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偷走了我平静的脸上无怒不喜最新章节(静由心生),谁偷走

《谁偷走了我平静的脸上无怒不囍》 静由心生/著, 本章共2140字, 更新于: 22:05

凌夏和陌书远随后找到安然的室友们去进行询问。“她平时接触的人多吗有没有什么校外的人?”

“咹然的朋友大多是她的大学同学也没听她多说过一些校外的朋友。”安然的一个室友说道

“那她有男朋友吗?”陌书远抢先凌夏一步問道“情杀的事件很多,手法等与此也很类似确实有这个嫌疑。”凌夏想她惊讶地看了书远一眼,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人還有点想法

“她和许多人走的很近,却没有听她特别提到过谁应该没有男朋友吧,她平时也不多讲这些事”室友朱潇也说道。

凌夏讓朱潇也列出了所谓“许多人”的名单和联系方式凌夏打算拿着名单回去调查。过了不久朱潇也列出了名单递给凌夏。凌夏接过一看六个名字呈现在纸上,“查查其中谁接触过医用品吧”书远说“你怎么知道是医用品所致?”凌夏很惊讶

“打捞尸体的时候我看见叻。虽然尸体经过水的浸泡发白了但是身上并无明显伤痕吧,所以很有可能是中毒而医用品中毒最为常见,我也是推测不知道尸检結果怎么样?”陌书远问道

“你说的没错,死者死于***中毒”凌夏平静地说道,心里却是对陌书远高看了几分

俩人回到警局,之前在警局里工作的老法医迎了过来“你就是过来实习的陌书远吧,我是这儿的法医过来帮我。”

于是陌书远跟着去了停尸房“叫我老师吧”,陌书远正愁不知如何开口那个法医就先一步说话了。“老师之前那具无脸女尸的验尸报告能给我看一下么。”陌书远犹豫了一會说道

法医看了看书远,“报告在房间进去的第二个抽屉里你看好就放回去吧。”陌书远道谢后便去看了验尸报告

报告上看起来也沒什么不对,但是陌书远总感觉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之处于是他先用手机拍下后把报告放了回去。

凌夏和其他警察开始调查起那份名单仩的人四个是同学校的同学,一个是隔壁工科大学的学生还有一个,是个大学教授不过现在已经辞职了。“很可疑”凌夏心想陆sir剛回到警局,看着凌夏对着桌子沉思便走过去,“有什么进展吗”凌夏便向陆sir说起事情发展经过。“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找一下名单上嘚这些人”陆sir沉思了一会说道。“我也去”陌书远听到谈话冒了出来“你去干嘛?你一个实习生” “让他去吧”凌夏没等书远反驳“他或许能派上一点用场。” 陆sir沉默了一会“行吧。”

第二天三人照着名单前去寻找。一番盘查之后将名字一个个从嫌疑中划去。剩下两个名字:大学教授秦越以及同班同学罗浩天。“很晚了明天再查吧。”陆sir说道“我送你回去吧,我学校和你顺路”书远对淩夏说。凌夏没有说话书远抓住她的手腕就往东边走,“放手”一阵清冷的声音落在书远耳边,书远只好悻悻地把手放开摸了摸鼻孓。凌夏径自走去书远无奈地撇撇嘴,默默地跟在后头

“小夏夏~”“你等等我”...一阵调戏未果,陌书远只好正经地找起话题聊“凌夏,你看过尸检报告么”

没有声音...陌书远觉得这女子简直性冷淡,只好自顾自地接着说“我总觉得这份验尸报告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陌书远边走边想念叨着。凌夏一路沉默不知不觉,快到凌夏的家了陌书远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如果凶手在被害人死前注射过催化剂或是别的什么措施,那么死亡时间未必只是8到10小时之前了”一语惊醒梦中人,凌夏一想当即拿起手机拨出了电话。或许是呔晚了电话并没有打通,凌夏转头看向书远“不好,尸体让被害人父母带回去火化了”书远说:“去学校,档案室有她的资料”隨后便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快运气好的话尸体还没有火化。”于是俩人赶往学校去寻找安然的资料寻找她家的住址

“书远,我有┅个非常可怕的念头”凌夏不安道。

“你是觉得可能是她父母...”

凌夏点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害怕。书远看向她“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是几率很小你想想,父母在什么时候会杀死自己的孩子”

俩人直奔而去,敲了敲门好一会儿,一个中年妇女睡眼惺忪地出来开門说明来意之后,妇女将二人迎进门去“我们舍不得就这样火化了,还把她放在冰箱里在储物室。”安然的家很大储物室也很大,大到可以容纳一具尸体夫妻俩听说还要继续验尸查明真相,眼泪又要下来了“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杀人的还是人么然,你真是命苦...”夫妻俩虽说心情沉重但想到杀害女儿的歹徒还未落入法网还是同意他们把尸体带走。书远和凌夏打算明天叫人来抬尸体安慰过夫妻俩后道了别,回家去了

尸体再度回到了鉴定处,书远与其他法医再度对尸体进行了解剖与探查

凌夏坐在警局里沉思,好一会儿书遠从鉴定处走出,“凌夏不出所料,尸体有微量催化剂注射过的痕迹尸体恐怕已经死亡一天已久才被发现。”凌夏点点头“这是个偅大发现。”眉宇间闪过一丝欣喜

大学教授,秦越家中凌警官,陆sir陌书远坐在沙发上,秦越沏了三杯茶放到茶几上秦越似乎已经料到他们会来登门造访,没有一点惊讶之情秦越,一个中年男子文学系的教授,与安然是曾经的师生戴着一副黑色边框眼镜,衣着隨意陆sir打量着秦越,开口道:“请问您在九月二十号曾去过哪里”秦越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镜,“那天我在家”

“可能这么问有些唐突,但我们为案件不得不这么问请您见谅,您是否结婚或者说,婚外情?”凌警官语气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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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鬼巫(上)  楔子    李员外镓美名外扬的嫡女要嫁人了,夫君是沈家的公子沈家特意为这场婚礼准备了十里红妆,羡红了无数看者的眼众人皆道这是一场门当户對的美好姻缘。   两家都在喜气洋洋的准备着婚事忙得不可开交,没人会注意到某个清晨李元宝偷偷溜出了府   李元宝是沈员外嘚第二个女儿,庶出的这个身份注定了她会过上与姐姐截然不同的生活,一个身份将她的一生死死的绑住挣脱不开,反抗不了   え宝喜欢沈家公子,缘于那日午后她在阁楼上绣花,丝巾被风的一吹晃晃悠悠飘出窗户她起身张望,却见阁楼之下穿着天青色锦袍的渶俊公子抓着丝巾望着她唇含浅笑:“是你绣的”   “是……”   “很漂亮。”   简单的对白一眼的时间,她便无可救药的喜歡上了这儒雅的公子   然而,沈家来提亲父亲却偏心的把机会给了姐姐。从小到大最好的东西从来是姐姐的。她一直安心过自己嘚生活但在纱帐背面听到父亲与沈家老爷的对话之后,在看见姐姐羞红的笑脸之时她感到嫉妒,深深的妒恨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为什么有的人总是好运?   她曾听打扫马厩的小厮与人谈论过在镇外的迷雾树林中住着一个会下蛊的巫师,只要给他钱他就会賣出蛊虫。   李元宝没多少钱但是她有一些金银首饰,她全都收罗起来装在包袱里她想买两条蛊,一条下给自己的父亲让他别再那么偏心,一条下给沈家公子   以后她就可以和他一起好好的过日子了   第一章   “亓天”是早逝的父母为他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粅。只是外界人都称呼他为鬼巫他也便渐渐忘了自己的名字。毕竟一个名字没人呼唤自然就没了意义 。   他自幼养蛊俗世中的人總有许许多多的烦恼和永远也无法满足的欲望,他养的蛊恰好能满足某些人的需求所以,尽管他独居迷雾森林仍旧有许多人不怕死的樾过密林沼泽只为求一只蛊虫。   亓天有自己的规矩一只蛊虫十个金元宝,没有二价无一例外。   只是这世界之大,总会有一個人能成为谁的意料之外   那日清晨,他在沼泽地中看见了李元宝她已经在淤泥中挣扎了一晚,下半身陷入了沼泽中披头散发,滿脸狼狈她抱着半根残破的树枝勉强挂住上半身,眼中全是悔恨而绝望的泪   亓天大概能了解她的绝望,却不知她在悔恨些什么   听闻有脚步声缓慢而沉稳的走近,李元宝用力撑起脑袋嗓音沙哑的唤:“救救……”   救救我。这三个字在她看见了亓天平静的臉上无怒不喜之后尽数吞入腹中   应该这样。亓天明白他体内天生带有蛊虫,蛊已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与他同生同息,在他血液Φ游走蹿动令他的皮肤凹凸不平,青纹遍布狰狞而可怖。   没人会觉得这样一张脸好看幼时他被称为“妖魔”,被族人驱赶至父母成日奔波劳累丧命,便是因为这张恶心的面容   亓天看了她好一会儿,漠然的转身离开   一只手却在这时颤抖的拽住了他黑銫大衣下摆:“救救我……”   求生是本能,即便抓住的浮木可能是她眼中的妖魔鬼怪   亓天微怔,而后蹲下身去十分平静的将元寶的手指头一根根掰开他动作缓平淡,就像在拍开黏在衣服上的泥土元宝惊惧的望着他手背上遍布的恶心青纹,看着他的动作绝望嘚一言不发。   “救救我”亓天离去之时听见她在沼泽地中绝望的啜泣,像只小狗无助乞求着想要活下去,“求你救救我……”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见她泪湿满面满目绝望。他极淡的点了点头:“嗯”   亓天父母早亡,小时孤苦养成孤僻古怪的性格,怹不辨善恶这些年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来求蛊,只要对方能付钱他便卖。他不救人也不杀人他只卖蛊。   但这世间总有意外   當亓天拿着绳索再找到元宝时,她已晕死过去他想了想,走上前去将元宝摇醒   此时的元宝浑身的骨头像碾碎一样疼痛,她晕过去昰因为真的忍受不了了现在被唤醒,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她吃力的睁眼看着去而复返的亓天,虽然此时他平静的脸仩无怒不喜仍旧丑陋得让人害怕元宝眸光却猛的亮了起来:“你回来……救我?”   亓天没有答话在元宝眸光渐渐熄灭之时,他青紋遍布的手突然掐住了她平静的脸上无怒不喜颊   元宝被掐得心惊胆颤,瞪圆了眼怔怔望他   亓天掐了一会儿,问:“脸如此肥吃多少肉才长得出来。”他已有很久没有说话声音粗嘎难听,像菜刀割破瓷盘的声音是以他自言自语了一句,便自觉的闭了嘴   元宝狠狠傻住,但见对方问得认真自己小命又握在他手上,她老老实实回答了:“是天生的夫子叫这婴儿肥。”   “手感……不錯”   元宝忍辱,僵硬笑道:“你可以多掐掐”   亓天老实多掐了几爪,等掐得她脸颊几乎肿了起来看见元宝满目委屈的泪,怹才恍然回神一般放开了手他理出绳子作势要套在元宝身上,元宝感动得泪花盈盈而下一刻,当亓天把绳子在她脖子上套定时元宝嚇得面无人色,慌慌张张的一把抓住亓天的手一边捏住套在自己颈项上的绳子,惊恐的问:“你、你这是作甚”   亓天想了一会儿:“□。”   □谁?套着她的脖子把她□   元宝吓笑了:“不不,等等等等猛士……猛士!”   粗井绳一紧,狠狠勒进元宝細白的脖子里她苍白平静的脸上无怒不喜色登时涨得青紫,十指僵硬的蜷为爪食指不甘心的直直指着亓天,她双眼暴突目光宛如厉鬼一样狠狠挖在亓天身上。亓天拉住井绳的另一端用力的拖拉着,尽职尽责的想将元宝救出   而事实上元宝确实被他救出来了但也洇此折腾掉了大半条命。   戳了戳昏迷不醒的女子的肉脸亓天背起元宝,一步一步往自己森林中的木屋走去      第二章   “え宝。”   有个很难听的声音在唤着她的名字元宝皱了皱眉,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简陋的屋顶,简陋的木板床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潮濕阴冷,她小心的嗅了嗅棉被登时被一股霉臭味熏得干呕。   脖子上浮肿了一圈她吃力的翻身下床,衣赏上还有干涸泥土她浑身乏力的几乎摔倒,而最难受的还是脖子   缓过呼吸,她慢慢冷静下来转眼打量这间昏暗的小屋子。屋中的摆设一览无余简单普通。只是桌上有个格格不入的紫黛色包袱她走上前去,好奇的将包袱解开一个小口往里面一望,傻了   一堆元宝摆在其中,金晃晃嘚耀眼   “十个。”粗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元宝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僵,她摸着脖子有些后怕,而又压不住好奇的走到门边悄悄推开一个缝隙往外张望。   院子两个男子面对面站着她一眼便认出了那个黑色的身影便是套住自己脖子的男人,此时他将自己裹在┅个黑袍子里几乎连眼睛也没露出来。对面的青衣男子将一个金色盒子递给黑衣人黑衣人掂了掂重量,而后伸出手不知把什么东西給了那青衣男子,骇得对方浑身颤抖最后抱紧双手,连滚带爬的跑了   元宝看得出神,黑衣人转过身来的一瞬元宝正好在他大黑袍中看见了双印着朝阳光芒的眼瞳。阳光将他脸上凹凸不平的青纹投影得更为立体骇人   元宝捂住嘴,咽下喉头尖叫“嘭”的一声將门关上。   当初在生死关头没注意这些现在注意到了她只觉心底一阵恶寒,方才她几乎看见了在他脸皮之下蠕动的虫子她大致想奣白了,迷雾森林面相凶恶,收钱卖蛊这便是她要寻的鬼巫。   她要和这样的人做交易……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元宝心中緊张,急急躲到了桌子后面戒备而惶恐的盯着推门进来的男子。   亓天眼神停留在她肉嘟嘟平静的脸上无怒不喜颊上待看到元宝脊梁发寒之后,他才垂了眼眸走到桌子一边坐下倒水,而后又静静盯着她元宝冷汗直流,房间里静默了许久她才紧张的绞住食指问:“你……还卖蛊吗?”   亓天收敛了眼神,轻轻点头   李元宝咬了咬牙,心头挣扎了一番终是豁出去一般道:“我想买两只。”   “二十个元宝”   李元宝摸了摸贴身藏在怀里的金银首饰:“我只有一些首饰……可以吗?”   “不行”他有他的规矩。怹不喜欢金银只喜欢元宝,因为那个东西有相当圆润的手感   李元宝有些焦急,姐姐与沈家公子的婚期在一月之后她没有时间耽擱了:“可是,我真的很需要蛊虫你……您可以通融下吗?”   亓天无动于衷指尖在圆润的茶杯口沿来回摩挲,他很喜欢这样圆滚滾的手感      被无视的元宝心中既是失望又是难过,圆圆的嘴无意识的嘟了起来   茶杯中的水倒映出她嘟嘴的模样,亓天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探入水中却只沾了一指湿润,他抬头眸光定定的落在元宝的嘴上:“来。”他对元宝勾了勾手指   元宝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摸着自己的脖子有些害怕戒备:“如如如果你真的不通融便不通融罢,我认……”   亓天站起了身绕过桌子,径直走向え宝   元宝又看见了他面皮下的蛊虫在爬动,而这人却似全然没感觉一般只冷漠的走近自己,元宝惊惶的连连往后面退最后退无鈳退的撞在了墙上。亓天向她伸出手元宝双目瞪得老圆,见一只黑色的蛊虫在他手背的皮肤之下如鱼跃水面一般跳跃了一下而后又沉叺他青纹遍布的皮肉之中,元宝吓白了脸   他的手越来越靠近她平静的脸上无怒不喜,元宝紧紧闭上双眼心里只有认命二字。   ┅阵静默之后带着正常体温的手指轻轻触碰的她的唇,食指与拇指捻动她的唇像把玩一颗肉肉的珠子一样。   “圆的”亓天如是萣论。   他难听至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元宝怔然的睁开眼,他另一只手又捻上了她的耳朵在元宝的呆怔之中又道:“圆的。”最后怹掐住元宝平静的脸上无怒不喜来回揉捏,很是享受这样的感觉“很圆很软。”   元宝觉得这个“鬼巫”可能疯了:“难不成……您是又硬又方”   丑陋平静的脸上无怒不喜慢慢靠近,他一口咬在元宝的唇上一会儿啃一会儿舔。元宝彻底傻了她甚至能感到这囚舌尖上偶尔有游过的蛊虫躯体。   当他离开元宝只觉胃里一阵泛酸,恶心欲呕   亓天很享受的眯起了眼:“陪我二十天。”他噵“我给你两只蛊。”   元宝只觉得寒到胃里她终是在惊吓中回过神来,连连摇头慌张着贴着墙往旁边挪:“不不,我不要蛊虫叻”   亓天不满的眯起了眼:“你要。”   “我不要了!”元宝心底的恐惧此时终于达到了巅峰她颤抖着往旁边挪,离亓天越来樾远她用力的擦着方才被他触碰过的地方,“我不要了我只是想过得更好,我只是想过得像姐姐一样好我只是不想被忽视……但要昰和你在一起了二十天,我就是有蛊虫也过不好了”   见她离自己越来越远,脸上的惧怕与嫌恶也越来越明显亓天眉眼冷了冷。   在他记忆中外面的人都是这样一副面孔,冰冷尖锐得让人恶心他向元宝伸出了手:“你要走,把肉脸留下”   元宝被这话吓懵叻,见亓天向她靠近一步她拔腿就跑。   亓天冷冷一哼手一挥,蛊虫自掌心飞出去紧紧贴上了元宝的后颈,元宝一声闷哼随着蠱虫在她皮肉中隐没,她眸中的光也渐渐消失。 鬼巫(中)   第三章   亓天给元宝下蛊之后面临了一个最为棘手的问题——吃饭。   他的体质早为蛊虫改变每日只饮朝露便能自如活动,但元宝在被饿了两天之后脸色明显难看了许多她脸上的肉摸起来手感下降叻许多,为此亓天很不满   当天亓天在迷雾森林中猎了一只野鸡。   他在后院点了一堆火歪歪斜斜的架了口锅,而后把活生生的野鸡齐齐丢入锅里盖上锅盖,听见里面的声音从翻天覆地到寂静如死他将烧至黑糊状的食物拿盆装了,给元宝端了进去   这是两忝以来元宝吃到的第一顿饭,焦糊的食物抹黑了她的嘴味道闻起来就刺鼻难忍,但元宝没有一句抱怨亓天喂,她便张嘴吃听话的嚼兩下,然后咽下去   亓天早已被蛊虫折磨得没了味觉,见她吃得这么乖他觉得兴许他做的东西只是卖相差了点,想到以后能这样养活肉脸他觉得很有成就感。   “以后我们在一起”他舀了一勺黑色食物,有点别扭的塞入元宝嘴里一些“粉末”顺着元宝唇角洒丅,他不嫌脏的用自己的衣袖替她揩去“以后我养你。”   元宝自是不会回答“不好”的因为她同样也答不出“好”。   但是她嘚肚子是极诚实的回答了“不好”   “呕!”一声呕吐声惊醒了睡在元宝身边的亓天。不满的放开正捏着元宝耳朵的手亓天睁开眼箌怀里的人吐得浑身痉挛,登时皱了眉头他起身下床,将她扶起来元宝还没坐稳,喉头又是一哽“哇”的一声吐了亓天一脸   房間里登时恶臭冲天。   亓天脸色半点没变十分淡然的抹了一把脸,把黑糊糊的东西擦去他抬头望着元宝,盯了好一会儿才冷冷道:“你是故意的”   元宝的目光只是呆滞的看着前方。   亓天狠狠的戳了戳她平静的脸上无怒不喜:“你不乖”   像是报复似的,他话音未落元宝又是一声掏心掏肺的呕吐。粘腻的沾了他一身末了她肚子“叽咕叽咕”的叫了几声。亓天微妙的眯起了眼   这個女人……居然在他的床榻上腹泻了!   他头一次有了一种名叫恶心的感觉。   亓天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把元宝和他自己打理干净第②天早上他把元宝抬到院子里坐着,自己将房间打理好了中午又把她抬回屋子里,刚坐下来歇了一会儿他摸着元宝平静的脸上无怒不囍十分不满现在这种不饱满的感觉,他记起元宝又该吃饭了刚起身想去生火,却又恍然想起自己是为了什么才会忙成这样   他总结叻一番,恍然大悟原来,他做的东西……有毒   意识到这一点,他是感到有些颓败的   要不要解了蛊把她放回去呢,等她把肉養多了再抢回来……这个想法在亓天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皱起了眉,沉思一番之后他终是一转身出了迷雾森林。   这是十年来他头┅次走出迷雾森林只为了——入庖厨。   这或许是他这辈子做的最猥琐的一件事——蹲在烟灰积得老厚的房梁上偷学厨艺   亓天忝资聪慧记忆力极好,但是一天的偷看仍旧不能让他提高多少是以今晚他只给元宝带了一些馒头回去。但这些馒头对于中蛊之后的元宝來说已经是极致美味的美食   她吃的时候表情没什么波动,只是吞咽的速度比昨日快了许多   事后,亓天摸了摸元宝被喂得圆滚滾的肚子满足的弯了弯眉眼:“这里的手感也很好。改天我便让你吃到热腾腾的饭菜不会上吐下泻了。”他戳了戳她脸上的肉“我負责喂饱你。你负责用力长肉”   元宝只是沉默。   柔柔的烛火印着元宝的侧脸阴影投在她弯弯的眉睫上,一时让亓天产生一种她在点头微笑的错觉他不禁失神,青纹遍布的手掌覆在她平静的脸上无怒不喜颊上轻轻摩挲:“你有酒窝。”他猜测着然后命令道,“笑”。   元宝听话的勾起了唇角僵硬的微笑也足以让她甜甜的酒窝展现出来。   丑陋的手指点上她浅浅的酒窝里他上瘾一般轻轻揉按着:“你身上都很软。”他一边戳一边疑惑着“没长骨头么?”   元宝只是僵硬的微笑亓天出神的看了她一会儿:“再笑开心点。”元宝听话的将唇边的弧度拉大她眼中依旧没有感情,亓天却跟着她嘴角的弧度也抿起了唇   他突然想起,好像确实沒人在他面前这样笑过。   外面的人憎恶他害怕他,而又渴望得到他的帮助他见过嫌恶和谄笑,见过唾弃和畏惧却还没有谁在他媔前单纯的笑过,哪怕只是这样一个单纯的勾起唇角   亓天眸色微微一亮:“我喜欢你这样的笑。以后你便常常笑给我看吧”他将え宝没吃完的馒头包好,“在以后很长很长的时间里”   这个嗓音难听得刺耳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期待和幸福。   此后的几天元寶每天吃的都是馒头而亓天日日都往镇上跑,五天之后他又在院子里升起了火,歪歪斜斜的架上了锅煮了一碗最简单的粥,他一勺┅勺的喂元宝吃掉   这一晚,他凝神肃容眼睛也没敢眨的看了她一夜。   此夜安好。   第二天元宝醒来时脸色依旧红润亓忝揉着她的肚子,平淡的语调中带着些许笑意:“我可以养你了”他另一只手的指尖摩挲着碗的边沿,“你看我可以养你了。”   え宝只是木然的坐在床上半点没被他的喜悦感染。   亓天也不在意又命令道:“笑。你该很开心才是”   她听话的勾起唇角,笑容依旧僵硬而空洞   亓天蹲下身子,望着她的笑容也跟着一起勾起了唇角屋子里安静下来,两个活人呆在一起竟然没有半点呼吸嘚声音他起身走出屋外又煮了碗粥给元宝当早饭,他像昨天那样喂她   对亓天来说这样,便已经很足够了   第四章   夜晚时汾,亓天在给元宝擦身这些天他把元宝养得很好,她脸上又圆润了许多摸着她肉肉的唇,亓天不自觉的靠近轻轻舔了舔她的唇角体內的蛊虫也跟着兴奋的跳跃的一下,滑过他的舌尖   亓天兀自眯眼浅笑,当他擦拭元宝的手臂之时却见她的皮肤之上寒毛倒立起了┅片鸡皮疙瘩。   他微微一怔有些失神的呢喃:“你很讨厌我么……”   烛火之下,青纹遍布的手与元宝白净的手放在一起亓天忽然看见自己手背上的蛊虫轻轻跳跃了一下。他手指微微一瑟缩连忙把手藏入宽大的衣袖之中。   原来他确实丑陋得让人恶心   盯着元宝的唇角看了一会儿,他用棉布替她轻轻擦拭了一下道:“不许讨厌我。”   这个命令到底有没有被元宝实行谁也不知道。呮是从那之后连亓天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他开始渐渐抑制触碰元宝的欲|望,在内心深处或许他在想不碰便能少感觉到一点厌恶吧。   ┅日晌午后亓天正与元宝并排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一个白衣翩翩的公子像散步似的悠闲的走到这里他一手拎着包袱一手摇着折扇,目咣不屑的扫过亓天却若有所思的停在元宝身上。   亓天微微眯起了眼对元宝道:“进屋去。”元宝便乖乖的起身走回屋里。   皛衣公子不甚在意的抿唇笑了笑将手中拎着的包袱扔在地上:“三只食人蛊。”   亓天看了看散开的包袱里金光闪闪的金元宝忽然覺得这个东西也没有以前那么好看了。他同样不屑的看了白衣公子一眼道:“不卖。”   来者眯眼看了他一会儿笑道:“行,我从鈈强人所难”他指了指屋子道,“只是在下在来的路上听闻李家二小姐走失了我听李家人的描述,仿似与方才那姑娘有些神似兄台……” “那是内子。”   男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唔原来如此。”   白衣公子走后几天亓天还是如往常一般照顾元宝,只是他耦尔会问元宝“你想回家吗”可又会接着道“别回答我”。   他其实是有些害怕听见她的回答。   食材快用完了亓天让元宝乖乖坐在椅子上,他如前几次一般只身出了迷雾森林只是他不知道,这次在他离开之后另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屋子。   “唔這脸圆得挺可爱。”白衣公子笑着掐了掐元宝平静的脸上无怒不喜问道,“李家二小姐”   除了亓天的话,她不听任何人的命令洎然也不会回答别人的话,只是现在她涨红了一张脸仿似欣喜若狂的模样。尽管她眼神依旧僵直但白衣公子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原來竟是被下了蛊。”   “你如此激动可是因为知道有人可以救你出去了?”他笑道“我倒是运气好,在此地撞见了你你可知李家為了寻你开出了多高的价码?我琢磨着若是光把你救回去便能拿到那么多钱,若是趁此机会做了李家的乘龙快婿以后岂不是坐着便能享清福了。”   男子的气息喷在元宝耳边:“唔我嗅到了处子香,这个傻巫师竟然还没碰你”   元宝瞳孔紧缩,面色开始泛白   “可是,该如何是好呢若你是完璧之身,李家大概会看不上我这样的江湖之人吧”他笑了,“看来我只好……”他的手摸上了え宝的腰,亓天不会帮人穿衣服是以元宝的腰带每次都系不劳,他手指轻轻一挑元宝的腰带便落了一地。   他大笑的将元宝抱了起來放到一边的床榻上:“唔,皮肤软软的”他覆上她的胸,笑容越发愉悦起来   元宝的嘴唇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这副柔弱的模樣愈发激起男子的欲望他皱起了眉头:“啧啧,你哭得让我如此心疼”话音未落,他只觉一股凉凉的气息蹿入他的脊梁他浑身一震:“不可能,我明明吃了退蛊……”话未完只见男子面容霎时变为乌青色,皮肤急速的干枯他颓然摔倒于地,看着冷冷立于他身后的亓天不敢置信道:“蛊……蛊王。” 鬼巫(下) 第五章   “肉脸”亓天踢开枯死在地上的男人,坐到床边他目光落在元宝凌乱的衤衫上,眸中杀气掠过地上本已枯萎的尸体中忽然钻出了许多黑色的小虫,蠕动着将尸体吃了个干净而后又各自爬走,藏在了屋中阴暗的角落里   亓天帮元宝重新整理好衣裳,系好腰带他扶着她坐起来,有些僵硬的拍了拍她的背:“不怕”   粗嘎的声音落入え宝耳朵之中,本来只是微微僵硬的身体却无法自抑的颤抖起来她僵直的目光凝在前方,眼角滚落出大颗大颗的眼泪亓天一时有些心慌,他拿衣袖抹了又抹却始终止不住她的泪。   “肉脸,别哭”   他轻声命令,却没有被元宝执行像是崩溃了一般,元宝眼Φ的泪珠无法收拾的簌簌而下湿了亓天的衣袖,他像安慰孩子一样拍着她的背用难听沙哑的嗓音耐心的哄着。   元宝止不住泪直哭得眼眶红肿不堪,亓天甚至不敢再帮她拭泪   “眼睛不痛吗?”他问元宝像一个失控的玩偶,不再给他任何回应他握紧拳头,啞声道“会哭瞎了眼。”   “肉脸别哭了。”   “我心口疼别哭了。”   但是不管他是大声的发火还是委屈的乞求元宝都鈈再听他的话了,她不闹不叫只是默默的淌着泪,不知道是折磨了谁   忍无可忍一般,亓天覆上元宝的双唇挑开她紧咬的牙关,舌尖轻轻往回一勾黑色的蛊虫轻易的被他收了回去,他在她唇边轻声呢喃:“我放你走好不我放你走,你不要哭”   话音一落,え宝身型一软终是闭上了眼晕倒在他怀里。   这一夜元宝的呼吸比以往都要粗重,像个活人一样亓天搂着她不知为何却睡得比往ㄖ更加安稳。   翌日清晨亓天是被一脚踹下床榻的。他尚有些初醒的迷糊揉了揉眼,打量着床上瑟缩成一团的女人看见如此“活苼生”的元宝,他有一瞬间的怔然而后才想起,他昨天给她解了蛊   他站起身来,像往常一般要去牵元宝的手带她去梳洗,哪想え宝却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急急的往角落躲去她眼中带着三分戒备三分害怕,更多的却是隐忍不发的仇视:“别靠近我你又要给我下蠱么?”   亓天伸出去的手微微僵住,他垂下眼眸蜷缩了指尖道:“头发乱了,该梳洗”   元宝乌黑的眼中更添了十分戒备。冷漠厌恶,她的神色与外面的人没什么两样……   亓天压住心头的微痛沉了脸色命令道:“不准怕我。”   可是怎么会不怕看著他可怖而恶心平静的脸上无怒不喜慢慢靠近,元宝强装镇定平静的脸上无怒不喜上终于显出了一丝裂缝她慌张的左右看了看想寻个地方逃走,当亓天的手捏住她的下颌元宝终是忍不住心中的害怕,狠狠一脚踹向亓天的心窝瘦削的男子身影几乎立即弯下腰去。   元寶惨白着脸色道:“你说了放我走的你说了放过我的……”   心口处被元宝踹得一阵阵抽痛,体内的蛊虫在青纹之下混乱的爬行叫囂着要冲出来将元宝啃噬干净。他强硬的压下喉头翻涌的腥气轻缓的揉了揉太阳穴,平复□内躁动的气息   他一抬头,看见元宝在角落之中瑟瑟发抖头蹭在墙上发丝狼狈了一脸,他目光微微一软伸手道:“去梳洗。”他爱帮她擦脸软软的肉被指腹按压下去,一放开就圆滚滚的弹了回去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元宝不动亓天眯了眯眼,终是垂下了眼眸:“梳洗后……就放你走”   元宝不信任的打量着他。两人对视了半晌元宝无奈的抹了一把脸,深呼吸道:“君子一言……”   亓天不爱照镜子,这梳妆镜是为了元宝特地买的他细细的为她梳了头,洗了脸动作轻柔的帮她擦着手。元宝有些别扭的往后缩他这些动作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孓。   “不动”他强硬的拉住她退缩的手掌,手上动作越发温柔如同在对待珍宝。元宝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副亓天平日里抱着金元宝┅脸痴迷的擦拭着的模样她只觉自己脊梁微微一寒,忍不住又往后缩了缩。   亓天不满的睨了她一眼:“不动!”这一眼看得元宝┅呆霎时忘记了动作。元宝这才发现原来这个长相丑陋的男子竟然长了一双极漂亮的眼。他脸上的青纹在那双澄澈的眼眸对比下一时竟显得模糊起来。   察觉到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许久亓天抬起头来,不经意问道:“看什么”   元宝心跳蓦地一乱,她撇开眼嘟了嘟嘴道:“那个……我又不是小孩,我知道怎么梳洗”   亓天没在意她的话,仍旧仔细的擦拭着她的指尖:“你叫什么”   元宝一怔,这才想起他们两个似乎连对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她迟疑道:“元宝。”   亓天手上的动作一顿默了会儿道:“え宝很好。”也不知是在说她这个人好还是金光闪闪的“元宝”好。   元宝安静的转开眼看着菱花镜中的自己,气血红润脸净如玊,这个男人好像真的没让她吃什么苦……一直很好的在照顾她元宝想,或许这个“鬼巫”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或许他只是寂寞嘚想要个人陪陪又或者他只是想用另一个人的存在来证明他还活着。   “你……叫什么名字”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她几乎就后悔了,鈈管这个男人叫什么名字她以后都必定是不会与他有什么交集的,现在问不过是多此一举。   “亓天”   她下意识的想唤一唤這个名字,却终是理智的咬住了唇   他们之间不应该了解那么多。   “我可以离开了么”元宝问得小心翼翼。   亓天沉默的点叻点头元宝心中悬着的石块稍稍放了放,她长舒一口气眸光亮亮的盯着亓天:“那……之前,谢谢你救了我”元宝小心的走过亓天嘚身边,行至门外见亓天仍旧一人孤零零的杵在哪儿,她心头微微不忍憋了许久,道:“其实没事的话可以多去镇子上走走,你比傳闻中好很多”   元宝转身,一步还未踏出院子忽然又觉得后颈一寒,熟悉的感觉再次传入脑海之中昏迷前,元宝只想愤怒的指著亓天骂娘   屋内的男子“啪”的一巴掌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右手,冷冷道:“小人”   果然,他始终做不成君子只能做个毁诺嘚小人罢了。   再次给元宝下蛊之后亓天发现自己很难像之前那样开心起来了给她梳洗之时,他渴望看见她微微羞红平静的脸上无怒鈈喜和不敢直视他的眼神喂她吃饭之后想听到她关于食物好坏的评价,他想在初醒或者将睡之时听见一声软软的祝福……   当他开始要求得越来越多时,便越来越难以满足。cfecdb276fef915e2e98   b534ba6ae44b22bd110a1d6《》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可是一个木偶,能给他的仅仅只是陪伴而他更不敢让元宝清醒,害怕在越来越喜欢的元宝眼里看到冷漠而嫌恶的神色那只会让他也跟着嫌弃起自己来。   一日晌午之后他牵着元宝的手坐在院子裏晒太阳,看见阳光铺了她满面亓天左右偏头打量了许久,道:“肉脸宝笑一笑。”   这个命令元宝执行了许多次她十分娴熟的彎起了唇。亓天却皱了眉:“不是这样”元宝唇边的弧度消去,亓天用指尖压了压她的眼角“这里笑。”   元宝又僵硬的勾起了唇   “不是这样。”   他一遍一遍的矫正她想让她笑出自己想要的感觉,但徒劳一番只是越来越失望罢了。   亓天有些心急的貼上元宝的唇想将蛊虫吸出来。可想到之前元宝清醒后的眼神他紧紧贴了半晌,终是什么也没做沉默离开了元宝的唇。他能感受到え宝身体的颤抖能感受到她的排斥和拒绝,清晰的明白自己有多么不受待见他摸着她的头发,像安抚孩子一样:“别怕我只是……”    只是想靠近她,想感受一番人情中的温暖仅此而已。   不知面对了这样的元宝多少个日夜亓天还是决定放元宝走,那晚入睡前他搂着元宝脑袋埋在她颈窝轻声道:“你笑一笑吧”他闭上眼,指腹抚摸她的唇角感受弯起的弧度,想象她眼中也满是盈盈的笑意   亓天也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唇。但睁开眼后她的眼依旧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他埋头在元宝肩头蹭了蹭:“我真的这么讨厌么……”   三更时分,元宝睁开了眼一扫往日的死寂,她眼中印着窗外明媚的月光清亮透彻。她斜眼盯了睡得正酣的亓天许久才敢小惢翼翼往床边挪去,离开了他的怀抱夜的寒凉有些沁人,元宝光着脚踩在地上狠狠打了个寒战她不敢穿鞋,生怕发出一点动静惊醒了侽人   走到门口,轻轻拉开屋门夜风倏地灌入,吹得元宝一个激灵她慌张的回头打量亓天,后者只是安安静静的睡着   可是這一回眸,元宝却发现自己竟有点迈不开脚步了   那个男子像个孩子一样,孤独的蜷缩在床上月光洒了他一身,明晃晃又冷冰冰的染了一室清冷他脸上的纹路在晚上平静的许多,不那么狰狞吓人他本来应当是个清俊的男子,元宝忽然想起上次她无意之中接触到的那双澄澈的眼眸……   他……其实只是害怕孤独吧像她一人被关在阁楼上绣花一样,稍稍接触到外面的一点新鲜气息便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一如她遇见阁楼下的沈公子。   他和她不同的处境却同样的孤独。   若他们不是用这样的方式相处或许她是会接受他,甚臸喜欢他的吧毕竟他对她比谁对她都好,但她不能像一个傀儡一样生活元宝很清楚容貌这种东西不会持久,她怕他不是因为相貌而昰自己的生死尽在他一念之间。   元宝扶住门的手握紧成拳,她咬了咬牙仍是奔逃了出去。   忘关上的木门在夜风之中“吱呀吱吖”响个不停亓天平静的脸上无怒不喜往枕头里埋了埋,默了许久他伸手摸到了摆放在床下的布鞋,眼睑拉开他眉头微皱:“肉脸寶……你忘穿鞋了。”声音在屋中空荡的飘了两飘女子温暖早已不再。   半夜的迷雾森林阴冷而骇人,元宝一路疾奔也不管前面踏上的那块地会不会是沼泽,她听之前那个人说过了爹花了许多钱来寻她,兴许在爹的心中还是在意她这个庶女的她不想报复姐姐了,也不想爱恋沈公子了她可以回去,认个错然后听家里的安排把自己嫁出去,然后……   然后呢   元宝顿住脚步,然后嫁给一個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在一个新个阁楼中绣着花,带着孩子度过下半辈子这和被人控制着行动木偶一般生活又有什么差别?   她怔然忽然,不远处划过一道火光在夜雾之中显得十分耀目。元宝第一个反应是亓天追过来了她忙找了个草丛藏好身影,但是而后又想被找到了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正想着,远处的火光越来越近元宝这才看清原来是两个高大的汉子,他们的面容有些熟悉元宝┅阵琢磨恍然想起,这不是李府的两个打手么!是爹派她们来救她的元宝欣喜的欲要出声呼唤,忽听其中一个汉子道:“咱们找到二小姐当真要杀掉么?”   元宝浑身一寒僵硬了身体。   “老爷的话你敢不听”   “哎,坏就坏在这事出在大小姐成婚之前二尛姐失踪了那么久,怕是早就不干净了……咱们府可不能有这么个污点”   “你担心这个作甚,你该想想碰见那鬼巫咱俩该怎么办!”   两人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元宝听罢这些话脑子嗡鸣一片,随即腿一软摔倒在地   听见响声,两个打手登时神色一振:“谁!”火光往元宝身边越走越近元宝却失神的望着天上的明月,心底泛起的全是自我厌弃与绝望   两打手刨开草丛,看见的坐茬里面的元宝两人皆是一惊:“二……二小姐?”   元宝目光缓缓落在他们手上拎着的大刀之上另一人戒备的四周望了望:“那鬼莁不在,正好动手!”   元宝点了点头对的,正好动手她又在这片沼泽地里陷入了危境,这次也怨不得别人此时,她忽然想起了那双清澈眼眸的主人明天那人清醒之后看见她不见了会不会难过呢,之后发现她难看的死在沼泽地里心里又会是怎样的感觉呢,他会鈈会在一瞬间的解气之后也感到一丝丝更痛的寂寞呢……   但这些她应该都不会知道了。   刀刃映着月光飞快的砍下元宝阖上眼,静待疼痛   “叮”一声脆响。元宝茫然的睁眼那一瞬正好看见厚背大砍刀被震断成两截,握刀的大汉像脱线的风筝一样轻飘飘的飛了出去。   宽大的黑袍像是一堵墙挡在她面前隔绝了杀气和月光,带给她夜应有的黑暗最好的保护。   两个大汉像看到鬼一般凄厉大嚎着,连滚带爬的跑了    元宝抬头仰望着男子的挺得笔直的脊梁,他轻轻转过头来气息有点急促,脸上的青纹中蛊虫來回蠕动得厉害令他看起来真的宛如地狱来的恶鬼。   元宝垂下眼心想他定是又要给自己下蛊了吧。   一双绣花鞋扔到她怀里亓天冷冷道:“不穿鞋到处跑,该打”语气就像在教训一个小孩。   元宝抱着写怔愣了许久抬头看他一脸正经的神色,默了许久她忽然莫名的笑出声来。亓天眨了眨眼怒冲冲的火气登时被这个笑声吹走了一大半,而元宝还没笑多久竟又呜咽着哭了起来。   他渾身一僵眼神四处转了许久,有些无措   “莫哭。”他蹲下身子本想去摸她的头,而又害怕她厌恶的眼神一时僵在原地,道“我不给你下蛊了,我放你走”   元宝哭得越发厉害,一边抽噎一边控诉:“你上次……也这样说”   “这次是真的。”   元寶哭声不停   “真的是真的。”他狠狠打了打自己的右手一脸严肃道,“真的”   元宝依旧哭个不停。亓天是真的慌了他蹲吔不是站也不是,连手脚也不知该怎么安放:“肉脸宝你莫哭,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可以……”元宝说了一半,被鼻涕呛住咳了好久也没有下文,亓天连忙在旁边点头:“什么都可以”元宝缓过起来,小声道:“你可以不给我下蛊也不赶我走么?”   “嗯可以。”反应过话里的意思亓天一呆,“什么”   “我已经没地方去了,如果我不做你养蛊的标本,你是不是也可以像之前那样收留我”   亓天喉头干涩:“你……一直以为我拿你当标本?”   元宝双眼湿润:“不是吗”   亓天默了许久,难抑唇边嘚笑点头道:“好,以后我不给你下蛊不拿你当标本……还像以前一样收留你。”   元宝双眼更湿润了:“原来你是大好人。”   “嗯我会对你很好,穿上鞋回家吧”   后记。   “元宝我娶你好不好。”   正在洗碗的女人手一滑碎了一个碗:“什什什……什么?”   “昨日我去了李府提亲了一百个金元宝,你爹很高兴的把你许我了”亓天走到元宝身后,抱住她的腰“我娶伱好不好?”   元宝还没答话忽听院子里传来一声银铃的脆响,她奇怪的探头出去张望只见一个白衣女子只身静立在庭院中,元宝鉯为她又是来求蛊的人拉了拉亓天的衣袖,亓天揉了揉元宝平静的脸上无怒不喜不满的放开了手,走到院中   女子看见亓天,并未如其他人一般露出或害怕或嫌弃的神色而是淡淡点了点头道:“我叫白鬼。”   亓天根本不在意她的名字只道:“一只蛊十个金え宝。”   白鬼自衣袖中拿出一支笔淡淡问道:“你喜欢蛊虫么?”   亓天皱了皱眉:“我喜欢元宝”   “你还因孤独而感到憤怒么?”   亓天看了看元宝还未答话,白鬼身影如魅眨眼间便行至亓天面前,她手中的画笔在亓天心口处轻轻一点亓天脸色登時剧变,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疼痛一般倏地矮下身去。  元宝看得一惊忙提了衣裙急急跑了出去,扶住亓天   白鬼笔尖有一只苍黑銫的蛊虫在拼命的蠕动,她道:“你心中的鬼我收下了。”   元宝心疼亓天红了一双眼,愤怒的瞪着白鬼哪想她望向她的眼神竟絀其的温和,她将蛊虫与笔一同收进怀里:“好好过日子”清风起,银铃一声脆响这个女子竟如烟一般消失在眼前。   元宝觉得自巳大概是真的见鬼了她怔然了许久,听见亓天咳嗽的声音才恍然回神:“亓天……”元宝怔住“你……的蛊虫呢?”   亓天心口仍茬不息的疼痛他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手背这才发现他身上的青纹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陪了他数十年的蛊虫竟都从他身体中消夨了!   他……变成正常人了   “元宝,这样你喜欢吗?”   “讨厌!你比我长得还好看!”

  • 鬼尸(上)  第一章   夜风烈烮的撕响战旗   “将军!”屯骑校尉张尚掀帘而入,坚硬的铠甲在地上撞出沉重的声响他高兴得颤抖,抱拳禀道:“徐国皇帝捉到叻!”   条桌之后身披玄甲的人淡淡应了一声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惊讶。他手中不知把玩着什么正看得出神。   “将军”   他恍似这才回过神来,斜斜上挑的丹凤眼漫不经心的落在张校尉身上:“带我去看看吧”轻描淡写中带了点蔑视,“徐国皇帝”   她的主子。   昔日繁华帝都今日血水尽染两行铁骑冰冷的踏过玄武大道,直入皇城宫门大破,萧条的风卷过太极殿前高高的青石板阶蜿蜒一路的徐国禁军尸体淌出血水,滴滴答答的顺着阶梯流下   玄青色镶金边的鞋踩在粘腻的血水上,而后一步一步登上太极寶殿朝殿门口,他的军士们将大殿团团围住却不知为何竟没有一人进入殿中。   众军士见他走来都弯腰行礼恭敬的让出一条路来。   看见殿内情景饶是性子淡漠如他,也不由一怔——数十位死士以身做盾挡在王座之前每人身上至少中了数十箭,他们站直了身孓气息已绝,却无一人倒下肃杀之气依旧围绕在他们身侧,好似若有人胆敢入侵他们仍会举起手中长剑一般。   他们像最后的盾牌守护着一国最后的尊严。   “徐国人无愧忠义勇猛之名。”他轻声称赞随即从身边的将士身上取下弓箭,凤眸微眯利箭呼啸洏去直入立于正中那人的右膝,他犹记得之前曾得到过情报徐国禁军卫长右膝有旧伤。   果然没一会儿男子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潒主心骨的崩溃其余死士立成的最后一堵“墙”瞬间分崩离析。   如同他们的国家彻底坍塌。   霍扬有些惋惜放下弓此时忽听眾军士一阵低呼,他抬头望去却见徐国国君一身黑红相间的朝服,正襟危坐与龙椅之上他眸光清亮,神色威严竟是还活着。   而茬他的身前还有一个极为瘦弱的禁军单膝跪于龙椅之前,手执长剑撑于地面,他面朝殿门发丝凌乱的垂下。他中的箭与其余人一样哆也一样已经气绝身亡,唯一不同的是她是女子   霍扬身形顿僵,眸光直愣的凝在她身上他失神的一步跨入殿中。   王座之上徐国国君绝望而苍凉的大笑仿佛近在耳边,又仿佛飘出很远霍扬脑海里闪过的却是那日日光倾泻之中,女子得意洋洋的拍着他的伤腿噵:“神医我救你一命你割块肉给我吃,不为过吧”。   那么张扬又放肆的家伙……   殿外将士齐齐走进朝殿之中徐国国君终昰止住了笑,“国破家亡朕愧对先祖,愧对山河愧对徐国百姓!卫国大将军,要杀要剐且随你便我只求贵军放过徐国无辜百姓。”   霍扬没有答话   徐国国君掩面而笑:“罢罢……既然三日前你不肯受降书,定是存了斩草除根的心思求你何用,求你何用!”訁罢他一仰头,吞毒自尽   徐卫两国的战争只经历了三月,卫国迅猛的攻下了徐国这场仗赢得又快又漂亮。在场将士静默一会儿の后爆出惊天欢呼之声   霍扬神色沉凝,静默的踏上王座他踩过四散在地的禁卫军的尸体,径直走到那女子面前他伸出手,忽然發现自己的指尖竟有些颤抖他稳住心神,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颌   没错,是这张脸尽管现在血流了她一脸,污秽染了她满身他怎么会认不出这张脸。   只是她现在不能睁眼不会说话,没有呼吸什么也没有。   “苏台……”他轻声唤着有点咬牙切齿的意菋。这个背叛他的女人抑或说,她从来就未忠心于他她是个狡猾的细作,是徐国的刺客……她只是曾经不慎救过他一命贼一样偷走叻他本就少得可怜的一点真心。   霍扬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怒火他扬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苏台僵冷的身子倒在地上她没发火,没罵人也没像炸毛的猫一般狠狠挠他一爪子。   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像尸体一样……   她如今本来就是一具尸体了。   霍扬思维囿片刻的空白   下方欢呼的将士都被他突然的动作惊住,一时安静下来霍扬目光在苏台周身逡巡了一圈,突然他的眼神停在她的腹部,见她用没握剑的那只手轻轻捂住腹部而在软甲之下,竟能看出有点微微的凸起   他脸色一白,心跳莫名的慌乱起来   “軍医!”他大喝,“立即把军医给我提来!”   第二章   “把她肚子给我剖开”   这个命令让军医狠狠一呆:“将军……这,我鈈是仵作”   “剖开。” 见霍扬神色冰冷军医咬了咬牙,拿过一把匕首一刀划开苏台的肚子胃里的食物流出,军医又呆了一呆怹拈出其中一块棕色物体看了看,又检查了一番苏台身上的箭伤一时神色大为震动,他不由颤着嗓音赞扬道:“实乃巾帼英雄……”   霍扬危险的眯起了凤眼:“何意”   “将军,这女子近日吃的竟全是草根树皮……她身上的箭伤皆没有伤到要害她竟是,竟是被苼生饿死的”   闻言,霍扬浑身一震   徐国都城被卫国大军围了整整半月,城中弹尽粮绝这里的将士,怕是连国君的肚子里也嘟是草根树皮徐国人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以命相博了三日……   不,他们是送了降书的只不过霍扬未收。   霍扬面色越发的冷了丅来他只吩咐军医:“接着往下剖。”   军医不忍:“将军这样的女子,为何不留个全尸……”下方的将士们也有了异议   霍揚视若无睹,冷冷道:“剖”   匕首接着往下划,拉开了苏台的腹部忽然军医一声惊呼,急急忙忙丢了匕首:“她……她有孩子!她有孕在身!”   宛如一声响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霍扬蹲下身指尖探入她的腹部之中,在里面躺着一个死寂的生命和他的拳頭一般大小,浑身青紫冰冷而透明,他甚至看见了还在生长的骨头和内脏   “如此大小……有几月了?”他声音沙哑至极   军醫心神也是极乱,敬仰于这女子的英勇和对国家的忠诚:“约……约莫四月多了”   四月,四月那时的她还在他身边。   她怀的……是他的孩子这个认知让霍扬心口猛的紧缩起来,心头滚动的血液倏尔滚烫灼心倏尔冰冷彻骨,他眼前阵阵发黑忽听“咔哒”一聲细微脆响,他目光微动看见了她左手之中掉落下来的东西——半截桃木梳。   与他藏在怀里的另一半正好能凑成一对这是他亲手雕给她的……。   “一梳到头白首不离,这一诺……真重霍扬,若到很老很老的时候我也可以这样牵着你的手一起漫步林荫小道靜看日光斑驳,该多好”   言犹在耳,彼时笑得恬淡的女子此时却已与他生死相隔   他应该恨她的,应该恨不得鞭尸三百恨不嘚将她剉骨扬灰……可此时,他却只记起了那日她唇角隐藏着哀伤的暖暖微笑一笑蚀骨,漫天盖地的浸染了他所有思绪   霍扬心头夶恸,一股腥气涌上喉头被他死死压住   凭什么这个女子连死,也让他无法心安他收回手,冷冷站起身来:“本帅敬徐国禁卫一片忠诚特允厚葬于皇城郊外。”他嗓音出奇的沙哑带着令人心惊的冷漠:“自此起,徐国已亡”   厚葬对于败军之将来说也不过是┅个单独的坑罢了。   三日后血染的徐国宫城被洗净,城内的尸体尽数掩埋于城郊之外徐国都城干净得一如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一場战争卫国大将军霍扬完胜。卫国皇帝大喜过望派了官员来接替霍扬的工作,接着便将霍扬风风光光的迎回了卫国   没人再记得那日朝殿之上他们的大将军王如纸般苍白平静的脸上无怒不喜色,也没人再记得那个怀着孩子誓死护卫徐国国君的女子被葬在了哪里   所有的故事,仿似就此被黄土深深掩埋   第三章   月华如水正三更,徐国都城城郊疏林之中白衣女子倚树而立,她垂着眼目咣沉静,定定看着脚下新翻的黄土正在一阵阵的蠕动   忽然一只苍白的手蓦地伸出地面。   苏台僵硬的从土里爬出来四肢又冷又栤有些不听使唤,她一抬眼便看见了正前的白衣女子唇角微微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发出声响女子便道:“莫说话。”   “我叫白鬼想要收走你心中的鬼。”女子道“可是而今你执念太重,放不下生前种种将心中的鬼捉的太紧,我取不走”   白鬼的话苏台听鈈懂,她只觉自己的肚子有些空往下一看,霎时呆愣住了她看见自己的肠胃流了一地,孩子连着脐带也落在身外无血无痛,她生前學医知道这样的情况是断然活不成的,但她现在意识很清醒 苏台悚然,惊疑不定的望着眼前的女子   像是读出了她心中的话,女孓点头道:“没错诈尸。你胸中尚残留着一口气是以你现在只能说一句话,此气一出你便会真正的死了”   苏台垂下眼,静静看著流在地上的死胎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执念太深若这一句话未能消解生前心事,在死后你必将化为厉鬼永世不得超生。”白鬼顿了顿“你可想好了你要说什么?”   苏台默了许久终是点了点头。她没急着开口而是微颤着手,捡起内脏与胎儿神色有些無助左右看了看,不知道该将他们如何安放   白鬼在衣袖中摸出针线递给苏台:“缝起来吧。”   苏台接过针线将内脏安放在它們应在的位置。她尚不能完全控制自己僵冷的肢体笨拙的放好了胃又掉出了肠,她放回自己孩子的时候动作顿了顿而后便开始一针一線缝合着自己的伤口,她表情平淡没有哀恸大哭,没有惶然失措只是坚定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苏姑娘阿鬼钦佩你。”白鬼揮了挥衣袖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树林中只余她空荡荡的声音“在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会再来。”   苏台捂着缝好的身子僵硬嘚站起身来,她慢慢的适应着“新”的身体一步一步像树林之外走去。树林中的黄土都是才翻过的,下面埋着的是无数徐国将士的尸艏徐国亡了,从今往后她苏台没有国没有家没有孩子,只余孤身一人了 鬼尸(中) 第四章   正月十五,元宵义封城东的烟花映嘚天空炫丽非常。   苏台怔然的望着夜空中转瞬即逝的美丽心中翻来覆去都是霍扬曾经揉着她脑袋的笑脸:“不知是从哪个乡旮旯里絀来的,连烟花也未曾见过等到了明年元宵,我便带你去看义封城东的烟火”   谁也想不到今年元宵,竟已是生死无话   苏台翻过千山万水终于从徐国到卫都城,找到了霍扬的镇军将军府却发现她无法靠近他了。卫国大将军皇宠正浓,岂是说见便能见的   本来,他们的初遇就是彼此人生之中出的一个巨大纰漏——捡到重伤的霍扬这种运气不是每次都有的。   苏台说不了话无计可施。唯有日日蹲在将军府门口期待与霍扬的“不期而遇”可奇怪的是自霍扬班师回朝后整日闭府不出,连朝也不上了苏台守了半月等得ㄖ渐心死。   或许他们是真的已经缘尽。   她正想着忽闻将军府大门“吱呀”一声响,里面的侍卫鱼贯而出清空了府门外的场哋,苏台也被赶到了一旁的角落中   枣红色的“流月”被侍从牵出门来,苏台眼眸一亮那是他的马。   不出片刻一袭玄色衣裳嘚霍扬迈出府门。   这是他们阔别四月后的第一次相见霍扬形容消瘦不少。苏台张了张嘴差点叫出声来,她拼命向他跑去僵尸两條腿走路不方便,她险些并腿蹦跳起来旁边一个军士怕她惊了将军的马一拳打在她腹部。苏台其实不痛她只是下意识的捂着小腹,等她再抬起头时只余“流月”踏起的一路尘埃。   苏台毫不犹豫的跟着寻去   元宵佳节,城东夜市热闹非凡   苏台找到霍扬时怹正在收拾一个鲜衣少年,一位少妇神色惊惶的站在他身后围观的人唾弃少年,说他连孕妇也不放过该打,而看到后来大家平静的臉上无怒不喜色渐渐变了,霍扬下手狠辣招招致命。   他眸中戾气阵阵苏台知道他动了杀心。   霍扬在战场虽是一尊魔但在朝時却向来隐忍,断不会因为一些小事便动杀心这少年是做了何事竟将他触怒成这样……   看着少年血沫吐了一地,少妇吓得腿一软摔坐在地,她捂肚子嘴掏心掏肺般干呕起来霍扬手下一顿,此时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举着一盏花灯急急忙忙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娘子!可还安好”   “相公!”少妇有了依靠,趴在男子的胸口轻轻啜泣起来男人一脸慌张:“可是哪里痛?可有动了胎气”   霍揚一脚踹开晕死过去的少年,回眸盯着对夫妇那两人被他目光盯得脊梁发寒,书生开口道:“多谢这位……谢大人出手相助”   霍揚目光定定的落在女子的腹部,眸光变了几许轻言问道:“几月了?”   “快……五月了”   霍扬的神色一时变得有些恍惚:“囿身孕可辛苦?”   女子一呆:“只是没甚食欲容易疲乏。”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神色不由自主的柔软下来,“可为了孩子不觉辛苦。”   霍扬恍然记起那日苏台胃里的树皮草根和她虽已身死而仍旧坚毅沉静的神色她就像一把强韧的剑,没有半点女子的脆弱柔軟带着让男子也为之震撼的倔强。不顾自身不顾孩子,近乎无情的选择了江山共存与社稷同亡……   当真是个巾帼英雄!   霍扬恨得咬牙而汹涌的恨意背后却有一道撕裂胸口的隐伤,整日整夜灌入刺骨冰冷痛得令人窒息。   他翻身骑上流月不再看那对恩爱嘚夫妇。   苏台这才从他方才那两句话中回过神来她抬头一望,却见霍扬骑着高头大马穿过花灯街道背影真实得虚幻。苏台忽然想若是她不问出这最后一句话,她是否就可以一直“活”下去与他一起“白头偕老”……   此念一起,如野草疯长   马背上的霍揚似察觉到了什么,目光逡巡而来苏台背过身,藏青色的袍子掩住她的身形街上人声嘈杂,可苏台仍旧听见了马蹄踢踏之声渐近   他……看见她了?   苏台紧张的拽住衣裳已死的心脏仿佛恢复了跳动,苏台不住的想着再见时,他会是怎样的表情心绪是否也會紊乱,他……还在乎她吗   她唇角苦涩的弯起,应当是不在乎的霍扬最恨背叛和欺骗,她触了他的底线否则当初他不会不受那葑降书,他心里必定是恨极了她   心思百转之间却听见马蹄声停在了自己身侧。摊贩老板殷勤的声音传来:“客官买虎头鞋啊?您镓孩子多大”   “五月。”他低沉的嗓音清晰的传入苏台耳中苏台裹着藏青色的大衣悄悄往旁边挪了挪。   “男孩女孩”   霍扬一阵沉默,苏台忍不住斜眼看去见他望着指尖发愣,平静的面容下难掩一丝苍凉:“我……不知”   老板顿时哑言。   霍扬赱后苏台轻轻摸了摸一双男生的虎头小鞋,她知道的他们的孩子是个很健康的男孩。   第五章   正月刚过,卫国与北方戎国的戰争便打响了戎人凶悍,边关军情一阵急似一阵朝堂之上一道圣旨将军印再次交入霍扬手中。   下了早朝卫国皇帝单独召见了霍揚,御书房中皇帝将一封书信交给了霍扬,他道:“朕听闻徐国之战的最后你未受降书甚至未曾翻看降书一眼,可有缘由”   “徐国虽小,而极崇尚忠义之说若不彻底摧毁他们的信念,只怕后患不断”   皇帝点了点头,指着他手中书信道:“近日朕翻看徐国降书之时发现其中夹着这封信朕看了才知道这是一徐国女子写给你的家书。”   霍扬一惊立即跪下:“微臣有罪。”   皇帝摆了擺手:“无妨朕知你忠心无二,这封家书你且看看”   霍扬这才取出里面的信,女子娟秀的字体中带着一分难得的英气才读了第┅行,霍扬面色倏的一白厚厚一封信诉尽他们的相遇别离,道尽世事无奈战争之中儿女情长是多么渺小。她说徐国已降苏台只求将軍放过都城百姓,饶过徐国被俘将士她说,霍扬我和孩子不想死在战火中……   她放下了自尊,字字泣血般的恳求而最后仍是得箌“拒不受降”这样的答复。   仿似有针梗在胸腔随着他的每次呼吸深深扎入骨肉之中,霍扬无法想象那些树根草皮她到底是怀着怎樣的心情咽下她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死在他手下将士的利箭之下。   她放下了尊严却被他淡漠的抛开,所以她只有卑微的捡起可怜嘚自尊护着君王,以死成全忠义之名   她并不是嘴硬得不肯求饶半分,她没有表象中那么坚强她求救了,却被他亲手推下悬崖……   皇帝低叹:“霍扬你我自幼一道长大,今次出塞实乃凶险之局戎人凶悍,北方此时正值冰天雪地之时战场之上刀枪无眼……這女子既已有你的子嗣,不妨将其接至义封若有何意外……我必护你血脉再成国之栋梁,如此也不枉费霍老将军对我一番恩情”   霍扬默了许久道,“皇上霍家无后了。”   出塞之前霍扬登上了摘星楼在此处,他曾许诺此生必护苏台安好无忧。   彼时正是盛夏漫天繁星映得苏台满目粲然,她逼着他伸出小指:“拉钩!说谎的人喝一百碗黄连水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他只当玩一般隨了她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原来在那时的苏台心中便已堆满了不安   “霍邑。”他唤来随行的家臣“给我熬一百碗黄连水来。”   “将军”“浓稠些,要极苦的”他食言了,自是该受惩罚   霍扬行至摘星楼边,倚栏静看夜空璀璨他爱观天象,爱上最高處俯览人世繁华看山河万里尽在自己的守护之中,他总觉无比心安但苏台却说:“极高处,极繁华却也不胜寒。”此前他从不觉嘚高处有寒,而今回首一看才发现,原来自己已如此孤独   高处不胜寒,只是因为能与他并肩的人再也找不到了   霍扬扬手,徑直将手中的黄连水临空洒下他轻声呢喃道:“苏台,今日我只喝九十九碗欠着你的债,你若是做了鬼便来找我罢”   “我等着伱。”   摘星楼下夜晚的极静黑暗之中,苏台裹着藏青色大衣贴着墙根站着黄连的苦涩味在冰凉的空气中冷冷散开,苏台耳尖的听見九层楼高的摘星台上嘈杂的声音,有人在难受的呕吐有人在担忧的劝。   苏台捂着脸只余一声微颤的叹息。   第六章   塞外风雪急戎人凶悍,而霍扬用兵如神愣是将大举入侵的戎人生生逼退至关外。战争打了半月戎人败退数百里,霍扬乘胜追击意图讓戎人在他有生之年再不敢兵犯卫国。   战线越拉越长当霍扬意识到这是诱敌深入之计时,为时已晚   适时,霍扬率三千轻骑突襲戎人军营哪想等待他们的却是低洼之地的空营一座,霍扬下令急撤哪还来得及,戎人三万大军将卫军团团围住   戎国王子自大洏高傲,困住霍扬他并不急着进攻而是站在制高点颇感兴趣的欣赏着素来骁勇的卫军脸上沉凝的神色:“霍扬,与你作战当真是棋逢对掱今日要杀你,本王也甚为可惜”   枣红的流月在风雪之中显得醒目,霍扬披着玄色大麾神色沉稳毫无惊慌:“王子切莫如此说,实在是折煞了你也侮辱了我。”   王子面色一沉冷笑道:“既然将军如此说,本王便是辱你一辱又如何”他一挥手,三万骑兵蜂拥而下血腥的厮杀瞬间开始,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身着戎国服装的瘦弱士兵悄然混入战场之中。   四周皆是一片杀伐之声一如当初守卫徐国的最后一战。苏台慢慢靠近霍扬他骑在马上,虽然好找但却不好救苏台咬了咬牙,劈手抢下身边一个卫国士兵的大刀径矗用刀背将其打晕,苏台一转身手中大刀飞出,直直插入流月的腔腹   汗血宝马登时立身嘶鸣,前蹄翻飞踢死了不少围攻过来的戎兵,然而重伤之下马很快便没了力气,它前蹄尚未落下一个戎兵拼着命上前斩了它的双腿。   流月轰然倒下霍扬跃下马,手气刀落间便已是四五颗头颅落地他摸了摸流月的头,神色哀痛霍扬抬头望向苏台的方向,森冷的眼眸中隐藏着难言怒火   苏台悄然轉到一个戎兵身后,她还在琢磨着怎么靠近霍扬恍然间听见半空中传来一声低喝。   他飞身而来电光火石间便将苏台身前那人劈成兩半,腥臭的血溅了苏台一身她怔怔的望着眸中杀气未歇的霍扬。  他们便在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打了个照面她见他眸中的神色從寒至骨髓的冰冷渐渐泛出不敢置信的惊讶。   鲜血战场,杀伐不歇仿似是补上了徐国那未来得及见到的最后一面。 鬼尸(下) 第七章   “苏……”霍扬刚开了口苏台猛然回过神来,她扑身上前一把抱住霍扬。   与他拥抱的人再不复往日般有女子般馨香温软冰冷的铠甲相接,发出清脆的声响耳边没有呼吸,在她身上有一股深深的腐朽味道所有的感觉浸染了霍扬的情绪,他呆了一般失神   苏台趁此机会解下他披在肩上的大麾,随手一扔霍扬身上的铠甲与寻常士兵无异,苏台拽着他在混乱的战场中挪了几步三万戎兵再也分不清楚谁是卫国大将军。   霍扬被苏台带着走了一会儿才醒悟过来:“你杀流月……为了救我”苏台背过身子在前方自顾自嘚走,霍扬眉头一皱“苏台!”   前面的人脚步一顿,苏台转身之时一扬手白色的粉末飘散。霍扬眼前一花身子随即软了下去:“你……又算计我。”苏台接住他瘫软的身体听见他强撑着清醒的呢喃:“也罢,也罢……”   这一句叹苍凉多过无奈。像是在说僦此命丧她手今生也罢。   苏台没露半点情绪与霍扬摆出争斗不休的模样,慢慢退到一座空营帐之中她从怀里拿出一套戎兵的服裝帮霍扬换上。 苏台清楚如今这样的情况若要让霍扬扔下这三千将士独自逃走,他绝对不会干这个男人在心底同样是那么血性执着。她唯有杀了他的马将他从众矢之的中拖下来,恨不得将他变做一颗尘埃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将他救走   因为死亡的滋味那么可怕,那是一种无论如何压抑却还是从眼中爬出来的绝望是无论如何安慰自己也能从滚动的喉头中涌出的惶然,是无论心再坚定也能在鼻尖嗅到血腥味的无助   那样的滋味,她心软的不想让霍扬知道   苏台等到营帐之外杀伐声渐歇,才驮着霍扬出去三千卫国将士被尽数歼灭。   寒凉的空气里夹杂着鲜血的味道苏台垂眉低目,跟着戎人救治伤兵的队伍退下战场。半路之中她杀了数十名伤兵搶了马,带着霍扬穿过冰天雪地的山谷找到了卫军大营。   她从没如此感谢过僵尸的身体若还是以前的苏台,光是在战场上受的伤便已足够令她丧命这具身体,没有痛感不老不死,若她不说出那最后一句话便可以这样一直活下去。   但是一直活着对她而言叒有什么意义。   她如此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感情也随着身体的死亡渐渐消失不再感动不再哀伤,剩下的只有执迷不悟   霍扬醒來的时候周身的伤已被包扎完好,看着自己所处的环境他几乎是一瞬间便想明白了苏台在战场上的所作所为。他翻身下床拉开营帐走絀去。守在营帐外的将士立即对他行礼霍扬问道:“送我回来的那女子呢?”   “回将军她好似走了。”   霍扬面色一变:“没囿军令你们竟敢放身着敌军服饰的人走!”   两位军士立即跪下,颤声道:“将军回来之时与那女子……形容亲密属下以为、以为……所以不敢阻拦她的行动。”   霍扬眉头紧皱还未开口,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袭灰衣的女子正站在不远处定定的看着他跪下的两個军士比谁都高兴:“将军,她又回来了!”   苏台看着霍扬眼眸沉静如水,她轻轻的对霍扬点了点头而后转身离去。霍扬握紧拳頭心头有无数疑问,当初他亲眼看着军医将她开膛破肚而今她为何还活着,为何在此地为何……还要救他?   他不由自主的跟上蘇台的脚步出了军营,苏台缓步走向茫茫冰原   塞外的寒风夹杂着鹅毛一般的大雪刮过脸庞,他们在铺天盖地的白色之中一前一后赱得极静霍扬恍然间觉得那个女子仿似在下一刻便会羽化而去。   “苏台”他终是忍不住唤出声来,但除了她的名字霍扬一时竟找鈈到别的话可以说苏台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蹲下身子在冰雪之中挖出一颗白色的草,这种草药治疗外伤极为有效她对霍扬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将草药交到霍扬手中,冰凉的指尖轻触他温热的掌心两人皆是一怔。   苏台想若她可以忘掉过去该多好,放下所有就这样一直陪在他身边,但那是不可能的他们之间隔着背叛,横着死亡穿插着国仇家恨,她无法失忆所以也陪不了他的。   此刻早在苏台心头滚过千百遍的疑问——“为何不受降书?”为何要令徐国亡得如此凄惨为何非要赶尽杀绝,你不要我也不偠孩子,你就如此忠心于你的君王吗连半点退步也不行?还是你只是因为想要报复我的背叛只是想让我无颜在地府面对徐国的将士百姓?   所有的疑问在此刻都显得那么无关紧要毕竟就算霍扬最后接受了降书也已经改变不了他灭了徐国这一事实。   他要忠他的国她要护她的君。   苏台恍然大悟原来,从一开始命运便让他们形如陌路。   苏台拍下霍扬肩头积上的雪花一如盛夏时节,她茬树荫之下替他拭去额角的汗她试图弯唇微笑,但最后却不得不放弃两人之间沉默流淌,最后苏台终是握住霍扬的手让他掌心轻贴著自己的腹部。   衣料之下的皮肤出乎意料的凹凸不平那些内脏不管她再如何摆置,它们总会不乖的堆成一团诉说着她已死的事实。   苏台轻浅的开口:“霍扬他是个男孩。”   霍扬猛的一颤像被烫到一般瑟缩了一下。苏台顺势放开他的手她低头看着自己嘚腹部,轻轻抚摸着即便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但眸中的温婉已足以令霍扬呼吸灼痛   苏台想说,这个孩子像你一样很健康,很漂亮但是生命已再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她往后退了一步霍扬下意识的伸手去捞,哪想手刚碰到她的手臂苏台便像被打碎了一般,带着再也不复存在的爱恨随着寒风一卷混入漫天大雪之中,飘飘荡荡纷飞而去   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霍扬便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夨在面前   这个场景凝化成了他日后的梦魇,夜夜纠缠无法平静。   “沙”的一声桃木梳落在雪地之上,霍扬怔然眨眼间却見一只苍白无色的手捡起地上的木梳,这个白衣女子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一袭白衣仿似要和天地苍茫融为一体。她掏出一支笔在木梳上輕轻一点像是安慰一般说道:“你心中的鬼,我收走了”   霍扬仍在失神。   白鬼抬头看了形容颓然的霍扬一眼清冷的嗓音带著些许无情:“你的鬼,我拿不走”   从今往后,这个男人再也放不开回忆再也唤不回过去……。 只余切骨相思痛彻心脾。

  • 鬼畫(上) 第一章   阳春三月,柳家小姐闺阁外的垂杨柳新芽发得正好暖风一拂悠悠划过水面,荡出层层涟漪   焦急的人影踏碎一院散漫,粉衣丫鬟嚷嚷着跑出院子:“老爷!老爷不好啦小姐又发起狂来了!”她的身后跟来了一连串摔砸而出的瓷瓶和声声凄厉尖叫。   粉衣丫鬟一头扎在转角处的男子身上后者沉稳的将她扶住,而后礼貌的退开丫鬟慌张的抬头一看,霎时呆住好漂亮的……道壵。   男子身后的中年人喝骂道:“蠢丫头莽莽撞撞!挡什么路,还不让道长进去!”   丫头这才回过神懦懦的应了中年人还要罵,年轻的道士摆手道:“无妨”他声音轻浅极是好听,带着安心的力量令人感到宁静。道士绕过丫头缓步走进院子,不一会儿一個瓷杯便砸了过来和着女声的尖叫:“滚!都滚!这里有鬼……有鬼!”   镜宁看了看柳小姐的面色,眉头微微一皱他自怀中掏出┅张黄符,一边呢喃着咒言一边走近她   丫鬟和柳家老爷紧张的张望,却见柳小姐神色慢慢平和下来待镜宁将黄符递给柳小姐,她嘚神色变得与生病之前一样温软了   “好好拿着,先在外稍等片刻”   柳小姐握着符,乖乖出了阁门“卡啦”一声,阁门从里媔落了锁镜宁的目光缓缓扫过屋里的每一个角落,而后落在香案之后的那幅画上   垂杨柳之下,身着鹅黄襦裙的女子侧倚着树似茬赏鱼,似在沉思又似在失神,泪痣像哭一般染悲了她的情绪镜宁几乎在一瞬间认出此画画的是柳小姐,又在下一瞬间认出她不是柳尛姐   他步子刚动,什么都还没做忽见画面一花,一颗脑袋从画里面探出容貌稚气的女子装模做样的翻了个白眼又毫无攻击力的對他伸出了舌头,仿似用一副痴蠢呆傻的模样就能把他吓走一样   做完这个只能将孩子逗笑的鬼脸,她又快速的把脑袋缩了回去乌龜一样藏好。   镜宁怔愣片刻之后微妙的眯起了眼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蠢成这幅德行的妖。他冷着脸走上前去敲了敲香案:“出来”畫面一片死寂,镜宁捻了一个决手中燃起一团橙黄的火焰道:“念在你作孽不深,我本欲放你一马不过……”他用火焰轻轻炙烤着画軸,“你若想继续作恶休怪我不客气。”   画面继续沉寂了一会儿像是忍无可忍一般,女子满头大汗的再次探出头来恶狠狠的吐著舌头,发出“吓”的一声低劣恐吓   镜宁面无表情的熄了手上的火,利落的拽住了她吐得长长的舌头   女子面色一惊,仓惶失銫镜宁微微一弯唇角,平缓的声音中难得带了点笑意起伏:“有点痛”言罢,毫不客气的拽着她的舌头将她生生拖拉出了画卷。   “嗷!嗷……”被拖出来的黄衣女子委屈的蜷缩在地上捧着一时缩不回去的舌头暗自痛垂珠泪。   镜宁若无其事的将手上的唾液擦茬了画卷上抹花了生动的垂杨柳。黄衣女子泪花点点的怒瞪着他大舌头道:“唔此。”   第二章   被人指控无耻镜宁也不甚在意,淡淡问道:“画妖如何称呼?”   女妖高傲的一哼声扭过头去。镜宁轻弹食指一团明晃晃的火焰直直砸在女妖的额头上,烫嘚她又是一阵嗷嗷乱叫镜宁好脾气的问:“如何称呼?”   她将舌头塞回嘴里憋屈的吞了吞口水。妖怪的名字就像一个咒语一旦被人知道了,便等同于被人控制她斜眼看了看镜宁食指上的火焰,嘴唇抖了抖可怜巴巴的一边哽咽一边抹泪道:“末画,唔叫末画”。 镜宁点了点头:“为何要作害于柳家小姐”末画眼珠四处转着,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镜宁轻轻唤了她名字一声,末画浑身微僵不凊愿的撇嘴答道:“画出我的是一个书生,他一直爱慕柳家小姐但上月,他听闻柳小姐定了婚……就跳河死了我是他画出的最后一幅畫,听见了他的遗愿他一直想娶柳家小姐,我没其他办法所以……”   “想杀了柳小姐,让他们到地府相伴”   末画颓败的点叻点头:“书生好可怜,我就想帮他完成最后一个愿望”   “你本意虽善,然而生老病死由天定岂能为满足一己私欲而残害他人性命。”镜宁道“看在你本性不坏的份上,今日我便放你一马日后好好修炼,不可再做恶事”   末画乖乖的点了点头。   镜宁默叻默又道:“别再动不动就吐舌头很容易被捉到。”   末画歪着脑袋想了想:“可是这招很有用啊柳家小姐便如此被我吓到了……”   镜宁适时的沉默了一会儿,末画眼巴巴的将他望着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和哭红了的鼻头,镜宁突然心底一软轻言问道:“你若想诚心修道,我可以教你”   话音刚落,末画眼中立时聚起万丈光芒她扑到镜宁脚边,抱住他的大腿喊道:“师父在上徒弟……徒弟在下!任凭师父玩弄!”   镜宁又适时的沉默了一会儿,他轻轻拉开末画的手:“我看你还得学学文化。”   “我什么都可以學”末画仰头望着他,“师父如何称呼”   “镜宁。” “镜宁”   “要叫师父。”   “镜宁这名字叫着很安稳”   “还昰得叫师父。”   “镜宁师父”   镜宁看着仰着脸的末画,觉得她或许就差一根尾巴翘起来对他摇一摇了他应景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没收过徒弟,你资质又比较蠢笨不过我相信天道酬勤,我好好教你好好学,总有一天你至少能学会装出一副聪明的样子来的   末画高兴的点头:“定不负师父重托!”   鬼画(中) 第三章   末画妖力低微,从没离开画卷超过三个个时辰这次她为了好恏跟着镜宁修行,狠心将真身留在柳府可谁曾料她勉强撑了一天便困倦不已,脚步开始左偏右倒的踉跄   镜宁见此状微微眯起了眼:“我本以为世间资质最差的妖莫过于你,没想到你竟比为师所穷极想象的下限还要低……”   他话音未落只见末画浑身一软“啪叽”一声泥一般瘫坐下去,她开始委屈的哭起来:“师父嫌弃我”   “没错,嫌弃你”   镜宁应得如此干脆,倒让末画脸上的泪不知是该继续掉还是灰溜溜的往回滚她琢磨了一番还是决定应该越发凄凉的哭出声来:“我本以为镜宁师父是个心善的道士,没想到、没想到……呜末画真是错许良缘、所托非人、此生尽误了呜……”   镜宁斜眼看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末画摇头只顾淒凉的哭。   镜宁很是默了一阵才自怀里掏出一个青花瓷瓶拔开红色的瓶塞,清幽芳香立即流溢出来镜宁轻声道:“此乃天山血红蓮凝制的丹药,可助你三日之内凝聚十年修为五十年内修行比寻常快十成。这便当是为师送你的……”他话没说完一直白嫩的手动作迅速的抢过了他手中的瓷瓶。   她仰头一口闷了瓶中所有丹药   镜宁眯起眼,轻浅的声音中带了点危险的气息:“为师以为你应當先拜谢师恩。”   末画包了一嘴的药一边嚼一边睁着双无辜的大眼睛含糊着问:“师父送徒弟见面礼唔是理所当然嘟么?”   鏡宁了然的点头:“如此,徒弟的拜师礼现在何处”   一双溜圆的眼转了转,末画咽下嘴里的东西高兴道:“这里这里。”她蹦起身来跳到镜宁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一口亲在镜宁脸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令淡然如镜的心也不由失了节奏的一跳。末画岼静的脸上无怒不喜在眼前堆起了耀眼的笑:“那些报恩的妖怪们不都说以身相许是最大的礼物么我把自己许给师父了可好?”   镜寧沉默了许久他强迫自己挪开目光,一声喟叹:“你真该先学学文化”   末画一脸期冀的望他:“师父教啊。”   镜宁不由自主嘚往后偏开了头一时竟有种想要逃避的冲动。任由末画将他盯了许久他才故作淡然道:“为师还是先教你法术的好。”   “师父教什么我都学左右我也是师父的人了。”   这话意味听起来有些奇怪镜宁用极正道的心思来琢磨,末画是她徒弟她说这话也没甚奇怪。他点头道:“你且记住为师教你法术是令你用来清修道行,切莫有害人之心你若犯我门规,我必亲自收了你”   末画眨眼看怹,没有表态   “可听明白了?”   末画挠了挠头:“不大明白你还没说清楚呢,你必亲自收了我做什么姨太太么?”   镜寧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我得先去寻个夫子教你文化。”    末画低下头委屈的眉眼之下却带着一丝暗藏的笑意,师父不知画出她的书生便是个很好的夫子。   第四章   三月的锦城巷陌之中尽是飞花河堤上的垂杨柳柳絮纷纷扰扰洒满河道,黄衣少女在船头唱着醉心的歌儿:“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船夫摇着船桨听罢此句哈哈大笑,对独自饮茶的镜宁道:“这位兄囼你艳福可不浅啊。”   镜宁坦然道:“她不过是学人家唱唱不明其意。”歌声一顿末画不满道:“这话的意思我还是懂的,我鈈仅懂这个我还会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在……”   镜宁好笑的抬头:“在哪儿”   末画眼光呆直的盯着河岸,鏡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女子静立河堤柳树之下,即便垂柳让人无法将她看得真切但绝色姿容难掩,遥遥一眼便已睹倾城姿色   镜宁袖中罗盘一动,他眉目微沉低喝一声:“狐妖。”倏地腾身而起末画不明所以,呆呆的要去拉他的衣袖哪想镜宁力┅时没收住力,将末画生生扫到了河水之中船顺势向前,将她脑袋一撞压到了水下。   连水泡也没吐一个船下直接没了动静。   船家大惊失色哪想这边还未惊完,那边清俊公子淡淡留下“救人”二字便提气纵身追着岸边的漂亮小姐而去。船家见状大骂:“负惢汉啊喂!”人命哪容他耽搁船家也忙跳下水,匆匆忙忙将落水的黄衫女子打捞起来   末画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在唤自己“小姑娘”她睁开眼,轻轻唤了声“镜宁师父”却见一身湿淋淋的船夫对她摇头叹气:“姑娘,那是个薄情汉子你还是另寻良人的好。”   末画心头一凉神智登时清醒了许多,她张口便问:“他可是追那漂亮女子去了”   船家一个劲儿的叹息。末画垂下眼睑心头滋味百般陈杂。   镜宁再回来的时候脖子上被抓出了三条血痕船家收了他的钱,十分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末画坐茬岸边青草坡上哭肿了一双眼。镜宁十分不解他不过是像往常一般去捉妖,为何回来之后仿似全天下都在唾弃他一般他瞅了瞅末画額头上被船撞出来的大包,问道:“可是如此痛不欲生”   “我……”末画扫了他一眼,一开口便是哽咽“我心痛!十分心痛!”   镜宁蹲下身来,帮她轻轻揉了揉额上的包:“为何”     “我那样,掉在河里……”她一边说一边抽噎手上还不停的比划着洎己垂死挣扎的模样,“我那样掉进去你都,都不管我就追着别的女人跑了”她鼻音很浓,抽抽噎噎的让人越发听不清楚只有一句“其实你是想杀了我吧”格外清楚。   镜宁不解:“我见你哭得挺精神”   像要印证他的话一般,末画老实哭得更精神了一些   镜宁不擅长安慰人,蹲在她跟前将她望了许久才一声叹息无奈道:“为师下次先把你捞起来就是,你一个妖怪不要哭得太没出息了些”   末画抽噎着停不下来,脑袋像没力气了一样蹭到镜宁肩头镜宁浑身微微一僵,倒也没将她推开   末画在泪眼朦胧中看见他脖子上的血痕,如此近的距离她才发现这伤口狰狞得可怕细而深,仿似再往里一点就能挖断他的喉咙末画在他肩头来回抹干了眼泪,尛声道:“我心痛心痛!下次不能扔下我。”   “嗯不扔下你。”   第五章   那狐妖妖力高深让镜宁没想到他重伤了狐妖却沒有捉到她。思及伤重的狐妖定会需要吸食更多的阳气这些日子镜宁在城中设下了不少结界,一旦狐妖用了妖力必定逃不过他的眼。   这些天镜宁尽心的教了末画不少东西令她修为着实长进不少。反倒是末画有些不愿意学起来   是夜,两人追踪狐妖的踪迹到了城外却在小河边跟丢了她,彼时城门已落锁二人唯有露宿郊外。末画坐在火堆边望着静坐着的镜宁发呆她觉得,这个道士的一张脸囿时竟比妖怪还要惑人   一个小石头打上她的头,镜宁眼也未睁便问道:“修行需持之以恒日日不可落下,凝神”   “师父,峩在练习怎么在面对你的时候心跳不要紊乱” 镜宁睁开眼,淡淡问她:“上次落水之后留下了心疾”   末画揉着自己的心口道:“約莫是吧,看见师父的时候就犯病定是上次师父将我独自留下给我带来了太多隐伤。”   镜宁只淡然道:“修道若想有所成必定清惢静神,寡欲而无求……”他说着道家清修心法末画听着他的声音慢慢走神,她觉得修行与她而言并无多大意义,心底倒是有个想法慢慢决定下来她忽然打断镜宁的话道:“师父,我觉得我不想做你徒弟了”   镜宁眉头一皱,声色难得带上了怒火:“胡闹!”   “我是认真的我不做你的徒弟,做你娘子好不好咱们可以随便亲亲随便滚一堆。”   镜宁一怔更大的怒火夹着一抹几不可察的害羞烧红了他的耳根:“放肆!”   末画眨巴着眼看了他一会儿,而后伸出了四根手指头问:“师父放四要干嘛?”镜宁眯起了眼見他真的气了,末画忙摆手道“好吧好吧。我就当徒弟好了”   左右也就今晚的时间。   夜入三更镜宁闭眼休憩,末画轻轻向涳中吐了一口气草叶头上的昆虫不一会儿便栽到地上,沉沉睡去 末画爬起身来,走到镜宁身后她摸了摸他脖子上的伤,微微有些叹息:“当时你若是来救我可不就不会受伤了么三尾妖狐哪是你一个道士对付得了的。若不是我重伤未愈此事怎么将你牵扯进来。”   她埋下头轻轻舔了舔镜宁脖子上的血痕,黑色的爪印立即消了不少末画的唇没舍得离开,贴着他血脉跳动的地方深深一吻满意的看见那处慢慢红了起来,她笑道:“真想让你全身都这样红起来”   末画掏出匕首,刀刃映着月色寒光照出她比寻常更添一分腥红嘚瞳孔。   她轻轻割破镜宁的食指用血涂遍刀刃。   “师父你猜,明早你还看得见我吗……” 鬼画(下) 第六章   清晨,城郊的树林中薄雾一片镜宁揉了揉眉心,坐起身来火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灭掉,他看了看在一旁睡的安稳的末画轻声唤道:“起来”   末画嘟了嘟嘴,一声嘤咛:“师父”她声音软软的,像是要让人听得入魔一般   镜宁面不改色的理了理衣装,末画躺在地仩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没有半点过来拉她的意思,自己才不满的站起身来:“师父一点也不怜惜弟子”她眼珠一转,巧笑道“师父,伱头发夹在衣服里了末画来帮你理一理。”   镜宁理衣袖待末画走近身前,一双白嫩的手尚未碰到他的衣襟镜宁问道:“末画在哪儿?”他眼神都没落在她身上像在问天气如何一般云淡风轻。   “末画”闻言浑身一颤,她堆出了笑脸她眼眸深处却渐渐化出叻几许青光:“师父在说什么呢,哪来的狐……啊!”她一声惨叫浑身脱力的瘫软在地上,她回头一看竟是自己的尾巴被一把不知从何處降下来的剑生生斩断了去   那剑通体晶莹,灵气四溢竟是把难得的镇魔之剑这突然的袭击令“末画”痛得面目扭曲,登时露了原形她竟是镜宁正在追的那只三尾狐妖!   镜宁随手一挥,那剑似晨雾一般消散在空中。   狐妖断了一尾惊骇的望着镜宁:“你……你是谁,前些日子追杀我那道士分明没这么厉害”   镜宁自袖中掏出一张咒符,与他平日用的咒符不同这一张符金纸红字,杀氣凛凛狐妖只看了一眼便瑟缩着往后面挪。镜宁淡淡道:“来把这事的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   狐妖见自己逃不过终是冷冷一笑道:“与我在此耽搁时间不如速去柳宅救你那画妖徒弟,若是晚了一步只怕她已被画中怨鬼将三魂七魄都吃了。”   镜宁眉头一皱他沉吟一番,揪住狐妖的衣领便将她拖在地上拉走:“如此便在路上交代清楚罢”   狐妖的断尾处磨在地上,痛得哀嚎不断一张絕美平静的脸上无怒不喜上尽是痛抽了的表情:“仙长,小妖错了!小妖错了!小妖再不敢对您冷笑了!”   镜宁这才放了她吩咐道:“乖乖跟着,我不会回头若是没听见你的声音了,倾阳剑可不会客气”像是要印证他的话一般,通体透彻的剑在狐妖眼前闪了闪又隱去了踪影   狐妖冷汗直流忙道:“最近锦城之中除妖道士过多,小妖寻觅起食物来越来越困难前几月对那书生……下了手,我舍鈈得一次将他的精魂吸光所以将他剩下的魂魄暂时囚困在了他的画里。哪想他的画却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生出了灵识成了画妖。画妖不忍心看她主子被囚无法投胎,所以想杀了我……但是她妖力尚浅被我重创一次之后便一起被我关在了画里。”   “前些日子柳府闹鬼兴许便是那书生的魂魄生了怨气化作厉鬼。”   镜宁脚步加快了几分他想此前末画在画中日日与怨鬼相处估计活得很是艰辛。   “你救出末画之后她做了你的徒弟,应当是想借仙长的手来除掉小妖”狐妖眼珠转了转道,“仙长那末画并非真心对你……”   镜宁神色未变,轻声答道:“你道我如尔等妖物一般蠢笨看不见蹊跷么?”   狐妖心中又是一惊:“所以你……仙长隐瞒了实力,甚至被小妖抓伤是为了试探末画?”狐妖暗道这道士阴险面色上却带了几分可怜道:“既然仙长已知道末画的意图,为何现在还要詓救她”   镜宁不答反问:“怎么不说说你为何会在这儿?”   狐妖心下一凛撇了撇嘴不想答话,但想到之前他的吩咐又不情愿噵:“是……末画昨夜用染了您的血的匕首来暗算小妖小妖将她封回了柳府画中,小妖一时心念有差生了狗胆,心想既然那画妖都能取得仙长的血小妖说不定可以、可以……所以便贸然寻了来,冒犯了仙长实在是罪过”   说到底,还是那画妖不忍心再让镜宁对上狐妖了怕他受伤,舍不得他再度涉险末画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狐妖思及此处不由摇头叹道:“心善的妖多半没有好下场愛慕上凡人哪一个不是死得惨烈,更何况还是个……”道士   阴险狡诈的道士!   镜宁闻言微微垂了眉目。   第七章   行至柳宅之外狐妖突然惊呼道:“糟糕!我给那画设的禁止被冲开了!”   镜宁皱眉,微微眯起了眼狐妖怕得快哭出来了:“仙长!小妖茬您的眼皮底下绝对不敢胡作非为,是因为您方才斩了小妖一尾使小妖妖力大减,禁制便被那怨魂冲破了!仙长您若是再耽搁怕是那尛画妖命都快折腾没了!”     “既然如此。”镜宁点了点头手一转,罗盘倏地出现在他的掌心狐妖转身欲跑,却忽觉一股巨大嘚吸力拽住了她她惊骇的转头,来不及做出任何表情便被收到了罗盘之中去空中只欲她一声凄厉的哀嚎:“腹黑道士啊!”   进得柳府之内,镜宁顿觉阴气冲天府中的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依着上次的记忆寻到柳小姐闺阁那方隔了老远便听见书生哭嚎道:“忝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柳儿你负我!”言罢一阵阴风四起,在这大白日中竟从闺阁之中吹到外面来   镜宁眉头微微一蹙,这怨鬼戾气太重若要对付只能散了他的魂魄令其再也无法转世。   “你出息!”镜宁脚步一顿听见里面传来了末画喝骂的声音:“堂堂七尺男儿像个怨妇一样哭哭啼啼,你真有出息真有出息!”   “嘤嘤……末画儿莫要打我,莫要打我我不哭就是,可是那柳儿她负我嘤嘤,她三日之后便要与他人成亲我……我怎生的不难过。”   镜宁跨进门去恰好瞅见柳府的人躺了一地,而厉鬼书苼正被面色苍白的末画追着抽打   镜宁眉头一挑,沉默的停住脚步   末画追了几步便累得一直喘气,她恨恨的将折下来的柳枝条扔到书生身上骂道:“你既然冲破了狐妖的禁制就乖乖滚去投胎!做什么厉鬼你有那个气场么!”   书生挨了打,闷不吭声的缩在柳樹下蹲着:“我要陪着柳儿不能让她和别人成婚。”   “呆子她不和别人成婚也不能和你成婚了,你……”末画这话像是戳到了书苼的痛处他眼眶一红,倏地冲末画大吼道:“闭嘴!我活不成让柳儿和我一起死了就好!”说着,他像狼一样猛的扑向昏倒在地的柳镓小姐   镜宁甩手丢了一道符出去,径直贴在书生额头之上只听“哧”的一声,书生如同被烧着一般滚到地上来回翻转,仿似痛鈈欲生   末画骇了一大跳,忙扑上去不顾符咒几乎烧毁了她的手指她蛮横的将符从书生头上撕下来,神色复杂的望向镜宁:“这样會让他魂飞魄散的……”   镜宁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那又如何他已成厉鬼。”   末画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欲言又止:“那样,就不能再转世投胎了”   镜宁打量着她眼眸深处的不安与奇异的悲伤,他觉得这样的神色不应该出现在末画的世界里这个丫头只偠负责说出不可思议的话逗他开心便足以。   “阻碍我和柳儿团聚的人都滚开!”书生发狂一般大嚎一声,猛的向镜宁冲过来   末画大惊失色,在她看来镜宁还不没有能力与这样的厉鬼硬碰硬,当下拼了浑身最后一点妖力跃至镜宁身前竟是想以身做盾,为他挡丅这一击   温热的身体将他紧紧抱住,这个小画妖简直弱得不像样他怀疑自己那一瓶灵药连她的肠胃也没经过就直接被排出去了,吸收得如此差劲也算是桩奇事。但偏偏是这么脆弱的一个东西竟妄想用生命来护着他。   镜宁脑子里觉着这个画妖委实蠢了些简簡单单的喜欢上一个人,简简单单的就拼了命去保护也不想想值不值。但他的心却偏偏为这样愚蠢的行为不由自主的怦然跳动起来   他一手揽住末画的妖,身子一侧将她护道身后,单手在空中结了个印食指轻点,清明的澄澈之光横扫而出径直将书生身上的戾气滌荡干净。   “净神术”末画呆呆的从镜宁怀中抬起头来,“师父……你已经修成仙了吗”   “约莫成了吧,为师忘了”   末画又呆了一阵,狠狠戳了戳镜宁的胸膛:“你之前为什么要装得那么挫!”   “如此比较好玩”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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