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出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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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感兴趣6被浏览2,086分享邀请回答1添加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0添加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海南鱼人故事(上)丨在太阳底下出海钓鱼才是正经事
一本正经的南岛君
海岛上的人,天然和鱼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渔民、钓鱼人、水产养殖户、鱼市上的小贩、烹鱼的达人、养海鱼的玩家、给鱼治病的医生、保护海洋鱼类的志愿者……鱼已经成为很多人生命的一部分,无法割舍。即便是普通人,因着饭桌上天天能吃到的新鲜海鱼,也离不开它。
岛人即鱼人。这一次,我们讲述人和鱼的故事。
我们的采访对象里,有的打鱼为生,有的钓鱼为乐,有的因鱼而改变命运,有的为鱼而无怨无悔,人和鱼的交集演绎出他们精彩的人生,有着鲜明的海岛印记。大海的包围形成了岛,海里的鱼养育着岛上的人,非常和谐的存关系。而这个关系在如今正经历危机,我们涸泽而渔的行为,正在深深伤害着鱼类。当我们潜入海底,见到的只是一两条惊慌的小鱼;当我们驾船远洋,却依然发现不了鱼群;当我们觉得饭桌上的鱼,越来越不是原来的味道;当我们只能在水族馆里才能见到很多素不相识的鱼……作为海岛上的人,我们是不是该重新审视我们和鱼之间的关系?
钓鱼者小雨:
关于钓鱼的一切出自“纯粹”
小雨的手臂上用英文纹了他和妻子的生日,以此方式来纪念他与妻子的爱情。他是一家超市和一家服装潮店的老板,用他的话说,不管是事业还是爱好,都是他喜欢做的事,这都是追求自由获得的回报。小雨的父亲是印尼人,母亲是海南人,一家人住在当时因为大批华侨归国而建立起的万宁兴隆农场。在海南的钓鱼圈子里,他是一个知名人士。
未到而立之年和成家立业时,小雨对垂钓的兴趣排在骑行、踢球和玩车之后。他曾经一个人骑行环海南岛,并获得了成功。更年轻时,他玩赛车,结识了一帮半夜一两点出来开着改装车“扰民”的富二代。后来,赛车玩腻了,又改玩摩托。而一切的改变都从交女朋友和结婚开始。小雨讲话坦诚而豪爽,每每和他交谈,都让我想起香港电影《古惑仔》里的陈浩南和山鸡。
2012年,有垂钓经验的小雨正式迈向了专业海钓。2年后,居住在海甸岛的他已经聚起了一帮志同道合的钓友。采访中,不时有电话“打岔”,咨询关于去哪里钓鱼和什么时候去比较合适的问题。小雨说,我们家已经几年没有买鱼了,冰箱放得满满的,吃都吃不完,分给了左邻右舍。鱼多了,为了避免发臭,自然需要保鲜,保鲜吃不完,当然是制成咸鱼干。小雨说,我们家自己晒的鱼干,不加防腐剂,纯天然,改天送些给你,配些五花肉和咸菜煮着吃,香得很。
对于我认为海钓烧钱的看法,小雨不以为然,“这是外门汉的看法,真正烧钱的是赛车和玩摩托。”事业走上正轨之后,小雨的生活也变得很有规律。半个月去一两趟广州打货,店里的生意由妻子和店员打理,他一星期海钓三四天。这时,他很严肃地说:“海钓是一项很健康的运动,海南周边钓况——人比鱼多。”
南岛视界:“钓鱼毁一生”,当时是怎么入海的?
小雨:其实每个人在每个年龄段,都会有着一些不同的兴趣与爱好。我和大多数同龄人的经历可能不太一样,别人还在学校读书时,我却因为家境原因早早就休学出来社会闯荡。以前的条件比较艰苦,但却有着很多理想和抱负。在比较艰难的日子里,伴随我的只是一双轮滑鞋,没有多姿多彩的生活,除了工作,唯一能打发时间的就只是和一些轮滑爱好者到处去刷大街、练特技。后来自己创业后,喜欢上了改装车,自己的经济条件也允许去参与这项比较烧钱的运动,我想,每个男孩心里都曾经有过这样的梦想。但和大多数人不太一样的是,我会努力赚钱去一一实现自己的梦想。
结婚后,人的心态平静多了,厌倦了夜生活、厌倦了喧闹和灯红酒绿的环境,于是,钓鱼成为了唯一适合我的业余生活爱好。以前对各种钓鱼装备毫无概念,所幸的是认识了现在玩得比较好的这些钓友们,其中个别钓友技术比较成熟,也愿意毫无保留地教我,所以成长比较快。钓鱼能够陶冶一个人的心情,磨练一个人的耐心、毅力、体力和心智。我觉得对一个三十而立的男人而言,钓鱼是很适合这个年龄段的一项健康积极的消遣活动。
南岛视界:目前你自己已有一个几百人的海钓群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是不是经常组织出去海钓,一次出行大概费用是多少?
小雨:其实成立QQ钓友群,初衷是为了让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能有个交流并多认识一些朋友的平台,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聚到一起玩。我很少组织活动,是为了避嫌,担心有人误会我是带有某种商业目的性。而且组织活动涉及到安全的问题,组织者必须负责到底,虽然有很多没见过面的钓友常常会约我一起出钓,但有时是时间上安排不了,有时是考虑到对方适应不了我出钓的消费和玩法,所以我一般只和一些经常在一起玩的钓友们出钓,因为彼此之间有信任、有感情、有配合的默契,会玩得开心。
小雨第一次出海收获50斤马鲛鱼
至于费用,海钓通常分为几种玩法:一是花费比较少的岸矶钓,也就是在海口附近的一些防波堤、码头,或是有礁石的岸边。通常这种钓场因为距离城市比较近、人比较多、污染也比较严重,所以鱼比较少,有时甚至会“空军”,但费用少,适合休闲打发时间和一些没交通工具的钓友们;二是到附近周边海域的一些养殖排上作钓,但这种开放性的鱼排比较少, 通常都是与排主有关系,或是通过朋友认识排主介绍上去作钓。在鱼排上作钓,主要是钓藏在鱼排底层的鱼类,如果掌握好鱼的习惯和钓法,收获还是很可观的,费用相对也不会太多; 三是出近海船钓,这种钓场一般比较远,需要租船,加上油钱、船费、饵料、和几个人的吃喝,假设四个人一船出,AA下来一天在100~200左右每人。更高端一点的玩法,则是出远海,例如七洲列岛、文昌油井、南油这些深海钓场,当然对个人的装备要求比较高,费用也是相当的高。
南岛视界:出海中,遇到过风沙浪急的惊险情况吗?怎么解决?当时心态如何?
小雨:出行前一天,都会关注当地的天气和风力,风力超过四级以上一般不出海。因为乘坐的小船容易被风浪打翻。海钓相对淡水作钓,危险性高很多,例如在礁石边上,如果安全措施没做好,被浪打到就很容易被卷到海里,而且往往生还几率很小了。所以,我不管对任何或熟悉或陌生的钓场,防护和安全措施必须随时做到位。记得前年,那时刚接触海钓不久,有一次和几个钓友去文昌的铜鼓岭,由于对钓场的不熟悉,没有穿专业的登礁防滑鞋,在爬过一个比较湿滑的石头时,脚底滑了一下,差点摔下十几米高的礁石区,到现在想起都还会有些后怕。所以至今不管去任何地方出钓,对安全都不会马虎大意,因为关系到自己生命。
南岛视界:讲一讲海钓最难忘的一次经历?
小雨:几乎每一次海钓都是难忘的。海钓的魅力是,你永远不知道你钓上来的会是什么鱼。海里鱼种那么多,尤其是在比较原生态的七洲列岛这样的梦幻钓场,鱼的密度和品种更是非常的多,而且大。在七洲列岛,我们曾经亲眼目瞩鲸鱼、鲨鱼等大型鱼种出现。所以,去七洲列岛钓鱼,是大部分钓鱼人的目标之一。不仅鱼种多且大,风景也非常迷人。
要说最难忘,也确实当属我第一次七洲列岛之行。第一次出海,大海就眷顾了我,让我的海钓记录提升到了50斤。虽然这个数字和很多大师级的数据还相差甚远,但毕竟是一个很好的开始,让我有了不同的体验和经验。
小雨的礁石钓渔获
南岛视界:你并没有加入任何与海钓相关的协会,海钓俱乐部向你抛出橄榄枝你也没去,是不是刻意保持海钓的单纯性和娱乐性,让它“纯粹得彻底而完整”?
小雨:我是技术控,不是装备党,我是纯粹而理智地热爱这项运动。其实在当今社会,不管是生活、工作,还是感情,最难得的就是保持简单。万事因简单而更容易满足与快乐。对于钓鱼,我仅仅看作我的兴趣爱好而已。而且,以我目前的资历和经验,还不足以把钓鱼转变为商业事业去经营,至少现在还没有这个念头。如果有一天真的把钓鱼当作一份事业来做时,那我心里肯定有更大的方向和想法了。我这个人天生不喜欢受约束,所以只会为自己的事业而奋斗,这也是我后来选择创业而不是继续给人打工的原因。
南岛视界:海钓几年,带给你最大的改变是什么?
小雨:作为一个生意人,需要随时保持平和的心态,敏锐的眼光和果断的出手去应变这个弱肉强食的环境,钓鱼可以很好地培养一个人的耐心和判断力,以及时机到来时如何去把握。所以说,钓鱼不仅改变了我的性格,将原本不好一面慢慢磨去,也对我的事业和生活有很大的影响。当然,最大的收获,是结识了一大群很不错的钓友。之前大家都是毫不相识毫无交集的陌生人,却因为钓鱼而聚在一起,建立起了兄弟感情,这是人生一大幸事。
南岛视界:海钓被说成是“海上高尔夫球”,近似一种贵族运动,你怎么看待和理解这种说法?
小雨:海钓,没有想象中那么昂贵,之前我也说了,近海垂钓、排钓等,花费的不过是车油钱,这是平民玩法。高端玩法就是深海钓了。因为涉及到租游艇出海,费用高。还有是去西沙等深海海域,那里距离远,对船的要求高,费用自然就提上去了。
其实任何一种运动都好,不同的群体都有不同的方式。海钓之所以被说得很高端,除了对海钓认知不到位外,主要的因素第一是要挑战大自然环境,与很多未知的因素在搏斗。第二是需要很多的装备、经验以及财力和精力去投入,方可称为真正的海钓行者。现在的城市生活压力那么大、节奏那么快,并不是所有群体都能消遣得起这种运动,它包括物质和时间。
不过近几年,海钓已经很平民化了,这说明我们现在的生活过得越来越好了,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而且出一次不要光看费用,也要看收获。我每次出去,渔获价值都比出海费用高。所以是等值的。
收获红友鱼
南岛视界:一个资深并专业的海钓者,除了对海钓一往情深外,你觉得还应该具备什么样的素质?
小雨:一个真正的钓鱼人,不会为吃鱼或是把有鱼带回家而骄傲。除了装备、经验、技术以及良好的体能,对不同季节的鱼的习性和不同海域的潮汐的了解,还要有团队契约精神和环保意识。更重要的一点,是钓鱼人要懂得放小留大,不能一味地索取,而不懂得去保护好这大自然赐予我们的资源。
国外很多国家已经有相关法律,比如海洋产业发达的日本、澳洲等,都有很明确的规定,钓上来的鱼低于多少数据范围内,必须放生,甚至有些国家出钓都需要办理一个钓鱼证。但与这些国家相比,中国在海洋保护方面差距还是很大。一是监管不到位,二是宣传力度不够。炸鱼电鱼现象太多了,对食物链破坏太大了。海南东线、西线和省会海口都很严重,这直接导致渔获资源越来越少。
海洋局应该去打击和控制这种现象,不然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人类。如果你要问我,海口附近哪里有鱼可以钓?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海口周边已经被污染,近海无鱼了。现在,只有儋州、临高、三亚才有鱼。
护鱼者Project AWARE:
潜水一次,护海一生
他们是鲨鱼的发言人,是海洋的清洁者;他们坚信潜水者与海洋之间有着不可泯灭的特殊缘分,坚信自己应该并且能够为海洋贡献出自己的热忱与力量;为了一个干净、健康,而且多姿多彩的海洋星球,他们召集了全球超过180个国家的上千名潜水者,与他们一起为这个目标努力奋斗;他们一直在行动,一直在努力,努力做得更多更好……这是一个注册的非营利组织,叫作Project AWARE。
Finathon是一项旨在呼吁人们关注鲨鱼,保护鲨鱼的活动。
22年前,因为深切关注海洋日益凸显的环境问题,一群在国际专业潜水教练协会(PADI)的潜水员们创立了Project AWARE组织,目标是在每次潜水的时候都能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去保护海洋星球。因为他们相信全世界的潜水者都和海洋与海洋生物有着最特别的关系,能够在保护海洋中扮演重要角色。
自成立以来,Project AWARE组织一直在通过各种方式,让潜水者们和其他更多的人了解现在的海洋正面临的环境问题,同时也鼓励更多的人加入到保护海洋的活动当中来。现在,Project AWARE组织主要致力于两个海洋议题——濒临绝种的鲨鱼(Sharks in Peril)以及清除海洋垃圾(Marine Debris)。在众多鱼类中,Project AWARE组织之所以对鲨鱼尤为关注的原因是:在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International Union for Conservation of Nature)所分类的鲨鱼中,有接近五分之一的种类正面临濒临危机,这还不包括数百种的鲨鱼种类(几乎是所有鲨鱼的一半),因为缺乏这些鲨鱼的相关资料,所以它们在整体中的情况还没有办法估计。科学家已经提出警告,事实上,可能有三分之一的鲨鱼种类正面临灭绝的危机。
Project AWARE组织的成员和国际专业潜水教练协会(PADI)的工作人员参加了Finathon。
一个健康且多姿多彩的海洋环境,特别需要像鲨鱼这样的物种来维持整个生态系统的平衡。而像帕劳那样的地方更需要鲨鱼的存在,因为鲨鱼每年为当地的潜水观光创造了接近一千八百万美元的商机。鲨鱼可能是海中的霸主,然而它们也是脆弱的。鲨鱼的成长缓慢,生育数量很少,而且特别容易因为过度捕捞、非刻意的捕猎,或者是人们追求鱼翅而刻意进行的捕杀而受害。所以Project AWARE组织给予了鲨鱼更多的关注与照顾。
而得益于潜水,潜水者们拥有可以领略鲨鱼和鳐鱼独特魅力的优先权。同时,这也意味着潜水者们背负的责任要比常人大得多,因为他们是获得关于鲨鱼和鳐鱼第一手资料的人。他们清楚地看到了鲨鱼现在的生存状况和生存环境,了解它们所面临的问题和危机,因此不管在哪,在什么时候,潜水者们所发出的声音都尤为重要。
虎鲨 图 / Malcolm Nobbs
去年,为了让生存受到威胁的鲨鱼得到《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的特别保护,潜水团队积极行动起来,支持之势如大浪般汹涌澎湃。而Project AWARE组织也在不知疲倦地利用《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的力量去帮助和保护危在旦夕的鲨鱼。Project AWARE组织带着超过135000人联合签名的请愿书和245000封信,把它们直接交到了《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的代表们手上,并给全世界的政府展示了潜水团队的环境和经济权力。
振奋人心的消息是,日至14日,在泰国曼谷召开的《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第16届缔约国大会的最后,五种贸易量较大的鲨鱼,包括蝠鲼和锯鳐,都被列入了《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中。白鳍鲨、鼠鲨、双髻鲨和蝠鲼这几种鲨鱼,被归类为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中的受威胁等级,如今也都添加到了《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的附录II中。
双髻鲨 图/Scuba Junkie Malaysia Semporna Shark Sanctuary
这对于海洋生物来说,是一次意义非凡的历史性进步与收获,特别是对于作为第一种被列入《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的软骨鱼类(纲)的蝠鲼来说,其意义更加撼人。除此之外,锤头双髻鲨,这种最濒危,因为珍贵的鱼翅也最常惨遭非法捕猎者毒手的鲨鱼,也得到了应得的尊重。
Project AWARE组织的执行董事Alex Earl总结道:“这是一次巨大的胜利。不仅对于脆弱的海洋生物和海洋生态系统来说是如此,对于那些依赖于健康和丰富的鲨鱼与鳐鱼数量而带动旅游经济的全球海洋国家来说更是如此。从整体上看,这对于海洋保护进程来说,同样是一次意义巨大的进步。这次大会开创了针对无法估计数量的鲨鱼和鳐鱼保护提案讨论的先河,也是到目前为止,针对鲨鱼和鳐鱼的保护中最强有力的推动。”
Project AWARE组织(以下简称AWARE):你是什么时候成为AWARE潜水者的?
香港水肺潜水教学协会成员、PADI潜水教练、Project AWARE志愿者AlanChan(以下简称Alan):我第一次接触到Project AWARE是2013年10月份,在我们组织的“海底清洁日”活动中。那次活动我们筹集了580美元,并组织协会成员潜入海中进行了海洋垃圾的清除。
AWARE:对于成为一名环保主义的潜水者,你有什么建议或者提醒呢?
Alan:我想说的是,在每次潜水时,请记得只带走照片,只留下气泡。
AWARE:你认为保护海洋环境的重要性在哪儿?
Alan:如果我们不从现在开始保护我们的海洋环境,那么在未来,潜水就毫无乐趣可言。到最后,我们的地球也会变成一潭死水。
AWARE:你最关心的海洋议题是什么?
Alan:我最关心的海洋议题是鱼翅问题。请不要再食用鱼翅了!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AWARE:说一件日常生活中你会去做的有关于环保的事情?
Alan:我希望看到每个人都能练习好中性浮力。因为每次潜水,看到潜水者们因为控制不好中性浮力而踢到珊瑚,很心痛。特别是对于那些海洋保护主义者来说,这种心痛会更深刻。
追鱼者罗春明:
与鱼同愉,妙不可言
古时有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曰:“儵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而如果在今天,面对惠子的提问,也许罗春明会这样回答道:“吾虽非鱼,但常与鱼共游,固知与鱼共游之乐,是谓妙不可言也。”
海洋中的“幼儿园”,摄于印度尼西亚四王群岛
二十几年前,罗春明站在房屋、酒店、办公室等四面封闭的环境中,考虑着如何在既定的空间造型里,将灯光照明、室内家具以及各种陈设品等合理搭配,打造出客人所追求的室内环境,创造出一种理想的室内气氛,让人赏心悦目,怡情逸性。而1998年在三亚的第一次潜水,似乎将他原先所置身的封闭空间温柔打破。因为被妙不可言的海底世界吸引得无法自拔,罗春明从2005年开始正式学习潜水课程,并在2010年成为PADI(国际专业潜水教练协会)课程总监。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教PADI潜水教练的教练。
教PADI教练的教练——罗春明
潜遍各地,最喜鲨鱼
1998年在三亚的第一次潜水,让罗春明成为海洋世界的忠实信徒。2005年开始正式学习潜水课程,第二年就取得了PADI潜水教练资格,也是在同一年,他第一次尝试潜水摄影。如同定格在他镜头里的鲨鱼一样,他和潜水、和鱼类、和海洋的缘分与情深,在快门按下的那一刻也永久地铭刻在他的心中。
2006年,在泰国斯米兰群岛,罗春明第一次拍到了鲨鱼。“第一次感觉到鲨鱼并不可怕,而是我们潜水员打扰了它们。”在这次之后,他又故地重“潜”了不少次。虽然在这期间,不管是他的潜水技能还是摄影技术都已经得到了质的提升与进步,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但是第一次潜水摄影之地在他心中始终有着特别的意义,“斯米兰的潜水每次都会给我带来不同的感受,必访的潜点有NorthPoint,West of Eden,Elephant Head Rock和泰国最好的潜点Richelieu Rock。海扇、星斑、鱼群、豹纹鲨都是主题,海兔、鬼龙、海马、小丑虾、小丑鱼等都是潜摄好题材。而早年的鲸鲨现在变得是奢望了,较为惋惜,要看运气了……”
鲸鲨,最大最温顺的鲨鱼,没有牙齿,对人类无攻击性,摄于菲律宾奥斯洛布。
除了泰国,罗春明还去了菲律宾、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帕劳、澳洲、斐济、马尔代夫、塞舌尔、埃及红海等世界各地数百个潜点。在马来西亚诗巴丹,他为海狼风暴(梭鱼)、杰克风暴(大眼鸡)及铁头鹦哥(鹦鹉鱼)三大鱼群的壮观景象感叹不已;为了拍摄喜欢到海面上侧翻平躺晒太阳的翻车鱼(又叫太阳鱼),他追到了印尼巴厘岛;在随处可见大型鱼类的澳洲大堡礁,他与土豆斑亲昵,给鲨鱼喂食,尽情享受了一场海底世界的视觉盛宴……而在潜遍各地,赏过各鱼之后,罗春明还是最喜欢鲨鱼,“鲨鱼是我最喜欢的鱼类,种类很多,从一米多的礁鲨到超过十米的鲸鲨我都喜欢。其实大多数鲨鱼都害怕人,对于海洋生物来说,人类是它们的天敌。”罗春明说自从第一次在泰国斯米兰群岛潜水拍摄,了解到海洋生物对人类的恐惧后,他便更加坚定了要抱着爱护海洋,尊重海洋生物的信念去探访海洋世界。
追鱼拍鱼,乐在其中
到目前为止,在世界上如此之多的潜点中,罗春明最喜欢的潜水地点是印尼,因为那里比较原生态,鱼类的品种也非常多。而他最想去南极潜水,想看看极寒水温下的鱼类。虽然有很多次只为了某种鱼类而远赴那片海域的经历,但是鱼类并不像照片所呈现出来的那样活泼近人,大有“可远观而不可近赏”之感。对于这点,罗春明深有体会,“其实潜水员很难接近鱼类,因为它们害怕我们,包括鲨鱼也是。”
月牙濑鱼,罗春明尤其喜欢它的“眼影”,摄于印度尼西亚四王群岛。
因为潜水,罗春明对鱼类、对海洋世界有了更多更深的了解;而因为美妙奇幻的鱼类和海洋世界,他爱上了潜水摄影,“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对于海洋的了解非常匮乏,我希望能用水底的影像让更多的人关注海洋,爱护海洋。”在早期摸索潜水摄影时,罗春明花了大量的时间去实践,也因此有幸走访了世界各地数百个潜点。潜水经验越丰富,接触到的鱼类越多,他越发觉得拍到一张满意的鱼类照片不容易。不仅因为自己对自己的要求越来越高,也因为鱼类的惧人性,“我一直坚持应该抱着尊重它们的态度去接近它们,等候合适的拍摄机会。小丑鱼是一个比较好的练手对象,因为它的活动范围比较小;不好拍的鱼类就是活动范围比较大的那些,不容易捕捉它们的镜头。”
痴迷于给鱼类和其他海洋生物当摄影师的罗春明,在潜水摄影过程中自然也碰到了不少困难。有一次,他当“鱼儿专属摄影师”兴奋过了头,意犹未尽地结束拍摄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气瓶存量已经很少了……这些对罗春明来说都只是小问题,丝毫不放在心上,但是他对每次与鱼共游,给鱼拍照的经历都记忆犹新,一聊起来,那种喜爱喜悦之情就抑不住,恍如自己又再次置身于海洋之中。“很多照片我都很喜欢,但最满意的真的很难选。有一张是比较有意思的,就是一张叫高比鱼的张口捕食照片,当时它在平坦沙地的一个小洞里,但我靠近时,它害怕着缩进去了,我没有放弃,保持着中性浮力倒立悬浮在小家伙的家的上方,静静守候在那里,慢慢它适应了我的存在,而且还向我张口,我没有放过这个瞬间。拍摄海洋生物你首先需要了解它的生活习性,不要惊吓它们,慢慢靠近,保持一定的距离。”对于潜水摄影,罗春明始终坚持抱着尊重海洋生物的信念。今年十月份,他又将启程去印尼的科莫多岛潜水,一个有着魔鬼鱼、白鳍礁鲨、拿破仑鱼、鳄鱼鱼、狮子鱼……鱼山鱼海的海底世界。
蝠鲼,俗称魔鬼鱼
尊重鱼类,保护海洋
  南岛视界:请问潜水摄影最重要的是什么?
罗春明:潜水摄影与陆地摄影有着很大的区别,主要是介质。一个是空气,一个是水,了解水与光线之间的关系尤其重要。对于早期学习潜水摄影的人来说,拍好一张照片的关键因素在于如何还原水下镜像的真实颜色。
南岛视界:能跟我们分享下您最难忘的潜水经历是哪次吗?
罗春明:难忘的经历很多。有意思的是在2008年到访红海的一次沉船潜水,一艘二战期间被德国战机击沉的英国运输船威严地卧在海底,军用物资例如枪炮、弹药、汽车、摩托车样样都有,宛如深海二战军博馆。
南岛视界:不考虑摄影问题的话,请问在如此之多的潜水地点中,您会推荐哪里呢?
罗春明:只要有水的地方,无论是海洋还是湖泊,你都可以体会到潜水的乐趣,只是感受不同。潜水不是去海洋公园,想看什么就有什么,意外的收获是值得期待的。
南岛视界:您会怎么描述您所看见的海洋世界,以及在海中与鱼共游的感受呢?
罗春明:我相信潜水员都会用“妙不可言”来表达。
南岛视界:请问您想通过您的摄影作品传达些什么信息?
罗春明:我们生活在地球约21%的表面,而约79%的海洋世界对于我们是陌生的,但跟我们又是息息相关的。我们国家的海岸线很长,海域岛礁很多,但水底状况已经没法和其他国家相比。我希望能用海底影像让大家多些关注海洋,爱护海洋,因为海洋是地球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打鱼者梅方前:
乘风破浪,一生宿命
他老实憨厚,自年少跟着父亲出海,便认定了闯海捕鱼是自己一生的宿命;他直爽敢言,怒斥列举非法船只各种残忍的捕鱼罪行,让我们找机会跟拍他们的捕鱼过程,将其曝光于大众面前;他铁汉柔情,谈到捕鱼对鱼类及海洋资源造成的伤害时心疼愧疚,忆起出海不幸离世的兄弟时黯然神伤,久久不能平复……他叫梅方前,一位平凡却不普通的文昌清澜渔民。
无论喜乐几多,苦忧几许,与海相依,乘风破浪始终是梅方前心中唯一的执念与不悔的追求。
一上了船,梅方前还是无不自豪地把我们领到了驾驶室,坐在船舵前,他向我们娓娓道来他与海为生的不悔宿命……
祖孙三代,以海为家
从小就跟着父母亲出海的梅方前经常看父亲下海钓,长时间耳濡目染,便也学会了这项技能。于是在初中毕业后,16岁的他便不再当旁观者,而是以主人公的身份开始了自己的捕鱼生涯。最开始的时候,梅方前曾到西沙、中沙、南沙群岛一带捕鱼。他清楚地记得从文昌清澜港到黄岩岛是586海里,到西沙200海里,到北礁155海里。“以前是下海钓,一次能有几百斤。后来在西沙,也曾潜到海里捕龙虾。现在船上还有装备,可以潜十米八米。但是跟以前相比,现在的鱼种少得多了。现在主要是在七洲列岛、大洲岛一带捕捞灯光鱼和马鲛鱼,最多的一次也能捕到几万斤的灯光鱼。”梅方前1989年就去过西沙捕鱼,这两年也去,不过基本上都是带朋友客人过去海钓。
停泊在文昌清澜港码头的一艘渔船
如果不是我们问起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捕鱼,也许梅方前从没好好算过原来自己从开始捕鱼至今已有36个年头。他坐在船舵前的长板凳上,一个人低声叨咕着,最后微微笑开,“我从16岁开始捕鱼,爷爷是渔民,父母亲是渔民,现在当了几年义务兵的儿子也要回来捕鱼了,我们家跟海、跟鱼的缘分真是断不开。”
闯海为生,惜鱼如宝
梅方前原本有四艘渔船,都是木船,今年年初沉了一艘,现在只剩下三艘,最大的一艘是120吨位的,还有一艘稍大的是80吨位。每年农历清明到八月十五这段时间是捕捞灯光鱼的季节,当地人之所以名其为灯光鱼,是因为这种鱼有趋光性,所以每艘渔船都会拉上一排排灯泡。根据长年的捕鱼经验,将渔船开到鱼群可能会聚集的海域时把灯泡全都点亮,灯光鱼会循着光源游过来,这时候再下网捕鱼基本上就可以保证不会空手而归。月亮太亮的夜晚不出海,强风六级以上也不出海。而在农历八月十五后,因为天气等原因,灯光鱼游向深海,渔船上的渔具等设备达不到深海捕捞的要求,所以农历八月十五至来年清明,梅方前的渔船主要捕捞马鲛鱼。
渔民在船上的一顿日常午饭
梅方前说,琼海潭门的渔民一般都去南沙捕捞作业,文昌渔民以前也去过,但是现在很少过去,因为去南沙捕鱼一趟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而他们习惯于半个月到一个月的作业时间。每次出海,每艘渔船上都有八至十个人,一位船长、一位专门负责盯机器的船长、一位船员负责起网机、剩下的船员负责下网收网。出海前,梅方前都会根据预计出海时间的长短来补给油量,半个月5吨,一个月10吨,还有用于冷冻保鲜的冰块,捕捞灯光鱼时会备上几十吨的冰,马鲛鱼则是十几至二十吨。运气好,出海当晚捞个盆满钵满,第二天就能返航;运气差,碰上大浪或者恶劣天气,捞着几条就得带着几条回家。
虽然36个年头都在风里来浪里去以捕鱼为生,但是梅方前对于鱼却有着说不出的愧疚。“我们捕鱼时点亮渔船上的灯泡是为了吸引灯光鱼,但其实这对于鱼群,特别是小鱼有着致命的伤害。很多小鱼循着光源过来,越靠近渔船,灯泡的强光对它们眼睛的刺激就会越大。小鱼的眼睛承受不了这么大强度的亮光,都瞎了,有不少都是直接死掉了。”正聊到这时,一艘无牌照的渔船刚好从梅方前的渔船旁驶过,梅方前顿时就来了气,一直指着那艘渔船又气愤又心疼地说道:“就是这种没牌没证的渔船!你们知道他们是怎么作业的吗?用电来拖网捕鱼,还有放鱼雷放炸药的,真是太……”
激动不已的梅方前一时找不到更恰当的词语来形容这种捕鱼方式,只是一直盯着那艘渔船,直到它慢慢驶远才无可奈何地说:“这种捕鱼方式只会加速鱼类和海洋资源的枯竭。现在的人只顾着每次能捕到多少鱼,而忽视了保护环境、保护资源。”
苦乐酸甜,甘之若饴
出海捕鱼,满载而归,是每位渔民心中亘古的祈愿。但是变幻莫测的大海和生死难料的出海,哪由得渔民心想事成。正是捕捞灯光鱼的好季节,谁料一个台风打过来,渔船遭损,出海难行;等到好不容易把船修得八分好,梅方前把捕捞马鲛鱼的日程提前,前几天驾船出海,和另一艘渔船在同一块海域同时下网,人家捞了个大满钵,他只把成本给捞了回来。而且这个时候海水温度比较高,捕到的马鲛鱼存活时间不长,不够新鲜,价钱自然也就不高。“等过段时间,水温低了就会好一点。哎,捕鱼啊,就是高兴的时候高兴,愁的时候也愁。”梅方前无不感慨地说,出海捕鱼作业的时间长,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为了捕捞灯光鱼而装上的灯泡,其实对鱼类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而在他经历的如此之多的事情当中,渔船失事无疑是他心中最痛最久的伤怀。“那是在日,离新年只有十几来天的时间了,我们都捕到了不少鱼,还买了羊、酒等准备回去庆祝一番。
就在离岸只有几海里的地方,几米高的浪从船头打过来,同行一艘渔船上的9个人就没了。还有2000年的12月,一艘渔船以为浪不大就出海了,结果又是9个人没了。我自己的船也出过事。今年的1月17日,我们自己造的那艘50吨位的船在捕鱼时船舱漏水,幸好不远处一艘万宁的渔船及时赶到,救了我们船上9位兄弟。”在重复着对那艘万宁渔船深深感谢的同时,梅方前也唏嘘不已,“也有离得更近却径直开走,不救人的渔船。当时我们的其他渔船也都在附近,收到消息后赶过去救人也来得及,但是……”
谈起出海捕鱼的生死未卜,渔民兄弟的不幸遇难和冷暖自知的人生百态,梅方前一直凝视着远方,久久回不过神。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低头叹道:“这些年出海捕鱼发生的事说不完,说不完。”如今,梅方前开了一家饭店。出海捕到的鱼有直接卖掉的,也有留给自家店的,闲下来的时候他就会去店里帮帮忙。
来采访的路上天还灰蒙蒙的,如今坐在渔船的驾驶室里往外望去,阳光正慢慢填满整个海面,一片风平浪静。梅方前笑着说:“今天天气还算不错,看,有些人都在钓鱼了。”我们问他打算再捕多少年鱼,他却好像从没把这个当作规划似的,摇了摇头又笑道:“哪想多少年,捕到不能捕了为止。我们是渔民,生来就是要以海为家,在海上闯荡的,只想着能继续乘风破浪,努力坚持,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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