找一个制高点,所有这些奇思妙想看似来自梦,其实正好贴近了诗人的心思,或者说正是诗的萌芽,诗人能够为这萌芽找到准确而恰切的词语,它就化为一首诗。  在陈十三《孤独感》系列的诗里,多冠以梦境的称谓,究其实很可能是借用梦的手段对于孤独的多侧面进行变相的雕刻。我发现他的梦一般的语言竟是如此的清醒,那种经过变形的语象在迷蒙的氛围里却有直面现实的血淋淋隐喻,不妨说,诗里有诸多对人生、社会与人性的貌似荒诞的暗示与象征。一个这样年轻的诗人能够把诗写到如此的深刻而老道,的确少见。“一个死人废弃在一朵力量充足的雏菊中心”该是怎样让人惊悚的意象?死人与雏菊间的张力成就了这个经典的诗句;而“冬日的光冰冷/被雾气包裹,一只鸟穿过,/影子被暴力地折断,旗帜般飘在墓场的石碑上”同样将光、雾气、一只鸟、影子、旗帜“在墓场的石碑上”扭结与合力中产生巨大的语义冲击力;下面这一节就不仅仅是冲击与惊悚了:&正午,光透过玻璃,让烟成为一条黑金鱼,在空气里游,褐色的藤蔓在风中摇晃,它正在和一只飞鸟建立某种联系,&这里是语言塑成的魔幻现实,透出一种形而上层面的意味,或者说,这些词语幻像正抵达了某种事物的真相。而“一只鸽子在院子里散布一场死亡的谣言,/它灰色的翅膀煽动金属质的空气”给人以来自黑暗的语言之美,“一只血红的斑鸠正密谋悄悄地/吞下日落”则披显了黑色幽默;“镜子里的女人身体开着花,以一种强大的隐秘/与生活对峙”已经不啻于对性的显露了,这里其实还拥有着对人生的讽喻。说白了,诗人在以独有的美学感受力与精到的技艺给我们呈示了迥异于时代的语言真相并“获得更大的自由空间,从而领略到文学中更为纯粹的真实。”[7]  当我看到苏笑嫣这样说:“我更多的是感受自己,包括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和方式。对我来说生活中有太多的泡沫,而我对那些泡沫没兴趣,我更愿意去关注更深入、更内核的东西,而泡沫就让它们碎掉。简洁地说,我觉得这个世界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是空虚。所以要不断不断地把自己埋在艺术里,那是另一个世界,又赋予人以不同的眼光去看待身边‘真实的世界’。艺术,说到底是人类的自恋,或说是对世界的单恋。”[8]我不得不承认,这一代诗人已经拥有一份看待世界的独到的目光,他们不是表面的而是内在的,不是浅显的而是本质的,这份睿智一定会让他们更快地摆脱童年的写作而迈入一个更高的层面——这几乎就是智慧的冰山一角了。 我在她的《鸽子的幽冥》这首诗里,体味出那种浅淡的虚无感,尽管这对于正值豆蔻年华的他们是多么的不合时宜:&街空了 当秋天暗中隐入苍穹的另一边 饱含三个季节的悲欢——色彩 已经疲惫它们睡眠 并微弱地呼吸南去的鸟鸣阵阵 为一场降雪探听人世的消息&这都源于世界末日般的寄予:霾/从四面八方打开它的包袱,城郊空荒的大街;诗里还有:日和夜,梦和醒的混沌,没有记忆、铅色图纸的楼群中,灰白色灵魂,游荡、失眠、失语,而过去的日子是贫血的,诗人看见“时辰的光影微暗如沙”,看见虚无与无奈“就像尘埃不会消逝”。其实,疏离于时代有着很多的路径,而沉湎于“无意义”之中也不失为一个方向。我们在朱来磊那里就看到了这一点。他在 《我想做些无意义的事》这首诗里坦陈:“独自一人在花间散步/在晨起、薄暮时分读书、写诗/或者在月光下,抽烟、喝酒、发呆”,他把这些作为无意义去打发,实际上已经透出一种境界,有着“在银杏树遮蔽的阴影里,我想在/掌心点一盏摇曳的灯”和另一首诗里描述的“树影下,该有一个人/横吹音调舒缓的长笛,该在思念之上停顿/但月光在我冷清的梦上隐去”的闲适之乐,也是让青春年华偏离于颓废与虚无之后的更为积极的入世的人生。  李晓波写诗的时间不长,作品也很少,但就我读到的《黄土交响曲》,能够看出来这是一位敢于做大诗的女孩。这或许缘于其开句袒露的“你在喧嚣体内翻腾”——显然,这里有面对黄土地的感叹,同时也暗指一种诗情的奔涌,故而才有“有蚂蚁噬过心尖的潮热”,从诗艺层面上看,这首诗自然还很生涩,但诗行间显现的哪怕是哀叹,也是一种赤城,她看见土粒的残骸,看见将熟的玉米像老人的胡须,从老黄牛哞哞地叫声里听出无奈,还有角落的伤痕累累的耕犁,面对丰收也只有残缺的伤感。诗人看到了故乡的衰老,唯有寄托于梦里才能呼唤着那柔软的形象。说到底,这是来自于童年记忆的一个拥有良知的年轻人的至真的心绪和随之而来的对黄土地的眷恋,读来的确让人心动,尤其在当下诗坛一片颓废乃至于纠缠于个人小情怀的背景下,看到这样依然钟情于故土与乡亲并在对于时代精神状况的审视里披示出普遍性的情感,真的让人意外与欣喜。  诗歌与时代的关系既考验着诗人的诗学认知,也规约着其诗歌的格调与方向。这一课题摆在世纪末一代诗人的面前似乎有些过早,或者说,他们这个年龄尚属于一种本能的写作,但我在洪家男的一个回答里深感意外,他说:“诗歌和年代之间并不存在一种评价关系,我们无法通过诗歌的优劣与否去评价一个年代,反之亦然。不仅如此,优秀的诗歌往往脱离于这种评价机制,并自觉站在时代的背面。在审美主义再也兜不住的当代现实焦虑中,如同拉康所说,每一个个体都被巨大的他性所包裹着;而在鲍德里亚那里,这一现实更为清晰:他性已经由它性取代,现代生活不再是人与他者之间的共存,而成为符号对个体的操纵,换言之,时代对人的操控(‘何为诗’、‘何为生活’的‘清醒意识’的膨胀)。巨大的法则支配着生活的外部形式(历史向我们伸出黑色的手),一个诗人的独立意识要求他去对抗这种法则。我们在一个‘并非诗歌的时代’创作,诗歌作为一种‘不可能’而非‘可能’出现在生活的此岸并要求我们承担起彼岸价值的失败。”我惊异于诗人源自深厚的哲学根基上的睿智与清醒,有了这份认知,诗的发生就会有一种自觉,或者诗人就会在诗歌这条路上走得更加坚实。&[1] 苏珊·桑塔格:《写作本身:论罗兰·巴尔特》 &李幼蒸 译。[2] 苏珊·桑塔格:《一种文化与新感受力》程巍 译。[3] 罗勃特·勃莱:《华莱士·史蒂文斯和杰基尔博士》画皮 译。[4] 臧棣:从诗的见证走向诗的信任——茱萸《东游诗草》简论[5] 臧棣:同上。[6] 苏笑嫣:《透过泡沫发现生活内核》 载日《深圳晚报》。[7] 伍尔夫:《怎样读诗歌》,刘文荣 译。[8] 苏笑嫣:《透过泡沫发现生活内核》 载日《深圳晚报》。
责任编辑:苏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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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经典赏析
来源:智慧男人网
海子经典诗歌11首赏析1.女孩子 2.远方 3.村庄 4.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5.麦地与诗人之答复6.九月 7.重建家园 8.日记 9.日落时分的部落 10.眺望北方11.海上婚礼 12.活在珍贵的人间 13.我请求:雨 14.历史 15.祖国或以梦为马16. 房屋 17.在昌平的孤独 18.亚洲铜 19.四姐妹 20.夜色
海子经典诗歌11首赏析
一、女孩子
断断续续地走来
沾满清凉的露水
她有些忧郁
望望泥草筑成的房屋
她用双手分开黑发
一枝野桃花斜插着默默无语
另一枝送给了谁
却从没人问起
秋天是月亮
当我意识到时
她已去了另一个地方
那里雨后的篱笆像一条蓝色的
这首诗我极为喜欢。海子的初恋情人,喜欢海子的都知道,是北京政法大学八三级的学生,在海子的诗里被称作B。但是从情感上而言,海子的初恋情人,不是B,而是这首诗中的&女孩子&。
这首诗的写作年代,在《海子诗全编》里没有注明,前一首诗写于1984,虽然该书并不全按创作年代编排,但也相去不远,这首诗应该写于84-85年间。
这首诗的写作起因,应该是海子想起了某个女孩子,某个曾经对海子单恋的女孩子,海子想起她来,极有可能是这个女孩子的出嫁事件,或者说,因为要出嫁,女孩子在最后见到海子时,流露出了伤感,让海子感觉到了女孩子对他的情愫。以上虽然仅仅是揣测,可我相信,假如有人细加考察,应该可以从海子的同村人中,找到这样一个女孩子,她应该是海子较近的邻居,她或许比海子大上一两岁。
当然,这揣测无论真假,其实并不影响这首诗歌的动人美丽。
&她走来/断断续续的走来&,在海子的心中,女孩子的形象已经无法消除,她经常来到海子心中,引起海子内心情感的涟漪。&洁净的脚/沾满清凉的露水&。乡村女孩,经常赤脚行走,那赤脚上本来应该沾满泥土,但在诗人的想象中,沾满的却不是泥土,而是&清凉的露水&,一个乡村清纯美丽女孩的形象,就这样跃然纸上。
海子最欣赏的女人是嘉宝,嘉宝的孤僻和忧郁是出了名的。忧郁使女人更美,当然这种忧郁必须发自内心,否则就成了别样的搔首弄姿。而因爱而忧郁的少女,必然是世上最为美丽的形象。&她有些忧郁&,为什么而忧郁呢?&望望泥草筑成的房屋&,穷乡僻壤中的美丽而穷困的少女,是海子经常歌唱的少女,&贫穷孤独的少女像女王一样住在一把伞中/阳光和雨水只能给你尘土和泥泞/你在伞中躲开一切/拒绝泪水和回忆&(选自《雨》)。躲开一切的少女却无法躲开自己的爱情,亲手采来的野桃花,装扮着少女的黑发,希望能够引来爱慕之人的目光。而那另一枝桃花,也必然是送给了心仪的海子。可是谁理解了这位美丽忧郁的乡村少女的情愫呢?少女的父亲自然不会理解,连海子当时也没能理解。可理解了又怎样呢?海子尽管说&我本应该成为/迷雾退去的河岸上/年轻的乡村教师/从都会师院毕业后/在一个黎明/和一位纯朴的农家少女(写到这里,孩子会不会又想起了这首诗里的女孩子?)/一起陷入情网&(选自《浪子旅程》),但海子再也无法回到单调的乡村,无法回到没有诗的乡村(可悲的中国乡村,这个曾经充满诗情画意的乡村,因为红色风暴的冲击,因为城乡隔离政策的不公正,已经成为真正的精神与文化的沙漠)。对海子单相思的乡村少女,注定只能成为伤感的往事。
尽管伤感,尽管忧郁,却总是无比美丽。&春天是风/秋天是月亮&,因为有了少女的爱恋,那过去的岁月,也是无比的美丽。美丽的日子过去,那美丽的少女,就要远嫁,&当我意识到时&,海子如何意识到少女对他的爱恋的?是临别时忧伤的眼神?还是如清凉的露水一般的泪珠?诗人本是世上最敏感的人,怎么会久久没有意识到少女的情谊?或许是过于年轻的海子,离开了乡村,来到大城市,有了展翅高飞的豪气,那乡村女孩的爱慕的眼光,已经不能引起海子的注意了?但海子毕竟是诗人,在诗人的心中,世上没有比少女的爱,更为美丽的东西。于是诗人意识到了,也有了些许的惋惜,&当我意识到时/她已去了另一个地方&。这已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诗人想象着,那少女所去的地方,应该是&雨后的篱笆像一条蓝色的/小溪&,这或许也是诗人的祝福,希望那美丽的少女,生活在被蓝色小溪般围绕的花朵丛中。
那不知名的女孩子,你可读到过海子写给你的美丽诗句?你那曾经痛苦的爱恋,因为这首诗,而获得了回报,因为海子的不朽,你也将不朽,美丽的乡村《女孩子》!
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遥远的青稞地
除了遥远 一无所有
更远的地方 更加孤独
远方啊 除了遥远 一无所有
飞到我身边
石头 长出血
石头 长出七姐妹
那时我站在荒芜的草原上
那时我在远方
那时我贫穷而自由
这些不能触摸的 姐妹
这些不能触摸的 血
这些不能触摸的 远方的幸福
远方的幸福 是多少痛苦
诗人海子痴迷于西藏文化,短暂的一生去过两次西藏,留下了不少优美的诗歌,这是其中一首。
理解海子的诗歌,必须先理解海子精神上的痛苦。诗歌,就其本质而言,不是技巧,而是一种精神。可惜,在中国,几千年的诗歌传统,讲究的就是技巧,因为诗歌对文人而言,就是一件衣服,不得不穿。于是诗歌技巧发展到极致,而诗歌精神却日渐衰微。而海子是不多的几个真正拥有诗歌精神的人,是传承屈原李白诗歌之火的传人。
《远方》写于88年8月的西藏之行,表达了诗人精神上的矛盾痛苦。诗人一生向往远方,远方是诗人反复吟唱的主题之一。最有名的就是&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祖国》),这是我们耳熟能详的诗句,可这句子里包含了作者多少痛苦,坚毅,无奈,决心,却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很难想象的。
《祖国》写于87年,88年的《远方》,很像是一种幻灭,对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的悔恨,其实不是这样,早在84年的诗作《龙》里,诗人就写道,&远方就是你一无所有的地方&,可见诗人从走上诗歌这条荆棘之路的起始,就清醒的知道,诗歌之路,是一条通往一无所有的艰难之路,可尽管这样,诗人义无反顾的勇往直前,在吟唱远方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孤独,终于无法自抑的走上了不归之路。
中国诗歌,追求&言近意远&的意境,无论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直白,或者&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自然,都因其言近意远而流芳百世。海子的诗句&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遥远的青稞地/ 除了遥远 一无所有/ 更远的地方 更加孤独/ 远方啊 除了遥远 一无所有&,同样言近意远,不同之处在于,古人的诗歌情感含蓄,而海子情感强烈。从诗歌艺术而言,含蓄胜过直露,但含蓄并不胜过强烈。
海子在《诗学&一份提纲》中说道,&我恨东方诗人的文人气质。他们苍白孱弱,自以为是。他们隐藏和陶醉于自己的趣味之中。他们把一切都变成趣味,这是最令我难以忍受的。比如说,陶渊明和梭罗同时归隐山水,但陶重趣味,梭罗却要对自己的生命和存在本身表示极大的珍惜和关注。这就是我的诗歌的理想,应抛弃文人趣味,直接关注生命存在本身。&(选自《诗学&一份提纲》)尽管出于民族情感,读到这样的文字我们会不舒服,但我们应该承认,海子的认识有极其正确的一面,正因为中国古人,用生活的趣味来冲淡生活的痛苦,表现在诗歌里,就是情感含蓄的特点。而海子直面人生的痛苦,表现在诗歌里,就体现出强烈的情感色彩。从艺术上说,两者孰优孰劣,可以智者见智,仁者见仁,但我们不能否认,海子言近的诗句里,包含了诗人对生命深刻而痛苦的体验,这种体验,不亚于任何一个伟大诗人,无论古今中外。而诗歌,缺少这种体验,真有存在的必要吗?
海子认为,&诗,说到底,就是寻找对实体的接触。&(选自《寻找对实体的接触》(《河流》原序)),而实体,海子也称为&元素&,这些基本的元素或实体中,主要有&太阳&、&土地&和&水&,而石头则是土地中最重要的成分,在和《远方》同时创作的《西藏》一诗中,三节诗首句都是&一块孤独的石头坐满整个天空&,可见,海子对石头有许多独特的想法。&这时 石头/飞到我身边/ 石头 长出血/石头 长出七姐妹&,我们不妨理解为,海子在这遥远的地方,尽管孤独,尽管痛苦,但依然思索着宇宙的实体,从这实体中,产生生命(血),产生美好的事物(姐妹)。而这些美好的事物和生命,却依然是不可触摸的,尽管诗人已经来到了向往的&远方&,来到了以为可以触摸实体和美好生命的远方,可是,最后的感受,却依然是不可触摸。&远方的幸福 是多少痛苦&,我想,任何一个在精神上上下求索的人,都会有相同的体会,真正的美好永远只存在于心灵之中,好比完全的圆只存在于概念之中一样。但尽管如此,这种求索的勇气和过程,却依然是充满美感,有无尽的感染力。
促使诗人执著于探索向往&远方&的,无疑就是诗人所追求的心灵自由。&那时我在远方/那时我贫穷而自由&,心灵的自由,是任何伟大艺术家所必备的先决条件,可是环顾中国的现状,你能找到拥有自由心灵的艺术家吗?尤其是用文字表达的文学家,他们早已习惯于在屋檐下思索,就算写的完全是古人的故事,也已经无法摆脱屋檐下思索所养成的矮子习惯。只要看看中国有这么多文人,在津津乐道专制皇帝的丰功伟绩,就知道他们的思想有多么鄙怜。
而海子则不同,海子生长在偏远的农村,充斥城市的那种浸透骨髓的向上爬的愿望,还没有伤害农村的纯朴,而海子很年轻的时候,就沉浸在学问之中,使海子得以保持赤子之心,思想也就更为自由。当然,作为一种比较抽象的文学形式&&诗歌,也比较容易逃脱专制的粗暴蹂躏,这使海子在写作上,体现出自由而流畅的气势,尽管不是那么好理解。
阅读海子的诗歌,令人痛苦。但是这种痛苦其实并不来自于海子的诗歌,而是来自于我们的内心。只是凡俗的生活使我们的痛苦变得麻木,而海子的诗歌又使它锐利而持久,假如你还在思考生命或生活的意义,这种痛苦难以避免。而海子的诗歌正具有深深切入人心的力量。
但是这种痛苦本身,也多少包含着些许幸福,也就是海子向往的&远方的幸福&,尽管这种幸福,&不可触摸&,又&是多少痛苦&,但海子不会放弃,喜欢海子的我们也不会轻易放弃。我相信,海子用生命&传递的火&,不会&又是在白白地燃烧&(选自《献诗》1989)。
村庄 在五谷丰盛的村庄 我安顿下来
我顺手摸到的东西越少越好
珍惜黄昏的村庄 珍惜雨水的村庄
万里无云如同我永恒的悲伤
海子写过不少以村庄命名或以村庄为主要意象的诗歌,我最喜欢这首,它简短而寓意丰富。
海子生长在农村,对村庄有着与生俱来难以割舍的情怀。作为一个文人,不可能不受中国传统的影响,尽管海子对古代文人用趣味来消解痛苦的做法不满,但他骨子里还是一个中国文人。而作为诗人,作为以语言创作为第一特征的诗人,他的优美语言和中国的优秀诗歌一脉相承。
中国古代诗人,或多或少都有田园情节,假如以内容来划分,田园诗派一定是中国古代历时最长久、卷轶最浩繁的诗派。中国农村曾经是一块充满诗情画意的土地,令人无限遐想和向往的土地。可是,经过红色革命风暴和现在的城乡隔离政策,农村成了真正的文化和精神的沙漠。我的一位同事很确切而幽默地说,&现在农村,只有土豪,没有乡绅。&
绝大多数出身于农村,并经过自身奋斗脱离贫穷的人,选择忘记或无视农村的痛苦。82年毕业与北大法律系的海子,本来可以成为最先富起来的人。然后,与生俱来的超乎常人的良知和责任感,使生长在农村并且经常回到农村的海子,特别痛苦地感受到这种变化,于是村庄在海子的笔下,就成了割舍不下而又无法回归的悲伤意象。
&村庄 在五谷丰盛的村庄 我安顿下来&,回到&五谷丰盛的村庄&,是海子的梦想,在《北斗七星 七座村庄》一诗中,海子表达过相同的意思,&还有十天 我就要结束漂泊的生涯/回到五谷丰盛的村庄 废弃果园的村庄&,在这里,&五谷丰盛&和&废弃果园&并列,或许反映的就是海子对理想和现实中的村庄的痛苦感受与反思。
&我顺手摸到的东西越少越好&,是有点费解的诗句,但我们结合海子的性格和生活,也可以作出接近作者原意的揣测。
海子品质极为单纯,物质欲望极为简单,他的好朋友西川曾经形容他的生活,&在他的房间里,你找不到电视机、录音机、甚至收音机。海子在贫穷、单调与孤独之中写作,他既不会跳舞、游泳,也不会骑自行车。&可以说,海子为了他心爱的诗歌,放弃了世俗的享乐。海子在诗歌中这样形容自己,&我/踩在青草上/感到自己是彻底干净的黑土块&(选自《活在珍贵的人间》)。&彻底干净的黑土块&,是对来自农村底层,始终保持着纯朴本性的海子的最好形容。因此,对醉心于诗歌的海子而言,生活在纯朴的乡村,生活&在五谷丰盛的村庄&,那么,围绕在身边的物质,是越简单越好,&越少越好&。
&黄昏&笼罩的&村庄&,&雨水&朦胧的&村庄&,多么令人向往的村庄!从中可以读出多少中国文化的诗情画意!可惜,有谁还在珍惜这样的村庄呢?就算有这样一些希望回归自然的艺术家们,也不得不群聚在一起,以&抱团取暖&的方式,为自己营造出一片小小的文化艺术的氛围,可那原汁原味的纯朴乡村的诗情画意,那在中国文人笔下优美了数千年的诗情画意,在中国还有吗?在&珍惜&之名下,有多少遗憾和痛苦!
四、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首被热爱海子的人们格外喜爱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写于日。两个月后,日,海子在河北省山海关附近卧轨自杀。这一事件,使得这首诗表面的轻松欢快与实际内涵之间产生了某种分离。也许,正是从这首诗中,我们得以窥见诗人最后的生存思考。这个用心灵歌唱着的诗人,一直都在渴望倾听远离尘嚣的美丽回音,他与世俗的生活相隔遥远,甚而一生都在企图摆脱尘世的羁绊与牵累。20世纪80年代特殊的精神氛围,海子是一个与之密切相关的文化象征,代表了某种价值理念和精神原型:以超越现实的冲动和努力,审视个体生命的终极价值,质疑生存的本质和存在的理由为核心的激进的文化姿态和先锋意识。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似乎表明诗人要在尘世营造幸福的生活,但诗人又用实际行动拒斥了对生活的介入&&这首诗,如果和诗人的具有诗歌史文本意义(或是作为诗歌文本的一种完成)的行为相比较,两个文本之间构成反讽式的分裂。在这首诗里,纯朴直白的诗句、清新明快的意象未能遮蔽诗人对于 &幸福&的抒写中的内在分离和矛盾,对&幸福&的表述在诗歌情绪的延伸中产生了歧变。而诗中的自我申诉也构成反讽式的消解,呈现出诗人的生存及思考中无法逾越的困惑。
&从明天起&表示时间上的断裂,和过去、现在形成间隔,似乎意味着姿态和目光的转移;&从明天起&,语气的断然,像一个单纯的少年在下决心:&从明天起,我要如何如何&&&然而诗人已选择了的理性*自觉的心灵探索无法轻松地中断。
&做一个幸福的人&,作为一个具有自主自为能力的人,诗人自然有选择生活的自由,他可以选择去感受&幸福&。这里的&幸福&被限定在日常生活的意义范围内,主要指向满足日常欲|望(物质的以及情感的)、享受世俗快乐,例如&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与亲人通信,等等。可以在&关心粮食和蔬菜&的过程中,感受日常生活本身包含的享受物质快乐、使人休闲放松的内容,欲|望的满足具有接近幸福感的可能。从诗句表层含义看,似乎诗人正走出自我的心灵重轭,试图理解、接受、融入&每一个人&所能理解的&幸福&之中;但同时又矛盾重重。在诗人心目中,这种 &幸福&更多是一种被体验的过程,它距离诗人苦苦追寻的理想境界仍很遥远&&&幸福&在这里仍然是一个等同于世俗快乐的、在&尘世&中被追寻的东西(过程)。&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和物质的短暂情人&(《祖国,或以梦为马》)的诗人不会停留、满足于此。这一点在第三章中得到明示。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告诉&意味着沟通,和人们交流、讨论关于幸福的感受和体验,没有了&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舒婷《致橡树》)的清高和孤傲;&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精炼地表述了一种体验:我们所能感受到的&幸福&,往往是在一瞬间,如同闪电一般的短暂;而就在&幸福&的那个瞬间,那种感受是如同闪电般的直击心灵,带来巨大的冲击。
这样的激*情甚至引发了诗人要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个&温暖的名字&的浪漫想象与冲动,显示了一种&走近&、&亲近&的姿态。&在海子看来,由于现代文明的畸形,人们无论是在他们所处的时代还是在他们关乎历史的记忆的情境中,都日益丧失了对生命作为一种奇迹的感受能力。所以,他认为自己有责任通过诗歌来帮助我们恢复对生命的感受力。洋溢在海子的抒情诗中的种种奇妙而热烈的情感,都与这种审美判断有关。&(臧棣《向神话致意》)。因而,这种亲近,更多是在与自我生命的内在意识对话,通过这种方式,诗人关心的仍是抽象的命题(这些抽象的命题和思考同样普遍存在于他的诗歌创作和诗歌观念的表述中),具有形而上的指向和自赋的使命感和神圣感,在表面的亲近中透着本真的孤绝。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诗人想象自己有这样一个既可以喂马劈柴关心粮食蔬菜的房子(在现实生活&&尘世中的位置),又有一个超离生活之外,眺望大海(超越尘世的理想彼岸)的姿态和空间。也许,就像他喜爱的梭罗,在瓦尔登湖畔拥有的那座木屋。这句话在诗的首章末尾出现,表达了既能融入尘世的日常幸福,又保持作形而上之观照和思考的愿望;但在第三章末尾,同样的句子,加了&我只愿&这一表示祈使的词语,却表达了另外一种选择,面朝大海,同时就是背对尘世,他将&在尘世获得幸福&的祝福赠予&陌生人&(或者说是&每一个人&),自己还是坚守自我的空间和姿态。
&春天&,&春暖花开&都是诗人对&幸福&生活的想象之境;&春天&带来&光明的景色*&,这是渴望&复活&的诗人(《春天,十个海子》)想走进的。
在关于&幸福&的感受和想象里,&马&同样是不可或缺的:&我无限的热爱着新的一日/今天的太阳 今天的马 今天的花楸树/使我健康 富足 拥有一生/从黎明到黄昏/阳光充足/胜过一切过去的诗&(《幸福的一日&&致秋天的花楸树》)。
但是,&马&在海子诗中又有特别的象征意义,他喜爱以&马&作为自己到达理想之境的载体,如 &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和物质的短暂情人/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万人都要将火熄灭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 /此火为大开花落英于神圣的祖国/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借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祖国,或以梦为马》);&青海湖上/我的孤独如天堂的马匹 /(因此, 天堂的马匹不远)&(《七月不远》)等等,&马&有时成为诗人高蹈理想的人格映证:&在长长的,孤独的光线中/只有主要的在前进/只有主要的仍然在前进/ 没有伙伴/没有他自己的伙伴/也没有受到天地的关怀&(诗剧《太阳》)。因此,&马&在诗中出现,暗示着对尘世幸福留有怀疑,即刻准备出走的&先行者&姿态。
综观全诗,诗人对&幸福&的抒写有一个潜在的转移过程:在第一节,抒情主人公的简洁明快的表白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似乎宣告了他面向尘世,开始了一系列的体验式的行动:喂马、劈柴、周游世界,关心粮食蔬菜等等;第二节诗人表述了&幸福&往往是一种瞬间的强烈体验,&幸福的闪电&,类似于本雅明描述的那种引起&震惊&感的&体验&(《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骑马周游世界(或这样的想念),甚或仅仅是关心粮食蔬菜,都会对尚未真正完全投入现世生活的诗人带来种种新奇的、触动平常心的体验。此在的&幸福&可以言说,是共同的经验,可以与他人交流、共享。而幸福的闪电所能告诉诗人的,诗人将乐于和别人分享的,本身不具备建立在个体独立而艰辛的探索基础上的独特意义,也无法从中实现主体意识。到了第三节,诗人最终从对幸福的渴望中间离出来,将自我和幸福的追求者区分开:&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给&、&为&、&愿&都是表达祈愿、施与的动词,表明了诗人真诚祝福他人,但自己选择了离开、不介入、拒绝被尘世渗透的姿态和生存方式。诗中的&你们&最终变成了&他们&,成为对 &他者&的观照。
在诗的起首的那种对&幸福&的渴望,以及&幸福&的所指,在诗中被不断地延宕和消解。生存和经验的封闭、局限状态,会助长现实虚空感;或者诗人只能将自己的存在悬系于形而上的层面上,和对于&幸福&的想象感受比较起来,诗人更多地感到来自内心追问和内心矛盾困惑的痛苦:&麦地/别人看见你/觉得你温暖 美丽/我则站在你痛苦质问的中心/被你灼伤/我站在太阳痛苦的芒上/麦地/神秘的质问者啊/当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答复》);&在火光中 我跟不上那孤独的/独自前进的、主要的思想&(诗剧《太阳》)的痛苦&&思考的孤独感和焦虑感更为沉重实在,构成了海子诗歌的精神核心。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难得流露的纯真明快,并不能表明诗人已走出困惑,对生存意义和终极价值的追寻以及随后堕入的怀疑已成为诗人无法摆脱的困境。经过了痛苦、漫长的探索,到1989年诗人感到了疲惫,在最后的创作中写了不少抒情诗,最后一首诗作《春天,十个海子》即表达了在春天从&沉睡&中复活的渴望,但是同时又意识到自身的分裂:&十个海子&和&最后一个海子&如此的不同,几乎没有可能在一个人身上体现出来。在《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首诗中同意能够读到这种自我分裂&&在情绪的延展中分离出差异化了的诗人内心声音。而诗人认可的最终还是退回到自我世界和主观情境中的那一个:&这是一个黑夜的孩子,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不能自拔,热爱着空虚而寒冷的乡村&&&写于 日诗人去世前不久的诗句似乎是一个预言。
川端康成《临终的眼》里引用芥川龙之介《给一个旧友的手记》的话:&也许你会笑我,既然热爱自然的美而又想要自杀,这样自相矛盾。然而,所谓自然的美,是在我&临终的眼&里映现出来的。&可否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也是长久以来感觉到&黑暗从内部升起&(《黑夜的献诗&&献给黑夜的女儿》)的海子的一线游离的思绪。
无法复活的海子,随着20世纪80年代理想主义、精英意识的逝去而成为神话(诗人西川称他为 &中国70年代新文学史中一位全力冲击文学与生命极限的诗人&,在《怀念》的开头说&诗人海子的死将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神话之一&)。从90年代初起,他的诗歌被批评家广泛关注,甚至一度引发了全国范围的&海子热&。
海子的抒情短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语言质朴,意象本色*,思路飘逸,形式工整,读后令人感到意犹未尽。撇开海子的身世,以及令人触目惊心的写作时间,将欣赏的着眼点主要放在这首诗的语言及意蕴揭示上。
这首诗最令人难忘的就是题目,以及它所包含的意蕴张力。就其语言表层分析,一望便知,一看就懂,然而,我们心底总涌动着两种思维的焦虑:
(1)为什么一定要&面朝大海&?
(2)&面朝大海&如何看得见&春暖花开&?
大海是海子诗中的核心意象,广阔浩荡,心旷神怡,生机勃勃,是安魂之乡,是搏斗之乡,是理想之乡,是海子作为&海之子&的精神归宿,是他可以找到真正的幸福感的地方。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当然是一种海市蜃楼,然而这是海子所能感受到的一种明丽的幸福感受。
当然,花应该开在炎热的土地上,海子却让他固执地(&我只愿&)开在自己的幸福之海上,开在自己的理想的追求中,现实中的一切(&喂马,劈柴,关心粮食和蔬菜&),只为了养活自己的躯体,以使自己的心能够跳动,使自己的想象能够飞扬。
这个题目的意蕴张力在于,它将我们现实中的思维定势扯得七零八落,然后万花筒式地重组,用自己强烈的主导意念使它明丽起来。如&春暖花开&至少有(1)房子的布置(2)周围的景色*(3)诗人的心情等日常意蕴,然而在这里被海子泛化为一种幸福感了,从而让我们处于一种扭曲的快乐中。
第一章:最核心的语言是两个&从明天起&,并点出&幸福&这个中心意念。很显然,今天的海子是没有幸福感的。海子通过自己的描述,将明天的幸福生活降低到俗世生活的最低限,点明了今天的生活太为世俗繁琐所羁绊了。
第一章主要讲营造幸福生活所做的物质层面的事,二三两章主要讲精神层面的事:通信,祝福。需要指出的是,他给熟悉者通信,给陌生者祝福,目的都是希望他们幸福,和自己一样的幸福,如果幸福的形式不同,但幸福的体验应该是一样的,所以最后一句,海子表达对自己所感受到的幸福的绝对自信。
1、个别:质朴而富有意蕴
(1)&喂马,劈柴,周游世界。&喂马,劈柴,如何能周游世界?海子是喜欢周游世界的,每每把身上的钱花得精光,因此他的周游,不是基于物质的,主要是精神的流浪。
(2)&幸福的闪电&。闪电必须要有撞击&&由面朝大海和春暖花开撞击,由明天和今天撞击,由亲人和陌生人撞击&&
(3)&给每一条海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新生才取名,取名就是祝福新生,新生的祝福必须赋予新的名字。
(4)&我只愿&。这是诗人的固执,是对理想的献身,是对美的崇拜。
2、整体:工整而富于变化
第一章:以两个&从明天起&对称引出幸福,明确点题。
第二章:以一个&从明天起&暗合第一章的幸福体验,以写信来阐释幸福,句法不是对称,而是以&幸福&&幸福的闪电&进行内在的勾连。
第三章:未以&从明天起&引文,但以&取名&暗合新生,表示从明天起的新生式幸福和理想,且以陌生人与熟悉人对举,最后以我只愿落脚,一个傲岸的抒情主人公形象显得无比高大。句法采用的是外在的排比(亲人,陌生人,我)和内在的排比(三个愿你)布篇,非常富有气势。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告诉他们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是海子最享盛名的一首诗,她肯定是海子作品中,知名度最高、流传最广的一首诗,但她其实不是海子的代表作,无论从思想内容,还是写作风格,都不是。
曾经有网友说,他想不通为什么写出这么温暖诗歌的海子会自杀,这恰好说明,这首诗并不体现海子内心的主要情感。也有网友说道,好像这首诗,并不想表面看起来那么温暖开朗。
是的,这首诗并不想表面看起来那么开朗,她其实是海子期望摆脱内心痛苦的一次挣扎,最后一次挣扎。
如果我们能够通读海子的全集,我们就会发现,海子始终处在痛苦和摆脱痛苦的挣扎之间。只是这首诗,看起来兴高采烈,洋溢着快乐幸福,掩盖了背后隐藏着的痛苦挣扎。
这首诗写于89年1月13,离诗人的死亡,只有短短的两个半月,从这首诗后,海子的诗篇中,就充满了独孤绝望和鲜血的意象,再也没有少许带点明亮色彩的诗歌了。
诗人说&从明天起&,而不说&从今天起&。对诗人而言,&明天&其实是个遥远的概念,是希望,是未来,作者写于1986的《失恋之夜》中曾写道,&我从没有像今夜这样珍惜自己&,结合海子的日记(),&我差一点自杀了&&但我活下来了,我&&一个更坚强的他活下来了,我第一次体会到了强者的尊严、幸福和神圣。我又生活在圣洁之中。&我们可以推想,当诗人感觉到自己战胜了痛苦,诗人就会用&今夜&;而这首诗中,却满篇都是&明天&。
海子是个远离尘世的人,这里的&蔬菜、粮食、马、柴&是现实生活的代名词,诗人想关注这些,意味着希望回到正常生活中来。据《海子传》记载,海子在大学里从来不参加会议,除了上课就是写诗。只要在中国生活过的中国人,或者说,在所谓的国有体制下生活过的中国人,都明白,拒绝任何会议,意味着怎样的勇气?也可以说,这是怎样一个不现实的人啊!现在,海子却表达了希望回归现实的愿望。
可是这样的愿望,连诗人自己都不相信,&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刚刚表达了回归现实的愿望,立刻又&痴人说梦&起来。我们知道,海子没有一所这样的房子,海子生活在昌平的学校宿舍里,像一只野兽一般在深更半夜独自徘徊在狭小的空间,曾经把楼下的师傅气得发疯,半夜冲上来要和海子打架。
海子很重亲情,尤其是母亲,海子在诗歌中提到母亲,总充满了动人的忧伤和美。但是,海子自然早就意识到,从精神层面而言,海子在家里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海子一定感受过,处于亲人之中,却如处于沙漠一般的孤独,世上还有什么孤独比这种孤独更令人痛苦?海子渴望和&每一个亲人通信&,或许隐隐约约就表达了这样的痛苦,假如海子能够回到现实中来,海子就能够给父母带来莫大的幸福,就如他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就给父母寄去60元(83年,多数人挣不到60元)那样,给父母以极大的惊喜。但海子已经走上一条不归之路,他已经不可能回到现实中的亲人身边,他只能在诗歌中,表达出这种愿望,这种让无数人感到温暖,却让海子感到痛苦孤独的愿望。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多么美好多么温暖的愿望和祝福!可为什么紧接着海子会来一个转折,&我只愿&&&这里的转折意味非常明显,所以下文所说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恐怕不能理解为我们大多数人所渴望的那样,在美丽的海边拥有一所别墅,周围鲜花开放,过着即入世又出世的幸福快乐生活。在这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恐怕已经是一种象征,一种摒弃现实的象征,追求精神生活的象征,也是痛苦生活的象征。
我相信,大多数喜欢这首诗的人,都或多或少误解了海子,当然人们的理解是为了自己内心感觉到的温馨,并不真正在乎诗的原意,会觉得笔者也是臆测。可是我们还可以参照海子的其他诗歌。在海子的诗集中,表面充溢着快乐幸福的诗歌,共有两首,另一首是《幸福一日&&致秋天的花楸树》我无限的热爱着新的一日今天的太阳今天的马今天的花楸树使我健康富足拥有一生从黎明到黄昏阳光充足胜过一切过去的诗幸福找到我幸福说:&瞧这个诗人他比我本人还要幸福&
在劈开了我的秋天在劈开了我的骨头的秋天我爱你,花楸树从这首诗中,我们读到了和《面朝大海》一诗同样的表面上的幸福,但也同样流露出隐含的悲痛。&在劈开了我的秋天/在劈开了我的骨头的秋天&,海子形容自己精神上的痛苦,常以自己身体被劈开作比,&&&是我重又劈开的肢体/流着雨雪、泪水在二月&《黎明之二》。&你被劈开的疼痛在大地弥漫&《春天,十个海子》。
因此,结合海子诗歌的总体来看,我认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确实是海子一次渴望摆脱痛苦的挣扎,而不仅是,或者说主要不是表达美好的祝福。如果我们看不到这一点,我们其实就并不了解海子。当然,不少网友喜欢这首诗的目的,也许并不是为了喜欢海子,只是为了给自己精神上带来些许温暖和安慰。那么,在这里说一声,对不起,也许打破了你们的梦幻。但是,我觉得,不能从海子诗歌中读出痛苦的人,还是不要读海子了吧。
五、《麦地与诗人》之《答复》
别人看见你
觉得你温暖美丽
我则站在你痛苦责问的中心
我站在太阳痛苦的芒上
麦地神秘的质问者啊
当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
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
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
这是九一年南京出版社出版的《海子骆一禾作品集》中的版本,西川编辑的诗全集中的版本,还有最后两句:
麦地啊,人类的痛苦
是他放射的诗歌和光芒
西川先生虽然依据海子手稿编辑,但我可以断言,这不是海子的定稿。其实有过写作经验的人都知道,当我们把作品寄出以前,一般都会做一下最后的修改,所以,留存的手稿只是原始面貌,却不是定稿。另外,从诗歌内容的震撼力和意象的完整性来说,最后两句就是画蛇添足,严重伤害了这首诗的完美。感谢西川先生为海子诗歌的出版所作出的贡献,也希望西川先生能不拘泥手稿,对海子的作品做一番甄别工作,我相信,研究海子,是一个诗人值得去做的工作。
上海的朱大可曾经说过,海子的后期诗歌获得了某种神性,他说的很对,海子诗歌前后期的标志性作品,我认为就是这一组《麦地与诗人》,尽管只有短短两首。
海子诗歌前后期的主要特征,我们大致可以这样说,是从月亮到太阳,是从水到火,从母性到父性。这首诗就是这样一个标志性的作品,从这以后的作品,在内容和艺术手法上,海子真正成熟,创作出大量可以流芳百世,可以媲美李白杜甫的作品。
理解海子的这首诗,要和海子的出身和经历紧密结合。海子出生于农村,生长于农村,尽管来到城市,成为城市的一份子,但他不能像许多考入城市,并在城市中获得一席之地的人那样,把自己看作是城里人。海子对农村及农民怀有深厚情感,对土地和自然怀有深切的情感,或许这就是诗人的特质。这使海子更能切身体会到城乡之间的不公正,体会到农村和农民特有的如土地一般沉重的痛苦,这种痛苦贯穿海子的一生。
是的,麦地可以看做温暖的象征物。无论从它作为粮食的内在特性,还是它外在的形态,那种金黄的色泽,带有太阳光芒般的麦芒,都能使人联想到光明和温暖。可是,你只要站在&痛苦质问&的立场,内心就无可挽回地被灼伤。
为什么养我性命的农民生活如此悲惨?
为什么他们被剥夺了平等公民的地位?
为什么他们不能在城中获得一席之地?
为什么他们连搭一个窝棚以躲避风雨的权利也没有?
如果你有足够的勇气和良知,你可以不停问下去,而随着问题,你必能感受到海子般的痛苦;如果你过着城里人的舒适生活,而真诚发出如此质问,你必然会被灼伤。这种灼伤,来自于你对光明的追求和渴望,来自于你对社会公正的追求和渴望,那犹如太阳光芒一般的麦芒,必然刺痛你的心。
尽管我们可能无所作为,尽管我们无力改变农民的不幸遭际,但是,你一旦发出这样的责问,你就不再&两手空空&,你就不再&一无所有&,因为你已经拥有我们这个时代最缺乏的可贵品质:不以个人得失来评判社会制度及由此而生发的种种价值!
王蒙先生,曾经感叹,将来谈到文学成就,我们这六十年有什么呢?
我们有海子。
王蒙先生看不到海子的珍贵,既因为眼光,或许更因为心胸,当王蒙先生大红大紫之时,海子还只是个学生,要让王蒙先生这样的大作家,俯下身子仰视海子,他们做不到。但时,历史是无情的,大量曾经红过的作家,都会在历史长河中沉没不见;而海子,却是&狂沙吹尽始见金&的作家,西川说对了,海子是个真正的天才。
六、《九月》欣赏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一个叫马头一个叫马尾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远方只能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
明月如镜高悬草原映照千年岁月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只身打马过草原
海子不少诗歌,含义隐晦,这首诗的隐晦度算中等偏上吧。
对这首诗的理解,重点在其中反复出现的词语,理解了它们的象征意义,也就基本理解了这首诗。
诗中提到&众神&&远方&的死亡,词虽不同,含义基本相同,海子是在为诗歌精神死亡而痛惜。
&众神&的存在,无论东西方,都是人类初期的特征。到了后期,则进入到&一神&,中国由于深受&不语乱力鬼神&的儒家影响,未像其他主要文化那样,创造出一神的基督、佛、真主。从众神到一神,可以看做人类从感性到理性的旅程。感性和理性都有双面性,感性好的一面是诗意,坏的一面是愚昧;理性好的一面是思想,坏的一面是精明中的庸俗。中国现阶段,把理性发展到坏的极致&&没有思想,只有庸俗,也是众神死亡后出现的最坏结果。
&&远方&是海子一生吟唱的对象,在早期的作品《龙》(1984)中,就吟唱道,&远方就是你一无所有的地方&;到了88年,又吟唱道,&远方就是你一无所有的地方/&&更远的地方更加孤独/远方啊除了遥远一无所有&(《远方》),但尽管这样,作者在《祖国》一诗中,开头就坚决吟唱出,&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追寻梦想中的远方是诗人的本质特征,抛弃远方就是抛弃诗歌,远方死亡就是诗歌死亡。
野花是海子最喜欢吟唱的对象之一。海子几乎不吟唱有名有姓的花,往往只是一笔带过,只有在人生尽头,海子曾经吟唱过梅花和桃花,但那是作为鲜血的意象来写,也可以看作,是作为死亡的意象来写。但对野花的吟唱,则贯穿了一生的所有作品,从《诗全集》中的第一首《亚洲铜》&&&守住野花的手掌和秘密&&&到最后的作品《最后一夜和第一日的献诗》&&&羊群和花朵也是岩石的伤口&(这儿的花朵必然理解为野花的花朵),中间还有过许多吟唱野花的诗作,单单以野花作为诗题的就有三首,《野花》、《太阳和野花》、《无名的野花》。野花是和大地最亲近最密切的花,也就是和诗最亲近最密切的花。诗歌精神虽死,但伟大的作品犹在,犹如野花一般开满草原。这是诗人依然留恋草原,留恋人生的主要理由!
风的意象最为飘渺,诗人说,&诗,说到底,就是寻找对实体的接触。&(《寻找对实体的接触(《河流》原序)》)土地,水,空气都是实体,风不是实体,却是我们感受空气最直观最飘渺的对象,或者说,最富有诗意的对象,所以才会&比远方更远&。
当然,&一个叫马头,一个叫马尾&,确实难以理解,但我喜欢西川说的,&海子一定看到和听到了许多我不曾看到和听到的东西&,因为海子是个天才。套用一句西川的话(你可以嘲笑一个皇帝的富有,你不能嘲笑一个诗人的贫穷),你可以嘲笑一个天才的浅白,你不能嘲笑一个天才的隐晦。因为天才的隐晦,往往是天才天马行空的表现,而他的浅白则是想融入世俗的努力。有人会批评,笔者过于崇拜诗人,近于盲目。记住,盲目地崇拜天才,犹如盲目地崇拜上帝,情有可原,至少比盲目地崇拜金钱好一万倍。
理解了上文,也就理解了作者为何&琴声呜咽,泪水全无&,理解了作者诗中深入骨髓的孤独感。但诗人并没有放弃,&只身打马过草原&,寻求诗的美丽和真实,是天才诗人的宿命,只有死亡,才能结束。
《九月》一诗写于一九八六年,写作这首诗的时候,海子已经从北京大学毕业到中国政法大学任教近三个年头。应该说,此时的海子思想上是相对较成熟的,对于世界、生存、死亡、时间与空间等已经建立了一套属于自己的认识框架。这首诗就是诗人思考的结果,认识的反映,它以充满神秘色彩、闪烁神性光芒的意象和独具特色的语言构造,对上述事物进行了诗性的言说与烛照。海子受存在主义哲学的影响是很深刻的,从存在主义哲学出发自然就可以解开海子诗歌中的重要思想环节。本文将在存在主义哲学层面上对海子的《九月》一诗作出读解,希望给读者准确和深入地理解这首诗提供一定的参考与帮助。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诗歌一开头就将读者牵引到一个充满神秘氛围的情景之中,在这里,渺远的时间与旷阔的空间扭结纠缠在一起,生命与死亡在互相诠释。&目击&一词别有意味,它表示了诗人入思的起点,&目击&的不是&众神死亡&,而是&野花一片&,是草原上的一派生机,&野花&是草原的此在,作为草原此在之在的&野花&倚靠在&众神死亡&之上,因此,&野花&的存在是向死之存在,抵达着存在的本质。&众神死亡&尽管不是诗人&目击&所见,但它是诗人&以神遇&而不是&以目视&获得的。从现实的层面上来说,众神&死亡&是一个并不通顺的逻辑搭配,死亡总是与生存相连在一起的,因为众神从来没有生存过,所以无从谈其死亡。不过,从另外的思路来看,众神的生存确实发生过,众神与人类的照面意味着人类已经懂得从现实中超逸出来,思向永远和终极。这样,&众神死亡&在此表明人类历史之久长,人类与神灵的会晤开始出现中断。众神在草原上的&死亡&将草原的远古与神秘蓦然藏匿,草原的深邃历史遁入无形,草原因此就让人顿生遥远之感。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风&是海子喜欢歌咏的事物,在海子眼里,&风&总是亲切而贴近的。在组诗《母亲》中,诗人说&风很美&、&风 吹遍草原&;在《黄金草原》中,诗人说&风吹来风吹去&的当儿,女人&如星的名字&或者羊肉的腥香令人沉醉。可是&风&远在远方时,为什么会比远方更远呢?很显然,&远在远方&中的&远方&并不是一个纯实在的概念,而是虚实相间,是历史与现实的交融;也不是一个纯空间的指向,而是时空并指。时间和空间都是无边无际无始无终的,时空的无边无际无始无终常常令现实生存中的人们感到怅然。作为远方之处隐隐约约似有似无的事物,&风&的存在更令人难以捉摸。风的漂浮不定,风的来去无踪,都增加了远在远方的空间之空洞感和时间之虚无感。远方的风因此存在于我们的视线之外,感觉之外,所以显得比远方更远。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一个叫木头一个叫马尾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我&的出现再次标明了诗人的在场,直接启用&我&来现身,较之开头的&目击&而言,更强调了诗人的主体介入,主体进入事物内部,开始领会和解释。&作为领会的此在向着可能性筹划它的存在。&&领会的筹划活动本身具有使自己成形的可能性。我们把领会使自己成形的活动称为解释。&①诗人领会到什么?他又如何在解释?诗人的领会其实是一开始就发生了的,当他&目击&到诸般物象时,他就开始思入世界,开始领悟其间的真髓,开始追寻自我在此间的可能性存在。&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这是对领会的传达,是对自我心灵律动的解释。且不说&琴&与&情&相谐双关的惯常表达策略,单这琴声的&呜咽&就足以让人心动不已。&琴声呜咽&,将琴声人格化,人格化了的&琴声&倾诉着人的情感与情绪,从词义上分析,&呜咽&是低低的哭泣,较之&放声号啕&,它更言说着内心的痛楚以及对这种痛楚的隐忍。&呜咽&的琴声已经将诗人的诸般情感一应牵带而出,诗人情感表达的方式从而变得更含蓄和隐晦,不再有任何表面的身体语言,所以诗人说&泪水全无&。
&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重新述说了诗人与草原之间的空间关系。在人类生存境域中,时间与空间的经纬交织成人的此在,卡西尔曾经说过:&空间和时间是一切实在与之相关联的构架。我们只有在空间和时间的条件下才能设想任何真实的事物。&②诗人之所以要将远方之远&归还草原&,意在表明自己从草原这个神秘空间的退场,不入住和占有此间,不与草原发生内在的空间关系,神圣草原因为没有&我&的侵占而相对于&我&来说得以完整,&我&因为没有入住草原并沉迷于神秘之间而将草原的神秘性永远存放到想象之中。
因为草原的神秘幽远被保持到想象之中,草原在&我&的视野上从此&缺席&,草原的空阔退隐之后,手中的事物开始鲜明呈现。这鲜明呈现出来的事物是什么?是&木头&,是&马尾&。木头和马尾的出场,将草原的历史带走又将草原人的历史带来,&木头&和&马尾&组合成的马尾琴,是一个民族情感的凝聚、智慧的结晶与生命的象征。在马尾琴上的木头和马尾不再是原初形态的木头和马尾,已经同人类的历史、人类精神生活联系在一起,它们有点像海德格尔描述的那双破损的鞋具,开始去却其作为器具的有用性,直接敞现存在本身。看看海德格尔对这个破损鞋具的描述吧:&从鞋具磨损的内部那黑洞洞的敞口中,凝聚着劳动步履的艰辛。这硬邦邦、沉甸甸的破旧农鞋里,聚积着那寒风陡峭中迈进在一望无际的永远单调的田垄上的步履的坚韧和滞缓。皮制农鞋上粘着湿润而肥沃的泥土。暮色降临,这双鞋在田野小径上踽踽而行。在这鞋具里,回响着大地无声的召唤,显示着大地对成熟谷物的宁静的馈赠,表征着大地在冬闲的荒芜田野里朦胧的冬眠。这器具浸透着对面包的稳靠性的无怨无艾的焦虑,以及那战胜了贫困的无言的喜悦,隐含着分娩阵痛时的哆嗦,死亡逼近时的战栗。这器具属于大地,它在农妇的世界里得到保存。&③在海德格尔这段富有诗意的描述里,我们看到了鞋具与农人生命的粘连。海子笔下的&木头&&马尾&也与那鞋具一样,同草原人的生活与生命密切粘连在一切,不可分离。在木头和马尾交合而成的马尾琴不断的倾诉中,草原人的历史得以留存。
第二节诗人再次凝视远方,对它作出寻思,&远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这里涉及到死亡与生存的关系问题。海德格尔指出:&死作为此在的终结乃是此在最本己的、无所关联的、确知的、而作为其本身则不确定的、不可逾越的可能性。死,作为此在的终结存在,存在在这一存在者向其终结的存在之中。&④海德格尔言说死亡其实就是在言说生存,他强调生存是向死的存在。在这个意义上说,远方的存在也是面向死亡的存在,而作为远方在死亡中凝聚的生命形态,这里的&野花&携带的意蕴是丰厚的,它不再只是第一节中那个存在于现实中的具体实在的物象,而是更多的呈现着象征意味。野花的馥郁馨香与勃勃生机是由死亡赋予的,由远方广漠的死亡所凝聚而成的野花是一种精神性的存在,它是不死的。所谓不死的事物是抽空了时间与空间的事物,或者说是时间与空间永远凝固着的事物。时间与空间在什么情形下会被抽空呢?或者时间与空间什么状态下会永远凝固呢?只有当一种物质积聚为一种精神,或者沉淀为一种文化时才有可能。因此,这不死的野花就是草原文化的隐喻,或者说就是草原精神的象征。
远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
明月如镜高悬草原映照千年岁月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只身打马过草原
在诗人对明明如镜的皓月映照草原和千年岁月的描述中,我们再次被带入到阔大的空间和悠长的时间之中,而阔大空间与悠长时间的写照,再度引发诗人无端的愁绪与感叹,诗人不禁又一次重复地表白了&琴声呜咽,泪水全无&的情感态度。诗歌的最后一句实属神来之笔,&只身打马过草原&,看似轻轻的一笔带过,却是语重千钧,蕴意丰富,作为草原上的一个匆匆过客,诗人在这里领悟到时空的无垠和人生的渺然,感觉到世间蕴藏的宗教意味的高远和哲理玄思的深邃,面对这一切,他想说什么呢?他又能说什么呢?也许一个存在主义者面对世界的最基本态度就是聆听,因为&本真的言说首先是聆听&⑤,而且&唯有所领会者能聆听&⑥,在聆听和领会之后,诗人才发出了&琴声呜咽泪水全无&的深切喟叹。
在前述中,我们从存在主义哲学的视角出发,对海子《九月》一诗作了详细的读解。不过,海子在草原之上寄寓的沉思并非纯然是存在主义的,从他对邈远时间与旷阔空间的无限感慨中,我们似乎读到了陈子昂似的感时伤逝的古典情怀。当海子&只身打马过草原&,发出&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明月如镜高悬草原映照千年岁月&的歌吟时,我们依稀读到了&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叹惋;而面对&琴声呜咽泪水全无&的诗句,我们又怎能不联想到&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伤感呢?事实上,感时伤逝是中国古代文人骚客的一致之思,从孔夫子的&逝者如斯夫&(《论语&子罕》),到曹子建的&人生处一世,去若朝露晞&(《赠白马王彪》),到李太白的&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拟古十二首》之九),再到苏东坡的&世路无穷,劳生有限,似此区区长鲜欢&(《沁园春》),多少诗人用他们手中的笔撰写出了关于时光易逝、人生短促的感叹。海子也加入到这个行列之中,只不过他在传统诗思中添设了存在主义的哲学意味,他又在存在主义哲学思想中掺杂了中国传统的诗思,他的诗歌体现出存在主义与传统诗思的融通。
七、重建家园
停止仰望长空
为了生存你要流下屈辱的泪水
来浇灌家乡平静的果园
生存无须洞察
大地自己呈现
用幸福也用痛苦
来重建家乡的屋顶
放弃沉思和智慧
如果不能带来麦粒
则对诚实的大地
保持缄默和你那幽暗的本性
果园就在身旁静静叫喊
在我们这个时代,这个因专制腐败而心灵扭曲堕落的时代,任何有良知有思想的人,都不可能不感到&生存的屈辱&。拿袁腾飞做个例子,不知道他的事件最后如何了结,他做没做检查?如果他做了,必然已经感到了&生存的屈辱&;如果他没做,可能会丢失工作,被逐出官方保障的利益系统,从此变得颠沛流离,会感受到另外一种&生存的屈辱&。
在我们这个时代,不仅感受不到&生存的屈辱&,相反,觉得我们这个时代,&创造了有史以来最好的社会模式&(张五常最无耻之语),并在这个模式中,左右逢源,悠然自得,高高在上,蔑视屁民,这样的人,必然是造成大多数人感觉到&生存屈辱&的罪魁祸首。
当普通人都感觉到了&生存的屈辱&,真正的诗人,伟大的诗人,就走投无路,唯有一死。
但是,这种死亡,犹如因&生存的屈辱&而流下的泪水,都有其真正的内在价值,都将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养料,可以传承民族精神之火,可以&浇灌家乡平静的果园&。
智慧是人类的特征,但是我们这个时代,智慧更多的用于蝇营狗苟,谋取一己私利。这种智慧,在我们中国源远流长,比如&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能屈能伸&之类,在现实中也屡有创新,比如&躲猫猫&、&欺实码&之类,确实都是了不起的智慧啊。可是,对诗人而言,这样的智慧不如放弃吧。不如让我们的心灵直接触摸大地,触摸这一最本质的生命元素。
在人类创造的财富中,最可贵的并不是黄金,不是现在人们追逐不休的房子,车子,对诗人而言,那些都是过眼烟云,而真正对人类有本质意义的物质财富,就是粮食,这一来自于大地本身的馈赠,是几近于精神的宝贵财富,尽管在世人眼中,它身价极贱,和创造他的农民相似。可在诗人眼力,&只有粮食是我珍爱&(《祖国》)。
在我们这个时代,有太多的人,所有的智慧,只用来追名逐利,背弃了我们人类最伟大的品质,不同于兽类的品质&&追求心灵的高尚。一个真正热爱文化的人,一个追求精神世界的人,应该有勇气用自己的行为去告诉别人,金钱的多寡绝不是衡量人的重要标准,劳动的价值也不是用报酬来衡量,不管这个世界有多么污浊,我们都要保持自己的心灵高洁,不必在意别人不理解的目光,我们至少有海子,有他,我们心灵就有了慰藉。在慰藉我们自己心灵的同时,也就是在重建我们民族的精神家园。
海子自己也清楚,使他痛苦的根源究竟在哪里。海子追求成为诗歌之王,而要成为诗歌之王,在他看来,就是要&直接关注生命存在本身&,整体性地体现&人类精神&。海子试图用诗歌营造一个具有超越性、整体性的精神家园,这一精神家园既是海子自己的,也是属于人类的。这样一种高远的诗学追求,是海子区别于许多现代诗人的地方。海子所追求的精神家园如此高远,在使得海子痛苦的同时也使得海子失望,因而海子涌起了&放弃&的念头。  前面说过,海子诗篇中的&水&意象,常常有&时光&和&欲望&的寓意。海子所追求的精神家园具有形而上的性质,智慧和沉思,是通向这一精神家园的途径。海子表示要在&时光&或&欲望&中&放弃智慧/停止仰望长空&,显现了对自己既往追求的一种反思和否定。
海子知道,他的形而上的高远追求,是为着摆脱&受难&的现实。因而在否定了形而上的精神家园追求后,就应当直面现实的困境和苦难:&为了生存你要流下屈辱的泪水/来浇灌家园&。如果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中的&关心粮食和蔬菜&,显现了要在平凡的生活中发现并享受幸福的意思,那么,海子也看到了,&流下屈辱的泪水来浇灌家园&,直面甚至屈从现实的困境和苦难,也是在现实中发现并获得&幸福&所必需的。
八、《日记〉
姐姐 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
姐姐 我今夜只有戈壁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
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
除了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
德令哈&&今夜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草原。
我把石头还给石头
让胜利的胜利
今夜青稞只属于他自己
一切都在生长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空空
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 我只想你
这是海子后期的爱情诗歌,弥漫着孤独压抑。
按现在的标准,海子算是宅男,他不喜欢出门,但他不喜欢的是城市的喧嚣,海子热爱草原,热爱雪山,他去过的地方不多,西藏青海是他热爱之地。
海子强调诗歌要接触元素,对诗人而言,城市中只有喧嚣人群制造的伪饰,没有直指核心的元素。然后现代人,尤其中国现代人的生存,包括诗人自己,离不开城市,这令诗人痛苦而矛盾。&我本应该成为/迷雾退去的河岸上/年轻的乡村教师/&&但为什么/我来到了酒馆/和城市&。&为了生存,你要流下屈辱的泪水。&只有当作者置身于西藏或青海这样的环境下,才感觉到和谐,灵与自然合而为一,巨大的孤独寂寞的合而为一。
海子的内心寂寞而痛苦,他几乎是直觉地天才地承载了当代文学没落的巨大痛苦,同时作为农民的后代,一个赤子,大地之子,农民如大地般的痛苦也积压在海子心头。由此而来的泪滴,那是如太阳之血般的泪滴,我们凡体肉胎的双手无法承接如此的沉重。
雨水笼罩的城市,细雨朦胧的城市,那是充满诗情画意的景象,怎么会荒凉?除非是民生艰难,民生凋敝,才会荒凉。其实,中国的城市,就算是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表面豪华富丽的大城市,又何尝不荒凉?你去看看那些被赶来赶去的小贩,看看那些挤在工棚中的民工,怎么会不荒凉?今天的中国,权力以外,一片荒凉。敏锐的诗人总能早早触及真相。
更可怕的不是城市的荒凉,而是人心的荒凉。法国有位作家说,&生活就是从天而降的臭大粪,而艺术是唯一可以遮挡的伞。&中国现在还有谁使用艺术这把伞呢?人心的丑陋和荒凉史无前例。就算如海子般伟大的诗人,也难免有不耐荒凉之感。只有身在青海草原,才重新感受到抒情之美,可同时又沉痛感觉到,那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之美。
可是,自以为强大的丑陋的人类,也决无可能战胜自然的美丽。自然以其强大的力量,总是在生长,总能获得最后的胜利。我们自以为是的战胜,只是自我毁灭罢了。不过,我们又何须担心愚蠢的人类?何不想想远在他乡的爱人?
&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在巨大的寂寞痛苦之后,笔锋一转,温馨的情意汩汩流淌,绵绵不绝。这位&姐姐&现在读这首诗,还会不会感动到流泪?我读海子的诗,经常热泪盈眶。
海子是个奇特的天才,我猜想,十五岁以前,他可能就没有接触过文学,考入大学,学的还是法律,文学只是业余爱好,可是,他二十岁的作品,已经拥有不可思议的魔力,比如《传说》,只有真正的天才才能如此。可惜中国没有真正的奇女子来欣赏他,为他作出牺牲,当然,这种说法可能对女性不公正,但是,一个民族上千年才出一个文学天才啊,有人为这样的天才而牺牲,不是很伟大?甚至很必须?甚至很幸福?
九、日落时分的部落
日落时分的部落
晚霞映着血红的皇后
夜晚的血,梦中的火
照亮了破碎的城市
北京啊,你城门四面打开,内部空空
在太平洋的中央你眼看就要海水灭顶
海水照亮这破碎的城,北京
你这日落时分的部落凄凉而尖锐
皇后带走了所有的蜜蜂(或许是蜂蜜的笔误?)
这样的日子谁能忍受
日落时分的部落,血污涂遍全身
在草原尽头,染红了遥远的秋天
她传下这些灾难,传下这些子孙
躲避灾难,或迎着灾难走去
这首诗写于诗人自杀前八个月,从这首诗的内容来看,诗人的自杀,不仅因为对诗歌事业,对爱情感到绝望,对我们这个社会同样感到绝望。这种绝望之中,诗人所表现出的对社会本质的认识,那种洞若观火的透彻,令人吃惊。你不妨把这首诗挪后几个月,挪到六四以后去,那是何等深刻而准确的概括!一个似乎游离于人世社会的诗人,一个从来不参加学校会议的&书呆子&,竟然能够如此直觉地抓住社会本质,除了天才,别无他解。
用&日落时分的部落&来概括我们的社会,形象深刻!
我们进行了几十年的改革,好像取得了天大的成就。但是这种纯经济改革,不触及体制的改革,归根到底是没有出路的,越辉煌,越意味着结束,恰如日落,尽管辉煌美丽,却已近黄昏,坠落就在眼前了。
我们自诩三十年来创造了经济奇迹,但人民的生活呢,福利呢?别说相对,不少人,绝对的角度,都在下降,这就是&皇后带走了所有的蜜蜂(或许是蜂蜜的笔误?)/这样的日子谁能忍受&。高度精炼地概括了既得利益集团攫取社会财富的可悲可恨现状。
但是,他们越是疯狂攫取社会财富,离自己的灭亡越近。表面看起来强大,实际已经&内部空空&,&眼看就要海水灭顶&,可怕的危机就在眼前。从本质上来说,它们已经很虚弱的,失去民心必然导致虚弱,这注定了他们的&凄凉&下场。但同时他们又是强大的,他们拥有世上最强大的军队,尽管不敢去收复钓鱼岛,但针对平民却绰绰有余,所以他们又是极为&尖锐&。
他们&血污涂遍全身&&&伟大的诗人难道预见将要来临的血光之灾?这种血光永远也不会消除,&染红了遥远的秋天&。最可笑的是杀人的人,他们才真正胆怯,胆怯到不敢看见年份,有的网站,比如新浪,连八九年都屏蔽掉。多么虚弱!日落时分的部落啊。
&她传下这些灾难,传下这些子孙&&&我们中华民族的子民几千年受尽磨难,不仅是战争的磨难,甚至是和平时代的磨难。张养浩曾经高度概括这种磨难&&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顺便提一句,这首了不起的作品已经从中学教材中删除,换了张养浩一首风花雪月之作。
我们怎么办?我们可以躲避?我们无处躲避。他们倒可以躲避,他们也不是不知道他们正处于&日落时分&,只是他们不怕,他们知道,他们随时可以跑到加拿大之类的地方去躲避,他们的家人也许已经去了那里,但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却无处躲避,我们没有诗人的这种决绝,这种对肮脏人世弃如敝履的决绝和勇气。那么,我们就应该&迎着灾难走去&。
拿出我们的勇气来,如果我们希望自己活的有尊严,希望自己不是奴隶&&人类已经走到二十一世纪,我们怎么还能忍受奴律般的身份?让我们缅怀海子,&迎着灾难走去&!
十、眺望北方
我在海边为什么却想到了你
不幸而美丽的人 我的命运
想起你 我在岩石上凿出窗户
眺望光明的七星
眺望北方和北方的七位女儿
在七月的大海上闪烁流火
为什么我用斧头饮水 饮血如水
却用火热的嘴唇来眺望
用头颅上鲜红的嘴唇来眺望
也许是因为双目失明
那么我就是一个盲目的诗人
在七月的最早几天
想起你 我今夜跑尽这空无一人的街道
明天,明天起来后我要重新做人
我要成为宇宙的孩子 世纪的孩子
挥霍我自己的青春
然后放弃爱情的王位
去做铁石心肠的船长
走遍一座座喧闹的都市
我很难梦见什么
除了那第一个七月,永远的七月
七月是黄金的季节啊
当穷困的人在渔港领取工资
我的七月萦绕着我,像那条爱我的孤单的蛇
&&她将在痛楚苦涩的海水里度过一生
这首诗写于一九八七年,可能是海子初恋失败周年祭之作。海子在仅有的几篇日记里(86年11月18日),说&两年来的情感和烦闷的枷锁,在这两个星期(尤其是前一个星期)以充分显露的死神的面貌出现&。海子有过四次恋爱经历,但是导致海子想自杀的恋爱,应该只有初恋,大概只有初恋能够给人如此沉痛的打击。最后的自杀,海子的初恋,还是或多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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