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七年知青岁月读后感谁的痒》读后感,一点沉重,一点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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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晓棠吃了一惊,拘谨道,“谭先生,您,您怎么在这儿?”
  谭伟道,“和你老板谈事情,出来顺便看看你。”
  叶晓棠笑着说“您坐”,便到饮水机旁想泡茶,谭伟道,“别弄了,你不也下班了吗,走吧,我载你一程。”
  叶晓棠道,“不,不用了,一会儿李剑接我。”
  谭伟笑道,“在我家里干了那么久,也没见李剑接过你,怎么,转性了,知道接老婆上下班了?那更好,一起,出去吃个饭。”
  “谭先生,不用……”,叶晓棠正待拒绝,谭伟的眼神直盯着她,迫得她住了嘴,谭伟道,“不赏脸是吧?”
  叶晓棠当下也不再说话,穿了外衣,拿了包,对谭伟笑言道,“我哪儿敢,多少人想请您吃饭,还请不到呢!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叶晓棠关好门,谭伟和她一起往外走,一路上似笑非笑的,问,“他什么时候来接你,等多久?”
  叶晓棠咬着嘴唇,脸微微红了,谭伟也没看她,径直打开车门,让叶晓棠上车,他一坐下,便对叶晓棠道,“给你家先生打电话,问他到哪儿了?”
  叶晓棠默然拿出手机给李剑打电话,李剑“喂”了一声,问她,“下班了?到哪儿了?
  叶晓棠“嗯”了一声,她不想告诉李剑要和谭伟一起出去吃饭,一来怕李剑生疑讳,二来怕李剑会和谭伟说给她找工作的事,所以张口就想说公司有活动让他先回,但是话到嘴边,她顿了一下,心思一转,还是如实说道,“哥哥,谭先生要请我们吃饭,你方便吗?”
  谭伟在一旁,突然侧目望了叶晓棠一眼。李剑的声音一下子很小心,低声道,“他请我们吃饭干什么?”
  叶晓棠几乎是硬着头皮笑,“谭先生客气呗,来我们公司办事,就顺路叫上咱们一起去吃饭。”
  李剑犹豫了一下,“我不去了,你跟他好好说说。”
  叶晓棠“嗯”了一声,李剑道,“那你能几点回,我等你。”
  叶晓棠咬着下唇道,“我也说不清,大概八九点吧。”
  谭伟伸手把手机就给拿了过去,笑道,“李剑,忙什么呢,不是下班了吗,一去出去吃点饭吧!”
  李剑连忙笑着,“不用了,我在外面吃,今天晚上值班,不能走远。”
  谭伟道,“那改天吧,早说了要请你们一起吃顿饭,我妈一直念叨晓棠呢,这不到一个月,我们家换了五个保姆了,平均一个星期换一个。”
  李剑陪着笑不说话,谭伟道,“晓棠这几个月,把我妈的嘴也养刁了,脾气也养刁了,现在一见面就唠叨我,非要我再把晓棠请回去,偏偏晓棠在陈总这边干得不错,我刚去和她老板要人,人家不肯放,怎么着,你可是当家人,说句话吧,让晓棠在哪边干啊,看得出来,晓棠她听你的。”
  李剑笑着,“谭先生,您问她吧,我做不了主,否则回来又和我吵架。”
  谭伟笑,“怎么了,小两口吵架了?为什么啊?”
  李剑嘿嘿笑道,“没什么……”
  谭伟笑道,“晓棠脾气好,家事做得也好,外面的事肯定是听你的,还有什么好吵的?我还得请你多为我美言几句,工资什么的咱们都好商量的。”
  李剑笑道,“谭先生言重了,晓棠的事真的都是她自己拿主意。”
  谭伟道,“那我和她谈,你这个当家的别反对就好。”李剑笑着应和,谭伟说着以后再请他吃饭,挂了电话。
  叶晓棠接过自己手机,谭伟侧头看她一眼,敛笑专心开车,开着开着,又忍不住挑唇笑了,想他在外面家里,经常随便找个借口就敷衍过去,撒谎成为一种习惯,他遇到个这么实话实说的女人,突然就觉得有意思。
  他能看得出来,李剑不会来接她,她也并不想让李剑出来吃饭,可最后还是实说了,谭伟笑着瞟了她一眼,刚想开她一句玩笑,又突然想起叶晓棠说的话,“每个人面对的,都是自己的心而已。一件事掩藏得再深,都不如我不曾做那样心里坦然。”
  谭伟突然内心肃然,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包裹感动了。社交如戏,言谈间玩弄的是嘘寒问暖,避实就虚;应酬交往,到处是成人的规则,避害就利。叶晓棠不算不成熟世故,可她在自己丈夫面前,那接近于笨拙的坦率,毫不设防的简单与真诚,让谭伟在骤然的感怀中被触动和刺伤了,一时说不出是感佩还是妒忌。
  他也想有这样一个人,傻乎乎和他赤诚相爱。让他在一个温暖而安全的角落,毫不设防地说,毫不置疑地听。卸去外面的一身疲惫,等待他的,是一个女人温柔而温暖的肩怀。
  谭伟暗暗苦笑,前面红灯,他缓缓停下车来,几乎是宠溺地侧头看了叶晓棠一眼。这实在是个适合居家的女人,稳定安逸,即便生活平淡她完全可以经营得有声有色,只可惜生活,痛下杀手强自消磨,她很快就会沦落成,那粗声大气和小商贩讨价还价的马蒂尔德。
  谭伟一下子就笑了。那个叫马蒂尔德的女人是因为丢了条项链,而身旁的这个女人,是因为丢了一去不再回的工作。
  叶晓棠和他对笑了一下,目光不动声色地轻轻移到车窗的右前角,天已薄暮,外面是光怪陆离的广告画。
  叶晓棠道,“谭先生您笑什么。”
  谭伟道,“我突然想起来件事,你还记得吧,咱高中的课本上,学过一篇,《项链》,是吧?”
  叶晓棠奇怪地看他一眼,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谭伟笑道,“我对这篇课文是非常的印象深刻啊,那时候,情窦 初开,看上了邻班一个女同学,买了条银项链讨好人家。”
  叶晓棠笑着听着,路灯亮起,谭伟一边开车,说道,“结果呢,第二天下学,那女同学就叫住我,我当时那个心跳啊,狂喜啊,可是,人家冷冰冰地把项链甩给我,一句话没说,扭头就走了。”
  叶晓棠一下子笑了,谭伟道,“刚好那段时间,就学《项链》,我很不安好心地希望那个女同学,将来像马蒂尔德一样,竹篮打水,被生活弄得满手茧子,粗声大气,为个一毛半毛钱讨价还价。”
  他说完,看了叶晓棠一眼,问道,“我很阴暗吧?”叶晓棠笑道,“那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谭伟道,“人家学习特别好,大学上清华,然后出国了,嫁了个老外,搞科研的,前年回来,一些要好的老同学还聚会过,人家两口子的小日子过得滋润着呢!”
  叶晓棠笑,谭伟也笑,说道,“当时还不觉得怎么着,不过是借着课文发泄私恨而已,你不知道我当时破天荒很积极地在班上发言,说的话斩钉截铁掷地有声,我站起来说,”谭伟笑看了叶晓棠一眼,用一种苦大仇深的语气模仿当时的言辞,“虚荣是女人致命的弱点,任何爱慕虚荣的女人等待她的最终都将是悲剧!”
  叶晓棠忍俊不禁,一下子笑出声来。谭伟看了她一眼,看那笑容像波光一样潋滟绽放,跟着说道,“那时同学们的反应和你一样,哄堂大笑,连我们的班主任老师也跟着笑。后来同学聚会,大家还不停地重复我这句名言,说一次,就哄堂笑一次。”
  叶晓棠仰面在靠座上,笑意不止。谭伟看她被逗得开心自在,当下心开始动,微微痒,很想捧起她的脸,细细端详她笑意盎然的眸光与眼角。
  谭伟笑着看叶晓棠,声音里也带着微挑的笑意,说道,“我把自己的糗事翻出来讨你开心,你该怎么谢我?”
  叶晓棠淡淡敛笑,最后说话的时候只剩下似笑非笑,“谭先生,您这可就是难为我了,您什么都不缺,想来我还真是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这一笑,向您致谢。”
  谭伟道,“说一件你的糗事我听听。”
  叶晓棠道,“我从来都是个平淡无奇的学生,规规矩矩的,没有您这样传奇的糗事。”
  谭伟道,“不行,得说。”
  叶晓棠道,“我高中的同学该都是忘了我了,我这只丑小鸭,从来没曾变过白天鹅。”
  谭伟道,“丑吗?我看着,从来都是只白天鹅啊!”
  他的话语平静,却暗含着情人间亲昵的戏谑和轻佻,叶晓棠自是不接话,谭伟笑道,“你不说也行,那就罚酒三大白,不喝可不行。”
  叶晓棠忙道,“我不会喝酒,谭先生。”
  谭伟道,“不会喝,那就多练练,六杯好了。”
  叶晓棠闭嘴,谭伟道,“放心,不让你醉,真喝得烂醉如泥,我还真愁怎么把你给送回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上扬,目光里的笑像是带着小钩子。
  在决定灌醉她的同时,谭伟突然心念一动,放下屠刀。他确实想快点占有她,想她的家庭烽火连天,分崩离析,可就是在恶念闪动的瞬间,他突然莫名其妙地怜惜,不忍心真的痛下杀手去伤害她。
  他不想她将来恨他,从此远离他。她的可爱,就在于她是现在这样子的叶晓棠吧。她全部的魅力或许只是因为,她是别人的好妻子,让他越是垂涎,越是心痒难耐。若她真的和自己丈夫翻脸无情,贪慕某种东西对他投怀送抱,那对他来说,是件多么兴趣索然,意兴阑珊的事情。
  他何必自己扫了自己的兴。所以酒菜上齐的时候,叶晓棠手里的,不过是杯被饮料冲淡过的葡萄酒。
  谭伟看着叶晓棠释然的表情,浓笑着碰杯,唤她举箸吃菜。气氛在倏然间变得愉悦而亲善,叶晓棠杯酒下肚,脸微红,头半熏,不自觉少了些许小心和拘谨,看谭伟就像是多了层光晕,没了生硬的距离,多了点莫名其妙的亲近。
  叶晓棠的眸子黑亮清明,白皙的面颊飞起了红霞,被她雪白的衬衣一衬,俊得有几分美艳。谭伟看着她,让服务生给自己的红酒里加上冰,轻轻地啜饮着,不动声色地微笑着,眸色深不见底。
  她应酬的手法实在拙劣,单纯得如同初入社会的孩子,谭伟惯经风月,在这种场合戏耍她,诱骗她,轻而易举得让他觉得有点胜之不武,可是就此放手,又有点意犹未尽,他忽左忽右地思量着,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几乎是出自本能。
  “晓棠,陈总说你上手很快,日常事务不说,连大文件都能写了,坦率地说他这段时间,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这个职务,他真的不需要人手,我今天去,就是去谈你的事。”
  叶晓棠微怔,笑道,“没关系,前几天我老公正和我吵,嫌我累,要我辞职呢,回头明天我辞职就好,这段时间我也知道,公司有刘姐,她尽心尽力地教我,却并不打算辞职,想来其实并不需要我。”
  谭伟被她不大不小地堵了一下,暗自皱眉,这女人真听不出来还是假听不出来?他笑着喝了口冰酒,轻声道,“有了这段时间的打磨,晓棠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叶晓棠道,“我的打算说出来,会让谭先生您见笑的。”
  谭伟沉吟半晌,抬头笑道,“那来我公司上班,不好吗?”
  叶晓棠半低着头,望着杯中妖红澄静的液体,半笑不笑,柔声道,“您会让我到您身边吗?”
  谭伟忖度着她的话,笑着,反问道,“在我身边有什么不好吗?”
  叶晓 棠低头望着酒,嫣然笑道,“不好。”
  谭伟索性靠在椅子上,端详着她柔声笑道,“你说说哪里不好。”叶晓棠笑未语,谭伟道,“你的理由若能说服我,那听你的,若是说不服,你就听我的。”
  叶晓棠抬头看了他一眼,清水墨玉般的眼眸,目光深亮。
  她呷了一口酒,放下杯子,双手端正地交叉于身体正前方,低着头,浅笑,所答非所问,“对不起,我爱他。”
  谭伟的心忽而凉了。
  半晌不说话,他只是笑,顾自靠在椅背上,端着冰酒饮,冷酒入中肠,三分恼,七分怒,外加两分翻涌的冷诮无处置放。
  他喝了几口酒,看着坦然大方幽然浅笑的叶晓棠,像是一枝梅,徒染上娇俏的颜色,却是无关风月。
  他看着,看着,然后笑出声,发声道,“这和你爱他关什么事?你上班,就不爱他了?这种理由,我不通过。”
  他的声音执拗,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压迫。叶晓棠并不看他,也不答话,于是谭伟竟自软下来,浓笑着,柔声道,“他到底,哪里就那么好,能让你这般对他。嗯?为什么?”
  叶晓棠道,“谭先生,这也无关他到底哪里好,而只是关于我自己的事。”
  谭伟十分的恼怒突然安静沉淀下,他拧眉盯着叶晓棠,目光阴沉,阴晴不定。面对叶晓棠一如既往的淡静,谭伟最终笑起来,优雅地举杯呷了口酒,“那就说说你自己的事。”
  叶晓棠道,“谭先生,您在路上说《项链》,那我也就来说一说。您少年意气,说爱慕虚荣的女人等待她的都将是悲剧,这年少戏言,现在看来确实很荒谬。女人是不是悲剧,跟她爱不爱慕虚荣没有任何关系,我倒是觉得,爱慕虚荣的女孩儿,往往更容易有出息。人站得高,自然就看得远了,虚荣的女孩儿,往往更有攀高枝的强烈动力,真的聪明能干,就更容易成功。”
  谭伟松下肩臂,目光淡淡地飘走,听。叶晓棠淡笑,“活到我这把年纪,早就淡化了那条道德的界限。对于女人来讲,聪明美丽,永远是女人无往不利的资本,而所谓贤惠,却不过是禁锢自身的枷锁而已。”
  谭伟的目光复又飘到叶晓棠的脸上。这女人的思想,不惟通脱,甚至尖锐。
  叶晓棠道,“人生一世,每个人自然都有憧憬,构建,继而实现自己理想的权力,就像不曾丢失项链的马蒂尔德,她所有看似不切实际的想象不是虚荣,而是梦想。哪个女人不曾有那样富丽堂皇的梦想,真有一个接近梦想的机会,所有人都不惜求助于外力。”
  谭伟调换了个姿势,盯着她看。叶晓棠道,“其实作为短篇小说的世界名篇,如果单纯是为了讽刺虚荣,那实在是太可笑了。它的主题很简单,关于命运。关于外力。命运在一个不为人注意的细小瞬间发生巨大的转变,命运中的人,无可选择,只能暗自消磨。那所谓的转变,其实也就是生活,从善于做梦的美少女,到斤斤计较的老妇人,每一个固执恶俗令人生厌的老女人,也都曾经温柔美丽过,只不过是梦想了半生白雪公主,到最终不过还是个灰姑娘。于是顺从,自暴自弃,放任粗俗。”
  谭伟道,“你想说什么?”
  叶晓棠道,“我想说,一个人生命的轨迹,性情,心态的改变,没什么可耻可怕的,不过是生活本身而已。不再从容优雅的,仅仅是马蒂尔德自己,跟丢没丢那条项链,嫁没嫁达官贵族,没有关系。即便不再是优雅从容了,当然也没什么关系。”
  谭伟冷诮地道,“你是想说,不管你有没有钱,不管你过得什么样,只要你想,你都可以优雅从容,是不是。”
  叶晓棠道,“坦率地说,我做不到。我会苦恼,会骂人,会和自己最亲近的人发脾气。会厌倦,会烦,会不胜其累,当然也会想寻求外力,一飞冲天,扶摇直上。”
  谭伟看她的目光突然深切。叶晓棠道,“若是放在年少时,有这样一种外力,自会飞蛾扑火,甘之若醴。即便是,……”叶晓棠突然沉默,谭伟盯着她,沉声道,“即便如何?”
  叶晓棠笑,轻声道,“即便是最终发现,那让人一夜辉煌的钻石项链,是假的,还会丢。”
  谭伟突然,笑失声,笑不禁。他,就那么像那条,假的会丢的钻石项链吗?谭伟这样想着,话就出了来,嘲弄讽刺,带着笑,说道,“你是说,知道是假的,所以不必爱慕虚荣,要是动真的,就没问题了,是吗?”
  叶晓棠望着他,笑得美而冲淡,嫣然道,“真真假假还那么重要吗?人在成年之后都最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东西,自己最终会是什么样的人,谭先生,”叶晓棠目光纯正无瑕,对他说道,“当一个人,不再需要项链装饰的时候,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区别?”
  谭伟半晌默然,伸手探至叶晓棠的颔下,半眯了眼,审视道,“你说什么?”
  叶晓棠淡然笑道,“我若是不再爱,就是因为看透了爱为何物。您见过从这个火坑跳进那个火坑,还乐此不疲的傻瓜吗?”
  谭伟的手顿住,渐渐地收力,他的瞳仁愈深,愈浓,然后从内自外,懒懒散散温温淡淡地溢满了笑。
  他的笑让叶晓棠很错愕,谭伟收手,靠着椅子笑得从容有度,喝尽杯中酒,对叶晓棠道,“你吃好了没有,吃好了我买单,咱们走。”
  谭伟载着叶晓棠在一家装饰典雅高贵的店铺前停在,叶晓棠惶惑道,“谭先生,您……”
  谭伟已经熄火拔下钥匙,说道,“下车!”顾自拉开车门走了出去。见叶晓棠迟疑着下了车来,谭伟也不言语,顾自带路在前面走。
  店铺名称叶晓棠不熟悉,可一看那地段和装潢,也知道是价格不菲。里面的售货小姐大方有礼,目光如炬,径直对谭伟道,“请问先生您需要点什么。”
  谭伟笑,目光向后一扫道,“给这位女士买衣服。”
  收货小姐用一种不可言喻的目光轻轻看了叶晓棠一眼,温柔有礼地笑道,“这位小姐,您这边来,这些都是刚到货的新款,意大利著名设计师的手笔,每个款式,京城仅此一件。”
  叶晓棠连摸都不敢摸,也不想摸,只是求助地望向谭伟,希望他收回成命,谭伟笑着,“我不是还欠你工资吗,因为我的原因让你离开,还应该补你几个月的钱,买件衣服,应该可以。”
  他看似随意的目光浏览过衣服,售货小姐拿起一件配着紫黄碎花小坎的白色连衣裙推荐,谭伟一努嘴,说道,“就这件,进去试试。”
  效果果然没得挑,谭伟在一旁望着她笑,售货小姐一边夸赞,一边询问谭伟的意见,谭伟点头买下,叶晓棠偷偷看了眼价钱,两万三千八。
  从店里出来,谭伟开车穿过京城最繁华绚烂的街市,五光十色的霓虹闪闪烁烁地变幻,两个人,谁也没说一句话。
  晚上十点二十三分,李剑的电话打过来,他等得急了。叶晓棠看看路,说马上到,十分钟。
  车开到十字路口,谭伟把车突然停在路边,那里离李剑的单位,还有步行十分钟的路程。
  谭伟道,“送你到这里,让他过来接你回家吧。”
  他说着下了车,叶晓棠跟着下来,谭伟把装衣服的手提袋交给叶晓棠,顺势一扯她的胳臂,叶晓棠一个趔趄,被他欺得贴在车窗处,他一低头,在叶晓棠唇上,轻轻地吻了一口。
  蜻蜓点水般,但他男性的气息带着霸道的劫掠,撷取了她的芳泽。叶晓棠的心好像突然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时之间惊愕得失去了声息。
  谭伟淡淡笑,抚着她的脸道,“我等着你,不再爱。真的假的,你自己猜。”谭伟说完,上车,叶晓棠怔愣地,看着他的车淹没在暗夜的灯海里,倏忽而逝,宛若幻觉。
第四十七章 惊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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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晓棠回了家,便脱了外衣,大开杀戒一般,把那个偌大的出租屋,从里到外收拾了一遍。
  先是各种东西,她一股脑翻出来,挨个整理,扔了一地,然后开始擦,卧室,客厅,厨房,重油污的地方,先是洗洁精钢丝球开路,然后抹布上,一遍两遍三遍。
  把地上的东西装了满满两纸箱,扔到楼下垃圾箱,扫地,用拖布拖,一遍,再一遍。
  把床单被罩衣服毛巾堆在一起,分三缸在洗衣机里洗。这样一顿收拾下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叶晓棠饿得前心贴后背,腰像折了一样疼。
  她仰面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灯光明亮,整个家一尘不染。叶晓棠又饿又累,有点头晕,强撑着煮了点挂面,懒得做菜,就拌着酱油醋和葱花,凑合了一顿。
  疲惫,又有一种松了口气,被抽了筋般的慵懒。叶晓棠窝在被子里,什么也不做,一遍遍听着电脑里的那首《白狐》,一边听,一边笑。
  歌词里问,滚滚红尘里谁又中下了爱的蛊,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她在心里笑,这普天之下,哪个人不中蛊,哪个人不饮毒?
  只不过狐狸永远比人可爱。可爱之处就在于,狐狸只奉献不索取,更没有算计。
  狐狸是因为有恩,才有爱。自古恩爱理应源于此,而人类呢,往往爱来爱去,反成了仇。
  因为恩,所以爱,所以不嫌男人穷,更不嫌男人懒。妖精是超能力的存在,生计物质对她们来说手到擒来,男人只和她们欢享恩爱就可以。
  她们帮助男人成功,然后事了拂衣去,男人尽管去攀附权贵,娶妻名门,她们不在乎。
  所以人家说,爱上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离开你时你正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可是人间的女子,爱上你的寒窗苦读,希冀的却是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否则便是陈世美,负心汉,便是人神共怒,天理不容。
  所以千百年来,男人心目中完美的知音和女子,都是妖精,不是人。再刻薄一点说,男人表面上大男子主义,其实骨子里的理想却都是去做二爷,有个女人让他吃穿不愁,只凭着那点床上功夫便让女人忠贞不渝,再暗中使力,让他出人头地,但要神不知鬼不觉,让别人都以为是他自己的本事,然后他功成名就,女人识趣点滚得远远的,他再找年轻的,漂亮的,有身份地位的。
  然后在夜深人静时偷偷感叹一句,妖精啊,我想念你。其实也不是真的想念,就是要秀一下,表演一下自己深于情重于义的美好品质。妖精要真的来了,肯定吓得屁滚尿流,暗中欲除之而后快。
  总之天下的便宜最好都让他占了,还得让他卖乖。
  叶晓棠这么一想,自己“噗”一声笑,那首感动人心的《白狐》突然就滑稽可笑了。
  手机响了,是李剑,叶晓棠笑未褪,拿起来接,李剑问她,“笑啥呢?有啥高兴事?”
  叶晓棠道,“没什么,哥哥,你说是妖精好,还是人好?”
  李剑愣了半天,说道,“自然是人好啊,妖精都是坏的。”
  叶晓棠循循善诱,“你看聊斋,里面的花鬼狐妖,都是好得不得了。”
  李剑道,“好得不得了也不如我老婆好,你这胡思乱想干什么呢?”
  叶晓棠道,“我要是妖精,随便用手一点,咱在东二环就有了个大房子,开家大公司,或者能直接告诉你,哪只股票赚钱,没几天让你赚上几千万,你整天什么也不用干,也不用上班了,就对着个电脑收钱就行了。”
  李剑一下子笑出来,“你个坏蛋,讽刺我呢是吧!”
  叶晓棠一想,也的确像是讽刺,忍不住嘿嘿笑出声来,李剑陪着笑,似乎跟着叶晓棠开心,柔声道,“你今天怎么了,这么高兴,什么事跟我说说,就喜欢看你笑嘻嘻的,你一高兴,我就高兴。”
  叶晓棠笑道,“没什么,我就是没事想着玩,听歌呢,想着咱们银行的存折,突然莫名其妙在整位数后多了几个零,哈哈,我们就发了。”
  李剑有点笑不出了,他感觉叶晓棠不对劲,提着心道,“晓棠,你没事吧,怎么了?”
  叶晓棠一怔,她有事吗?
  离了谭伟家,算不算有事?这算什么事,她一笑,说道,“没事,我今天辞职了,在咱们家,听歌呢,顺便畅想着你炒股挣了大钱,我们将来的美好生活。”
  李剑的话里揉着叹息,“你就埋汰我吧,是吧。”
  叶晓棠不说话,李剑道,“不干就不干吧,你也不能总在外面做保姆的,等咱们搬了家,咱们要个孩子,孩子大点,你再出去找工作,好吧?”
  叶晓棠便突然涌出一股柔软的酸楚,说“好”,李剑说,“你放心,我有分寸,不像去年那么傻乎乎犯楞了,你别胡思乱想的,好好在家呆着,好吧?”
  叶晓棠应了,两个人问晚安,挂电话。叶晓棠窝在暖烘烘的被窝里不想起来,懒懒地闭着眼,自我嘲笑。
  这就是一个教训,妄想着他真的帮自己找工作,结果被当成贼撵出来。
  叶晓棠想不恨都不成。知道谭家是个龙潭虎穴,她还怀着侥幸的心去了,然后自取其辱。
  她恨她自己。她为什么那么卑微,要受这种屈辱?因为穷,因为没工作?让未来的正室夫人把她当情妇一样驱赶,对她破口骂,说她是贼。
  叶晓棠埋头在枕头里,落泪,一时恨得心几乎渗出血来,然后她举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呜呜哭。
  看起来道貌岸然,一肚子男盗女娼!他下了个饵,她就真的想去吃!他一定觉得她傻得可笑,可笑得要死吧!
  偏偏这时候,她的手机要死要活地响起来,叶晓棠抹了抹泪,一看,是谭伟。
  没有接。欠她多半个月工资,她不要了,就拿年终奖顶了,她再也不想和他们有什么来往!
  只是可怜了晶晶,真的要认袁心晴当后妈,叶晓棠一阵怜悯,一想到可能是晶晶想和自己说话,她差点就忍不住去接了。
  还是忍住。即便她还是保姆,那些事也不是她能控制的,何况现在她什么也不是。
  手机不再响。叶晓棠懒得去关电脑,窝在被窝里迷迷糊糊睡着了,一觉醒来,电脑里还在放着那首“白狐”。
  谭伟带晶晶去看宁淑华,宁淑华只是闭着眼不理他,谭伟把晶晶领到外面,小声道,“晶晶,奶奶生爸爸气,不肯理爸爸,你去叫叫你奶奶,和她说会儿话好不好?”
  谁知晶晶竟是头脑很冷静地问,“奶奶生爸爸什么气?”
  谭伟一时无言,这话怎么对女儿说?晶晶道,“奶奶嫌爸爸不要她的孩子是吗?奶奶喜欢男孩儿,嫌我是个女孩儿是不是?”
  谭伟惊呆住,晶晶的敏感突然让他觉得怕,一时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个九岁孩子,好像从来不认识。
  晶晶被父亲看得低下头,站在那儿不说话。谭伟缓声道,“晶晶平时不是和奶奶最亲吗?现在奶奶病了,你不该去问候吗?平时奶奶生病,你不都是死活非要跟着的吗?”
  晶晶不说话,谭伟把她拉进怀里,柔声道,“告诉爸爸,想什么呢?”
  晶晶默默流出泪来,一头扑在谭伟身上哭了。谭伟抱起她,远离宁淑华的病房坐下,说道,“怎么了,又哭什么,跟爸爸说。”
  晶晶抱着他,埋头在父亲怀里,难过道,“她要有了儿子,爸爸和奶奶就都不疼我了……”
  谭伟心一软,柔声道,“你又胡说什么呢,爸爸不是和你说,爸爸就你一个宝贝吗?”
  晶晶仰面道,“可是,奶奶和你生气,不理你,是逼着你让袁心晴给你生儿子……”
  谭伟的心像针扎般,一时痛得难以呼吸,这孩子,以为她年纪小,却是什么都知道!
  晶晶道,“奶奶不喜欢我,她嫌弃我是个累赘,她每次和你吵架,都说是一把年纪了还给你带孩子,没有我,她就不会和你吵架了,她不愿意带我,是因为你不管我,她才没办法的,……”
  晶晶泣不成声,谭伟抱着那哭成泪人的孩子,只觉得悲怆催人心肝,为什么自己的孩子那么胆小,条件优裕却是一副让他看起来就窝火的自卑,一个妈妈自杀,爸爸不愿意管,奶奶不情愿带的孩子,纵使锦衣玉食,如何能自信开朗。这些年,这小小的孩子,有多少次睁着恐惧的眼睛,看着自己成为奶奶和爸爸吵架的筹码,然后自己的爸爸厌弃地摔门而去。
  一有人不高兴,她马上就想到是自己的错。大人那偏执自私的愚氓,伤害起孩子不遗余力,或许真的不如一个毫无血亲的保姆,曾经那么用心,温柔地对待过她。
  谭伟一时伤痛感慨,泪湿目。晶晶却是扑在他的怀里哭道,“爸爸有别的孩子,就没人疼我了,我是多余的,我便去找妈妈……”晶晶突然闭嘴,身子跟着也僵住了,想起中午才挨了打,她一下子害怕了。
  谭伟正心中痛悔,倒也没追究,抚着女儿的背,柔声责备道,“别胡说,爸爸疼你,爸爸今后都疼你,再也不和奶奶吵架了,有时间就多陪晶晶好不好?”
  晶晶应着,抱着父亲脖子,柔弱的依赖惹人怜惜。谭伟也没再回宁淑华病房,抱着女儿就往外走,晶晶坐在副驾座上,看看谭伟开动汽车,忍不住道,“爸爸,我们不去看奶奶了吗?”
  谭伟“嗯”了一声,说道,“有特护阿姨会照顾奶奶的,晶晶回家,好好睡觉,明天还得上学。”
  晶晶没说什么,回了家,她自己洗了澡,谭伟哄她上床,她抓着被子道,“爸爸在家睡吗?”
  谭伟捏着她的小脸笑道,“小脑袋想什么呢,爸爸不在家去哪里,要把晶晶一个人放在屋子里啊!”
  晶晶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他,谭伟道,“别看了,睡觉吧!”晶晶突然道,“爸爸,叶阿姨还来吗?“
  谭伟语迟,“叶阿姨……,她回家了,爸爸再去请好不好?请不来叶阿姨,一定请一个像叶阿姨那么好的阿姨好不好?”
  晶晶“嗯”了一声,追问道,“叶阿姨伤心了吗?”
  谭伟笑笑,揉着她的脑袋道,“别问了,睡觉吧。”
  晶晶入睡了,谭伟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抽烟。他拿出电话,给XX出版社的老总拨了过去,对方接通,一阵寒暄,谭伟笑着,“我家女儿,九岁,我想给她买书,您倒是给我推荐几本。”
  于是对方一顿殷勤的推荐,并说明天给送到公司去,两个人寒暄半晌,谭伟说有空请他喝茶。
  挂了电话,谭伟眸光莫测,念头反反复复转了好几圈。他本来是想给叶晓棠找工作的,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可是那句话,他转念之间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她有了优渥的工作,自然就和她的“哥哥”一如既往地过日子了,他们会恩爱,生子,婚姻美满。
  谭伟笑,他不希望她婚姻美满,他很不希望。
  她的困顿,是他唯一接近她的理由。他巴不得她现在离婚才好,他要不要从中使坏,还是不确定的事。
  说什么爱她就要让她幸福,她和别人幸福了,那他呢?爱她就要得到她,这才是真理。
  谭伟突然很想,和她说一说里短家常,在那个静悄悄的夜晚,他有许多话想找人倾吐,向那个温柔淡笑的女人,缓声说一说,他过有的荒唐和内心的苦楚。
  他打电话给叶晓棠,通了,但是没人接。
  晓棠,你是不是再也不理我了?谭伟寥落,他想再打,却是没有勇气。
  他突然又上来那股啃骨噬心的寂寞,独孤的夜晚让他难以忍受,他想麻醉,寻求发泄,下意识向门厅走,然后硬生生顿住。
  幼小的女儿一个人在家里,明天早上没人看管,他再出去,禽兽不如。
  谭伟狠骂着自己,冲了个澡换上睡衣,晶晶睡着了,谭伟刚躺在旁边,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感应,晶晶“嗯”了一声,贴近他往他怀里窝。
  “爸爸,”晶晶半睡半醒地唤,谭伟搂着她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晶晶蹙着眉,不舒服地娇声道,“疼……”
  谭伟的心一动,伸手打开小灯,轻轻褪了女儿的裤子,赫然看见一个红红的巴掌印,似乎还留着微微的肿。
  她说去死,他一时急怒攻心打了孩子,以为穿着保暖裤没大事,这孩子竟然也能忍,不曾跟他喊疼。
  也可能是不敢,慑于他的威怒,疼也只能忍着。晶晶九岁,懂得害羞了,或许是怕他查看才不敢跟他说。再或许,他一下午解决袁心晴的事,回来吃饭上医院,也不曾耐心细致地询问,这孩子也就没有机会在自己面前娇滴滴地喊一声疼。
  谭伟的眼眶湿了,直觉得这世上谁受的委屈,也没有自己这亲生孩子受的委屈那么多,那么大。
第四十五章 思谋
&& 准备搬家了,叶晓棠正大包小包地收拾东西,接了一个电话,竟是一家公司让她明天去面试。
  叶晓棠茫然,前几天在网上胡乱投了几百份简历,人家报上名字,她也是记忆模糊不知所云,稀里糊涂答应下来,记下面试地址,然后把收拾好的衣服再翻出来,找出正式一点的换上,自己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心里越看越没底。
  面试进行得很顺利,就她一个人,每个人对她都很客气,月薪也相对优厚,末了,便问她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三天后她要搬家,总要收拾几天,她于是说一周后,对方也很爽快地答应了,并且彬彬有礼地和她握手道别,说“合作愉快”。
  职位是文秘,叶晓棠没有相关工作经验,对方的求贤若渴让她怎么想怎么不对,回去仔细查看那家公司的资料,主打的业务,顶头最大的客户公司的老板,谭伟。
  叶晓棠心凉了半截,沮丧地埋头寻思了半天,谭伟没和她说,也不是直接在他旗下,暗中帮助应该是出于好意,可是人家暗中帮助,自己知道了,是不是就能装作不知道?
  叶晓棠捏着电话,犹豫不决。打电话,怎么说?人家忙不忙,方便不方便接?
  选择下午下班的时候把电话打过去,刚响了两声就通了,叶晓棠唤声谭先生,谭伟笑道,“晓棠啊,我正准备出门去接晶晶放学呢,这几天你不在,可要把晶晶想死了!”
  叶晓棠笑,“宁阿姨和晶晶都好吧?”
  谭伟道,“好什么,我妈还在医院呢,因为我不要袁心晴的孩子,一直和我生气,不理我。我去了好说歹说,眼睛都不睁,真是愁死个人。一时也没找到合适的保姆,晶晶就我带着,一天三顿吃酒店,晚上被她捆得牢牢的,真有个应酬,我让公司的阿姨去陪她一晚,你是没见她那可怜兮兮的表情,我这都快被她磨得成奶爸了!”
  叶晓棠笑,谭伟道,“你能不能消消气回来我家啊,月薪你说,你要多少我给多少,能回来就成!”
  叶晓棠迟疑道,“谭先生,我……,我最近忙搬家,……,那个,谢谢您给我介绍工作。”
  谭伟笑道,“嗯?他和你说了?”
  叶晓棠道,“实在是对我太客气迁就了,我回来在网上查,业务和您有来往的。”
  谭伟道,“我跟他们说了,要严格要求,让他们狠狠使唤你,好快点上手,还是客气迁就得让你看出来了?那这样吧,”谭伟笑道,“来我公司吧,我不留情面,不跟你客气,更不会有分毫迁就。”
  叶晓棠的心突然“怦怦”乱跳,谭伟道,“你考虑一下,愿意来,我找专门的人带你。”
  叶晓棠转瞬间有了定夺,浅笑,对谭伟道,“谢谢谭先生好意,下午去面试,公司除了老板,最年长的业务经理也不过二十八九岁,我这年纪,再从头打磨,可塑空间也很小了,何况有生育这一关,在职场上还能有什么发展?况且我这性格,您知道的,出去做业务或是应酬,怕是再好的师傅,我也是个笨徒弟。”
  谭伟不言语,表情阴晴不定。叶晓棠忐忑道,“谭先生?”
  沉默半晌,谭伟才“嗯”了一声。叶晓棠咬着下唇,轻声道,“您,生气了?”
  谭伟道,“知道我生气,还非得惹我。”
  叶晓棠道,“对不起……”
  谭伟道,“年纪大了怎么了,就不能从头来?自己先觉得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谁还敢用你?能做什么,还做保姆去?那就回我家来!”
  叶晓棠嚅诺着,谭伟道,“面试完了,就乖乖上班去,你既然知道我开口跟人家说了,就上进点,别毁了我的面子,让我丢人!行了,我接晶晶去,挂了。”
  叶晓棠怔怔地看着手机,倒有一种骑虎难下无地自容的感觉,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该给他打电话,直接和面试主管说不去就好了。
  和他过招,叶晓棠不知道自己是少了气势还是缺了心机,总之每次都输得彻彻底底。
  谭伟心里有点被拒绝的不痛快,脸上却是带着笑,好像欲擒故纵的猎手盯着小心探路的狐狸,笑得几分玩味,意味深长。
  晚上和李剑说了,李剑说,想出去上班,就试试吧。叶晓棠说是谭伟介绍的,李剑提了几分兴致,转而抱怨道,“他这给你介绍的是个什么工作啊,你这么大年纪从头来,让人呼来喝去的,再说我们要是有了孩子,怎么办啊?我们问问他,能不能让你进学校去当老师啊?”
  叶晓棠道,“咱和人家有什么交情?到公司上班,他一句话的事,要做有正规编制的老师,那多难啊,他就得动用关系找人谈,咱没那么大面子,让人家兴师动众的,何况,他还是想让我去做保姆的。”
  李剑搂着叶晓棠没吭声,叹了口气,半晌说道,“是不是你辞职不干了,他不太高兴。”
  叶晓棠道,“高不高兴都已经辞职了,还说这干啥,再说依着做保姆,哪儿有个头啊?”
  李剑道,“既然人家开口给你介绍的,你不去也不好,还是先去吧,实在不行再回来。”
  叶晓棠的心里惴惴的,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要是别人不识抬举,介绍工作还敢拒绝,谭伟肯定冷笑着说声“算了”不再理会,可是对自己,却是开口训斥,迫着她去,想来,到底是有几分不同的。
  他话里的意思,是他没有要袁心晴的孩子,那就是说他不打算和袁心晴结婚,不直接让自己去他公司,也是怕自己拒绝吧?他,当真还对自己存几分心思吗?还是,真的只是平常的帮助?
  想至此,叶晓棠小心翼翼地,对李剑笑道,“哥哥,我在外面,要是有人追求我,怎么办啊?”
  李剑一下子笑了,捏捏叶晓棠的脸,说道,“你这傻乎乎的,还会有人追求呢?还是好好跟着我吧,当心被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呢!”
  叶晓棠“哼”了一声,笑道,“我现在不也是一样吗,被人骗到山沟沟里,还一心一意地给人家过日子数钱呢!”
  李剑笑道,“我是骗到手自己留着,没往外卖啊!”
  叶晓棠道,“我若是真的值个几十万,你卖不卖?”
  李剑道,“几十万就卖老婆啊?怎么也得几百万吧!”
  叶晓棠笑道,“有几百万,我还用你卖,我自己拿了钱走人了!”
  李剑呵呵笑道,“那我还是穷着吧,真有了几百万,被你一个人拐跑了,我就老婆和钱都没了!”
  两个人笑了半天,叶晓棠道,“你真的对我这么放心啊,我这跟着你有今儿个没明个儿的,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就不怕我见异思迁,跟了别人跑了?”
  李剑神色几分黯然,说道,“你敢?你看我不掐死你!”
  叶晓棠无言,李剑道,“又是炒股的事,是吧?跟你说你不用担心,我有分寸,不胡来了,你怎么就信不过我?”
  叶晓棠叹息道,“行了,你的事我不管,我的事你也别过问了。”
  李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我的事你不管,你的事我不过问了?”
  叶晓棠道,“没什么,你炒你的股,我找我的工作,行了吧?”
  李剑几次欲言语,最终没说话,两个人不欢而散,相背无言。
  搬完了家,叶晓棠狠狠地收拾了三四天,转眼周末,李剑回家在宽敞明亮的新房子里殷勤地给叶晓棠揉着背,叶晓棠龇牙咧嘴的,又疼又舒服。李剑一边揉一边问她,“周一去上班吗?”
  叶晓棠道,“去!我上了班,就比你还忙,没空照顾你了,就别等着我再做饭做家务了。”
  李剑做着苦脸笑,“好啊,你上班就为了不做饭做家务?”
  叶晓棠道,“你早上走晚上回,我在家,什么事都做了,现在我也上班去,搭你的车走,搭你的车回,有什么活,可不就得咱们俩一起干。”
  李剑顺势整个人都压在叶晓棠身上,笑道,“好,一起干,现在整个家庭结构发生变化调整了,不能一到家就吃现成的了。”
  似乎谭伟真的又打招呼了,叶晓棠一上班,一个年龄比她大一岁的刘姐亲自带她,要求严格,指点有加,从上到下有什么活当真不再客气,如谭伟所说,是狠狠使唤。
  叶晓棠不算笨,也肯努力,对于她来说,不是真的想在职场有什么发展,她只是想谋一段经历,想干得出色点,证明自己不是真的就只能给人家当保姆而已。
  一开始的工作,端茶送水,安排行程,接打电话,接收处理表格文件,她细心认真,加之这些活技术性不是很强,她很快就上手。但是准备文件,动手写,却不是一下子就能上手的,叶晓棠力求尽自己的努力做到最好,她加班熬夜地准备好,忐忑地给刘姐看,刘姐废话不说,三下五除二地一顿修改,打印送出去,叶晓棠虚心求教,对照着定稿,呕心沥血地寻求差距弥补不足。
  现在叶晓棠和李剑一天不开火,早饭路上吃,中饭单位吃,晚饭外面吃,一回到家叶晓棠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加班,十二点睡觉便算早的。一晃多半个月,那天眼看着十一点半了,李剑看着她人也消瘦了,顶着黑眼圈在强撑着做,不由心疼了,说你这是上班呢还是拼命呢,这个钱咱不挣了!
  叶晓棠正对着电脑深自苦恼,也不理他。李剑催着她关机睡觉,她只说你先睡吧,那天李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火,在一旁强行关了机,叶晓棠的文件未保存,当下跳起来,“你干什么!”
  李剑黑着脸,“睡觉!马上睡觉!”
  叶晓棠大声吼,“我文件没存呢!这半天白干了!你疯了!谁让你关机的,我熬我的夜,用你管啊!”
  李剑道,“怎么不用我管!你这是上班啊!都几点了,明天做不行啊!”
  叶晓棠道,“明天要用的!能明天做,你以为我愿意熬夜啊!”
  李剑道,“你别干了!这是什么破地方!把人当不当人了!辞了去,回家来!”
  叶晓棠对着顶,“我就干!”
  李剑火了,不由分说把叶晓棠一抱,任凭叶晓棠使劲推,还是把她扔在卧室床上,低吼道,“睡觉!干什么干!都几点了!天天这么加班谁受得了,还没有一分钱!”
  叶晓棠欲起身,李剑霸道地往下一按,说道,“睡觉!跟你说了睡觉!”
  叶晓棠强行要起,使劲把他往外推,吼道,“我就不!”
  李剑很凶地把她压下去,气恨地瞪着她!叶晓棠坐起来,同样执拗地瞪着李剑,李剑先缓下来,问她道,“干啥?这都几点了不睡觉,你还跟我犟,这破工作有什么好,要钱不要命啊?”
  叶晓棠没说话,李剑道,“我不是心疼你吗,这破工作咱不做了,好吧?”
  叶晓棠不理她就要下床,李剑突然火了,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叶晓棠你听着!别干这个破活儿了!你以为你是二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啊!你这样熬着有用吗?啊?有用吗?一直叫喊着要孩子要孩子,你这样子熬,要什么孩子!你这是想干什么,想当小秘啊,你有资格吗?啊?”
  叶晓棠本来已身心疲惫,再被他一吼,急火攻心,对着就吼起来,“你这什么意思!知道我没资格当小蜜你还急什么!没用,没用就 不做了!那我能做什么!一个破文秘难道我就做不来,我是不是就找不到工作了,一辈子只能做保姆在家侍候你啊!”
  李剑道,“你侍候我怎么了?家里什么事我逼过你了!屋子干净就干净乱就乱,你愿意做饭就做不愿意做拉倒,我嫌过你什么!你要上班,那就上,我一开始不支持你吗?可这是什么班,你们单位的人都死绝了,就你一个人干活啊!”
  李剑说完,眼圈就红了,言语间颇有几分哽咽,叶晓棠看着他,鼻子一酸,心一疼,控制不住哭出来。李剑望了她半晌,也没了脾气,上前拉她,坐在床边把叶晓棠抱在怀里,叹气道,“别哭了,好吧?我是心疼你,又不是啥好工作,你自己还说,没啥前途,这拼死拼活干啥?天天睡那么几个小时的觉,能受得了?没工作就先没工作,等我们生了孩子,一两岁了,你考个博士,找个工作稳定下来,像你原来那样,看看书,上上课,给我做做饭,还有时间教孩子,是不是?你这整天没黑没白的,做好了能怎么样,你还要开公司,当女强人啊?”
  叶晓棠坐在他腿上,任他给她抹着泪柔声劝,听他最后的话,就“噗”一声笑了,李剑陪着笑了两声,搂着她道,“你看你还跟我拧,我说的都是好话,咱们两口子,我还害你不成?别拧了,上床睡觉,明天辞了那个破工作!”
  叶晓棠抱着李剑,央求道,“哥哥,我想做完这段再走,”见李剑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叶晓棠补充道,“马上快发工资了,这么久都干过来了。”
  李剑道,“这差几天就一个月了,他就不给你钱?爱给不给,睡觉!”
  叶晓棠道,“我可是能睡得着啊?”她搂着李剑脖子,轻声道,“你就依着我吧,我没别的意思,就想着能把这工作干好,算是我的一个心愿吧。你说我前前后后找了多少次工作,总没成,总想着自己年纪大,没经验,没前途,心里先就怵了,怕了,自己先打退堂鼓,想来,也挺失败的。你嫌谭伟介绍的工作不好,可我什么都没干过,上去让我干个别的我能做吗?你前几天听那个讲座,不是还和我说吗,顺序决定质量,先干个科长,慢慢干副处处长,就能消受,一下子当个大领导,能干得了吗?我这不也是摸摸路嘛,好歹知道自己有个职位能干,心里就有点底了。”
  李剑执拗道,“你说的是你就别走这条路!适合你吗?这个工作你能干了,干一辈子啊!你生了孩子几年过去,能干了又怎么样!你趁早辞了,想别的办法,你拼死拼活的在这儿拖着,白耗时间累得够呛,你有病啊!”
  叶晓棠急了,大声道,“跟你说我就是想证明一下我能做得好,难道我就一无是处窝在家里,等着给你生孩子,等着你养,你让我有点尊严好不好!”
  李剑也急了,“我怎么没给你尊严!我打你了还是骂你了,我侮辱你了!你等着生孩子怎么就不对了,就没尊严了,啊?难道我能生吗?我给你赚钱去,你在家养养身体生孩子怎么不好了!你干这个有什么用,一个破秘书,要这么要死要活的!谁都像你这么干活,早就死绝了!你别给我干了!”
  叶晓棠道,“你不用管我!我累不死!什么时候干什么时候不干我自己知道!我告诉你李剑,我在外面干活是解脱!让我一天呆在家里整天琢磨你那股票,我非疯了我!你说得好听,你挣钱,我在家生孩子,你那背着一堆债,指着你贷款炒股,我几辈子能安安心心在家生孩子!”
  李剑怒吼道,“你别给我说这个!我炒股怎么了!花你的钱了?碍着你花钱啦?工资没给你吗!你整天揪着这事有完没完啊!我挣了钱是出去胡吃海喝,啊,我去风流快活吗!我不是为了你,为了家,你怎么就不依不饶的,你想把人逼死啊!”
  叶晓棠道,“我逼你?我怎么逼你了?我一直忍着不去提这事!你多有个性啊,你想做的事,我怎么不高兴你还不是照样做!你不甘心,你不服输,你想炒股,我要死要活还不是拦不住!你挣了钱是没胡吃海喝风流快活,可是你赔了钱呢,还不是得我们两个一起还吗!你以为是你一个人的事啊,你一个人的事你要老婆干什么!”
  李剑道,“我不用你还!我自己还!”
  叶晓棠冷笑道,“你拿什么还!得拿钱吧!你还了别人的钱,难道不是家里的钱!”
  李剑道,“我能还,不用你管!”
  叶晓棠切齿道,“我也不用你管!”
  她甩了门转身出了卧室,再打开电脑,脑袋紧绷绷的一片空白,看着电脑的屏幕刺得眼睛都睁不开,坐了半天不知所云,心里黯然,悲观地想,怎么自己做个啥就这么难呢,左右没个活得舒坦的时候。
  关了电脑,就躺在小卧室睡觉,却是在凌晨四点半就醒了,叶晓棠上来执拗劲,开了电脑工作,效率竟是出奇地好,六点钟的时候大功完毕。
  李剑似乎拗着气,快到了平时要出门的时间,他的房门还没有开。叶晓棠心一横,自己出门挤公交车去上班。
  刘姐看了文件,没怎么改动就通过了,叶晓棠松了口气,刘姐笑微微地望着她,“小叶这段时间很辛苦吧,上手真是快,果然谭总介绍的人不是金子也是块璞玉,这样的文件,工作了一年的,我都不一定敢让他写。”
  “都是刘姐您费心帮我才对”,叶晓棠谦逊地温温笑着,谭总这个称呼,平时不曾听,倒也算忘了,只要一提起,她就无来由不安。
  下班的时候 ,刘姐先走了,叶晓棠做完收尾工作,正关电脑,办公室的门被轻敲了两下,伴随着关机的乐声,叶晓棠也没留意,谭伟在身后笑了一声,说道,“怎么人家都走了,就还剩你啊?”
  叶晓棠回头,谭伟正站在半打开的门边笑。
第四十六章 约会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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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晓棠一个人出了屋,天飘着小雪花,她插着兜站在街门口,家家户户的灯笼都绽放着华美的柔光,高低错落着,让这个暗夜里的山村在飞雪里美若天上的街市。
  谭伟说的这件事不能和李剑讲。不说,她还可以自由地进退,说了,反会受到李剑的肘掣。她这个年纪,在北京找一个稳定体面的工作谈何容易,这么大一个饵,李剑会毫不犹豫去吞,而后果,却只有她一个人承受。
  他有一天会不会认为,她和谭伟之间有什么交易?他会不会多心?他会不会!
  如果会,她将永无宁日。
  一条黑色的狗在她身边悠悠答答地跑过,叶晓棠下意识住脚,离它远些。
  狗原本是看家的动物,怎么就在黑夜里跑出来溜达?这里也算是她的家,她这是跑出来溜达啥?瞎想啥?
  一直恪守着道德的底线,她幸福吗?一个男人给她华美的许诺,一个男人给她凄凉的冷落。
  几千里地跟他回到家里,他没事人似的自己出去玩,把她甩在家里干活。公平吗?委屈吗?可自己找的男人就那样子,委屈啥?
  她不会为这个再在婆家生气了。她再也不会。
  飞落的雪积在地上,被光照成一片晶莹的白色。仰面看群山,群山巍峨。
  七年了,每年来这里至少一次。这个地方既熟悉,也陌生,经历一个从天堂到炼狱,再到人间的蜕变。
  第一次来的时候,刚和李剑确定恋爱关系,她还在上学,时间是十一国庆。
  那时候风景正美,峰峦叠嶂,林岩竞秀。秋高气爽的时节,与李剑携手走在山间小石路上,山间的林木红如火,黄如金,翠如碧玉。
  风过成涛海,山谷中光影半明半寐,飞鸟在不远处的林梢轻盈飞行,而她和李剑曾在那秀美的风景中倾情拥吻。
  那时他至少是一个深情款款的男人,殷勤地陪着她,牵着她的手,虽然她像个聋子一样听不懂那叽里咕噜的方言,可她没觉得有任何隔阂。她第一次吃到当地盛产的大枣,她永远都忘不掉,那种脆嫩甘甜的味道。
  第二次回李剑家,就是婚后回家过的第一个年。
  她心目中的天堂变成炼狱,她过的不是年,是一场伤心伤身的劫难。
  他们在外面结婚,过年回家他家自是补办了一场当地的宴席。然后,叶晓棠就傻了。
  这男人第一次在她面前原形毕露。她一直以为他会像第一次带她回家那样照顾她,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有多可笑荒诞。
  大年三十,一大早,谁也没注意的功夫,李剑不见了。
  叶晓棠问唯一会说普通话的小姑,小姑说,她哥玩去了。
  玩去了的概念是什么?就是赌。
  公公和她说,李剑从小爱玩,去年还输了好几千,言下之意,要她管管。
  叶晓棠最痛恨男人的两件事,一是嫖,二是赌。
  可她和李剑谈恋爱的时候,李剑没流露出好赌的迹象,不过有时候玩玩电脑游戏,打打帝国红警,她觉得男人玩玩游戏难免,也没介意,所以李剑好赌这个认知,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一个外来的,语言不通,叫上小姑,就去找。倒是一找找到了,李剑倒也识趣,一叫就跟着回来了。
  可是中午吃了饭,又不见人影了。
  生活突然狰狞得让人绝望,叶晓棠有一种被骗上当的感觉,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贩子卖到山沟里的无知少女,愤怒几乎让她失去理智。
  自然是吵。李剑一边敷衍,一边和她躲猫猫。他在土生土长的地方如鱼得水,叶晓棠却是到处摸不着门。家家户户都可能有场子在打麻将推牌九,有钱大玩,没钱小玩。
  叶晓棠几乎气炸肺,吵得实在凶了,公公婆婆又不乐意了,他们的认知里,儿子出去赌,他们管不住,媳妇得管,可是玩玩麻将很正常,是消遣,闹成这样,就这媳妇不懂事。
  婆婆出来圆场,扣住李剑不让出去,叫人来家里玩,意思是让叶晓棠看着,他没玩大的,就是打打麻将,输一天也输不了几个钱。
  婆婆护着让在家里玩,她有什么办法?可那李剑又怎么甘心打打小麻将,没两天又是溜出去,小姑带着她满村子找不到,打电话,通着,就是不接。
  叶晓棠气得疯了,当下闹起来,离婚,她要回北京。
  实在是闹得凶了,她豁出去拼命地闹,李剑怕了,唯唯诺诺地央求,他的父母也出来劝,可是第二天,李剑老实了多半天,又不见了。
  叶晓棠原来看书,说“好似利剑劈开了我的胸口”,她还觉得那形容得很蹩脚可笑,那时她却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那种窒息心痛的感觉,胸口堵着一座山,一动,便是闪电般割裂的痛,像是被利剑劈裂了胸口。
  他怎么不去死!叶晓棠心中郁卒难以排解,独自一人沿着路往外走,在村外小山坡,她无从发泄,仰面躺在雪地里看天。
  她在心里发誓,离了那个男人,再也不来这个地方。
  结果她不见了,李家慌了,到处没头苍蝇似的找。最后天擦黑的时候她自己回来,一屋子人看着她没怎么说话。他们也很生气,却似乎不敢招惹她,没说几句话。
  她也没说话,夫妻俩冷着脸回了北京。回到部队大院也是一番大吵,李剑讨好不成恼羞成怒,咄咄逼人地逼问,过个年我玩玩怎么了!似乎他从来就没错,人家那个地方就是那习俗,她入乡,就得随俗。
  她照样梗着脖子喊,想玩就别跟我过!
  第一次情冷。多半年的情冷。那个已经和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陌生得让她懒于靠近。
  李剑却是浑然 忘了此事一般,该上班上班,更加殷勤地凑过来叫老婆,叫得异常亲热。
  回来的表现一切正常,貌似就是过年那段时间,那几天不正常而已。才结婚,就因为老公过年回家打几天麻将就离婚,思来想去,作罢。那男人信誓旦旦跪床发誓,以后不那么玩了,就是玩,得到她允许才玩。
  与第一年的绝望,鱼死网破的争吵相比,余下的几年,她被磨得越来越平静。李剑自然是有所收敛,玩之前都是缠着她说好话请求准许,她观察过李剑真的就是去邻居家打打麻将,知道她死管着也让李剑没面子,也就点头让他去玩。
  李剑倒也知进退,晚上十点之前就回来,偶尔是无赖了一点,也没有挑战她的底线。他觉得自己这样做很成功,各退一步,心平气和。其实他不知道,妥协的背后,不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不爱。
  不再像从前那样爱。他不再是她心中仰望心仪的那个男人,她心目中英挺,雄心勃勃有志气,为人不拘小节的男人,一去不再回。
  妥协只是意味着一种相处。从恋爱到婚姻,就是一个从天上到人间的过程。她要慢慢接受,那个男人好赌,自我,不体贴而且懒散。而李剑也梦醒般知道,他娶的不是依人的小鸟,而是把他闹得天翻地覆的豹子。
  每场婚姻,可能都有一道狰狞的疤,看着可怖,却不痛。那件事,就是他们婚姻中那道狰狞的疤。
  叶晓棠打住自己胡思乱想,回了屋,洗漱上床睡觉,不多时她便听见李剑回家的声音,听着他在父母那边转了一圈,然后窸窸窣窣摸进了他们的房间。
  他没有开灯,蹑手蹑脚地走路,压低嗓子轻声唤,“宝贝,睡了吗?”
  叶晓棠觉得他的样子好像摸黑进屋摸媳妇的猪八戒,当下忍着笑不动声色,李剑脱衣服上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进了叶晓棠的被窝,一把将叶晓棠纳在怀里。
  那个瞬间他又像是武艺高强身怀绝技的登徒浪子,叶晓棠忍不住,“噗”一声笑起来。
  李剑愣愣地陪着她笑,一边笑一边问,“咋啦,你笑啥?”见叶晓棠笑不禁,却越来越凶,忍不住笑道,“咋啦?啊?”
  两个人笑着搂在一起,李剑开始在她身上动手动脚,叶晓棠道,“讨厌,睡觉!”
  李剑小兽一样亲吻过去,叶晓棠躲不开,被他吻了一通,问道,“你干什么,三更半夜不睡觉。”
  李剑的人已经压了上来,说道,“干什么,抱着自己媳妇你说干什么。”
  叶晓棠往下推他,李剑道,“晓棠,我们要个孩子吧。”
  叶晓棠怔住,问道,“你不是说不要吗?”
  李剑道,“想要了,小时候跟我一起玩的,都有孩子了,结婚最早的那个,孩子都快上初中了。咱们也要一个,好吧?”
  叶晓棠道,“你说养不起的。”
  李剑道,“靠!我们再穷,难道比农民还穷?我们村一个农民一年到头肉都吃不上几斤,还能养三两个孩子,咱们俩,就连个孩子也养不起?甭管养起养不起,先生了,就能养起。”
  叶晓棠笑道,“那你还抽烟!这个月别要了,我前段日子感冒,这段时间又累。”
  李剑应允了,却很是热情高涨地要了她。两个人收拾了睡了,叶晓棠窝在他的怀里,又补充了问了他一句,“李剑,你真想要孩子了吗?”
  李剑吻了她一口,说道,“想了,原来不怎么想,可是今年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看着别人都有,也想了。玲儿比咱们小十来岁呢,刚结婚,就有孩子了。我也想了,啥穷啊富的,老大不小了,该生就生吧,你说呢?”
  叶晓棠轻声道,“那你就有点责任感,别脑袋一热就把家里的钱全赌上,将来我和孩子都得靠你呢!”
  李剑道,“晓棠你放心,我不胡来了,我一定让你和孩子过安稳日子。”
  叶晓棠窝在他肩颈没说话,李剑叹气道,“我也想了,靠着炒股是不行,当时傻,着急挣钱,对股票也不怎么懂,就一下子投进去。你不知道,那东西可可怕了,就像赌博一样,看着钱到手了,转眼就又没了。你说凡是那些靠着赌博挣钱的,没一个有好下场的,久赌必输,是这个道理。”
  叶晓棠伸手抱住他,轻声道,“你明白了就好,别让我整天担惊受怕的。”
  李剑动情地亲吻她,叶晓棠便又觉得那个男人的心离她很近了。
  过年回家之前,李剑很是有点愧歉地对叶晓棠说,“我妈问你那个项链戴不戴,她说老年人戴黄的好看,你要不戴,就先让她戴,省得花钱买了。”
  叶晓棠怔了一下。她结婚,正赶上李玲上三本,她体贴人意,傻乎乎的什么也没要,母亲说啥也不要让人家看不起,唯一的一万块钱彩礼却是李剑用自己的名义找他姨借的,婚后他们还上,等于还是什么也没要。
  那条项链是她第一次去李剑家,婆婆给的,算是见面礼,这唯一一件给她的东西,却要被要回去,叶晓棠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的确不喜欢戴项链,可是她不喜欢,也不能往外要啊。李剑在一旁忙着道,“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妈那人没脑子,觉得就一个儿子,早晚是你的。”
  叶晓棠笑笑,“给她就给她,只是这话听着我瘆得慌,我要真想戴个项链,还得等你妈过世啊!”
  李剑陪着笑,叶晓棠道,“李剑,你妈这话先和你说,不知道她是觉得你是当家作主的呢,还是觉得和儿媳妇要不方便。总之以后类似的事,你觉得不合适你就直接拒绝了,你和你妈说这东西不能要,你妈便觉得是不能要,要了不合适,她和亲生儿子不会生气,还会觉得你更明理。可你期期艾艾答应了,回头问我,说不想给就不给,让我去得罪你妈,你这是奸啊还是傻啊?”
  李剑笑着抱着她示好,“别生气,你要真想戴,回头我再给你买一条。”
  叶晓棠道,“现在家里的钱,都是我的钱,我想买自己就买,不用你再给我买一条。”李剑听了,只嘿嘿笑。
  叶晓棠这些天在婆家,干活忙碌,却没拿出项链来,这天闲暇,公公婆婆小姑和她在一起闲聊吃花生,叶晓棠起身把项链拿过来给婆婆,公公婆婆笑着,婆婆拿出一条钯金的链子,没有坠儿,给叶晓棠,说是和叶晓棠换,叶晓棠笑道,“妈你留着吧,我也不爱戴,白的黄的都有,换着好配衣服。”
  婆婆执意把那条钯金链子给叶晓棠,说,“你这个多沉啊,这么大的坠子,让你吃亏了,那个不如这个值钱。”
  公公在一旁笑道,“啥这个那个的,又不是好几个儿子,厚此薄彼,就一个儿子,将来都是晓棠的。”
  叶晓棠笑着,李玲拿过项链对母亲道,“呀,这也和我嫂子换啊!就拿这个和我嫂子换啊!妈你真是的,欺负我嫂子好说话!”
  婆婆拍着李玲一巴掌,说道,“去!又没和你换!我和我媳妇换呢!”
  李玲嘻嘻笑撇撇嘴,叶晓棠心油然一动,去年装修房子,李剑炒股赔钱,他是不是,背着她拿了家里的钱了?否则公公婆婆怎么都觉得问她要项链没什么,有点理直气壮的味道?
  晚上回屋一逼问,果然是,家里给了他两万块钱,他放在股市里,赔了钱没敢和叶晓棠说。
  叶晓棠顿时急火攻心。公公婆婆靠养猪种地,攒钱不容易,两万不是小数目,何况前年还替他们还了亲戚家两万块钱,按公公的话说,结婚时家里紧,现在你们买房子,家里松了点,能帮就帮帮。
  叶晓棠一拳就砸在李剑背上,李剑挨了一拳就往后躲,叶晓棠气恨道,“你爹妈的钱,你也敢糟蹋!你丧心病狂你!”
  李剑委屈道,“我后来也取出来,拿出来装修用了啊!”
  叶晓棠背过身再也不想说一句话,心突然就冷了。她这是个什么角色啊!给钱给儿子,她一点不知道,要东西跟儿子要,她算什么人啊!
  再说,他那是什么争气的儿子!就是一个混账东西!
  初五叶晓棠给家里打电话,弟妹扬扬怀孕四个多月了,在电话里和她聊了半天。自己家里都好,叶晓棠心里既觉得欣慰温暖,又有几分羡慕。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自己家也就是工薪家庭,门第不高,可她这一入寒门深似海,李剑的作为,几乎让她有种咸鱼难翻身的绝望。
  外面有积雪,偏偏婆家的地还是瓷砖的,踩得是一片狼藉。叶晓棠没心思理睬,事实上,因为婆婆身体不太好,手疼不能做重活,这个家很是有一种衰败般的萧条寥落。
  她突然有点心灰意冷,公婆头发已白,渐露几分老态,似乎很是感慨他们离得远不在身边。这个家是需要一个像样的人来收拾劳作挑大梁,可是叶晓棠却想逃避。
  她和这个家唯一的联系,不过是嫁了那个男人而已。那个男人暖心,她和这个家就近,那个男人冷心,她和这个家就远。薄情寡义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李剑要是离婚另娶,新人来了公婆照样视为座上宾,赶上个娇气的,一家人团团侍候着,而她这个曾经埋头苦干的,连个陌路人也不如。
  贤惠云云,那都是扯淡的话。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父母,会因为儿媳妇真正与儿子反目。说穿了,婆家,媳妇,都是一场婚姻的附属品,重的时候,如泰山,轻的时候,如浮云。
  初六他们去了县城,住在亲戚家里。李剑电话不断,有很多同学之间的应酬,大概的意思,叶晓棠也听出来了,就是都帮过忙的,要互相请客之类的。
  他们这个年纪,李剑的同学在小县城都混出了些眉目,盘踞在各处机要,正是前途无量的后起之秀。有些事情,搭搭桥,递递话,努努力,还是能办的。可是叶晓棠一想也知道李剑求人家办什么事,无非是继续贷款,在股市里把赔的钱再挣回来。
  他说不用她管,就是想找同学想办法再贷款,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吧。否则,那么大一笔钱,他们要是慢慢还,哪里就不用她管。
  叶晓棠却是心惊肉跳的,她怕是越陷越深,越赔越多,毕竟钱都是借的,在叶晓棠的印象中,股市像是无底洞,多少钱都能吃进去,借的钱,还是贷款,去炒股,再赔了怎么办!
  于是两个人又吵,李剑执拗,开始凶,横着眼睛问叶晓棠,“不这样怎么办!钱哪辈子能还完!咱们什么时候能脱贫要孩子!”
  叶晓棠也有几分气急败坏的,“你这样子再赔了怎么办,赔了的钱我认了,你别再折腾了!”
  李剑道,“认了!怎么认!拿啥认!你认我不认!我不服气,我不认输!”
  叶晓棠几乎气晕了,一个人就回了北京。
41& & 贼 ...
& && &年后一个月。
  谭伟看着那张袁心晴让人送来的怀孕诊断证明,一个电话打过去,言语间还带着笑意,“你这是又跟我玩什么啊?”
  袁心晴很是淡而无波地笑,“也没什么,就是原来是玩假的,现在是玩真的了。”
  谭伟道,“把你的心思都给我收起来,我没说要陪你玩。”
  袁心晴笑道,“谭伟,一旦真的开始了,你想收手就能收手吗?”
  谭伟往椅子上一靠,问道,“你现在在哪儿,出来谈。”
  袁心晴道,“你猜猜我会去哪儿?”
  谭伟一时沉默,有点心惊,咬牙道,“你想学孟弦?”
  袁心晴道,“我怎么是学她呢?她是想抢林惠姐的位置,你现在单身,我怀了你的孩子想嫁给你,有什么不对呢?”
  谭伟道,“你胡闹!就三两次,我们一直有避孕的!”
  袁心晴一下子就笑了,“亲爱的,你用的是我那里的避孕套,是吧?我在每个避孕套的中间,都用针扎过了,怕被你发现,不是每次都是我替你收拾吗?”
  谭伟道,“你马上出来,见面谈。”
  袁心晴道,“谭伟,没什么好谈的,只要你娶我,想怎么样你说了算,让我收手,留在家当贤妻良母也成,总之我都听你的,行吗?”
  谭伟冷笑道,“都听我的是吧,那你现在给我出来,成吗?”
  袁心晴道,“好,过一会儿我给你打电话,我们见面谈。”
  袁心晴做了登记,把车开进谭伟家的小区,在谭伟家的楼下停下来,打电话。
  宁淑华接的,袁心晴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阿姨,我是袁心晴,我怀了谭伟的孩子,是个男孩儿。”
  宁淑华愣住,没反应过来。袁心晴道,“阿姨,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我为我过去做过的事感到抱歉,那时候年轻,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多包涵。我虽然跟谭伟总是不清不白的,可是阿姨,这些年,我可是没干过对不起他的事!现在我怀了他的孩子,也想明白了,女人不就是想要一个家吗,我真想踏踏实实和他过日子了,阿姨,您不看我,还请您看在孩子情面上,给这孩子一个身份吧!”
  宁淑华晕眩了半天反应过味来,气恨道,“这种事,你和谭伟说!我管不了!”
  袁心晴道,“谭伟那边好说。他说就是担心您和晶晶不让我进门,他是愿意娶我的,他想要这个孩子。”
  宁淑华对着听筒半天说不出话来。袁心晴道,“阿姨,我就是想给这孩子一个身份,我不会打扰您和晶晶的生活。我去香港定居,和晶晶井水不犯河水,谭伟外面的事我也不管,就想着安安静静过几年日子,把孩子养大。谭伟说,晶晶的性格不适合经商,他会给晶晶一大笔钱,但总希望有个男孩来继承家业。阿姨,您放过我一马行吗,这孩子虽然还没和您见面,可他也是您的亲孙子啊!他既然投胎到这世上来,总不能被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奶奶硬生生地给杀了!”
  宁淑华颤抖着手,竟是一时无话,叶晓棠在一旁惊骇地看着她,唯恐她心脏病发作。袁心晴道,“阿姨,您能看在您孙子面上,对我网开一面吗?”
  宁淑华道,“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袁心晴道,“阿姨,谭伟说了,您能接纳,他就娶我。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现在就在您家门口,您能开门让我进去吗?”
  宁淑华撂下电话,指着门对叶晓棠道,“开门,让她进来!”
  叶晓棠去开门,两个女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四目相对。袁心晴穿着身灰蓝的丝薄毛裙,长卷发,淡梳妆,美,但是笑意苍白浅淡。她很是有礼地对叶晓棠欠身点头,说道,“晓棠姐,有劳了。”
  叶晓棠回身道,“不客气,您请。”
  袁心晴理了理头发,从容谦恭地走到客厅,站在宁淑华面前,鞠了一躬,唤“阿姨。”
  这种场合,叶晓棠很识趣地进了自己房间,关上门。
  宁淑华和袁心晴两两相对,袁心晴的头一点点低下去,低下去,嗫嚅道,“阿姨,我,我,我现在……”
  宁淑华直腰端坐,冷峻的目光审视着她的肚子,问道,“几个月了?”
  袁心晴的头低得更是谦恭,几乎带着几分羞涩,似乎难以启齿般,“三,三个月了。”
  宁淑华目光炯炯有神,逼视半晌,渐至柔缓,话语自有几分森严冷落,“你这种不自爱的女人,竟自想着怀了孩子,就登堂入室,这些伎俩,你以为我就不知道?你这怀着孩子,是来威胁我,逼我同意你进门是吗?”
  袁心晴的泪倏而落下来,哽咽道,“阿姨,您只当我是个贪慕虚荣的,其实,我年轻刚入社会,对谭总也是真心仰慕的,谭总肯对我好,我没敢有非分之心,这要孩子,本也是他的主意,他每每说,晶晶是女孩子,虽是可人,可将来总是要嫁人的,不如个男孩子能继承家业。这前几个月,算着是安全期,我要他避孕,他非说着没事儿,死不肯,谁想着,就怀上了。您若不信,等过几个月,我做羊水穿刺验DNA,您看着呢?”
  宁淑华的目光从袁心晴身上转开,内心暗叹了口气,说道,“这事,你让谭伟和我说。他要真愿意要,我也不能做刽子手,让你打掉这孩子。儿大不由娘,他非要跟你鬼混,又让你怀上孩子,他要是真要娶你,我横拦着也拦不住。晶晶,”宁淑华沧桑道,“晶晶我带着,你们俩,愿意去哪儿逍遥去哪儿逍遥去!”
  袁心晴喜道,“阿姨!您这是,松口啦!”
  宁淑华冷哼一声,“你把谭伟叫来,你怀的是他的孩子,他要要儿子,要娶你,把我气死了你们俩更省心了,还假惺惺来问我干什么!”
  袁心晴当即拿出手机给谭伟打电话,“谭伟,我在你家里,阿姨她,同意我们俩结婚了,叫你回家来商量这事!”
  谭伟的心突然提起来,冷声道,“你说什么!”
  袁心晴道,“你不是怕阿姨不同意,不敢和她说这事吗?我和她说了,她说愿意让我生下孩子,愿意你娶我。”
  谭伟道,“你这疯子!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回去!”
  袁心晴挂了电话,拘谨地在沙发一角刚坐下,突然一阵恶心,捂着嘴就冲进了卫生间。
  宁淑华半是厌恶地看了袁心晴一眼,叶晓棠听着外面呕吐的动静,觉得躲着好像也不妥,出了门,见宁淑华有几分委顿地斜在沙发上,忙走过去问道,“宁阿姨,您没事吧?”
  宁淑华摆摆手,切齿道,“你给谭伟打电话,让他来,把那女人带走,愿意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别在我面前给我添乱!”
  叶晓棠道,“阿姨,我……”
  宁淑华道,“你给他打电话!”
  叶晓棠应了一声,刚拨通了电话,谭伟冷怒地“嗯”了一声,宁淑华抢过电话道,“谭伟!”
  谭伟说着“妈,我马上回去!”,便挂了。
  卫生间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袁心晴湿着一条腿,抱歉道,“对不起,我,我不小心弄自己衣服上,沾身上了,我,我能冲下澡吗?”
  一时没人答她,袁心晴道,“袜子没事,大不了不要了,就是沾腿上,心里难受。”
  宁淑华不悦地没吭气默认了,叶晓棠善意地对她笑了笑,袁心晴道,“谢谢,”关上门,不一会儿传来水流的声音。
  叶晓棠看下时间,对宁淑华道,“阿姨,我,该买菜做饭了,……,要不,中午我带晶晶去外面吃,然后让晶晶直接去上学?”
  宁淑华道,“一会儿让他们走,你不用管她,该做什么做什么!”
  叶晓棠称是,这时听见袁心晴隔着浴室甚是不安地对叶晓棠道,“晓棠姐!晓棠姐?”
  叶晓棠望了宁淑华一眼,轻轻打开门,探进头去,问道,“袁小姐,怎么了?”
  袁心晴抱歉地笑道,“拜托您,能帮我把谭伟的毛巾给我吗?用家里的,我怕不礼貌。”
  谭伟的毛巾在主卧的浴室里,叶晓棠应了,把毛巾给她送进去,袁心晴伸出湿漉漉的手接过,非常感激地说,“晓棠姐,真谢谢您了!”
  叶晓棠说不客气,出去关上卫生间的门,拿起放在门厅的小包,对宁淑华道,“阿姨,那我买菜去了。”
  宁淑华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也没睁,无力地对叶晓棠挥挥手,叶晓棠巴不得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正想着开门出去,谭伟进 来了。
  谭伟面沉如水,叶晓棠站在一旁朝他点头打招呼,他看着叶晓棠温顺不惊的样子,心越发痛,一时竟是痛得喘不上气来。
  叶晓棠见他盯着自己看,知道他正盛怒,也不敢抬头,只是稍稍后退一步让路。谭伟缓了缓劲,凑在她耳边轻声问她,“我妈,怎么样?”
  叶晓棠不动声色地向后躲了躲,指了指客厅的方向,小声道,“还行,没大事。”
  这时袁心晴的声音轻轻柔柔地从卫生间传出来,“晓棠姐,您看见我放在洗衣机上的那条链子了吗?”
  叶晓棠也没留意,随口道,“没有啊!”
  话音刚落,她一下子意识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袁心晴把门开了个缝,正在打理头发,见了谭伟,貌似一愣神,微微一笑朝谭伟点了点头,对叶晓棠道,“晓棠姐,就在那边,洗衣机上放着,我冲澡摘下来的,您给我送毛巾的时候看见了吗?”
  叶晓棠顿时知道这女人要干什么了,一时站在那里,面苍白,却是淡淡一笑道,“是不是掉到后面的缝隙里了,袁小姐再找找?”
  她话说着,却是有一种洪水决堤将她淹没窒息的感觉。这女人还没进门,就开始要清理门户了,她怀着太子,就是皇后了。侧塌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她叶晓棠想洁身自好,无异与虎谋皮,是个多傻的念头!
  袁心晴弯腰去洗衣机缝隙里找,谭伟拧眉,马上意识到了发生什么事,当下脸色黑了,问袁心晴道,“你搞什么,在我家里洗什么澡!”
  袁心晴委委屈屈地泫然欲泣,“我,我不小心吐了,沾到自己身上……”
  谭伟道,“你什么时候洗澡摘过链子,不知道在哪儿丢了吧,没事找什么事!”
  宁淑华的声音传过来,“怎么了?你们吵什么呢?”
  一时间,很是寂静,谁也不说话。宁淑华走过来道,“说什么呢!什么链子啊!”
  谭伟凶狠地扫了袁心晴一眼,有几分暴戾的威胁和警告。袁心晴顿时泪流满脸,捂着嘴委屈道,“阿姨,没什么……”
  宁淑华怒道,“什么事吞吞吐吐的!谭伟,你把她给我领出去!你们俩愿意怎么风流快活怎么去,赶紧走,晶晶不想看见她!”
  袁心晴想要说什么,却是一捂嘴,蹲□对着马桶干呕,宁淑华不耐烦地转身而去,对谭伟道,“你干的好事!”
  谭伟怔怔地看着叶晓棠靠在门厅柜上,面色苍白,他一时心疼了,伸手去拿她斜背的包,却被叶晓棠一下子夺回去。
  袁心晴站起身,正盯着他们。谭伟也不理会,只是对叶晓棠硬声道,“把包给我!听见了没!”
  叶晓棠执拗地不动,颤着声质问道,“谭先生是认为我是贼,偷了袁小姐的东西,要翻查吗!”
  谭伟像被炮烙般 定住,疼怒攻心,恨不得上去给叶晓棠一巴掌,这个女人,他想护着她把东西拿出来,她这般架势又是想做什么!
  袁心晴淡笑轻声道,“晓棠姐,您误会了,我就是随便问您一句,没别的意思,您千万别放在心上,可能是我记错了,没丢,我没丢。”
  谭伟突然怒,怒不可遏,一把抓了袁心晴的腕子就往外拖,袁心晴挣扎着,尖叫道,“你干什么!放开我!谭伟!你干什么!”
  宁淑华气得浑身抖,大声道,“你们俩干什么!干什么呢!在我面前想干什么!啊!还没闹够啊!”
  谭伟根本不理会宁淑华,发狠了,掰开袁心晴抓着门框的手,就要把袁心晴挟出去,袁心晴躲闪着,然后一耳光打在谭伟的脸上。
  所有人都怔住了。
  袁心晴微微昂着头,胸口起伏成美丽的波线,冷笑着质问谭伟道,“你想干什么!你怕什么!你是不是想像对孟弦一样,逼着我把孩子打掉,你想亲手杀了你的孩子是不是?”
  袁心晴嘶声吼完,伸手一指叶晓棠道,“你看上她了是不是!这几月你不理我了,是看上她了是不是!她有什么本事,会洗洗碗做做饭会讨好你妈是不是!了不起吗?了不起别偷我的东西啊!”说着转向叶晓棠道,“你跟了谭伟这些天,他没给你钱吗?没给你买钻石项链吗!你现在是新宠,我是他扔了不要的,你还看得上我那点东西啊?”
  谭伟一巴掌打下去,袁心晴不示弱,反手再打过去,叶晓棠在他们互相掌掴的时候,打开自己的包,拉开所有的拉链,把包翻覆过来,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掉落满地!
  自然包括,那条亮晶晶的钻石项链。
  宁淑华怔怔地看着,指着袁心晴道,“你,你到底是来逼婚还是来栽赃的!”
  袁心晴昂着头笑道,“阿姨!您这话可是没根没据,怎么就是我栽赃了!怎么就不是她偷了我的!”
  叶晓棠静静地道,“是不是我偷的,打110报警就好了。”
  一屋子人突然都静下来,怔怔地望着她。叶晓棠面不改色心不跳,反而淡笑道,“这就是事发现场,项链现在在这里躺着,谁都别动,等警察来了,包好带走,看看上面有谁的指纹就好了。”
  袁心晴不可思议地盯着叶晓棠。叶晓棠笑着捡起地上的手机,拨号。
第四十二章 连环计
& & 谭伟一把将手机夺过来,呵斥道,“你还嫌不够乱!一条破项链,报什么警!”
  叶晓棠言笑道,“那谭先生,是想放过我一马,是吗?”
  谭伟道,“晓棠!”
  叶晓棠笑道,“谭先生不准备追究了是吗?”
  谭伟不说话,叶晓棠笑着对袁心晴道,“那袁小姐呢?东西在我包里倒出来,看样子,价格不菲吧,您也打算不报警,要放过我一马吗?”
  袁心晴怔了片刻,扭过头去。叶晓棠顾自一笑,“蒙各位给脸,既是不追究了,那我就拿起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了。”
  叶晓棠说完,低□把地上的东西一件件捡进自己的包里,众人都怔愣地望着她,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她捡完东西向谭伟走过去,低头欠身,彬彬有礼,就像一个受过训练的服务员,对他道,“谭先生,请把手机还给我。”
  谭伟的声音有一种不自觉的柔缓,甚至是央求,他握着手机说,“这不关你的事,你要干什么。”
  叶晓棠道,“项链从我的包里出来,关不关我的事,都已经是我的事。我没资格再做保姆,谭先生另请一个就是了。”
  宁淑华的话想也没想就说出来,“晓棠!你不用走!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他要换你,除非就别认我这个妈!”
  叶晓棠泪湿眼,对宁淑华低眸婉笑道,“阿姨,谢谢您这些天对我的器重,但是凡事都应该以大局为重。俗话说,至亲者骨肉,至近者夫妻。谭先生是您的至亲,袁小姐是谭先生的至近。没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商量和解,至亲至近的人,无论有多恨多恼,血浓于水,相逢一笑泯恩仇,就还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人。我不过是个保姆,阿姨不用再留了。”
  一席话说得宁淑华结舌动容,叶晓棠对她鞠了一躬,转身对袁心晴和谭伟浅浅地躬身示敬,说道,“两位不要再为我的事争吵了,毕竟结婚生子,是大喜的事情,这样拉拉扯扯动手动脚的,不好,真有个意外,谁都是追悔莫及。”叶晓棠欢颜一笑,“我这里先祝贺两位了,只是位卑言微,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贺礼,一句祝愿,聊表寸心吧!”
  叶晓棠说完,看向谭伟手里拿的手机,扬眉笑道,“谭先生难不成是想要我那破手机做贺礼吗?若真的是,我还真不敢给!那个太不值钱了,您还是还给我吧!”
  谭伟看着面前冷静淡定巧笑嫣然的女人,那是他藏于内心,设计笼络,深自爱慕的女人,听她若无其事地向他祝贺新婚,谭伟心如裂,一时情痛,把手机握得更紧了。
  叶晓棠见此情形,当下牙一咬,心一横,手机也不要了,转身进去收拾东西。三个人一时面面相觑,谭伟瞟了袁心晴一眼,进屋一把扯下叶晓棠手中收拾衣服的袋子,硬声道
,“晓棠你别闹了,在你屋里呆着,这没你的事!”
  叶晓棠倒是不怒反笑,柔声道,“谭先生,多谢您,我也说了,这至近者夫妻,别为了我一个外人,坏了您夫妻和气。”
  谭伟看着她,话到嘴边,最终咽下,握着袋子的手不由松了。叶晓棠拿过袋子,把几件替洗的衣服一卷,去卫生间拿了洗漱用品,三下五除二收拾好,在门厅站定,向宁淑华躬身致意,开门出去。
  那一串冰冷的钻石项链安静地躺在地上。宁淑华上前一步,一声呼唤卡在喉咙里。
  谭伟在房间里听见关门声,握紧拳,几乎就将手里的手机捏碎!
  他旁若无人,大跨步冲出去,叶晓棠已经先他一步搭电梯下去,被他在单元门外赶上一把捞住腕子。
  第一次,这么亲密而强烈的肢体接触,叶晓棠被他扯了个趔趄,腕子被抓得生疼。
  谭伟道,“晓棠!”
  叶晓棠也没有挣扎,低着头没出声。
  谭伟一时也无语,手上的力度渐渐放小,轻声道,“给你,手机。”
  叶晓棠接过来,谭伟道,“我代她向你道歉,晓棠,今天的事,我对不起。”
  叶晓棠道,“谭先生客气了。”
  谭伟愣了半晌,摸了衣兜一下,静声道,“事出匆忙,我没带多少钱,回头,我找人把工资给您打账户上。”
  叶晓棠笑道,“好!谢谢!”
  谭伟插着兜盯了她半晌,见叶晓棠半低着头不说话,谭伟提醒道,“你的账户,给我一个啊!”
  叶晓棠唇角轻扬,打开包去拿卡片,谭伟在一旁道,“我手机忘了带,这样吧,你回头把卡号发到我手机上,我让人给你打进去。”
  叶晓棠说好,抬头对谭伟一笑,轻轻鞠了一躬,说道,“这些日子,谢谢您的提点指教,我学了不少东西,谢谢!”
  谭伟深深看着她,淡淡苦笑,说道,“你一定恨我的,”谭伟怆然道,“你这么走了,我和晶晶怎么说。”
  叶晓棠低下头,黯然。对谭伟道,“十二点,别忘了让人接晶晶放学,那我先走了谭先生,您忙。”
  谭伟在她转身而去的瞬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叶晓棠定住,没回头,谭伟的手渐渐地松开,叶晓棠继续头也不回地走。
  谭伟上去的时候,宁淑华和袁心晴竟自还保留着他出门时的姿势,那条钻石项链还孤零零地在地上躺着。
  谭伟倒是有条不紊,冷静得吓人,对宁淑华道,“妈,首先我和您说,我不会娶她。娶她,我过不了晶晶那关,我没脸对孩子。她不是等闲之辈,您儿子我惹得起,娶不起。其次,她肚子里的孩子,您想要孙子,想留,也好。这件事我去办。”说着把话转向了袁心晴,对她道,“你怀孕了是吧?咱们这样,首先,跟我去医院, 我确定你确实怀孕了,是我的。其次,生不生这个孩子,你定,但是条件我开。你若是不想要,那好,打掉,我给钱,你大着胆子要,只要不超过我心里的预付能力,我都给你。你若是非要生,也可以,孩子我认,我养着,但是你,我不能娶。”
  袁心晴漫不经心地笑了,昂头道,“那你,是想怎么处置我啊?”
  谭伟道,“第一,你出国去,别回来,我每月给你生活费,直到你结婚为止。第二,生了孩子,你该干什么干什么,我给你笔钱,条件是你找个人结婚,别再想着当我孩子的妈!”
  袁心晴切齿道,“你这个衣冠禽兽!”
  谭伟道,“我绝对不能容忍,由你来做我的妻子!我就这个性子,我自己不想做的事,谁也别强迫我做!我要是这么好强迫,弄出个孩子我就得娶,那这个位置,早轮了十个八个了!轮不上你!”
  袁心晴忽而笑了,冷苛道,“你这种人,就活该你想娶的那个,你一辈子也娶不到!”
  谭伟道,“我娶到娶不到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
  袁心晴忽而怒,气恨道,“你知道你对不起晶晶,就不娶我!晶晶是你孩子,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孩子!他将来长大了,知道你这么对他的母亲,就不会恨你!”
  谭伟道,“会,他肯定会。所以为了大家好,还是别生下他来,你是个明白人,别做这笔糊涂账!”
  袁心晴大声道,“虎毒不食子!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就下得去手!”
  谭伟道,“我下不去手,你就住手吗?肯收手吗?你拿着我的孩子,来算计我,算计我妈!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说虎毒不食子!老虎可是不懂得生个孩子来利用吧!”
  “你!……”袁心晴气急,转而后退一步,冷笑道,“好!我算是彻底看透了你了!谭伟,你就是个畜生!”
  谭伟冷笑道,“骂人也没用,现在就跟我去医院,看看你到底怀没怀上我这个畜生的孩子!”
  袁心晴冷哼一声,谁也没理,夺门扬长而去。宁淑华看着被摔上的门,颤抖着,上前给了儿子一个大巴掌!
  谭伟捂着脸,对宁淑华道,“妈,您别生气,您身体不好,别气伤着。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家里这边,我找公司人来照应。”
  宁淑华切齿道,“那,那可是你自己的孩子!你就逼着她往下打!”
  谭伟道,“我没逼她,是她自找的!”
  谭伟转身要出门,宁淑华在身后道,“你就作孽吧你!”
  谭伟站定住,迟疑了一下,没回头,也没说话,开门欲出去,宁淑华顿觉得呼吸急促,一头栽倒在地上,谭伟一只脚迈出了门槛,回身冲过去,大叫道,“妈!妈!”
  晶晶放学后在校门口等,同学一个个都被接走了,她没看到叶晓棠,却见袁心晴从一辆炫目的酒红跑车里,开门出来。
  晶晶下意识往后退,别过脸不理袁心晴。袁心晴神采飞扬地一笑,柔声道,“晶晶,这是等你叶阿姨呢是吧,她来不了了,她是个贼,被公安局抓走了!”
  晶晶昂头道,“你胡说!我叶阿姨才不是贼!”
  袁心晴笑道,“你不信?那她怎么不来啊?她偷了我的项链,我报警,公安局的人把她抓走了!”
  晶晶愤怒道,“你胡说!我叶阿姨才不稀罕你的项链!你走开,走开!”
  袁心晴却是向前一步,说道,“你相信她有什么用啊!我说她偷了她就是偷了,警察带走她,不会带走我!”
  晶晶推了她一下说道,“你胡说!走开!”
  袁心晴冷声道,“我告诉你,别乱推我,我怀了你爸爸的孩子,要和你爸爸结婚了,你推我,伤了我肚子里的孩子,看你爸爸能饶过你!”
  晶晶瞪着眼睛惊骇地望着袁心晴,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袁心晴满意地笑了,柔声道,“怎么样,害怕了吧?你放心,阿姨不小心眼,不会跟你计较,走,跟我走吧,你爸爸让我来接你的,他和你奶奶,在饭店等着我们。”
  袁心晴刚欲上前,晶晶狠狠地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得一个趔趄,袁心晴站在原地,怒笑,晶晶道,“我才不会跟你走!你是个坏人,我爸爸不会娶你的!我奶奶不会让我爸爸娶你的!”
  袁心晴一下子就笑了,“你奶奶?她同意了!我怀得是个男孩儿,你奶奶想要孙子,你爸爸想要儿子,现在你的整个家都是我的!你啊,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心疼你了!”
  晶晶一下子冲过去推她,胡乱扑打,袁心晴嫌弃地躲开,晶晶扑了个空,看着袁心晴飞快地上车,绝尘而去!
  晶晶跑到校门口的商店里,泪眼汪汪地对店主道,“叔叔,我要用电话,我给钱……”
  她说完泪就流下来,店主一时也纳闷,说道,“用电话行,你知道电话号码吗?”
  晶晶说知道,于是店主用自己手机拨通叶晓棠的电话,晶晶一听到叶晓棠的声音,马上大哭道,“阿姨,你在哪儿啊!”
  叶晓棠一时无措,着急道,“晶晶,你在哪儿啊!哭什么啊?”
  晶晶大哭道,“那个女的,袁心晴,她说您让公安局抓走了,……,说我爸爸要娶她,再没有人疼我了!……”
  叶晓棠道,“你别听她胡说!阿姨好好的,没在公安局。我马上给你爸爸打电话,让他去接你好不好?”
  晶晶抱着电话只顾哭,店主从她手里拿出电话对叶晓棠道,“喂,你是她什么人啊?她现在在我店里。”
  叶晓棠忙道,“您别让她走,我打电话让她爸爸马上去接她,您是哪个店?朝阳 商店是吧?好好,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有人到!”
  谭伟把宁淑华送进医院,一顿忙下来,刚找了特护看着,电话就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叶晓棠。
  接通了,叶晓棠的声音急匆匆地传过来,“谭先生,晶晶下学没人接!一个人哇哇哭!您快去吧,她现在在学校旁边的朝阳商店里!”
  谭伟心一紧,光顾着忙,忘了晶晶下学的事了,当下就往外走,“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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