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小说内力运作描写是不是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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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爱是折下自己的翅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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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给你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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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在重温金老先生的十四天书。
& & 看完射雕三部曲之后总结出了几个规律:
& & 1.武功招数千变万化,厉害的武学数不胜数。但总体上分成两类,内功和外法。
& & 99%的武学都是属于外法,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招数,例如打狗棒法,独孤九剑,黯然销魂掌等等。而厉害的内功相对较少,譬如易筋经,神照经等等。
& & 2.内功和外法各有各的作用,但是内功是根本,外法是升华。
& & 3.一个人倘若只有深厚的内力,而不会任何的厉害武学,虽然出手笨拙,但是同样可以一招毙敌。
& &&&举个简单的例子:游坦之。
& &&&看过天龙八部的都知道游坦之的武功全部来自于一本少林秘笈:易筋经。而这本易筋经主要讲述的是如何打坐,运气,修习内功等等,并没有实际的招数。
& &&&因此游坦之虽然不会任何厉害的武学招数,但是内力深厚,在天龙八部中的实力不在慕容复、丁春秋等人之下。
& & 4.反之,一个人倘若只会厉害的外家武学,而内力不足,那么他的武功虽然看似威力无比,但一旦遇上真正的高手便会不堪一击。
& & 同样举个大家耳熟能详的例子:周芷若
& & 周芷若在屠狮大会一举击败俞莲舟,殷梨亭两位武当高手,随后又使诈打赢了张无忌。
& & 看起来好像她真的是天下第一,但是在杨过后人黄衣少女以及少林三位神僧面前,她的九阴白骨爪和软鞭功夫都发挥不出多大作用。甚至在屠狮大会结束后还差点被玄冥二老打伤。
& &5.只有内外兼修,内功外法都臻一流的人,才能称之为真正的一流高手。例如乔峰,郭靖,张无忌,杨过等等。
& & 看到这里也许有人会问了,这跟诛仙有毛关系?
& & 好吧,进入正题。
& & 也许是诛仙玩得太久,做什么事都会与诛仙产生一定的联想。总结完上述规律我不禁想到:
& & 内功,就好比是你的操作水平以及对于自身职业的了解。这个了解包括很多东西,简单一些的比如加点,比如主要技能的运用,复杂一些的包括跑位,读秒等等。
& & 而外法我们可以将其比作游戏里的装备。
& & 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推导出几个结论:
& & 如果一个玩家的操作非常出色,即使他的装备一般,但是群战中同样可以发挥出他应有的作用,而单P的胜率更是相当的高。但是缺点就在于生存能力和必杀能力注定有限。
& & 反之,如果一个玩家的装备非常好,即使他在群战中是个移动BOSS,但是一旦他遇到操作比他强很多的对手,即使有一定的装备优势,也会处于下风。
& & 而只有装备和操作俱佳的玩家,才能成为一流高手。
& & 另一个重要的问题是游戏里的职业相克。其实在武侠小说中也同样存在。
& & 比如什么以柔克刚,以慢打快,以静制动等等。
& & 西毒欧阳锋的蛤蟆功威力无比,但是偏偏就怕大理段氏的一阳指。
& & 玄冥二老的玄冥神掌至阴至寒,但是一碰到九阳神功就化解殆尽。
& & 所以说职业相克也是合理的。更何况诛仙中几乎不存在100%的职业相克。
但是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就是大红大蓝。这个在武侠小说中是不存在的。
& &&&大红大蓝在PK战局中的作用不用我多说,大家都明白。
& && &就好比两位武学高手单挑,其中一个人被打至重伤,突然又在一瞬间恢复如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 && &这个确实不合理。
& && & 废话完了,觉得我无聊的同学们开喷吧。
[ 本帖最后由 冰煌爱恋 于
22:4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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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之曙,如气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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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先膜拜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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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像脑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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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 九 晚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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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 前排 烧饼你很闲嘛
莫道禅林霜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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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扶疏总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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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哥内力还成&&[ddt14] [ddt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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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山巅看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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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
纯洁的11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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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山巅看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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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看完再顶的。。。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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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在闭关,没事勿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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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得道了。。。。。。。
我的爱是折下自己的翅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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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给你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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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陪我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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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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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 九 晚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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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的咩哥帮你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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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猫军团—美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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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X冰煌[alinew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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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逻辑来说这个很合理,但是装备普通包括造化装备很多东西操作犀利打出个未命中还是没花头
┄┅╃秋刀鱼De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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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刀鱼的滋味,猫和你都想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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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武侠走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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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wered by武侠小说里的内力和真气区别何在?
来源:名著那些事儿
其实一开始我不想带『武侠小说』这四个字,毕竟我们真实生活中也有类似的『内力』和『真气』。
为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我还是准备写加上武侠小说。
我认为,无论说内力是本质还是真气是本质,我们大家都有一个模糊的共识。
这个共识就是,真气是可以随意调遣的,可以充沛,也可以消耗,向我们的精力值一样,消耗了,休息一下就可以恢复了,不会伤及根本。
那么内力就不一样,一旦内力没有了,就要从头修炼起,如果一个人的内力没有,可能要比真气消耗没了要麻烦很多。
内力的深浅,是造成你武功高强与否的表现形式,但是真气,则是让你内力变强的本质方法。
打个比方,如果你体内有一个容器,就是用来储存真气的,那么只有真气越来越多,这个容器才会变大,且这个变大是不可逆的,不会因为真气消耗殆尽就缩小了。
但是真气想要把这个容器撑大很不容易,每到一个临界值都要突破才行。
那么我们把这个容器的容量,叫做内力。
而且内力是可以催生真气的,内力越深厚,这个容器越大,能够催生出来的真气也就越多。那么这个真气就可以用于实际战斗当中去。
其实在现实中,我们任何运动都离不开所谓的内力。
这和我们去健身房健身,要锻炼的核心力量是很相似的,比如练拳击,教练总会要求你不许调动肩膀的力量,而是用脚踩地之后,腰跨的转动力量带动发力。
单凭人类的肌肉力量,当然是无法达到力拔山兮的底部,但是借助外部的力量就不同了。
那我想,武侠小说中,那些武林高手的内力,很可能就是通过真气回转,将外部力量收敛于内核容器内,成为自己的内部力量,所以叫做内力,一个人的内力高深,自然可以与自然力量媲美。
『张翠山当他说话之时,早已凝聚真气,暗运功力,带他一掌拍到,当即伸出右掌,以师门新传的『绵掌』还击……』
这说明张翠山的内力可以自有调动真气,就等对方打来的时候进行防守了。
这种防守是用掌击掌,一定是有肌体力量的,如果一个人内力更深,调动的真气更多,那么这个人应该就会有更多的胜算。
接着就是内力催生出的真气,可以随意调动的另一个例子——
『他被点中穴道之后,片刻间便以真气冲解,立即恢复行动。』
再然后是真气到了一定程度,就可以拟形了——
『他掌缘上布满了真气,锋锐处实不亚于鬼头刀,削上了也有切指断臂之功。』
当一个人能够把真气自由的运用,甚至能够排出体外成为有形的时候,那么真的是武林中无人能及也未可知。
大概六脉神剑,就是这样一种神奇的功夫。
当然,真气和内力究竟是什么,区别何在,我们实在无法找到一个专业的解释。
这个问题就像问哈利波特为什么天生会魔法一样,我们只能够从书中的蛛丝马迹会体会这样一种感觉。
他或许是对的,但大部分可能都是错的。
但我们总要思考,这才是我们看了这么多遍武侠都痴迷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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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中的内力真存在吗?说说内家拳的内劲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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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武侠题材的小说或影视动漫中,经常会出现气功、内功、内力的描述。这种能量具有种种神奇的功效,比如可以当做动力来源,跑几个时辰都不会累,一打就打个几天几夜,只要内力不枯竭就可以一直打下去
在武侠题材的小说或影视动漫中,经常会出现气功、内功、内力的描述。这种能量具有种种神奇的功效,比如可以当做动力来源,跑几个时辰都不会累,一打就打个几天几夜,只要内力不枯竭就可以一直打下去。不仅如此,还能代替呼吸,直接闭气龟息,内力高深还能近于辟谷,饭都不用吃了。甚至,内力能形成保护罩,直接弹开对方的攻击;或内力外放隔空取物伤敌;附加在武器上提升伤害和坚固,什么酒杯中附着内力扔出去,能把人打死酒还不洒什么的。更不用说还能用来烘干衣物,冷藏保鲜;吸收夺取或者赠送他人。内力可以看成是一种应用广泛的优秀的能源。
我国上世纪九十年代还掀起了气功热,甚至某些大科学家还对内功深信不疑,曾写了一本著作。认为内功是次声波或红外线,特异功能是电磁场、电磁波。
那么,真的有内力这种东西吗?
其实,现在的科学研究并没有能检测到任何气功爱好者们所发出的&气&。那些种种的所谓特异功能,也都被证实不过是骗术或者一些特别的技巧而已。但在中国传统武术的内家拳中,确实也有内劲的说法,并且也有一些所谓心法的练气法门。难道这些也只是无稽之谈或是骗术吗?
首先,文艺创作自然不可当真,要真有什么神奇的能量源,现在社会的科技发展估计都不一样了。但是武侠小说中的内力、内功又是起源于什么呢?答案是来源于古代所提及的真气。真气这个词的出现就早了,早在《黄帝内经》里就有描述,《黄帝内经》第一篇《上古天真论》:&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另外,春秋战国时期也有练气的记载。比如《庄子》中就有提到:&吹呴呼吸,吐故纳新。&那么这种真气到底是什么,目前来说现代科学还没有一个定论。是真有真气能帮助人强身健体,还是仅仅是心理暗示,这个确实还没定论。
其实,内家拳中经常会有观想之类的心法。这实际上是一种锻炼自身意志的方式。很明显,在对抗中,情绪对自身发挥的影响是非常大的。畏手畏脚的大块头可能连一个敢下死手斗狠的小个子都打不过。而攻击失利会感到焦躁,碰到强壮的对手会产生畏惧,甚至看到对方采取守势可能会骄傲轻敌。简单说,只要是人总会有情绪的,而这些情绪都会影响自身的发挥。所以在格斗中如何保持冷静,减少情绪对发挥的影响实际上是很重要的事情。内家拳经常练习摒除杂念,以求在格斗中负面情绪刚出现,就能很自然的习惯性摒除杂念,把精力集中在如何取胜这上面。这种练习确实不能让人飞天遁地,内力外放,但实际上对于意志力和专注力都有很大的帮助。现代搏击运动员也都有自己调节心理的技巧,但是并没有形成专门的训练体系,毕竟心理脆弱的人会被直接淘汰掉无法成为职业选手。
另外,传统武术的术语中还有内劲和整劲。这些不是精神层面的东西,而是具体的发力技巧。笔者先介绍一下整劲,在学习传统武术的时候,师傅教我们的时候都说要把劲练整,这是个什么意思呢?就是发力的时候身体的力量成为一个整体。这并不是什么玄幻的东西,只要练搏击格斗的人都可以做到。虽然各派具体技巧上有区别,但总体来说就是你出拳的时候,并不是单纯的用你胳膊的力量出拳。毕竟,胳膊肌肉的力量再大能有多大?
但是从脚蹬地开始,蹬地运动的踝关节是小腿发力,然后力量从小腿传导到大腿,然后大腿通过膝关节继续发力,从大腿传导到腰胯,拧腰摆胯,再带动肩膀,肩膀再用力催动肘,肘再催动手,然后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拳上打出去。这个力量要比单纯用胳膊使劲发出的力量大太多太多。这也就是所谓的腰马之力,即腰和马步的力量。身体协调性不够,用不出来,你的劲就是散的。你能把全身力量集中在一点爆发出来,就算是把劲练整了,这就叫整劲。这就是为什么职业拳手一拳能把人打休克,没练过的人两人照脑袋互抡,打得气喘吁吁也只是鼻青脸肿,实际上屁事没有。因为光用胳膊的力量打人太轻了。
至于内劲,过去的武术家们认为最有力量的不是四肢,而是躯干。所以武术家们不断的探索怎么运动自身所有的力量,于是就研究出了丹田劲。举个例子吧,打喷嚏用的就是胸腹的力量。笔者有鼻炎,犯病的时候打喷嚏打多了腹肌就会痛。所以如果自己感觉的话,打喷嚏最开始其实是丹田那个位置最开始发力,腹肌膈肌肋间肌这些肌肉群一起发力后,打喷嚏时气流速度平均达177公里每小时,极限可达370公里每小时。你用手甩可甩不出这个速度。所以过去的武术家们就不断的研究怎么用上丹田力,能把这部分力量运用自如,集中在一点爆发出去,当然威力就很大了。这就是内劲,其实也就是利用躯干的肌肉群。
传统武术中还有透劲和放劲。所谓放劲就是把对方打出去,对方被打飞,离开攻击距离就不会反击伤害到自己,而对方身体产生位移,就会把施加在身上的能量消耗掉,而不至于受伤。友谊切磋的时候,能留得住手都是尽量用放劲。听起来好像挺神奇,说穿了也没什么,推人会不会?所谓放劲就是把人推出去,一种发力技巧而已。力量用长,施力的时间长点,力量放缓就可以了。之所以说这么多放劲,就是因为透劲只需要反着来就好了。快速、大力、短促的打击,让对方身体根本没来得及做出位移化解能量就好了,这样能量就集中在破坏对方身体上了。
另外传说中武术高手打人一拳,对方看起来没事,回到家就死了,也并非什么不可能做到的特异功能。其实就是内脏破裂大出血而已。所以传统武术中没有可以外放的内力,但是内劲也并非只是骗人的骗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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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上最令人难堪的事,莫过于旁人为之热血沸腾,而当事者却反而若无其事。
  在中岳嵩山之麓,深夜时分,祁灵无意之中经过须少蓝姑娘的故居时,遇到这位身负亲娘血海深仇的须姑娘,祁灵当时倒是无意中的一喜,用尽口舌之能,可为铁杖僧洗刷不白冤枉,其实又何尝不是帮助须少蓝姑娘认清真正不共戴天的仇人,勿使黑白混淆,使一位佛门弟子,蒙冤九泉,使元凶首恶却自逍遥法外。
  但是,须少蓝姑娘丝毫不为祁灵的苦口婆心所动,恩师的话,不啻九天纶音,根深蒂固,无可动摇,那里还会听信祁灵的话?
  所以,祁灵深知叹息,并约以日后着不能使水落石出,便不再伸手管这件与已无关的事。
  尽管少蓝姑娘坚持己见,祁灵总觉得那是一点孝思,要是骨肉连心,无可厚非之处,询问的当时,少蓝姑娘突然流露出那种尖刻、阴损、冷峻、寡情而且还有一份辣毒的表现,使祁灵大觉人心不如其面,像少蓝这种娴静、秀丽、端庄的姑娘,竟如何会有这种极其狠毒的秉性?
  一种无端而起的失望,从心中一掠而起。突然四条人影由四面霎时围了上来,祁灵一眼看出是少林寺的僧人,尤其此时个个手持禅杖,神色穆然,屹立如山,围住四面,祁灵便知道是怎么样一回事了。
  回看须少蓝姑娘,站在那里若无其事地昂头问道:“僧人!深夜拿刀持杖,拦截于人,你们没有一点清规么?”
  四位和尚齐声喧了一声佛号,当中那位和尚说道:“女施主不可信口伤人!贫僧系奉罗汉堂道座之命,分头追寻一件失物。”须少蓝姑娘不稍停顿,立即笑说道:“少林寺名满天下,傲视武林,竟会遗失了东西,这倒是天下奇闻,传人武林倒不失为一宗闲谈笑料。”
  姑娘言犹未了,和尚已按捺不住,喝道:“这人不够光明,趁本寺内部多事之际,暗中取走,若论光明手段,贫僧可以断言,他逃不出少林本院一步。”
  须少蓝姑娘忽然仰面冷笑一阵,忽又收敛住笑声,叱喝道:“此处相距嵩山少林寺已有二十余里,你们围住我作甚么?”
  那和尚昂然应道:“嵩山之麓周围二十余里都是杳无人踪,正巧二位在此,故而贫僧前来一问。”
  祁灵听了半天,已经深深觉得须少蓝姑娘那种冷峻奸诈,故意阴损少林僧人,实在有些过份,当时便接口问道:“请问大和尚贵寺遗失的是一件何种名贵东西?”
  那僧人闻言向祁灵一打问讯,说道:“祁施主,请恕贫僧无礼,实则由于此物关系本寺声誉甚重,否则本堂道座也不会令贫僧等深夜追踪这位女施主。”
  祁灵奇怪地看了一眼说道:“大和尚已经确定是这位姑娘所取么?”
  祁灵言下之意,和尚既然知道是须少蓝姑娘所取,为何乍来之时,又多费许多口舌?
  那和尚自然也能听出他的语气,当时低喧一声佛号,望着须姑娘说道:
  “女施主!你趁大雄殿情势紧张,众僧激动之际,趁机摘走罗汉堂内一帧佛像,不仅有欠光明,更有渎神明,女施主如能及时交还贫僧,少林寺自怨疏忽临守,对施主毫无芥蒂之意。”
  须姑娘冷哼了一声,说道:“我若不还呢?”
  那和尚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贫僧为了本院声誉,只好..”
  须姑娘突然秀目圆睁,娇叱人云,说道:“铁杖贼杀人命,这倒不关你们声誉,一帧佛像倒是如此关系重大,告诉你!姑娘今天要携走为帧佛像,你敢如何?”
  那四位和尚闻言是齐顿禅杖,各自上前一步,逼紧圈住,就在这一触即发的瞬间,忽然听到祁灵一声断喝:“住手!”
  就在这一声断喝声中,祁灵欺身如电,探手如龙招爪,闪电欺身如电,探手如龙爪,闪电般抓向须少蓝姑娘的脉门。
  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太过于出乎少蓝姑娘的意外,饶是须姑娘身手如何了得,无奈分刘在先,左手脉门已经让祁灵紧紧一把扣住。
  祁灵这才一惊失措,左手脉门已如铁箍,顿时地浑身劲道一失,这时候但见祁灵星眸圆睁,剑眉双挑,叱声喝道:“将佛像还给少林寺的大和尚!”
  语句斩钉截铁,内蕴威力,惊人心魄。
  须少蓝姑娘自从记事起,便在北岳秀士姚雪峰别存用心纵容之下,十几年来何曾听过这等严厉无情的叱喝?当时须少蓝心里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眼望着祁灵那光四射的星眼,不由地心里微微一颤,竟抬起右手,从胸前衣襟之内,取出一帧极小的佛像,茫然地交到祁灵手里。
  祁灵接过佛像,一松右手,转身将佛像递给当中那位和尚手里,低声说道:“有劳大和尚回去上告首座,佛法无边,能化冤孽为祥和,携走佛像之事,但愿化干无形。”
  那几位和尚一齐合掌低喧佛号,轻轻说声:“多谢祁施主!”顷刻消失于夜色茫茫之中。
  祁灵站在那里感慨万分地目送几位和尚走后,轻轻长叹一声,回过身来,一见须少蓝姑娘仍旧是若有所失的站在那里。
  祁灵上前一步,抱拳拱手说道:“须姑娘!小生方才鲁莽..”
  话刚说到此地,须少蓝姑娘像是突然一惊而觉,螓首一抬,秀目遽睁,眼眶里还含着晶莹欲滴的泪珠,银牙一咬,霍然一抬玉手,颤声叱道:“你..
  混!”
  言犹未了,玉手一翻,“叭”地一声,清脆响亮地掴了祁灵一个耳光。
  祁灵在当时也是心神分驰,浑然无觉,直到挨了这一记颇重的耳光,他脱口叫了一声“哎哟”,左边脸上留下五条指痕。
  少蓝姑娘不自觉地也轻轻地“哟”了一声,脚下退后两步,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祁灵。
  祁灵捧着肿起多高的左脸庞,苦笑着说道:“姑娘!”有很多事情决非自己所能预料的,今天我已经三复斯言,姑娘你从未见到,会有一个陌生不相识的人对你厉颜叱喝,其实小生又何尝能想到会在嵩山之麓,被须姑娘掴之以耳光?诸事殆非所料,姑娘要能记住这句话,小生这记耳光,算没有白挨。”
  须少蓝姑娘站在那里望着祁灵,半晌才低低地说道:“性情变化莫测,忽而温静娴淑,忽而暴躁如雷,忽而又阴损尖刻。你说我奇怪么?”
  祁灵点点头,眼光凝神注视着须姑娘的脸,良久才说道:“须姑娘!有时偶当夜深人静,万籁无寂,而你心神宁静无尘之时,试将日间所为,细细评味一番,性情多变,是事有足以使自己感到奇怪之处。”
  祁灵人在说着话眼光却一直停留在须姑娘的脸上,须姑娘此时不自觉地慢慢垂下头来,不敢与祁灵对视。忽然,祁灵朗声说道:“须姑娘!你能否记得当初乍上恒山的情景?”
  须少蓝姑娘闻言嗪首一抬,秀目光辉又起,豪然应道:“我知道!你又要说,既然连当初如何上得恒山都漠然不知,又如何能确定当初杀母仇人是铁杖和尚?是么?”
  这几句话说得语句昂藏,音调铿锵,和方才那种温文娴静的说话,又截然不同。
  祁灵也朗声应道:“姑娘你不觉得这点有可疑之处么?”
  须少蓝姑娘目光闪动,注视着祁灵半晌,慢慢地又收敛那处闪动的光芒,缓缓地说道:“你与铁杖僧人相识多久?”
  祁灵微微一怔,摇头说道:“我与铁杖大师从未谋面,但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铁杖大师临死留言,字字椎心泣血,我信其真。”
  须少蓝姑娘紧接着问道:“有人是铁杖和尚的生死对头,你能否顾念与铁杖和尚这一段方外之交,而愤然代铁杖和尚一挥仗义之剑?”
  祁灵愕然,一时摸不透须少蓝姑娘的意思,当时便脱口应道:“铁杖大师虽然纵横江湖十数年,荣辱参半,但是,其为人正直尚义之行为,为武林所不能渗以瑕疵,况且小生对其受惠良多..”
  须少蓝姑娘接着说道:“因此,如果有人是铁杖和尚的生死对头,而要毁及其声誉之时,你必须就会挥仗义之剑,心内是有此之意。”
  须少蓝姑娘低垂下螓首,思忖良久,霍然一抬头,右手从腰际一掣,“唰”
  地一声,青芒顿现,寒气凛人,青虹短剑横在和中,姑娘对祁灵颔首说道:
  “听你原先高吟行侠一尺剑,仗义一双拳,想必邋遢老道那柄喻为天下第一剑的七星紫虹桃花剑,已经传授给你,请比剑如何?”
  祁灵愕然望着姑娘,突然微笑说道:“方才我已说过,姑娘坚认铁杖大师为不共戴天之仇人,基于孝思,无可厚非,只要日后真正仇人授首,姑娘说释前嫌,此刻小生何至于与姑娘兵刃相见?”
  少蓝姑娘摇头说道:“你不要自作聪明,乱揣人意,正如你再三说的,无一事并非尽如意料。”
  祁灵天赋聪明,可是此刻真茫然不知如何,须姑娘平心静气口舌玲珑,分明未动无名之火,如何一再坚持要他亮剑?如此剑拔弩张,还有如经一心静气的情绪么?”
  须少蓝姑娘一见祁灵迟疑不决,忽然一改颜色说道:“请你亮剑,何至如此难以决定?即使你和我对剑过招,也毋须如此畏缩,神州丐道武林驰名,如何收你这个胆气不够的门人?”
  祁灵一听,虽然明知须姑娘是在激将自己,但是涉及师门,当时也不觉地豪气顿生,微啸出,朗然说道:“姑娘有何高见,要祁灵拔剑以对?”
  话声未了,从身上取出七星紫虹桃花剑,一拔迎风,挺立在祁灵胸前,虽然黝黑无光,留神看去,令人有一股战栗欲坠的寒意。
  须少蓝姑娘缓缓举起青虹短剑,脚下沉春子香,气贯丹田,功行全身,青虹剑慢演一招“迎风化龙”,慢慢向祁灵迎面推去。
  祁灵当时也一沉春步,右手七星紫虹也缓缓迎出一招“戴月披星”,朝着青虹剑迎去。
  两玉剑如此缓缓向前递招,彼此相隔只有数寸之时,忽然双方各自推剑疾如闪电,但见手腕一震,“铮”地一声,双剑交叉,凝立不动。
  这时候祁灵已自感觉到须少蓝姑娘的内力,源源不断地从剑身涌过来,也暗自惊诧她内力之充沛,十几岁的姑娘有如此深厚内力,毋怪她傲视当前。
  祁灵也不全力反击,只是循着须姑娘涌过来的劲道,缓肝地使出真力,落个平分秋色!约莫过了半晌,须少蓝姑娘突然左手三指并列,搭上右腕脉门,顿时一股潜力源源从剑身叶涌过来,立即使祁灵的七量紫虹桃花剑,为之一颤。
  祁灵大惊,他没有想到须少蓝姑娘能够将“导引移挪”的功夫,用至如此地步。而且使祁灵为之惊讶,须少蓝姑娘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武功一道,拳掌刀剑的招式,如果因为天资聪颖,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仅数年乃至于数月之功,便能深入门径者,武林之中,不乏有例可见,但是内力一道,非经长年累月苦练不以为功。祁灵得天独厚,先后服用少林独门圣药七阳丸,又服华山百灵丹,泰山日观峰上,巧饮千年的鳝血,后又为丐道人开顶授艺,虽然为时只有月余,人力之深厚,少有人能望其项背。但是,像祁灵这各集许多机缘于一身,不敢断言绝后,近百年来确是空前。须少蓝娘较祁灵稍为的上轻虽然她在北岳随姚雪峰习艺十余年,这内力一项,如果不能像祁灵集机缘于一身,断难有出类拔萃的成就,何况姑娘在天赋上,就原本要比较单薄。
  所以,当须少蓝姑娘左手三指一搭右腕脉门,潜力如潮直涌过来,祁灵一惊之下,七星紫虹桃花剑几乎失去均衡。
  祁灵哪里还敢有轻视的心理,立即一提丹田真气,提足七成真力,功行全身,劲贯右臂,直达剑梢,微微地哼了一声,当时改守为攻,深厚无比的内力,直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
  在互相较量之初,祁灵不知道姑娘究竟是何用意,所以只是蓄力以待,循着姑娘震过来的压力,缓缓地抵制住。
  此刻一见姑娘内力如涌,祁灵惊诧之余,凝神反击过去。
  就在这样双方各加真力,劲道一触之际,高低立分。须少蓝姑娘剑身呈震,本是双剑平行交叉,在这一震之下,青虹短剑渐渐斜倒回头。
  只不过是一转瞬之间,须少蓝姑娘玉脸泛红,香汁如洗,娇喘细细,隐约可闻,进而双手微微颤抖,虽然是在深夜星光迷蒙之下,但是相隔咫尺,祁灵看得清楚,须姑娘已经气息失匀,春步浮动,只要再硬撑一杯茶的时光,须姑娘就要立即急血攻心,震伤内腑,重则倒地,轻则残废终生。
  祁灵眼见须少蓝姑娘桃腮近赤,喘息渐重,知道如果不再及时设法,姑娘只有抽手丢剑,喷血横尸。但是,祁灵如果任意一撤,须少蓝在真力未竭之前,青虹剑随势一挥而落,尤其像青虹剑这种处物神器,青芒追踪所至,祁灵极有误伤之忧。
  眼前情势已经是刻不容缓,祁灵当时心意一决,突然一卸长剑,真力一收,一式’狂风达柳”,擦地掠身,后退两丈。
  在祁灵后退之际,青虹短剑趁势而上,青芒追击,当时七星桃花剑随在身下,遽掠一招“把火烧天”,准备凌空上迎。
  可是,祁灵后退上掠一招紫芒微闪之际,竟意外地架个空,只听“咕噜一声,“呛啷啷”青虹短剑附地,须少蓝姑娘人向前一栽,扑地有声。
  祁灵大惊,左手一掉软剑,挺身反扑而前,落到须姑娘身旁,但见姑娘侧身而卧,脸如白纸,心头起伏不停。
  祁灵虽然不识解救之术,但是,习武之人必然稍识推拿之道,祁灵便认定须少蓝姑娘是真力虚脱,一时气秘不交,晕倒在地。
  当时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的古礼,将须少蓝姑娘翻过身来,仰卧朝上,祁灵运用自己掌力,虚空相隔五寸,为须姑娘从“气海”到“丹田”往来推拿几次,须少蓝姑娘才悠悠醒转过来。
  须姑娘一醒转过来,看见祁灵脸色沉重的站在身旁,立即晓得是怎样的一回事,一阵羞涩泛滥心头,霍地一翻身,便退立一旁。
  祁灵退后两步,低声说道:“姑娘此时切忌提气,应按师门心法,气缓缓行功,调秘归元,小生在此为姑娘护法,姑娘但请凝神放心。”
  说着话,掉头转身走开三尺,背向而立,巍然不动于夜影之中。
  须少蓝姑娘也深知晓得目前自己不能妄自提气,否则忿气入脾,贻害终身,便按着祁灵的话,缓缓地坐下来,清心凝神地运气,疗伤内腑。
  嵩山之麓,荒凉凄清,夜色已深,露水渐浓,远近风停草偃,万赖无声,只有祁灵聚精会神地站在那里,为身后调息行功的须少蓝姑娘护法。
  夜渐过去,不知何时传来鸡鸣之声,已经三唱,祁灵留神身后,但闻须姑娘气息吐纳均交,知道姑娘内力气仍属不凡,稍经调息,已渐复元。
  当时祁灵心里一松,仰望在空,漆黑一片,只有东方微露鱼肚白,祁灵止不住思潮如涌,想起这一夜在嵩山之麓,遇见须少蓝姑娘,已是生平奇迹一件。自始至终,不仅未能说服须姑娘辨明真相,更无端的挨了耳光,他日偶乐回想及此,定然觉得荒唐不稽之极。
  想到此处,祁灵不禁轻轻长叹息一声,忽然,听到身后须少蓝姑娘说道:
  “劳你护法,辛苦终夜,至感不安。”
  祁灵一听姑娘说话,便转身过来,微笑说道:“姑娘功行周天,已经复元了。”
  须少蓝姑娘微笑点头,表示谢意,此刻看去娴静无比,令人有敬怜之感。
  可是,只是这一点微笑,就像昙花一样,乍放即收,立即满脸秋霜,凛然不可相犯,望着祁灵说道:“神州丐道,武功盖世无双,名不虚传,所传的门人,亦是独步当前,名师高徒,相得益彰。”
  须少蓝姑娘突然如此生冷僵硬地说了一番赞佩祁灵和丐道人的话,祁灵听在心里,不知道如何回答,祁灵异常尴尬地站在那里,文不对题地说道:
  “方才之事,小生势成骑虎,须姑娘勿..”
  须少蓝姑娘庄严如故地摇摇头,拦住祁灵的话说道:“方才的事,即使我喷血横尸,也与你无涉,眼前你我相聚虽时不多,在临走之前,我有一句话要向你说明白。”
  祁灵此时对于须少蓝姑娘每有突如其来的行动和突如其来的说话,已经不感到奇怪。所以须姑娘说要向他说明一件事,祁灵立即应声说道:“须姑娘有何高见,祁灵洗耳恭听。”
  须少蓝姑娘面容上忽又掠过一层悲戚的颜色,低沉着音调说道:“我渐渐有些相信你的话。”
  祁灵一时想不通,惊诧着问道:“姑娘是说..”
  须姑娘说道:“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不一定是少林寺的铁杖和尚。”
  祁灵禁不住脱口轻轻地“啊”了一声,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实在想不透须少蓝为何突然有了如此转变。
  须少蓝对于祁灵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没有作理会,仍然缓缓地说道:
  “我没有料到你的功力竟比我超过如此之多,举手之间,方才你就可致我于死地..”
  祁灵抢着说道:姑娘说哪里话,祁灵与姑娘毫无怨恨,如何能下此毒手,那岂不是..”
  须少蓝姑娘却接着说道:“你与铁杖僧人至交,我却是铁杖僧人生死对头,你不但不杀我为铁杖僧人雪恨,反而救我于危急之时,证明你以前所说,开导我的种种言语,不仅为铁杖僧人的名誉,也确是为我设想,怕我误认仇人,遗憾终生,使我渐渐相信昔日嵩山之麓的血海深仇,似是很有可疑之处。”
  祁灵才恍然大悟,当时极为感动地说道:“姑娘明察秋毫,心细如发,小生钦佩无已,小生对于此事,虽然并未历期境,亦如姑娘一样,只听来一面之词。但是,近一个月以来,小生历经所见,互相印证之下,知道其间关系至为复杂,然而,唯一可以断言的,互相印证之下,知道其间关系至为复杂,然而,唯一可以断言的,铁杖大师为人所陷害,当毋庸置疑..”
  须少蓝姑娘摇摇头,止住了祁灵的说话,低头将青虹短剑还按于腰际,说道:“双剑互较真力,知你为人忠厚无欺。但是,我虽然对你已有相信之意,却未能断然否人过去一切,十数年来积集心头的怨愤,要一时凭一念之间,便转移尽净,岂非易事,我要转回北岳,亲求印证。”
  祁灵点头说道:“是非曲直,自有水落石出之时,天网虽然恢恢,却是疏而不漏,相信元凶首恶难逃姑娘明察。”
  须少蓝姑娘说道:“日后你到恒山,自然会有下落,那时你我是敌是友,自然分明,今日至此暂别。”
  说着转身振臂一掠,远落三丈开外,隐约还听到须姑娘说道:“但愿是友不是敌..”
  余音如缕,飘荡杳然,祁灵目送须少蓝姑娘飘然离去,心里飘然地兴起一缕无以名状的情绪。
  祁灵觉得须少蓝姑娘的秉性不是乖僻,而是过于率直,喜怒哀乐,爱好与厌恶,都是形于其面,心地纯正,毫无心计,只可惜她随北岳秀士姚雪峰过久,这种率直的秉性,受到北岳秀土的影响,潜移默化,因此憎恨多于仁爱,让人啐为阴损尖刻,如果能随德性高的武林高人耳提而命,返归真谛,须少蓝姑娘必成巾帼中奇葩,武林中翘楚,前程未可限量。
  但是,祁灵又担心须少蓝姑娘转回北岳,只怕难能改变对铁杖大帅积怨,北岳秀士能抚养十数年,其用心之深,不言而喻,他何尝不知须少蓝姑娘养在身旁,有如养虎,界限岂能毫无用意而养虎害 身呢? 祁灵如此百思交集,长叹出声,看来铁杖大帅这段冤情,虽然有八成是在北岳秀士身上,但是,毕竟还未寻到真凭实据,即使一旦真的证实北岳秀士移花接木,故意嫁祸江东,要想为铁杖大师洗雪冤仇,也未尽然容易,北岳恒山生花峰下,想必也是惊险无穷。
  进而更想到千手沙则奇的另一段冤情,现在还是杳然无影,越发使祁灵感到自己前程是任重道远。
  当时决定即刻起程,遵奉恩师之意,取道湘境,南下衡山。
  衡山古称南岳,北眺洞庭,东镇湘江,地当要术,山称险峻,诸峰环拱,高出云霄,尽揽山林之胜。诸如,匍桦翠黛,白云圈绕,飞瀑临空,奇岩突出,使南岳虽险而有灵气。
  祁灵从开封古道,穿境南下离开河南,纵贯长江汉水,转折而入三汀鱼米富饶之乡。
  这日来到衡山城境,仰眺南岳,但见云雾迷漫,隐约其间而不可仰止,祁灵想到恩师丐道临行之言:“南岳衡山以紫盖峰最险”大胆猎人,小心樵子也难能问津,紫盖隐儒结茅此间,独享自然之乐,此人名列宇内二书生,实则功力较之北岳秀士,虽不能稳胜一筹,却有相生相克之妙,北岳生花峰如椽严不能硬闯,应当相访紫盖隐儒。
  北岳之行如不能绝对稳操胜券,自己落败事小,不能为铁杖大师洗刷冤仇事大。所以,决心前去南岳,拜访紫盖峰下的紫盖隐儒。
  祁灵心里以为:“紫盖隐儒一定是恩师友人,虽然此行并无恩师相介,谅来请求仗义支援,必无问题。”
  祁灵顾念北岳山只是一月约期,时不我待,总是希望能够早日拜访紫盖隐儒,请教对敌之道,以朗他日一举击败北岳秀士,了却心愿。
  所以,一经落脚衡山城内,便拼挡停当,即日深入山境,他专拣杳无人迹,险峻异常的地方攀登,好在此刻祁灵身轻似燕,点脚拧身,起落悠然,饶是如何险绝人寰的山峰,在祁灵的眼里看来,但见它山林幽静,风景引人,却不见它险碍重重,艰难无限。
  经过大地日月时间的奔腾,祁灵已深入峻岭之中,突然有如此妙绝人寰的仙境,祁灵的心情为之一振,祁灵本来生性喜爱游山赏水,面对如此佳境,不觉忘却一半天的山野奔波,禁不住诗兴大发,随口吟哦道:
  “风来柳起舞,
  雨至涧鸣琴。..”
  祁灵刚吟此处,突然对面柳荫深处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说道:“好个‘风来柳起舞,雨至涧鸣琴’。诗意雅而不俗,即景吟来,倒是难得,为何不续下去?”
  不见人踪,但闻人声,祁灵当时心神为之一震,反盎然而起诗兴,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他心里顿时恍然,电光火石一转:“是了!我太过于大意,像这样深山险地,何来许多垂柳?而且这一处风景,也别饶风味,分明就是紫盖隐儒的住处。”
  想到“紫盖隐儒”,祁灵当时抱拳站在那一堵断岩之上,朗声说道:“晚辈一时兴起,信口胡诌,有老人家清听,愧于谬奖,不胜汗颜。”
  柳荫深处那苍老的声音又说道:“紫盖峰翠柳谷少来风雅之士,年轻人!
  你能将方才两句续到好处,老朽要延为喜奖。”
  人说着话,渐渐就从柳荫深处缓缓地走出来。
  祁灵留神一看,但见一位老叟,白发如银,短须似雪,圆眼细眉,面容清瘦古怪。身穿一件古铜宽衫,足上却是芒鞋裹足,从垂柳深处出来,轻盈飘指,仿佛是流水和地云,站在柳林尽头,背着手,凝视着祁灵。
  祁灵自幼饱读诗书,虽不是出口成章或是字字珠玑,却也是信手拈来,音味无穷,可是,此刻祁灵诗兴冰消雪融,哪里还记得吟哦诗句。
  当时只顾得拱手一躬,问道:“小子敢问老丈,这紫盖峰下翠柳谷中,是否就是武林前辈世外高人紫盖隐儒老前辈的产修之地么?”
  祁灵如此一问,那老人显然大为意外,一双圆眼突发光芒,望着祁灵半晌,突然脸色一沉,说道:“年轻人!看你神光内敛,光华不露,站在那里,气如山岳,分明是身负绝高功力的武林好手。虽然年轻,心有奇遇。你是何人?”
  祁灵一听老人如此观察如神,气势凛人,料定就是紫盖隐儒本人。拱手当胸,朗声答道:“小子祁灵,专程前来南岳,拜见紫盖隐儒老前辈。”
  那位白发须的老人圆眼眨了两下,古怪的脸上,透着古怪的表情,自言自语地说道:“祁灵!祁灵!”
  说着摇摇头,漠然不明地说道:“紫盖峰下翠柳谷前,当今武林知之不多,你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小子,如何知道紫盖隐儒居住此间?”
  祁灵应道:“当今之世,武林诸众,有谁不知宇内二书生之一的紫盖隐儒是隐居于紫盖峰下。”
  那老人闻言呵呵大笑,搔着白发说道:“年轻人!你休要凭着自己一点小聪明,便妄言蒙蔽长者。紫盖隐儒名曰紫盖,却非由紫盖峰而名,翠柳谷只是近年借居,武林之中,知南岳者众,而知紫盖峰翠柳谷者可数之寥寥几人。年轻人竟在紫盖隐儒四字上捕风捉影,岂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么?”
  祁灵一听这位老人侃侃而谈,语言风趣,不觉也笑着说道:“知道翠柳谷之人寥寥可数几个,老人家不知小生为其中之一么?”
  那老人忽然仰面哈哈大笑,指着祁灵说道:“好娃娃!你的口才倒是凌厉得很。告诉我,你师父是谁?除了你师父告诉你,你无法知道紫盖峰翠柳谷。”
  祁灵此时才躬身恭谨地行了一礼,然后垂手应道:“晚辈不敢欺蒙老前辈,晚辈系神州丐道门下,亲听恩师言道,老前辈隐居南岳,特来拜见..”
  祁灵活还没有说完,那老人圆眼神光四射,厉声叱道:“你娃娃是邋遢老道的徒弟么?你到紫盖峰前翠柳谷来,究竟为了何事!若不从实说来,略有支吾,翠柳谷来时有路,去时无门。”
  这个突然的变化,大出祁灵意料之外,听这白发老人的语气,好像是与恩师有过深仇旧恨,果真如此,为何当初恩师并未讲紫盖隐儒彼皮有仇之事?
  那老人冷笑一声说道:“你娃娃天赋良佳,资质优异,尤其颇识解风雅,我老人家已有爱才之意,本想引你前去拜见紫盖儒他老人家,可惜你娃娃竟会是那邋遢老道的徒弟,若不是我老人家深爱你那两句诗,翠柳谷容不得你后退半步。”
  这回祁灵更是惊诧不已,原来这白发老人竟然不是紫盖隐儒,看这位白发银须的老人,至少年逾古稀,他还口口声声称紫盖隐儒为老人家,那紫盖隐儒该有多大年龄?
  在武林中为人所记忆的三个高人,祁灵已见其二。恩师神州丐道究竟有多少年龄,行动上,他游戏人间,滑稽剔透,无法看得出;在容颜上,他脸油垢,须发肮脏,更是看不出,至于北岳秀士姚雪峰,像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所以,在祁灵的印象里,神州宇内二书生是年龄未登古稀的人。
  如今一听这位老人如此一说,祁灵愕然望着那位老人,半晌说不上话来。
  那老人忽然又极有慨意地说道:“我银须虬叟老来偏爱文气出众之人,祁娃娃!偏偏你是神州丐道的门人,此地不容你久留,你去吧!”
  祁灵不明白这位自称银须虬叟的老人,要他离去究竟为了何意,霎时间一阵来而无声的劲道,居然一涌而前,力量之大,竟将祁灵站在那里的身形,推得蹬、蹬,连退两三步。
  祁灵大惊,立即气沉丹田,挫腰沉春,左手发胸微微一按,挡住源源而来的柔劲,这才挺身昂立,朗声说道:“晚辈再三言道,专程拜见紫盖隐儒老前辈,即使你老不愿代为引见,便无须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晚辈迢迢千里而来,仅此一点诚心,你老也不应如此相待我这武林后辈。”
  银须虬叟君滕口中喃喃地说道:“老道近年来想必功力更是精进不已,这娃娃才不过是他门人,便如此了得,唉!”
  言下不胜感慨之意,神色却是有些黯然。
  祁灵见他听若无闻,没有理会他方才一番话,正待飘身上前,问个明白。
  忽然,柳荫深处有人淡淡地笑了一声,极其悠然的说道:“尹滕兄,你忘了你我乍来翠柳谷的约言么?管他任何人,要想进得翠柳谷,必须身有进谷的能耐。否则理他则甚!无非自寻外务烦神么?”
  柳荫深处如此轻闲道来,祁灵听在耳里暗暗叫怪,听这人的声音,至多才进中年,可是听这人的语气,似乎比银须虬叟尹滕的辈份还高。祁灵心里当时一动,暗知忖道:“如果翠柳谷内再有第二人,这人必然是紫盖隐儒无疑,可是,这人多年轻的声音,难道比尹滕的年纪小么?为何尹腾尊重若是?”
  果然,银须虬叟尹滕转向柳荫深处说道:“老前辈有所不知,来人竟是..”柳荫里面那人说道:“我知道了!不是神州丐道人的门下,谁能挡得住银须虬曳的两仪真气的一拂,尹滕兄,南岳数年,来这翠柳谷亦已三年余多:你这性急的脾气,依然不见更改半分。”
  尹滕不觉满脸惭颜,站在那里应声说:“是”。
  原来柳荫深处那人说银须虬曳出的一招是“两仪真气”,祁灵心里一动,听来异常耳熟。可是一时竟想不起在何处听见过这“两仪真气”的武功,不觉为之神移。
  银须虬叟尹滕沉声向祁灵说道:“紫盖峰翠柳谷为避俗客来访,当初定居此地之时,曾立下规约,任何武林人等,要想进入翠柳谷,不论来意如何,先须履行这项规约,否则翠柳谷恕不迎宾。”
  祁灵此时倒是引起很多的兴趣,应声说道:“翠柳谷有何规约,晚辈自当遵守,请先示知晚辈,容我一试如何。”
  银须虬叟转过去说道:“翠柳谷只有三事规约,说出以后,自问有此能耐,则请一手逐次履行,若自忖无此能耐,则及早离去,一行履行规约,便只有两条路可走。”
  祁灵问道:“有哪两条路可走?”
  银虬叟尹滕哼了一声说道:“一是相迎进谷,一是横尸谷前。”
  祁灵早就听出这话中的威吓之意,当时不由地一阵哈哈大笑,豪气如云,朗然说道:“何处青山不埋骨?能在南岳紫盖峰翠柳谷前归天,倒是不失为人生一大雅事。尹老前辈!就请指示晚辈明白,晚辈不才,倒是甘愿一试,即使不能如愿见紫盖隐儒,亦无憾事。”
  银须虬叟转头望着祁灵,点点头说道:“好!你抬头向上看。”
  祁灵随着银须虬叟向右指出的上面看去,悬岩之上,危石旁立,危石之上,点着许多小红点。
  银须虬叟说道:“这块危石之上,占成十朵梅花,祁娃你颇识风雅,应该记得这里暗藏着一句诗意。”
  祁灵应声赞道:“好个暗藏诗意‘十月梅花岭上香’,危石变作梅花,倒是别具情趣。”
  银须虬叟接着说道:“十朵红梅五十点,符合十月梅花岭上香之意,谁能用‘漫天飞雪’的手法,运用暗器,站在翠柳谷前,将梅花摧去,这第一道规约,便算履行。”
  银须虬叟所站的地方,相去危石,也不过五丈不到之遥,要以“漫天飞雪”的手法一次摧去,实际上也就是满天星的手法更进一一层而已。所用暗器不能少,少于五十枚,无法一一中的。又不能多,多于五十枚,显得功力不够。虽然比较为难,但是,一个使用暗器能手,不会引为难事。
  祁灵听在耳里,心里暗暗地奇怪:“翠柳谷要是以这种规约想来阻碍外人进谷,岂非欺人之谈么?这其间必然有可疑之处!”
  祁灵心里有疑,却不动声色地问道:“第二项规约,可否一并告之?”
  银须虬叟轻轻地哼了一声说道:“翠柳谷内虽不大,却是平坦一片,垂阳似几,绿草如茵,流水清澈,惟独谷口两块岩石深入地下,拦住嘉宾进路,如若不除去这两块大石头,何以邀请嘉宾进入谷内?”
  祁灵当时笑道:“妙得很!谁能搬开这两块石头,便是履行了第二个规约,是么,尹老前辈?”
  银须虬叟咳了一下说道:“正是如此。这第三项只是请自行进入柳林,进入翠柳谷的后面。”
  祁灵嗯了一声道:“翠柳谷三项规约,看去则简易,必暗藏杀机,晚辈愚昧之极,无法悟透,只凭运气试试,尹老前辈是否要在此和监视晚辈履行三项规约?”
  银须虬叟呵呵笑道:“祁娃娃!履行三项规约,我老人家在翠柳谷内,随紫盖隐儒老前辈迎候如何?”
  话声一落,身形未作任何起势,飘然隐入柳荫深处,只剩下哈哈的笑声,飘摇在翠柳谷外。
  祁灵看在眼里,暗暗点头,心里暗暗思忖想着,这银须虬叟一身功力极为不弱,想必这紫盖隐儒更是不凡。倒是不知道他们两人的用意是善是恶,令人难辨。
  方才听他这三项之规,都不是难题,若是有恶意,其中必有玄虚;若是善意,又何必设此三规,硬性相约?
  祁灵思忖良久,转又一念想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远来南岳,就是为了讨取击败北岳秀士之方,岂容退缩。即使银须虬叟与紫盖隐懦用心不善,我也能就此离去,何况方才那一招“两仪真气”费人思量,也要追个明白才是。”
  祁灵暗自想罢,便飘身落到银须虬叟尹滕原先所站的位置,向右边仔细看去。
  五丈之外,有一堵高达六、七丈的悬岩,岩上有危石,看来摇摇欲坠。
  石上红点罗列,十朵梅形,再低头看看自己脚下,青石杂乱无章,别无异样。
  祁灵暗自点点头说道:“危石着力而坠,只怕危及眼前。”
  一念及此,豁然而开,心境一宽,便落得自然,本该掏出闲云老和尚所赠的“金星飞钹”去飞击红梅,想到数目不够,同时也不愿意轻易动用这种贵重的暗器,便随手抓起一块石头,暗用手劲,捏成碎块,数对五十个握在手中。
  祁灵回顾柳荫深处,朗声说道:“晚辈献丑了。”
  说着话一把碎石脱手而出,顿时满天石雨,呼啸一阵,齐向对面危石上飞去,祁灵倒是不敢大意,右手发石,功力提至七成,五丈距离何消一瞬时间,只听得‘嚓”的一响,五十块小石子,竟然只有一个声音,同时击中危石,而且每一块石头,都击中上面的红梅花瓣,原先是十朵红梅,如今就在这“嚓”地一响,齐齐变作了十朵白梅。
  祁灵昂然回头向柳荫深处叫道:“晚辈幸不辱命,这第一项规约已经..”
  刚一说到此处,只听“轰隆”一声,宛如地裂山崩,原来那块千斤危石,竟在方才一把石子挟着劲道的一震之下,震松下面垫石,轰隆隆像搬了一座山样的,塌将下来。
  危石顺看悬宕直滚下来,沿途毫无阻挡,落石如闪,声震如雷,转眼间训落到祁灵所站的面前。
  祁灵见状暗叫不好,本来千斤巨石以奔雷闪电之势,有若雷霆万钧地滚来,祁灵先一愣,闪身躲开,自是无碍,可是祁灵心里想着:“如此可见,危石当头是故意如此,既然是故意如此,其厉害之处决不止于此。”
  祁灵如此一急,也不过是一眨间的事,巨石已经泰山压顶当头轰至。祁灵忙不迭地崩腿一挺,人似脱弦之箭,“嗖”然而起,就沿着那滚下来的巨石,乘热上拔,凌空高达五丈有余。
  五丈凌空,一大口气,也不过是片刻功夫,祁灵自然下降,悠然一落,心里却在想到这第一规约,也不过如此。此念未了,身形已落地上,双足刚一触地,顿时情表大变,哪里还有什么巨岩高耸,碎石满地?哪里还有什么垂柳如丝,绿翠如茵?眼前只剩下悬岩峭壁,峻岭山峰,险恶阴沉,一点没有南岳那种妙灵秀气。
  祁灵始而一愕,但是,他立即明白这才是第一项规约真正厉害之处,这分明是紫盖隐儒巧意的安排,利用危石下坠而震飞下面的青石,进而散列成为禁制。果然如此,那须平心静气,来观察脱身之策。祁灵虽然随神州与道开顶授艺的时间太短,未能习得武功之外的各样问。但是,祁灵饱读诗书,涉猎极广,三教九流百家之说,均曾浏览阅读。所以对于这些奇门禁制,也颇有所得,如今辅以丐道人所传授的绝顶武功,自然相得益彰了。
  祁灵深自明白,像这种禁制,自觉之心而生,削壁悬岩俱是幻境。但是,如果你蹈足其间,虽然不致失足千石之下,却要遭受比失足悬岩更危险,这就是设禁制的关键所在。
  祁灵此时倒是镇静异常,他知道这种种情景,俱是幻由心起,先求定心,幻境自然自灭。这不是邪术,只是人的心灵当中所产生的海市蜃楼。
  当时祁灵昂然而坐,敛其神,静其气,抱元守一,万韶宗,浑然无我,顿时进入一个“定”字的境界里。
  这一“定”之际,半晌才缓缓睁开眼睛一看,群山围绕依旧,只是不像以前那种视之可怕,闻之可怖的情景。祁灵悠然起身,顿时心中若有所得,突然昂首一声长啸入云,振臂腾身,宛如大鹏奋翅,巨鹤凌云,一抖身,转侧似闪,落身似箭,直向迎面一个深不见底的山谷中穿身直入。
  祁灵刚一穿身谷内,顿时眼前一花,一阵风声过去,祁灵急促中艰难劈收缩,双掌急翻向下,藉势一缓身形,飘然落地。
  人一落地,哪里有什么崇山峻岭,分明自己是站在翠柳谷内绿草如茵的草地上。
  祁灵当时朗声向里面说道:“晚辈幸未辱命,消去五十瓣红梅花瓣,空过八禁制,从何方入谷,空越六断,这一项规约,是否就如此符合规定?”
  绿荫深处,只隐约地听到有人轻轻地哼了一声,紧接着银须虬叟扬声叱道:“还有两项规约,未曾履行,三项规约未全,翠柳谷不再作答。”
  祁灵冷冷地哼了一声,心里开始觉得这位紫盖隐儒有些奇怪,好恶难分,令人难以应对。
  不过祁灵心里却又想道:“如果紫盖隐儒和银虬叟对我有不利之举,方才我身在禁制之内,闭目行功,岂不是举手之功么?”
  祁灵如此想罢,霍然迈步,向前面不远的两个怪石走去,约莫刚走了三、五步,忽然听到柳荫深处有人说话。“祁娃娃!你技消红梅,巧出奇禁,证实你不愧是神州丐道那老邋遢鬼的徒弟。今日翠柳谷内要大破前例,免除你娃娃再去履行剩下的两项规约。”
  这几句话说得喘急有度,高人发明,不激不昂,听在人的耳朵里,感到异常关切和舒适。
  祁灵不自觉地拱手道谢,连声说道:“老前辈破格引见,晚辈至感于心。”
  言犹未了,只听得柳阴深处,那人又说道:“尹滕兄诱代我出林相迎这位翠柳谷的小客人。”
  说罢话,转身拂袖,悠然入林。祁灵忽然想起翠柳谷三项规约,最后一项,就是由自己不需引导,迳入柳林之中。这分明是说这柳林之中,还有更难于对付的难题,不是奇门禁制,就是各种迷踪。祁灵哪里还敢稍慢,当时高叫一声:“有劳前辈。”
  脚不力蹬,手不摆臂,宛如出岫之云,修然自若随在银须虬叟的身后,空身入林。
  一入柳林,祁灵心里微微一震,顿时觉得眼前情景为之一变,在祁灵的心中,听方才紫盖隐儒放话的声音,至多相隔十丈,满以为空赤十丈柳林,就可以看见紫盖隐儒的隐居之地。可是,入林一看,才知道却是大不然。
  林中绿荫成行,排列规则,密集处,宛如深巷无人,黑洞洞地一片,疏落处,却也三、五数株,自成格调。
  祁灵心里如此一惊之际,银须虬叟已经远去数丈,渐入阴暗之中。祁灵这才知道尹滕老人,明是引导自己进入翠柳谷,实则在考察自己的功力。
  祁灵对自己的脚下功夫,极有自信,虽不至踏虚飞,只要一点足,一弹腿,掠身一闪之间,至少也在六、七丈左右。
  祁灵一时激起一股豪气,顿时一紧脚程,掠身急追,两个人立即一前一后,宛如流星赶月,电射风飘,在迷绿荫深沉的柳林,赶成一个头接尾,彼此相差三、四丈。两人这样一路疾左,转眼工过柳林达四、五十丈之遥,祁灵心里正止不住又暗自想道:“南岳崇山峻岭,何来如此深的柳林?”
  突然前面银须电叟尹滕一停身形,只不过是一转眼间,祁灵如影之随形,飘然落到。银须虬叟哈哈一笑,说道:“祁娃娃!你这么小的年龄,却有这么厚的功夫,不愧是神州丐道的门徒。”
  祁灵神定气平地站在一旁,拱手说道:“老前辈太过夸奖,晚辈不胜其颜,晚辈以一步之差,始终相隔数丈,老前辈如此说来,晚辈真要无地自容了。”
  银须虬叟闻言呵哥一阵大笑,突然有人说道:“祁娃娃!你在银须虬叟尹滕兄身后,能够追个不即不离,你已经值得骄傲了。当今之世,能在银须虬叟身后相随而不掉的人,为数可不多啊!”
  银须虬叟本是张着嘴,仰天呵呵大笑,此时却红着脸退后两步,躬身说道:“老前辈此言,倒真如祁娃娃方才所说,令尹滕无地自容了。”
  祁灵此刻一望此人不过三十多岁的青祖儒士。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两道清眉,淡淡地持去远山似黛。如果要是在二十几岁左右,那真可以算是“眉目如画”四个字。一身青祖不知什么质地,空在身上,飘然出世超尘之概,两只手背在身后,悠然而立,令人一见尘念俱消。
  祁灵一见之下,便惊诧世间竟有这等俊美的男人,想不到这样一位三十几岁的俊貌懦土,就是大名鼎鼎的宇内二书生一紫盖隐儒。
  祁灵心里不觉又想到,恩师分明要同下衡山,求见紫盖隐儒,且一臂之力,以便前往北岳恒山,去应北岳秀士之约,为何恩师不愿修书荐介,甚至连一件信物都没有交付自己?难道恩师与这位紫盖隐儒,素不相往来么?
  如今依祁灵如此一观之下,深深觉得紫盖隐儒,两眼神光如电,没有一丝邪僻的光彩,清澈如水,明亮如镜,必然是一位立身端正的武林前辈。像这等人,恩师岂有不屑与之往来的道理?设若恩师真的不屑与之往来,又何必命自己门人前往求教?
  祁灵一时心中思潮如涌,正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听到紫盖隐儒微笑说道:“祁娃娃!你心神不定,是忘却你此刻的目的,或者你后悔你所求非人?”
  祁灵闻声一震,立即躬身应道:“晚辈系奉家师之命,专程前来南岳,拜见老前辈。”
  紫盖隐儒点点头说道:“神州丐道近年来性情大变,较之以往已仁慈很多,与昔日那种疾恶如仇的火烈脾气,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他命你专程前来风我,想必是为了北岳姚雪峰,又有何种恶行不能容忍之故。”
  紫盖隐儒如此一言道破,祁灵吃惊之余,连忙应声说道:“老前辈明察秋毫,晚辈岂敢有所蒙敝。”
  紫盖隐儒略一沉吟,那双星眼,突然闪出异样的光彩,向祁灵问道:“神州丐道近年来未曾一动收徒之念,祁娃姥!你是何时才归于老道的门下?”
  祁灵垂手肃立,恭谨地答道:“晚辈于月前蒙家师垂青,收列门墙。”
  良久,紫盖隐儒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丐道人竟然肯摒弃他的真元,为你开顶授艺,可见他对你娃娃的钟爱地步。
  祁灵躲身应道:“师恩天高地厚,晚辈刻骨铭心。”
  紫益隐儒轻轻地“哼”了一声,“以你之见,你恩师丐道人与北岳秀士姚雪峰两人之间,功力孰高孰低?”
  祁灵闻言顿时为之愕然,他不知道紫盖隐儒突然问起这件事,用意如何?
  祁灵不觉抬起头来,望着紫盖隐儒,但见他面露笑容,一无那种令人不敢仰视的眼光,而且使人还有一种亲切的感觉。祁灵的心情虽然是感到奇怪,却不似方才那样忐忑不安,当时便应声说道:“晚辈不敢妄言直上。”
  紫盖隐儒微笑说道:“神州丐道一生拓落,不拘小节,他的门人,不应如此拘于俗札。”
  祁灵想了一想,说道:“如果依晚辈大且浅见,在泰山玉皇顶上,北岳秀士以突如其来的一剑,挟雷霆万钩之势,袭击晚辈,恩师仓促硬对一剑,北岳秀士却趁势而去,显然未占胜。”
  紫盖隐儒脸上笑容慢慢收敛起来,向祁灵说道:“你娃娃眼力不差,当今之世,除去那些隐世埋名的世外高人之外,武林之中,神州丐道是唯一能胜过宇内二书生的人。”
  祁灵一听,暗自奇怪忖道:“这宇内二书生不是包含你本人在内么?为何突然有如此自谦的真意。”
  紫盖隐儒忽然又一正颜色说道:“神州丐道能胜过宇内二书生的不是他那把七星紫虹桃花剑,而是他的掌力。”
  紫盖隐儒此语一出,泰山玉皇顶上的往事,顿上祁灵心头。泰山比剑,当时祁灵虽然丝毫不识武功,可是如今回忆所及,无论是北岳秀士一招挥剑断石,以及最后硬对一剑,虽然北岳秀士终于败走,但是,却未尽然是真的不敌而去,就在北岳秀士离去之后,神州丐道面色深沉的情形看来,也深为北岳秀士的剑力所吃惊。
  可是,此刻紫盖隐儒却明白地指出,神州丐道只有掌上功夫不仅可以击败北岳秀士,更可以使紫盖隐儒为之不敌,祁灵为之惶然了。
  在神州丐道将祁灵开顶授艺,打过奇经八脉,融汇全身功力精髓之后,泰山一月,神州丐道已经尽囊授自己所学,最后连终生不离的号称天下第一剑的七星紫虹桃花剑赠与祁灵。在祁灵来说,在开功上可以说是一步青云,立即列身武林翘楚;在神州丐道来说,已经是仁尽义至,师德无涯了。可是,今天紫盖隐儒言下之意,神州丐道掌上功夫才是天下第一,武林无敌。然而,神州丐道却从来没有传授祁灵任何一招一式的掌上功夫。
  祁灵不能不为之一愕,他并非惊诧恩师藏私,而是想到自己任重道远的未来岁月。果然如紫盖隐儒所言是真,恩师唯一能克制北岳秀士的掌上功夫,未曾传授,祁灵日后前往北岳恒山生花峰,岂能取胜姚雪峰,翻转十几年前的沉冤旧案么。
  而且,祁灵也回想起在少林寺内,自己有恃无恐地与北岳秀士相对,那当时危及眉睫的事,若是经岳秀士当时出手,不仅自己处境艰危,更要无端损及师门盛誉,想到这里,祁灵不觉冷汗如注,遍体生津。
  紫盖隐儒望着祁灵,忽然说道:“祁娃娃!凌空飞石,力道千匀,你能劈空相阻否?鸿毛随风,轻若无物,你能震散于无形否?”
  祁灵远没有听懂紫盖隐儒的话,忽然只见紫盖隐儒身形不动,倏然向后飘退八尺。左手单掌一挥,右手立即虚空一托一送,平地飞来一块石头,朝着祁灵迎头砸来。
  祁灵心里已然明白紫盖隐儒的用意,沉春不动,右手提足八成真力,得近处,突然翻掌向外一挥,劲风起处,只听得“轰隆”一声,那一块飞石在祁灵掌力一震之下,一顿而落,化作一阵石雨,飞溅四开。
  紫盖隐儒轻轻笑了一声,忽然右手一招,青衫长袖一拂,从地上拾起一根鸟雀羽毛,去势极为缓慢,悠悠荡荡地向祁灵飘去。
  祁灵功力未散,真气依然凝取,右掌扣劲拳心,登空一扬,“呼”地一声,掌风呼啸而去,风声劲道虽然没有方才一掌强烈,却也是凌历异常,直劈而下。
  那一根羽毛被掌力一劈之下,呼地一声,应手而飞,飘荡得不知去向。
  祁灵当时不禁脸色为之一红,收掌低头说道:“晚辈功力不够,震石不碎,劈羽不散,惭愧..”
  紫盖隐儒摇头说道:“你掌力刚劲有余,阴柔不足。神州丐道独创一格,举世无双的三阳绵掌,果然是没有传授于你。”
  祁灵站在那里既羞且愧,半晌说不出话来。
  紫盖隐儒仰天轻轻长叹一口气,说道:“神州丐道为人,我知之甚深,他不是藏私而不予传授,而是..”
  说到此处,忽然顿了一下,复又接着说道:“日后你自然知道,为弟子者,不能有所怀疑于其师,你娃娃知道么?”
  祁灵连忙惶然说道:“晚辈岂能稍存欺师灭祖之心!如此天地也难容。”
  紫盖隐儒点点头说道:“你娃娃的来意,我已明白,你且随我在翠柳谷内小住一段时期,看你机缘如何。”
  自从紫盖隐儒现身和祁灵谈话以的事,银须虬叟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一句话。
  紫盖隐儒忽然微微笑道:“尹滕兄是否因为记恨于神州丐道昔日一掌之仇?而要迁怒于祁娃娃的身上?”
  银须虬叟老脸不禁为之一红,连忙应声说道:“老前辈既然迎为翠柳谷的宾客,晚辈岂敢轻言寻仇,只是,这翠柳谷..”
  银须虬叟突然脸色变得惶恐无比,退后两步,低头说道:“晚辈不敢!”
  紫盖隐儒忽然又长唷一声说道:“尹滕兄,请将你的住处稍作收拾,祁娃娃要在你那边小住几天。”
  银须虬叟应了一声,拱手行了一礼,从身侧飘然而过,掠身之间,走到对面的茅舍前。
  祁灵心里又止不住在想道:“论年龄,银须虬叟分明比紫盖隐儒大出许多,可是照他们言语举止看来,银须虬叟对紫盖隐儒谦恭畏惧之情,不逊于主仆之间,这究竟是何道理?”
  紫盖隐儒指着其中一间说道:“祁娃娃!你且在这间房子里和尹滕兄隔壁而居,被褥单薄,高山酷寒,以你的功力足够抵御。”
  祁灵称谢之余,心里禁不住想道:“这三间茅舍,银须虬叟住一间,我住一间,另一间是举炊生火之地,紫盖隐儒他自己住在何处?”
  祁灵正在疑惑不定,忽然听到紫盖隐儒说道:“我爱登高远眺,才选择南岳,所以我的居处也较此处略有不同。祁娃娃!你且随我前去我的居处,我有要事和你相谈。”
  说着话,身形已自飘然凌空拔起,离地三丈多高,悠然宛如风送残云,直向那几棵老树上掠去。祁灵不敢怠慢,凌空一个起落,直向树中落去,进人树荫,眼前情形霍然大变,原来在离地两丈多高的树枝上,架着一间精致的木屋。
  这间木屋真是巧夺天工,精致绝伦,横架在三、四棵大树之上,好似建造在地上一样,门窗俱全。祁灵若不是亲眼看见,真不相信,在这样的古树当中,竟然有这样的精致房屋。
  紫盖隐儒站在门口,指着大门对面不完的一根横枝说道:“祁娃娃!请你坐在那上面,恕我不让到房里坐。”
  说话语意之柔和,使人如沐春风,不像是名震宇内的武林高手,却像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兄长,祁灵坐在树枝之上,默默地忽然又想起北岳秀士。
  这两位名列“宇内二书生”的武林高人,都是看去如此年轻,而且是如此英俊挺秀。可是,北岳秀士所给予人的是一种邪僻的暴戾之气,而紫盖隐儒所给予人的却是和蔼可亲的感觉。可是正邪之间,虽在一念,却是以毫厘之差,有千里之别。
  紫盖隐儒微微地笑着说道:“你我虽是萍水相逢,难得你能来到南岳,诚然有缘,如今我有一事相烦,祁娃娃能助我一臂之力么?”
  祁灵随声应道:“晚辈力之所及,当为老前辈效劳。”
  紫盖隐儒说道:“从今夜开始,我要独自闭关七日,内修一项功力,在我闭关期间,不容有任何相扰,否则,走火入魔,前功尽弃。所以,我要你每夜坐在这棵大树之前,面向翠柳谷口,为我护法七天。”祁灵说道:“晚辈自当竭尽所能,尽忠职守。不过..”
  紫盖隐儒摇手说道:“有一事要特别紧记在心,无论来者何人,你不许离开原位,来人不闯过你这一关,他决不得入。而且,只许用掌力相阻来人,毋用兵刃。”
  祁灵忽然心里一动,连忙问道:“老前辈是算定有人要来相扰么?”
  紫盖隐儒也为之一震,随即笑道:“你相信武林之中,果真有人会未卜先知么?我只不过预料会有人来,若然不出我所料,则你用掌比用兵刃为佳。”
  祁灵虽然对这件事充满疑问,但是,见紫盖隐儒已经沉下了脸,收敛起笑容。怕如此追问下去,引起他的不快,当时便唯唯应是,不再多言。
  紫盖隐儒忽然又露出笑容,说道:“银须虬叟已经准备好了午餐,你可前去炮餐一顿,好好调息一回,入夜时分便迳自前来此间。”
  说着便进入门内,掩上房门,寂然无声。
  祁灵从树枝上飘然下落,回到那一排茅屋之前,就听到银须虬叟在说道:
  “娃娃!翠柳谷有我老人家守在此地,从无三尺之童进入谷内,今天你竟然破格被迎为翠柳谷的宾客,你应该知道这是难得之事。”
  祁灵应道:“晚辈自应引为毕生之荣。”
  银须虬叟招手说道:“来!来!想必你已饿肠辘辘了,山居南岳,没有美味,精茶淡饭,仅堪饱腹,方才许老前辈已经交待,要好好招呼你,不能让你受到委屈。”
  祁灵接着问道:“许老前辈?”
  银须虬叟点头说道:“对了!紫盖隐儒是老前辈的武林名号,许冰如才是他老前辈的尊讳。”
  银须虬叟的遥头说道:“你是奇怪我尹滕若大一把白胡子,为何尊称许老前辈如是。不许你问,年轻的后辈打听前辈身世,至为不敬,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如要你有缘份,日后自然慢慢会知道。
  祁灵一听银须虬叟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神色严肃,凛然不可侵犯,不由低声应道:“晚辈知道了。”
  银须虬叟叹了一口气说道:“武林之事素重恩怨分明,受人点滴之惠,当报涌泉,但是与人有生死恩怨,当报涌泉,但是与人有生死恩怨,却未必要生死相搏。我银须虬叟随许老前辈漫游深山,静居幽谷,已经深深了解一些好生之道。”
  银须虬叟一口气说到此地,顿了一顿,祁灵点头说道:“老前辈所论极是,君子不负恩,但是,对于怨恨之事,能松手时且松手,冤冤相报,总不是了局。”
  银须虬叟忽然老态龙钟地呵呵笑道:“是啊!十几年前,我激于气愤,曾经力斗令师神州丐道,几乎一掌丧命,例想不到事隔今天,我又在衡山之谷,款待神州丐道的门人。”
  祁灵变颜恭谨地拱手说道:“前辈不牵怨不记仇,晚辈当尊为师范。”
  银须虬叟忽然又摆摆手,呵呵笑道:“言多必失,不谈也罢。来!来!
  里面午餐已备,吃过饭,你娃娃还需休息。”
  祁灵也确是饥肠辘辘,饿火中烧,当时便也不再客套,坐在木几之前,虎咽狼吞风卷残云,顿刻将一木盘黄梁米饭,吃得干干净净。
  当祁灵饱腹之余,银须虬叟已经回到自己房里悄然无声的休息了。祁灵走到门前,眺望翠柳谷外,但见绿柳依然浓荫如翠,阳光当顶,遍谷金黄,偶尔一片白云悠悠而过。觉得自己这一个月以来,也正是如同白云苍狗,变幻无常,而未来前途又将如何,也不是自己所能预料。既然兴叹,心灵空宁落寞,转回到茅舍之内,端坐在木榻之上,安然调息,功行一适之后,又酣然入睡。
  祁灵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到他睁眼醒来,已经是日墓黄昏,茅舍阴暗。祁灵忽然想起紫盖隐儒嘱咐自己入夜护法的事,急忙一跃而起,但见茅舍杳无人迹,银须虬叟已经不知去向。
  祁灵不敢稍待,立即一蹬双脚,电射穿身,掠过茅舍屋顶,像是一支劲箭,破空而起,只一个起落,停身在古树之前,便拣定一根突出的横生树枝,上拔腾身,坐在上面。
  入夜时分,南岳翠柳谷前,倒是较之白天失去那一份宁静,紫盖隐儒的树上房舍,一灯昏黄,寂然如故。祁灵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暗自忖道:“等到七天紫盖隐儒闭关功成,不知道能否应允助我一臂这力,北上恒山。”
  想到心头积怨,祁灵不禁弹然而起,站在树枝上,扫视一周,心想:南岳翠柳谷前,有谁敢如此深夜来到此地?而且,紫盖隐儒十数年来隐居山间,分明是与世无争,又有什么仇人,会趁闭关之际,前来施袭?
  想到放心之时,一伸双臂,正想站在一树树枝之上,练习一回师门绝艺。
  忽然,一声轻微的啸声,由远而近,破空而来。
  这一声啸声不高,却是悠远,入耳动心。分明发出啸声这人内力之深沉,已臻化境,才能如此舒放自如,远近随意,翠柳谷除去银须虬叟,别无三尺之童,这啸声定然不是尹滕所为,岂不就是有人寻来么?
  深夜寻来翠柳谷,而且炫露功力,此人来意之不善。祁灵如此微一嗟叹,耳际啸声忽然倏然而止,眼前一条黑影,嗖地五,远从翠柳谷茅舍之前,挺身一拔,冲逃忽起,至少在六丈以上。一折身之际,人在半空中像是惊翅下降的大鸟,悠然下落。
  来人就在如此一拔一落之际,已经相距祁灵所坐的树枝不到四、五丈之远。
  照来人如此身形看来,优美飘逸,轻功已经不沾一丝火气,而且一拔六丈有余,当前武林,能者已是为数不多。祁灵坐在那里又不能擅自移动,只有轻声叱喝道:“何方朋友胆敢来到翠柳谷前夜探虚实,难道你不知道翠柳谷的规矩么?”
  来人一听有人发话相拦,似乎有些意外,正待掠身而前的身形,为之微微一顿。
  祁灵明知道来人功力极为不弱,若不及早阻拦;只怕一疏忽之间,让他入古树丛中,惊动了在闭关行功的紫盖隐儒,不仅祁灵有负紫盖隐儒之托,更陷紫盖隐儒于绝境。
  无奈昨天紫盖隐儒一再叮咛,不能轻自擅离原地,并且还明言,只要祁灵在原地尽了心力,其余后果如何,概与祁灵无关。
  祁灵只好再次叱声喝道:“那位朋友想是深夜迷途,误入南岳翠柳谷,翠柳谷主人宽大为怀,不深追究,请速退出谷外,勿自取其辱。”
  那人似乎对祁灵的叱喝,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听到极其寒冷的一声冷笑,深夜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这一声冷笑之后,人像一溜轻烟,转眼就飘落到祁灵所坐的树枝之前。
  虽然此时夜色蒙蒙,祁灵已经把来人看得清楚。身材修长,一身宽大的黑衣,掩不住均匀适度的身形,脸上戴着黑色面具,只露着一双摄人心魂的眼睛,闪着。
  祁灵不由自主地一按树枝,人从树枝上站起来,寒着声音说道:“朋友!
  你不听在下再三忠告,休怪翠柳谷不近人情..”
  祁灵言犹未了,那人从地上一弹而起,竟然也站在另一个树枝上,和祁灵面对而立,相隔不到一丈。
  祁灵不禁为之大怒,心里想道:“此人欺人太甚!”
  一想到“欺人太甚”四个字,祁灵右手立即一翻胸前,叱喝道:“朋友!
  你若以为翠柳谷之人易欺,就请你接这一掌。”
  虽然紫盖隐儒指出神州丐道未将生平绝学“三阳绵掌”相传,但是,祁灵的功力深厚。这一掌劈空,掌力霸道,岂止是虚空破石,数丈之内,掌力隔空打人,绝不是泛喾武林等亲之辈所能承受。
  祁灵掌力提足九成,立意一掌击退来人,使他知难而退,否则,一旦真的拼起来,既不能移动位置,又不能拔剑相迎,岂不是变成束手挨打的局面么?
  可是,当祁灵一掌劈出的当时,对面那人微微一哼,身形一晃,宛如黑燕掠空,闪电直扑祁灵身边,不仅闪避开祁灵劈来的掌力,而且右掌起处,一招“天王盖印”,泰山压顶迎头按向祁灵当顶。
  祁灵悚然一震,深觉来人身法之快,令人心惊,避掌发招,贴身工攻入,都是一瞬间的事。若论祁灵当时的处境,凭着他的功力,避招,卸劲,只是轻易可行的事。可是如果要避闪来人这一招“天王盖印”,自必要离开原来的地方,离开原来地方岂不就与紫盖隐儒谆谆叮咛相背么?
  祁灵事实大当时连思虑的时间都没有,闪电一转之际,只有一个意念,便是:不能离开原地。
  眼见来人一招“天王盖印”迎头压来,祁灵右掌内圈上托,“呼”地一掌,硬发一招“举鼎架梁”,直迎上去,只听得“叭”地一声,双方手掌一按,各自不动,双方都站在树枝上,硬较上了功力。
  就在手掌互接的瞬间,祁灵突然心里一震,心里暗自忖道:“这人手掌柔滑如脂,掌心其热如火,是何道理?”
  正当祁灵功行右臂,劲走掌心,几乎是全力发掌之际,正好此时也有一股火辣辣地劲道,从对方掌心直涌过来。祁灵大惊,不知道这一股火热的劲,何能不为自己的掌力所阻,竟能直贯过来?
  但是,此时势如骑虎,即使这火辣辣的掌力,已经攻入心脏内腑,祁灵也无法收回掌力。
  幸好来人那一股火热的劲道,似乎达到适可而止的程度,当时和祁灵对持不下,不分高低。
  如此相持不下,约莫过了顿饭光景,祁灵散开浑身禁制,似乎浑身经脉别无异样,当即忍耐不住,提足全身七成功力,闷哼一声,震掌出手全力攻将过去。
  对面来人仿佛心有预知,正好祁灵散去全身禁制,蓄力反攻,来人低啸一声,猛地一撤右掌,脚下一点,人像风送流云,倏地倒退数丈,一转身形,凌空倒扑之间,转眼又消失在无边夜空天际,飘杳无踪。
  祁灵眼送来人远去,又不便追赶,长虚一口气,散去全身功力,站在树枝上,心里只觉得一阵茫然。觉得这人来得突然,去得奇怪,而且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虽然飘身远去,却又不是真正的败走,上来究竟为了何事?
  此时山间又归于寂寥,连风声都归于静止,祁灵站在树枝之上,心神仍然没有一丝松懈,全神警戒着四周。
  天色已明,料来已无差错,祁灵飘身下树,回到茅屋里,仿佛听到银须虬叟的微弱鼾声,顿时引起祁灵一夜未睡的倦意。便索性躺在床上,和衣休息。
  这一闭上眼睛,错错沉沉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一觉醒来,茅舍之内,已是满室金黄,夕阳如火。
  一抬头之际,又见木几上摆好了一木盘黄梁米饭,想是银须虬叟为自己所准备的,再看银须虬叟的房里,已是人声俱无,想必又是外出。
  祁灵顿时一点感激之意,油然而生,想这银须虬叟近日如此忙碌,仍然不忘为自己准备饭食,想到他若大年纪,愈发为之不安。
  门外夕阳淡,凉风渐起,衡山夜幕又将展开,祁灵不敢多作耽搁,只要一入夜时,便要前去为紫盖隐儒护法。于是,便匆忙捧起木盘,拿起竹筷,正要用餐时,忽然祁灵心头一震,几乎将手中的木盘跌到地上。
  原来祁灵捧起木盆,拿起竹筷之际,忽然一眼瞥见右手自手腕以下,都呈现一种淡淡的紫色。
  祁灵顿时想起昨夜在古树枝头,和那位蒙面黑衣怪客互较一掌的事,当时只感到对方掌心炙热,也别无异样,没有想到居然手掌全变成紫色。
  如果不是昨夜硬对一掌的结果,别无任何痕迹可寻,手掌岂会如此无端变紫。
  正是祁灵想不透手掌突然变紫的道理,忽地一声低啸,起自谷前,亦如昨夜那啸声一样,悠远低回,令人心动,祁灵心里一动,拽衣出门,反身一掠,直向昨天那棵古树的横枝上芽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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