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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 天才还是疯子_文艺大明星_休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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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 天才还是疯子
请记住我们 nitxt.com 休闲文学网&&&&“北大教授天团”已经取代了林翰徐嘉衍再次合作的热度,成为了今晚微.博上面最火热的话题,这些人可不是电视机上面经常大放厥词的那些专家,而是实打实有自己研究成果的!
&&&&任何一个人拉出来都能成为学术界的权威,这么多不同类型的专家聚集在一起,网友们的好奇心几乎是直接爆发出来了,这电影到底什么名堂!
&&&&“刚刚看了一下《长生不死》备案时候的简介,电影的主角好像也是北大的教授,难不成这些教授是本色出演?”
&&&&“容我来猜测一下剧情,既然是长生不老,多半是这些人盗墓挖斗,挖出来一个长生不老的人,详情见《神话》。”
&&&&“我觉得不会那么简单,应该是这么多专家一起来研究怎么样才可能长生不死吧,毕竟是科幻片。也许就是未来世界的中国,有人想要通过DNA研究达到长生不死的地步,然后召集这些专家来攻克难关!”
&&&&“林翰的人脉可真厉害,自己在北大,就充分利用一下这里的资源,找来这么多专家学者压阵。”
&&&&“请这么多非专业认识过来,不是神片就是烂片,我倾向于神片。什么时候出第一支预告啊,我都等不及了!”
&&&&小周刚刚将自己的手套还有白色无菌服脱下,他今天下午值班时间结束,作为一名研究生,他还得去上课才行。
&&&&孔道春实验室可非常难进,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学生时期进入到这其中,虽然做的都是一些打杂的事情,但起码资历已经够了,以后不管是留下来还是去别的地方都不用愁,这里是业界最高端的生命科学实验室之一。
&&&&他换好衣服之后就坐在休息室内喝杯咖啡休息一下,决定再过十分钟骑自行车去上课,现在不着急那么早去!
&&&&于是小周便将手机打开,连上wifi之后还没等他任何消息呢,来自室友以及同学的微信消息就叮叮叮的疯狂弹了出来。
&&&&“周哥,你导师是不是叫孔道春啊?”
&&&&“牛逼哄哄的,孔教授居然去林老师的新电影里面演戏了,你知道具体什么吗?”
&&&&“小周啊,有没有什么关于《长生不死》的内幕消息可以透露的,林老师有没有去过你们实验室?”
&&&&忙了一个白天的小周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什么鬼啊,孔教授居然跟林翰还有《长生不死》扯上关系了?”
&&&&他恍惚中记起来,差不多一个月前自己帮孔教授拿手机的时候提到过林翰还有他的新书,哪里会知道居然有这事儿!
&&&&微.博打开之后,小周直接进入到了林翰的主页面,然后直接被那明晃晃的剧照给吸引住了。
&&&&除了最显眼的徐嘉衍外,他最熟悉的当然就是孔道春了,这经常见到的导师,实验室的大老板!
&&&&“还真的是大老板,这什么时候去拍摄的,完全没什么动静啊?”小周激动极了,他直接站起来,从休息室里面走出去,探头探脑的寻找起孔道春的身影来。
&&&&恰好此时孔道春正在走廊上面抽烟,小周也顾不得许多,体内的八卦因子在疯狂复苏,小跑着到了孔道春面前,呼吸都忍不住起伏起来。
&&&&“教授,你真的去演了《长生不死》啊?”
&&&&孔道春吐了一口烟雾,他皱着眉头说道:“你怎么知道的,不是说要保密吗?”
&&&&小周将自己手机拿出来,用指纹解锁之后把下载到手机上面的剧照:“这是林老师自己发的消息,春节的时候就要上映。”
&&&&“原来是这样啊,我是说你怎么会突然问我。上上周我不是有几天没来实验室吗?就是去拍他那部电影去了!”孔道春一脸得意的说道,“要不是我把事业献给了生物学,现在我怎么也是一个影帝了。唉,他们都说我是被耽误了的演员!”
&&&&“喔喔,记起来了,原来您只拍了几天啊,我看你在演员表第三个,还以为你是重要角色呢,没想到只是个客串的。”
&&&&小周嬉皮笑脸的说着,主要是孔道春一直没什么架子,跟这些年轻的学生们打成一片。
&&&&谁知道孔道春听了这话之后,直接不干了,吹胡子瞪眼的说道:“真是笑话,我怎么可能是客串的,我可是第一配角。从电影一开始就有在的,戏份跟台词多得是!”
&&&&“那您饰演的是什么角色?”小周好奇的询问起来,他还真不相信自家导师有演戏的天赋,他开始担忧起林翰那部《长生不死》起来,万一演砸了怎么办……
&&&&孔道春哼了一声,“演的什么就不说了,反正你到时候去看了就知道。对了,小周啊,记得把你的同学、朋友、亲戚都叫去给林翰捧捧场,别到时候没人看。”
&&&&“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帮你们宣传。”小周答应得很快,他咬咬牙问道:“教授,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行不行?刚刚你说你们上上周去拍摄的,可你好像只有三四天没来实验室啊,难不成那部电影三四天就能拍完?”
&&&&“普通人肯定不行,但我们演得好,拍摄起来很顺利,三四天很快吗?我还嫌这时间有点多呢!”
&&&&孔道春不懂电影界的规则,他只觉得林翰拍摄的效率很高,根本没有考虑过其余事情。
&&&&小周心里暗道一声不妙,他听见上课铃声之后就忍不住哀嚎了一声,扔下一句再见后就快速冲到楼下去,刚刚跟孔道春的谈话让他忘记自己还有课要上!
&&&&急匆匆进入到教室之后,学霸小周此时却没有了上课的心情,他还在消化刚刚孔道春透露给他的消息,一部科幻片,上上周才开始拍摄,而且拍摄时间只有四天,后期制作满打满算也不够两周时间,可这样的电影就要上映了!
&&&&种种迹象来看,这都是年度最烂电影的有力争夺者,要是烂片的话,网友们会不会反感、讨厌林翰,甚至辱骂孔道春这些教授不务正业去演戏?
&&&&内心无比纠结的小周知道这一切都是迷,他不知道电影的剧情是怎么回事,无从评判,只能说烂片的可能性越来越高了,恐怕徐嘉衍的演技跟林翰的剧本都拯救不了这部电影!
&&&&“他究竟是天才,还是疯子啊!”
&&&&小周内心困惑极了,都说天才跟疯子中间只隔了一条线,林翰写科幻的时候是天才,或许变成了电影导演就是疯子了。
&&&&“不行,我得做点什么才行。”小周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头,他决定帮林翰的粉丝们降低一下热度,期待值不要太高!
&&&&如果大家对电影的期待值有80分的话,电影实际上只有75分,那也会让很多人失望,成为不合格。若是期待值只有60分,那么实际上就会超出观众们的期待,75分也是高分!
&&&&他快速登陆上自己在翰林院论坛的账号,然后用手机心无旁骛的打起字来,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在课堂上面做跟学习毫无关系的事情,而且还没有任何后悔。
&&&&半个小时之后,一篇名为“天才与疯子只有一线之隔”的帖子在翰林院里面发了出来,小周在论坛里面也算是小有名气,所以一开始就有很多人点击进来阅读详情!
&&&&“科学家证实,天才与疯子只有一线之隔,人体内确实存在着某种连接,它联系着天才与精神病。
&&&&毫无疑问,林翰是一个具有创造性思维的天才,他写的众多科幻小说脍炙人口,让人忍不住为之叫绝!
&&&&可他也是一个‘疯子’,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那部《长生不死》实际拍摄时间不足一周,后期制作不到两周,没有什么专业演员,单单依靠没有演戏经历的教授们如何能支撑起一部电影来?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林翰不敢透露这方面事情的缘故,不是他不想宣传,而是剧组实在经不起宣传。
&&&&什么样的电影能让一群外行人在一周内拍摄完成?
&&&&就算是微电影也不止这个时间吧,林翰想要跨界当导演的心思很明显,从目前所知的情况来说,《长生不死》很有可能是一部实验性质的电影,请大家不要用过于苛责的目光去看待它!”
&&&&小周的爆料可以说是石破天惊,之前也只是有人猜测林翰的这部电影拍摄、制作时间有点短,但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也没有给出具体时间。
&&&&但他就直接了当的揭开了迷雾后面的真相,这让网友们觉得难以相信!
&&&&“不可能的,林老师跟徐嘉衍好歹也是拍过真正科幻大片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一周时间意味着什么。”
&&&&“楼主这是信口开河猜测出来的结果吧,消息来源是哪里?”
&&&&“我觉得楼主说得有一定的道理,从电影备案到现在宣布定档一共有一个月吗?这样神速的科幻片真的让我有些担心,它真的能在电影院上映吗?”
&&&&“大家要对林老师有信心,还是那句老话,他不会砸自己招牌的。”
&&&&“没有根据的话,大家还是不要相信,坐等林翰官方解释吧。当然也有很多经典电影拍摄时间也很短,具体怎么样是看了成片再说!”&&&&目标编号004休闲文学网 nitxt.com 随时期待您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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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子姜: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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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击标题下「忆乡坊文学城」可快速关注(一)疯子叫陈怀琴,是头旗远近皆知的美人。陈怀琴疯掉的那年,我才10岁,在头旗镇小学上三年级。每天,我沿着自北向南横穿整个头旗镇的公路,走到镇南端老鸦山脚的学校去上学。头旗镇不大,从我家出来,走不了多远,公路两边就都是稻田了。越过一片片稻田,往西南方向望去,能看见远处的铁路,蜿蜒消失在更远处的山里。中午放学,走在回家路上,总能看见一趟货运列车,长长地拖着一节又一节灰黑的车厢,慢吞吞地开过。那趟车多是运煤的。听大人说起,在铁路消失的山那边,过几个隧道,一层层进到山里,有个煤矿。陈怀琴的丈夫,在那个煤矿上当矿工。我在上下学的路上,不时能见到陈怀琴。她总是挑一副看着不重的担子,或是荷把锄头,锄头上挂个空竹篮。偶尔,那竹篮里会被她拎在手里,里面装些刚从地里摘下来的菜蔬,或是几片牛皮菜,或是两个小嫩瓜,又或是几小把毛豆豇豆四季豆。每次老远见到,我都会一直偷偷地盯着她看,直到她走近,从我身边飘过。她好看,和其他农村女人不大一样。那些女人大多数皮肤黝黑或菜黄,而她却生得白净。长圆形的脸蛋,白里透着红。又圆又大的两只眼睛,滴溜溜的像两颗黑水晶掉在一潭清水里。头旗镇上吃公粮的居民不多。镇子的南北两头,各有一个自然村寨,都是大村子,和头旗毗邻着,就把头旗显得像是一个大镇。南头是小屯村,北头则叫牛皮寨。小屯村和牛皮寨的人到了外头,只讲自己是头旗来的,若非别人细问,不会直接说出自己所在的村寨名。小屯是陈怀琴的娘家。小屯的井水甜,好几户小屯人家的姑娘都生得好看,陈怀琴家算在其中。几个好看的小屯姑娘,要么待字闺中,要么嫁到了牛皮寨。都说是头旗的姑娘,从南村嫁到北寨,肥水不流外人田,除非流到镇上或城里吃公粮的居民家里,省去一世插秧刨地做农活的辛劳。可是镇上或城里的居民人家,怎会轻易娶个农村姑娘进门?那时候头旗镇已经装了自来水,但镇上人家,遇到停水,或即便不停水,只要得闲,就会到小屯村村口的水井挑水回来,倒进大瓦水缸里,储存起来慢慢用。小屯的井水甜,泡出来的茶,好喝。我陪我姐去小屯村挑过水。我姐担着水桶,我端着一盆待洗的青菜。挑水洗菜都是我姐在做,我只负责端那个洗菜盆,路上跟着,陪我姐说话。“姐,今天蹲你边上洗菜的那个姑娘生得好好看。” “那个不是姑娘,是婆娘,都生过两个娃儿了。”“哦。我经常在路上看到她挑东西,好像很勤快做事情。”“她嫁在牛皮寨。家里男的是矿工,有工资的。她应该算享福。”“哦。”“不过听说她娘家唯一的兄弟前几年车祸死了。她要经常回小屯来,帮爹妈做点地头活。” 应该就是这样,我零零星星地听来一些关于陈怀琴的事情。陈怀琴丈夫家三代单传,从娶她进门那天,公公婆婆就盼着她生男娃儿。偏她连生了两个,都是女娃儿。她丈夫一有工假,就从矿上回来。“回来也不到地里帮忙,关起门,和婆娘缩在屋头,整天整宿的。唉,没用,肚子不争气,漂亮又咋?还不是只能干吃老婆婆老公公的脸色。”我家隔壁的冯姨这样讲过。冯姨是缝纫组的包打听,每天吃过晚饭,她就拿个小板凳出来,坐在院坝里和其他大人们一起“吹壳子”聊天,大声武气地向大家讲诉她听来的镇上以及周围四乡八寨的所有事情。我和街上其他的小姑娘们在边上玩跳房子、打沙包、躲猫猫等等永远玩不腻的游戏时,冯姨和其他大人讲话的声音,会飘到我们小孩子的耳朵里。各种新鲜的或是车轱辘一样翻来覆去讲了百遍的话题,从我的左耳朵进来,不经意地在我的大脑沟回里留下深浅不同的印迹,再从我右耳朵飘出去。比如税务所的陈老四和他老爹又打架了,打架的原因好像是陈老四老爹和陈老四老婆有点“瓜瓜扯扯说不清”;粮管所的泥鳅老聂喝醉了钻到小屯乡某个婆娘家里,被那婆娘的男人打了,回家就扯着自家老婆的头发出气,那揪扯下来的头发,团起来有拳头大那么一把;牛皮寨的棒棵老二到城里投机倒把卖货,被人家工商所抓了......等等等等。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种种闲言碎语里,少不了关于陈怀琴的话题。她太特别了。她的特别不仅仅在于她是远近数一数二的漂亮女人;也在于整个头旗镇和紧邻的南乡北寨几百上千户人家,只有她丈夫一个人在外面当矿工;更在于她的婆家娘家里,除了她爹、她公爹、她男人,就再没有别的成年男性了。她的大弟前几年死于车祸。她的小弟还小,比她的大女儿大不到几岁。有人说,如果不是贪图她丈夫在煤矿上挣的公粮和工资,陈怀琴父母不会把她嫁到三代单传的人家户里,而如果不是希图她的美貌,陈怀琴公婆也不会从同样男丁不旺的人家给儿子娶媳妇。也有人说,陈怀琴和她丈夫之间的一娶一嫁,不图别的,是因为他们两个年轻人自由恋爱在先,大人们在讲这些事情的时候,似乎故意搞得神神秘秘的,不愿意让我们小孩子听明白。其实我们小孩子哪有心思去搞明白? 比如我,我每天只关心怎样把作业潦草做完,可以多些时间和小伙伴在山上在田间疯玩疯跑。头旗镇周围的每个山头,我和小伙伴们都去爬过,最常去的是学校后面的老鸦山。那山不高,爬到顶很容易。(二)经常和我一起爬老鸦山的是我的同班同学陈庭艳。她是陈怀琴家的远房亲戚,对陈怀琴夫妻的称呼是“幺叔”、“幺孃”。有一次在老鸦山山顶上,我们看到一列火车,拉着好多好多的坦克和大炮,往西南方向开去。陈庭艳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坦克大炮,莫不是要运到幺叔上班的矿上去?后来回家听大人讲起,说是报纸登了,各单位也传达了,要打越南,对越自卫反击战。那是1979年春天。也是在那同一个春天,某日放学,玩心很重的我和陈庭艳两个,在公路上上走着走着,就岔到了旁边的田埂上,陈庭艳说,田边地头有嫩蚕豆长出来了,可以偷点当零嘴,生吃或煮熟,都可以。正是春天,稻田水面上刚刚露出半寸高的细嫩秧苗。有几块旱田里,成片的油菜,已经开花。这时候若是爬到旁边山上,往下一看,整个头旗镇四周的坝子就像一大块不规则的格状毯子,嫩嫩的绿格底子上,绣了一片又一片的金黄,偶尔有一两块空闲的水田,则是嫩绿与金黄中间,嵌的点点水银色,映着日头闪闪发亮。田间那些零星小块的地头里,种着蚕豆、豌豆、小白菜。有的蚕豆已经长了出来。陈庭艳弯腰顺手摘下两个来。我们剥掉豆荚,把蚕豆外面那层厚一点的皮也扒下,剩下嫩嫩的豆芯,扔进嘴里。一股淡淡的豆香,但味道并不很好。我说,这蚕豆太过于嫩了,一包浆,不好吃,不如豌豆尖好。陈庭艳听我这样讲,带我走到一块种有很多豌豆的地头前,伸手摘下几根豌豆嫩尖来,递给我两根。我嫌少,干脆走进地里去摘。这时候听得远处有人在骂, “两个砍脑壳的短命娃娃, 你们跑到我家地头搞哪样?”那骂声又尖又细, 有点恶刹刹的,突然一声叫起来,把我和陈庭艳都吓了一跳。我隐约看见有个人影急急地朝我们俩这边走过来。未等看清,我的手已经被陈庭艳抓了起来。听她喊了一声“快跑!”我撒腿便跟着陈庭艳就在田埂上飞奔。我以为那人只是骂一骂,把我们吓跑而已。跑出几十步远,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人竟真的在后面追过来了。陈庭艳没有回头,她跑得飞快,我有点怕跟不上她。我俩跑到一个大坟包前,跳到坟头旁边的一道小沟里。“换……换衣服!”陈庭艳喘着气说。我看她开始手忙脚乱地脱那件水红色底子白色圆点外套,便也急匆匆地脱下我那件黑白条格的外衣。我们看过的数量有限的电影里,地下党总能通过换衣服这样的伪装摆脱特务的跟踪。我们过家家玩抓特务的时候试过这招,没想到此刻有机会动了真格。我俩慌忙中把外衣换了,未及扣好衣钮,追赶我们的人已经站在坟头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们骂。她正是头旗的美人陈怀琴。“两个小短命挨千刀的,再咋个换衣服,还不是你们两个憨包? 小庭艳,你不晓得这是我家的菜地?带人来偷豆!晓不晓得你们把豌豆尖尖给我掐掉了,豌豆就长不出来了。我家豌豆是栽来吃豆不是吃苗苗的。妖精短命砍脑壳的,我去告你家爹妈!” 陈怀琴劈头盖脸一阵数落,尖声细气的。我偷偷抬眼瞄了她一下。平常那张白净的脸涨得通红,整个脸和嘴气愤得有些扭曲。我似乎还看到她太阳穴上,青筋暴然突起。直到陈庭艳和我发了多遍的毒誓,保证以后不再来她家地里偷摘东西,美人陈怀琴才挥手让我们两个小姑娘离开。走开没几步,后面飞过来一大块干硬的土块,差点砸在陈庭艳的脚后跟上。陈庭艳头也没回,拽住我的手赶紧跑开。我听见她远房幺孃在后面喊道:“再来偷,我用石头砸断你们的腿杆!”我们两个小姑娘一路小跑,回到大马路上。扭头看不见陈怀琴了,陈庭艳这才说,她这个幺孃,虽然长得漂亮,但脾气越来越不好,有点怪。我低头看见自己还穿着陈庭艳的水红褂子,这才回想起来,刚刚看见的陈怀琴也穿这么一件水红底起白圆点的外衣,就是个二十多岁大姑娘的模样,一点不像两个娃儿的妈。(三)那时候的陈怀琴还没有疯。那时候的头旗,提起“疯子”,大家想到的,是一个是从外乡流浪过来的女人。那疯女人三四十岁,长相很丑,丑到我不愿看她,从没仔细端详过她的模样。我只对她那一头肮脏蓬乱的头发有深刻的印象。那一绺一绺黏在一起的头发,横七竖八硬硬地直立着,灰扑扑的,看不出原来的本色。不知疯女人何时出现以及如何出现在头旗镇的。她在头旗镇出没了很长一段时间。白天就在公路边上,靠一棵洋槐树树干,流着口水坐着发呆。偶尔有调皮捣蛋的小孩子们见到她,会朝她吐吐沫,取笑逗弄她,甚至往她身上扔土块。仿佛她不是人,而是一条瘦弱不堪行将死去的野狗。大人们看到,有的会训斥那些调皮娃儿几句,有的则“嘿嘿”笑两声走开。有一天放学路上,我看见人们都往饭店后面跑。知道热闹来了,我也连忙跟着跑过去看。一边跑一边打听,说是疯女人要生孩子了。自从流浪来到头旗镇后,疯女人一直“住”在镇上唯一的那个饭店后面的院坝里。饭店是国营的,曾经用每天收来的泔水剩饭菜,在后院坝养过一头肥猪。后来杀猪分肉不均,吃杀猪饭差点吃出人命来,饭店不敢再养猪了,那喂猪用的猪槽就弃置在院坝角落里。饭店每天收拾下来的泔水,存在一个大木桶里。每个星期,镇子边上驻扎部队的兵哥会开个嘎斯军车过来取泔水,拿给部队养的猪们去吃。那副废弃的木制猪槽被疯女人当成了自己的窝。猪槽底部垫了些干稻草,加上不知哪个好心人给的一床破棉絮,窄小的猪槽俨然成了疯女人的床。疯女人很瘦小,估计睡在那窄小的猪槽里,不会嫌它逼仄狭小,更无所谓理会猪槽的气味难闻。她一个疯子,能理会什么呢。她连自己快要临产了,都不理会不知道。我跟着大家涌过去围观疯女人生孩子。人太多,我挤不进去,眼前晃的,是大人小孩拥挤在院坝角落猪槽旁边一条条凌乱的腿。疯女人哭号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说,原来疯子也知道痛的。很快,镇上爱管事的那些大人,不知从哪里拉来一副板车,把疯女人抬上板车,急匆匆拖到镇卫生院去了。看热闹的人们,先是一哄而散,再又乱哄哄聚一起,跟着往镇卫生院跑。我肚子饿了,忙着要回家吃饭。离开之前,我看了一眼疯女人睡觉用的猪槽,里面破棉絮上,斑斑点点似乎有些新鲜血迹。陈庭艳的妈妈在镇卫生院上班。后来听陈庭艳讲,疯女人被抬到卫生院产床上,旋即顺产生下一个男娃儿。又讲,远乡一户不会生育的农民,得知此事,连夜来把那娃儿抱走了。谁都不知道那男娃儿的爹是谁。镇上人都说,应该是街上的流浪麻子干的。女疯子和男麻子,一个疯,一个傻,是当时头旗镇上唯一的两个无家可归的外来人口。说来奇怪,在陈怀琴发疯前不久,住在饭店后面的流浪疯女人就从镇上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傻麻子流浪汉倒还在,麻子平时就在饭店一带转悠。饭店的客人绝大多数是跑长途的汽车司机,麻子每天就吃客人们剩下的残汤剩饭,是个不折不扣的“刷盘子的”。我亲耳听到一个司机站在饭店门口打趣麻子,说,麻子唉,你刷完盘子了?你那疯婆娘呢?你咋不让她再生一个娃儿?放她跑了?旁边人听了,跟着哄笑。麻子则嘿嘿傻笑着,嘴角流出口涎来,脸上的麻坑,显得更加的深而且密。连冯姨那样的包打听,也没有打探来疯女人到底去了哪里。只知道镇卫生院在她分娩之后,直接给她做了结扎手术。公路边的宣传板壁里贴出响应政府计划生育号召的标语,我们小孩子看了也不懂。黄昏里,街坊邻居坐在一起议论,我们小孩子玩着“躲猫猫”的游戏。我躲在墙角,等着被小伙伴们找到。伯妈姨娘们压低了声音的片言只语飘过来,飘进我的耳朵里。“以后只准一家生一个了,娃儿金贵喽。”“是哦。”“说是拿那个疯子练手艺嘞。给她接生完,立马就结扎了。不光这镇上,所有归头旗管的村寨,有了娃儿的人家,家家户户都要来做手术结扎嘞。”“岂止是头旗? 全国! 家家只能生一个娃儿。”“国家也是管天管地管得宽,还管家家户生几个娃儿。”“要不咋个叫国家嘞?唉咦!那疯子也可怜,自己都不晓得就着人家阉了。”“也不可怜。她一个疯子,又不晓事,以后被人家那个了,也不会再怀,倒是也不用受罪了。”“是哦,听她痛得乱喊乱哭,像杀猪一样,声音传得几十丈远,让过路娃儿们听到看到,不像话!” (四)关于陈怀琴疯掉的原因,头旗镇上流传着各种各样的说法。有的说是她和丈夫吵架,被丈夫狠扇了一耳光,气极怒极而疯。也有的说那耳光是她婆婆扇的,婆婆不光扇她耳光,还用指甲在她脸上生生抓破了两道皮。陈怀琴受不得这样的气?一时又痛又憋屈,哭不出来,昏厥过去,醒转过来,就疯了。还有的说,耳光是她自己抽的。说她跪在公婆和丈夫的面前,口中念念有词,抽了自己十几个狠耳光,站起来,疯疯癫癫地就飘出了屋门,飘到街上,破口大骂“短命小厮儿挨千刀砍脑壳”。没人听得出来她到底在骂谁。我总是好奇,为什么一个或几个耳光,就能把一个陈怀琴那么一个漂亮人儿扇成了疯子。好奇过后是害怕,特别害怕不小心被人扇到脸。在头旗,被人扇脸似乎是件恐惧的事情,总会带来极为严重可怕的后果。最严重的,是粮管所的一家夫妻吵架顶嘴,男的打了女的一耳光,女的就喝敌敌畏自杀身亡了。女方家里愤不过,告官把男的抓到监狱里蹲了几年。也是命中有凶煞,那男的刑满释放从监狱出来的第一天,走在回家路上,不当心,被汽车撞死了。都说陈怀琴要不是发疯变得神智混乱,照她的脾气,被扇了脸,也会喝敌敌畏的。她若也喝了敌敌畏死去,是不是也会有人被判刑送监? 镇上还真有人这样想过。黄昏里,院坝里的大人们摇着竹篾编就的扇子,闲话着。我坐在一边,一边帮着我妈绕毛线团,一边发着呆,听那些让人耳朵起茧子的大人闲话。“幸亏她疯了哦,要不受这个气,肯定要找死,还拉上婆家人垫背嘞。”“不止她婆家人哦,还说不定再拉上哪个倒霉的。”后面是一阵啊啊哦哦的附和声,再又是一两声笑声。不时还有人打蚊子,“啪”地一声拍在腿上胳臂上。陈怀琴疯了,但她仍然是头旗镇上的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家议论她,原先是因为她的美貌,后来是因为她的失疯。我上下学的路上,偶尔还能见到陈怀琴。每次见到,她都比之前显得稍胖些。肤色不如从前那样的粉嫩,但依然白皙。头发倒是越来越乱蓬蓬的,让我看了又害怕又失望。我害怕她那样一朵镇上不多见的美人花,会渐渐变得曾经在镇上出现过的那个疯女人一样,因疯癫痴傻而渐至肮脏、熏臭、丑陋。疯了的陈怀琴依然能下地做农活儿,而且似乎尽干些脏活。过去少少的挑一个菜篮,疯了之后,竟然挑起了粪桶。我厌弃那粪桶的臭味,见到了,不再像从前那样巴望着走近点多看看她。而是绕道马路对面,离她远远的。陈庭艳也离她这个幺孃远远的,说怕她疯气一来,粪桶一摔,泼你一身洗不干净。奇怪的是,疯了以后的陈怀琴,竟然每次都能远远叫出我的名字。“小红红。”她在马路对面,挑着粪桶,像是在叫我,又像不是。即便离得远远的,我仿佛能看到她的那双圆圆的眼睛,依然发亮,依然是两颗掉在清水深潭里的黑水晶。我不记得在她疯掉之前,曾经叫过我的名字。我甚至不认为她认识我。我和她打过的唯一一次交道,就是我跟在陈庭艳后面偷她家地头的豌豆苗,被她发现后追着骂。 陈庭艳说她这个幺孃也许是装疯。至于这个幺孃为什么要装疯? 陈庭艳说她也不明白。我想知道,美人疯子陈怀琴,是真疯? 还是假疯?我也想知道,如果陈怀琴是真疯,怎么会知晓并记得我的名字?我不过是个十岁的毛头丫头,好奇心转移太快。搞不清的问题,就不去问了。也许我问过陈庭艳,她这个幺孃,为什么会被扇耳光?且不管这耳光是她丈夫、她婆婆或是她自己扇的,问题是,为什么要扇?关于陈怀琴被扇耳光的原因,镇上和南村北寨的人们,讲起来也是各种说法不一。有人说陈怀琴被牛皮寨村委会的人劝到镇卫生院,做了结扎手术。人家给她讲有两种选择,可以上环也可以结扎。上环不是永久性的绝育,结扎却是。陈怀琴听反了,就选了结扎。她丈夫家三代单传,到她这里,只生得两个丫头细娃儿,就不能再生了,这让她丈夫和公婆听了,那就是要让夫家断子绝孙啊,能不气急败坏?也有人说是村委会协调计划生育的人和陈怀琴有仇怨,明明知道他丈夫家还在盼她怀孕生儿子,却故意拉她去做了结扎手术。再有人说,都不是,陈怀琴做的是上环手术,但她丈夫自己理解反了。并且她丈夫在煤矿上忙,一年回不了几次家,总怀疑陈怀琴平时与外人有染,怀疑陈怀琴是利用计划生育机会,干脆做了绝育手术,不顾夫家无子无孙断了香火。各种说法传来传去,变成了与陈怀琴有染就是村委会计划生育协调办的那个人。这些,可能是陈庭艳告诉我的,也可能是我从黄昏下院坝里乘凉的姨妈伯娘冯姨她们的嘴里听来的,或许我妈我姐也跟我提到过一些。到底从哪儿听来的?不记得了。我后来离开了头旗,到外地读大学。再后来,到了美国,结婚、读书、工作、生子。那些小时候听来的头旗镇上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故事,被日复一日的忙碌所稀释,褪去了原先的鲜活颜色,在我的记忆沟回中,越来越淡,越来越薄。直到有一天,我一位同事,拿着一篇文章来问我,在中国,是不是一对夫妻只能生一个孩子,是不是因此有文章上讲到事情发生?我仔细听清了他的问题。他说的“那些事情”无非就是上房揭瓦砍树牵牛没收财产甚至跳楼自杀之类。同事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充满好奇与不解。我一下子想起陈怀琴那张美丽的脸,那双滴溜溜的黑亮的眼。但我只是对同事耸了耸肩,没说什么。【作者简介】: 子姜。毕业于北京大学政治学与行政管理系,曾在《今日中国》杂志社任职,后赴美,获德州州立大学(圣马科斯)计算机科学硕士学位,多年来先后在摩托罗拉、IBM、万机仪器等公司任系统软件工程师,现闲居在家。爱写代码,也爱写字。点击阅读子姜的其他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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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6日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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