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重生小说女主现代类小说,女主出嫁后一直独守空房,后因无子被放到庄子上,遇盗贼逃走,想四娘家后染疫病被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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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她最该死
  何媗听了那话,虽粗糙鲁莽的很,却带了难见的真心,不由得脚下一顿。待郭妈妈先行进去回报了,何媗才醒了神,进到大厅内,分别向坐了正座的何老夫人及何安谦行了礼。
  何老夫人连忙拉了何媗说:“快想你的三位叔叔问好。”
  何媗向了那三人行礼,说道:“三位叔叔好。”
  待何媗抬头,看了在一旁坐了的那三人都未卸了了盔甲,风尘仆仆的,仍卷带着些沙场上的杀戮之气。这三人都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但容貌气派竟是天差地别的。一人长相端正,剑眉星目,脸色偏黑,竟略有些江湖游侠的洒脱之气。一人面白无须,五官生的柔和,虽是武将却带了些书生气,一人则如郭妈妈说所的一般,长了满脸的胡子,让何媗想起那戏里常常演了的张飞李逵。
  便是再不愿意,何二老爷也少不得青着脸一一的将这三人的名姓说给何媗听,那有些江湖气的姓许,叫许平,那有些书生气儿的姓柳,叫做柳涵。那长的跟张飞一样的,叫做刘翼。
  何媗又分别一一行了礼。
  方才还在吵嚷着的刘翼,如今见了何媗那么个瘦弱的小姑娘,也不敢再粗鲁莽撞的说话,说话举止都收敛了许多。几次笨笨的想寻了机会问上何媗几句话,可又似怕自己吓到了何媗一般。只得傻笑着说了:“原来这就是我那侄女儿。”
  随后,就又无话了,记得刘翼拍了拍坐他旁边的许平,低声道:“诶,诶,老许,老许。”
  许平只得对了何媗笑着说:“那年也是临近过年,我们回京来述职,你父亲还乐得将你和旭儿带了出来给我们看。只是前些年边关吃紧,我们都不得返京,没想到你竟长的这样高了。”
  “嗯,你那时才那么丁点儿大。”刘翼粗声粗气的接了话,说道。
  何媗并不记得当日是什么情形,想来那时父母俱在,应是有些热闹的,心中就多了些酸涩。何老夫人似乎也想了以往的事,不由得擦了擦眼泪。
  “伯母也不要伤感,且顾着些身子,凡事需往前面看。”柳涵说起话来带了些南方的软糯口音,听着倒更加不像是个武将了。
  因他也不通什么些人情世故,本想劝了,就有只说了两句,就不会说了。
  “过了年,我就会留在京中任职。我家的那对儿孩子也会随着夫人到了京中,将来还少不得要叨扰了老夫人来。”许平见何老夫人一脸哀戚,便转提了别的事。
  “我们家人口少,人多了热闹些,若他们来了,也能和媗丫头和旭儿做了伴。只巴望着你们不要厌弃了我这个老婆子,不要不乐得过来。”何老夫人擦了擦眼泪,笑道。
  何媗一边听着他们说话,一边疑惑,若是上一世许平也进了京做官,怎得他的夫人没到过府上?
  这边何媗尚在疑惑着,那边刘翼听着提到了孩子,愣愣的开了口:“我家小虎子也只比媗丫头小了一岁,可惜让那酸唧唧的傅家抢了先。不然让媗丫头进了我老刘家,保管她能做个说一不二的女大王。”
  说得,许平、柳涵都为他露出几分尴尬神色,何老夫人拿着帕子捂了嘴,笑了起来。
  因何安谦听得许平要在京中任职,就眯了眼睛,趁着大家说笑的空隙,笑着问道:“不知子衡兄在京中任何职啊?”
  子衡即是许平的字。
  许平笑了说:“能任何职,小弟也尚不清楚。只是无论任了何职,都是为了皇上尽忠的。”
  何安谦见问不出话来,就干笑了几声,说道:“该是如此,该是如此。
  因许平等三个大男人也无法说些家常儿女话,且一路奔波劳累。既见了何媗,知道了何培旭的伤也大好了,也就此便拜别了。
  何安谦自然要去送上一送的。
  何老夫人出来了许久也乏了,何媗就与郭妈妈一同陪着何老夫人回到了后院。因前几日子,何老夫人去看过何培旭,见何培旭的伤也大好,心中也就安稳些。今日,见了何媗不知怎么的,就有了闲心思,想起了何媗做的一味小糕点来。
  既是何老夫人开口,何媗就立即在何老夫人那儿就将小点心做了出来。待陪了何老夫人吃了点心,又与何老夫人说了些玩笑话。一直到了临近准备晚饭的时候,何老夫人虽舍不得何媗走,可何媗院子里事多,何老夫人就也不好再留了她。只得交待了何媗让她不要凡事亲力亲为的,多将事情交给了崔嬷嬷她们,她年纪小,不要再操劳坏了身体。就让郭妈妈送了何媗回了她的院子,再让郭妈妈顺路去看了吴氏。
  前两天虽下了一场雪,但今天还算暖和着。何媗闻着这带着冷味儿的冬风,倒是比在何老夫人屋里那些使人发闷的熏香还叫自己舒爽些。
  郭妈妈这人是凡是何老夫人喜欢的,她都喜欢,凡是何老夫人厌弃的,她也跟着厌烦。
  所以,郭妈妈也打心眼儿里喜欢陪着何媗说话。何媗既有机会能与郭妈妈亲近,也愿意多说上几句话。
  两人说说笑笑一同走了好远。
  待到快要走到何媗的院子时,何媗身后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何媗回身一看,原来是一个小雪球砸到了自己的脚后跟。
  何媗再抬眼看,就见一个四五岁左右的男孩儿正一脸气愤的盯着自己。何媗看那孩子穿了身的锦缎小袄,裹着件雪狐毛的小披风,小脸儿蜡黄,模样有些王氏的影子在。
  何媗就知这孩子就是何培隽了。
  郭妈妈连忙跑过去,皱了眉说:“隽哥儿,你的奶妈子呢?怎得让你一个人出来了,你的病才刚好,仔细再受了风。”
  说着,郭妈妈就要抱起了何培隽。
  何培隽用着干瘦的的小手气喘吁吁的推了郭妈妈,口齿不清的说道:“我……我不用你个脏婆子碰我。我就要打她,她们抢我的东西,还……还欺负我娘……”
  郭妈妈蹲了下来,冷了脸:“隽哥儿,不能胡说胡闹的,来,我抱你回去。”
  何培隽不肯让郭妈妈的碰他,于是细胳膊细腿的折腾起来,一巴掌就打在了郭妈妈脸上。
  郭妈妈在何老夫人那里,多少年了都未曾得过一句重话。如今挨了这么一下,虽何培隽年幼,难免胡闹。但郭妈妈的一张老脸在何媗跟前未免有些挂不住,忍不住有些羞恼了的意思。这时一个收拾的十分干净利索,模样极普通的女人跑了过来,抱起了何培隽,抿着嘴也不敢说话。
  郭妈妈看了那女人,就把火气撒到了她的身上,骂道:“你个做奶娘的,应一刻不离的跟着哥儿,怎么让隽哥儿自己跑了出来。”
  那奶娘也知道自己犯了大过错,低声颤声回道:“我就一个不留意,隽哥儿就跑了出来。”
  何培隽护了自己的奶娘喊:“不许骂曲妈妈,不许骂曲妈妈。要骂她……”
  说着,何培隽就指向了何媗,小脸扭曲着喊道:“她最该死。”
  “隽哥儿……”
  郭妈妈脸色越发难看了,却也碍着身份,不好教训了何培隽。虽觉得何培隽闹的过分,也只得对了何培隽的奶娘曲妈妈训道:“你是隽哥儿奶妈,平时就这么教着哥儿么?”
  那曲妈妈虽说是何培隽的奶妈,但平时被王氏也防的紧,既怕她与何培隽太近亲,把王氏那个做亲娘的撇了出去。又怕她与何培隽太疏远了,待何培隽不用心。
  难为王氏身为人母的百转柔肠,竟把曲妈妈磨得左右为难,胆小甚微的。先头一时疏忽,让何培隽自己跑了出来,已经让曲妈妈吓破了胆,如今挨了郭妈妈的训斥,却是不敢再回话了。
  “小孩子难免淘气些,听些胡话就当成真的了。曲妈妈你还是快些把何培隽抱了回去吧,莫当真受了风,何培隽身子弱可受不住。”何媗笑道。
  曲妈妈得了话,因抱着何培隽不便行礼,只略微点了头。虽觉得何媗这么全姓全名称呼了何培隽,生分的有些让人发凉。但曲妈妈终究她是个不爱找事的,就只当没听到了,应了一声,就退开了。
  郭妈妈看了他们走远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好好的哥儿都被教坏了。”
  说完,郭妈妈觉出自己失言,连忙看了何媗一眼,见何媗仿若没有听到一般。于是郭妈妈就笑道:“姑娘也不必为了这事气恼。”
  何媗抿了嘴角笑道:“原就没有什么事,不过是些孩子话罢了。”
  左右何培隽是个活不到成年的。
  因快到了何媗的院子,何媗就要郭妈妈去自己院中喝杯热茶。郭妈妈因为还要去吴氏那里一趟,只能笑着推了。
  何媗回了院子,连忙看着人把何培旭的饭菜备好。吃饭时,何培旭虽还带着一些心事,却仍是一团孩子气。最终耐不住,何培旭还是将自己被所谓盗匪刺伤的情形说给何媗听。那些话,却也是和何庆他们的话是差不多的。只何培旭因怕再给何媗添了心事,再吓到了何媗,并没把心中觉得那日并非寻常盗匪所为的事告知给了何媗。
  只是何媗听了何培旭突然与她说了那日的情形,就知道他是对当日的事起了疑心。何媗却也不知该如何了,只得一边安慰了何培旭,一边将不要把心事喊嚷出去的话透给何培旭听。
  一整夜,何媗都为了如何教导了何培旭的事烦恼,只脱了衣服,甚至连手上的那串红珊瑚手珠都忘了褪去。就朦朦胧胧的靠在床上,浅睡了一会儿,做了个虚无缥缈的梦。梦也不是好梦,一会儿是何培旭被自己护着长大,变成了个心中无尘的人,处处被人陷害却不自知。一会儿是何培旭被自己教成了卑鄙小人,不去信别人,也不为别人所信,处处招人排挤孤木难支……
  无论哪个何培旭都埋怨了自己,骂自己枉费两世为人,竟害得他如此。
  何媗在梦中很是焦急,待急的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漆黑的,也分不出个时辰。何媗想起梦中之事,心里酸涩,身上一阵冷,又裹了裹被子,却也是再也无法睡了。只轻合了眼,一边想着如何在何家这个大泥潭子中把何培旭教导好了,一边仔细想了府中情势,与外面局势,思虑了自己下一步该走向何处。
  她现今虽看着好,但终究是外厉内荏,不得不费劲思量。否则若落了上一世那般下场,不是白白重生了这一回。
25、流言四起
  吴氏的病虽来的急,且还被庸医给耽误了一回,但总算施救的及时。没两日就清醒了过来,只是这病根是怕要落下了。
  她醒过来后,第一个就是听得就是何姝眼中含泪的抱怨,说何媗如何指使杏儿说了怎样尖酸刻薄的话。吴氏心里更添烦忧,觉得女儿的名声如何是能糟蹋的,便想着如何能将错处都引到何媗那边,还女儿一个清白干净的名声。
  如此,吴氏虽病好了,却因着心事,愈发的有了个久病之人的摸样。
  只不久外面便传出了何媗不仅为人霸道狠厉,还很是善妒。最是嫉恨何府三姑娘的美貌和才华,竟打发丫头时常的欺凌了她,顺带着又赞了一次何姝的容貌无双与娴雅贞静。
  让年纪十一岁的何姝,早早的得了京城第一美人儿的称号。
  先头何媗多是招了些妇人的口舌,这次连带着听过何姝美名的那些少年公子们,也都一众讨伐了她。写诗作词暗讽明嘲的比比皆是,都叹息起若白莲一般的何姝怎的有这样曲折的命运。甚至于一些更加痴心的,看戏里演的故事入了迷,又听了何姝如何貌美的传言,就起了终身非何姝不娶的想法。
  最后府外的流言终传到了府内,有些喜欢掰扯事情的婆子,就好像得了新的秘辛一样。一个个的都说三姑娘是个顶守规矩,原就想着不会做出什么胡闹的事,如此看,原来是二姑娘使人构陷了人家那个好姑娘呢。
  何媗这几日因何培旭的伤几乎好了,身上的担子就轻了些。谁料才刚心里松快些,何媗自己就小病了一场。原是何媗这些日思虑过重,本来又不是个壮实的身板,就熬病了。这一病,却又惹得何老夫人好一顿担心,何媗也才因此顾忌到了自身。稍微把倾注在何培旭身上的心思,转了些到自己身上来。
  待有些许流言传至何媗耳中时。何媗的病才刚好,听了后,也只是笑了想,不知那说她患有心疾又无法生育的传言该何时传出。
  这些事且存着吧,到时候一同清算了。
  最近,何媗除了注意调养了自己的身体外,还寻上了府里养的几匹好马,等到天气好,且无事的时候就骑上马遛上一圈儿。也可以勾着何老夫人爱女的心思继续偏帮着何媗,毕竟当初的何安景也是好骑马的。
  管着府里马匹的是一对夫妻,男的姓黄,旁人叫他黄四,女的姓卢,未嫁时,叫做卢三娘。因卢三娘是个厉害的,平时对黄四就压制的狠。所以府里的人也未叫过卢三娘是黄四家的,反而有人打趣儿黄四,让他舍了名字,往后就叫做卢黄氏罢。
  定国侯府是武将出身,早先何安景在的时候,更是个喜欢骑马弄枪的,所以这定国侯府就特别辟了一块地方做了个小骑马场。只是现在何安谦与何安庸做的都是文官,骑马场平时没大有人去。但何老夫人是个念旧的,心里念着何安远与何安景俱在的时光,所以即便无人去,却也让卢三娘他们好生照看着,不可荒废了。
  只是虽然无人来,让卢三娘夫妇轻省了许多,却也少了很多出头的机会,没有了赏赐的东西。如今,何媗既去了骑马场,卢三娘就把巴结人的招数都使了出来。每天都是寅时三刻起来,收拾马场,铲清残雪。待到何媗来,就把马场里养的最好的马牵出来。
  因卢三娘听了些何媗的厉害名声,怕黄四的浊气熏到了何媗,再惹何媗生气。每次何媗来了,卢三娘自己给何媗牵了马跑在旁边。生怕马踩了雪,再把何媗给跌了。而何媗也知在这类只为了钱来的人面前,是无需用过多心思,只需舍了钱就是。所以何媗每次来过马场,都会多少给卢三娘些银钱,哄的卢三娘越发的巴结了何媗。
  待何媗多去了几日,卢四娘自觉得与何媗相熟了,且看着何媗也不像是传言中那样翻脸无情的人,就对了何媗多了一些话。
  因这些天,何培旭的案子结了,所谓的凶徒已捉拿归案,待到过了年,就将他们处决了。侯府里也多谈论这些,卢四娘在何媗跟前自然也会说些恶有恶报的话来。
  后见何媗面上淡淡的,卢四娘心里有些奇怪,心想不是说这位二姑娘是个极疼弟弟的,怎么如今歹贼落网,却不见一丝快慰之色呢。一时摸不透何媗的心思,卢四娘就又信口找了些话说给何媗听。
  “今天,我新作了些糕点茶果。过会儿,姑娘觉得冷了,如果不嫌弃,就到我们家喝杯热茶去。”卢四娘说道。
  卢四娘是受过一些苦的,整个人又黑又瘦,一脸的皱纹,已被风霜磨砺的看不出是个女子了。
  何媗骑在马上,笑道:“不必了,我不过是瞅着有天气和暖的时候过来转一圈儿,散散闷气。往后也不要做这些麻烦事儿。”
  卢四娘笑道:“这是我应该应份的,姑娘您能到咱们家吃口茶,那可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呢。按我说,就姑娘您这副怜贫惜弱的菩萨心肠。外面那些烂了嘴的,如是见了姑娘,定不会传出那些怪话。”
  “哦,外面又有了些什么话?”何媗轻挑了眉毛问道。
  卢四娘一滞,而后笑道:“还能说些说什么话,不过是看哪家姑娘好,就有所嫉恨,嚼些烂谷子罢了。”
  何媗轻摸了下马脖子,说道:“四娘不必与我说这些话,我在外人口中是怎样的摸样,我还是知道的。说出来,大家不过乐一乐就过去了,四娘为了这些无谓的事瞒了我,就没意思了。”
  卢四娘面色僵了僵,虽何媗如此说,她也不会傻得将外面说了何媗的话说与她听,只笑着说:“诶,其实也是没什么的,不过是也婆娘嚼舌头,借着先前的事胡说就是了。”
  何媗轻笑一声:“我倒听得外面传着首诗。天降仙子落侯家,风流绝代姝颜美。奈何诽谤妒恨生,媗泥怎可辱洁云。”
  说是诗,却也不过是几句略酸且有些就揉造作的话而已。却也让很多人不识得字的,一听就明白里面大概个什么意思。这仙子便是何姝,那泥土便是何媗了。
  卢四娘摇头骂道:“这必是一些小子们听了些不着边际的话,捏出来的歪诗。这些人虽面上看不起我们娘们东加长李家短的,可说起这些文雅的闲话来当真比他们口中的无知妇人还要狠一些。活该他们挨上一顿揍……”
  何媗皱了眉:“这话是怎么来的?”
  “是之前来过我们这里的刘老爷听得有几个小子在败坏姑娘的名声,上去就把他们给打了。为了这事,还让御史上了几个折子。结果那些御史倒挨了皇上一顿训斥,说姑娘乃忠良之后,品行自然是端正的,那拿了闺阁女儿的名声取乐的人是合该受些教训的。”卢四娘笑着回道。
  如此也不过是笼络了这些将领的手段而已。只是此话一出,傅家怕是又要为退亲的事为难起来。
  何媗想到此,都不禁为了傅家头疼起来,于是笑了说道:“我却不知这件事,只是这些朝堂上的事究竟是如何传开的。”
  卢四娘笑着回道:“姑娘身在府内,哪里能什么都清楚呢。这凡事自是有人传扬的,那些在朝堂上做官的,总会有心腹下人,便是没有心腹下人,也有了宠爱的姨娘,伺候的丫头,暗中养了的妓子。这些人总会得了些消息,而这些人又认得了旁的贩夫走卒,虽话是越传越离谱了些,有真有假,但总归还是那些有用的。只看有没有有心人听,有没有有心人想罢了。别说这等外面都传的沸沸扬扬的糟心事,就是哪个官职将由什么人做,也是有的话传的。就是前些天与刘老爷一同来的许老爷,听说就要任了兵部侍郎。”
  何媗点了点头说道:“哦?原听着许叔要来京中为官,原来是做了这个职位。往后四娘还要多与我说些外面的事,我听着这个很是有趣。”
  卢四娘笑着回道:“只巴望着姑娘不要嫌弃我啰嗦就好。”
  说笑间,何媗瞥到卢四娘腰间别的鞭子,说道:“听说这鞭子练得好,也是可以御敌的。”
  “且有些用处呢。”
  卢四娘笑着说:“我是在北边草原上长大的,我们那一片儿,我是使鞭子最厉害的。小时候,贪玩儿,黑了还不去回家,就遭了狼**,我就是用这东西退了狼**,才得了一条命的。”
  何媗听了后,看那鞭子既方便藏在身上,又有退敌的用处,确实值得一学。就笑了说道:“如此,我倒要真的给去了四娘那里,给四娘敬上一杯茶,让四娘好生将怎么耍鞭子的教导了我。”
  说完,何媗就由几个人扶着下了马。
  卢四娘直摇头说道:“这哪里是姑娘学?不行,不行。”
  “莫不是四娘嫌弃我笨,不愿教了我,如此我也不强求了。”何媗接过芸儿递过来的手炉,叹息道。
  “哪里能呢?”
  卢四娘连忙说道,最后只得叹了一口气:“罢了,姑娘既不嫌弃了我,那我也就把这点儿东西教给姑娘也没个什么。”
  卢四娘想着,这公侯家的**也不过图个新鲜耍着好玩就是了,哪里能真的练了起来。
26、多情公子
  由于皇上对了忠臣之后的回护,外面的那些流言,只传几日便停歇了。
  但因着这些话,却使得傅博辗转反侧,心中想着何姝受的那些苦处,彻夜难眠起来。
  连这些日子彼此往来的信件,都被傅博读出了许多哀愁。只一整日的看着“日日思君不见君”的句子发呆。
  最后,傅博终于是耐不住了,也没禀告了傅夫人,只嘱咐了红绡几句。便收拾齐整,备了些礼,打着想向何安谦请教学问的旗号进了府。
  因挂念着何姝,傅博也顾不得其他。也也不怕人说傅尚书是考了举出来,怎的傅博自家父亲不问,却要向那被皇上赐了官的何安谦求教。
  何安谦听得傅博过来,却也知道傅博他不为了求学问来的。因为何安谦也乐得促成此事,所以他也就没了虚伪客套的架势。只对了傅博的文章讲评了几句,就推说自己困倦了,让丫头领了傅博去后院,吃过了饭再走。
  那丫头事前得了何安谦的吩咐,自然没有上次菱秀那样误事。她先打发人去了何姝那里报信儿,后头带着傅博去了地点冷僻少有人去的梨花堂。
  可傅博等了半日,却只见了闲云来。
  而且闲云即便来,脸上也是淡淡的,只说道:“我家姑娘说了,公子是与二姑娘有了婚约的人。现在大家年纪还不大,有些事只当做玩笑也就过去了,莫到了过两年,彼此都各自成了婚,那见了面倒显得尴尬。”
  “成婚?成什么婚?你家姑娘可是定给了人家?”傅博急忙问道,他的一颗心好似被人紧紧握住了,连喘气都觉得十分费力。
  闲云笑道:“虽现在说,也许会招人笑话。但姑娘大了,总是要许人的。我家姑娘也不是没得人求亲,这几日,还有许多好人家来求了呢。”
  傅博倒退了一步,愣愣的说道:“她竟是要许人了,所以不来见我了么?那些诗呢,她都忘了么?我已想好了法子,过些日子就会与母亲说的,定不会让姝妹妹受委屈。”
  闲云冷笑道:“可我家姑娘的名声却是耽误不起的。”
  “我知道姝妹妹受了不少委屈,可……”傅博的眼泪便下来了,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这时,就听门外一声轻微的哭声。
  傅博连忙走出门去,就见何姝站在门外,双眼含泪。
  “姝妹妹……”傅博涩然唤道。
  何姝连忙别过了脸,说道:“傅公子,不要再这样说了,仔细让人听了,再来说我的是非。”
  傅博擦了一下眼泪,怒道:“还能有谁说,不过就是那个叫何媗的罢了,真不知她那样的人品,怎就投胎做了侯府的嫡女。想来,这天是不公的。”
  “这些伤心的话又何必再说起呢,她是长房嫡女,祖母又疼爱她。这府中的事,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只凡是忍让着,待几年终会嫁出去,终归是会有条活路的。”何姝捂着脸哭道。
  “姝妹妹……”
  傅博眼圈儿咬了咬牙,说道:“我这就去找她,退了这门亲事。”
  说罢,傅博便要一时意气的即刻去退了婚事。
  何姝连忙拉住了傅博的衣角,哭道:“你这时为了我,去退了婚。不是让满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是抢了姐姐婚事的?他们那些人不知道内情,还当我是个歹毒的呢,那将我至于何地啊?”
  傅博被何姝哭乱了心思,最后长叹一口气:“姝妹妹你且等我几日,我必然既保全了妹妹的名声,又能成全了我们的心意。让你知道,我先前说的‘得成比目何辞死’并不是扯谎的。”
  说完,傅博就快速走开了几步。待回头,只见那何姝依靠在门边,如河边弱柳般,柔声说道:“傅哥哥,那我等你。”
  傅博心头一荡,只觉得为了何姝便是当真死一场也值得了。傅博便十步一回头的看了何姝,直至看不到了何姝的身影,傅博才一狠心,咬了牙垂头快步走远了。
  谁知待傅博迷迷糊糊的略走远了一些,就听的一脆生生的女声喝道:“这里是哪里,也是你来得的?我并不知道什么胡姨奶奶,张姨奶奶的,也甭拿着姨奶奶的名儿来压制我。”
  待傅博抬头,就看到远处一个杏眼倒竖的小丫头正指着另个丫头骂。
  原来,方才傅博满腔怒气,只顾着往前冲,竟迷了方向,不知怎的转到了何媗院子附近,那杏眼丫头便是杏儿。
  这时,傅博见杏儿尖嘴利,想自己家中何尝有过这样不懂事的丫头,若是姝妹妹听了这丫头的几句话,又怎么挨的住。一时间,就又恍恍惚惚的为了何姝之事伤感起来。
  正在傅博独自伤感的时候,就听到那被杏儿的丫头还嘴说道:“你也不必张狂,伦理儿二姑娘还是胡姨奶奶的孙女儿呢。如今不过胡姨奶奶听你们这的栗子糕做的不错,想要来几块儿尝尝,怎得就不成了?”
  虽有些距离,但因杏儿与那丫头吵嚷的声音很大。傅博便听见了那丫头口中的“二姑娘”,心想这必是何媗无疑了,不然这定国侯府中又有几个二姑娘?常言道,有其仆必有其主,有这样一个刁钻,不知道容人的丫头,想来这何媗也是如传言中一般跋扈嚣张了。
  虽幼时,傅博与何媗也是见过的,但因着一心只喜欢与何姝在一块儿,所以对何媗并没太多印象,只记得她该是个怯懦寡言的。如今,便有添上了恶毒了。
  “孙女儿?”
  远处的杏儿笑道:“呸,你也说得出口。我真不知道,胡姨奶奶有个什么本事有我家姑娘那样大的孙女儿。再则胡姨奶奶也不过与我们是一样的人,府里念在她伺候了何老太爷最后一场,才留了再府中,不然像她这样没生养的,早该去了庙里了。在我们这里又拿什么主子的样儿,装什么长辈的款儿?还当我家姑娘如往常般,见她可怜,就容着她么?谁不知道那个胡姨奶奶当初是趁着老太爷病的糊涂爬上去的?还指望我们敬着她?”
  “你……等我去告了老夫人、二夫人去……”那小丫头跺脚道。
  “随你告诉了谁去,只往后别再来这里了。谁说我没拿老姨娘当了祖母一样孝顺,是犯了大错,就只管来骂了我不孝。”
  傅博听得这冷冰冰的话,便顺了声音看了过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瘦弱苍白的少女。她似乎才打别处回来,被几个丫头婆子围着,衣着很好。只是那少女的容貌省得委实太过普通了,竟有些配不起那一身狐裘锦缎。
  傅博看着那少女,那少女恰好也看到了眼正呆站着他,但那少女只瞟了一眼,就说道:“明天,与二婶子说说,让婆子们别只顾着吃酒赌钱,怎的让什么人都往后院里钻。”
  “许是二老爷请来的戏子吧。”杏儿远远看去,见傅博生的一张好脸,便猜测傅博是二老爷为了过年热闹些,请来唱戏的小生。
  傅博隐约听得被杏儿当做戏子,正是又羞又恼,待想快步走过去辩了几句,却又觉了失了身份。正犹豫徘徊的功夫,何媗已进了院子,命人关上了院门。
  将傅博连同那个小丫头一并关在了门外。那丫头受了委屈,呜呜咽咽的哭着走了。
  傅博盯着那院门发愣,心想,那何媗生的那般普通容貌,性子看起来又怪癖冷淡,难怪要对姝妹妹加以嫉恨了。就此下定了退亲的决心。傅博倒是不信他若用死相逼,父母还会不允么?
  因何培旭的住处何媗还没有选定放心的人伺候,所以即便是何培旭伤好了。何媗也没让何培旭回了他的院子,仍在何媗的院子借着养伤的名号住着。
  所以何媗回了院子,第一件事依旧是询问了何培旭这日如何,吃了什么东西,玩了什么,看了什么书,说了哪些话。然后才让春燕为她换了衣服,打了温水,洗了手。
  洗净了手,何媗再拿银针把手上的水泡一一挑破了。
  这些水泡全是何媗在卢四娘那里练鞭子时摸出来的,卢四娘原当何媗不过说笑,可她也不知道看起来如此瘦弱的何媗怎就有了那么大的狠劲儿,怎能对自己下的了那样的狠手。
  只几天,就将鞭子耍熟了。
  见何媗如此用心,卢四娘也舍了市侩的嘴脸,正经儿的当起师傅来。骑马射箭,也都一并的认真教了。
  只春燕每次见何媗挑手上的水泡,就忍不住肉疼,仿若针扎在自己手上一般,都要别过了头去。当何媗把水泡都挑开了,春燕才找出药给何媗擦了。
  往常春燕也不是多言的,只是这次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姑娘,方才那位公子看着穿衣气度,却是有些来历的,并不是杏儿口中的戏子。”
  “嗯,他就是傅家公子。”何媗回道。
  春燕手一抖,惊道:“那不是与姑娘你……”
  “他自己是和我无关的。”何媗说道。
  春燕得了何媗的回答,看她没有半分怄气的样子,就知何媗说的真心话,何媗是当真没把傅家公子放在心上。却也是,春燕见过傅博,也听过他做的一些事,只觉得他是痴长了些岁数,白生了一副好相貌,不过是一副绣花枕头,确实与何媗是不配的。
  傅博自回了傅府,即刻就与自家母亲说了,要与何媗退了亲,娶何姝为妻的话。要傅夫人帮着设计图谋,想个法子。傅夫人原本就想退了与何媗的那门亲事,先头听了傅博的话,自然乐得把事情与傅博说开了,谁知傅博后头又提到了要娶了何姝。
  那何姝自寻了机会与傅博私下见面,傅夫人就不喜她。更不要说如今外面如今传的风言风语的,即便还有些夸了何姝好的话又如何呢,正经儿好人家的女儿都是藏在深闺里,哪里会传出这些事来?便是如了傅夫人的心意,何姝内里真是个端庄贤良,性格柔顺的人。就她如此能拢住傅博的心,傅夫人就是不喜欢的。
  于是傅夫人就难得撂了重话,只让傅博放心,亲事是必然会退的,但何家的女儿却是无论如何也是进不得傅家的门的。
  傅博等得话后,就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屋里,不吃东西,也不喝水,当真拿起自己的命来要挟父母来。
  只把自己往那“得成比目何辞死”里逼了。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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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lass="t_f" id="postmessage_、四等丫头
  因前些年何家接连办了几桩白事,何培旭与何媗又在孝期。所以这两年每逢年节,都未大操大办。过年时,也只这几个人坐在一起,在除夕吃一顿饭就散了。
  现今,因何培旭与何媗的孝期已过,且伤了何培旭的匪徒又被抓获归案。何老夫人就有心热闹热闹,将府里这些年散乱清冷的人气聚一聚,冲冲晦气。
  自此,府中早早的染了年气儿,处处张罗起来。
  此事自然由王氏来办。
  何媗暂时没大事可烦心,且以她现在的年岁,也争不得管家的事。
  于是每每得了闲,何媗就找出几件事,寻出不公后,指使丫头们去闹上一场。
  那王氏只料理过顾氏的丧事,这些喜庆之事竟是从来没有管过,兼着何媗再到处裹乱,惹得王氏又气又急。要么是忘给了一家位高权重的人送礼,要么就是慢待了某个来访的人,竟没一事是顺心如意的。
  待王氏忍不住去找了何媗,何媗不是陪着何老夫人一同玩笑,就是去了马场。即便是遇到了何媗,何媗也是那副不理不睬的模样,转头挑起事来却是越发的厉害了。
  因何媗闹出的事都是有名目的,弄的都是些巧宗。
  让王氏既辩不过,更辩不得。直憋了一肚子气,只能冲着下面的丫头婆子们吵嚷。
  这几日府里的丫头婆子们才受了王氏的指派开始做事,那头王氏又派人下来,将刚发的令给改了。如此朝令夕改的,让做事的丫头婆子们也都是受了一肚子委屈,又常挨了这些没头脑的数落,少不得也要私下里抱怨了。
  待怨气大了,话就传到何老夫人那里。
  何老夫人心里纳闷,之前家中也是办过大事情的,也没见得王氏忙乱成这样,怎得这只准备过个年,便慌成这样。
  王氏那边乱作一团,何媗便趁着王氏无暇顾及她的时候,让芸儿与府外的何庆通了信。
  何庆的伤也全好,人又在府外,虽彼此传话不便利,但他却能做许多何媗于内院插不到手的事。可是虽然是何庆救了何培旭回来,但因何媗并不了解何庆其人,所以只让他查了查徐妈妈儿子的事,拿些实在的证据出来。
  就在何老夫人以为王氏不顶用,想要吴氏也出来管事的时候。府中的事突然十分有条理起来,府中做事的丫头婆子各有分组,各有分工。每日都在王氏那里领了牌子,由王氏将一天的事分了,才开始做事。
  至此府中的事,才都渐渐的理出了些眉目。
  何媗自然是见不得王氏有太平日子过,便列了一个单子,遣了春燕过来问王氏要东西。顺便让春燕看一看,究竟是因为什么,使得王氏做事这样利落起来。
  春燕才到了王氏院门口,就看院门口熙熙攘攘的一**婆子丫头,有的是才做完事来回话的,有的是来领事的。
  若是杏儿,必然吵骂着挤了进去,若是芸儿,必然呆守在后面,等了人来传她。只春燕她虽然忠了何媗,但于情面上并没与其他人闹的太过难堪,凡事皆留一面。见着人多,春燕便转身去寻了菱秀去。
  菱秀见了春燕过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捡个空闲与春燕躲了个背人的地方,苦笑道:“哎呦,我的好春燕,你家姑娘这是又想了什么法子来折腾人。”
  春燕详装生气,说道:“你做什么说我家姑娘坏话,枉费我家姑娘待你那么好?”
  “不过是些玩笑话,怎的就恼了,真是个一心只装着主子的死丫头。”菱秀点了春燕脑门儿,笑着骂。
  然后,菱秀放低了声音,对着春燕说:“那些人且等着呢,这一时半会儿且轮不到你。过会儿我寻个送东西的活儿,咱们一块儿说说话。”
  春燕正有心知道些王氏院中的事,忙笑着应了。
  随后,菱秀进屋里,拿了一包衣服,与春燕一前一后的出了王氏的院子。
  为了不着眼,两人装作疏远的走了一会,便躲到了一处假山中。
  “让我瞧瞧,你家姑娘又来要了些什么?”
  菱秀把春燕手中的单子抢了过来,看完之后直咂舌说道:“阿弥陀佛,在这个时节,也只鲜笋子和嫩莲子好弄些,剩下的不是为难死个人。”
  春燕夺了单子,笑道:“这都是我家姑娘为老夫人筹备的,二夫人重孝道,必是能采买的。总不能到了过年,让老夫人连样顺口的东西都吃不上吧。而且我家姑娘从不难为人,这些东西看似难得,却也是二夫人能办的到。若是二夫人推脱,我家姑娘也能点出二夫人可以从何处用什么法子得了这么些东西,到时候……”
  “倒时候,就是二夫人不尽心,不尽孝了?还有什么是老夫人说的,谁不知二姑娘现今是老夫人面前的第一人,便是连大少爷都不见得及她。你又来拿了对付外人的说法,与我说什么?”菱秀笑道。
  春燕撇了菱秀一眼:“所以你若要邀功,就赶紧向二夫人进言。让二夫人不要拖沓了,到时候,也只得她面上不好看。”
  菱秀一手抱着衣服,一手摸摸了自己的额头,冷笑道:“我讨好她做什么?有个什么用处?我就只等着看好戏就是了。若我有心为她,便也不会与你相交了。”
  原本菱秀头上那显眼的疤痕,自用了何媗送给她的药,已经浅淡了许多,不细看是看不出来。
  “怎的?可是又出了什么事?二夫人责骂你了?我见二夫人处事可是比先前厉害多了。”春燕问道。
  菱秀撇了撇嘴,说道:“哪里就是她的厉害,这几日都是锦鹃姐姐在管着事呢。前些年大夫人没的时候,以及这两年的祭祀哪样不是锦鹃姐姐办的?只是旁人不知道,才当这些事都是二夫人操办。可今年不知怎么的?二夫人突然要自己置办起过年的事来,她看着倒是简单,可这过年时候,各处铺子报的账目,庄子上送的年例,我们府上该送了别人的礼,别人又送了我们多少礼,这哪样是她清楚的?更不要说除夕祭祀等事了。若没她管了那几天,许事情还不至于挤压的那么狠,我们还没得这么忙呢。”
  说着,菱秀白了春燕一眼,气道:“偏偏你们姑娘又变着法子祸害人。”
  春燕笑道:“我家姑娘可是个极好性儿的,这是为了你们出气呢。”
  “前些日子说二姑娘是个好性儿人还成。这些天,谁不清楚二姑娘虽然年纪小,却是个老成,厉害的?连那最邋遢最不省事的婆子都知道不能在二姑娘面前懈怠了,乱说乱笑的。”
  随后,菱秀又笑了说道:“不过就算没你家姑娘来闹,我们的责罚也不见得就少了。你与我处的好,我在你跟前也不藏着事。每次二姑娘闹起来,我们看着二夫人的脸色,确实爽快。”
  说完,菱秀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二姑娘虽厉害,但对你们确实好。也不怪你这个以往‘不关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的人一心向着她。听说前些天胡姨奶奶与你们院里的杏儿争了起来,你家姑娘护着杏儿那丫头,愣是把胡姨奶奶打了出去。难怪有人说,你们院里的都是府里的一等丫头呢。”
  春燕笑道:“菱秀姐姐莫说笑了,我们那里哪儿有那么多一等丫头?”
  菱秀摇摇头,苦笑道:“我说的一等丫头,却不是你说的那种。现在,府里的一等丫头是老夫人、大少爷和你姑娘身边的,活又轻省,人又体面,闲时的赏赐还多,走到哪里都拿了当个正经人看。二等丫头是三夫人和三姑娘那里的,虽没你们那里得的好处多,但也没个非打即骂的,人也活的文雅。三等丫头是那些扫洒,做杂活的,虽然做的的出力气的,但好赖就那粗粗的几件事,不许花多少心思。最末等的丫头,就是我们这些人了,既要事事都做的顶好,又沾不得半点好处,得不到半句好话,有了错处,只往我们身上推。偏主子又欢好个贤名,一边刻薄我们,一边还要我们说她宽厚,真真是没有比我们再末等再难做的丫头了。”
  春燕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不如我与姑娘提一提,要了你到我们那儿吧。”
  菱秀擦了下眼角的泪,说道:“你们自一开始就跟着二姑娘倒罢了,我怎能去得了呢。虽然我这二夫人跟前不大起眼,可让二夫人知道了,也是不会放我的,反而让我以后的日子更加难过了。所幸,明年……明年……”
  “明年你就要嫁出去了……”春燕笑道。
  菱秀急红了脸,追着春燕打过去,骂道:“你个烂了嘴的,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春燕且躲着,一不小心就将菱秀包着的布包撕扯来,将衣服落在了地上。
  菱秀连忙捡了起来,拍了拍灰。见没弄脏了衣服,菱秀才松了一口气,对了春燕骂道:“真是个缺了德的,自在你家姑娘跟前得了脸,就越发的胡闹了,差点儿害了我了。”
  春燕见那衣服做的精致,便问:“这是给谁送去的?”
  菱秀回道:“是给大姑娘送去的,还不是因为独你家姑娘新得了老夫人给的几件衣服,大姑娘看不过眼,便缠着二夫人与她多做了几件。”
  “听说最近大姑娘很省事了,也不再像往常那样了。”春燕说道。
  菱秀一边把衣服重新包好,一边说道:“这也是二老爷为了把大姑娘的亲事定了下来,拘着大姑娘呢。听说,连管教嬷嬷就给大姑娘请了两个。不然先前知道你家姑娘要小厨房的时候,依大姑娘往日的品行,怎能不闹呢?”
  春燕听得何媛定了亲,愈发笑着跟没事儿人一般,状若不经意的问道:“大姑娘定亲了?不知道是哪户人家呢?”
  菱秀摇了摇头:“这倒是不清楚,不过看二夫人偶尔提及这事的样子,应该是个了不起的人家呢。”
  春燕略微点了点,而后从怀里拿出了五两散碎银子,皱了眉说:“看我这脑子糊涂的,竟把这事给忘了。那,这是二姑娘让我给你的,说过了年,买点花啊粉儿的,图个喜庆。”
  “这……”菱秀愣住了。
  春燕把银子塞到菱秀手里说:“二姑娘说了,因你在那院子里做事,就不予你一些金钗首饰等,好辨识的东西。这银子虽然是散碎的,但好在是个没记号的,你拿着,别人也看不出个什么。也没用了红纸包着,就怕惹人眼,再连累了你,你只别嫌弃了就好。”
  菱秀羞愧道:“二姑娘虽是主子,但每个月的钱也是有定数的。何苦再记挂着我呢?”
  “不过过年图个喜庆罢了,你只管拿去乐就是了。你也只这一年能松散一些,过了年嫁了人,就不得再这么说闹了。”春燕笑道。
  菱秀这遭却没有恼,只说道:“也不过那么回事,只盼着那家不要与香莲订亲的张家那么会糟践人就成了。”
  因提到香莲,春燕的笑也淡了,说道:“听说,先前与香莲订有婚约的张家公子听到香莲没了,就病倒了,前些日子也去了。”
  “也该着张家遭这一劫,可便是那样又如何,再也换不回香莲那个齐整人了。我虽然往常讨厌她爱拔尖儿,人又张狂,但她怎么一走,我却也难受。这命也不知道是由谁牵着呢,前天看着好好的人,指不定哪天就没了。”菱秀叹息道。
  春燕叹了一口气,脸色也黯淡下来。
  这时两人突然听得假山外有人走过,两人都不再言语。菱秀屏了气,于假山的缝隙中看了一眼,笑道:“不碍事的,是那个看着鸳鸯阁的哑婆子。”
  随后,菱秀看着春燕笑了起来:“看我们两个,说句话跟做贼一样。我还要去大姑娘那里,也不再与你闲扯了。你记得帮我对二姑娘谢声恩。”
  说罢,菱秀便与春燕分开,一人去了何媛的院子送衣服。春燕则拿了何媗写的单子,去了王氏那里。去了之后,果然管事的是锦鹃。王氏面色不快的坐了榻上,接了春燕的单子后,扫了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只忍了怒气,甩给锦鹃处理。而那锦鹃虽管了事,面色也不见得志的神色,反而显得一脸的为难。
  回去之后,春燕自然将从菱秀那里得的话,在王氏院中所见的,告诉了何媗。
  何媗倒是记得何媛上世是许的是一个翰林家的,只是还没嫁过去,那翰林家的儿子便死了。何媛在家空守了几年,这才将主意打到了王玦身上,正好又合了王家的意,两方就一拍即合,便将碍事的自己给除了。
  可如今听着,若还是上一世的人家,却也说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人家。
  何媗皱了眉想了一会儿,见春燕还在站着,就拿出了些银子说道:“这十两银子,你去拿与菱秀,让她做几件过年的衣裳。”
  春燕笑着将银子推了推,说道:“奴婢自作主张,已将先头姑娘赏给奴婢弟弟买纸墨的银子给了菱秀。”
  何媗一愣,她虽然知道春燕是个聪明人,却未曾想过春燕是个如此知变通会办事的,于是笑道:“那这银子就留给你用吧,往后有许多事,你若想到了我的前头,去做就是。回来也不用抹不开面子,只将花费了多少告诉了我,总不能让你往里搭银子的。”
  春燕如今知道何媗的性子,是个说到必行的人,于是也不推让,只爽快的收了。
  因马上就过年了,而何庆他们的赏银还被王氏拖着,没发下来。何媗就让赵妈妈分别给何庆他们每家送去三十两银子过年,同时给了院子里的丫头们每人十两,赵妈妈与崔嬷嬷两人各二十两,又送与了卢四娘二十两银子。如此,过了一场年,何媗就要舍出两三百银子来。
  何老夫人先头听崔嬷嬷说过,在香莲没了时候,何媗就送与了香莲家一些银子。而后又听崔嬷嬷说了几次虽何媗银钱紧,却舍不得为难了忠仆下人的话。
  何老夫人一面觉得王氏刻薄,觉得这本是王氏该想着的事,一面心疼何媗心思太重。便自己拿出了五百两的银票子偷偷的给了何媗。
  何媗看了银票子只想着,原来这钱用到对处,花在对的人身上,却也能换回钱来的。
  转眼便到除夕,何安谦为了过年热闹些,请了几个戏班子来,有唱昆曲儿,也有唱京戏的。又将族中的一些走动较近的亲戚请来了一些。
  何媗只看着这突然热闹起来的何府心想,这么个一大家子面不和心更不和的人聚在一起,不比看什么戏班子都有趣么?何必再花钱看别人演戏。
28、戏中有戏
  至除夕,头一件事就是祭祖。待由何安谦领着族中的老少祭完宗祠,众人又与何老夫人拜贺,说了些吉祥话,何老夫人的把压岁钱散给了众人。
  这时年夜宴才开,因请了些族中人,不比往日人员凋零。便男一席,女一席的坐开了。
  待年夜宴毕,许多人便聚在一起说笑游戏,听曲儿饮酒。
  倒也置办得往日热闹了许多。
  何老夫人不大会作乐,弄些新奇法子与大家游戏,只戏还听的几出。便点了几出戏,与王氏等女眷以及何培旭、何培隽一同在内院守岁,也不管外面的爷们儿如何作乐。
  待听完何老夫人惯听的几出戏,何老夫人便让众人都点一出戏。
  王氏胡乱点了一出《吴刎》,可后来觉得这兵败如山倒的戏不适合在过年听,就改点了《眠香》。而后,吴氏不愿在大过年的扰了大家的兴,就撑着病弱的身子接了戏折子点了《密誓》。
  何媛见没有自己喜欢的戏,就叫来女说书人,让她们过会儿讲一出武则天贬牡丹的戏。
  戏折子到了何媗手中,何媗想着何安景既然是个不爱红装爱武装的,若她要听戏,必要听有打斗的了。于是,何媗便拿了戏折子先点了一出《穆桂英挂帅》。
  果然,何老夫人听得何媗点了《穆桂英挂帅》,便拉着何媗坐在她的旁边说:“真正和你姑姑一个样子,连听的戏都是一样的。”
  可正好过年,何老夫人也不便哭。且有何媗在身边,何老夫人也不觉得提起何安景时,如往常那样悲伤了。
  随后,何姝咬了咬嘴唇,为难的点了《牡丹亭》的《惊梦》。何培旭点了一出《孙行者大闹天宫》。
  何培旭点完戏,又说有些冷,就让人找玉珠给他送件披风过来。
  何媗听得,看了眼何培旭,恰好何培旭也正对了她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何媗就知,何培旭是还没忘了赶了玉珠,用起自己教给他的伎俩来。
  而何培隽年纪小,还不懂得戏,便要略过了他。可何培隽却借此吵闹了起来,直嚷着,为何旁人都点的,独他点不的。众人就哄着他,让他拿了戏折子点戏。何培隽如今连字都未认全,哪里能点的了戏,翻来翻去,只“大闹天空”是个什么意思,他还知道。
  于是何培隽便吵着要点大闹天宫。
  何老夫人笑道:“那出戏,你旭哥哥点了,你再另点了一出吧。”
  何培隽听得何培旭已点了,就越发的闹腾起来,嚷道:“我不管,让他另点去,这个大闹天宫是我点的。”
  这个说法很没道理,虽是个小孩子,可也有些任性的过分了。
  王氏却觉得何培旭使性子的时候也是很是招人疼,便把戏折子递给了何培旭,笑着说道:“旭哥儿就再点出戏吧,这出戏就当做隽儿点的吧,他年纪小且让着他些。”
  何媗笑道:“这戏点来是给大家听的,做什么你的我的。难不成旭儿点了戏,培隽就不听了?”
  何媛冷哼一声:“既然不分你我,就更没个妨碍了。就当这戏是隽儿点的,给了隽儿,哄了隽儿开心又怎么样?做哥哥的理应让着些弟弟。”
  今日,何媛穿了一件大红色打底,上用金线绣了话的衣裳,衬着明艳的五官,越发的显出她的盛气凌人的气势来。
  待何媗听到何媛说话的声音,便有些忍不住一直强按捺的情绪。何媗紧咬了牙,耳边尽是何媛前世与她说的话。
  “这爵位是你父亲得的又怎么样?最后还不如落到我家,你父亲不过舍了一条命,来成全我们的富贵。”
  “我们就是杀了你弟弟,你又能拿我们如何?废物!”
  “我才是这侯府的唯一嫡女,是王玦的正妻。你?明天就是和家奴私奔的荡、妇。”
  和方才一样的盛气凌人,一样的跋扈张狂。
  “姑娘,可是冷了,抱着这个手炉吧。”
  何媗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微微的有了颤抖,于是接过了芸儿递过的暖手炉,稍微定下心神,笑着说:“若媛姐姐非要分个清楚明白,那我们这么一大家子,该是谁的,就应是谁的。没得谁年纪小,就要让着谁,那不是乱了套了,都仗着自己年纪小争抢起来了。我瞧着媛姐姐的这身衣服倒很喜欢,媛姐姐不如看在我年纪小,让给我罢,也给弟弟妹妹做个表率。”
  何媛听得,自不肯让,待要站起来,与何媗争吵一番,却被身后的一个嬷嬷给摁了下来。
  何媗笑着看了那个嬷嬷,生的长脸厚唇三角眼,嘴角微微下垂,看起来就是个严苛的人。只是不知,何媛究竟定的什么人家,只得下这番功夫。
  何媛许是被整治怕了,被那嬷嬷强摁了下来,却只撇了撇嘴,并未再敢说话。
  何老夫人扫了一眼众人笑道:“当真一个个都是小孩子,这也值得抢?就如媗丫头说的,这戏点来都是给大家看的,做什么你点我点,分的那么那么清楚。”
  随后,何老夫人对了何培隽的奶娘曲妈妈说道:“隽哥儿许是困了,才这么闹腾,你把他抱到后面先睡了罢。”
  曲妈妈得了何老夫人的话,就要抱了何培隽到屋里睡上一会儿。可哪知道何培隽却又哭闹着不愿意回去睡,但终究是小孩子心性。后来看演了《穆桂英挂帅》,何培隽就也不再闹腾,由曲妈妈哄着看了台上的人打斗。
  只是待听到这戏是何媗点的,何培隽就又闹着让那戏台上的人不要再唱了。
  闹的何老夫人直皱了眉,忍住不住在大过年的时候动了怒:“隽哥儿越发的会闹人了,不是让抱去睡了么?”
  何媛因何培隽吵到了她看戏,亦说道:“吵得人都听不见唱的是什么了?真是烦人的很,都是被母亲给娇惯的。”
  王氏虽疼何媛,但更疼何培隽。听的何媛也跟着抱怨,王氏就白了何媛一眼,心想,别人如此说就算了,怎得何媛也不分里外,跟着说起自己的弟弟了。
  如此,王氏就更不想让何培隽去屋里睡觉了,哪里能一家人在这里团聚欢乐,独独撇了她的隽儿一人的道理。
  像是为了故意证明何培隽是乖巧的一般,王氏把何培隽抱在怀里,笑着说:“不过是这一大家子难得这么热闹了一回,隽儿不大习惯。过一会儿就好了,大过年的,就让他也好生玩一次吧。”
  何老夫人听后,也觉得一家子人难得乐上一回,没得又弄的难看了。
  于是也就不再理这事,。
  王氏自说完那番话,便欲自己哄了何培隽,只一边哄了何培隽一边低声嘀咕着:“隽儿也不必要那出戏。便是那孙猴儿现在闹腾欢,最后还不是被佛祖给压在五指山下,倒霉的很。”
  说着看了何媗一眼。
  便是声音再低,也足够让着坐着看戏的都听到了,何媗笑道:“二婶子说的也对,遇到那真佛,孙行者自当认栽。可这世上不乏有些子妖怪来冒充真佛,以为化了一个身,便可打着佛祖的名号压制住人?却也不看看,那孙行者火眼金睛,又岂能拜一些假佛?而自己又有没有那本事能降服的住那孙行者?最后也只是枉顾了自己的性命,活该挨孙行者那一棒子。”
  说着,何媗笑了对何老夫人说:“祖母,孙女记得是当真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扮作佛祖去骗孙行者,不知道是哪一出来着?”
  何老夫人因年纪大了,却也记不得,可瞧见何培旭偷偷给她做了提示。何老夫人便用手指点着何媗脑门,笑道:“我还能被你个贼丫头考到了,那不是小雷音寺出么?”
  随后,何老夫人便记了起来,说道:“后来那个小妖,是被弥勒佛给擒去了。”
  “祖母当真好记,原来是小雷音寺那出。看来这为非作歹、自作聪明的假佛,不独招孙行者的打,连满天的真佛真仙都容不得她呢。”何媗瞟着王氏笑着说。
  王氏忍了一肚子气,抱紧了何培隽。可何培隽却只在王氏怀里呆了一会儿,就闹着让曲妈妈抱,曲妈妈就又抱回了何培隽。
  先头,王氏因为过年的事操办的不好,硬是由何安谦提拔了锦鹃,自她手中分了权,让她落个笑柄,已满肚子怨气。如今就是连自己肠子里爬出来的儿子也是与别人更亲,王氏便觉得血气直往上冲,不过是强自按捺着罢了。看了曲妈妈的眼神,也跟着带了毒。
  曲妈妈一边细声细语的与何培隽讲了戏中的故事,一边拿了些何培隽喜欢玩的小玩意儿哄了他。何培隽许是方才闹腾的累了,这一会儿也安静了下来,吃了瓜果,听了故事。
  因要哄了何培隽已是用尽了招数,却也没法在顾忌了王氏的脸色如何。
  王氏看着,越发觉得这个曲妈妈是留不得了。
  待演到《密誓》这出戏,曲妈妈便与何培隽身边低声讲到:“这戏是《长生殿》的一出,是讲杨玉环与唐明皇的故事。”
  何培隽嘴里塞了东西,大声说道:“我知道,杨玉环原来是唐明皇的儿媳妇的,唐明皇见杨玉环长得好,就,就把自己的儿媳妇给娶回去了。妈妈,我将来的儿媳妇如果长得好,我也娶回去……”
  曲妈妈没防备何培隽说出这样话,一时间觉得所有人都看向这方,登时无地自容。心想,旁的人还不定想自己是什么教的何培隽呢。
  王氏也立时将羞愧化为一腔子的怒气,连带着先前憋着的火气一遭发了出来,头脑一片空白,只怒道:“这是哪个点的戏,当着这么些个孩子,怎么点出这么个有违纲常的一出。隽儿好好的,都被拐带坏了。”
  吴氏咳了几声,白了脸轻声说道:“二嫂子,是我点的。我也没大看清楚,如此,便让他们别演了罢。”
  王氏听了吴氏说话半死不活的,想及前些日子何老夫人要让吴氏与自己一同管家的传言,忍不住怒火更胜,说道:“原来是弟妹点的戏,倒是难怪了。听那些大家里,别说公媳爬灰,是那大伯子和弟媳妇牵扯不清也是有的,弟妹出身世家,见到多,听的多,自然……”
  “夫人……”站在王氏身后的锦鹃连忙唤了一声,打断了王氏的话。
  王氏才警觉自己怒极失言,说了一些个混话,脸也吓的煞白了。
  吴氏捏紧了帕子,因那背德逆伦的事正说中她的心事,只觉得如万箭穿身一般,眼泪顿时落了下来。
  “过个年也过不消停,我不指望你们每日都和和美美的,只求这两天少些是非还不成么?”
  何老夫人拍了自己的大腿,怒道:“你们看看,有几个像你们这样做长辈的。都是孩子面前胡说些什么话?你们也都是有封号的命妇,号称都出自诗书之家,那些话也是你们说得的?我看,我们这年也不必过了,合家散了吧,落得彼此都干净。”
  此时,戏也不敢唱了,旁人也无一人敢说话。何老夫人老泪纵横,口口声声的喊着要随了何老太爷去了就好了。
  何媗心想,如此分了家,倒也省了自己的一番事了。
  只可惜这不过是何老夫人的一番气话罢了,何老夫人哪里肯让这何家于她手上四分五裂。
29、戏里戏外
  何媗既知是何老夫人的一番气话,便上前为何老夫人抚背,而后给何培旭递了一个眼神。
  何培旭连忙过去,一边为了何老夫人擦泪,一边宽慰道:“祖母别生气了。”
  何老夫人搂住了何培旭,哭道:“现如今,我这个老太婆也只你和你姐姐两个贴心的了。”
  此话便是将旁的人晾在一边,如此,那王氏原先吓得惨白的脸上更添了怨毒。吴氏哭的凄凉,却也觉不出什么。其他的人,何姝自不敢多想,只是独自在心里埋怨吴氏亲何苦点了那出戏。
  于何姝心里,只是觉得,如今她的父亲已然是不争气的,母亲却还做事不周,往后,她该在府中如何过活。于是,何姝便也同吴氏一道红了眼眶。
  何培隽年纪小,见得这场景也没看明白个怎么回事,只有些害怕的躲在曲妈妈的怀里。于是这一堆人里面,也只何媛与王氏生出了一样的心思。觉得同时一样的嫡亲孙女儿,何老夫人未免有些太过偏爱何媗与何培旭了。
  连同以往何老夫人对了何媛的疼爱,于何媛心里也都消了,全是对了何媗与何培旭的嫉恨。
  一时间,倒比了方才更冷了一些。
  何二老爷何安谦在前头听人这边的事,就连忙赶了过来。待看到何培隽与何媗各自坐在何老夫人一边,哄得何老夫人眼中只有了他们两个。
  何安谦眯了眯眼睛,咬了牙看王氏,心中恨道,果然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若不是看她还有个可用的哥哥,何苦留她至今。
  王氏瞧着事情连着何安谦都知道了,愈发的害怕,便是连方才刚升起的怨毒都消了。这倒是王氏不知道何安谦的心思了,何安谦便是再如何厌弃王氏。在这样的场合,于众人面前,何安谦是如何都不会落王氏面子的。
  何安谦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何老夫人面前笑着说道:“儿子听说母亲有些不悦,特来问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何老夫人见了何安谦,也不好说话太严厉,让何安谦失了脸面,便长呼出一口气说道:“许是你媳妇这几日忙着过年的事,有些累着了,说错了些话。一家人聚在一起玩笑起来,难免会说几句不大适当的话,倒也没有什么,只往后都小心着就是了。”
  “原是这样,她却是因为过年的事劳累着了,刚病了一场,难免失了分寸。儿子还当是请来的戏班子不好,惹得母亲生气了。”何安谦笑道。
  何安谦说完,王氏连忙配合着咳了几声。
  何老夫人不耐烦的瞥了王氏一眼,对了何安谦说道:“这戏文里的东西,哪有深追究的,只不过听了乐就是了。那《长生殿》便是宫里也有听的,怎的就你媳妇那里传出了歪话。有时间追究这戏文,还不若好好的将隽哥儿教导的好了。让隽哥儿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没得过年了,还为了这点子事儿,闹的不和乐。快让你媳妇与你弟妹道个歉,她哭的怪可怜的。”
  “确该如此,确该如此。”何安谦连声应后,看向了王氏。
  王氏由何安谦盯着,虽心中百般不情愿,却还是站了起来,对了吴氏说道:“弟妹,是嫂子失了言,还请弟妹不要怪嫂子。”
  说罢,,王氏就欲对了吴氏行礼致歉,眼睛还紧盯着吴氏。
  吴氏被王氏看着,自然不敢当真让王氏对了自己行了礼。连忙擦了眼泪,扶住了王氏,说道:“嫂子不必如此。”
  随后,王氏也就不再行礼了,只拉着吴氏皮笑肉不笑的坐了下来。
  吴氏因还记挂着王氏先前说的话,脸上虽强挤出笑,但心里还是惴惴不安的。
  何老夫人见了,面上才露了些笑容,说道:“这样和和气气不是很好。”
  自此戏台上便又重新开了戏,何安谦也陪着听了一会儿,后来前头有人来找,何安谦才又去了前头。
  何媗因为看了一场好戏,也跟着何老夫人笑了起来。
  自何安谦走了,何媛与王氏才松快了一些。待到那女说书人上来讲了何媛要听的故事,何媛也扫了一些不快。
  可何媛只让说书人讲到武则天贬牡丹出长安就不愿再听了。
  何老夫人自然很是疑惑,便问:“媛丫头怎的不爱听往后的故事么?”
  何媛仰头笑着答道:“那牡丹不听武则天号令,活该被贬。被贬之后也该着被枯死,后头的人胡编故事,让她又活了过来,还赞有什么傲骨,当真没意思。若我是那武则天,牡丹就是活了过来,也要人再烧了它,看还有谁敢不听我的话。”
  然后,何媛便笑着对说书人说道:“往后就按照我说的改了,必定比先前的故事好听。”
  何老夫人听何媛说话霸道的很,心想,虽然何安景在时和其他家的**比,养的稍微骄纵了些,但也没得这样霸道。但先前已经闹了些不愉快,何老夫人就也不再说话,只牵了牵嘴角跟着笑了笑。
  等戏台上演至《惊梦》,家里已开始放起了焰火,众人就都扬了头看空中绽放的烟花,也没心思再看台上演的戏。
  只何姝看了那台上的戏,想,这出戏也如自己一般,便是再好,在这个家里也是无人看,无人注意的。
  待听到“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的唱词时,何姝就于这喧闹人**中独自哀怜起来。
  再听了“在幽闺自怜”的词,再看那台上的小旦挥动水袖,卧于榻上,与梦中情郎相会。
  何姝就想起了傅博,想起昨日吴氏于她说,那傅尚书傅夫人已被傅博逼的应承了这事。恍惚间似乎就明白了说言之情为何物,再回忆与傅博的过往,立即脸红心跳起来。以至于,连后面听得什么,看的什么,周围人说些什么,都没了觉察了。
  何老夫人毕竟上了年纪,稍微熬的久了一些就困倦了。却因好不容易大家欢乐一场,不乐意扫了大家的兴,而那戏又看的没意思。正好看得何三老爷何安庸自前边溜了回来,寻了个角落,偷偷的看戏。
  何老夫人就忍不住笑着说:“老三怎么过来了,不去前头玩儿。”
  何安庸是因为在前头看众人都围着何安谦逢迎,自觉的很没意思。别处又冷清,于是才躲在这里听了一会儿戏。
  听得何老夫人问他,何安庸连忙回道:“前头没多大意思,不若在这里与母亲看戏有意思。”
  “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你常在外面跑,可知道有什么有趣的故事?”何老夫人笑着问道。
  何安庸平常过着声色犬马的日子,肚子里自然存着几个笑话,便笑道:“若说笑话,儿子倒是知道几个。”
  何老夫人抱着手炉笑着说:“那快说来听听吧。”
  难得何安庸有了得脸的时候,便捡了个最有趣的说道:“倒是有一个,说是有户人家,当家的男人和他媳妇儿都各自有自己的相好的……”
  随后,何安庸看着何老夫人皱了眉,便醒过神,笑着说道:“这个也没多大意思,儿子再给母亲讲一个吧。”
  随后,何安庸就讲了一个不大可乐,但是个合家团圆的笑话讲给了何老夫人听。
  何老夫人展颜笑道:“这个故事倒是有趣的。”
  因何老夫人面上有了笑容,其他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何培旭眨了眨眼睛,笑道:“祖母我也听过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旭儿能给祖母讲个什么故事?”何老夫人笑道。
  何培旭笑的眯了眼睛看了何媗一眼,说道:“也是个团圆的故事呢。说是有个大家里,有个宝贝孙儿,很是宠爱的长大呢。”
  何老夫人把何培旭抱在怀里,笑道:“就像我的旭儿一样呢,然后呢?”
  何培旭又笑了说道:“然后这宝贝孙儿身边有个丫头,很是识大体,温柔娴淑,比王公家的嫡出姑娘还好,每日这丫头都与那小公子读书作画。后来家里就给小公子指婚,小公子身边有了这么好的丫头,自然不想娶别的人。然后小公子就和丫头逃了出去,小公子在外面刻苦读书,考中了状元,那丫头就成了诰命夫人,家里就又把那小公子接了回去。祖母我这故事好不好?”
  何老夫人笑容一顿,问道:“故事倒是好故事,只是旭儿这故事是从哪里听来的?”
  何培旭笑着回道:“是玉珠讲给我听的。”
  何媗在一边听到这里,看向那玉珠。玉珠果然脸色一变。
  玉珠原本在何媗那里,一只没得到机会伺候在何培旭跟前。今天,突然得了何培旭的话,让她去给何培旭送衣服。她还当何培旭记得了自己,谁料等她的却是这些话。
  她被王氏安插在何培旭身边,也不是没有攀附着向上爬的心思,只是何培旭如今还小,没有什么作为罢了。
  如今何培旭说出这一番话,怕是往后都没机会能近何培旭的身了。玉珠慌忙抬头想要辩几句,可看到何老夫望向她的眼神,就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是枉然了。她这么久以来端正守礼的名号,是要毁了。于是,玉珠灰败了脸,不再做他想。
  待夜深了,这年夜算过去了。
  那唱曲儿也停了,众人也各自散去。
  因何培旭实在困的不行,何老夫人也舍不得他,就留着他在自己的院子睡了。只玉珠被何老夫人调开了,不让她伺候在何培旭跟前。何培旭假意闹了一场,就睡去了。
  其他人也都各自返回了自己的院子。
  何媗的院子里春燕与杏儿等家在这里的,都被何媗许了假,放回家团圆去了。剩下的,都趁着过年,聚在一起吃酒玩乐。于是何媗回到院子时,也只小九还在院里守着。
  倒是出奇的冷清。
  何媗也是乏极了,回去之后,便由芸儿服侍着更了衣,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30、苦杏归燕(改错)
  因何培旭初一早上就要出去拜年。
  何媗也是一大早起来,将何培旭的衣服收拾出一套,又捡了几块前些日子许平、柳涵、刘翼三人再次来看望何培旭时送的玉佩,让芸儿先行送到何老夫人处。
  许是何培旭少见如许平等有英雄气概的人,只见了他们三人几次,便将他们当做英雄一般崇拜。只是柳涵与刘翼于年前便又回去戍边了,许平任职兵部侍郎的文书虽已下来,可家还没迁到临京,如今到了年,自然家去。
  如此何培旭就唉声叹气的过了两日,留着他们送予的东西,也一直未舍得带,直留到了过年这天。
  何媗待芸儿走后,就也梳洗起来。何媗只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别了一支金簪子。而后穿了件何老夫人先前做给她的红色棉锻的骑装。因是冬天穿的,所以衣领、袖口、下摆都缝了一圈儿的血狐毛。
  待收拾妥当,一直在何媗身边伺候的小九只看了一眼,便红了脸。赵妈妈也是愣住了,呐呐的开了口:“这,这是哪家的小公子啊?”
  虽说何媗于女子之中不过中人之资,但穿了这么一身,不如寻常少女装扮的那般累赘,倒真有些翩翩公子的摸样。
  何媗看着镜中的自己,却也笑了:“我若生做男儿身便好了。”
  回头,何媗看那小九仍脸涨得通红,愣愣的看了自己。何媗便难得起了玩心,摸了一把小九的下巴,笑道:“等我先去了祖母那里,回来再等你这丫头给我红袖添香。”
  小九面皮极薄,哪里经得住何媗调笑。连忙低了头,藏了那张涨红的脸,也没顾着说了声告退的话,跌跌撞撞的自己跑出了门。
  何媗笑了笑,心想,这才是真正的小女儿情态,终究和自己装出的不大一样。随后,何媗便披了斗篷,与赵妈妈一道去了何老夫人处。
  何老夫人看着何媗这般打扮,先是惊讶之余差点唤出了何安景的名字。而后认得是何媗,便既惊且喜的抱住了何媗,笑道:“我这是多了一个孙儿了。”
  何培旭连头发都没梳好,便围了何媗转了转了几圈儿,也笑着说:“姐这样穿,看着真是利索爽快。哦,不,是兄长。”
  说完,何培旭便如那唱戏的一般,给何媗鞠了一躬。
  何老夫人忙笑着骂何培旭:“当真是个坏小子。”
  何媗也跟着笑道:“祖母你看,旭儿都把我认做了兄长。那往后我是当真要如男儿一般驾马出门的。”
  何老夫人搂着何媗,笑道:“随你如何都好。”
  何媗自不肯让何老夫人以为自己说的是玩笑话,便笑着说:“那往后我要出门就出门,谁要拦着我,我就一鞭子打了他。祖母可得帮着我,别让我白被旭儿叫了一声兄长。”
  何老夫人听得何媗往后竟是当真要驾马出门,随后想当初的何安景也是个宅门里关不住的。便叹了一口气,看着何媗,就如看着失而复得的女儿一般,笑道:“随你怎样,都有我为你做主,旁人谁敢说出什么。”
  何媗终于得了准话,于是又忍着对自己的厌弃,在何老夫人面前拾起撒娇的手段来。
  过年期间,虽然热闹,却也乏味。无谓就是互相走访拜会,一同玩乐。何媗努力表现的与他人无异,把心中的冷清孤寂狠厉全部忍下,笑面盈盈的与何老夫人身边,哄得何老夫人开怀了数日。
  只王氏自除夕后,便称病一直未曾露面。府内的事全部委派给锦鹃,但锦鹃终究是个丫头,名不正言不顺。何老夫人便让吴氏代为管事,锦鹃辅佐。吴氏不愿得罪王氏,就将事物都推给了锦鹃。
  因许多事实锦鹃没法子做的,没分量做的,于是也做错了一两件事。如此,倒显出王氏的有用来。
  到初五那天,杏儿便从家里返了回来,只是少了些以前的伶俐厉害。何媗看在眼里,便让赵妈妈叫来问问。
  待赵妈妈一问,杏儿就哭了出来,撸起了袖子,让何媗与赵妈妈等人看她胳膊上的伤。原来这杏儿是被她的傻子娘在杏花树下捡了来的。
  她娘本是个傻子,人又生的丑,且还一直拉扯着个杏儿,就无人娶她,于是一直留在娘家。她的舅舅舅妈养了两个吃白饭的,自然平时多了许多冷言冷语。杏儿挨不住,就自己个儿求了人为保,卖进了侯府。
  这过了年,何媗开恩让她回家去,可杏儿回到了家,那家里又为了何媗给杏儿的几两银子争抢起来。杏儿虽有些厉害,但终究还是打不过那么一大伙子人,便受了些委屈。
  何媗听后安抚了杏儿一番,虽然过年时候,别处都十分忙乱,但何媗院子里的事倒也不多。何媗就让杏儿暂时别做太多活,且玩上几日。
  两日之后,春燕便也回来。
  她于家里还带了了许多腊肉干果腌菜,众婆子丫头都笑她似一个卖货郎一般,这些东西府里不有的是,且府内的不比自家的东西精致许多。春燕也不恼,只笑着吵了,要那些笑话她的人不许吃她带来的东西。旁人笑闹起来,自不肯依,纷纷抢着将春燕带回来的东西给瓜分了。
  春燕只捡了几个可吃的冻梨留了下来,待用温水缓了,一个个的用帕子擦干净,挑了个琉璃盘子装了,才敢拿了给何媗。一进门,春燕就看了何媗如少年郎一般的打扮。惊讶之下连忙又退了出来,看了站在门边的小九笑道:“难怪我听说近两日你不爱在姑娘跟前伺候,原来是羞的。”
  小九因她正当值,也无法跑开,只红着脸气恼的看了春燕,一句话也驳不出。
  春燕见此,也不再逗她,只端了盘子走到了屋内。至何媗面前,带了些许为难的说道:“这是奴婢的娘带来与姑娘尝尝的,这些东西粗鄙的很,本也不想端到姑娘面前。只是如此,奴婢是在对了娘亲有愧,对不住她那一番心思。姑娘且看一眼,若吃不得,奴婢便端了回去,也算是女婢对了自己的娘有了一番交代了。”
  何媗笑道:“正好被炉火熏的燥的很,想吃一些爽快的东西,拿来我尝一个。”
  春燕连忙将盘子端至何媗面前,捡了一个,拿帕子垫了,交予了何媗。何媗咬破了梨子的皮,吸了一口冻梨子的汁,笑道:“吃起来,倒是堪比琼浆玉露。”
  春燕马上欣喜起来,竟比得了何媗的什么贵重的东西都高兴。而后,春燕看着四下无人,便将何庆已得了徐妈妈儿子的罪证与何媗说了。随即春燕便从怀里拿出了个布袋子,放在了何媗身边的桌子上。
  何媗低头吃了一口梨子后,拿帕子擦了擦手。把布袋子打开,翻看了一下里面的证词,眯了眯眼睛说道:“那徐妈妈的儿子倒是借了侯府的名儿,做了不少恶事。”
  春燕笑道:“此番,便能除了徐妈妈了。”
  “并不急于一时。”
  何媗说道:“你与何庆说,只捡了几件无关紧要的罪名,说与徐妈妈的儿子。只让他知道有人在查,而后找个与锦鹃有些关系的,让何庆隐了身份把证据交予那人,让那人去报官。”
  春燕一时不解其意,略有些犹疑,但她又不是多问的性子。
  何媗见她如此,恐她不解其意,办错了事情,便说道:“徐妈妈是个无用的,什么时候都能收拾的了。只是若是徐妈妈没了,二夫人那里便不得不依傍着锦鹃。锦鹃如此能干,不该让她再成为二夫人的助力的。不若挑拨的徐妈妈更恨锦鹃,让锦鹃于二夫人那里彻底没了立足之地,若能投了我们这边却是更好了。”
  春燕方知何媗意思,连声应了后又说道:“姑娘年前交予奴婢,要何庆将大夫人先前留下的铺子上的大掌柜二掌柜,庄子上的庄头一应查清名姓喜好。由于日子太短,并未办完。”
  何媗笑道:“这事可慢慢办来,只别让旁人知晓就好。何庆伤才好,就劳烦他做了这么多事,他必怨了吧。”
  “这倒没有,何庆他们记得大老爷的恩,况且姑娘待他们又好,怎会有怨。”
  春燕答道:“奴婢看着,他们倒是极乐意为姑娘做些事。且他们做这些事,又不是没有好处的。不说别的,单说将有人再查了徐妈妈儿子的事,告诉了徐妈妈那个傻儿子,就能让傻子千恩万谢的拿出了许多钱来呢。”
  何媗笑道:“左右他们靠本事得的钱,就是他们的。不必说来,再让我眼红。”
  春燕会意,笑道:“姑娘既容了他们得好处,谁又不会尽心办事呢。”
  何媗笑着又捡了个梨子吃,问道:“何庆他们的赏银还没下来?”
  春燕摇了摇头,说道:“听是还没有呢,他们中有两个说都去看了地了。待银子下来,就打算置几亩田地。但却一直没把银子等下来,他们托人去问二夫人,二夫人只说过年花了许多银钱,现在府里已没了余钱了。待过了年,还有老夫人、各位老爷夫人、姑娘少爷的生日,还有中秋等大节呢。估计着,二夫人这没钱的借口怕是断不了呢。他们现在也消了那拿赏的心,只觉得那一百两银子的名头倒是好听,可却是个空的。还惹了许多不知道内情的人以为他们发了怎样的大财,整日缠着他们去借银子。说是,还不如,姑娘给的三十两实在呢。”
  “当初祖母是许的有些大了,也是祖母手里握着母亲的铺子,见惯了金银。前儿个,我于祖母那里听了铺子上的人来报账,不说大商铺,就几个小铺子,就没有下几千近万两的。祖母这两年听惯了这些,哪里还能知道府里的光景,外面的行市。还有你说的那个去看地的两个人,不要委派他们做什么事了,这两人太过心急。”何媗说道。
  虽然手上能有的人不多,却也只该用些能用的人,不然,最后不过是添了一些拖后腿的人。这两日,就是连芸儿,何媗也未派给她重要的事,生怕她一时心软再给误了。
  何媗想着,又要捡了一个梨子吃。
  春燕怕何媗吃了多了伤身,连忙笑着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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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杨家女儿
  过了正月十五,玉珠与曲妈妈就被遣了出去。
  何庆他们也把各个掌柜、庄头整理成名册,交到了何媗手里。何媗这才第一次知道自己母亲留下了多少铺子,所谓富甲天下是个什么意思。此事虽问何老夫人更便利些,但那样便难免让何安谦等人知道。如此做,虽费些周折,却也可以防备了何安谦。
  何媗自得了名册,每日只看那名册,将那名册上的人一应记熟。于何媗心里,自己母亲留下的铺子,应自何老夫人手里拿回才好。何老夫人年纪大了,于铺子庄子上的事看管不严,只每年过年的时候问上一声。只是暂时守了下来,未让王氏等人得了罢了。可何媗想,如此,年头久了,难免会让这些掌柜、庄头起了私心。到时候他们连成一气,就把一些财产霸了,却又如何再去追究这些陈年旧账去。
  待出了正月,何老夫人自然没得何媗那番心机,思虑这些个久远的事。
  经何二老爷何安谦提了个要去正觉寺祈福的话头儿,因正中了何老夫人的心思,何老夫人便即刻允了。何安谦就立即让人算了可出门拜佛的日子,于是,何老夫人便于那日领着府中一众人等去京郊的正觉寺祈福还愿。
  于这一日,何媗才在除夕后见了王氏。王氏比照以前憔悴了一些,倒真显得如大病初愈一般,强撑着出来主持局面,行事倒比之前周全谨慎了。比起以往,更有了贤良的摸样。
  何老夫人见王氏变了性情,倒也感到了些许欣慰,赞了几句。而后,何老夫人便与何媗跟何培旭同坐了一辆车,同去了正觉寺。
  正觉寺乃是皇家寺庙,但建安帝并未下了皇族外的人不许去正觉寺的禁令。所以,除了皇家礼佛祈福需要封寺外,公侯高官等人家均可到了正觉寺听经拜佛。
  这些人家虽各有家庙,但因正觉寺的度世禅师最会讲经,且又是皇家寺院。为了这份虚华,就使得正觉寺香火鼎盛,王公勋贵趋之若鹜。时有权贵举家宿于正觉寺,食素斋戒。
  何家的车队走到临京城外三四里左右,车队就又停了下来。
  何安谦走到何老夫人车前,说道:“母亲,前面杨家的马车坏了,正在修呢。”
  何老夫人撩开布帘,看了一眼,说道:“如果是他家,我们便等一等,无碍的。”
  何媗透过布帘的缝隙,偷眼看那不远的车队,只见那车队绵延不绝。
  好一个钟鸣鼎盛,繁花若锦的人家。
  只不过这样的人家也过不得百年,自六皇子登基后,杨家便落了罪,家产被抄。男为奴,女为娼,竟也不过转瞬之间。
  何老夫人见何媗看着杨家的车队愣神,以为她初次见到这样的世家,便笑道:“这杨家是再好不过的人家,外面且传着这样一句话‘嫁女应嫁公侯门,娶妻当娶杨家女’,这里的‘杨家女’,说的就是这个杨家。杨家的女儿贤良淑德是出了名的,就是当今太后也是出自杨家的。虽他们没有封爵,但家里有本事的人多,谁也无法因为他们家没有爵位便小看了他们。”
  有本事的人再多又如何,生死不过当权者的一句话而已。
  只是这样的人家,盘根错节,六皇子初登皇位,便要把他们家给除了,竟如为报私怨一般。却不知,他们是因什么而反目了。
  何媗想着,就收回了目光,对了何老夫人笑着说道:“这样的人家也不好,我听说这样的世家里,竟然连女子骑马都不允。那有什么趣味,也不知道她们每日做些什么。”
  “你啊,就顾着贪玩儿。不过说的倒是,我也见过那几个所谓世家出生的夫人,为人确实琐碎的很。”何老夫人笑道。
  说着话,何安谦竟折了过来,脸上带了掩不住的笑意,说道:“那杨家也是要去正觉寺拜佛的,杨老太君知道这是我们家的车队,便让儿子来邀母亲去前头说话。且杨老太君听得我们家里有几个女孩,便要一同前去。”
  何老夫人听得便皱了眉:“我不耐烦与她们拉扯,便说我病了,无法下车前去了。”
  何安谦露出了些许为难表情,说道:“杨家那老太君也八十有余,儿子知道母亲不喜与那些人打交道。但看在杨老太君长寿,过去沾沾福气也是好的。”
  何老夫人听至此,才点了点头,又看了睡在一边的何培旭,说道:“让崔嬷嬷与郭妈妈看着些旭儿。也不知杨家有这么大的马车么?”
  “杨家什么没得,现在杨老太君也不在车里,拉了帷幔,搭了帐子,与路边坐了歇息呢。只她们家规矩大,容儿子再前去告知一声。”何安谦说罢,又向前走去了。
  何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二叔哪里都好,就是太爱与这些人家攀交了。”
  何媗想着,她的那个二叔,又何止爱攀交那些权贵中的权贵而已。
  随后何媗又让春燕与芸儿过来照看何培旭。
  而后,何老夫人这才带了何媛、何媗、何姝,一同去了前面。
  王氏本欲笑着让何培隽一同前去,只何老夫人嫌何培隽闹的很,不想带他。王氏却也乖顺的没再强求。
  何媗经这一路,看那杨家的丫头婆子衣着打扮与行事姿态,及这一列装点华丽的马车。才知道这所谓的诗书世家与武将出身的何家的分别。
  走至一个现搭的羊毛帐子前,尚未进入,便听得里面的欢笑声。而后,自有婆子上前掀开帘子,引了何家的一干人进了帐篷。
  何媛因认定自己必嫁入刘国公家,又听说与刘国公家连着姻亲的史家,便是裕郡王妃的娘家。而裕郡王妃又有意与杨家结亲。所以经了这一大圈儿的关联,何媛只把这杨家也当做了自己的亲戚。也收敛了所有的跋扈气焰,宛若真正的大家闺秀一般。
  何姝更是十分谨慎,万分小心,唯恐落了错处。
  只何媗倒没注意了别的,只一进帐篷,便暖香扑鼻,惹得何媗倒退了几步。何媗不惯闻那些香气,待吸了外面的两口冷气,才能强带了笑容进了帐篷。所幸,这时间两家人互相行礼寒暄,一时无人注意了何媗。
  待何媗由人引着,一个个行礼称呼后,却也没记得这些个人俱是什么名字。只记得坐在正中的老太太应是杨老太君,那两三个身着华服夫人应就是杨府贤良淑德的几位夫人,其他的四五个穿着长相俱差不多的少女,应该就是杨家那些秀外慧中的姑娘。
  何媗心想,这中间就该有打算与裕郡王家定亲的三姑娘,只是上一世,自己终究知道的少,并不清楚这杨家与裕郡王府的亲事是如何作罢的。
  杨老太君与何老夫人话了一会儿旧事,便把话头转到了何媗身上。笑了说何媗长的是有福气的,又问何媗是否定了亲。
  何老夫人代何媗答道:“已定了傅家了。”
  杨老太君眯了眯眼睛,点了点头,笑的一团和气,说道:“嗯,那也是个好人家。”
  随后,于一旁坐着的何姝与杨家的几个姑娘已说上了话,又联起了诗,又要结了诗社。
  那何姝在这**花容月貌的美人中还是显得十分出挑的,只何媛既说不上话,也被何姝衬的没了光彩。
  杨老太君对了坐在一边的何媗说道:“你这丫头怎的不与她们一块儿玩去,与我们坐在一起干什么。”
  何老夫人笑着说道:“她一惯不喜好作诗画画的,平时就爱与我这个老婆子谈天说笑。”
  “这也是份难得的孝心。”杨老太君笑道。
  随后,便有婆子进来说,杨家的马车已经修好了。
  何老夫人就也松了一口气,连忙对杨老太君请了辞。旁人倒是无碍的,只何姝有些不舍,觉得这杨家的日子才是该是她过着的。何媛因气何姝方才夺了她的风头,又见了她那幅摸样,就冷笑道:“姝妹子莫不是舍不得离开,却也有法子。只在前面找个梅花园子,不然梨花院子也是行的,没准儿就留下了呢。”
  杨家的几个姑娘听得这话,都疑惑的看向何姝。何姝自是明白的,脸涨的通红,连忙与杨家人告了别,慌慌张张的随了何老夫人离去了。
  待何家人走后,杨老太君等人也都收拾了,上了马车。
  杨家之中也不知哪一房的妇人不解杨老太君的意思,便问了自家老爷:“那些何家的女儿名声又不大好,老太君何苦与他们结交。”
  那老爷素日常在外面行走,便笑道:“不过就是为了阿堵物罢了,你可知道当年富甲天下的顾家?那就那何府大夫人的娘家,顾家的家产几乎都被她带到了何家。而何大夫人就是今日来的那个何家二姑娘的亲娘,听说何大夫人生前为那丫头备下的嫁妆,已经够我们这样的人家不做任何营生,就能吃喝五六年的了。
  说着,那杨家老爷就艳羡的叹了口气:“虽说钱这东西虽俗气的很,但我们这个大家大族却是不能少了的,没了这东西,门面也就没了。老太君也是听说与何家大姑娘定亲的傅家新近与侯府少走动,估摸着傅家是有了退亲的打算。待傅府给何媗那丫头栽了个名头,退了亲,何家还有什么可挑拣的。老太君的意思是那时就捡了家里的一个没大有出息的庶出,替我们家淘换了个金山来更好。便是有了变故,就将何家的二姑娘休了,也与我们没什么妨碍。且那二姑娘的名声又不好,哪里找不出被休了罪名。”
  妇人皱眉:“那傅家当真会退亲?”
  “就是傅家有心不退,也是有人把这亲事搅合没了。”
  那杨府的老爷笑了笑,说道:“也就是先头何大老爷与何家的先辈把忠烈的名号给他们定下了,且有皇上看着,暂时不想让哪方得了这助力。不然早有人寻了罪名瓜分了他们家了,哪里用费这么多功夫。现在盯着这肥肉的可不止我们一家,那刘国公若不是为了这些钱,又怎会与何安谦结交。也不知何安谦如何逢迎了刘国公,许下多少好处,让刘国公这么助了何安谦。虽有先前那陈郡公兄死弟承的先例,要想得那爵位家产也少不得要花费上一番周折。”
  说罢,杨府的那位老爷冷哼一声:“说起刘国公,他近来行事也太张扬了,他们家虽出了个贵妃,我们家更是出了个太后的。他却在朝堂上处处压制着我们,也不想想我家是有意将三姑娘嫁进裕郡王府的,左右是连着关系的一家人。怎能一味的好强,与一家人争个什么,终究是武将出身,没个进退。倒也难怪他能信何安谦那个小人。”
  因这位老爷与何安谦曾经共事过,却也没被外头那何安谦仁义廉孝的名声被蒙住了,自然明白何安谦是怎样个人。
  而那妇人虽不懂外面的事,却听得心惊肉跳。
  等何老夫人带了何媗三人回到了何家的车队,前面杨家的车队也缓缓的动了。何老夫人坐在车上叹了一口气:“与她们说一些话,当真累的很。”
  何媗笑道:“我看着姝妹妹倒是与杨家的姑娘们很是投缘。”
  何老夫人看了眼还在睡着的何培旭,也有些困倦了,挪了个垫子,靠了过去,说道:“三丫头一直都不大像我们家人,许是从了你三婶子那边了。”
  说完,何老夫人便睡了过去。
  而后何家的车队就也缓缓地向前走了。
  何媗就一个人坐了,撩开了布帘的一角。看外面一片枯败,却有些眼熟。这才恍惚的记起了,似乎是上一世埋了自己女儿的地方。因可怜了自己那小女儿魂魄无依,便在正觉寺附近的荒野中,找了一块地方埋了她,望佛光能照拂了女儿孤魂。
  这一世,她的那个小女儿该是不会再见面了。
32、祈福避劫
  待何家到了正觉寺,先是全家上下拜过佛,而后又听了度世大师讲的几句经。等听完经,各处均疲乏了,因先头已于寺中打点过,何家人有意吃几日素来积福,当夜何家就宿在了正觉寺中。只那杨家那一大家子拜完佛后,扯了浩浩荡荡的一队马车离了寺。
  虽然这处是清净之地,而且又是皇家寺院,没得乡野寺庙那般混乱。但毕竟是一众和尚,虽出了家,不担保就能每个都能静心守戒,何家又有些女眷。为了不惹出些乱子,天一黑,独辟给何家住的院落便落了锁。最外面自有何家的家奴守着,里面就是些有眼色的伶俐小子往来传话,再里面才是女眷们住的屋子。女眷们住的屋子却也要分出个三层人来守着,把门的自然是些粗使婆子,而后是往来寻看的守夜婆子,至最里,方是姑娘夫人们的贴身丫头惯用的梳洗婆子。
  倒是比在何府时更有了世家大族的规矩。
  至第二天,何家一府起来,喧闹便至。婆子丫头往来,伺候各房主子起床,布斋饭。这时院门的锁也开了,因这院里的僧人已见惯了这些权贵望族,便是连那小沙弥也没个张头望脑。只几个略大一些的和尚,突然看了个长得有些姿色的丫头自院中出来,偷偷瞟上几眼而已。
  何家照例如昨日般听度世讲经,各个沐浴熏香后,除了身上的一应金玉之物,着素服居于禅堂内。
  此时,无一人敢嬉戏打闹。
  待度世讲经完毕,何安谦便命人抱出何培隽,于度世面前说:“小儿年幼多病,还请大师帮着抚头祛晦。”
  度世就摸了何培旭额头,念了一段经文。
  念毕,度世抬眼,看那何老夫人,突然说道:“明年可是老夫人的本命之年?”
  何老夫人素来听闻度世有些神通,却不想如此厉害,便答道:“是的,可有妨害。”
  度世说道:“老夫人平素行善积福,二老爷又是仁孝之人。老夫人的本命之年自有神佛护佑,并无大的事。只今年该会遇到些小劫,老夫人心近可觉得心绪不宁,夜不成寐?”
  但凡老人,总是有这些病症的,度世说的也不是多稀罕的事。
  只何老夫人听后,觉得自己身上的病症正应了度世的话。何老夫人就将度世信的十足,听后连连点头:“是的,这就是劫?”
  “老夫人的劫就应在此处,今年应是邪晦缠身,病痛不断。”度世叹了一口气,说道。
  何安谦听后,连忙说
  道:“此事可有法子能解?若是能解,保了母亲平安康乐,便是舍了多少钱也无所谓的。”
  度世看了何安谦一眼,说道:“金银之物于此事上是无用的,但也还是有个法子的。昨日来的那杨老太君,于七十岁时也有一个命劫。那时全家都没法子,便是连棺椁都备好了。”
  何老夫人连连点头,说道:“这事我也是听过的。后来杨家出了个极孝顺的女孩儿,与杨老太君是同生肖的,她就穿了素服,独自一人于贵寺后面的水月庵吃斋念佛抄写经文。七日后,杨老太君就好了。”
  度世点了点头:“因老夫人今年所犯的不过是些小劫。只需照着这法子,找个与老夫人同生肖的小辈。于水月庵斋戒三日,就可为老夫人祈福避劫。”
  “若只是小辈儿,为了母亲的安康,是无人不会应的。但这同生肖……”何安谦皱了眉。
  王氏向前走了两步,笑道:“老爷如何忘了,媗丫头和老夫人是同一生肖啊?媗丫头又素来孝顺,虽苦了一些,但应是能应的。”
  吴氏亦上前,轻声说道:“其实虽听起来苦,不过是少了伺候的人,需吃三日斋罢了。能保母亲安康,这也算不得什么。姝儿与母亲也是同生肖,若媗丫头嫌苦,便让姝儿去就是了。”
  王氏听往常并不多言语的吴氏说了这番话,便疑惑的看了吴氏一眼。却见吴氏说完话,只看向何安谦。王氏心中觉得有些怪异,突然心中转过一个怪异的念头,却是把她吓得未敢往深处想。
  何媗听得这些人一唱一和的,如拿了刀剑一般在身后逼着自己,于是猜着这一场前面是必有人为她设了陷阱了。
  待抬头看着何老夫人殷切的望向自己的眼神,何媗就知道此番若推了不去,那何老夫人将来发生丁点儿事,都要有人将罪责推到自己身上了,且也失了好不容易自何老夫人那里骗来的宠爱。府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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