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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一本都市重生小说 里面说的是一个黑道老大被自己的弟兄给杀了,灵魂重生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开始了流氓的_百度知道
找一本都市重生小说 里面说的是一个黑道老大被自己的弟兄给杀了,灵魂重生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开始了流氓的
彪悍人身人身
我有更好的答案
《黑道老大千金的保镖》
采纳率:25%
因为她们写的书都是非常好看的。1.匪我思存
她的书我都很喜欢不知道你喜欢看哪个类型的,特别推荐《佳期如梦》2,我就给你说几个作者吧,这些人的具体作品我就不多说了
不过虽然没太监掉
希望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写的还是不错的
可以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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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人最大的误会:北方人以为南方不冷,南方人以为北方人不怕冷。。。
共11243篇&&
【“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她睁开眼睛...林伽蓝是一个渴望被爱又带着点小自私的现代女孩。一场车祸,让她每晚睡梦中都会穿越到古代异时空,成为女扮男装的少年丞相...《少年丞相世外客》4】
今天想开新小说了~~把前几天发的小说提前发了,11点左右再来个新的。。。木槿花喜悦锦绣 都看过咩,。。。这个小说明天起挪到八点档更新哈~鬼故事之前~请跟帖子的亲留意下,晚上咱发新的昂~~~比较虐。。。
第1章 物事人非(下)
第1章 物事人非(下)
亦寒的目光一瞬也没离开我,手却自觉地握上绳子,一个纵身,如苍鹰般翱翔于天际,矫健而飘然。在我还没来得及回神的时候,已静静立在了我面前。
&公子,我回来了。&他低头看着我说。秦雾早悄悄退到了不知何处,暖风轻拂的城墙上只余我们二人。一个青衣,一个蓝衫,相视而笑,如果忽略掉谈话的内容,怎么看都是一对风神俊秀的金童玉女。
&公子猜的不错,涡阳的主帅名义上是莫离,但真正指挥的却是木双双。&
我点了点头:&这个我早猜到了。我想知道的是,莫离和木双双的关系如何,他手下的将领当真愿意听木双双号令吗?&
亦寒点头道:&莫离对木双双极为尊敬,丝毫不会违抗她的命令。至于他手下将领,起先确有几人不服,但自木双双漂亮赢了凌楚后,他们便不再有异议了。&
我远望城墙外广袤的大地,眉头微微皱起,眼中却露出钦佩的神色:&木双双这一场仗确实胜的太漂亮了。凌楚的性格优柔寡断,临急应变之才不够,木双双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出城迎战,在战事将起之际,命近千个死囚一字排开,在他面前横刀自刎。别说凌楚不过是个初受重用的小将,即便是吕少俊那样身经百战的元帅,面对这样惨烈的场面也未必不会动容,主帅既生惧意,底下的士兵又岂有不乱的道理。&
我轻轻咳了两声,吐出一口浊气:&只是这样的策略,我总归是不愿用的。也幸好,这种战略可一不可二,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顿了顿,我又道,&事情都办好了吗?&
亦寒不自觉得凝神,显是在探查周围有没有人偷听,片刻后才道:&信已落入涡阳城守司马麟手中,他父亲户部尚书司马霄与木成英素来不合,所以此次涡阳之战,司马麟几乎完全被架空,心里定然极端不忿。&
我点点头,又问:&信被截走的过程有没有着了痕迹?木双双和莫离没有发现吧?&
亦寒道:&公子放心,我亲手将信交给了混在风吟军中的鬼部成员,也亲见他被司马霄的人截住,力战至死。信是从他口中被司马霄挖出来的。&
我脸色白了白,低低咳嗽了两声:&那样确实&&更有可信度。没有抬头,没有落款,语气又极温和的信落在司马霄手中,他必然会怀疑城中有重要人物已投诚了我方。当然,他暂时是不可能想到那个人的,但依他如今和木双双莫离水火不容的情势,也必然不肯把揪出奸细的功劳拱手让人。如此一来,只要等杨潜大败,我们&&咳咳&&&
亦寒连忙扶住我,神色凝重,眼中略见忧心:&旧伤又复发了吗?我离开的日子有没有按时服药?衣服穿得这么少&&&
我抬起头幽幽地看着他,像是要把他装进我浅蓝的瞳仁中,胸口一阵阵酸楚的疼痛,让我原本冰凉的眼睑微微发热。
亦寒的声音猛然顿住了,他抽回手,轻轻握于剑柄上,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上面银白的流苏,流苏下坠着一个玉型的扇坠,不值什么钱,是我送给他的。而原本刻着&似兰斯馨,如松之胜&的雪玉,如今正静静地贴在我胸前的肌肤上。
我笑笑道:&没事的,都过去两年了,再加上云颜医术超群,那点小伤早好的七七八八了。&
他的唇动了动,我估摸着他是想说,那根本不是什么小伤,但终究没有开口。
两年前,我和他从枫林小筑外的云崖坠落,湍急的水流鞭子般抽在身上,嶙峋突出的怪石利刃般戳在背上,那种疼痛如今想起来还犹有余悸。
那时,我刚刚回复记忆,想起了两年前车祸昏迷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我的灵魂与赤非合体成就了少年丞相秦洛,想起了身为临宇十二年的点点滴滴,想起了当年的我爱上风亦寒却咫尺天涯的痛楚无奈。
脑中一时装了太多的东西,缓不过神来,揪着他衣襟的手,不知道是该放,还是该更紧的抓住。
风亦寒,原穆嘉王朝最接近神之一族的风族族长直系子孙,当然,在穆嘉王朝早已毁灭的如今,这样的身份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之处。而真正让我震惊的是他的另一个身份,伊修大陆最神秘的天星流剑派掌门&&星魂候选人之一。
记忆太凌乱了,在那迷惘而恐惧的坠落中,我来不及整理,来不及分析。只依稀记得曾偷听到一些绝不该耳闻的谈话,记得柳岑枫,木双双都是星魂候选人之一,记得&引地狱烈火,燃尽世间罪恶&背后的真正含意,是何其骇人。
我想抬头去看他,却被他按住后脑勺紧紧压入怀中,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用整个身体牢牢包裹住我的温暖,热烫的血液从他的背部渗出,到浸染整件衣服,到身在他胸前的我也能清楚闻到。忽然,我知道了,这个男人,这个在用他的生命默默守护我,珍惜我的男人,无论他是什么样的身份,无论受到什么样的威胁,也绝对绝对不会伤害我。
咫尺天涯也好,患难与共也好,生死别离也好,他都会安静陪我走到生命的尽头。
虽然亦寒用他的整个身体保护了我,万丈悬崖终究不是闹着玩的,在坠入水潭的瞬间,我的胸口受到了剧烈的撞击,不知是水还是其它,腥甜的气味从体内涌出来,喷了亦寒满脸,然后在水中晕开来。即便隔着粼粼水波,我还是清楚看到了他眼中的恐慌和惊骇。
我虚弱地冲他笑,然后失去了意识。在眼睛闭上的瞬间,我感觉自己飘了起来,看到了那个一身赤红,双眼蔚蓝,背后冒出两个翅膀的神之子赤非,不伦不类的装束,穿在他身上&&额&&应该说是贴在他身上却美的让人炫目。不过我可不会被这低级混蛋的美色所迷惑,而是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说:&把子默还给我!&
仍是那把与十几年前一般无二的声音,不男不女,阴阳怪气:&不可能!那是他罪有应得,谁让他敢骗取我的真元。&
&如果没有他改变历史,你我还不是一样会死?&
&那可不同。&赤非笑道,&虽然上万年的转世中,你是唯一可以与我直接沟通的灵魂,当然我也最中意你。可是就算你死了,我也一样可以寻找下一个躯体重生。这与真元被吸走,需要修整上千年根本是两码事。&
我静静地看了他良久,看到他脸色都变了,才冷笑道:&他也曾是你的转世吧,只因为借用了你的真元,就要让他魂飞魄散。赤非,你也真够冷血的。&
赤非皱眉看着我,眼中神光不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其实,那个孤魂&&&话一出口他马上惊醒过来,&临宇,时间到了,我们赶快融合吧。&
我摊开手看着自己在茫茫白雾中透明的掌心,想起那人温暖的笑容,包含着所有感情的最后一计,还有刹那千年的孤寂与欣慰,胸口便一阵阵发痛。
我抬头道:&好。&短短一个好字,却连我自己也能听出其中的颤抖和坚决。
赤非有些诧异地看着我:&我以为你就算不威胁我,至少也会请求一下。&
我笑了:&赤非,我现在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林伽蓝,而是跟你相融相伴了十几年的秦洛。还有&&&我呼出一口气,胸口的抑郁慢慢化去,&在这个世界,我有我要保护的人,要实现的承诺,所以必须借助你的智慧和力量。&
如果,哭着也要生活,笑着也要生活,那么为什么不笑对人生呢?如果,苦也是红尘,甜也是红尘,那么为什么不将苦当作甜来品尝呢?
赤非看着我的眼眸晶晶亮的,声音也柔和正常了很多:&那么,我们开始吧。&
话音刚落,他轻轻抬起手,赤红的光芒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逐渐卷住了我,没有什么疼痛,灵魂是没有痛觉的,我缓缓闭上眼,感受体内被一丝一缕注入另一个生命的奇异过程。
&临宇,很抱歉,只有这个孤魂完全消散在此间天地,我才有足够的真元苏醒。&赤非的声音在我体内响起时反而有些悠远,虽然还是那不男不女的音调,与十几年前一模一样,我却不知因为什么,那么得想要哭泣。
他说:&在金色曙光中展翼临世,在惊涛骇浪间乘风飞翔,在熊熊烈焰下浴火重生,你我的魂魄将重新融合,然后你才能成为真正的伊修爱尔女神之子&&赤非!&
&临宇,历史已然改变,杨毅再不是命定的一统天下之人。命运的齿轮终于开始转动,伊修大陆上真正的千古一帝将是&&&
结果,我听了他一大堆的废话,最后一句最重要的谁能成为千古一帝,却偏偏没有听清,想起来就火大。
还有一件让我极其郁闷的事就是坠崖时所受的伤了。那天明明亦寒的伤要比我严重的多,流的血甚至快超过人体的三分之一了。可是最终烙下病根的却是我,而他唯一的后遗症就是武功又上了一个台阶,听说是到达了什么先天入微之境,别人需要数十年才能突破的境界,连他自己也很莫名其妙。
然而,这两件事虽让我郁闷,毕竟还是在可容忍的范围内。唯有这第三件事,刚刚发现的时候,差一点就让我崩溃了。时至今日,仍不能相信&&
&公子,公子&&&玲珑清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少爷醒了,见不到公子,正在发脾气呢。&
来了&&我心里哀叹一声,抬头瞥到亦寒有些扭曲的脸,摇了摇头快步朝着最里屋走去。
第1章 物是人非完。
下次更新:1月6日,周日。希望多多留言,谢谢!^_^
第2章 一家三口(上)
第2章 一家三口(上)
我走进一间比其他房间小了十几平米的雅房,这里本是上庸城守某个最宠爱小妾的闺房,从房中可以看到城外镜湖的景象,冬暖夏凉,最是舒适。在我看来,这间房远离众妻妾的视线,倒更像是金屋藏娇的所在。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现在&&咳&&也正让其发挥着这样的功用。门虚掩着,不用推开就能感受到屋内压抑沉闷的气氛,守在门口的婢女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见到我眼中骤然亮起欣喜求救的光芒,一闪一闪地,极是生动。
我推开门,干脆利落地挥手道:&都出去吧。&
人呼拉拉走了个干净,一个个连半分留恋也没有。我不禁暗自感叹,怎么说也是一绝顶美男,用得着避如蛇蝎吗?一转身对上那双黑嗔嗔的比以前蔚蓝眼眸更深邃妍丽的眼睛,立时便觉得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了。
坐在床沿的男子二十五岁上下,穿着薄薄的寝衣,乖顺地低着头。他有一头柔软顺滑的黑发,微微凌乱地披散在背上,借着窗外的日光看去,就像抖开来的上好丝缎,黑亮轻软。他有一张略显清癯瘦削的脸,精致绝伦的五官完美地组合在毫无瑕疵的白皙肌肤上,让人有种他不该属于人间的错觉。最惹人注目的是微有些湿润的漆黑双眸,密长的睫毛微颤便能溢出灿烂的流光。最出色的却是鼻梁,高挺而流畅,弧度完美得让人惊叹。
原本,要坦然面对这种绝美男子悲伤孤寂的脸,就不是常人能承受的事。更何况,还有房中他不自觉释放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也难怪那些侍女会惊慌失措,想要逃离了。
我叹了口气走前几步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柔声道:&肚子饿不饿?我命人给你准备一些点心好吗?&
身边的男子仍低垂着头,长长的黑发略有些凌乱,我伸手理了理,感觉到他背脊微微僵硬,忍不住暗叹:这小子,又要跟我赌气了。
伸手取过整齐叠放在床边的衣服:&刚起来容易受凉,乖,把衣服穿上。&一边觉得自己快成唠叨的奶妈了,一边还是很无奈地抓起他的手穿进衣袖中。
他仍是绷着张脸,但总算是乖乖地任我给他穿上中衣。又拿了把木梳把他的头发梳顺,用不会揪扯到他头发的黑色细绳简单扎在身后,才替他穿上宽松的外衣。
头发一扎起,他的整张脸便露了出来,此刻已经没有了刚刚的阴郁,但仍是绷得紧紧的,腮帮子微微鼓起,就是不看我一眼。
我忍不住好笑地戳了戳他光滑白皙的面颊,问道:&怎么了?一起来就跟我生气。&
他抬起头幽幽地看着我,这种表情连我都几乎招架不住了。那如羽毛般能拨动人心弦的声音才响起:&宇,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愣了一下,挪了下椅子在他面前坐下来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他别过头,像是努力在忍着什么:&他们说,飞飞是个累赘,会连累宇,必须抛弃&&然后宇说&&好。&
我一惊,几乎有些愤怒了:&是谁在你面前乱说话?&
他似是被我的怒气吓了一跳,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你这样说的&&我梦见了。&
我足足发了十秒呆,才在他的脑门上狠狠敲了一下,又好气又好笑地道:&笨蛋,梦和现实是相反的!你梦见我不要你了,那就说明,我不会不要你。&
原本正捂着额头皱眉的他猛地抬起头来,虽然勉励在保持着冷淡的模样,但还是掩不住眼中的欣喜:&真的?&
&真的。&我笑着摸了摸他被我打红的额头,&宇永远都不会不要飞飞的。&
他仿佛这才放下心来,向我展露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宇,我饿了。&
我真是败给他了,从来不觉得宇飞小时候会是个这么难缠的主,还是投身在柳岑枫身上才变异出了如此古怪的性格?是的,你没听错,他,就是柳岑枫。
那日坠崖后,亦寒拼着最后一口气把我救到陆地上就跟着昏迷了。等他身体自动修整后醒过来,却发现河滩上居然多了一具尸体&&额,身体,那就是昏迷的柳岑枫。
匆匆找了当地最好的医生来医治,我和亦寒伤的虽重,至少没有生命危险。柳岑枫却是被诊断昏迷原因不明,生死悬于一线。后来,金耀火翎婚礼结束,我们带着昏睡的柳岑枫一起返回金耀国,让云颜医治。
云颜的医术自然不是普通医生能比拟的,只是随便一看,便说他曾中过多种毒,虽然都解了,却没有彻底清除,丝丝缕缕的余毒残留在体内,一点点侵入心脉,原本绝活不过一年。但坠崖的冲力和瀑布的击打,打散了他体内的真气,竟把原本郁结在胸的毒素也打散了一部分,扩散到全身各处,尤其头部,这才会昏迷不醒。
云颜满口答应了会救他,却反让我头皮一阵发麻。其实只要你亲眼见过云颜看柳岑枫时的表情,就知道我不是夸张了。果不其然,与我舒适悠然的养伤生活比起来,昏迷中的柳岑枫过得,根本就是非人的生活。
云颜毫无顾忌地把不知道不确定效果的药统统往他嘴里喂,权当他是试药的活死人。其惨烈情况,从第一天看到的是白皮肤的柳岑枫,第二天就变成黑皮肤,第三天索性变成紫色皮肤的柳岑枫,就可见一般。
到了治疗后期,云颜的用毒解毒之术突飞猛进,柳岑枫的皮肤不仅不会变色,反而越来越晶莹剔透。只不过会常常被戳成一只刺猬,或贴成一个橡皮人。
于是,三个月后,被药物滋润得比原来更美了三分的柳岑枫终于第一次睁开了眼睛。他睁开眼的时候,阳光正好,他躺在躺椅上,而我正坐在他身边戳他毫无瑕疵的皮肤,所以好死不死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
下次更新:1月8日,凌晨也有可能撒。
话说偶被你们的猜测彻底SHOCK到了,孩子?女变男?男变女?MY GOD,偶的想象力不及你们万一。话说看到结果什么感想,请多多留言,谢谢!^_^
作者有话要说:
额&&说两点&&
一是,缘来前世是今生,绝对不是说徐冽和亦寒,有一半是指临宇和伽蓝,另一半嘛,以后再说
二是,这里发生的是已经是两年后了,所以有很多事,是偶要倒叙的&&
第2章 一家三口(下)
第2章 一家三口(下)
他是那么安静地,用漆黑的双眸看着我。我啊地惊叫了一声,他也只是微微颤了颤睫毛。云颜和亦寒匆匆敢来,本想把他带到药室去,他却死活拽着我的衣袖不放。不吵不闹,不哭不叫,只是用幽幽的深深的黑亮眼睛看着我,拽着我衣袖的手紧到青筋暴起,让人不忍强行把他拖开。
云颜说,他是坠崖时撞到了头,又被毒素刺激到神经,所以失忆了。最可怕的还不是普通的失忆,而是&返魂&式失忆。也就是说包括他的智力,人生经历以及生活能力都退化到了某个近似婴儿的阶段。
他不会说话,不会穿衣,不会洗澡,只会安安静静乖顺地坐着或站着。除了在我身边,只要一有生人接近,他的浑身就会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压力,那恐怕是身为柳岑枫时的本能。虽然不一定有什么伤害,但绝对不是好受的,胆小一点的人当场便会吓出一身冷汗,连云颜也没兴趣再去整他。于是乎,这个重担就理所当然的落在了我身上,而我残酷又匪夷所思的奶妈生涯也开始了。
我教他说话,教他认字,教他各种生活常识。我说:&我叫&&临宇,你叫宇飞。&他拽着我的衣袖,犹豫地吐出一个&宇&字,嗓音还是跟从前一样好听。我开心地揉着他的脑袋笑,他略带羞涩地低下头,默默念着&宇&字,像是要把它刻在心里一样认真。
其实我的本意是想教他自己名字的,谁知他学会的第一句话就是叫我宇,为了区别,我只好叫他飞飞。
飞飞的学习能力很强,短短两年时间他就学会了沟通说话,毛笔写出来的字比云颜都端正许多。他很喜欢看书,这点不知道是不是受我影响,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端一杯亦寒泡的茶(话说我们一家的品茶口味都被亦寒养刁了),一看就是一下午。只是,他看书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看过的绝不肯看第二遍,这里又不像现代书籍泛滥,以至于现在我都找不出什么书可以让他消磨时间。
唯有一点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成长,就是生人勿近。只要我一不在身边,就幽幽静静地绷着俊脸不说话不吃饭也不睡觉,面无表情地散发他沉重的压力。害我连跑来风吟行军打仗,也不得不把他带在身边。不过也幸好他不爱出去不爱玩闹,就算整天呆在房间里也没关系,这两年我才能在风吟隐藏住柳岑枫这么个身份尴尬的人。
我拉着他的手站起身来,虽然身边的人是个比我高出快一个头的帅哥,可是却莫名地有种升级为伟大母亲的错觉:&生完气知道饿了?点心早就准备好了,洗完脸再去吃。&
他点点头,黑眼睛湿漉漉地晶亮,就像一只小鹿,腮帮子微微鼓着,这是他在我面前常会有的表情。洗完脸,侍女低着头送了点心进来,又安静地退出去。飞飞身边的侍女都是从修罗暗营直接挑选出来的,有一定的武功却不会露了痕迹,知道什么时候该发话,什么时候该闭紧嘴巴。
门推了开来,进来的是已经换好衣服亦寒和一脸困倦的玲珑。我看着玲珑道:&玲珑,去好好睡一觉就启程回洛南吧。&
&真的?&玲珑满脸惊喜地看着我,&我&&不用再照顾少爷了?&
&咳咳&&&我瞥了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的飞飞一眼,笑道,&是,小姑奶奶,你解放了。可以回云颜身边去了。&
玲珑脸上红了红,挺了挺胸:&其实照顾他也没什么,我只是太想念夫人了。&
我点头,了然笑意在唇边扩散,直到她脸涨的通红了,才放她离去。其实,这也怪不得玲珑,我公务太忙,根本没时间照顾飞飞。让玲珑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天天照顾一个绝世大美男的饮食起居而不起&邪念&,又要每天承受他散发的低气压,确实谈不上什么好日子。
玲珑走后,亦寒就在我面前坐了下来,极是顺手又熟练地拿起茶壶茶杯泡了三杯茶。第一杯理所当然地被飞飞端了去,品了一口,估计是太久没饮了很怀念,味道又相当满意,于是对着亦寒展露了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容。
亦寒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浑身的气劲很放松,甚至都有几分柔和,就像少小离家的游子好不容易回到家中的惬意和珍惜。他又把第二杯递给我。
我一口饮尽,温温暖暖的清香在唇齿间扩散,仿佛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受到了洗涤。看看身边同在饮茶,神色不一的亦寒和飞飞,我忽然有些好笑,怎么会有种一家三口的错觉?虽然女扮男装的妈妈,冷言冷语的爸爸和年纪最长的孩子,是那样不伦不类的搭配。
我笑笑道:&亦寒,若是有一天再也喝不到你泡得茶了,我和飞飞一定会像毒瘾发作般难受。&
亦寒连一句也不问我毒瘾是什么,只是很漠然地,毫不犹豫地说:&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的手抖了一下,幸好没有松开杯子,心底空落落的,难受的我发冷。咫尺天涯,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咫尺天涯啊!
我又开始咳嗽了,他们两个手忙脚乱地拍抚我的背,寻找云颜准备好的药丸。我猜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所以飞飞才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亦寒却是低着头,紧紧握住双拳,一语不发。
咳得久了,连声音也有些沙哑,我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道:&我没事。亦寒,传讯给秦归,让他加强城防,摆出要和我们生死决战的样子。总之,绝不能让人怀疑他和我们的关系。&
亦寒应了声是,随后扶起我柔声道:&公子,去休息一下吧。&
我点点头,见飞飞还是那么紧张地幽幽地望着我,忍不住理了理他的衣襟道:&我没事的,不要担心。&
他很认真地点头,然后重复我的话:&宇没事的。&
他那样用力地点头,倾尽一切地相信,苍白的脸,幽黑的眼眸,认真地让人心疼。我轻轻抱了抱他,转身走出了他的房间。
第2章 一家三口完。
下次更新:1月9日,明天。但量不多&&
第3章 前尘往事(上)
第3章 前尘往事(上)
亦寒扶着脚步略有些虚浮的我推开房门,我毫不客气地把全身重量都挂在他身上,一边说着:&让明鉴司务必密切注意着涡阳战场,杨潜一旦打算全力进攻,我们就要赶在他之前攻打房陵。那样才不会让人怀疑&&亦寒,你是不是瘦了?&
亦寒关门的手一顿,冷漠的脸上几乎有了一丝无奈:&公子,是你瘦了。&
我捏着他手臂上的肌肉,不依不饶地看着他:&真的瘦了,不过肌肉又结实了点,这两天要好好补补。&
亦寒哭笑不得地由着我检查他全身上下,绝口不问何谓肌肉。我总觉得,亦寒说不定是清楚我的来历的,知道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只是不愿意主动提起而已。
&真的瘦了,一定要好好补补。&
放肆摸到他胸口的手被他一把抓住,他低头深深地看着我,眼中墨绿色的光芒一闪而逝,握着我手腕的掌心热烫地吓人。他缓缓地松开手,努力用着冰冷平淡地语气说:&我会的。&
难受、痛苦,无可奈何的感觉一股脑儿涌了上来。可能是在人前实在装的太过潇洒坚强了,也可能是十天的分离都成了我的极限。
心尖狠狠地,一阵一阵地发着疼,我猛地伸手抱住了他,双手紧搂着他的腰,把脸深埋在他胸前。凌乱,缓急不一的心跳声阵阵传来,撞击着我的耳膜,于是滚烫的泪水还是涌了出来。
他浑身僵硬地让我抱着,良久,手缓缓扶上了我的肩膀,我觉得,我真的能感觉到他原本是想紧紧拥抱我的,但最终还是将我一把推开。
他是那么悲痛绝望地看着我,一点一点将我刻进他的眼中,然后全部化为刺骨的伤。那样的在他眼中沉甸甸的痛是如此鲜明,以至于恍惚间我有种自己的痛根本不及他万一的错觉。
朦胧中仿佛回到了那世界末日般的一天,蒙蒙细雨打湿了他,打湿了我,浸透了所有我们共同的回忆和爱恋。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洛南的五月,是有些闷热的五月,温度并不算高,可是气压总沉甸甸的,惹人烦躁。
那一天,是个眼看随时会下雨的日子。天空灰蒙蒙的,却没有明显的乌云,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潮潮的湿气。
这几天我都在等着杨毅的决定,一边加紧速度安排好云颜他们平安撤离洛南的后路。
我知道杨毅越来越不相信我了。可能是恢复记忆的我,实在怎么看都像个过于危险的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危及到他的皇位,所以他越来越防着我,越来越想尽办法削弱我的实力。
不过,我知道他最终会同意我的计策,因为杨毅绝不是个仁厚,安于现状的主。这从原来的历史轨迹,就能看得出来。
然而这些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并不值得心烦,老实说,杨毅虽然也算得上心机深沉,但我并没有怎么将他放在眼里。让我烦躁的是,亦寒的师父,天星流派当代星魂&&符御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带走他已经三天了。
亦寒曾说三个徒弟中,他师父最疼的是他。见到符御的第一眼,我就完全相信了亦寒的话。
符御跟亦寒太像了,那种像并不是指外貌,而是两人的神韵和气质。可以想象,符御一定是从小把亦寒带在身边,悉心照顾,言传身教,才会如此。
而且符御看亦寒的眼神很温柔,脸上散发着冷冷淡淡却如慈父般的光辉。但在他仔细审视我后,又凝神看着亦寒时,眼底那一抹责备和痛惜,却让我没来由得一阵恐慌。
符御说:&药儿说你没有认主,我本来还不相信,原来竟是真的?&
我知道药儿就是当日在水雾国皇宫中我撞见的亦寒的小师妹,也是符御的女儿。她随母姓谷,是天星流剑派此代唯一的&司成&,也就是所谓的监察者。
当年,在我还未失去记忆时,曾偷听到亦寒和谷药儿的对话。再加上亦寒后来告诉我的,才终于了解了天星流剑派的全貌。
传说中的天星流剑派并不庞大,他们扎根在伊修大陆最神秘从未有人成功闯入的无极山上,派中只有几百个天资过人的弟子,但又拥有一套完整的管理体系。
掌门被称为星魂,每一代星魂的武功谋略都已到了人鬼莫测的境界,而且由于进入先天无为境界,所以拥有超过两百年的寿命,几乎算得上长生不老。
无极山中上百人的剑客,本身都是绝顶高手,而且五十人以上便可结成天下三大阵法之一的奎阳阵,据说其威力连亦寒也一定吃不消,足可见其强大。而这上百名剑客,全部只听星魂一人号令。
每代星魂都会在超过一百岁后开始物色自己的传人,也就是星魂候选人&&神荼。神荼的人数不能太多,最多不超过五个,每一个都必须有聪颖之人都无法比拟的智慧和天赋。在征得他们父母和本人同意后,带回无极山抚养教导。如果发现资质不足,便废去他们的武功,毁去他们的记忆,送回家中。
而这一代最终还能留在无极山上的神荼,就是柳岑枫,木双双和亦寒。他们虽都身处无极山上,且由同一个师父教导,却从未见过面,所学武功心法也因人而异各不相同。所以下山后,即便再碰面,也全然不知对方是否同门。
在神荼最终确定后,星魂便会指定一个司成,由其监督并记录神荼在红尘试炼的全部过程。
所以说,从神荼变为星魂的最后一个考验,就是下山寻找一个有雄韬伟略,注定会创一番事业的主人,以自身天赋能力辅佐他成就霸业。
五十年中,司成会根据神荼所认主人的兴衰成败,判定他是否失去晋升星魂的资格。直到最终只剩下唯一的神荼为止。失败的神荼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死,二就是通过司成选择一个还存活的神荼奉其为尊,将本身的实力和武功统统献给他。
亦寒还说,身为神荼,绝不能让同门以外的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尤其是主人。一旦身份泄露,就必须杀人灭口。但若发现对方是同门,那么除非是为了辅佐自己主人,否则绝不可自相残杀。
我当时听后叹道,真是一个冷血的门派,几百年几百年地用冷血的规则创造出冷血的掌门。亦寒,既然绝不能泄露,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他紧紧抱住我说,不该听到的你都听到了,再加上&&药儿就算再护着我,也必然会禀报师父。与其让你懵懂地处于危险中,还不如让你清醒地早做准备。临宇,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我回抱住他笑道,那我是你认的主人吗?
他深深地看着我,随即低头吻住我的唇,辗转吮吸,堵回了我所有的问话。
下次更新:1月11日,周五晚。
第3章 前尘往事(下)
第3章 前尘往事(下)
符御一步步走近我,亦寒将我护在身后,背脊有些僵硬。但他还是叫了声:&师父。&
符御皱紧了眉头,空气忽然变得沉重无比,沉重得我喘不过气来,只能低低咳嗽。符御说:&你还记得我是你师父吗?&
亦寒眼中墨绿色的光芒闪烁着,神情有些软弱的愧疚和思念。我能看得出,亦寒对他师父的感情,很深。
符御叹了口气:&没想到你竟会犯如此愚蠢的错误。如今也没有旁的办法,杀了你身后的女子。然后,要么你接收她的势力,自立为王;要么重新选择辅佐的对象。虽然晚了点,但凭你的实力,阿枫又已失去了资格,未必就没有成为星魂的一天。&
&不可能!&亦寒几乎是脱口叫道,微微颤抖的手牢牢护在我面前,抓着我的手腕一刻也不肯松开。
符御眼中的厉色一闪而逝,语调却仍是轻柔疼惜的:&如果你下不了手,师父可以帮你。&
亦寒的掌心冰凉贴着我的手腕,扣着我的脉搏,紧紧握住,僵硬地颤抖着。我能清晰感觉到他此刻的恐惧不安和&&决绝。我挣了挣,脱出他的手掌,然后反手握住他。
平时,都是他来温暖我,这一刻,我只希望能给他一点点的安慰。于是我对着回过头来的他微笑:&亦寒,我相信你,和你的一切决定。&
他仿佛终于松了半口气,确实是半口气,但回过头去望着他师父时,那种僵硬就逐渐消失了。他说:&师父,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
&亦寒!&符御声音冰冷又微带颤抖地叫他,&你知道神荼违背星魂的下场吗?你知道我对你的期望有多大吗?你知道&&元香有多爱你吗?&
谷元香,是亦寒的师母,也是我胸前这块雪玉最原始的主人。
亦寒默默低下头,思念、自责和愧疚牢牢包围了他。但真的只是包围而已,他握着我的手一刻也没松开过,用极轻却坚决万分的声音说:&对不起,师父,我&&&
声音嘎然而止,杀气及体而来。我猛烈咳嗽着,只觉血液从全身上下涌向胸口,耳膜边似乎有个鼓风扇在大力地吹着,震得我脑袋一阵晕眩。
符御一步步走进我们,一字一句冰冷地说:&亦寒,你可还记得师父最初的教导?神荼第一守则,二十岁前必须滴血择主;神荼第二守则,绝不能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神荼第三守则,绝不能对主人动情。&
亦寒紧紧抱住我,充满玉石俱焚,生死与共的绝望和坚定,就是不松手。
他在我耳边用低哑的声音说:&从我决定和你在一起的那天起,就想过会有今天。我不能反抗师父,甚至不能护得你周全。可是,我依旧不想放开你,临宇&&&
不知道为什么,肉体上的痛忽然微不足道了,我窝在他怀中,低低咳嗽着,然后环紧他的腰。
终于,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一声充满着愤怒、无奈和妥协的叹息声响起,所有的压迫感突然消失地无影无踪。
符御神色冰冷地看着我,我却没空理会他,只涨红了脸不住咳嗽,亦寒则轻柔拍抚着我的背。他的面色终于缓和了几分:&其实,你也算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唉!&
我听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更不明白他话里的妥协。但他已不再理会我,目光转向了亦寒:&如果你不想死,如果你还想待在她身边,就跟我走。三天后我会允许你回来。&
&师父?&亦寒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也有些意料不到的惊喜,听他的口气,竟是舍得放过我们,成全我们在一起?他,肯妥协了?
我们当然愿意生死与共,我们当然不会舍得放开彼此的手,可是我有我的牵绊和许诺,他有他的责任和使命,我们都有太多抛不开的命运纠结在这个世界。如果能不用孤注一掷地选择死亡而在一起,自然是最好的。
很久以后想来,符御当真是一个极可怕的人。他知道人在必死之念下,会把什么顾忌都抛开,无欲则刚,那样的我们是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分开的。可是,一旦萌生了希望,人就会变得软弱,软弱会使一切坚决的意志产生动摇,乃至最终妥协。就像蜘蛛张开的网,你越挣扎,就会被缠的越紧,也越加绝望。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五月阴沉的天空,绵绵细雨终于落下。
我在门口等着亦寒回来,石狮都被雨水打湿了,灰沉沉的,跟天空的颜色很像。秦雾打着伞站在我身边,一边焦急地将伞从左手换到右手,一边又絮絮安慰我:&公子你别急,师父那么高深的武功,绝对不会出事的。&
我告诉他亦寒去执行了一个任务,要三天才能回来。秦雾瞧瞧我被雨打湿的肩头,又将伞往我这边挪了挪:&公子,你身子弱,淋雨容易生病,不如我们进去等吧。&
我睨了他一眼笑道:&有时间在这里絮絮叨叨,还不如再去拿把伞出来。我可不想淋得湿答答的让亦寒担心。&
秦雾啊了一声,似乎到此刻才想到其实可以不用两人打一把伞。脸上露出羞赧之色,把伞递到我手里,匆匆跑进屋去。
秦雾一走,我一人撑伞站在赤宇楼门口,顿时觉得耳根清净了很多。雨丝很细,却也极密,风一吹就统统弯了个弧度,洒在我薄薄的衣衫上。我微微缩了缩肩膀,秦雾一走,也有点寒冷孤寂了呢。
我不用烦躁,不用担心,不用害怕,亦寒一定会回来的。就算一时回不来,他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来到我身边。如果,他真的来不了了,那么我宁可集结百万军队,也要&&
当然,没有如果,也没有就算。我定定地看着细雨朦胧中,缓步向我走来茕茕孑立的青衣男子,脸上露出了笑容。
可是,当他快走到我面前时,我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对了。他依旧是亦寒,长身玉立,清冷淡漠的亦寒,青衫银丝,气息凉薄的亦寒。可是,他的灵魂被抽空了。
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明明走得那么平稳,却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雨丝细密地落在他脸上,淌过微微高起的眉骨,淌过黑洞般幽深的双眼,淌过瘦削流畅的下巴,汇成沉甸甸的雨水,一滴滴往下落。
他怔怔地看着我,然后伸手将我抱进怀里。雨伞落在地上,发出噗噗的声音。他的身体要比我冰冷上数倍,让我一贴上就瑟瑟发抖。他紧紧抱住我,汲取着我身上的温暖,没有言语,没有声音却仿佛就算这般在冰冷的雨中站一辈子也无所谓。
我忽然有些害怕了,恐惧像毒蛇般从他身上钻出来,爬进我心里。我紧紧反搂住他,颤抖着,瑟缩着,窝在他怀中,也是哪怕一辈子也无所谓的奢求。
&临宇&&临宇&&临宇&&&他忽然用沙哑的声音叫我,一遍遍地叫,仿佛发出声音的不是他的喉咙,而是他的灵魂,&临宇,我爱你&&&他说,&我是那么&&那么爱你&&&
我真的好害怕,紧抱着他的腰,一遍遍回应:&我也是,我也是&&那么爱你&&亦寒,我真的很爱你&&&爱到胸口都发痛了,所以,求你不要说出让我绝望的话,求求你&&
可是,他还是说了,用沙哑的声音,断续着说:&临宇,我不可以死&&我死了还有谁能保护你,临宇&&我不想对你放手,死也不想放&&可是,如果说世间还有比放手更可怕的事,那就是离开你&&&
我被揉嵌在他怀里,冰冷的雨丝打在我脸上,耳朵上,脖颈上,好冷,真的好冷。亦寒,我可不可以把今天当作一场梦?一场冰冷无情的噩梦?
他把脸埋在我颈中,湿热的感觉慢慢沿着锁骨流淌,寒冷和灼烫,两种浑然相反的煎熬在我心底纠缠,流淌:&临宇,临宇,我真的好爱你,我怎么可能让自己不爱你。可是,如果爱你的代价是永远离开你,我&&宁可不爱。我答应过会永远陪着你,哪怕你只是我的主人,哪怕看着你嫁给别人,哪怕&&我再也不能爱你,我也绝不会离开你&&&
他低下头,用冰冷的唇一遍遍绝望地吻我:&临宇,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我绝不能爱上,绝不能动情的主人&&临宇,临宇&&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能这样抱着你,我再也不能这样亲吻你,我再也&&不能这样呼唤你&&&
说完这句话的亦寒,浑身冰冷的亦寒,紧紧抱着我的亦寒,缓缓地倒了下去。他的嘴角溢着血丝,脸上是失去一切的绝望和悲伤,倒在这绵密寒冷的雨丝中,孤寂清冷。
他一定是受了很重的伤,他一定是受了太久的煎熬,神智迷糊,所以才会说那么多平时绝不会说的话。所以才会在我面前倒下去,让我恐惧。
很久很久以前有那么一首诗:我爱你,但我不能说出来。我怕说出来,我就会死去。我不怕死去,我只怕我死了,就没有人像我这么爱你。
符御太了解亦寒,而亦寒太了解我。我可以跟他同生共死,却不会在他死后抛却云颜的安危,子默的期望殉情,所以他舍不得丢下我孤独寂寞,更舍不得背弃我们永远的承诺。
曾经,他愿意用他的一切甚至生命来换取我们的一世情缘,如今,却要用这一世情缘,换取留在我身边的五十年。
亦寒,亦寒&&我在细雨中抱住昏迷的他无声哭泣,我穿越两次时空才重新找到你,我遍尝爱恨情仇才重新爱上你,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依旧不能在一起?为什么我们的爱,总是那么卑微,那么绝望,那么&&身不由己?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站在你面前
你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爱到痴迷
却不能说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
而是想你痛彻心脾
却只能深埋心底
&公子&&&清冷压抑的呼唤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猛地回过神来,听到他在对我说:&公子,你好好休息,属下先出去了。&他快速地说完,然后逃一般地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听着门的噼啪声,知道他仍是沉默地守在门外;我听着门的噼啪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曾经的爱恋,缠绵,仿佛都是上个世纪的事,唯有&&我轻轻挽起左手衣袖,那里有一个月牙形的玫瑰色印记,它是择主仪式后唯一留下的,我和他咫尺天涯的证明。
真正的痛苦,怎么可能畅快地哭泣,根本&&连说都说不出来&&是谁曾说过这样的话,是谁曾有过那样的伤痛,此刻想来,竟让我那么地感同身受,那么地心疼门外青衫银丝的男子。
第3章 前尘往事完。
这一章是我此文写到现在感觉最悲伤的,甚至比写子默的时候更痛。可能是因为,子默消失的痛,至少还能哭的出来,而这里,亦寒和临宇却连哭都是奢侈的&&
这章真的希望大家多多留言,写文有时真的很寂寞,很多感受要是能跟人分享,看到别人评价,感同身受,是很感动的一件事。谢谢!
下次更新:1月13日,周日
第4章 隔岸观火(上)
第4章 隔岸观火(上)
作者有话要说:
恩,关于择主这件事,是这样的。
第一,天星流剑派有这么个不得和主人相恋的规定是有原因的。这也是引地狱烈火,燃尽世间罪恶的真正意思。额,反正以后再说&&临宇不知道,亦寒其实也不知道。了解的只有星魂
第二,天星流的规定,滴血择主后不能与主人发生关系,否则神荼武功尽失。额&&恋爱中的人,你很难说若是不忍耐,会不会干柴烈火发展到肌肤相亲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司成,以及隶属于司成的人一直在监视着神荼,两个人若是有亲密举动,或偷偷在一起,难保不会被发现。而符御,他又决容不得人不在他掌控中,所以,到时的手段只会更狠。额,这点亦寒非常了解。因为他是亲眼看着符御对付他亲身女儿,谷药儿的。
阳乖序乱,明以待逆。暴戾恣睢,其势自毙。顺以动豫,豫顺以动。
&&出自《三十六计。隔岸观火》
万历768年6月1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六月一日或许是一个很普通的日子。但对我来说却不一样,六一儿童节啊,虽说我早过了庆祝这个节日的年龄和兴趣,但我身边的某个男子就不一样了。
大清早才七点左右,我就拖睡得迷迷糊糊的飞飞起床,让侍女给他穿上崭新的衣服,暗紫的锦缎,描金的绣文,头发用玉冠束起来,一下子就成了个偏偏浊世佳公子。凡是看着他的侍女都忍不住面红耳赤。
飞飞今天倒是很乖,最主要的是睡眼惺忪,估计魂魄还在某个爪哇国没回来,所以由着她们摆弄也没发火,更没有散发低气压,只是白皙修长的手,在无意识下仍一刻不停地拽着我衣服下摆。
整装完毕,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晌,满意地调笑道:&我们家飞飞真是俊俏。&
他似乎是一下子清醒了,脸红了红,眼睛晶亮透彻,腮帮子却又微微鼓了起来,温热的掌心抓住我的手,紧握着不肯放。
我反手抓住他,看着他黑嗔嗔又清澈见底的眼眸,忍不住笑道:&走吧,去吃早饭,今天一天我都陪着你。&
飞飞定定地看着我,漆黑的眼眸中亮起灿烂的流光,轻轻点了点头。
刚走出门口,就见我麾下的步兵侍卫长沈宏匆匆赶来,行了个礼道:&大人,西南传来消息,宁贝小侯爷清早整军十万,从信阳出发正式攻打涡阳城。&
终于不再小打小闹了吗?我含笑点了点头,又问:&剩余的三万军呢?&杨潜原本的十六万大军,凌楚兵败损失近三万,如今剩余不足十四万。
沈宏气也不喘,急应道:&由胡将军率领在信阳和庆原交界处守护粮草。&
我脑中自然映出风吟各城的山川地理图,细想了想不由心惊:&可是早已干涸的箬焦河道附近?&那个地段不属于庆原,居于庆原高处,信阳低处,是庆原守军无法攻击到的所在,又离河道上游的涡阳最近,能及时支援杨潜。这本是一个最好的屯粮整兵之所,可是&&
沈宏点了点头,脸露迷惑,显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突然变色:&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我摇了摇头,无奈道:&以伯(沈宏的字),继续去探听消息,若是杨潜攻城,或是胡杨全军覆没了,再来报我。&
&大人?!您的意思是&&&沈宏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笑笑,牵着飞飞往前走,头也不回地淡淡道:&你若有心,倒可以传个警讯给胡杨,就说&瑶江湍急,河堤不稳;分支逆流,箬焦危矣。&,只是,他和杨潜生性自负又绝容不得别人指责缺失,多半是不肯信的。&
早晨,大约八点半。
我,亦寒,飞飞和韩绝坐在上庸城原城守费计家的客厅中用早膳。其实这里的人用膳时间都要比现代早,早膳大约六点开始,午膳大约十一点开始,晚膳大约四点开始,身份尊贵点的,譬如我,在晚上十点左右还有一顿夜宵,名为&炙膳&。
只是,我在家中懒惯了,要早朝那是无可奈何,难得出来打仗,我又是最高统帅,这种能给自己福利的权势当然是能挥霍多少就挥霍多少。也幸好,那些士兵将领看我一副弱不禁风,又伤病缠身的样子,不仅从无抱怨,反倒一副巴不得我好好休息的样子,估计是怕我一个调养不甚,就倒在战场上了。
身旁对面的三个男子都面有难色地看着桌上的点心,如果黑乎乎的一块,焦不像焦,烂不像烂,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是恐怖的东西,能叫点心的话。
我板起脸,探照灯般的目光一个个扫过去:&怎么,不想吃吗?&
飞飞第一个摇头,其速度比锤子敲在膝盖上的膝跳反应还快,但一摇完,漂亮密长的睫毛就轻轻颤抖起来,眼中露出很是鲜明纯洁的恐惧。
韩绝看了看面前的点心,又看看身边露出同情怜悯之色的士兵,最后把目光落在我身上,脸上是一副挣扎求存的表情,小心组织着措辞:&临宇,你&&虽然秀气了点,瘦小了点,体弱多病了点,但怎么说也是个男子。其实&&做不来这些女子擅长的事,也是很正常的。&
&咳&&&发出这个声音的是亦寒,他猛地低下头,双肩微微抖动,手握拳抵在唇上,是白痴都看得出他在忍笑。半晌才抬头对上我濒临暴怒的脸,很识相的第一个夹起面前的点心,若无其事地吃起来。
飞飞和韩绝大概很诧异为什么亦寒吃了一点事也没有,死死地盯着他看。直到亦寒把一整碟的点心都吃完了还没反应过来。亦寒拿我准备给他们每个人的餐布擦了擦嘴,抬头望向飞飞,非常非常言简意赅地说:&我可以替你&&&
被我一巴掌拍的消音。然后,我就用很温柔,很慈祥的眼神看着飞飞。
飞飞的脸上,无论是眼神还是肌肉都纠结得彻底,显然处于痛苦矛盾的挣扎和选择中。
不得不说,飞飞其实是个很挑剔的人,茶一定要喝亦寒泡的,衣服一定要穿&御衣坊&裁制的,菜肴一定要吃御厨水准的,连房间也必定要向阳清爽的。所以说,如今要他吃下眼前这盘灰不溜秋,一看就不具备色香的点心,实在是个很大的挑战。
我悠悠然地笑着靠在椅背上,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微微斜眼看着他,全身上下都只传达着一个意思:你敢不吃?相信天赋聪明如飞飞,绝不可能看不出来。
终于,飞飞拿起了筷子,紧紧皱着眉头,一副壮士断腕的表情,夹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胡乱咀嚼。
到了这个时候,我也终于有了一丝紧张,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他的反应。你问我为什么亦寒吃的时候我不紧张?废话,他早在几年前就尝过我煮的各种东西了,还有什么可紧张的。
飞飞嘴里塞着食物,很是含糊地发出了&啊&的一个单音,脸上的表情似是有点疑惑又有点震惊,然后使劲嚼了嚼,震惊更大了,连原本黑幽幽的眼睛都比平常亮了几分。
费力地咽下口中的食物,飞飞开心地冲着我笑,用他那低沉清透到圣洁的声音说:&宇,好好吃!&
我舒了口气,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很是不屑又挑衅地看了韩绝一眼,拿起刀叉(我是四人中唯一用刀叉的)开始吃我自己的份。
话说这个派也实在是烧的太难看了,连我自己都看了很久才习惯,也难怪要他们吃会一个个面无人色。归根究底都要怪临宇这具身实在太诡异了,文韬武略行军布阵样样天赋异禀,却偏偏对下厨针线这类的生活琐事一窍不通。每次一进厨房就错料百出,好几次就差没把厨房炸掉。
&味道&&真的很好。&韩绝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低头看看实在不堪入目的点心,似是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落差。不过坦白是他的一大优点,所以从吃了第一口点心开始,就对我赞不绝口:&临宇,你真乃神人!上得了朝堂,进得了战场,入得了厨房。若你是女子,我韩绝定娶你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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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气压忽然有些低,我不在意地笑笑,把自己碗中剩余的两块拨给飞飞,柔声道:&多吃点,本就是替你准备的。&飞飞笑笑,绝美的脸上露出孩子般天真的稚气。
我正待说话,抬眸却整好看到拎着包袱准备随同李叔明司鉴官员回洛南的玲珑出门。本来她是早该走的,只是前几天下了两场大雨,便给延误了。
我招了招手让她过来,笑道:&自己的东西都带齐了吗?我给云颜的信呢?&
&都带了,公子。&玲珑脸上闪着兴奋期待的光,好似离开我回到云颜身边真是件多值得欣喜若狂的事情。
这让我心情很不爽,就算云颜真的比我待她好,也不用变现得这么明显吧,倒似我天天在这里虐待她。于是忍不住戏虐道:&玲珑,其实云颜那里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反倒是我这儿缺人手,不如你&&&
&啊!公子!&玲珑背上包袱大呼小叫道,&时辰差不多了,我可要走了,否则李叔该骂了。&说完丝毫不管我的脸色,也不顾我是主,她是仆,就这么斜挎着包袱扬长而去。
片刻的静寂后,房中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间或夹杂着几声士兵压抑的闷笑。唯有飞飞仍是努力地与派坐着斗争,并没有理会周围的异状。
我狠狠瞪了韩绝一眼,他才敛笑肃容道:&临宇,你的丫环,果真有你的作风啊!&
见我几要发怒,他连忙咳了两声,很识相地转移话题:&不过你这丫头,倒让我想起了金耀南部一个有趣的部族&&穆衣族。&
&恩?&我微微挑眉,显示有兴趣听下去。
韩绝笑笑,一边吃着面前难看却好吃的派,一边道:&穆衣族中不少女子都拥有茶金发色,当然颜色要比你那丫环的淡些。&
咽下一口点心,他续道:&据说在金耀先祖立国时他们功勋卓着,却不愿为官。是以启应帝承诺,凡是穆衣族子孙中有聪慧伶俐之女皆可选入宫为妃。&
我心中微微一动,有什么在心头闪过,但终究没能抓住。只得示意韩绝继续说下去。
韩绝笑道:&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承诺到了后来演变成,凡是穆衣族入宫为妃的女子必为最聪颖灵秀,拥有茶金发色,而所生子嗣皆交还穆衣族抚养&&所以到如今,穆衣族中几乎人人都有茶金色头发。&
这话题确实有些勾起了我的兴趣,正待再问,门外却忽然传来沈宏大呼小叫的声音:&大人!大人!胡杨&&胡杨&&真的&&&
我看着跑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连话都说不完整的沈宏,好心地递了杯水给他:&慢慢说,不就是胡杨败了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我意味含蓄地看了韩绝一眼,他很识相地马上便站起来离开。
沈宏喝下我递过去的茶,因为太快,呛了一下才能继续说话。他的眼中放出灿烂的光芒,一脸崇拜地看着我:&胡杨&&不!胡将军三万大军包括五千车粮食,统统&&统统都被瑶江水淹没,几乎&&全军覆没。大人&&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呢!&
&料事如神?&我微微皱眉摇了摇头,&真正料事如神的是木双双。&我看了面无表情的亦寒一眼,又道:&从杨潜卯时出发到如今,不过一个时辰。以粮草先行一日推算,胡杨抵达箬焦河附近最早也不过昨日此时。木双双既要摆出一副与杨潜决战的样子,又要暗中命人堵住瑶江支流使其逆流,所需至少十个时辰。也就是说,她在胡杨初抵箬焦河道,甚至更早时就已想到了水攻断粮之法。这才是真正的可怕啊!&
沈宏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垂首道:&大人,轻易失去粮草和三万大军,宁贝小侯爷恐怕会气得发疯了。&
&呵&&&我低笑了出来,一边拿布擦去飞飞嘴角的点心残渣,&木双双就是想让杨潜发疯,他越是暴躁,明日就会输的越快、越惨。&
顿了顿,我从怀中取出一块金色的令牌递给他,正色道:&传我修罗令,命绮罗率两千离罗军秘密退入涿郡,一旦杨潜战败,便占领信阳城。必要时可以救杨潜一命。但记住,切不可泄露自己的身份。&
从我拿出修罗令开始,沈宏的眼神就完全变了,那是坚毅果敢又狂热效忠的眼神,他恭敬地接过令牌道:&是!公子。&
待沈宏退出去了,亦寒才问:&为什么要留杨潜一命?&
我默默思索了半晌,才叹道:&我知道你的顾虑。杨潜这人现在看来确实有勇无谋,又性格暴躁,却是个难得对战争有着敏锐性的勇将,败而不馁,百折不挠。经历过此次战败,他或许会成为一个有勇有谋的名将也不一定。&
&可是一来,如今还不到跟杨毅完全闹翻的时机。我眼看着杨潜十六万大军落败也就罢了,若任由杨潜死在风吟国,杨毅恐怕会因为害怕再无可牵制我的大将,而不惜一切向我下手。二来,杨潜这个人杀戮成性,好大喜功,杨毅不用他也就罢了,将来一旦重用他攻打他国,那么,他的仁厚之名必会荡然无存。所以思前想后,我终究还是决定留下杨潜。&
亦寒思索了一下,点头道:&终是公子考虑的周到。&
下午,大约一点左右。
&大人,宁贝侯爷戮力攻城已经持续快两个时辰了,荆红元帅木双双率五万大军苦苦支撑,如今双方伤亡均较为惨重。&
我看了看手中信鸽传来的消息,叹道:&这种时候,司马麟居然还为了老什子的党争扣着手中三万大军不放,果然成不了什么气候。木双双要撑到今晚,恐怕是有些困难了。&
我又思索了一下,忽然心中一亮,笑道:&不如让我来帮她一把。&
沈宏以极端异样的眼神看着我:&大人,你&&你说我们帮谁?&
&自然是木双双,难道还是杨潜那个笨蛋吗?&我淡淡道,&传令秦归,火速拨三千步兵支援木双双,于其中混入一个百卫亲的血部成员,想尽一切办法威胁司马麟,务必让他将兵权全权交与木双双。&
沈宏虽然满腹疑问,但我以暗营主人的身份下令,他就再不多问一句,恭敬地应了声是。
我忽然叫住正要离去的他:&以伯,还是你亲自去一趟涡阳城吧。记得,留着司马麟的命,并带一件他的贴身物品回来。&
&是,公子!&
被撂在一边的飞飞已经开始闷闷不乐了,我连忙坐到他面前陪笑地问:&轮到我了吗?&
他低哼了一声,举起手中似是被握了很久的棋子一放,我立时傻眼了。
&飞飞&&&我很严肃,很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知道,作弊是不对的。&
他气鼓鼓地瞪着我,两颊鼓得像个包子,上唇天生就有点微微上翘的形状完美的唇开合着,音质是近乎透明的质感:&我没有!&
我仔细看了下棋盘,然后又回忆刚刚沈宏进来前的战况,冷汗开始涔涔冒下。他下的那一子,好像&&也许&&可能&&真的是白子无法兼顾的弱点所在。
脑中呼拉拉飘过一句话:完了!这下糗大了。走五子棋居然还会输给个小孩子,撞墙算了啦!
估计是我的一脸郁闷和服输取悦了飞飞,他开心地在我之后放上最后一颗棋,然后一个一个像举行仪式一样认真地把我的棋收走。
我一边含笑看着飞飞收棋,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亦寒,你没什么话要说吗?如果想为你师妹求情,最好在计划还没开始&&&
亦寒打断我的话:&没有,公子。&
我哂然一笑:&是吗?&目光望向飞飞,变得有些火苗燃烧,&我们继续!&
下次更新:1月18日,周五晚。
少年丞相上部预订已经开始了,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第4章 隔岸观火(下)
第4章 隔岸观火(下)
下午四点,原本的晚膳时间。
可惜我们三个还在城内大街上游荡,也幸好大街上仍是热闹的。飞飞的头上戴着斗笠,垂下黑色丝布遮住他的样子。我穿着简单的软棉质蓝白长衫,时不时和向我行礼的人打个招呼。
&这个漂亮吗?&我拿起一个银色镶嵌暗绿玉石的腰带在飞飞腰间比着,&喜欢就送给你。&
&喜欢。&飞飞的声音有些雀跃,黑色丝布下的眼睛不时四处望着,不过望着我手里的腰带还是咕哝了句,&不好看。&
&崩&&&我撩起丝布一个响指打在他额头,怒道:&不好看你还喜欢。&
飞飞的声音有些委屈:&是宇送的我都喜欢啊!&
我哼了一声,算是对这个回答满意。于是转向老板:&这个腰带多少钱?&
老板连忙一脸诚惶诚恐地说:&大人如果喜欢,尽管拿去就是了。&
&那可不行。&我笑道,&我也不为难你,你就说说卖它的原价吧。&
老板正要回答,忽听一声拖长音的&报&&&,吓了一跳,脸色略显青白地看着我。
一个我记住了脸没记住名字的副将冲到我面前,八字胡一颤一颤地,显示了他的兴奋:&大人,西南方捷报,宁贝侯爷年少神勇,双方损失相当,但我金耀兵力占优,涡阳城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大街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这些人,毕竟还是风吟的子民,毕竟还关心着风吟的生死存亡,所以脸色才会那么慌张,那么苍白。
我不在意地&哦&了一声,挥挥手道:&继续探查,有消息就来回报。&
那人一脸惊诧又疑惑地退走,我不由压低了声音奇道:&以伯怎么留个前凌楚手下给我汇报战况啊?&
亦寒用很是异样的眼神看了我半晌,才道:&是公子你说这个人的八字胡很有&&个性,非留他在沈宏身边为副将。如今沈宏一走,汇报的责任自然就落在他身上了。&
&咳咳&&有吗?&我连忙低头掩饰过去,抓着那腰带继续问,&老板,快开个价吧。&
&五&&五十两银子。&
在这个世界,一枚铜板相当于现代的一毛钱,十枚铜板为一串称为一钱,十钱相当于一两银子,五十两银子也就是说&&五百块钱?我忍不住大叫:&这么贵,你敲诈啊!二十两卖不卖?&
&三十两,不能再低了!&老板脱口叫道,一说完便惊醒了过来,脸色发白地看着我,结结巴巴话也说不全了,&大&&大人&&小的没&&&
&我们各退一步,二十五两,怎么样?&我笑眯眯地说。
下午六点,天色却依旧大亮,空气清爽,能见度高。
我和飞飞、亦寒坐在上庸城最大的席暮酒楼中吃饭。二楼的大厅要比一楼来得小,却干净素雅得多,当然价钱也高得多。我们三人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看着下面人来人往的街道,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茶叶太粗糙了,渣也没去干净。&我说。
&点心太腻了点,公子你吃多不好。&亦寒说。
&不好吃。&飞飞说。
&唉&&&我们三人有声无声地叹气。
&报&&&&!&从楼下传来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叫声,熟悉的声音让我想起那一颤一颤的八字胡,他在我面前一把跪下,紧张地道:&大人,西南方急报,涡阳城上忽然多出三万守军,千钧一发之际解了危机。如今,侯爷又陷入苦战。&
我又&哦&了一声,心情还纠缠在要不要索性嫁个高级厨师算了的感叹上,随意应道:&杨潜停止进攻了吗?&
八字胡点头,一脸愤慨:&可惜侯爷差一点就可以攻进城中为凌将军报仇了!现在在涡阳城外十里处驻扎。&
这个八字胡还真是单纯的可爱,白痴都看得出来我和杨潜凌楚不合了,他居然还在我面前替他们痛惜,难道真的还在指望我出兵帮他们吗?
八字胡下去后,酒楼上的气氛一下子欢快热闹起来,他们一脸欣慰地压低了声音相互间窃窃私语,不时胆怯地望望我。
我笑得一派自然地替飞飞剥了个虾,又拿他崭新的衣衫下摆擦手,微侧了头看他撩起黑色丝布将白嫩的虾放进口中咀嚼。
晚上七点,上庸城街道上,华灯初放,形影绰绰,又是另一番灿烂景象。
亦寒很是无奈地提着两个花式灯笼,抱了一大盒桂花糕走在我们身后。飞飞拽着我的手温温热的,还出了不少汗,显然玩的很尽兴。
我抬头看着天空,月明星稀的夜空慢慢变得朦胧,似是胧上了一层薄雾。上庸的天气变化要比涡阳城晚一些。看来,木双双苦等的时机,终于到了。
飞飞走了几步看拖不动我,不满地回头叫了声:&宇&&&
我忙回过神来,理了理他露在黑纱外被风吹乱的发丝,柔声道:&累了的话,就回去休息吧。&
飞飞连连摇头,拽紧了我的手不放。我无奈地摇头笑着继续往前走,心中却想:就算你愿意回去,我也是暂时不能走的,要演的戏&&还没落场呢。
握着我的手忽然一紧,飞飞用他那低沉甚至天生带着几分魅惑的声音说:&好不容易,宇可以这样陪我,才不要回去。&
我有些发怔地看着身旁高我很多的男子,那么成熟的年龄,拥有那么纯洁幼嫩的灵魂,根深蒂固的执着,却从不向我撒娇,也不要求更多的宠爱。让人忍不住从心底觉得怜惜、心疼。
&飞飞有什么愿望吗?&我温柔地笑着问,&在节日里可以许一个愿哦。&
如果可以,我会尽一切努力替你达成所有单纯的愿望;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都如现在这般快乐满足地活着。
晚上八点,雾渐渐浓了起来,幸好晚上车马不多,又有温暖的黄色灯光照路,所以街道上还是一样的喧嚣热闹。
我们三个坐在一个露天的粥蓬前休息,不片刻,三碗热腾腾的麦香粥就端了上来。只是这大热天的,光看到那股&白烟&,就让人没了食欲。
上庸显然很少有这种晚上起雾的天气,人们的脸上有些焦虑的诚惶诚恐,在笃信鬼神的古代,异样的天气总是最容易让人联想到上天的赏罚。事实上,我也从来没遇过晚上起雾的日子。若不是亦寒教我对各种特殊天气的辨认方法,我也不可能推算得出来。
不知道那边战场如今进行的如何,鸽子在这种雾天应该不会失去效用吧?刚胡思乱想着,就听八字胡的声音老远地传了过来,穿透人墙,穿透大雾,比超声波还准地抵达我耳边。不得不摇头叹息,虽然是我让你随时禀报的,但也没让你这么张扬地禀报啊!
八字胡很是不屑地扫了周围惴惴不安的风吟百姓一眼,才跪下一脸激扬得意地道:&西南捷报,木双双中了宁贝侯爷诱敌之计,趁夜偷袭我军,却被早有准备的侯爷一举击溃,仓惶逃入城中时连城门也来不及关上。侯爷一举破城,木双双和莫离逃往紫都,涡阳城被我军攻克了!&
我随意地拨弄着被雾气浸湿的额发,漫不经心道:&杨潜一进城就下令大肆掠夺,而且分兵追杀木双双他们,是吗?&
八字胡大吃了一惊,直愣愣看着我:&大人如何知晓的?&
我哂然:&这有什么出奇的,木双双耗了杨潜近八万大军,以杨潜的性格岂有不加倍报复的道理?只可惜,恰恰落入了人家精心编织的陷阱。&
所有人,八字胡包括一旁听见我说话的百姓都露出惊疑的神色。我摇头笑笑,拨弄着碗里慢慢变凉的粥,低头尝了一口,出奇的,味道居然不错。正待叫老板出来问问看上去这么普通的粥是怎么做的,踏踏急促的马蹄声,从遥远的街道尽头响起。
我和亦寒对望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同一个意思&&终于,来了!
&报&&!西南急报,我军攻入涡阳后四散抢掠,城中忽然冲出上万风吟兵,我军恐怕抵挡不住。&赶来的士兵虽有些气喘,语气焦急,脸上却甚为镇定,显然是修罗暗营之人。
我还来不及回答,另一阵凌乱急促的马蹄声又传入我耳中,我看了亦寒一眼。他迅速走入浓雾中,不片刻已拖着一个浑身是伤的男子回来。
那男子奄奄一息地趴跪在我面前,泣不成声:&大人,求求你去救救侯爷,侯爷被三万大军困于涡阳城中,如今生死不明。属下&&属下拼死冲出来求救,求大人&&&
&报&&!&一声更为急促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禀大人,西南刚刚传来消息。侯爷派去追击木双双的两万大军统统中伏,在大雾中坠入悬崖。&
&报&&,报告大人&&&头疼了,怎么就没间断了呢,前面都跪了四个人了,开朝会啊。那人连喘息也没有了,浑身发抖,用颤音道,&涡阳城中重新&&重新升起了风吟锦旗&&我西南一路&&全&&全军覆没了!&
我心中微微一凛,虽然杨潜战败是我一早就预料到的结局,可是如此赤裸裸地听到全军覆没四个字,还是忍不住心惊。八万对十六万,绝对的强弱悬殊之战,竟被她以如此完美的方式画下句点。木双双,木双双,你果然是配的起子默最终一计之人啊!
这种时候当然不可能再若无其事地喝粥了,虽然很有些不舍那味道不错的麦香粥,还是转头望向那悲痛欲绝,几乎要晕厥过去的求救士兵:&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用颤音答道:&小的宋虎,乃是侯爷府中家将。&
我点了点头:&那么宋虎,如果你此刻还有力气,就自行去军营挑一个千人队赶往信阳、涡阳交界处寻找你家侯爷。能救得他自然是好,就算救不得,至少也能为他敛个全尸。&
宋虎虎目含泪,郑重地跪在地上给我磕了三个响头,恭敬道:&谢丞相大人!&
来回报的士兵都被我遣了回去,我拿出两串铜钱放在桌上叫道:&老板,结账!&
周边的风吟百姓似是到此时才清醒过来刚刚听到了什么消息,欢呼庆祝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然后此起彼伏。当然,在我面前他们只敢用眼神交流着自豪喜悦的信息,又要小心翼翼避免我发现,所以表情都有些诡异。
老板匆匆赶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接过我放下的铜钱,然后又面带疑惑地不时偷看我。片刻后,不只是老板,很多粥蓬的客人也都用很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显是不明白为什么金耀都大败了我还能如此轻松惬意。
我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脸上挂着慵懒而漫不经心的笑容:&亦寒,飞飞,玩得也够尽兴了,我们回去吧。&
飞飞汗津津的手又紧紧握上我的,郁闷&&其实夏天我还是比较怀念亦寒的手,清凉无汗,掌心光滑,却有一层摸起来很性感的薄茧。飞飞的手不知是不是因为云颜药物改造的关系,变得柔滑如丝绵,温温软软,又常常带着几分湿热。
说起来他们的手,与徐冽修长火热,却终年干燥的手,都不一样。
思维微微一滞,我无奈的摇头轻笑,在避过人群耳目的时候,用轻到近乎耳语的声音淡淡道:&传令三军,随时待命,准备进攻房陵城。&
亦寒干脆利落地点头,用清冷淡漠的声音回应我:&是,公子。&
第4章隔岸观火完。
下次更新:1月20日,周日。
额,我知道大家看的很累,计谋啊,战争啊,我自己也写的很辛苦啊!可是,这本来就是此文必备的内容,偶发誓,战争只打八章,打完后开始感情戏&&
第5章 黄雀在后
第5章 黄雀在后
当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脸上的时候,我万分不舍地从美梦中脱离出来,撑开粘连的上下眼皮。首先印入眼帘的是飞飞酣睡的脸。他的身体微微蜷着紧贴着我,两颊鼓鼓的像堆面团,白白嫩嫩又略显柔软,可爱得不得了。
我忍不住笑着掐了掐他的鼻子,他微微睁开眼看到我,很是迷糊地笑了笑,使劲吸了下鼻子又睡过去了,意识估计还在某个国度游荡。
我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身上的衣服躺了一夜都有些皱了,而且昨天玩到太晚,累的都没力气洗澡。于是冲着门口低低地叫了声&亦寒&。
门几乎是无声地打开,一个青衣的身影迅速闪了进来,亦寒一脸淡漠清醒地站在我面前,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床上鼓起的大包,眼底深处闪过一抹虚弱的痛楚。
&飞飞不知道在想什么,让他许愿,居然说想跟我一起睡&&幸好&&只是一夜&&衣服都睡皱了&&&说起来,我到底在絮叨些什么啊!
亦寒定定地看着我,用极轻的声音打断我的话:&公子你&&不需要和我解释。&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地消失在最后一个尾音,笑容是很努力才扯出来的:&是啊&&不需要了呢!&努力调整心情,我又恢复了平日轻松的口气,&亦寒,我去里屋洗个澡,替我守着。&
亦寒低头:&是,公子。&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飞飞刚刚从迷糊中醒来,大概是一睁眼发现身旁的床铺是空的,竟砰一下从床上跃起来,头重重撞在床栏上。
&飞飞!&我被吓了一跳,连忙冲过去扶住他,揉着他撞红的额头,心疼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痛吗?&
跪坐在床上的飞飞委屈地嘟起嘴,湿润漆黑的眼眸幽幽瞥了我一眼,然后拽着我的袖子,偎进我怀中,身上还带着昨天洒了满身的桂花糕的清香。
我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背笑道:&乖,去洗个澡,等下侍女会送早餐过来,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跟她们说,恩?&
飞飞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宇今天会很忙吗?&
我轻轻嗯了一声,抚着他柔滑如丝的长发:&是啊!会很忙呢!撒了那么久的网,要开始收了。最近都会很忙。&
飞飞不解地抬头看我,但还是很乖巧很柔顺地点头,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像是透明的,连带着声音也变得朦胧:&我会等宇回来。&
我笑笑,很用力地揉乱他的长发,又抚顺,随后转身离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蝉既已进了螳螂腹中,捕猎的黄雀自然也该动了!
非圣智不能用间,非仁义不能使间,非微妙不能得间之实。微哉微哉,无所不用间也。木双双,不是反间无情,而是战场根本就不是个容我留情之处啊!
涡阳一战后,形势变得扑朔迷离。
狼狈逃窜,身受重伤的杨潜被离部成员安全送回了都城洛南。在风吟土地已被夺下三分之二的情况下,远征军却只剩下了我一个统帅,以及收编残军后手下约十万将士。无论怎么看都是不可能攻下风吟的。杨毅既不愿放纵我手握绝大多数兵权,又舍不得放弃到手的利益。权衡之下最终还是只能命韩宁为元佐监军,率七万精兵支援于我。
另一方面,木双双以最快速度整顿和加强了涡阳边防,却并不急着收复信阳,平壤等失地,反从庆原调集三万,涡阳调集四万,紫都调集两万精兵支援房陵城,亲率十四万大军与我对决。
这样的调动,让人难免看得心惊胆颤,出尽已是强弩之末的风吟国所有精兵,一旦落败,后果将不堪设想。更何况,还要担心庆原、涡阳等处防御太过薄弱的危机。然而,真正有远见的人,却无法不赞叹木双双的决断。
孙子曰:兵贵胜,不贵久。害怕战争成为持久战的不只是杨毅一人。风吟经此一战几大重镇信阳,平壤几成废墟,单单休养生息,恢复战力,恐怕就需要不只十年。所以,木双双比任何人都更渴望快快将我们驱逐出境。
而与我决战,并获得全胜,便是最好的办法。金耀此次进攻风吟之战损失惨重,三大将领杨潜、胡杨和凌楚,统统落败,甚至身亡,而我却胜的一帆风顺。这种时候,军心难免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点上。我若胜,则金耀长驱直入,风吟再无回天之力;我若败,则金耀军心尽失,数年内恐怕再无东袭之力。
两年了,我一直谨记着子默消失前所说的最后一计:取风吟者,计为主,战为辅;计者,攻心为主,攻城为辅。攻心计主要用于三者,风吟太子妃,出云岛国以及杨毅。
我花了两年时间,一点一点让杨毅暗中察觉我谋反的意图,却找不到任何证据。于是他开始焦躁不安,开始没耐性遮掩自己削弱忌惮我的举动,开始不惜动用杨潜这种会为他仁厚之名抹黑的残虐之将,再加上我头顶那神之子的光环,民心舆论已越来越倾向于我。
然而,这些仍不够,远远不够!金耀的人民不会因为这点同情就转而支持我为帝,他们只会痛恨唾弃破坏他们平静生活的叛逆者。所以,我需要一个起点,一个让我可以名正言顺控制于掌心的国家&&风吟作为起点,然后席卷整个伊修大陆。而控制这个起点的关键,就是木双双。
我一直等着这一天的来临,早就安排在风吟国的秦归,中了云颜丹心海棠的陈胜,眼睁睁看着杨潜的残虐杀戮,每攻克一个城镇后的长期整修,甚至连给飞飞庆祝的节日也利用起来,都是为了等待木双双入瓮的这一天。
木双双引兵进入房陵城的那一天,战鼓震天敲了半月有余,却从未有过实质性对决的房陵攻城战,终于拉开了真正的序幕。
第5章 黄雀在后完。
下次更新:1月22日,周二
第6章 烽火硝烟(上)
第6章 烽火硝烟(上)
木双双在迷迷糊糊的睡眠中听到隆隆的战鼓声,心里有什么咯噔了一下,她猛地坐起身来。因为动作太快、太猛,眼前一阵花白,耳边也充斥着嗡嗡声。
一个白衣的侍女匆匆赶来,站在床前向她行礼:&宫主,要起身吗?&
木双双用纤纤青葱玉指揉着犯疼的额头道:&外面发生何事了?&
那白衣侍女微蹙起了眉,用很厌恶的口吻说:&还不是那个金耀丞相,不敢跟我们硬碰硬就只会使这种偷袭的卑鄙手段,打不过就跑,算什么名将啊!&
木双双为这孩子气的评价发笑,却只是一瞬,面容变得凝肃无比,清脆柔和的嗓音带着几分淡淡的忧虑:&春儿,你莫忘了建业城守王陨是怎么败的,秦洛又岂是可小觑之辈。&
幽幽叹了口气,望向天才蒙蒙亮的窗外,木双双道:&他小小一个袭扰之计,就已将我军整得人困马乏,若是&&唉!那些偷袭之人定然不是金耀兵将,而是只效忠于他的精英之士,所以才如此锐不可当。&
春儿也叹了口气,宫主已经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是半个月,还是一个月?她真的算不清了。都是那个可恶的秦洛害的,从一个月前,两军决战于上庸、房陵边界开始,就时不时地叫一群霄小之辈来骚扰己方营地。宫主也曾想回敬回去,可是风吟的突袭兵远不及他们精锐,好几次都被那秦洛歼灭后,宫主也就不再与之硬碰了。
可是,宫主如此呕心沥血地为这个国家操劳,七日前,却换来了当今皇上,宫主未来夫婿一道委婉责备,甚至规劝她回紫都的诏书,竟气得宫主当场吐血。
春儿抿了抿唇,怜惜地看向宫主憔悴的如花玉容:&宫主,天色还早,再眯一会吧。那种偷袭,秋姐姐和莫将军他们能应付的。&
木双双摇头站起身来,脚步竟有些踉跄,她连忙运气贯通全身经脉,这才头脑清醒过来:&醒都醒了,哪还睡得着,还是去看看才能放心。&
春儿将温热的洗脸水端到她面前,木双双伸手自己接过手巾,正要放下去,却忽然怔怔地看着水面一动不动,淡淡的酸楚涌上了心头。
那是一张多么苍白而又憔悴的脸啊?原本剪水秋瞳般的眼眸,如今深深凹陷了下去。面色带着灰白,颜色暗淡的唇裂出了好几条血丝,明明才不过二十出头,女子最娇艳的年纪,却仿佛在一个月里忽然成了凋零的枯枝。
从小她就好胜不肯服输,为了帮上父亲的忙,宁愿成为女神侍者,别人嘻戏玩闹的童年,她却在冰冷孤寂的神殿中度过;为了证明女子并不比男儿差,宁愿离开父母,离开家国,去那遥远的无极山接受最残酷的训练;为了成为下一代的星魂,宁愿顶着太子妃的名头终身不嫁,辅佐卓清那个敦厚有余霸气不足的太子成就霸业。
那么多的宁愿,那么多的舍弃,才成就了今日落霞宫宫主的她,巾帼不让须眉的她!秦洛的年少有为,神鬼莫测,她是很清楚的,否则又岂配得上那人的辅佐,但她从未惧怕过。
让死囚自杀的阴影没有击垮她,同杨潜十六万大军的缠斗没有击垮她,与秦洛的生死对决没有击垮她,甚至连日连夜防不慎防的偷袭都没有击垮她,可是,她荆红元帅木双双,却被卓清的一道圣旨击垮了。
卓清从小与她一起长大,木双双虽不爱他,却当他如亲哥哥一般的尊敬,卓清也曾发誓会永远疼爱她,信任她。可是,那张黄色的名贵绢帛上,每一字每一句熟悉的笔迹她是绝不会认错的,那艳红浓郁的玉玺印章,也是她绝不会认错的。
&&&双儿手握十四万精兵,又据房陵天险,应尽快驱逐强虏,还我山河。岂可因念及旧情,任秦洛小儿来去自如?&&双儿外出作战已逾三月,朝中众臣议论纷纷,人心思背,此实非朕本意。双儿不如卸下兵甲,尽早归来,以释人言。朕日夜盼之。&
木双双不是愚蠢之人,所以她一眼就看出了卓清委婉语气背后隐藏的深意,竟是责备她因儿女私情对秦洛一军容情,以致久战不决。那等同于在骂她通敌叛国,让她如何能忍受得了?
木双双净过脸,缓步走到窗前看着朝阳下绵延百里的大好河山,眼中的伤痛慢慢变为决绝。她绝不可以这样回朝,否则存在了百余年的风吟过,她的家乡,就要成为过去,成为历史。她的子民将变为人下人,她效忠的皇上将任人随意侮辱践踏,她的父亲可能会以死殉国,她怎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万历七百六十八年七月四日巳时,烈日高高挂在空中,天气热的骇人。距离前一次对阵十天后的今日,金耀和风吟再度于房陵上庸交界处的栖凤峡谷展开决战。
一身艳红紧身战服的木双双立在峡谷右侧的望月高坡上,凝视下方战场。木双双很少穿绿色以外的衣服,原因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可能是为了那总是一身青衣的冷漠男子,也可能是因名字带木而养成的奇怪习惯。
绿衣的她优雅缥缈,梦幻如九天仙女。然而,红色战服的她却忽然多了份独特的魅力,只见那暗红的披风飞舞在空中,只见那鲜艳的发带随意束起青丝在空中摇曳,略显苍白的脸上却有双炯炯有神,决绝坚毅的漂亮眼眸,仿佛什么也不能动摇她。
那种飒爽英姿,那种绝代风华,让所有仰望的士兵,无论身属金耀还是风吟,都忍不住赞叹这容颜绝丽的一代名将。
在望月高坡的对面,是观日坡。在风吟,拥有东望月西观日双坡的栖凤峡谷是有名的盛景之一,如今,这名胜却即将成为万人践踏,烽烟滚滚的战场。
在观日坡上坐着一个仪容秀雅,丰姿绰约的蓝衣少年,他的顶上竖着个外形粗糙的阳伞,显是仓促完成的。微微打着盹,又会忽然清醒过来询问是否开始了的少年,有着一张比木双双更为秀雅温和的脸,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还有嘴角那淡淡微不可察的笑容。明明是那么懒散的姿势躺在椅子上,手上还握着扇子不雅地扇着,却出奇地美好宁和如一幅画,让人不自觉便呆望了他,忘却时光,忘却炎热。
下次更新:1月24日,周四。请大家多多留言,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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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烽火硝烟(下)
第6章 烽火硝烟(下)
木双双手中红色醒目的锦旗朝着天空高高举起,打着瞌睡的少年被身边青衣男子推了下猛地清醒过来,连忙坐直身子,就在此时,红旗挥下,震天的鼓声响了起来。
首先对决的是步兵,双方都有些小心翼翼地对战着,木双双不时打出旗形变更战阵。
试探期过后,木双双的眼眸忽然一变,挥旗的力度明显变得迅速而有力。片刻后,风吟的两万步兵慢慢列出一个三角形,以西侧为茅尖,猝不及防地向对方中心地带一阵猛攻。
原本阵型完好的金耀军顿时一阵慌乱,战鼓的节奏缓了缓便被风吟的盖过了,中间被硬生生撕出一条裂缝,向两边撤退的士兵却又被三角形阵营两侧的风吟兵围堵,眼看就要阵脚大乱。
观日坡上因烈日高照再度昏昏欲睡的少年被刚刚在摇旗指挥的惶急将领推醒,他揉了揉眼睛,仔细望向烟尘四起的战场,秀丽的眉微微蹙起,片刻后,拉低了那将领一阵耳语。
木双双凝视着远方几乎与自己等高的观日坡上蓝色长衫的少年。身为主帅,在战场上却穿这样朴素书生气的衣服,身为主帅居然怕晒得还要打起阳伞,身为主帅却连指挥都交给旁人,自己竟在一旁乘凉,甚至还有那人不时递茶给他。
就是这样一个不称职的主帅,就是这样一个其实当年她有几分轻视的少年,却让她一筹莫展,并且不断有莫名的不安从体内滋长。
为何那些士兵丝毫不介意他们的主帅是这样一个孱弱又爱偷懒的少年,为何他一起身旁边的人就一脸担忧的模样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为何&&清冷淡漠如他也肯为了这个少年做那纡尊降贵如仆人之事?
想不通啊&&木双双摇着头,想不通他胸中的锦绣,想不通他这般拖延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更想不通有时他望着自己时歉然又暗含深意的笑容,因为想不通&&所以她忽然感到害怕,也许&&自己真的会败在此人手上,也许会是根本没预料过的惨败也说不定。
只是片刻的走神,战场上的局势竟又变了。近万的骑兵从对面分两翼驰入战场,带起滚滚硝烟,竟让她一时看不清楚战况。待弥漫的硝烟退去,金耀的两万步兵已安全地扯出了攻坚阵,穿玄色金边统一盔甲的金耀轻骑军一字排开在己方步兵面前,他们色调暗淡的服装,沉稳的脸色,在从七天前就有些憔悴焦躁的木双双眼中,反倒成了一种挑衅。
木双双嘴角凝起了一丝冷笑,暗道:秦洛,你也太小瞧风吟,小瞧我木双双了。嫣红锦旗举起挥出各种动作,刹那间原本成三角形的步兵阵营慢慢发生了变化,在迅速的移动中,一个菱形显露在烈日底下。
旗语再变,菱形阵营忽然从中间列出一条缝,眨眼间同样装备精良精神炯炯的风吟骑兵自后而上,稳稳立在步兵中央。此时的阵形仍是菱形,却仿佛忽然在中间添了一条显眼的分割线。自上而下看去,自是比金耀的阵形要锐利的多。
原本睡眼惺忪的蓝衣少年一下子清醒过来,如天空般蔚蓝的眼眸灼灼望着那峡谷中的敌方军队:&合而可攻,分而可击;前可攻坚,后可互援&&哈!实在有趣。&
话音仆落,少年忽然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行状慵懒,眼中却闪着兴奋认真的神采。他眼望着前方那一抹耀眼的鲜红,头也不回地对身后青衣男子说道:&像这样的对手,即便是要用计,也必先堂堂正正地胜她一回,才会心里畅快。亦寒,你说是吗?&
因为少年不会看见,所以青衣男子用近似贪婪地目光看着他的背影,带着几许哀伤的黑眸悄然闪过一抹暗绿,温柔的神光仿佛要将他融化。然而那种如水的温柔,入骨的悲伤却在出口时统统化作了一片清冷:&公子随自己的心愿行事便是了,属下会保护好公子。&
木双双忽然眼前一亮,原本准备举起的锦旗缓缓放了下来,她目注着那在青衣男子陪同下缓缓走到战鼓边指挥场的蓝衣少年,心里一边想着:他终于愿意和自己真正对决一场了;一边却暗道:这个少年,如此在山风中行走,包裹在长衫中的身躯,看上去竟是比自己更纤细孱弱。
胡思乱想着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木双双抬头,猝不及防地对上少年蔚蓝如海,温润如溪,又清宁如雨后天空的双眸,心头忍不住颤了颤。刚刚才褪去的那种不安和恐慌,又涌了上来。为何有种感觉,两年前的他还是个稚嫩的有迹可寻的天才少年,如今的他却是脱去了所有耀眼的光环,闲散地,淡然地融化在天地自然间,让人完全琢磨不透。
少年一站上指挥场,原本或急或缓节奏分明的战鼓忽然隆隆响了三下,所有金耀士兵都抬起头,他们知道连续三声拖长的重鼓,是主帅变更的指示。不约而同的,他们眼中映入了那蓝衣少年纤瘦的身影,在青衣男子的搀扶下,衣袂飘飘地立在高处。
木双双惊奇地发现,下一刻,所有金耀将士的眼神都变了。那是一种狂热凝重又充满自信的眼神,仿佛真的&&只要有那少年在,他们就不可能落败一般。
木双双冲着远方的少年微微一笑,对方也回报她温和赞赏的笑容,刹那间有种惺惺相惜的暖流在心间充斥,更有种鏖战沙场的豪情,让木双双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陌路相逢成知己,今年沙场见此心。能与这样的对手,尽力一战,生死一决,哪怕结局是死也甘心了。
第6章 烽火硝烟完。
下次更新:1月26日,周六。
这次更新还是比较少,主要是章节分配的关系,下次会多一些
第7章 沙场点兵
第7章 沙场点兵
栖凤谷外清幽静寂人烟渺渺,栖凤谷内烟尘滚滚战鼓冲天。天空万里无云,白花花的烈日高挂在天上,片刻的曝晒就会让人汗流浃背,抬头只见那刺眼的白光,低头却是一阵盲白。
就是这样热得骇人的天气下,十几万的兵将没有丝毫犹豫地在栖凤谷中有度进退着。在他们的上方分别是那被称为天纵奇才的一代名将,一个红衣少女,一个蓝衫少年,他们面色凝重地挥舞着锦旗,脸上已密布了汗水却犹不自觉,隆隆的鼓声震得他们头晕耳热,也不管不顾。
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方无时无刻不在瞬息万变的精妙阵型,他们的脑中只有己方千钧一发应该应对变化的阵型。锦旗挥舞,鼓声隆隆,让人在同情谷中厮杀各将的同时,也为烈日下面色苍白的两个主帅担忧怜惜。
木双双一刻不停地想着对战变阵之法,只能用不足一息的时间偷眼看对面那面色比自己更苍白的少年。一直以为他是故作高深,却未曾想他的身体当真如此虚弱。木双双一身内力浑厚精纯,虽心内郁结,久未得休息,却也只是面色憔悴,只要调养几日便可。一上战场,自然还是如往常般的精神迥然,绝不会让人看出半分不妥。
可是对面的少年,此刻虽仍是一脸的淡然,应对自如,可是端看青衣男子一刻不停贴在他背后的手掌,便知若非他内力支撑,少年早已倒下去了。
然而战场且无父子,即便是面对风亦寒,迫不得已下她也只能下杀手,更何况那只是一个陌生少年。木双双眼中寒光一闪,整整一个时辰的对阵了,自己从未如今日这般殚精竭虑地与一人在战场上以纯指挥之能全力比拼过。秦洛的应对之快,变局之妙,对将士掌控之稳,让自己心惊之余,又犹然升起自豪之感。
天下闻名的少年丞相秦洛,伊修爱尔女神之子赤非,如神一般聪慧强大的年仅二十岁的少年。试问这世间除了两年前生死不明的柳岑枫,还有谁可如自己一般与他比肩对决?试问当今天下除了自己,还有谁能让他劳心劳力至此?
就算这一战没有几个人能看懂它的精深奥妙,就算这一战将来谁也不会记起,就算这一战终将埋没在历史洪流中,她也满足了。还有谁敢说女子必定不如男?还有谁敢说女子只能养在深闺中?她,木双双,一个女子却能与少年丞相秦洛旗鼓相当地在战场上生死对决,那样的自豪,那样的激扬,她将终生难忘。
然而,在这国难当头之际,光旗鼓相当是不够的。木双双眼眸晶亮的同时,嘴角挂起了淡定微妙的笑容。她忽然收起锦旗,一个纵身落在战鼓前,以内力激发声音:&骑兵退,盾牌准备,弓箭手上,跃马阵!&
随着清脆悦耳略带沙哑的女声响彻烈日悬挂的长空,风吟的军阵大幅度地变了,风吟兵将的眼神变了,原本洪亮却呆板的鼓声也变了。
对面观日坡上的蓝衣少年在听到鼓声的一瞬脸色大变,几乎是瞬间收起锦旗,冲着栖凤谷中的金耀众将大喊:&突袭中营,万不可让此阵成型。左翼上前,中&&咳咳&&&
少年沙哑的声音忽地一顿,被连绵不断仿佛要把肺咳出来般的咳嗽声取代。就是这一瞬的迟疑,风吟的跃马阵已然成型。仍是菱形的战阵,却转了一个折角,前方攻坚部份被密密摆放的盾所代替,盾的后方是精神抖擞没有一丝疲态的弓箭手。他们以均等的距离紧挨着身旁的人站立,手上握着黑黝黝的铁弓,弓上搭着长箭,烈日照射下不时反射出缕缕寒光。
盾牌在前,弓箭手紧随,骑兵压阵,步兵垫后。金耀士兵望着前方严阵以待的军队眼中均露出了骇然之色,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观日坡上咳得满脸绯红的蓝衣少年,希冀他可以告诉他们究竟该如何应对。
然而,木双双又岂会给他们等待的时间,战鼓变奏,刚刚替代她站到望月坡上的莫离挥起战旗,鲜红的色彩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流光。同时,锐不可当的箭便如落雨般,向着仍在茫然中的金耀军疾射过去。
瞬时间,战场上响起了阵阵人马的哀鸣声,局势出乎意料地让金耀三万步兵和一万骑兵陷入了死生之地,胜败悬于一线。
被青衣男子扶住的少年终于止住了咳嗽,脸上的绯红退去后,只余惨淡泛着青涩的白,看得青衣男子紧紧皱起眉头,内力更是一刻不停地注入他体内。
少年喘息着望向战场,摇头道:&跃马阵的唯一弱点,就是变阵不快,且变化之中容易出现太大空隙,可惜刚刚没能来得及抓住时机。咳咳&&&
少年在烈日下仍冰凉的手拽紧了青衣男子的手腕,低声却坚决地道:&扶我去战鼓前。&
&不行!&青衣男子脸色巨变,脱口道,&你这样的身体怎能再击鼓?&
少年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温柔:&亦寒,我没事的,回去调养下就好。&
青衣男子紧紧皱着眉,声音微微沙哑:&这一战原本就只是一场戏,成败皆可。不如就此出尽血部精锐&&或者,我来替你指挥&&&
&亦寒!&少年轻声打断他的话,望向对面浑忘一切击打战鼓的红衣女子,低咳了两下,哑着声道,&此刻与我对决的是一个让人尊敬的红颜名将,她用她的意志和出色的指挥能力向我挑战,而我,也接受了她的挑战。如今,她用鼓声向我发出最后生死一决的邀请,我若在此时此刻退缩,那么即便今后凭反间计赢了,也绝无法让她心服口服。所谓决战就必需堂堂正正,容不得半分畏缩,否则,既是对她的侮辱,也是对我自己的侮辱。&
青衣男子漆黑的眼眸变得墨绿幽深,铁青的面色如冰晶般寒冷,但终究还是扶着少年一步步走到那战鼓前。手拖住他的背,将内力缓缓注入他早已精力干涸的体内。
栖凤谷中,金耀的众将听到了一阵阵疲软却清晰可闻的鼓声。从无力的敲击中可以听出,鼓槌落在鼓面上的声音有多微不足道,可是那每一下击打却仿佛有生命一般会自行钻入人耳中,甚至拨动心弦一阵阵随节奏跳动。
听着鼓声,将士们的心情都激越起来脚下蠢蠢欲动,但那指挥的将领却跟不上战鼓的节奏,额上冒出点点紧张的汗珠,眼中满是羞惭愧疚。
就在越来越多的金耀士兵为弓箭所伤,风吟的前锋也开始冲散他们核心阵营的时候。击鼓中的少年发出一声类似嘶吼的喊声:&霖宣,替下他!&
一道淡淡的雌雄难辨,低沉柔和的嗓音瞬时响应:&是,公子!&
片刻间,只见一个俊秀的白衣男子出现在望月坡顶,一把夺过那将领手中的锦旗将他踢向一边。那将领并没有什么嫉恨之色,反是一脸恭敬地退到了一旁。那被唤作霖宣的男子刚刚立定,耳中就传来了温润中带着丝沙哑的声音:&文王后天八卦阵!&
霖宣吓了一跳,一张俊脸纠结着望向后方:&这么难的阵法,又是老早以前教我的,我忘得差不多了。&
少年的声音依旧沙哑,神态却很悠闲地击着鼓:&你若不会,便把上月给你的聘金都拿出来,辞了这三星之位罢了。&
霖宣的脸色僵了僵,还待说什么,但接触到少年身后青衣男子冰寒的眼神,立马把话吞了回去,回头凝神舞动起手中的锦旗。
战局再变,木双双心惊地看着谷中变阵古怪的金耀士兵。他们摆的是什么阵型,明明初看只是混乱的移动,却偏偏能两两呼应,仿佛是以万千军士造就的迷宫,一旦己方人踏入死门,便再也逃脱不出来。
这样的阵法,让木双双想起了无极山上的奎阳阵,又称&太阳八卦阵&:乾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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