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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届高考语文一轮复习精品资料:专题15散文阅读(教学案)(解析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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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主义散文奖的申报评审程序
  发轫篇  在场主义散文奖新闻发布词  周闻道  尊敬的各位评委、各位嘉宾,新闻界的朋友们:  大家上午好!  非常荣幸能够在此向大家发布在场主义散文奖设立的消息及评奖的有关事宜,与大家一道共同见证中国文学史、散文史上的这一*盛事。  现在,我就在场主义散文奖的有关事项向大家作一汇报。  关于在场主义散文奖的设立  在场主义散文奖是由我和新生代企业家李玉祥先生联手发起,以在场主义命名设立的一项民间文学奖项,也是文学史上第一个以鲜明文学观念命名的文学奖。评奖计划长期进行,第一步至少15年,投入资金超过1000万元,在实践中不断总结完善提高。评奖目的是重构文学价值,捍卫文学的尊严,引领21世纪汉语散文发展趋向;倡扬散文性和在场精神,推动散文创作,激励、发现和培养散文人才。参照诺贝尔文学奖及当代各类独立文学奖的通行做法,本奖每年度评选、颁发一次。凡在评奖年度内,公开见诸全球各类合法传媒,用汉语写作发表的散文集或散文篇章,均属评奖范围。  在场主义散文奖的组织、评审和办事机构  在场主义散文奖的组织机构为在场主义散文奖组织委员会(简称组委会)。李玉祥任组委会主任,周闻道任副主任兼秘书长;奖项发起人聘请国内外知名散文作家、编辑家、学者等若干人,任组委会副秘书长。  在场主义散文奖的评审机构为在场主义散文奖评审委员会(简称评审委员会)。李玉祥任评审委员会名誉主席,不参加评审投票;周闻道为评审委员会主席。聘请国内外知名散文研究专家、学者和著名作家7—9人组成评审委员会。评审委员会原则上实行相对稳定制,并以集体及专家个人名义,对评奖结果承担责任。目前确定的评审委员会成员为(以姓氏笔画为序):丁帆、孙绍振、刘亮程(第四届参评回避)、陈思和、周伦佑、彭吉象(从第三届起退出)、康震,他们都是目前中国学界文学艺术方面久负盛名的顶级学者和散文作家。  在场主义散文奖办事机构为组委会和评审委员会秘书处。秘书处设在四川眉山市散文学会,负责具评奖事务、宣传推广及事业发展工作;组织专家成立在场主义散文奖初审小组,对申报作品进行初审;办理评审委员会专家们吩咐的其他事项。  为了保证评审工作客观公正,真正评出众望所归的作品,在场主义散文奖设置了“申报、初审、复审、终审、公示、监督”等严密程序。这些,在《在场主义散文奖章程》中,都有明确详细的规定,欢迎各方面监督。当然,在场主义散文奖设置的规定本身,也会在实践中不断总结完善。  在场主义散文奖的奖项设置、奖励标准和颁奖  在场主义散文奖的奖项设置包括三类:  在场主义散文奖。为在场主义散文年度突出成就奖,评奖范围为当年度新出版的首版散文专著(含散文集和单部长篇散文),每年评选1部(可并列)。特殊情况下,经评审委员会全体成员一致通过,也可以评选特别优秀的单篇散文。奖项冠名:“第×届在场主义散文奖”;奖金为30万元。  在场主义散文奖提名奖。为在场主义散文度优秀专著奖,评奖范围为散文专著(含散文集和单部长篇散文),每年评选2—3部。奖项冠名:“第×届在场主义散文奖提名奖”;奖金为各3万元。  在场主义散文奖新锐奖。为在场主义散文年度优秀新人新作奖,评奖范围为年度内涌现出的新锐散文;申报作品须未获得过省级及以上级别各类文学奖。每年度评选10篇/人,奖金为各10000元(首届为5000元)。  评奖结果,须经评审委员会成员确认方有效。为确保质量和公正,在场主义散文奖的各奖项的最终获奖名额,以评审委员会最终评审,组委会最终公布为准,因作品质量问题可以空缺。评审委员会成员对自身申报作品实行评选回避制。  所有获奖者,都颁发由评审委员会主席签发,并加盖“在场主义散文奖评审委员会”印章的精美证书,证书上附印授奖词,并署全体评审委员会成员名字。  在场主义散文奖的颁奖典礼,于次年第二或第三季度举行,邀请该年度全体获奖作家和散文界知名作家、评论家等参加,国内外媒体采访报道。颁奖地点临时确定。颁奖典礼同步举行在场主义散文学术交流活动。  在场散文与古代、时下的散文创作有什么区别  任何一项有意义的评奖活动,都应具有自独立的气质和标准。相对于过去的一切散文观念和文学奖项,在场主义散文着重强调了两个标准:  一是散文性。这是散文与其他文体的根本属性之分,具有散文身份确认的意义。在场主义散文奖倡扬散文性,旨在强调散文的精神回归,追求散文的身份认同和纯粹性,也表明此奖在评选标准上,首先应着重的是纯粹的散文或散文的纯粹性,而非身份不明的文体,更不是不具备散文性的小说、诗歌、戏剧或其他什么。根据我们目前的认识程度,“散文性”的文体特征主要是“四个非”。但是,我们相信,对“散文性”的认识是一个长期而永无止境的过程,探索的空间无限宽广,我们不仅是接受,而且真诚欢迎不同声音。  二是在场精神。如果说,散文性是具有共性的,而过去又被忽视了搞混乱了的东西;那么,在场精神则是我们具体的散文观,具有个性色彩。根据我们目前的认知,在场精神主要表现在“五性”,其中,精神性是根本,指向散文的高度、深度和境界;介入性是目的,旨在强调散文对生活的积极参与和干预;当下性是重点,主张作家应着重把目光聚焦当下,关怀现实,而不是在古尸口里拔金牙;自由性是散文的表达与文本追求;发现性则是我们对散文的价值主张,要求散文必须表达自己对对象世界独特的发现。否则,就丧失了价值意义。  在场主义散文奖的“唯一性”问题  “唯一性”是在场主义散文奖坚持的一个原则,奖项的民间性,为实现这一目标提供了可能。章程明确规定:“获奖作品未获过国家级文学奖(散文)或提名。”但是,这个原则不是是与非,好与差的区分,而是奖项性质、标准、审美取向等技术层面的区分。我们很尊重各类文学奖,但在场主义散文奖作为一个独立的文学奖项,也应该有自己的特点和价值取向。首先,在奖项性质上,我们是纯民间的,而非官方或含公有背景的。其次,在评选标准上,我们倡扬散文性和在场精神,有自己鲜明的旗帜和审美尺度,而不是一般泛泛的文学奖项。再次,区分的目的是防止无谓的比较,因为各奖项之间本身就没有可比性。  在场主义散文奖能否涵盖所有优秀的散文  倡扬“散文性”和“在场精神”,是我们此项奖项设置的原则和底线。值得指出的是,无论是“散文性”还是“在场精神”,我们的探索都还是初步的、肤浅的,甚至错误的。我们只是试图开辟一条认识真理的道路,而不是穷尽真理。我们以宽广的胸怀拥抱世界,倾听不同声音。我们设立此奖的目的,正是企望更多朋友一道来探索甚至争鸣。中国有句古话,“真金不怕火来烧”。如果在争鸣中我们的基本构建被别人击垮,说明构建本身就有问题;反之,任何争鸣都是对我们基础的加固。同时,我们也坚信,真正优秀的散文,必定是具备散文性和在场精神的。难道有不具备“散文性”的“散文”吗?难道一部好的散文,可以不具有精神的高度,不介入和干预生活,可以逃避当下现实,可以全部炒陈饭吗?因此,可以明确地说,在场主义散文奖的评选,完全可以而且应该“涵盖所有优秀散文”。再说,在场主义散文奖的命名,与在场主义散文流派的主张,是两个不同范畴的问题。我很赞赏后现代主义的一句话:永远不要相信你获得了全部的答案。学术的问题可以争鸣,我们欢迎争鸣,不怕争鸣,更不强求所有参与者、获奖者都要认同在场主义主张;而评奖则应遵守评选规则,评出众望所归的作品,让大家心悦诚服。  关于评奖的权威性问题  我们认为,一个奖的权威性至少离不开三点:首先是作品。这是根本的、长久的、坚实的基础。我们相信,只要评委慧眼识珠,真正评出了好的、众望所归的、经得起历史检验的作品,即便暂时被误解、埋没,最终也必然会被历史所承认,只是承认时间的长短而已。反之,如果评委敷衍塞责没评出好作品,可能最终也是问题。正因为如此,我们制定了严密的评选章程,特别强调独立性和民间立场,防止时下各种不正之风对评选工作的侵袭。为此,我们确定了评选的“三不”原则:评委之间不集中讨论、不沟通交流、不干预影响。其次是评选机构。评选机构的权威性包括两层含义:一是名人效应。我们可借,但不能全靠。二是智高识高。正因如此,我们才特别看重评委的选择,放眼全国学界,选聘顶级专家担此大任。从目前的评委看,都是德学双馨的国内顶级文艺理论家和作家,具有权威的鉴赏能力。并且,评委会成员一旦确定,原则上实行固定制,对社会公告,并以评审委员会集体和成员个人名义,对评选结果负责。再次是奖金。奖金的多寡肯定不能决定作品的价值,但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奖金也可在一定程度下反照作品的价值。如果我们能评出实至名归的作品,就可珠联璧合了。在这一点上,我们的愿望是一致的。  评委是否在评审中扮演核心角色  回答是肯定的。现在的一些奖项之所以难孚众望,这是重要原因之一。一般情况下,外界的干预主要来源于官方、出资人和人情。我们的情况是:其一,就官方而言,我相信我们国家的政治昌明和文化容忍已达相当程度,何况评选范围作品都是在国内公开出版、发表了的,一般不会涉及太敏感问题而引来官方干预。其二,就出资人而言,李玉祥先生是我交往16年多的朋友,一会儿他还要致辞表明态度。他赞助设立在场主义散文奖,纯粹是一种内心的文化热爱和关怀,没有任何商业动机和功利。他明确表示:奖项不以任何形式冠名,没有任何商业目的,决不干预专家们的任何具体评选事务,全权交由我牵头组织打理,评委会独立进行。其三,人情关是个难题,能否过好这关,关键是我们的评委,而不是官方和出资人。为此,我们在评委的选择上已充分注意到这点,同时,评选章程还设置了很多技术性关口。希望大家多出主意,从游戏规则源头上堵塞漏洞,也欢迎各方面监督。  如果评选出的作品作者不接受怎么办  的确,在过去一些评奖中曾出现过这种情况,其原因大致有三:一是评选本身不公,长此以往影响公信力,人们不以得奖为荣,反以为耻。二是选评前未征得作者同意。三是获奖者故弄玄虚,哗众取宠。前两种情况在我们的评奖显然不存在。评选章程明确规定,评选实行自愿原则,从申报、推荐环节,就体现了自愿精神,不存在“拉郎配”和不自愿的基础。至于如果谁先自愿了,后又来个放弃,那已超出了评奖本身解决的范畴,大家自有公论。  关于“重构文学价值,捍卫文学尊严”  “重构文学价值,捍卫文学尊严”,是我们设立在场主义散文奖的一个重要追求,其出发点,是针对市场和时风对文学价值的解构,对文学尊严的损害。市场经济无疑是正确的,但是一个不可回避的事实是,社会价值观遭到市场的扭曲,文学尤甚。“造*的不如卖咸鸭蛋的,写新书的不如卖废书的”,并非天方夜谭。过去写点小稿的“润笔”可以养活一家人,现在靠写文章、特别是写散文致富的有几个?有的专家、作家呕心沥血写一部书,还要倒贴几万元才能出版。有朋友问,你们在场主义散文奖头等奖30万元,真有值得起30万元的散文吗?我回答,我是搞经济工作的,与大大小小、各种类型的老板打了几十年交道,仅我们一个小小的地级市,每年赚几十万元、几百万元、几千万元的老板就不计其数,这是经济领域的一种价值呈现。在文化领域,难道一个具有五千年文明史的泱泱文化大国,一年评选出一部散文作品,就值不了30万元吗?依我看,300万元,3000万元也不为过。因此,问题不在于值不值得,而在于我们的文学价值被解构了,扭曲了。  同样,文学尊严的被损害,不仅仅表现在文学市场价值的扭曲贬损,更表现在各种社会不良习气对文学意志的强奸。比如形形*的不正之风,对各类文学奖的干预侵袭。文学大奖评选成了拉关系、搞“勾兑”的市侩交易,甚至明码实价花钱买奖,或利用所谓的评奖聚财等。在场主义散文奖的“捍卫文学尊严”,就是要向这些社会恶习挑战。为了保证评选的公正性,我们确定了“三不”原则,即评选过程中评委之间不集中讨论、不沟通交流、不影响干预,核心是保证各自独立阅判。评委们都是资深专家,我们相信,各位评委独立阅判的科学汇合,一定是客观真实的结果。我们也深知,与一个时代的顽疾抗争是艰难的,甚至是危险的,但为了文学的尊严,为了散文的明天,我们必须这样做,别无选择。  关于2009年度的评奖问题  整个在场主义散文奖的评选,都将遵循章程来进行,原则上一年一届,下一年评上一年。今年进行的2009年度评选,属首届评选,在章程规定条款外,最大的区别就是时间。因评奖在今年5月才正式启动,相应的申报、初评、终评和颁奖时间都会顺延。申报时间从即日起顺延至今年6月30日,第三季度完成评审,颁奖应在今年第四季度了。  谢谢大家! &#年5月  在场对话:散文思想的对撞生成  一、关于散文的“在场性”  周强  :“在场性”是近年来出现频率比较高的一个文学概念。今天我们来聊聊关于散文“在场性”的问题。  周伦佑  :我首先要说明,我们在这里谈论的“在场”,是一个被误读的概念。中国散文家们理解的“在场”,与提出这个概念者德里达的本意是离得很远的,甚至是完全反向的。但我愿意在误读的语境中,以误读的方式和大家讨论这个问题,因为误读往往会激发和产生新的思想。  散文的在场性,在我看来,应是作家的当下关怀与现实在场感在写作中的完美实现。“当下性”包含于“当代性”这个大语境中,但是更逼近、更迫近我们的现实生存状态,在场性,既是作家对时代潜语境的倾听和捕捉,也可以理解为对当下题材的敏感与亲近。  周强  :如果我们从文学与现实的关系,从作家与表现对象的关系来理解散文的在场性,我们就不能借此识别散文。  周伦佑提到了“现实在场感”,我觉得很有意思。我想到了米兰·昆拉德关于小说的一个观点,“小说审视的不是现实,而是存在”。而存在并非已经发生的,存在属于人类可能性的领域,所有人类可能成为的,所有人类做得出来的。  诗歌创作,更像是在梦幻中想象生活,所表现的是应该有,而非已经有的事物。小说和戏剧是揭示可能有,亦非已经有的事物。这三类文体,作家可以随心所欲地设置自己的审视角度,虚化写作主体。散文不同,散文具有在场性,所表现的是作者与已经有的事物的遭遇。在这里,写作主体与作者是统一的。散文的现实在场感,是因这种统一性而产生的现实迫近感。  周闻道  :这里的在场,是一种哲学范畴的存在方式。早在古希腊时期,苏格拉底就提出了在场的理念,认为人们聚在一起,比独处时更糊涂、更残忍。哲学应该关注那些比树木、石头更重要的对象,那就是人的心灵。我们这里说的在场,当然是散文创作的一种姿态,但在本质上是哲学意义的。正如萨特所说:“人们也可以意识到不在场,但这个不在场,必然是作为在场的先决条件显现的。”  张生全  :在场是一种世界观。在场写作者不能是一个旁观者,他的笔触必须进入事物的核心部分。他必须要有承担的勇气,在场的写作敢于介入,敢于追问,敢于撕开。他必须要揭示事物的本质和真相,不能揭示本质的散文是取巧的散文,不能揭示真相的散文是伪饰的散文。  沈荣均  :散文的在场性强调身体与现实直接发生关系。米兰·昆德拉所谓“生活在别处”,是说现实一直在阻碍身体的潜行——这里的“身体”不是名词的身体,是具有完整的叙述主体、叙述对象、叙述过程的主谓短语,是日常的生活的,躬身的亲历的,呼吸的心跳的,触摸的疼痛的……  周闻道  :作为散文创作的一种姿态的在场,不仅仅是作家对对象的物理走近,更是心理走近。这是呈现意义的应有之义。作家在创作散文时,要最大限度地用心灵贴近自然,贴近社会,贴近生命,贴近灵魂,在贴近中与物象用灵魂沟通,以心灵对话。如果一个作家要么高高在上,脱离物象;要么蜻蜓点水,若即若离;要么心猿意马,貌合神离,不是在场,而是离场,是很难写出具有深刻社会现实意义作品的。  周伦佑:  这里的“在”,应是海德格尔哲学中所陈述的那个“亲在”的“在”,而在场,体现为逃避现实的反向,是写作者道德勇气驱动的结果。在场性写作,即我曾表述过的“深入骨头与制度的写作”。  沈荣均  :我以为,坚持散文的在场写作,无法回避第一人称问题。第一人称——是散文天然的“在场”切入方式。我是一个顽固不化的第一人称写作实践者。第三人称在应对散文“虚构的真实”,往往不是言不由衷,就是力不从心。  周强  :身体,既是沉重的肉身,也是飘逸的神思。是由有限的感觉器官和无限的心灵世界构成的生命个体——“我”。散文的在场性,就是“我”的在场性。从文体上说,“我”的在场写作,就是第一人称写作。如沈荣均所言,“第一人称”是散文天然的“在场”切入方式。第一人称,是散文文体的起点和支点,也是边界,是散文区别于其他三类文体的基本特征。人称即视角,也即观察表现对象的角度和姿态。小说、戏剧作家往往以全知全能的“上帝”的姿态和鸟瞰视角俯视人生。散文则以我观物,以平行视角洞察人生。  张生全  :刚才几位说到的是散文方*的问题。我不太同意在场的写作就是“第一人称”的写作。如果一定要这么说,至少“第一人称”在这里不仅仅是一种表达方式,而是体现在写作者对所描写对象起码的尊重和关怀上,体现在写作者的诚实和善良上。  作为在场写作的方*,我觉得它还应该是底层写作和直接写作。底层写作也并不是一种题材的选择,它体现的是写作者进入物象姿势。“直接”不同于现实主义,象征主义也可以是直接的,现代主义也可以是直接的,后现代主义也可以是直接的……不过,方*不是技术主义,一切试图以之为指南达到在场写作的投机者注定是要失败的。  周强  :大家谈到了关于散文在场性的不同看法,有些甚至是针锋相对的。或许,文学的魅力就在这里,正因为它有多种可能,它才值得我们去探究,去挖掘,从而在广度和深度两个象限上向美的核心逼近……  二、散文写作中的“发现”  周闻道  :我们今天讨论一下“发现”在散文写作中的意义。希望各位结合自己的创作体会,各抒己见。  傅菲  :我认为,散文不仅仅是一种适合个人语境的叙述,也是散文写作者世界观的本真体现。写散文不是因为你急需表达,而是你有“发现”。  米奇诺娃  :散文写作中的发现,不是数学领域里的发现,因此不能用公式推演;不是体育比赛,因此不能用倒计时迫近;不是熟练工种,因此不可培育训练;不是愿望,因此不可求佛。发现即灵感,是偶得。  江子  :散文,就是表达你的发现。它不是在纸上造屋,它需要直接面对生活,与生活短兵相接,进行肉搏和巷战。  赵瑜  :散文写作者是日常生活的发现者。散文需要写作者从自己的内心出发,找到与自己场域共振的东西。哪怕这些场域平淡得厉害,譬如街道、陌生人、水龙头、阳光,因为有了个人视角的介入,这些平常的生活片断,便有了值得关注的新鲜和价值。  想起一个关于阳光的故事。我有一个老师,他曾经对“下午四点”这个时间特别敏感,因为,他们家住了20年的房子,只有每天到这个时间才有一缕阳光进入,大概持续36分钟。所以,他新买的房子,强调阳光。他个体对阳光的珍视恰好衬托了我们大家对阳光的忽略。这是他的生活,他的独特发现。  周闻道:  赵瑜关于阳光的故事很生动。散文写作是一种创作,创作就不能走老路,炒陈饭,发旧叹。任何一种本质意义上的创作,都是一次新发现,包括对自然、对社会、对人生、对灵魂的发现,以及对生命本质独特的发现。如果你所写的东西,已经被别人发现过了,写过了,再去写,就没有意义了。  米奇诺娃  :散文这个体裁得天独厚,一个“散”字既囊括了所有,又忽略着一切,所以万万不可人为地以提拔的名义拘泥之。散文写作好比散步,最理想的状态是无目的、无时间意识地纯粹前行,随意地,亦东亦西,且歌且行。发现既要在用心中,更要在随缘中,关键是要与众不同。  赵瑜  :米奇的话使我想起史铁生的《我与地坛》。在这个文本里,史铁生写了什么呢,写了安静的一切,平常的一切,和内心的一切。他把大家都忽略的生活一一发现。生活对史铁生来说是呆板的、沉重的、无法释放的。他在地坛那个固定的地点一坐就是五年,叶子落在哪里,公园里锻炼身体的人群中少了一个,这些生活的现场全都是为他一个人表演。这个时候,他的任何表达,都是散文的,而他所描述任何平常的事物,也都是属于他自己内心的发现。  傅菲  :散文的“发现”是对生活的深层勘探。以一个独特的角度,把你“发现”的价值,在你推进的叙述中一层层地深入,扩张,似一根金线,把生活中的事件和人物,结结实实地捆扎起来,让表象遮蔽的东西重新呈现出来。擦去时间的灰尘,一扇窗户被你打开,让我们看到田野、四季、一片天空。  江子  :作为一名文学刊物编辑,我经常收到许多作者醉心描摹乡村的散文稿件。在他们的笔下,乡村依然是炊烟袅袅,宁静祥和,仿佛世外桃源。我鄙视这种写作。因为,他们明摆着是睁眼说瞎话,没有真正发现乡村的现实。这样的文章,缺乏发现;这样的写作,是依照中国古代哲学范式对乡村的虚假书写。写作者分明是对市场经济条件下农村生活的真实图景视若不见。而真实的情况是,乡村破败不堪,传统的伦理体系坍塌瓦解,整个乡村都处于逃亡的无法把握的命运之中。  周闻道  :江子说得很好。没有发现乡村的现实,是因为没有用心,图省事,走捷径,想当然,重复别人和自己,重复过去乡村的摹本。这里有一个创作态度问题。既然是发现,就是痛苦的,因为一次发现之后,还有新的、未知的领域等着你去发现;就像一片荆棘,趟出一条路,不可能一蹴而就。从这个意义上说,散文创作是一种痛苦的营生。你的写作,实际上是在拓荒,是对难度和极限的挑战。  赵瑜  :是的。只是简单地阅读别人,被动地发现生活。实际上,写作是猜测生活的一个方式。散文写作者对生活应该持好奇之心,通过主动猜测和敏感的阅读,掌握生活暗处的秘密。生活中有太多的东西值得重新发现和猜测。散文有这样的功能。我所说的再发现,是主动的,而不是被动的。是不经意地发现,而不是天天趴在街头发呆。是用心发现,而不是用力。  傅菲  :就我个人的阅读趣味而言,我越来越讨厌近乎自恋的散文,像看一个人自我调情。我偏爱对生活有铺陈有穿透力的散文,能“发现”生活的美与痛,有烟火,有温情,有观照。  米奇诺娃  :当“发现”这个词汇越来越多地被人提及,并被越来越多的人、尤其是评论家们放在作者肩头,使其有力无力都必须担承的时候,我反倒觉得,对于作者来说,尤其对于散文写作者来说,自然而然地偶得,远比苛求下的发现更重要。也就是说,放任眼睛,营养心灵,远比扛着镐头到处刨重要。  江子  :我们的时代正在发生急剧变化,传统美学和文化图式早已坍圮。一切都需要改写和重新命名。关注当下,关注这个时代中我们身体(我们存在的唯一凭证)的痛楚和欢愉,关注指间一切流失的方向,和我们掌心中暂时的拥有。回答我们这个时代的审问,为这个时代的真实作证。从当下出发,寻找写作的新的可能——这正是我们需要完成的使命。  周闻道  :谢谢大家。散文是开放的、开阔的、自由的。这种“开放”、“开阔”、“自由”,正如几位谈到的,不仅在于形式,更在于内容,在于对现实,对当下,对人的命运和生存苦难的把握和观照。而要实现这一点,重要的需要我们有“发现”的精神。并且正是因为有发现,才使散文保有不断推陈出新的活力和魅力。  三、散文诗意的女性视角  周闻道  :三月是女性的。今天,我们请几位女作家来,谈谈散文诗意的女性视角。请大家无拘无束,高谈阔论。  林雪儿  :女性本身就是诗意的,而散文也是诗意化的文体。因此,以女性的视角观照散文的诗意,其实就是一种诗意的对接和碰撞。正如《红楼梦》里面贾宝玉说的,“女儿是水做的”。一个“水”字,把诗意和女性都写活了。  闵敏绿诗  :我赞成女性更富有诗意的天性,这是由女性独特的生活承担、生命体验、生存状态和情感需求决定的;女性在散文中的诗意呈现,又具有感性、知性和母性特点。这些是共性的。同时,由于女性的个性差异,对诗意的体验和呈现又是有区别的。以老一辈女性作家为例,丁玲表现出的往往是一种高贵的执意,冰心展示的更多是爱的诗化哲学,而从张爱玲作品中,我们看到的则是生命与爱情的困惑。这些,都是男性作家难以抵达的。可以说,诗意是女性性别文明的美丽符号。  风吹阑叶  :但是要明白,散文中的诗意不是刻意的。它从你的心里长出来,从洇满时光水痕的青苔里长出来,从天赋和偶然里长出来,从华年盛气里长出来。它可以小桥流水,可以大江东去,可以清泉石上,可以袖边墨戏,也可以尖锐和强悍,甚至小忧伤、小赖皮、小颓废、小绝望、小疯狂、小小自恋。我在写散文的过程中,努力以独特的视角、精神上的强势,面对表达对象。这时,我是无以依附的,清洌质地、天然纹理于我是多么重要。  南方雪1103  :我认为,女性在散文中的视角:一是直觉,即女性的生命体验;二是内视,表现在女性散文的叙述角度上;三是琐碎,表现在女性散文的细节呈现上。总体而言,女性视角是以显而易见的性别意识,在独语般的自我经验的言说中,用感性的文字,构筑或演绎另一种意义,以此表达有别于男性对世界的特殊体认。  林歌尔  :我不完全认同散文一定要有诗意,诗意与一个人的性灵和性格及内心有关。我从写散文诗到散文再到诗歌,我觉得是否有诗意,主要在于写作者是否具有内在气质。每个人年轻时都是有诗意的。到一定年龄之后,一定就会对现实产生距离。整天想着红尘的,肯定不是一个有诗意的人。读了奔哥送的苏东坡的书,里面有这样的意思:诗要写得好,内心要远离红尘,要空与静。热爱大自然的人,就富有诗意,留念都市生活的人,诗意就少。大自然就是一部生动的诗,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就是诗意。我研究过一些作家,喜欢自然的作家都是有诗意的。  棱子  :我不完全同意歌尔和南方雪的观点。我以为,诗意在生活中,关键是善于发现。对女性而言,不同的年龄层次,不同的经历,不同的文化背景对诗意有不同的认识和理解。这些东西都可以决定我们对生活的取向和对诗意的理解。生活是安静的、从容的、向善的,那它就是诗意的。  周闻道  :我不赞成林歌尔的观点,世界的一切存在,都是有诗意的,不能以自然和城市来划分,关键是看如何用心灵去体验和发现。同时,诗意又有黑色和白色之分。比如死亡,他不仅仅是一种恐怖意象,美丽死亡已经成为许多文学作品中的一种意象。当死亡降临时,法国哲学家福柯说:“一道亮光照亮了生命的暗夜。”一位西藏高僧也说:“死亡就是从一个花园进入到另一个花园。”参与我们今天对话的棱子有一首诗,叫做《我在春天安排后事》。又如偷盗,是世间最丑恶甚至罪恶的现象,但是,我们从“盗亦有道”中,不也可以发现黑色的诗意吗?  林雪儿  :我不赞成闻道先生的观点,并不是所有的存在都是有诗意的。存在只能说明其合理。世间肯定是有真、善、丑、恶之分。我认为,诗意应该是指能给人以美感的,能触发灵魂感动的文字。他首先是真诚的。假如存在都有诗意,那么,我们何必要追求诗意的栖居?  周闻道  :所谓诗意的美感,完全是个人的内心感受。合理即真实,是最大的美,既然承认合理,就应当承认美的存在。真、善、丑、恶之分,本身就是审美范畴的问题,即我前面所说的黑色诗意。林雪儿的举证,不仅没有否定凡是存在都有诗意,反而证明了这一结论的正确。审美的现代性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波德莱尔的《恶之花》,表达的就是黑色诗意。追求诗意的栖居,实际上是追求对诗意的发现。  南方雪1103:  我更认同歌尔的观点。但我以为除了气质,还有悟性和历练。能感受山川草木季候变化的人,心灵便会柔软而细腻,诗意便自然呈现。正如苏东坡所说的,“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诗意并不是语言的诗情画意,朴实也具有诗意的真实力量。就像我们做电视,画面可以不精美,语言可以不华丽,但只要真实自然,就会有力量。这次做闻道先生的电视散文《雪后》,我们除了解说和音乐之外,非常在意空灵和写意的画面,以及细节的呈现。就像今天,我们这一群人能坐在这里讨论形而上的“虚”其实也是有诗意的。日常中,我们大多数人实际上总是挣扎在婚姻内外、名利内外,喧嚣与静和之间。当然,更是挣扎在生存与死亡之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们很难看懂自己内心的皱褶。匆匆的脚步中,我们错过了很多,包括春花秋露、冬雪夏雨等物候变迁带给自己的感动和领悟。所以,对现实有一定的疏离,才有诗意。这是令所有人都感到虚弱的问题。  棱子  :诗意存在于生活中,多与不多都无关紧要。关键是让生命远离平庸但又平凡而真实。这样的生活就应该是诗意的。散文应当表达这种诗意。对我来说,乡村是我们生命的灵魂,乡村里有生命的本色。这一点,我非常认同南方雪她们的观点。  闵敏绿诗  :除了以上本真特征外,女性在散文中的诗意呈现,又是发展的。我注意到,改革开放以来,随着观念的更新、女性意识的觉醒和个性解放,女性散文的诗意基础在发生变化。其中一个显著特征是,时尚与消费主义的盛行。如女为知己者容,男为己悦者搏。这与农耕文明时期的男耕女织一样,都是诗意的呈现,它让生活变得丰富而生动。  风吹阑叶  :在诗意表达上,我喜欢让文字骨鲠一些,尽量向男性的力量感靠拢。中学时读史铁生的散文,那样的力量和震撼冲击心灵很多年。太软糯、甜腻、轻微、唯美的语言和表达意图,我并不喜欢。但这仍不能改变我天生的女性意识,再怎么击鼓骂曹、飞筑击秦庭的悲愤,再怎么掐断琴弦的慷慨激昂,也长着一张女性的面孔。我的朋友称之为:“贝多芬七号交响曲、酒神狂舞般的激情之下的小儿女情态。”这没有什么不好,是为诗意,是为天成。  四、关于散文的“思想性”  周闻道  :今天我们来聊有关散文思想性的话题。我们这里所说的思想,在本质上是一种哲学的存在,反映的是人对自然、社会、灵魂,对生命本质和意义的认知。任何一门科学,都是从哲学开始,以艺术结束,源于假设,终于硕果的;任何一种存在,都是物质和精神的统一。  蒋蓝  :思想来源于对现状的不满。从性质上看,思想肯定是个体性的。它与同志式的思想可以组合成一个思想的公共空间,这个空间就像黑暗真空环境里的一个巨大气泡,团结起来的氧气正演绎着一场思想的风暴。从文体呈现上看,思想肯定是言语式的,是破碎的,是灵化飞至的一记反手剑,思想不可能也不需要以鸿篇巨制的地毯式轰炸来铺垫言路。思想是一个可以成立的反问,它构成的思想话语都是精神世界的晶体成分。也就是说,精神是大于思想的,精神是思想的居所,思想是精神的主宰。精神因为思想的锐利而高贵,思想也因为精神的牢固和敞亮而得以休息和生活。  董辑  :今天的对话,我可能是属于反方立场的。我不赞成在散文写作中过分强调思想性。每一个有一定阅读经验的人都知道,很多散文名篇都是不是很凸现“思想性”的,至少是没有凸现符合某种意识形态的、符合某种审美要求的、符合这个规定那个准则的所谓的“思想性”的,但是它们仍然是好散文,是散文名篇。为什么呢?就是因为它们写得好,体现出了作者的文学才能,该作者和该作品扩大和丰富了文学艺术园地的面积与内容。它们能够感染读者,感动读者,能够给读者以审美的愉悦。至于“思想性”,就像夏天来了一定要下雨一样,你追不追求它都会出现,下得多下得少而已。  陈亚平  :在智慧的历险中,散文写作是一种必经的途径,它永远活在我们智性的血液里,它的野性在纸篇中舞蹈。从20世纪30年代到20世纪90年代后,中国当代散文的创作契机一直是思想的目标,这种流向是中国古文“美文”形式的延续。但我一直坚认:思想性的散文在20世纪末才真正走向了新的独创阶段。这种独创挑战了“音志”、“赋神”传统散文的限制。它加大了我们思想时空的选择性,这种解放感首先来自我的思想的自由深度与博大的“泛诗性”。这种泛诗性以思想的圣化状态扩延了散文的边界,并暗暗转换着散文的归宿。  陈小蘩  :思想的散文表明一种写作态度。扬弃传统散文的风花雪月,侧重于思想性、艺术性。具有独立品质和真正人格独立上的思想和声音是体制外写作与体制内写作的区别。目前散文写作中存在大量体制内写作,一些“文化散文”从现实逃遁进历史,缺乏文化反思力;一些“学者散文”谈经论道,缺乏忧患意识;更有堆积书摊的大批“小女人散文”泛滥的小市民趣味,拒绝思想意识的介入。这类伪写作充满商业化、功利性目的,*横流、溢满纸章。可以说中国散文如果没有历史反思的阵痛,就没有思维独立的开端,也没有艺术独立和精神维度的生成。  董辑  :还需要搞清楚一个问题,到底什么是“思想性”?说这篇散文很有哲理,或者说这篇散文表达了作者忧国忧民的思想等等,这就是思想性吗?说鲁迅的散文有深度,就有思想性?说梁实秋的散文很休闲,就没有思想性?这样判断一篇散文的优劣是不是很有问题。也就是说,“思想性”绝对不应该是丈量散文高低的尺子。  陈元武:  长期以来,我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一谈到散文思想,仿佛就头疼得很。就想到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那些散文,都有着八股文式的结构和程式,那些散文总是承载着太多的思想。虽然那篇文章并不太长,也许就是一两千字,也要写得轰轰烈烈。80年代后期,接触了大量国外的随笔,比如蒙田、卢梭以及培根的随笔,感觉他们真行,将大量的思想灌输给我,我却十分愉快地接受了。后来喜欢上随笔,喜欢上诗歌体的散文作品,比如泰戈尔和聂鲁达,再后来接触了大量日本的散文作品,为优美、清淡、诗意的笔法所吸引,渐渐地,我不再接受思想性太强的散文或随笔。  周闻道  :之所以造成元武说的这种情况,我想主要是极“左”时期在文艺创作中出现的主题先行,政治标签式的倾向。这种倾向,并不是因为突出了思想,而正是因为歪曲了思想,糟蹋了思想,把思想当成了一种狭隘的政治承载。  蒋蓝  :以网络文学/散文无限的包容性,取消了精英文学和大众文学的二元对立,拉近了生活和艺术的距离,使之趋向统一,一切各得其所。但比网络更大的语境,却是一个弱智与弱力的环境。思想的飞翔与血性的咆哮,应该成为一个思想者的双翼。回避后者的往往是知识人写作的学识遁词,而缺失前者又成为民间写作界的浅薄行径。锐意独行者遍地,先锋就死了。散文滥情主义的蹿高伏低,就成为呓语了。双翼展开的精神天空,堆满了灿烂而锋利的芒刺。痛该是一种思想的提示,是思想飞临文学的必然结果。所以,思想者总是被光锯碎,痛在散文的天下。  董辑  :我一直觉得“思想性”只是文学作品的“分泌物”,这种“分泌物”本身就是很复杂的,是无法用中学教学参考书的方式分出一二三来的。写作者写作,如果先着眼于“思想性”,将很难成篇,就是成篇了,似乎也与文学艺术有个距离。所以我觉得,写散文和写诗歌、小说、戏剧等等一样,都是文学创作,作者只是在写在创作,“思想性”什么的都是写成后才呈现出来的,甚至有可能还是被作者忽略了的。举个例子,鲁迅写《风筝》的时候真的就意识到自己在批判封建礼教吗?我觉得未必。  陈元武  :散文的思想性绝不是强加上去的,而是自然而然呈现出来的。普列什文的作品像大自然的森林、清风、云彩,富有一种平实的真情,思想自然流动在中间。梭罗的《瓦尔登湖》,这是一个让我震撼的作品,作者十分耐心冷静地描述那些寻常的事物,将他的内心充分融入了语言中,我感觉,他是在告诉我什么,像一个祖父一样,语气和缓而耐心。在他的语言下,我感受到了来自他内心的思想,虽然它不流一言,毫无痕迹,我却深深被打动了。还有先秦散文、《史记》,那些表述无一不让我感到思想的力量。特别是《史记》后补的《报任安书》,简直就是用血在写,字字淌血,声声激愤。这就是思想的力量,我前后读《史记》不下十遍,还在读,还想读。  周闻道  :几位说的不错,不可否认思想对散文的重要性。我们不能在抛弃污水的时候,连同盆里的婴儿一并抛弃。现在的商品时代,物质主义盛行,诱惑无处不在。尽管欲望会把我们从思想的天堂,拉回到追名逐利的世俗中来,但历史上公认的“生命之夏”的黄金时代,闪耀的却是思想的光芒。那时的哲学,正如柏拉图所说,是“一种高尚的欢愉”。古人对智慧的这种无以复加的追求,至今仍残留在我们饥渴的灵魂中。真正高尚的欢愉,是在思想的满足中,而不是物质的满足中,散文也不例外。关键是我们怎么在散文中来表达我们的思想,怎样让思想自然地流露,让读者在阅读时达到“高尚的欢愉”。  陈小蘩  :散文写作应该回到为人本身的写作,这不是那些停留在表面的、片断的、支离破碎的事件与事件的衔接上的,浅薄、急功近利、庸俗化的写作,而是充满着对“人”深切的关怀和深深的爱意,挖掘开启着人内在的、神圣永恒具有人性光芒的那一面,照亮这片太深太深的黑暗,照亮每一个在黑暗中没有放弃,还在前进的“人”。同时,散文写作还必须扎根于本土并遵循人类社会大生存的原则。自由的、具有独立思想品质的个体写作从多个视角展开、指向、覆盖社会、生活和人心的各个层面,重塑时代精神,将人的意义完整化。我认为,散文的思想性也就是呼唤重塑一个大写的“人”的概念。  陈亚平  :我觉得,散文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诗性介入。作为散文这种文学话语应当是圣化的、鲜活的,个人体验的,甚至是诗歌品格的,只有诗性介入了散文的内质,其思想、智哲的深远才有延续的路线,一旦散文具有了诗性,它的哲智就会显发出慧命的活力。“散”就是诗性的放纵化,“文”就是智性的集约化。“散”只能让散在意绪构成多点的线,“文”却要在各条线中串联其主体。  周闻道  :当然,散文对思想的表达有自己的特点。它不像科学论文那样采用严密的逻辑推理,也不像数学那样进行严格的演算,不像政客的演讲词那样,挖空心思地游说煽情。散文的思想是呈现的,是在它的字里行间,在它营造的意境中,润物细无声地自然呈现。就像一朵花的美丽,通过它艳丽的色彩,芬芳的香味,优雅的形状,在绽放中自然而然地呈现出来,而无须我们去说明和论证。优秀的散文,思想是多维的,有多种解读,就像蒙娜丽莎的微笑,不同的人,都可以从中解读出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不是单维的,一眼看透,没有想象的空间。  董辑  :我只想说一个问题,就是不要让“思想性”成为散文的负担,就像不要在鸟的翅膀上挂上重物一样。那样鸟就不会飞了。如果散文一定要和“思想性”达成一种共生关系的话,散文的边界就会缩小,写散文的笔就会小心翼翼以至于找不到它在白纸上的位置。散文就是散文,它之所以是散文,是因为它的语言、题材或者技法符合散文的美学规范和文学史规定,能够给阅读它的读者以散文之美,而不是小说之美或者诗歌之美。  陈小蘩  :思想散文区别于其他散文文本的是:思想散文直指精神的向度。21世纪的思想散文写作,拒绝平庸、拒绝媚俗、拒绝逃避良知与责任。散文不能回避当下,回避人类普遍的困境,只能深入到其中,焦虑、关注、思考和承担。  蒋蓝  :文学需要承担,这是中国文化的源头之始就牢固树立的价值尺度。同样,散文需要有所承担,这也是从“五四”新文学奠基以来散文的价值圭臬。我想,处在一个混乱的权力加时赛阶段,强调散文的承担意义,同样是无法回避的。自然,任何一个写作者可以拥有自己的价值准则,纯散文也好,纯诗也好,均可以在纸上花开花谢。至于这样的尺度有多大的普适性,那是冷暖自知的。  周闻道  :在散文中,结构、叙述、文字等,都是物质的存在,而思想,则是精神的存在。只有物质和精神都存在,都丰满,都美丽,都鲜活,都深邃了,散文才可能是美丽深邃的。没有思想的散文,只是语言的堆砌,如同没有灵魂的人,只是一堆行尸走肉。我们希望我们的散文能够思想和艺术两极上达到最完美的统一,让散文实现其承担的重要意义。  五、关于散文的“散文性”  周闻道  :任何事物都有自己的本质规定性,散文也不例外。但是,长期以来,我们却把这一问题忽略了,以致形成写散文,评散文,论散文,而不知散文为何物。在场主义第一次提出了“散文性”的命题,这无疑是对散文建设的一大贡献。究竟该怎样认识和理解散文性?今天我们请几位作家来聊聊。希望大家各抒己见,发表自己的精彩观点。  平子1954:  有这样一些有趣的现象:当一些材料完不成一篇诗歌、戏剧、小说时,我们就把它写成一篇散文。散文成了诗歌、戏剧、小说的边角废料。诗歌的边角废料是抒情散文、散文诗,戏剧和小说的边角废料是叙事散文什么的。很多老作家写不出任何文学作品的时候,但他能写散文。散文以什么见长?塑造人物形象?那就与小说混淆了。生命体验?心灵自述?那就与诗歌混淆了。真实记录,那就成了回忆录、日记……所有这些,不能不让我们对散文的文体独立性产生置疑。  张生全  :散文是不是一种独立的文体?对于这个问题,我们一直没有停止过思考,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得到过让人信服的答案。这在诗歌、小说、戏剧那里是不可想象的。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至少有两个问题不能解决:一、什么样的作品是散文?什么样的作品不是散文?二、什么是好散文?什么是不好的散文?这说起来有些好笑,但是,我们要知道,这就是目前我们所谓散文爆炸时代所面临的尴尬局面。  李天斌  :我想提出两个概念:“文学散文”和“非文学散文”。这或许是肃清散文和非散文的关键,亦是衡量散文是否可以“自立门户”,作为一种文体存在的标尺。我一直以为,真正的散文,应该是文学的。什么是“文学散文”呢?我认为应该是那种不止于单纯地描摹和记录的文本形式,而是深入事物内心,打开内心与外物联结的隐秘通道,在实与虚的完美结合中,完成某种指向,抵达某种终极,具有艺术感染和诱惑力的散文文本。在这里,语言具有很强的穿透性,甚至是反叛的,她不是“非文学散文”中的“泛滥记录”和“印象式铺陈”,不是传统的(确切地说是没有创新的传统和故步自封)简单的“图解”和“叙述”,她是要有所担当的。她在迷陷中置疑,在混沌中引领,以不完整的、片断性的、随意性的甚至是私人化的思维形式,尊崇自身的逻辑与哲学、想象与重构,在人的终点和神的起点上,实现自我与世界、精神与精神、灵魂与灵魂最终的对接。在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感中,勾勒、构建并呈现散文之所以为散文的光亮属性。  周闻道  :我们认为,所谓散文性,就是散文的本质特性,即散文区别于其他文体的内在的本质规定性。按照形式逻辑的定义规则,在场主义认为,在散文性中,在场是内涵,去蔽、敞亮、本真是外延。如果说,非主题性、非完整性、非结构性、非体制性,说明了散文不是什么(散文与其他文体的区别),那么,在场及其所包括的去蔽、敞亮、本真,则回答了散文是什么的问题(散文的个性特征)。  杨永康  :在场主义提出散文性——认为散文性是散文之所以是散文,并以此区别于其他文学类型的本质性特征,并且指出散文性包括非主题性、非完整性、非结构性、非体制性四个方面。对此,我有不同的看法。关于非主题性,实际上一个具体的散文文本是否有意义,不完全以作者的意志为转移。就是说不管作者动手之前是否设立了主题或中心意义,它自有主题或中心意义,与作者是否随意、是否刻意、是否深思熟虑有关系,但并非非此即彼,非彼即此。关于非完整性,我以为,散文确实可以“不完整”,确实可以呈现片断和散漫的特点,但这并非散文所特有。诗歌也是如此。关于非结构性,我以为,任何表达,包括片断经验的表达,即便像诗句一样得之偶然,一旦形诸表达,肯定要经过作者主观确认。这个主观确认就是构思,构思的实质就是对那些经验片段的建构。关于非体制性,我以为,任何时代的任何文体,包括散文,都会很自然地打上所在时代的体制印记,不存在游离某个时代文体体制之外的特殊文体,因为不存在游离某个时代作家体制之外的特殊作家,包括那些隐逸诗人。  无眉  :从我的经验来看,我写作的过程中是半任意半理性的,我也不太同意“非主题性”、“非完整性”的提法,没有神,你的形如何把握?即便任意,我们也都会有在写完某一句话的时候,觉得这篇文章已经是写完了,写成了,不能再添一句半词。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很赞同杨永康先生提出的悖议。  傅菲  :我理解的散文属于一种慢运动,如太极拳。这需要安静,节奏,需要与他者(外部关系)建立良好的沟通渠道,需要适度的快感和兴奋点(兴奋点也许是慢慢游进胸膛的痛),也需要文字空间的疏朗感。就我个人而言,我把散文分为喜欢的,和不喜欢的。我不喜欢精神指向很高的散文,不喜欢黏稠的散文,不喜欢密不透风的散文,不喜欢神父面对教徒一般严峻教唆的散文,不喜欢滔滔不绝引经据典的散文。写作的意义是建立在自我意义基础上的,没有自我意义,写作意义也将瓦解。散文是自我的代言人。  张生全  :我有一种感觉,散文不是不能构建自己的理论体系,是一直没有找到他的“场”。从“五四”时期白话散文的发源和发祥,“十七年”文学时期政治对散文的遮蔽,到新散文运动中散文主体意识的启蒙,同时也部分地被进一步遮蔽,走到今天,散文差不多已经找到它的“场”了。我们现在提出散文性概念,不管对它的阐释有多么不同甚至对立,但我觉得我们应该已经触及散文根本性的问题了。  周闻道  :在场主义所说的去蔽,包括主观和客观方面。主观上讲,人由于受知识、经验、价值观、方*和个体体验等的局限或影响,去蔽能力和效果都会不同。去蔽的过程,实际上是不断认识真理、接近真理、抵达真理的过程。就像闻道,道可或得,而闻无止也。客观上讲,事物本身存在隐蔽性,包括自带遮蔽和外界强加的遮蔽。而且,事物的遮蔽还是多形式、多层次、多维度的,决定了去蔽、敞亮、本真的多形式、多层次和多维度。在场主义散文,对事物和灵魂的观照,应当是去掉遮蔽的,呈现敞亮的,展示本真的,具有丰富的内涵、自由的形式和多重解读性,拥有超越时空的生命力。  李天斌  :我也来说说散文的被遮蔽。文以载道,文能否载道,或许能成为判别某种文字是否可以“自立门户”的标准。散文也不例外。我认为,一切文体,都只是一种途径。都是借助自己特有的叙述和语言,在抵达的路上曲径通幽——这其实就是所谓的“艺术”以及艺术的功能,即文以载道。我无疑是赞成在场主义的,赞成散文应当有散文性。所谓“在场、散文性、去蔽、蔽亮、本真”,这些始终贯穿的词,无一不是服务并佐证“散文就是散文”、“还散文本来面目”这一题旨的。她是一个前提,更是关键——在散文写作的路上,我们不能被历史所遮蔽,更不能被自己所遮蔽。散文就是散文,我们就是我们,散文和我们,都不能被遮蔽。散文和我们,都有足够的自信和勇气!  傅菲  :当前的散文过于同质化,平铺直叙,玩弄词语,没有气场,没有核,最大的弊端是缺乏发现,失去散文性。打开杂志和网刊,散文都好读,就是不锥心。散文是一个散文家的境界、血性和元气,是巫者的炼金术。中国自古以来没有散文的理论体系(诗歌和小说都有自己的理论体系),是否可以这样说,散文是无从构建自己理论体系的,我们所读到的散文理论,仅仅是散文作家的“心得”与“感悟”而已。  沈荣均  :我认为,散文性有二重表现:“散”和“文”。所谓“文”,就是传达出肌肤质感,牵连毛孔、血管和疼的“纹理”。它是一个叙述过程、传达状态的动词。它在时间上,是不完整的片段,保存了作家的记忆。这有点像绘画和摄影。从艺术的根源和归宿来说,散文就是与绘画、摄影一致的。绘画和摄影是缓慢的“文”——那种在视觉上呈现的叙述——它一直很缓慢,甚至有时候缓慢得需要让目光停驻下来,令人窒息。在散文里,它的特征就是缓慢地“看见”。散文预示生活。而生活尤为欠缺形式。这个形式就是隐藏在日常生活经验当中的某种秘而不宣的形式、符号和镜像(画面感、流动性、记忆片段、毫无拘泥的梦境、时空转换,以及那种陌生的、奇特的、甚至是想象力也难以触及的世界,等等),只不过我们没有“看见”罢了,散文的目的就是把它呈现出来。这就说到散文的另一性,“散”。散文的“散”,本质上并非我们曾经所理解的“形散”那样的一种结构形式。我的理解,“散”就是去徐徐呈现形式、符号和镜像——叙述的缓慢流动,好像我们说话、做事时那种漫不经心的气质。  杨永康:  关于散文性,我觉得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考虑:一、第一人称叙述原则。散文必须写第一人称的经验,包括第一人称的直接经验与间接经验。就是说可以是第一人称亲身经历过的,也可以是他人亲身经历过的。二、非虚构原则。散文的局部细节可以虚构,传达的感受不能虚构,传达的情感更不能虚构。三、包容原则。小说只能包容虚构能接受的。诗歌只能包容诗行能接受的。戏剧只能包容戏剧冲突能接受的。散文不但能包容小说、诗歌与戏剧能包容的,还能接受小说、诗歌与戏剧不能包容的。既指文体上的包容,也指技术手段及语言上的包容。  张生全  :我是一个散文写作者,不是评论家,不是散文理论家。我觉得关于散文性的归纳,不是从概念出发,不是去比附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的某种理念,而是从散文文本中来的。没有强大的文本支撑,我们不可能得出有意义有价值的东西。目前散文理论的研究很重要,但是散文文本的实验尤其需要勇气。我们来看看卡夫卡的“城堡”、博尔赫斯的“迷宫”、艾略特的“荒原”、贝克特的“荒诞”,这在诗歌、小说、戏剧领域,它们是唯一的,无法复制的。但是,不管是中国还是外国,我们都缺乏这样的文本。  周闻道  :不错,不管什么主义,什么散文性,都是形而上的抽象,而许多人,特别是作家,更关心的是体验和作品问题。但是,我们不能否认,散文创作虽然是一种非常个体的体验过程,但没有正解方*指导的创作,就失去了精神向度,只是一种黑暗中的盲目摸索。即便成功,也具有偶然性的特征,我们不能把追求寄托于偶然性。另一方面,任何成功的理论,都只能提供一种创作的方*,而不是创作本身。这实际上是一种写作中的自觉和自发的关系。任何成功的写作,肯定都是自觉的,而非盲目的。  傅菲  :闻道说得好,任何成功的写作,肯定都是自觉的,而非盲目的。散文有自己的“磁场”,那就是一个散文家的血气和精神内核。我注重散文的语感。有节奏的语感,会产生“桥梁”的作用,使自己的文字比较容易通往读者的内心。独特的人物形象和摄人心魂的细节,也很重要。一篇散文,有人能记住其中的人物或细节,已经很不容易。鲁迅笔下的闰土就已此成为经典。人物与细节是生活本身所赋予的,力量也由此产生。我关注微小人物的生存状态。他们的身上有时代的烙印,他们赋予了时代特征。他们艰难的生活和选择,就是我们时代的阵痛。  无眉:我提笔开始写散文的时候,的确是从A点出发的,从A到B,这可是是我所谓创作的“有感而发”或“源冲动”,但经常是,写成的文章,它最终的发展方向不是C或D,而变成了C1或D2,与我的原初意志发生偏离,或深化,或浅化,或偏移,当然,这份偏差也成就了散文创作的乐趣,因为我自己都无法预知我最终写成什么样。但在最终的文章中,我还是能看到我的源冲动的。我想,这就是散文。  沈荣均  :我觉得研究汉语散文的散文性,还要考虑它的母语语境。现代化是很可怕的,散文作家首先应该具有的良知就是对全球化可能制造“无差别境界”的担忧。有人说,汉语不仅是一种语言,而且是一种关于世界历史方向的箴言。我理解这话的意思,是汉语的中庸气质对世界未来的影响。汉语和世界的关系互相依存和抚慰。即便我们要传达民族、国家、乡土身份认同的焦虑、担忧,也是宠辱不惊、冲淡平和的境界。它很可能与文言文和唐诗宋词有着血脉相存的关系。用汉语写作的作家,因为自身身份、经历、处境、生活方式、趣味、个人经验、价值判断等多种因素,不可避免地把要打上“汉语化”、“本土化”的烙印,离开这样的汉语母语语境,作家往往在叙述的时候总是摇摆不定。  傅菲  :写作永远是苦役。写作是不断地打碎旧镣铐,又打造新镣铐。写作是极力接近自由,又把自己关进了牢笼。生活在文本中的体现,我觉得比文字本身的处理更重要,在场感、厚度感、文字的质感,以及文字恰当的温度和湿度、文本的弹性,都是我追求的。我还追求一种个人的语境,柔软的、舒展的、痛感的,有内在的空间。我尽可能地让自己的散文,散发自己的气息,有我的汗渍和咳嗽。  周闻道  :定义是一种终极认识的呈现。对散文性的认识程度,即去蔽的彻底程度,敞亮的呈现程度,本真的展示程度,决定了我们对散文本质规定性的把握程度。无可否认,任何认识都只有开辟认识真理的道路,而不可能终结真理。但不管怎样,散文性作为一个神圣的发现,已经不可阻挡地进入我们的散文生活。  六、关于散文创作中的汉语回归  周闻道  :今天我们聊聊汉语回归的问题。大家知道,汉语是最适合于文学,特别是散文表达的语言。甚至有老外羡慕地说,用汉语写作是幸福的。但是,现在的汉语遭遇许多侵袭,导致汉语的本原性被模糊了,优势丧失了。所谓汉语回归,就是要回归汉语表达的本我极致之美。欢迎大家各抒己见,可以赞成,可以反对,可以解构,可以构建,可以归纳,可以演绎,更欢迎创新……  桐城江飞  :之所以提出“散文创作的汉语回归”,我想至少存在着与此命题密切相关的另外两个问题:一个预设问题,即当下的散文创作已偏离或正在偏离汉语的本位;一个后设问题,即散文创作应回归到怎样的汉语传统。对于前一个问题,我以为相较于小说或诗歌而言,散文似乎正在成为无所不包的“收容所”,接纳着市场和媒体繁荣带来的汉语狂欢的结果,“短、平、快”的创作理念与大众消费不谋而合,造成散文创作中汉语的轻飘、虚空、无序和混乱。  个人意见2代  :散文中的汉语回归,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提法。汉语是一种美丽的文字,它是象形的,质感好;它是表意的,画面感强;它也是表音的,刘熙的《释名》就是一本声训的专书;它也可以把形和声结合起来构成形声;它甚至能在字体的造型和词语的搭配上展示风土人情、历史风物、哲学思考,传达我们人类的自然性情和精神向度。可以这样说,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语言有汉语这样丰富,这样有韵味,这样具有文学表现性。从这个意义上说,汉语本身就是一种文学性的语言,而不仅仅是一种符号。说使用汉语写作是幸福的,说得非常生动。有一种观点认为,文学作品到语言为止,我想这句话至少在汉语中是很有道理的。  李安平  :散文创作目前出现了一些令人担忧的问题,传统的散文语体正面临着空前的挑战和侵袭,暴露出很多非汉语本体的东西,散文的景象也因此而异常混乱。我们在惶恐和不安之余,应该批判地汲取其中精华,为我所用,给散文语言注入新的活力,给现代汉语注入新的活力。当然批判地汲取的前提是最大的限度地保持汉语的纯粹性和汉语的独立性。  周闻道  :谈到汉语写作的幸福,我就有些激动,仿佛思想一下起飞,遨游于我们古老母语的美丽王国里。的确,汉语作为世界上最古老的语言文字之一,是世界上唯一仅存的以象形、形声、音韵和表意为特点的文字。特别是汉语的象形,本身就携带了形象生动的语境信息。比如当我们写下“人”的时候,一种挺立、傲视、行走便呈现在眼前;而“山”,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则是耸立,起伏与深厚;写个“水”,便唤醒了一种波动;再看“家”字,一群老小,聚集在同一个屋檐下,相携相惜,其乐融融。这些,哪是那些以表音为特征的西方文字所能企及的。  飞哥  :近几年,优秀散文不少。但也有不少散文把文字仅仅停留在浅层的表述上,缺乏心底积聚的情感与思索的喷发,缺乏个人所思所虑的真知灼见,即缺失睿智的思想火花。更有一些散文,内容单薄或似曾相识或表现手法老套,让人不忍卒读。在这里,我们母语表形、表意、表音的生动丧失了。  个人意见2代  :对。所谓“母语丧失”,我觉得就是散文中汉语的形象性、审美性、生动性等文学特征的流失、干枯和扭曲。这样的散文创作,对汉语对散文来说,都是致命的。  朴素  :现代散文作家郁达夫在《中国新文学大系·散文二集》的导言中说过:“现代散文之最大特征,是每一个作家的每一篇散文里所表现的个性,比从前的任何散文都来得强。”个性即生命,个性即自由。所以我以为,母语的丧失,同时也是散文创作中作家个性的丧失,对自由精神追求的丧失。  黑人阿明  :什么都在追求世界化,散文也不例外。窃以为,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汉语散文就应该具有“中国味”,具有“本土性”。汉语散文之花、之果,必须扎根于母语表达的土壤中,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养“一方文”。从这个意义上说,背离是一种异化或退化,甚至恶化,是对母语的背道而驰。  周闻道  :值得关注的是,是什么导致了我们汉语散文的母语丧失。我认为,从主体看,也许是由于作家的语言态度和对语言的驾驭能力。从客体看,则与社会生活中各种元素对语言的侵袭有关,包括流行的现代网络语言、大量的翻译词汇、带着工业化色彩的用语,以及体制性语言等,都形成一种语言遮蔽,都是母语丧失的始作俑者。比如一些网络用语,把“东西”说成“东东”,把“版主”写成“斑竹”,把“大家”称作“大虾”;翻译语和外来语中的“巴士”、“粉丝”、“作秀”、“派对”;体制性用语中的“双指”、“双规”、“经动办”等,可以说比比皆是。在这里,语言的表意、表音和表形是背离的,美丽意韵丢失了,语言成了穿在散文身上的一件别扭外衣,而不是散文血肉之躯的组成部分。  桐城江飞  :我们在经历五四新文化运动、先锋语言实验等几次重大的语言革命之后,许多作家尤其是新生代作家,对西方语言思维和技法的运用,似乎比几千年汉语传统更熟练,也更有感情。索绪尔认为,语言的意义只是一个区别问题,散文创作的汉语回归似乎可以朝另一个方向,即向先秦诸子或百家散文、明清散文等回归,不是简单的语言模仿或靠拢,而是话语意义的重现,以中国自身的汉语建立中国自身的形象。海德格尔认为,语言是存在的寓所。汉语也理应成为中国散文创作者体现其存在、生命、思索、体验或阐释的最美好的归宿。  李安平  :我不同意江飞的向“先秦诸子或百家散文、明清散文等回归”的看法,我甚至觉得所谓“汉语回归”,都是一个矫枉过正的命题。任何一种语言的发展都面临着这样一种挑战,我想这不仅仅局限于汉语,也不仅仅局限于散文创作。毫无疑问,汉语是不断发展的,散文也是不断发展的。一个时期有一个时期的语言特征,一个时期有一个时期的散文,对于这种现实我们是无法更改的。比如,先秦有先秦的散文,唐宋有唐宋的散文,元明清有元明清的散文,“五四”有“五四”的散文,现代有现代的散文,当下有当下的散文。散文和作家一样,它们都打上了时代的烙印。  个人意见2代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语言特征,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前后七子”散文复古运动的失败表明,任何试图以某个时代语言文本为范本,来进行创作的尝试都是不可取的。其实,散文中的汉语回归并不是一件深奥不解的事,我们无须做太多努力,只要回归到汉语的本来面目,回归到它的画面、音韵、色彩、节奏等等就可以了。这也就是所谓的去蔽。真正能够完整地实现去蔽,也就能够回归到汉语的极致之美。  周闻道  :正如大家所言,问题的关键是:回归到哪里,怎样回归?这是一个有待进一步探索的话题。其实,回归这个命题,本身就有明确的指向和构建意义。总体而言,我更倾向于个人意见2代的观点。无疑,母语丧失,导致了汉语的遮蔽;回归,是一个现实存在的问题。不是要回归到哪个时代,哪种文本模式,哪个成功的作家或作品,而是要从母语本身的特色和优势中去寻找答案。换句话说,就是要母语去蔽,回归到汉语表意、表音和表形的本原,回归到汉语的审美优势,回归到汉语对事物敞亮、本真显现的极致之美。维特根斯坦说,语言的界限就是世界的界限,对语言的驱使有多大,对世界的掌握就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语言不是工具,而是我们的存在方式。因此,在场,是回归的最高境界。  朴素  :中国古典散文和诗歌、小说比起来,是力度最足的。因此,要回归其本来面目,就要恢复它的介入精神。好的散文,以其自身的书写照亮了整个世界。当许多某某家们将散文写成休闲小品、谈文论艺时,如投枪如匕首般的锋芒渐渐隐去。可能投枪、匕首般的锋芒不合时宜,但真正的写作便是不合时宜的写作,散文最终应体现出人性的亮度与人心的光泽。散文是偏激思想的美的呈现,拒绝平庸,拒绝一切无关痛痒的文字鼓噪。  黑人阿明  :汉语回归,我觉得首先是“求真”,即回归汉语的“本我之美”;其次是“向善”,即回归汉语的“自在之美”;再次是“唯美”,即回归汉语的“极致之美”。总之,“汉语回归”是散文美学的回归,是中国散文自立的回归。  周闻道  :大家的观点都富有建设性。最后特别要指出的是,我们不是复古主义者,也不是守旧主义者,我们是发展的回归论者。我们不拒绝语言的不断发展和丰富,也相信网络语言、翻译语和外来语,包括体制性语言和习惯用语中,可能都有一部分精华会沉淀下来,成为我们母语的新鲜血肉;我们拒绝的只是与母语基本特征与优势相悖的破坏性侵袭。回归是追求人与语言的同一,思维与语言的同一,完美的语言与完美散文的同一。这是一个永无止境的领域。跋涉是艰难的,路途会有风雨和荆棘。但唯其艰难,才更富有挑战和意义。这是散文写作不可回避的道路。  七、关于“广义散文”的是与非  周闻道  :在中国新文学早期,由郁达夫等人从国外引进的文体分类概念,将文章划分为“韵文”(verse)和“与韵文对立的、没有韵的文章”,“广义散文”说由此而生,至今仍被多数作家和评论家沿用。在场主义却对此持否定态度,认为这种无边际、无标准的所谓“广义散文”说,不仅是一个伪命题,而且谬种流传,形成一种对散文本体的遮蔽,造成了散文本体的隐匿和丧失,身份暧昧,散文的本体理论和散文文体学长期不能建立。各位对此有何看法,欢迎发表。  薛暮冬  :对文体进行分类,这种做法是规则性的和命令性的。我们姑且称之为散文类型的古典主义理论。它不但相信类型与类型之间有形式上和内容上的区别,而且,相信它们必须各自独立,不得混淆。这就是所谓的类型纯粹说。它隐含着一种美学原理,要求文本有一种僵硬的统一性,要求文章风格的纯粹和简明性,要求作者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个单一的情节和主题上,创造一种单一的情绪。很显然,这些规则已经无法诠释当下的散文创作。在这种背景下,确立现代的散文类型理论就显得很有必要。  无言独上高楼  :我对文学史不是很了解,我的感觉是,“广义散文”概念的提出,是一个“葫芦僧判断糊涂案”的结果。文学有四分法(诗歌、小说、戏剧、散文),这四分,像皇帝给功臣封食邑一样,小说封一处天府之国,诗歌封一处鱼米之乡,戏剧封一处风水宝地,还剩一些散碎土块,那就给散文吧。所以,诸如报告文学、随笔、杂文,甚至包括通讯、消息,中小学生习作都叫做散文了,这就是所谓的“广义散文”,令人越分越糊涂。  雨余天  :“广义散文”企图把散文的概念“无边际化”,是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伪命题,大学教授的权宜之计而已。散文不是废品垃圾站,什么都可往里装。小说、诗歌都是纯洁而崇高的,为何散文就要退而求其次?  杨四海  :或许我们怎么也不会将散文这种体裁划到文学之外去,但我们的文艺理论家或教科书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所给出的散文概念都是广义的,而且也是含糊的。在强调散文是灵活、自由、没有拘束的同时,又赋予了它的实用(即意义与价值)功能。以群主编的《文学的基本原理》对散文所下的就是这种定义,并由来已久地将小说、戏剧、诗歌、童话以外的散体文章都称之为散文。这样一来,杂文、小品、报告文学,甚至通讯、会议纪要、电话记录等等,这些非韵的文章就都是“散文”了。“广义散文”让散文成为实用和非文学的文字,这是可笑的。  西门佳公子  :任何事物本身都有一个不断发展和完善的过程。发轫于郁达夫的“广义散文”说一直被人们普遍接受。人们长期以来在“广义散文”概念化的影响下,谈散文、写散文、评散文,认为只要不同于小说、诗歌、戏剧样式的作品就是散文。一个“散”字,害人不浅!现在是到了该正本清源的时候了。必须严格划清“广义散文”与“纯粹散文”的界限,改变眉毛胡子一把抓的局面,才能写出真正的散文。  周闻道  :在谈到“广义散文”时,有人说,别人的孩子生出来都七老八十的了,你还说人家的名字没取对。言下之意,“广义散文”说已经流传了几十年,许多人都接受了,今天突然说它不对,既没意义,也没道理。这不说法看起来振振有词,通情达理,实际上是以感情代替标准,本身并没有严肃的判断与确认。事实上,对一种观点正确与否的评判,并不在于它存在的时间长短,也不在于它附和的人多少,上没有上经典文库或教科书,而在于它是否正确,或曰是否反映了事物的本质特征。散文的本质特征,我们把它叫着散文性。  前几天在电视上看见一则新闻,有个小孩已长大成人,正读大学,且与父母感情笃深。在一次车祸中他失血过多,需要紧急输血。医院里没有相同血型的血,首先想到他的父母兄妹,个个找来验血。不验不打紧,这一验,把一个温馨和睦的家,一下推到了伦理与情感的旋涡:按照血型判断,这孩子根本就不该是他父母所生。后来经过艰难曲折的调查验证,才证明是孩子在医院出生时,父母抱错了人。一家人很难接受这个现实。“广义散文”说的错误在于,没有从“散文性”出发,而是从感觉和表象出发,去判断散文。就像那对无辜的父母,一直情真意切地爱着那孩子,叫着儿子,儿子。即便真相被揭开,在感情上也难以接受。也许,他们今后还会继续叫那孩子为儿子,但已不是血缘意义上的了。  南方雪_1103  :是的,判断“广义散文”说是否正确,唯一的标准是散文性,即散文的根本属性,及其散文作者由精神至文本的“散”的建构与表达。比如精神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情感的真诚坦然、不遮不掩,走笔的天马行空、散漫随意。又如,自由却又不是为所欲为,真诚亦有善恶之别,散漫而不杂乱无章。如果能围绕“散文性”来做文章而又有所突破和建树,在散文这一文体的建设上,就称得上善莫大焉、功莫大焉了。  无言独上高楼  :散文的纯粹性并不就是“纯散文”,或者说“狭义散文”。反对“广义散布”说的朋友,似乎并没有意思要证明“狭义散文”,甚至没有提到这样的概念,他们强调的只是用散文性这个唯一标准,去判断散文。我觉得“狭义散文”的产生,似有一种被强加的味道。提这个概念的人首先是对“广义散文”不满,觉得散文中那么多体类,又是报告文学又是杂文又是随笔什么的,它总得有个正宗,要把散文纯净化。比如,表现的内容只能是自我的,采用第一人称的。表现的方法只能是抒情的和描写的。连叙事也不行,说那是小说的事。就是抒情,也只能是一种慢抒情,快了,就成了散文诗。这种“狭义散文”的概念,无疑是要把散文推向死胡同。  周元丰:  我倒是认可“广义散文”的提法。散文起源就是广义的。在中国是如此,它是与韵文相应而生的文体;在国外更是如此,尤其是在俄国,诗歌之外的文学体裁,都被称为散文。“广义散文”的说法,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人为地为“散文”的设置文体限制,给“散文”的发展预留了无限的空间。所以,在文学史的任何一个时刻,属于“广义散文”范围的种种文体,都涌现出了传世久远的优秀作品。“广义散文”没有“散文性”吗?那就要看如何理解“散文性”了。“散文性”应该是像散文史一样无限发展的概念,如果狭隘地理解,对它加以限制,最终限制的可能不是散文,而是自己自由的创作心灵和灵活多样的文笔。  南方雪_1103  :我赞同周元丰的说法。先秦以来,自有散文以来,没有谁是以散文文体的广义、狭义的是与非,来鉴赏浩如烟海的历代散文,进而评判其价值的高下的。换一句话说,一个散文作家,从孔孟老庄,到屈原陶潜,到司马迁,到唐宋八大家,再到现当代大大小小的名人或非名人,也没有谁是因为散文文体的广义、狭义之争,去推崇或是贬斥他或他的作品的。因此,谈论广义散文的是与非,或是谈论狭义散文的是与非,对散文创作没有建设性意义。  再者,任何一种文体,都自有它诞生和成长、变革和演进的过程,我们不能割断历史。广义散文有它存在的理由,狭义散文也有它存在的理由,它们不会因为我们的臧否而兴旺或衰败。关键要看去掉或“广义”或“狭义”的修饰语后,它们还具不具有散文性——专属于散文自身的特性,这才是判定其是不是散文的标准。因此,书信、日记、随笔、小品、游记、杂文,甚至回忆录、报告文学、通讯,等等,都可能是散文,也都可能不是散文。  无言独上高楼  :南方雪_1103和元丰说的,我觉得不是在赞成“广义散文”,而是在赞成“大散文”。按我的理解,所谓“大散文”,强调的是包容性的广博,艺术品格的坚强,以及写作的无界限。从这个意义上说,两位的说法也有一定道理。  周闻道  :我不赞成元丰和南方雪_1103的观点。  元丰的说法是自相矛盾的。一方面,他在设置一种限制。认可“广义散文”说的标准,即散文“是与韵文相应而生的文体”,本身就是一种限制。另一方面,他又反对限制。反对否定“广义散文”说者并不存在的对散文的所谓“限制”。这里似乎应当澄清,廓清与限制,是具有完全不同的语义的。  至于“广义散文范围的种种文体,都涌现出了传世久远的优秀作品”准确的说法应当是,富有“散文性”或散文的纯粹性的作品,都涌现出了传世久远的优秀作品。之所以产生这样的误解,就在于“广义散文”太宽泛,包括了属于散文的部分,也包括了不属于散文的部分,如非韵文的报告文学、小说、戏剧、工作汇报、领导讲话、科学论文等等。而元丰则是抓住其中属于散文的部分,去证明整个“广义散文”说的成立,即以局部的正确,掩盖整体的谬误。以此说法,如果有人要说,世界上的一切文体都是散文,同样可找来更多大家公认的好散文加以证明。这使我想起柏拉图对人的定义。柏拉图说,人是直立行走的动物。有人逮来一只鸡戏谕说,看,这就是柏拉图的人。如果有人也像那位追问柏拉图的人那样,拿来一份政府工作报告说,看,这就是周元丰的散文,元丰如何回答呢?  南方雪_1103的前段观点,与元丰基本一致,不赘;后一段,则似乎犯了逻辑学上同一反复,自我否定的错误。“广义散文有它存在的理由,狭义散文也有它存在的理由。”如果指其中的某些元素,这话就失去了判断尺度,等于没说。特别要说明的是,否认“广义散文”说,并不是给散文加以种种限制,而是对散文正本清源,还散文以纯粹性。事实上,在散文性的旗帜下,散文的天空依然无限。  峻毅  :散文范畴的改变,是赋予时代发展规律的意义,自然是被人们接受。但除此以外,往往还存有个人臆想的人为因素,牵强地给散文冠上各种各样的“标新定性散文帽”。近十几年的时间里,我们常常可以看到那些“标新定性散文帽”上市,诸如文化散文、行走散文、学者散文、小女子散文、后散文、原散文、新散文、原生态散文等等,其中有一部分在上世纪初期已经有人提过的,效仿再版而已,更多的则是,目前散文作家们出于各自的目的和需要,所自创自立的。其实,我们心里不是不明白,散文就是散文,也只能是散文,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篡改散文有其不可改变的原则定性,就是“必须以思想开放,用情真诚来铺垫文本基底”,这是无是非可辩的。  南方雪_1103  :理论的研讨交给理论家或评论家去做,作者可以关心而不要以此束缚自己的手脚。“广义散文”也好,“狭义散文”也罢,只要读者认可它是散文就行了。至于这篇散文是好是坏,它已经与文体无关,而与作者的语言与表达有关,更与作者的思想与精神有关了。古人有句名言,功夫在诗外,此之谓也。  周闻道  :南方雪_1103说得好。探讨,只是为了廓清一些问题,为我们的写作提供更加科学的自觉,而不要成为一种束缚。虽然,科学的自觉,与懵懵懂懂的写作,还是有区别的,但理论始终是灰色的,而生活之树常青。  八、关于散文的“在场”与“缺席”  周闻道  :在场与缺席,是一对矛盾,既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在散文写作中,有在场,就有缺席。好的散文,是在场与缺席的完美统一,并因此而构成了散文的立体美,使散文变得有血有肉,生动而丰润。那么,在散文创作中,如何在场,如何缺席;或者说,哪些地方该在场,哪些地方该缺席,怎样更好地在场,怎样更好地缺席;除了在场与缺席,还有没有第三种可能呢?欢迎各位发表高见。  宋奔  :要谈在场与缺席,我认为首先要理解什么是在场。所谓在场,在我看来,大致可以分为三个层面,是指在生活的场(身体的)、心灵的场(精神的)、语言的场(写作的)。  身体在场,无疑是一种最直接的在场。不同的作者,必然是在不同的场,因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遭际和生存状态。恰好是有了这种不同,可以让我们每个人,以个我的方式直面当下生存的真实状态,过筋过脉,有血有肉。而且,由于这种体验是私人的而非公众的,所以远离了公共模式,在形而下的本真体验中能够咀嚼到生活的原汁原味,触摸到生存的潮起潮落。  精神在场,是由直接在场向间接在场的过渡,是在场写作不止步于身体叙事的不可或缺的一道桥梁。每个散文作者,由于学识、理念、品质等内在因素的不同,必然会在相同的写作对象上感受到不同的意义。而这种精神的在场,正关乎着散文的高度和力量。如果说,身体的缺席会让散文写作丧失个人化的独到体验,那么,精神的缺席则必然会使散文的钙质严重退化,不仅不能深入当下生存状态的内核,更不可能在这个失忆与失语带来满目空洞的时代,实现灵魂的自我救赎。  写作在场,自然是一种间接的在场。这种间接不是缺席,而是一种艺术性的隐身或观照。它源于身体,经由精神,止于语言,是一个去遮蔽求敞亮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感触与反思,叙述与阐释,再现与表现——甚至,仅仅只是一种语言表达的方式,这些最浅显的东西就决定着我们写作的成败。所以,让语言回归到事物本身,让事物回归到自己的本真状态,让这种本真状态呈现而不是说出人类共有的关怀,这才是在场写作应有的担当。  周伟:  在场,是生活的在场,情感的在场;在场地生存,在场地活着,在场地工作,在场地写作,在场地爱恨情仇,在场地意识与思考……在农事的每一个节骨眼上,在生命旅程的每一处关隘前,比如扬花,扬场,扬水,扬旗,扬帆等等。而缺席,是另一种形式的在场,犹如一个人在对岸,在梦里,在天空中……是在场的翱翔。我认为,在场,真正地在场,就是精神和灵魂始终在扬。  峻毅  :我认为真正的好散文是不能缺席的。散文缺席使散文钙质退化,造成散文软肋。在纸上夸夸其谈,不能脚踏实地地承载起一个作家的基本良知,不能表达自己对生活和世界的认知与挚爱。散文缺席使散文丢失了根本——真情。除了因为不在场造成的精神缺席和身体缺席,就是来自情感捏造和情感撒娇——杜撰真情,使创作层和阅读层都无法清醒地面对自己。  沈荣均  :严格意义上讲,任何经验的写作都不可能实现“在场”。经验总是滞后。反过来,任何预设的写作也于“事”(生活)无补。在场主义散文,只是就散文写作提出了更严肃的要求,强调写作过程的身体行为,以及对于散文所坚持的基本立场和态度。当下的散文写作,更多的不是凭借经验,而是先验的。也就是说,提倡在场写作,与提倡经验写作,本质是一致的。  周伦佑  :听了峻毅和荣均的发言,我认为,要有效地讨论“在场”与“缺席”,首先需要厘清“在场”的本义。任何一个概念,我们在界说它的时候,都不能远离它的基本义——最多只能延伸到它的转义和引申义,否则,针对这一概念的言说便是无效的。对“在场”与“缺席”的理解也是这样。  “作为显现的存在或存在意义的显现”,“在场”包含着两个维度:“精神性”和“当下性”。那种把“在场”等同于“即时性”、“现场感”或“现场速写”的理解是完全错误的,缺乏精神性的“当下”或“现场”不是在场,而是真正的缺席!因为任何“在场”都必须是精神的在场,缺少了精神性就是缺少了在场的主体。这样,散文的在场写作便对作品的精神性提出了明确的要求。它要求写作者不仅要关注“经验的直接性、及物性和无遮蔽性”,还要求我们的散文作家确立起自觉的介入意识。  龚盖雄  :伦佑老师说得好,“在场”与“缺席”并不构成一对正反词境,也不构成一对基本对称的正反词义。在场主义散文所说的“在场”,是存在的显现和显现的存在,是本体、本真、本根、本质、本色的在场,也就是哲学意义上和语词本体意义上的精神多重在场,思想多元在场,体验多极在场,生命和关怀,灵魂和创造,个性、人性和神性永远在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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