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净空讲妙法莲花经心,相见空窃喜。

富贵当娇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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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冷宫,冷的彻骨发寒。  丰荣轩一纸诏书废了她的皇后之位,恨她入骨,却又不想让她在冷宫中好过,赏了一丈红,她下身瘫痪,冷宫里又被撒了药水,引得老鼠蟑螂啃咬。  时时刻刻都承受着蚀骨之痛。  而她的娘家一族三百余口尽遭屠戮,母亲年迈竟也不能安度晚年,丰荣轩的罪名是她有谋反之心。  她冷笑不止,他丰荣轩的天下也是来路不正得来的。  她如今身处于冷宫之中,虽知道命不久矣,但能活一天她就要撑一天。  双腿虽废,好在还有一双手可以动弹,一直爬着,爬着,就是想要出去晒晒太阳。  她要活下去,她还有她的儿子。  只要她的儿子还在,就是她活下去的希望。  身上的衣裳都已经发霉了,蓬头垢面的,食物也是馊掉的,这些都没有关系。  突然吱呀一声门开了,走进来了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子,明眸皓齿,淡雅如莲,一袭华丽的凤冠霞帔刺痛了她的眼,举手投足间端庄贵气。她认得,她是唐琬,她身上这身衣裳原本也应该是属于她的,就是这个女人夺走了她的一切。  她的丈夫,还有她的皇后之位。  她的一双眉眼里全是滔天的恨意,如果眼下她的双腿还能动弹,她一定会想办法靠近唐琬,掐死她,再不济狠狠地从她的身上咬下一块儿肉。  唐琬低低叹息了一口气,那样轻飘飘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内显得格外的空灵。  “白璟雯,不管你信不信,这一切都不是我所愿。”  唐琬的话音刚落,她就哈哈大笑,笑到癫狂。  “啊呸~”她回应她的是一声唾弃。抢了她的丈夫,抢了她的位置,圈禁了她的儿子,如今轻飘飘地告诉她一声,这不是她所愿。难道这样她就不能原谅她吗?  不可能!  唐琬微微蹙着眉头避开了她,漂亮的眉眼中有着淡淡的嫌恶。  她进来前来不是和她废话来着,她只问了一句:“我的孩子是不是你害的?”  hou宫争斗从来不见刀剑,却有着无形的腥风血雨。自打唐琬进宫之后,就椒房独宠,hou宫之中哪一个女子不想把她杀了,哪一个女子又不在算计着她的孩子。  她只冷笑,可心里头不屑于做这种事儿。  她白璟雯虽然长牙跋扈了些,可同样有着自己的骄傲。  更何况,她这所谓的皇后手中从来就没有实权。在她自己的坤宁宫内都安插着不少的丰荣轩的暗卫。  他如此不放心她,她有办法下手吗?  她恨唐琬更恨丰荣轩。  当年若不是靠着白家的庇护,丰荣轩哪能成就今日的地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看到她的表情,唐琬的眉间一黯,她以为她承认了。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白璟雯,你害了我的儿子,同样也保不住你的儿子!”  唐琬的话语,冰冷又夹着一丝快意。  而她却感觉如坠冰窖,这冰冷的冬天都抵不过心里的寒意。  “你说什么,我的儿子怎么了?”  她之所以能够在冷宫中苟延残喘,儿子就是她最后坚持的理由。  她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下子扑了过去,将唐琬给扑倒了。  “你快说,我儿子怎么了?”  唐琬摔倒在了地上,虽然慌乱,可到底四肢健全,明白过来之后,踹开了白璟雯,挣扎着爬了起来,衣裳却被撕掉了一大块。  扯开的伤口,留着脓汁和血液,恶心的味道和血腥味儿并存。  让唐琬有些作呕的感觉,往后踉踉跄跄地退了一步。语气中带着几分痛快:“你的儿子死了,在胧月殿被大火活活烧死了。可能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吧!是你害死了你的儿子。”  唐琬其他的话,她听不到了。  她只知道她儿子死了,她唯一的希望也没有了。  胧月殿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一定是有人纵火的!  “唐琬,是你害死我的儿子,是你这个贱人。”她没有顾忌了。  尽管腿脚不便,她还是匍匐着前进,地上拖出了好多的血迹。她一步步地走进。  唐琬被她这副模样给吓住了,她这个样子更像是一个疯婆子,墨黑的眼神中除了毁灭性的恨意,再无其他,不顾一切的,她就是想要拉着她功归于尽。  唐婉尖叫一声,外边涌入了十来个太监,他们早就是要进来的。  “皇后娘娘……”  他们快速的把她拉走,然后灌入了一瓶毒药。  …………  外边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听不大真切。  白璟雯尝试着睁开眼,被眼前的一切稍稍震住了。她记得她发落冷宫后不久,赏了一丈红,下半身瘫痪,苟延残喘,月余就被赐了一杯鸩酒,那深入五脏六腑的痛,记忆犹新。  而眼前,粉色纱帐、雕花窗,黄梨木桌上摆放着一个月牙白的汝窑花瓶,上插着几株红艳似火的梅花。阵阵幽香袭来,暗香浮动。  这分明是她十多年前的闺房的布置。  门被推开,一阵冷气飘入了房间内,白璟雯不由得紧了紧被褥。  进来的是她的母亲齐氏,着了件暗青色的襦裙,裙裾绣着富贵花,外罩件石青色大氅,面容和记忆中的相吻合,但似乎又年轻了许多。只眉眼之间暗含愠色。身后跟着张妈妈和贴身的丫鬟冬青、夏兰。  见到白璟雯醒了,齐氏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惊诧道:“怎地这样冰凉?张妈妈,去着大夫再过来瞧瞧。”  “是。”张妈妈应答了声。  白璟雯却险些泪水就滑落了下来,娘亲的关怀依旧,这一刻她才感觉一切都没有失去。真好!  齐氏则瞧着女儿这样,以为是受了委屈。愤然道:“就知道让夏家的女儿来这儿不妥当,定是她推了你下了水池的。这么冷的天儿,心可真够狠得,偏装的一副纯良样儿,你爹又不在,偏二老爷袒护着她!”  她的雯姐儿,从小娇生惯养的,哪儿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齐氏愤愤不平,而白璟雯却不再说什么。  夏溶月说是她的表妹,其实还隔了一层,她是二房夫人夏氏的侄女儿。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这句诗是名字的来源,讲的是宁静祥和的意境,不过她本人却有着白莲花的心,处处装柔弱、扮楚楚可怜。  白璟雯前世最是看不惯她的,不过经历了一世,倒没把她放在眼里。  能扮楚楚可怜的,这心机还不是很重,最怕的就是风平浪静,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样。  冬日落水,她知道是回到了十二年前。此时她才满十三岁,皓腕伸出来尚显得细嫩小巧。  而这一次的落水并不是像齐氏推测的那样是让夏溶月给推下去的,是她自己看不过夏溶月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想下个绊子让她摔个狗爬屎,吓唬吓唬她。结果没有想到的是,夏溶月早有准备,她身边的丫头锦云及时地拉住了夏溶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推了她一把,而她一个受力不平衡,就跌落到了水里。典型的偷鸡不着蚀把米。  前一世她醒来后则是委委屈屈地直接向娘亲提起,自己是被夏溶月给推下水的。  结果娘亲还真没给夏溶月好脸色,不过没给就没给呗,夏溶月倒也硬气,回去之后,就再也没踏入白家。  重见面是等她嫁入了丰家以后,丰荣轩为了恶心她,把夏溶月娶回来当了贵妾。  夏溶月倒也不负他的所托,想尽了办法和她斗。从宅斗一直升级到了宫斗。两人斗了个死去活来,但最后谁也不是赢家。  重活一次,她当然不想和夏溶月有多大的交集。  白璟雯的心思百转,齐氏哪里知道。只以为女儿是受了惊吓,整个人都有些失色,也安静了许多,不像往常那么活泛。  微微叹息了一口气,她娇滴滴的亲生闺女从小到大可没受到任何委屈。  看来这夏溶月是再也不能让她来到白家了。  齐氏想着,又嘱咐了白璟雯几句,便走了出去。  重活一世,恍如隔世。  白璟雯迷迷糊糊地想着,几乎都痛苦的失声尖叫。  仿佛听到儿子在喊着“母后”眨眼又被大火吞噬,痛苦扭曲的脸庞在她的面前放大,搅得她心都碎了;丰荣轩唇角勾起一笑,一纸废后的诏书,宣告天下;冷宫的冬天,是格外的寒冷。没有地龙,连衣裳都被夺走了,腿断了没有知觉,可老鼠啃噬着她腐烂的肉体,还是那样的让人作呕,她这样苟延残喘,他还是不想放过她,李公公带着一干人等,走进,手中捧着鸩酒,一步步地走进,捏紧了她的下巴:“娘娘,可别怨咱家心狠,这是皇上的指令……”  丰荣轩!唐琬!她咬紧了牙关,手搅弄着被褥,青筋冒出……  “小姐,小姐……”  一声声殷切而担忧的叫声,终于是将她唤醒了。  她兀自茫然地看着四周,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墨黑的眸光中倏然闪过了一抹戾气,像是来自于地府的鬼魂一样。  这一切都是拜丰荣轩和唐晚这个贱人所赐!  重活一世,她当然不能让他们如愿!  她的眼神太过阴鸷狠毒,没来由的让身边的人打了个寒颤,小姐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目光。  可再看时,白璟雯的目光分明是柔和的,降霜和晴雪松了一口气。  “外边是什么时辰了?”  “戌时了。”降霜说道。  “很晚了,你们先下去歇息吧!”  这一晚,她注定要想太多。不是睡不着,而是怕睡着了会做噩梦。  
    重来一世,除了一开始每晚每晚都是睡不着之后,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明白这是十二年前,而不是在冰寒的冰宫,她终于是回来了。  白璟雯休息了几天之后,身体大好了。只是人消瘦了一圈儿,下巴也尖尖的。  到底是年轻的底子,冬日里落了水,感染了风寒,吃了药,竟也跟没事人一样。  一大早醒来,白璟雯着降霜和晴雪去打了水。  沐浴、洗漱完毕。挑了件明艳贵气的衣裳穿上,梳了个寻常少女的发髻,斜插了一根金色雁翎的簪子。不施粉黛,面容看着也是白皙素净,因着年幼腮帮上还有着两坨婴儿肥,明丽又不失娇俏,同往常一样的神采飞扬。  这雪后的天气,更是冰冷无比。  出门前,降霜又给白璟雯添了件宝蓝色的鹤氅,饶是如此,出门的时候风吹过还是有些哆嗦。  “小姐,夫人让您在屋里歇着,您这一早的要做什么?”降霜却是个胆大心细的,性子也很活泛。而晴雪则较安静,却也是小心谨慎的。  白璟雯对这两个丫头都挺满意。  “去给娘亲请安。”白璟雯笑道。  她娘亲齐氏虽然性子泼辣点,却是个护短的,对于白璟雯和她的孪生弟弟白璟年都是骄纵的。女儿还好,自小养在身边,虽然骄纵倒也不会没了章法,只她这弟弟白璟年实在不像话。性子暴戾又**成性。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段时间弟弟又要闹事儿了。  雪后的天气放晴,雪融化后地板上又有些湿答答的。  白璟雯走的有些慢,路过花园的时候,看到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裳的俏丽丫鬟神色慌张地从菊香苑里出来,急匆匆的模样竟是像没看到她一样。  “菊香苑的?”她记得弟弟璟年的房里没这号人啊。  降霜轻蔑地瞅了一眼,“是二房三姨太房里的桂枝。竟是这样的没规矩~”  二房的人怎么插手到了大房这里?  白璟雯的心里头嘀咕,面上不显,却淡淡地嘱咐道:“今日的事儿不可碎嘴。”  “奴婢晓得。”降霜向来是有分寸的。  白璟雯满意地点点头,走到齐氏的房内,看到二房内二夫人和她女儿白璟兮也在,不知道同齐氏说了什么,齐氏的脸上不愉,看二夫人夏氏的模样也有些恼怒。  正是尴尬的时候,白璟雯走进来,娇声唤了声:“娘亲。”  齐氏的眉眼稍霁:“好孩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你的病还没好,这天儿怪冷的,不必过来请安。”  话虽如此,齐氏倒是直接过来招呼了女儿坐在了自己的旁边。还叫冬青拿了汤婆子给她。  屋子里本就烧了炕,热乎乎的。  白璟雯乖乖巧巧地坐在一旁,无往日的跳脱。  白璟兮的一双眉眼倒是直溜溜地看着她,似是不信往日那个刁蛮任性的堂姐,竟也有这样安静的时刻。  白璟兮的模样不过还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而已,心思也都显露在脸上,白璟雯挑眉,表明了任由她打量着。  白璟兮吐了吐舌头,把目光收回。  二夫人夏氏倒是起身告辞道:“既然有大小姐陪着大嫂,我可要回去躲躲懒了。”  说完便伸了伸懒腰,带着白璟兮走了。  横竖齐氏和夏氏都没有婆婆,公爹又是个常年不管事的。  这白家有齐氏当家,也是因为如今的大将军是大爷白东海,只是二爷白东篱也要配合着守城。  兄弟两人合作才能安守江北的这一块儿地方。  所以二房也不会太过依靠大房,二夫人夏氏的娘家又是白东海身边得力的干将,说话就更有底气了。  齐氏见她如此,待夏氏走没多远,便把桌子上的一个茶盅给摔碎了。  “娘亲何必和二婶置气呢?二婶是什么样的性子,娘亲难道还不清楚吗?“白璟雯不咸不淡地开口,齐氏的性子刚强护短,而这夏氏也不是一个软弱的,二人之间并不和睦,又道:“如今父亲虽然镇守江北,可随时也怕其他军阀打了进来,有二叔帮衬总是好的。都是自家人,一个白字总不能写成两样。”  齐氏讶异,没有想到从女儿的口中竟然能听到这样的言论。  而白璟雯想的更多,非但如此,身处于乱世之中,说句不好听的话,随时都有可能朝不保夕,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这个时候就更不能窝里反了。  前世就是因为她父亲忌惮他二叔,解了他的兵权。二叔心灰意冷之下,竟是举家准备逃离江北,结果中途被他父亲派人截杀。一家子人都死于刀下。  而那件事儿也成了父亲最大的痛,事后他倒是后悔听了奸佞之言害死了弟弟,结果又逼反了夏家。  如今细细想来,这件事儿未必就没有丰荣轩的手笔。父亲这人虽是枭雄,但这猜疑的性子太重了些。  齐氏虽不大认同白璟雯的话,但也没说什么。  这个时候夏兰倒是走了过来,在齐氏的面前耳语了一句。齐氏愣了愣,喊道:“把年哥儿给我找来!”  夏兰道:“二少爷这会儿已经出去了。”  齐氏又急又恼:“定是他身边的那些人挑拨的。”  白璟雯微微蹙了蹙眉头,她大概能想到是弟弟又犯下了什么错事。  齐氏匆匆忙忙走了出去,又不放心地扭回头对白璟雯道:“身子若是不爽利就早些回去休息。”  “嗯。”白璟雯乖巧地点了点头。见齐氏走远了,继而吩咐降霜道:“出去打听打听二少爷做了什么事儿?”  过了个把时辰之后,降霜回来了,脸上还带着泪痕,明显的哭过了。  “采芹没了,采薇她刚才投井自杀了。”  白璟雯的脑子嗡嗡的响,这是前世没有的事情?还是被刻意遗忘了,她记得那会儿她醒来之后,过几天府中上下只说弟弟犯了事儿,打了丫鬟。  这采薇和采芹原本就是她身边的贴身丫鬟。  因着她掉入了水里,采薇和采芹二人被打了板子,降为了粗使丫头。前两天白璟雯还着降霜去看了。没有想到现在竟然被她的弟弟活活弄死了。  至于采薇和采芹她也有问过母亲,娘亲含糊的说打发出府了。莫非那个时候,娘亲是骗她的!  “奴婢去的时候采芹已经没了,去看采薇的时候,采薇整个人也是失神愣愣的模样,问她话她也不答,奴婢又问了二少爷房里的人儿,才知道今儿不知是谁挑唆着二少爷竟把采薇和采芹找来了,采薇不肯说话只是哭,奴婢安慰了她两句,没想到她竟想不开……”  有些话降霜没说出来,那是因为当着白璟雯的面儿不好说。而且白璟年是主子,再大的事儿也不能让她评论。  降霜的心里头只是默默地替采薇和采芹二人伤心,而当时她见到采薇的样子绝不是刚才向白璟雯描述那么简单。  鞭打的痕迹,一条条的血痕,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的,看着浑身上下竟是每一块儿能见人的地方,甚至她还看到了一条大狼犬,嘴角上还残留着血迹……  降霜不由得打了哆嗦,被白璟雯看在了眼里。  而白璟年才十四而已,十四岁还未必懂的男女之情,可他就是喜欢血腥的感觉。  
    这件事不能善了。  白璟雯霍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为了她死去的两个丫鬟,那是两条人命。  更为了仔细敲打敲打她不成器的弟弟,白璟雯站了起来之后,却又愣愣的,不知该往哪儿走。  晴雪是个心细的,见她这副模样也猜了个七八分,忙劝说道“小姐,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也是不值得的。横竖有着大夫人呢!”  “有娘在才会对弟弟多多庇佑。”白璟雯苦涩地说道。  她前辈子前半生在父母的庇护下,锦衣玉食,飞扬跋扈生活得赛公主,可也正因为如此,后来才吃了大亏。  她终究是要嫁出去的,而她的弟弟总是要承担责任的。  想了一会儿,白璟雯忽然有了主意。  “走,去见见祖父!”  如今她父亲和二叔都不在,母亲又是纵容的弟弟。  这白家能做出的只有不管事的祖父了。  白老爷子不是不管事儿,而是很多事儿都管不了。  他本是是清流,官拜江州知府。  他自己是个读书人,却没有想到生下的两个儿子,都是不喜读书。老大白东海每日专研的遛鸟逗狗结交些狐朋狗友,有着聪明机智。老二白东篱却喜舞枪弄棒。  恰逢乱世,张远在益县起义,正好是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朝廷派了人来围剿前夜,老大来见他,说了一席话:“哀帝昏庸,导致外戚专权,宦官当道,百姓民不聊生。时逢乱世,群雄并起,合该是我们白家发家的时候。实不相瞒父亲,儿子已于半年前开始招兵买马,准备图谋江北,以江州为据点!”  没有商量的语气,只是来告诉他一声,您儿子准备造反了。  白老爷子思虑良久,竟是一下子老了许多一样,叹息了一口气,“你要记住一点儿,白氏一族日后若光耀门楣是因为你,若因此获罪天下抄家灭族也是因为你。凡事要再三思量!”  成也白东海,败也白东海!  至此,白老爷子便甘愿退居其后,不愿接手白家的诸多事物。  白璟雯急急忙忙地来找白老爷子,心里头也是忐忑不安的。  上辈子白璟雯很少见过白老爷子,除了那次她要嫁给丰荣轩,白老爷子不同意,说一山不容二虎。那个时候白璟雯不明白祖父这句话的意思,只埋怨祖父不让她嫁给心爱的人,言语之间对白老爷子十分不恭敬。  现在想来,祖父的眼光真是精准。  到了庭院的门口,听得里头笑声连连。  白璟雯平复了一下心境,走了进去。  那边早有丫鬟报给了白老爷子的四太姨娘,她咦了一声,颇显惊讶,随后转而笑脸盈盈地对白老爷子说道:“老爷子,你大孙女儿可找上门来了。”  白璟雯进来的时候,看到一个身量清瘦、精神矍铄的老者,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腰板挺得很直,约摸古稀年岁,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身着碎花齐腰交领襦裙,外罩着釉底红大氅,看着打扮比白璟雯竟还明艳几分,这四太姨娘已有三四十年岁的模样,一双眉眼处处透着风情。  白璟雯对白老爷子福了福身,道:“祖父。”  看到四太姨娘,同样也是问了声好。  四太姨娘微微诧异,这大小姐往日里可是出了名儿的刁蛮呢。虽是如此,她还是笑道:“看大小姐的嘴竟是这般的甜,跟吃了蜜一样。”  知道她们祖孙俩有话要说,四太姨娘借口要去绣花,退了出去。  四太姨娘这一走,白璟雯跪了下去,带着哭腔道:“祖父可要替雯娘做主啊。”  白老爷子从白璟雯进门就开始打量着这个孙女儿,看上去确实和往日不一样了。只是不明白她会来这儿做什么。  只这一跪,白老爷子却哼了哼道:“起来说话,我白家的子孙没有随便跪人的习惯。”  “是!”白璟雯站了起来,腰板挺得很直。  白老爷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府里是你母亲当家,有什么事儿不能去找她处理?”  一说这个白璟雯反倒是叹息了一口气,娓娓地将白璟年虐死采薇、采芹之事说起。  白璟雯知道白老爷子虽不管事,可心中自有一杆称,况且他们家做的是造反的勾当,若后世子孙不成器,会害了全家。  果然白老爷子听完之后,一拍桌子,气得骂道:“混账东西,现在他人去哪儿了?”  “不大清楚,应是跑出去了。娘亲也在派人找他呢。”白璟雯道。  白老爷子的眼神暗了暗。他可不指望让齐氏找到白璟年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处罚,顶多也就说道两句。  慈母多败儿,近年来他也有听得说年哥儿这孩子尽闯祸,不爱读书只喜欢玩儿。可想着小时白东海也这样就随他去了。  倒没有想到会做出这样丧天害理的勾当!  白老爷子是真生气了。  这会儿看到孙女儿不卑不亢地站在一旁,想到她竟然绕过她娘亲找他,必也是想到了齐氏是个护短的性子。对这个孙女儿高看几分,再开口语气也柔和了不少:“这件事儿我会处理的,你先回去吧!”  “是,祖父!”  白璟雯盈盈退了出去,出了白老爷子庭院的大门。  恰好看到有几个丫鬟老妈子围在一块儿讨论着白璟年打死人的事儿。  白璟雯的眉头蹙了蹙,娘亲把这个家管的太宽松了些。  白璟年打死人的确是无可挽回,任由事态的发展,到后来只会越来越让人寒心。  按道理说娘亲如此护短之人,应该早早地封锁了这个消息,前世的自己不也什么都没听到吗?  白璟雯想着,快速地走了过去,淡淡地问道:“都聚在这儿做什么?是府中的事物太轻松了,都没事做了吗?”  声音虽然是嘤嘤软软的,但已经是带了几分严厉的。  几个丫头闻声先怯了几分,老妈子见着是大小姐,可见她年幼,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嘴上应着,心里头却当回事儿。  白璟雯也看出来了,对着降霜道:“记住都是哪个屋里的人,回头告诉了大夫人,全撵了出去,我白家不需要这等闲散之人。”  白璟雯说完,这些人倒是真怕了。连忙跪了下来央求。  府中谁人不知道大夫人最宝贝的就是一双儿女,就算大小姐想要天上的星星,大夫人也会想着怎么摘下来给她。  撵几个下人还真是大夫人能做出来的事儿,在白府的日子挺轻松的,谁也不愿意平白无故被撵了出去,再说了如果被人打听出在白府被撵了出去,在江北一带,哪儿还有人家要她们。  连两个老妈子也慌了。  白璟雯见她们哭哭啼啼的有些心烦。  “记住,闭上你们的嘴,别让我再瞧见你们再乱嚼舌根。”白璟雯恶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  众人又唯唯诺诺地应下了。知道大小姐已经绕过了她们,一个个都松了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白璟雯有些心情烦躁,对降霜晴雪:“你们知道她们是哪个屋里的人吗?”  “奴婢瞧着那老妈子眼熟,是二房三姨太屋里的。”降霜说道。  晴雪想了想,又道:“那个橘红,倒像是二房四姨太身边的。”  这白府除了大房就是二房,大房在娘亲的教导下是无人敢拿这件事儿说事儿。  既然是二房,又是三姨太。  突然间,白璟雯有些明了。  二房的三姨太似乎有个儿子。  白家子嗣单薄,大房只有嫡子白璟年和嫡女白璟雯两个。二房倒是生出了五个,可四个都是女儿,其中一个嫡出的,三个是庶出的。前年三姨太倒是生出了个儿子!  白璟年从小到大都是不安分的性子,府中上下谁人不知他这个小霸王。可说到底他才是白家的嫡长子。  三姨太,她倒是敢!  
    回去之后,白璟雯的脑子有些乱。  似乎这一切的走向,并不按她前世的记忆来。  前世她的弟弟,就是因为坏事儿做绝了,后来才被人活活打死的。那个时候白璟年才十五岁。那一年,她刚好及笄。  父亲中年丧子,一下就失去了夺得天下的野望。只想着守成,后来丰荣轩来投靠白家,父亲收容了他,见他气宇轩昂,龙章凤姿,就把白璟雯许配给了他。  丰荣轩原是皇室后裔,高祖帝的第八个儿子雍州王的后代。  可现在这一切会不会提前到来呢?  今日的这一切,让她心里头有些不踏实。  白璟雯的手轻轻地扣着桌子,习惯性敲着,有点像男人思考的手势。  她嫁给丰荣轩那些年,总是细微的观察着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喜好和习惯。后来也渐渐成了她的习惯。  丰荣轩思索问题时,总喜欢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眉头紧蹙。  白璟雯这样做起来,有些不着调,像是小孩模仿大人的姿势,偏她又是这样肃然的表情。  降霜抿着嘴,杵了杵晴雪,两个丫头笑了笑。  许是这几天白璟雯的性子转变了许多,她们也不再拘着。  没多时门外有人叫着降霜姐姐,降霜走了出去,原来是门房的腊梅。  她递了两本书给降霜,说是老爷子给大小姐的。  降霜颇识得几个字,一看却是《女诫》和《女训》。  吐了吐舌头,走进来打断了正在思考了白璟雯,道:“小姐,刚才老太爷给了您两本书呢!”  白璟雯看了《女诫》和《女训》亦是兴趣破缺,随手扔在了一旁,但又想着祖父既然是把这两本书给了她,便又拿了起来,叫降霜和晴雪磨墨。她前世本不爱读书,不过后来看丰荣轩倒是颇负诗情画意,竟也去耐着性子去学书法,看谋略方面的书籍,就是想要赢得他开心。  如今这一手字,写的便是极好的。  簪花小楷,秀外慧中,她特意收敛了锋芒,看上去温婉贤淑多了。  人都说字如其人,祖父本就是大书法家,定能看出些什么。  细细的写了两遍,挑了份好的,叫降霜送了过去。  胳臂肘倒是有些酸涩了,白璟雯让晴雪捏了捏手脚,正准备休息间。  忽听得门外有些吵吵嚷嚷的,没多时便有人闯了进来。  “二少爷~”  她门外的丫鬟拦不住,连伺候的卢妈妈也被推搡到了一旁。  “好啊,我就说祖父平日里是不管事儿的。怎么会可能会突然叫人来拿我?原来是你个贱人告的状!”白璟年长得和白璟雯有五分相像,眉清目秀,只是眉峰微微上挑,眉宇间带着戾气。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倒像极了恶神一样。  白璟雯想到他前世的死,就是自作孽的。  前来问话一口一句贱人,丝毫没把她当成胞姐看待。心里头又可恼又可气。  “白璟年我是你的姐姐,我若是贱人,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白璟年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便冷笑道:“我是什么东西,我是白家的嫡长子,白家的将来都是要靠我撑起来的,而你终究是要嫁出去的。所以本少爷的事儿,来轮不到你来管!”  神气活现,不可一世,仿佛他是天下的霸主!  白璟雯气笑了,她的这个弟弟是有多狂妄多单纯啊!  白璟雯肆无忌惮的笑意,让白璟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上前一步,让晴雪给拦住了。谁知道二少爷这暴戾的性子会不会动手打大小姐。  “晴雪别拦着他!”白璟雯看到他眼眸中写满着怒火熊熊,还夹杂着恨意深深。  她没有怀疑,她的亲弟弟会对她下手!  就在晴雪让开的一瞬间,白璟雯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一个雕刻白牡丹精致无比的青瓷茶杯,砸了过去。  清脆的一声响,茶杯碎裂的声音,让众人惊愕万分。  白璟年感觉额头上丝丝凉凉的,有液体顺流而下,用手一摸竟然是殷红的血液。  他怒了,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敢打过她!  今天居然被白璟雯给打了。  他气不打一处来,一上前就要抓住白璟雯,情急时刻,晴雪抱住了白璟年的大腿。  “小姐快走!”她这么一喊,倒使人反应了过来。  纷纷拦住了白璟年,白璟年被束缚住了,一时间僵持不下。  可看着底下强行抱着他的那个丫头,又着实讨厌的很,白璟年甩开了晴雪抱着他大腿的手,朝着晴雪的肚子就狠狠地一踹。  晴雪闷哼了一声,在无力支撑,那一幕刺激到了白璟雯。  她娇喝了一声:“都给我让开!”  白璟雯看着不争气的弟弟,气儿不打一处来,今儿个要不真不给他个教训。将来就该别人给他教训了。  白璟雯这回抄的家伙却是一张黄花梨木太师椅,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力气,就高高地举起着,眼神凶狠的看着白璟年,墨黑的瞳仁就像是天际翻滚着乌云的苍穹一样。  那一瞬间,白璟年丝毫不怀疑,他姐要弄死他!  “啊~”的一声他大叫了起来。  倒把白璟雯搞的一愣,只这一愣神的功夫,白璟年扑了上去。  忽听得门外叫了声,“大夫人到!”  白璟年一喜,有娘亲在,这回不整死她。  他得意的笑容,落在了白璟雯的眼里。  她没在犹豫,白璟雯眼疾手快,太师椅还在她的手中,直接朝着白璟年砸了过去。  满屋子的人呆呆地看着他,而白璟年则倒在了地上,痛的哇哇大叫。  她一向很分寸,这一下砸到是他的臀部,顶多让他痛上几天。  可如果不砸下去的话,娘亲一进来只会劝说了事。  只是现在弟弟受了重伤,白璟雯却要和娘亲生了间隙。  想着,她一下子就扑到了白璟年的身边。  白璟年本来就恨她入骨,这下看她主动过来,就将她的头发扯住了。  白璟雯任由他抓着,哭声却很大。  姐弟俩扭打成了一团儿。  齐氏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两个儿女,你扯着我的头发,我捏住了你的鼻子。  和市井小民泼妇打架差不多。  齐氏瞬间愣住了,随即看一眼满屋子的下人一个个都是瞪大了眼睛瞅着这场闹剧,却每一个出手上前帮忙的。  顿时气儿不打一处来,立马吼道:“都愣着做什么,把大小姐和二少爷给我分开!”  众人倒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白璟雯姐弟二人分开的。  分开之后,白璟雯的脸上的妆容花了,头发也散乱了,漂亮的脸蛋上也带着丝丝血迹,不过那不是她的,而是从白璟年的额头上蹭来的。  她刚才重点不是在保护头发,而是重点往白璟年的额头上蹭血来了,以至于白璟年看上去只是额头看上去青了一点儿,整个人脸色煞白了一点儿,但绝对没有白璟雯那么难看。  齐氏原本就是听说白璟年嚷嚷着要找他姐姐算账来着,知道儿子的脾气一向都是暴戾的。但没有想到他竟连他姐姐都敢下手!  这一双儿女,女儿是自小养在自己身边的。  儿子长大了些,已经分到了自己的院落,每日又忙着斗狗玩乐,却很少在齐氏跟前。  相较之下,齐氏对女儿的感情更深。  而如今看到女儿脸上的伤势如此严重,一下子脸色就沉了下来。  “来人啊,把年哥儿给我带回去。好好看管着,张妈妈你去找两个大夫过来瞧瞧!”  说罢,竟看也不看白璟年一眼,上去扶住了白璟雯。白璟雯顺势靠在了母亲的肩上,瞅着白璟年的眸光暗了暗,不由轻蔑地向他一挑。  白璟年愤怒了,恶狠狠地瞪了白璟雯一眼,挥了挥拳头。  白璟雯只伏在了娘亲的怀里,根本不去看他。  身边有人请示着白璟年出去,白璟年作势要打人,可一动气,屁股上就火辣辣的疼痛,还有额头上的伤口,刚才和白璟雯掐架的过程中,白璟雯专挑着他腰上掐,掐的恐怕青了。  疼得紧,可他又不是惯会撒娇的。眼下只闷哼了哼,就呲牙着出了门。  白璟雯只喊着疼,齐氏要哄着女儿,一时间倒没去了解事情的经过。只看着屋里头黑压压的聚着一伙人儿,有些火气,挥挥手让她们散了。  白璟雯咬着牙道:“娘,年哥儿虽然不懂事,可毕竟大房的事儿,传出去不好。”  齐氏一听,女儿在这个节骨眼上还维护着年哥儿的名声,更心疼了几分。再想,两个儿女打打闹闹虽然是小事儿,可传出去二房那边还不定怎么看呢?  遂吩咐了张妈妈,将这些人看紧了些。今日这事儿断不能传出去。  张妈妈应下了。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事情传到了二夫人夏氏的耳里。  不知道夏氏是不是瞅准了时间,很快就赶了过来,未进门就先闻其声。  “大嫂,雯姐儿可怎么样了?”  本来就是大房一对儿女之间的瞎闹腾,夏氏这么巴巴地跑过来,纯粹是想要看大房笑话。  齐氏见了,没好气:“雯姐儿无碍,左不过是小孩子闹着玩儿的。”  这边卢妈妈早扶了白璟雯进了里屋洗漱,卢妈妈是白璟雯的乳娘。  身边还留着两个小丫鬟伺候着,此次降霜和晴雪都受了些伤,早被人带了下去。  白璟雯不想要让外人看出她没受伤,清洗了一遍,有又敷了白fen,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只原本哭过的眼睛带着红肿,神情有些哀怨,原本她和白璟年对打的时候白璟年扯破了她的嘴角,有些青黑。  这副模样应该会引起母亲的疼惜。  白璟雯又吩咐道:“嘱咐下去,今日之事谁都不许多说。”  今日的事儿白璟雯房里的人都看到了,虽然不晓得大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她毕竟是大小姐身边的人儿,自然不敢多嘴。应了声是。  卢妈妈也晓得事情的严重性,遂暗地里又嘱咐了她们一遍。  夏氏挑了珠帘进来,也没问过齐氏的意见,见着了白璟雯,便嚷嚷了起来。  “哎呦呦,年哥儿这下手可真够狠的,可怜的雯姐儿疼得紧吧。”  白璟雯扯着嘴角笑了笑,牵动了伤口,有些牵强:“劳烦二婶挂心了,无碍事。”  她二婶心机倒是不重,可和她娘不和也是真的。  这件事儿可够她乐呵几天了,果不其然这个时候夏氏的嗓门更大了。  “年哥儿怎么敢往脸上打呢,这要是破相了,将来怎么嫁人?”  眼瞅着夏氏越说越没谱,齐氏的脸彻底拉了下来:“弟媳妇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往大里说,白璟年他今日敢往她姐脸上招呼,明日就未必不敢往其他人身上打。往小处夏氏那幸灾乐祸的语气,让人听了分明是希望白璟雯赶紧破相了好。  反正齐氏听得心里头很是不舒服,夏氏自知也有点过了。  于是讪笑地对白璟雯说道:“婶娘屋里有祛疤的脂苓膏,回头叫彩凤给你送过来。”  白璟雯也笑:“那便多谢二婶了。”  夏氏这才满意地说道:“那我便回去了,好雯姐儿,明儿再来看你。”  待夏氏走出去了,齐氏不满地嘟囔道:“她没安好心,你谢她作甚。”  她娘和夏氏斗惨了,双方互看不爽。  白璟雯又怎会不知,拉着齐氏的手撒娇道:“娘,二婶不是说有脂苓膏吗?回头拿了给年哥儿送去,我记得他今日一不小心脑袋磕在了椅子上,只怕会留下疤痕,虽说年哥儿是男孩子,可也要注意仪表。”  这番话说的齐氏心里头暖烘烘的,现在想起来,儿子当时貌似额头上真的是青青的一块儿,说不定比女儿的还重。  本想着去看他,可一想到,他打了雯姐儿见着了娘亲一句话也不说,就跑开了。齐氏的心也凉了一半,这儿子实在太不像话了。  “年哥儿这样待你,你还如此对他……”齐氏不免叹息了一口气。  “再怎么样,年哥儿都是我的亲弟弟。”白璟雯也叹气,大房子嗣薄弱,只有她和年哥儿两个。  白璟年再混蛋,也是白家唯一名正言顺的嫡系后代。  
    大夫请来看了,白璟雯特意让人多给了大夫一些银子故意让他把她的伤势说的严重了些。  那大夫只以为年轻的小姐想要逃避规矩或是其他,也乐于替白璟雯隐瞒。  这事儿过了几天,府中便有了两个传言,一是大小姐打了二少爷,打的还挺凶的,二是大小姐被二少爷给打了。  人们总是擅于相信弱者,白璟雯虽然张扬跋扈了些,可相比于白璟年的暴戾,已经像是小白花一样的无害了。  所以后者的传言比前者要可信得多。  渐渐地到后来,大伙儿都认定是二少爷打了大小姐,大小姐在房内都躺了一个多月了也不见好。  齐氏日日都有过来看,药也不间断。  这一日,白璟雯依旧在床上躺着,手中捧着本《梦溪笔谈》。  小丫头腊梅端着碗药走了进来,卢妈妈道:“先搁桌上吧,小姐一会儿再喝。”  腊梅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白璟雯房内原本的大丫鬟采薇和采芹让白璟年打死了,提了降霜和晴雪当了大丫鬟,原房内的三等丫鬟也提了上来,便是腊梅、初一。  可如今降霜和晴雪都受了伤,正歇息着。  齐氏又拨了两个丫鬟过来,芍药、夏荷,又有两个管事的婆子鲁妈妈和余妈妈。  一时间,她的院子倒是比往常还要热闹。  等腊梅出去后,白璟雯使了个眼色,卢妈妈会意把药倒在了盆栽里。  卢妈妈见白璟雯一直对腊梅、初一两个态度不咸不淡的,倒是有些不解:“小姐,当日的情形腊梅也看到了,为何现在的事儿不告诉她?”  “再观察观察吧!”白璟雯翻了一页书,淡淡地道。  这腊梅的模样是丫鬟里头最出挑的,鹅蛋脸,琼鼻挺俏、樱桃唇,一双杏眉,含情脉脉十分妩媚。  小丫头估计也知道自己长得不错,前世就仗着这一点儿,竟敢当着她的面儿去勾搭丰荣轩!  可惜丰荣轩看不上。  重活一世,白璟雯对于这样不安分的丫鬟可不敢太过信任。  现在的腊梅看上去低眉顺眼,人畜无害,可难保什么时候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些事儿当然不可能和卢妈妈说起,可白璟雯却寻思着什么时候该找个由头探探腊梅这丫头。  “这些天,年哥儿可曾出去过?”白璟雯状若随意地问道。  “没,老太爷下了禁足令,夫人也没制止,二少爷现在整日待在房里,倒是安静了许多。”卢妈妈应着,总觉得自家小姐不像是对少爷有怨怼的,隔三差五的,总要问问二少爷的情况。  估摸着上次的事情,小姐多半是故意,想要借此敲打敲打二少爷。可这也只是猜测。  天知道,大小姐和二少爷一样的岁数,怎能够想出这样的方法?  卢妈妈也只是感慨,若自家小姐真是想要改造二少爷,光想想就有些疯狂。  门外喊了声:“大夫人。”  白璟雯合上了书,放在床头内侧,躺了下去。  齐氏进来,看着女儿的起色较之前已经好转了不少,脸色稍霁。  她之前进来的时候,可是急匆匆的,略带愠色。  白璟雯挣扎着要爬起来,齐氏上前扶住了,“你先躺着,可大好了些?”  “嗯,这几日吃了药,较之前好多了。”白璟雯看齐氏的神情十分依恋,小女儿的情怀昭然若揭。  齐氏唇角勾笑,可眉宇间依旧没有舒张开来:“那就好,那就好。”  白璟雯略一思索,便扑到了齐氏的怀里。  “娘,都是女儿不好。若不是女儿和年哥儿争执,也不会娘亲如今这么难做。恐怕如今府中上下都在议论着女儿和年哥儿的事儿,以后,以后,女儿还……”  白璟雯还没说完,齐氏的手就摁住了白璟雯。  “傻孩子瞎说什么,府中的下人倒是敢传!就不怕被撵出去吗?”齐氏安抚着白璟雯,强颜笑道:“娘没事儿。”  可这话白璟雯瞅着不像是真心的。  难道还出了其他别的事儿?  齐氏和白璟雯说了会儿话,嘱咐着卢妈妈要小心些,又问道:“芍药和夏荷两个丫头用的还习惯吗?要是用不大习惯,娘把冬青、夏兰拨过来。”  “挺好的呀,女儿的房内的丫鬟够用了。过两天,横竖过两天降霜和晴雪也大好了,让她们回来伺候就成。”  见白璟雯执意如此,齐氏也不说什么。  没多时张妈妈进来在齐氏的身边耳语了两句,齐氏的脸色一变,却对白璟雯道:“好好歇着,娘亲明日看你。”  说完,便匆匆的走了出去。  齐氏这一走,白璟雯的眉头微微蹙着,问卢妈妈道:“这几日府中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卢妈妈也生疑:“没有啊,不过前几日倒是听说,大夫人被老太爷训斥了一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祖父要是训斥娘亲是不会当着下人的面儿的,毕竟这个家还是娘亲管事。  “这事儿多半是无风起浪的,还有别的吗?”白璟雯又道。  卢妈妈想着摇了摇头,白璟雯让她出去打听打听,今日的府中出了什么事儿。  卢妈妈应承下便退了出去。  过两日倒是传来了一个消息,大将军在外边纳了一门妾,过几天就会入府。难怪齐氏心事重重的。  齐氏是白东海明媒正娶的妻子,虽然为人张扬跋扈了些。可料理这个家从来都是井井有条的,只要齐氏的要求不过分,白东海总能满足她的小性子。  夫妻俩相敬如宾,倒比寻常人家还要恩爱,因为白东海除了齐氏之外,也无妾侍。  乍一听闻这个消息,白璟雯倒是异常地松了口气。  每日继续看着她的《梦溪笔谈》,倒是卢妈妈有些看不下去了。  “过两日大将军就回府了,您要不去陪陪夫人?也不知道这新来的姨娘会是什么样的性子?”  “不急。”白璟雯只淡淡地应了一句,继续歪着头看书。  她是不急,可卢妈妈急。  齐氏更急,急的都心眼里冒火了。  
    白东海回府那天,白璟雯早早地穿戴齐整,梳了流云髻,别了夺殷红的簪花,涂抹了胭脂,看上去愈发地明**人。  白璟雯的样貌随白东海,五官十分立体,虽不精致,但多了份英气十足,看上去也是一个端庄大气的美人儿。  她原就喜欢打扮得艳光四射,今日的打扮也不过是随了往日,愈发地显得雍容华贵了些。  卢妈妈直夸:“大小姐真真是国色天成。”  白璟雯淡然一笑,并不答话。  这种长相选儿媳妇倒是不错,却不是男人喜欢的类型。大多数男人都喜欢温柔性子,观之可人的女人。  原以为,今日她掐的点儿刚刚好。没有想到她到娘亲那儿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儿。  多是二房的女眷,夏氏赶了个早。  目的就是想看看齐氏的笑话,齐氏每每和她争吵,总会透露出自家丈夫没有娶妾的优越感。  可这一次,听说新来的姨娘是顾杰雄和曹猛都争相争夺的美人儿。  乱世出英雄,也出美女。  白璟雯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夏氏不遗余力的宣传新来的姨娘如何如何漂亮。  齐氏的脸色都煞白了,搅弄着手中的帕子,一副恨不得将夏氏吞了的模样。  “哟,二婶倒是来的挺早的。”白璟雯笑脸盈盈地走了进来。  夏氏笑道:“大姑娘可是大好了?”  白璟雯点了点头,朝齐氏和夏氏福了福。  齐氏的脸色一喜,随后又埋怨道:“不是叫你去歇着吗?身子又没好,可别瞎折腾。”  “娘,我已经大好了,不信你瞧。”白璟雯转了个圈儿。  体态婀娜多姿,看她笑靥如花。二房的几个姑娘都各自低下了头,也只有白璟雯作为白家嫡出的大小姐,一举一动尽管放肆却无人驳斥。  齐氏见白璟雯的起色果然好多了,一时间倒把新姨娘入府的不快冲淡了不少。  夏氏趁机说道:“大姑娘的脸色都好多了,想必年哥儿也早好了。今日大爷回府,总该会问起年哥儿,大嫂何不把他叫来?”  这理还真是这个理儿,齐氏早有想到。  可她昨儿还去看了白璟年,这孩子一口一句白璟雯这个贱人。  齐氏的心也凉了大半。  女儿和儿子都是同一胎生出来的,怎的儿子就这么不叫人省心。  夏氏这么一提,又说到了齐氏的痛处。  齐氏只冷冷地答道:“年哥儿还在禁足,不敢违背老太爷的意思。”  “哟,那可怎么是好。”夏氏表现出了一脸痛惜的模样。  白璟雯却笑道:“娘亲,祖父说让年哥儿禁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就让他出来。这都过去一个月了,该明白早就想明白了。再说了二婶说的也对,爹爹回来少不得要问到年哥儿,不如让他出来吧。想必祖父也不会说什么的。”  白璟雯语笑嫣然,齐氏只以为女儿把儿子想得太简单了。要真是把他放出来,指不定又闹什么别扭。  可这个时候,夏氏却道:“果然还是大小姐想的通透,大嫂以为呢?”  齐氏一噎,年哥儿不懂事儿,这个时候就不能让他出来的。只含糊道:“我自有主张,倒是弟妹,他二叔这个年又不回来过。弟妹倒是有空闲,不如替我张罗张罗柳氏的屋子吧!弟妹是个伶俐的人,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和我说。”  “呃……”夏氏闷闷地,这大房的姨太太哪里需要她来张罗,不过齐氏也戳到她的痛楚。丈夫很少归家,名义上是要守城,可实际上以他那样拈花惹草的性子,多半在外边又有了狐狸精。  夏氏讪笑地回绝道:“我哪里比得上大嫂的精明能干,这等事儿可是张罗不来的。”  “弟妹过谦了。”说完,瞟了瞟底下的几个姨太太,那意思就是说,这几个姨太太你不会张罗也不张罗过来了吗?  看得夏氏十分恼火。  齐氏和夏氏之间的争斗,从来都是半斤八两,今日你抓住了我的痛脚,明日我还你一拳。  白璟雯听得甚是无趣,好在这个时候,外边有人通传道:“夫人,大将军回府了。”  齐氏一下就站了起来,“大将军现在在哪儿?”  下人回道:“在客厅见老太爷,不过新来的柳氏就在门外。”  齐氏听到此,原本热忱的心情一下被泼了盆冷水。  夏氏却道:“还不请新姨娘进来。”  柳氏说到底是白东海在外边的一个外室,能不能抬成姨娘还得看齐氏怎么说。  可夏氏却巴巴地为柳氏正了名儿,齐氏的不悦写在脸上。  白璟兮偷眼看白璟雯,白璟雯的脸上古井不波,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样。  心想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堂姐还端着。  柳氏一进门的时候,霎那间蓬荜生辉。  削肩细腰,体态婀娜。  只见着一袭淡黄色云烟衫,水蓝色的缎带在腰间一束,更显得纤腰不盈一握,风髻露鬓,淡扫娥眉,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向前盈盈一拜,轻启贝齿,宛若莺啼般悦耳。  “妾身柳氏拜见夫人。”  抬眼,看她一双眉眼盈盈,顾盼神飞,齐氏的心里头又冷了三分。  夏氏见柳氏这等风华绝代,也不敢再揶揄齐氏。还担忧着他们家那位爷回来后要是瞧见了柳氏风华,不定会做出点什么来。  一时间气氛也冷然了不少,倒是白璟雯开口就笑:“适才二婶一直说着柳姑娘是个了不得的美人儿,我私心想着那的是什么样儿的呀,如今看来这何止是了不得,简直是一见倾人城,二见倾人国。”  柳氏抬眼瞟了一眼白璟雯,只见她着一身绯红色的罗裙,裙子上绣着灿若朝霞的海棠花,身量高挑,眉目清俊,特别是一双墨黑的眸子闪烁着熠熠的光滑,嘴角噙着一抹淡然的笑意,观之可亲。  见她坐在齐氏的身旁,心里头已有猜测是白府中嫡出的大小姐。  只是传闻中的白家大小姐似乎脾气不大好,柳氏低头,耳朵上泛出的一片绯红之色,态度矜持而羞涩。  
    齐氏听得白璟雯唤柳氏柳姑娘而不是柳姨娘,脸上稍霁。  却也不想再看柳氏,只吩咐了两句,让人将柳氏带到收拾好的屋子去。  夏氏也起身告辞了,白东海回来了,等会儿多半会过来,留下来也不大好。  夏氏走后没多时就听得白东海回来了。  齐氏的脸上才显现了一副欢喜之色,白璟雯扶着齐氏的手走了出去。  白东海的身影高大颀长,一身银凯来不及脱下,腰间别着一把佩剑,刀削的面容十分刚毅,,一双眸子炯炯有神,薄唇紧抿给人一种阴郁之感。  白东海见到齐氏和白璟雯之时,咧开嘴,笑容十分豪迈。  “将军。”齐氏的眼睛一红,有些克制不住自己。  白璟雯摁了摁娘亲的手,上前盈盈一拜:“女儿拜见爹爹!”  白东海上下打量了一眼白璟雯,连声道:“好。”  顺手就要摸摸白璟雯的头,白璟雯下意识地把脑袋一偏。  白东海的手停留在半空中略显尴尬,齐氏见着不由得嗔怪道:“雯姐儿也是大姑娘了。”  白东海这才反应过来,又笑了笑道:“这才半年没见,我家雯姐儿就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白东海的声音有些感慨,但他素来疼爱女儿,齐氏是知道的。  白璟雯也笑:“爹,你惯会取笑我。”  白东海哈哈一笑,进了屋。  齐氏早有准备,让人备好了热水,白东海赶路回来,一路上风尘仆仆,回到家又急急忙忙见了白老爷子,连身上的铠甲都没有换下。  齐氏不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但对于照顾白东海这件事儿,她还是尽了十二万分的心思。  否则这么多年来,白东海也不会没有娶妾了。  白东海一进门以后,齐氏就张罗着解下了佩剑,又递上茶水,把白东海伺候地十分舒服,这一切她都不假丫鬟之手。  白璟雯看着,眼睛却是滴溜溜的转。  以前她总以为老娘性子又不是顶好的,照顾个家也爱喝妯娌发生口角。只会宠着儿女,却从来没有正确教导过儿女。  可父亲偏偏就是喜欢母亲那个样子,在人前总是给足了娘亲的面子,都是父亲迁就着母亲。  现在看来,娘亲其实是深谙夫妻相处之道。  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除了顺从,体贴,还要懂得审时度势。  白东海一进门,齐氏从不谈柳氏如何,也不谈家里的琐事,而是一脸依恋又崇拜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就像丈夫是自己的天一样。  那种感觉让白东海很受用,把齐氏看成了自己的女人,需要保护的、宠爱的一个女人。  而不是一个为她看家,照顾孩子,内宅一个妇人。  白璟雯若有所思,随后又自嘲地摇了摇头。  白璟雯也明白,这个时候应该给老爹和老娘一个单独相处的时间,做好了要告辞的准备。  恰好白东海偏头,看到她的表情,戏谑道:“雯姐儿可在想什么呢?”  不待白璟雯回答,白东海又道:“年哥儿呢?怎的不见年哥儿?”  齐氏神色有些不自然,白璟雯却顽皮地答道:“年哥儿多半是在补课业,因为怕您回来会骂他呢!”  “哦!”白东海也没多说,呷了一口雨前龙井。并没有说什么。  白璟年什么样的性子,他这个当老子的难道会不知道吗?  可惜现在是乱世,他每日东奔西走,既要守住江北的这份家业,又要想着从怎么从别人的嘴里虎口夺食,扩大自己的地盘。儿女实在是没有办法亲自教导。  他也知道齐氏骄纵儿女,但这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  女儿本就该娇养,至于儿子,将来就是继承他的地位和他的权势。如果不蛮横不霸道,反而会让白东海担心。  想了想,白东海又道:“那等年哥儿做完课业,我可要好好检查检查!”  白东海说着,齐氏的眼神一黯,看向女儿的目光也有些埋怨。  可白璟雯却朝齐氏挤了挤眉。  “爹爹说的是,我正要去瞧瞧年哥儿都做到哪儿?就先不打扰爹娘团聚了呢!”  说完福了福,齐氏的脸色一红,她也的确想要和白东海单独在一块儿说些体己的话。白东海哈哈一笑,抬头看到齐氏娇羞的脸色,也有些情动。  “古灵精怪的丫头!”  走到门外,依稀听得这一句话。  白璟雯扬脸,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脸上的线条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刚出门降霜就忍不住问道:“小姐,我们真的要去少爷那儿吗?”  降霜和晴雪如今的伤势已好,白璟雯仍旧让她俩服侍。  白璟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笑了笑道:“去,当然要去。还要为你们俩讨个公道呢!”  降霜和晴雪一听急了,“小姐已经为我们做的够多了,何必再去找二少爷,免得会出什么事儿!”  “就是就是,如今大将军也回府了,您有什么事儿可以找大将军帮忙。”  这两个丫鬟都是向着她的,可把白璟年想的也太差了点。  可弟弟对待下人还真是像极了会吃人的老虎,难怪当初被人打死之后那伙小厮只看着不帮忙,事后还企图逃逸。  白璟雯道:“我心中自然有数儿。”  见她如此,降霜晴雪都不说话了。自家小姐自从落水之后似乎变了不少。  虽然瞧着做事儿也依旧张扬,却少了盛世凌人之感。  到了菊香苑的门口,有两个丫鬟看到了她。不去通传,反而是撒了欢地往里头跑。  白璟雯等人一下就懵了,这算什么回事儿。  白璟雯提了裙,跨了槛走了进去。  只听得里头骰子的撞击声、开大开小声,朗朗笑声一片。  没成想让白璟年好好的禁足,他竟把这里当成了赌场。  白璟雯气极反笑,晴雪忍不住道:“小姐,要不去叫夫人过来?”  白璟雯瞪了她一眼,没说话,淡淡地走了过去。  恰好原先那个跑路的丫头看到了她,惊呼了一声:“大小姐来了。”  于是众人都放下了手中的骰子,金钱,没多时竟全都戒备森严起来,一个个围成一团,以白璟年为中心虎视眈眈的看着白璟雯。  瞧这架势竟像是要打架一样。  白璟雯笑了,白璟年被白璟雯的笑声弄的有些头皮发麻。可看四周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模样,让他是不爽。  总不能以后见了白璟雯都是这怂样儿,说出去多丢他的脸啊。  白璟年呵斥道:“都愣着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于是一干人等看了看白璟雯又瞅了瞅白璟年,开始收拾东西。  白璟雯走近了一点儿,白璟年后退了一步,可又觉得这样太过丢脸了,于是又站定,眸光虽然定定的看着白璟雯,可总担心一个不留神她会砸个东西过来。  白璟年这孩子就是有点别扭。  白璟雯也不过去,只淡淡地道:“我来是想要告诉你,爹已经回来了。兴许明天还会查你的功课,你最好想办法应付。”  白璟年一愣,功课?  这玩意儿一早就丢到那个犄角旮旯里去了,在父亲出去的半年中,他压根就忘了还要功课这一回事儿吧!?  一想,父亲每次回来都只是问他骑马射箭学的怎么样了。  这一回怎么会问他功课呢?  “是你,白璟雯是你故意在爹面前提起我的功课的对不对?”白璟年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了,“我就说你没有那么好心,特意跑过来告诉我,爹回来的消息!哼,我要去告诉爹,是你打的我,不顾姐弟情谊的是你个贱人!”  由至此时,他口中宣称白璟雯依然叫贱人。  对于这样的一个弟弟,白璟雯的心不由得凉了一半。  不知道想要改造他,是不是一个不可能的难题。  “不错是我又如何?”白璟雯冷笑道:“你即便把实话说出来了,谁又会相信你!你弄死采薇采芹是真的,把我屋里的丫鬟打伤了也是真的,在外边拈花惹草,无恶不作也是真的!父亲只要随便一查,你看他信你还是信我?”  白璟年愕然,他没有想到白璟雯会这么回答。  回想他做过一桩桩一件件,在他看来虽然是理所当然,可他也知道父亲的性子没有母亲那么好糊弄。  想到白璟雯既然拿了这一点来威胁他。  他就气儿不打一处来,目光也变得有些狰狞了。白璟年的性子从小就有些暴戾,稍有不慎对身边的人常常非打即骂。也正因为如此他身边伺候的人常常是换的最勤快的。  眼下见他额头上青筋暴跳,知道他已怒到极致。又恐他伤到了白璟雯,降霜和晴雪在不由得上前一步。  这两个丫头本来就被白璟年打过,心里头已经有了阴影,可这个时候仍然是把她放在了头一位。白璟雯的心里头泛过了一丝暖流。  想到此,她双手反而握住了降霜晴雪的手,摁了摁,算是给她们点信心。  “白璟年,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还想要再打我吗?”白璟雯说着,挑了挑眉。  趾高气昂的模样真的很欠揍,白璟年手中握着的拳头紧紧的,他气儿的肝疼,肺疼,哪儿都疼。这要是随随便便的一个丫鬟他打就打了,可这人是他姐姐。  这降霜和晴雪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小姐要张扬跋扈也不分场合,看少爷这样儿分明已经把他惹怒了。而且这里又不是她们的荷园。  一时间,降霜和晴雪相视一眼,已经打定了注意,如果少爷要是冲了过来,她们会第一时间把小姐推开,然后扑上少爷。  “你不敢嘛,因为你知道爹爹现在在家,要是你现在打了我,爹就会打你,会不信任你。以后你在这个家不管做什么事儿,还有人会信吗?如今乱世当头,父叔尚且图谋保家卫国,你在后方不思进取,是为不忠;打骂丫鬟小厮为家常便饭,是为不仁;祖父刚叫你禁足反思,你聚众赌博,是为不孝;不尊胞姐,污言辱之,是为不悌。似你这等不忠不仁,不孝不悌之人,居然也会不敢?白璟年,我看往后还得给你加两个词,懦夫!”  这一番话,白璟雯说的理直气壮。  白璟年却似发了疯似的,一下子冲了过来,准确无误的抓住了白璟雯的衣领。拳头离她如此之近,她却毫无退缩之意,可眼眸中的失望与嘲弄却深深地刺痛了白璟年。  “啊——”他大喝一声,一下子把白璟雯推倒在一旁。  自己却像发了疯似的跑回了屋里,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通通砸了个稀烂。  乒乒乓乓的声音直响,白璟雯瘫坐在地上心有余悸。  
    PS:感谢懒喵肥肥的封面,表示很喜欢。  ……………………  让白璟雯吃惊的是,这边她和弟弟刚闹完别扭没多久,早有人报了齐氏和白东海。  二人居然马上赶了过来,白东海的脸上一片阴沉,齐氏在后头小心谨慎地伺候着,颇有几分小媳妇儿的模样。  白璟雯的心头咯噔一下,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爹~”白璟雯上前拉了拉父亲的袖子。  白东海的脸色稍霁,刚要说点什么。屋里头传来白璟年砸东西的声音,他像是不解气一样,砸完一件是一件。  院子里下人已经扑通跪了一地,而没来及收拾的赌具也落在了白东海的眼里。  “哼,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吗?”白东海转身睨了齐氏一眼,齐氏嫁到白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到那样冷冽的眸光。  齐氏一愣,只觉得十分委屈。  白东海也不等齐氏回答,就走上了白璟年的屋子。  白璟年砸东西砸的正欢,没看到自家爹爹走了过来,还以为是白璟雯。不由得冷哼道:“你来做什么?别以为你是我姐我就不敢揍你。白璟雯,我看到你感到恶心……”  “你倒是胆子愈发大了,揍姐姐这样的话也敢说出口?”白东海的声音十分低沉,听起来十分的平静,但这过于平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白璟年一听这个声音,心里头觉得不妙,转身果然一瞥见白东海高大的声音,眸中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爹……”白璟年原就害怕白东海,现在这样更是感觉像是被人抓奸在床一样,有话也说不出口。只是傻愣愣的。  白东海见他这副模样,全然没有半点的机灵劲儿,原本压抑的怒火一下被点燃了。  他就说今日为何老爷子会让他去客厅谈话,还隐晦的谈起了白家子孙的教育问题。感情问题全出在了白璟年身上。  “从今天开始,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屋里,哪儿都不准去,好好的在家里把《白氏家训》抄上十遍!等什么时候学会孝悌二字,什么时候来见我!至于你屋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全撵了出去!”  白东海说完,白璟年傻眼了,然后看到走到白东海身边的白璟雯,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一下就指着白璟雯道:“是你,对不对。都是你告诉爹爹的!爹,这一切都是白璟雯的阴谋,爹你要相信儿子……”  这一下轮到白璟雯怔住了,她原本还以为弟弟有几分聪明劲儿的,可现在看来别是有着几分傻劲儿。这个时候还扯上她,只怕爹爹会更生气了。  果不其然,白东海听得儿子这个时候居然还把过错推到了女儿身上,脸色又冷了三分。  转身又吩咐道:“从今天开始谁都不许来看望他!”  白璟年听完后,傻劲儿又上来了,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自个儿在屋子里大喊大叫,把桌子都给掀翻了。  一个男人没有男人的样子,和一个女人家斤斤计较;一个少爷也没有少爷的样子,还让下人看了笑话。  白东海有些头疼,他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下了这个逆子!  不过还是老爷子说得对,白家干的是造反的勾当,后世子孙要是没有能力开疆拓土,有能力守成也行,最怕的就是只会添乱。败了家不说,还会让白氏一族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白东海一年之中起码有半年以上都是在外的,乱世之中边防军事最不得松懈。儿子的教育问题渐渐地落下了。  原也想把儿子带在身边从小熟悉庶务,可齐氏一哭二闹的,说儿子太小,而前往边防地带,刀枪无言,万一磕了碰了,白东海可就这么一个独苗。心里头一想也的确如此,便把心思放了下来。  没成想如今竟会是这个样子,看来以后得要好好的抓紧年哥儿的课业。  白东海此时还不知道儿子的问题不仅仅是和女儿家斤斤计较,而是上升到了草菅人命的级别。  白家的人将这件事儿瞒下了,只是没过多久又被抖了出来。  白璟雯左思右想,今日自己前脚刚来菊香苑,后脚就有人报到了白东海那儿去。摆明了是不想让白璟年好过。  可这个人是谁呢?  白璟雯心事重重的,齐氏一边心疼女儿有没有受伤,一边又担心儿子受罚,没了人服侍这往后的日子可难过着呢!  她一定要想办法在这几天内把白东海服侍的舒舒服服的,然后找个机会让白东海收回这个指令。  当着众人的面儿,齐氏不敢多说什么。  白东海一直铁青着脸出了门,白璟雯也小心翼翼的跟在他们身后。  等回到了荷园,卢妈妈,腊梅、初一、芍药夏荷都迎了上来,卢妈妈左看右看,看白璟雯身上无碍,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小姐往后可不得私自去找二少爷了。”府中的下人基本上提起白璟年都像是吃人的老虎一样避之不及。  而且最重要的前些日子他还敢打自家姐姐。  虽然卢妈妈等人是知道白璟雯先下手的,可那天白璟年的气势也太过凶狠了些。  白璟雯的心里头装着事儿,只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儿。”  随后回了屋,净了手,重新梳洗了一遍。  降霜和晴雪心有余悸,降霜忍不住道:“小姐以后可莫要刺激二少爷了。这要是伤着了您,让奴婢等人怎么办?”  此时屋里只有她们三个,白璟雯少不得安慰了她们两个几句。  又道:“今日的事儿,我瞧着有些蹊跷。我才来菊香苑没多久,年哥儿和我吵着的时间也不长,怎么就有人这么快报到爹的身边?”  这一提,降霜和晴雪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晴雪道:“小姐莫不是怀疑有人提前去报了。”  “嗯,不是怀疑,而是确定!你们二人去打听打听今日去报告事情的到底是什么人?”竟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她和年哥儿身上。  “奴婢晓得!”二人应了声。  卢妈妈担心白璟雯在菊香苑受了惊吓,特意嘱咐厨房炖了猪心。端上来白璟雯只喝了几口,猪心倒没吃,就想着躺下歇歇,没多时外边就有人哭哭啼啼的报说:“二少爷被老爷给打了。”  
    来人是白璟年的乳娘余妈妈,哭哭啼啼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白璟雯没走多时,将军府的门口就来了一群人跪着,要求大将军给个公道,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  门房原本以为是小事一桩,那些人只是想要讹诈来了。没当回事儿,就要把人往外赶。没成想,人家白璟年怎么逼死丫鬟,白夫人怎么给了银两草草了事都说的一清二楚。围观的百姓看白府的眼神就不一样,虽然碍着白东海是大将军,可是纵子行凶,又闹出人命一事儿,渐渐地围观的群众指指点点,连带着对门房都不客气。不知是谁带了个头,居然丢了个香蕉皮砸了过来,众人也有样学样,纷纷拿着手头趁手的东西开始砸向门房。  眼看事情闹大发了,场面控制不住,就报了大管家,恰好白东海刚刚从白璟年那儿出来,碰上了匆匆忙忙的大管家,于是就问了,才知道白璟年弄死了府内的两个丫鬟不说,齐氏跟着隐瞒,连把人的家里事儿都没办好。  闹事的是采芹的舅舅,齐氏当初是给了两笔钱分别予了采薇和采芹的家里人。  采薇的哥哥还是府里的一个管事,拿了钱之后就不做声了。  采芹的父母也是老实巴交的,虽然失了女儿但考虑到将军府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也就忍气吞声了。  偏采芹的舅舅是个泼皮无赖,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件事儿觉得有利可图,就寻思着闹一闹,就有了这么一出。  白璟雯听得心烦意乱,一方面觉得这事情来的太巧了些,前些日子出事儿的时候没见有人闹事,反倒是白东海回来了,就有人拿这事儿做文章,大有可疑之处。一方面又觉得借着这件事儿让白东海惩罚惩罚白璟年也不错,毕竟采薇采芹是两天人命啊。  可余妈妈跪下来求道:“大小姐,您去劝劝大将军吧,再晚大将军可就要把二少爷给打死了。”  白璟雯诧异地问道:“母亲呢?难道她不会求着爹爹?”  “大夫人让大将军给关起来了。”  听得这话,白璟雯这才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腾一下就站了起来,虽然理智告诉她,白东海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把白璟年给打死,只是今日之事前生未曾发生,心里头总有些不踏实。  卢妈妈劝道:“没有夫人,还有老太爷呢!”  她怕白璟雯冒冒失失地会让白东海也迁怒了她,毕竟听得夫人都被关了起来,卢妈妈心中有些后怕。  白璟雯二话不说,披上了一件宝蓝色的氅子,对下边人吩咐道:“芍药,先到祖父那边通风报信。”  “夏荷,去看看大管家那边可把事情处理清楚了没有?如果没有的话,就先把人请到府里人,趁着事情还没闹大,快!”  白璟雯吩咐完之后,又叫卢妈妈道:“妈妈,你去给母亲带个信,让她心安,年哥儿是爹爹唯一的独子,只是爱之深责之切,才会下手重了些。但爹爹会有分寸的。”  “诶!”卢妈妈应了声。  这才反应过来,大小姐心中都有数,这心也就定了下来。  倒是余妈妈哭哭啼啼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犹豫了一下,白璟雯让腊梅和初一先看着她,又嘱咐了安抚她的情绪。自己带着降霜和晴雪往菊香苑赶。  白府上下一片慌乱之中。  菊香苑内的下人大都给绑了,这会儿只有几个小厮在执法。  木棍敲打着臀部的声响本是闷闷的,可白璟年的下半身已经出了血,血液是粘稠的,倒是传出了啪啪的声音。  白璟雯赶过来的时候,白璟年已经昏了过去,臀部一片血肉模糊,不忍注视。  这让白璟雯想起了,当年见的弟弟的最后一面,他也是被人乱棍打死的。  那个时候悄悄看来一眼,浑身上下青肿,每一块好肉,她那个时候不该是闺阁女子哪里见的这等血腥之事,直晕了过去。  这一切刺激的白璟雯有些恍惚。  一想到弟弟死后,父亲开始消极守成,最后不得已让丰荣轩入赘,而白家的家业就此落入了丰家之手。  白璟雯的脑海阵阵痛楚,仿佛中听到儿子在喊着“母后”眨眼又被大火吞噬,痛苦扭曲的脸庞在她的面前放大,搅得她心都碎了;丰荣轩唇角勾起一笑,一纸废后的诏书,宣告天下;冷宫的冬天,是格外的寒冷。没有地龙,连衣裳都被夺走了,腿断了没有知觉,可老鼠啃噬着她腐烂的肉体,还是那样的让人作呕,她这样苟延残喘,他还是不想放过她,李公公带着一干人等,走进,手中捧着鸩酒,一步步地走进,捏紧了她的下巴:“娘娘,可别怨咱家心狠,这是皇上的指令……”  不,重来一次,绝不能让事情重演!  白璟雯没来由的紧了紧身子,脚步坚定的走了过去。  “爹,别叫人打年哥儿,再打下去年哥儿下半辈子可就要再床上度过了。”  这都打出了血了,只怕会伤到了经脉。  她当年赏的一丈红也不过如此,想来老爹这次真是被气疯了。  白东海的确是被气坏了,否则也不会叫人往死里打。  这杀威棒下手又多重,他最是清楚不过。  可是看着外边吵吵嚷嚷,全是说着白大将军纵子行凶活活虐死丫鬟,说的有板有眼。  而白东海在江北一代之所以能够称雄,关键在于民心。  可自古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凡事都有两面,更何况在他和顾杰雄斗得死去活来的节骨眼上闹出了这么一出。  不管怎么样这事儿要是闹大了白家的声望在江北一代会受损不小。  本来指望着白璟年将来能子承父业,拿下大好河山的白东海,一听到儿子已经放肆的无法无天了,更是不能容忍。  所以眼看着杀威棒手起落下,他只觉得还不如自己上去直接揍死这个不孝儿子来的解气,一时间也顾不得其他。  只是听得白璟雯这一说,心里头才意识过来,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要真是打瘫痪了。将来的白氏江山由谁继承?  
    白东海的神色颇为复杂。  白璟雯也顾不了那么许多,直接上前去拦下了杀威棒。还因此受了点伤,那木棍落在了她的后背重重地闷响,真疼,咬的牙咯吱响动。可后背传来的痛楚疼到了骨子里去了。  降霜和晴雪惊呼一声,白东海这才意识到那些人连女儿也打了。  “快去请大夫!”  耳畔传来爹爹着急的声音,降霜晴雪慌乱地呼声,她趴在白璟年的身上,看着弟弟的身上一片片暗红,血肉模糊。思绪有些恍然。  大夫早有人请来了,白东海动手要打白璟年的那一刻,大管家已经派人去请郎中,只是大少爷和二小姐都受了伤不知道该看哪一个。  白璟雯毕竟是闺阁女子,伤的又是背上,那大夫是个男子自然不得直接看了。  不过先把了脉,着人去抓药了。  白璟雯去时好端端的,回来竟会整这么一出。  看得卢妈妈心肝疼碎了,眼睛红彤彤的,直道:“我可怜的姐儿,流年不利犯了太岁,先是落了水,后又被少爷给打伤了,现在倒好……”  说来也真是那么一回事儿,白璟雯不由得自嘲一笑。本以为重生之后一切都可以改变,没有想到的是变是变化了,可是自己同样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应对。  白璟雯趴在床上胡乱地想着,不知过了多久,降霜和晴雪已经替他敷好了药。  家里,两个难姐难弟。  一时间往屋里看她的人多了起来,基本上来了坐一下就走。  过了两天柳氏也过来了,柳氏仍旧没有被抬成姨娘。白东海这些日子把齐氏禁足了起来,可也没有去柳氏那里。  府中上下对她议论纷纷的,长得绝世妖娆有什么用,那也得要得宠爱。  白东海不喜欢她,她的存在就是极大的讽刺一样。  可柳氏不是一般的女人,听了这些流言蜚语也没有自暴自弃,依旧像开在山间的花朵一样,娇艳异常。  来看白璟雯的时候,她只穿了一件浅绿色的罗裙,裙摆绣了朵朵山茶花,腰间只盈盈一束水蓝色的绸带,更衬得柳腰纤细,只是这冬日的天还是怪冷的,她穿的如此单薄,如此素净,迎面走来却像是遇到了春日一样。让人觉得整个冬日都不再沉闷了一般。又要怜恤她弱柳扶风的模样……  果然美人就是美人,一进门的瞬间,点亮了屋子里的世界。  连白璟雯都忍不住惊艳不已,“柳……”  想到至今她也没有被抬成姨娘,也不知道该唤她什么好。  柳氏盈盈一笑道:“大小姐还是随他人一样唤我柳氏即好!”  顶聪明的一个人,想必她已清楚,父亲之所以至今都没有给她名分是需要让她做别的事情。  而父亲又未必对她有情,她能认清自己的位置难得可嘉。  “那怎么成,你比我年长不如我唤你一声柳姐姐吧!”  柳氏觉得不妥,卢妈妈也一个劲儿的使眼色。  白璟雯只笑,带了几分顽皮的笑意。  前世柳氏是被父亲送与了顾杰雄,条件是三座城池,顾杰雄是一个英雄,但英雄生在乱世实属可悲可叹!  乱世更需要的不折手段的枭雄!  后来顾杰雄果然兵败,柳氏又被曹猛掳走……  乱世中的女子没有自保能力,却拥有着无与伦比的美貌,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  可是唐琬是怎么做到的?  白璟雯看着柳氏陷入了遐想之中,让丰荣轩等候了十来年的女子,可不光是永远姣好的容颜。  “柳姐姐是哪里人士?”  “靖州。”柳氏轻启绣口,吐气如兰。白璟雯这一问将她不安的思绪减了不少。  “靖州倒是个好地方,山河秀丽,四季常青,常出美人儿。怪不得柳姐姐天生丽质。”靖州在江南一代,江南风景好,吴侬软语,美人也是生的格外地有风情。  柳氏微微低头,如睡莲般的风情,不甚娇羞。  唐琬就是出生在靖州。  这么一想,白璟雯又忍不住问道:“柳姐姐可曾听过靖州唐家?”  唐家在靖州一代是名士清流,祖上世代为官,担任的多是翰林院官职。  “听过,唐家曾经在靖州是数一数二的世家。”柳氏微微诧异,不知白璟雯怎么会问起唐家。可她还是照实回答了。  白璟雯看柳氏闪过狐疑的神情,微微一笑,露出了几分倦意。  “我只是听起父亲说起过,靖州如今也是处于战乱之中。”  乱世,哪里都在交战。  乱世之中山野莽夫混的都比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客要好,除非是有着惊世之才的谋士,才能得到相应的推崇。  书香世家不吃香了,可唐琬又在哪里?  想起那个还得她上一辈子颠沛流离的女人,她的心思如何能平静,又如何能不恨?  “灾民一路向北逃离,若不是大将军,恐怕我还真不知道生在何处。”柳氏没有注意到白璟雯的神情,兀自感慨,可神情中对白东海的儒慕之情溢于言表。隐隐约约的还透着几分情愫。  白璟雯偶然抬头,一瞥见柳氏眼眸中闪现的熠熠光辉,猛地一惊,一时间倒把对唐琬的思绪转移了。这种神情她见的太多了。  身处于后/宫之中,大凡女子第一次见到丰荣轩时,都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那是动心了。  可前世柳氏似乎对父亲的安排无怨无悔,当初只以为是报恩。  现在看来,柳氏对父亲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一个可怜的女人。  可这样的女人她没有办法同情,也帮不了忙。  柳氏和白璟雯说了会儿话,觉得二人相谈甚欢。约好了明日再好。  她起身告辞,白璟雯着晴雪去送了。  卢妈妈不由得提醒道:“姑娘,这柳氏毕竟是将军房里,走太近了怕会寒了夫人的心。”  “我自有分寸。”白璟雯淡然答道。  忽然想起,再过几天就是腊月二十三了,快到祭灶的日子。  过了小年夜,离新的一年还远吗?  可这个年估计过的不太舒坦,她和年哥儿都要躺在床上度过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  
    腊月二十三祭灶,举家团圆。  外边鞭炮声响的噼里啪啦。  白璟雯的屋里充满了药香味儿,外边的院子里几个丫鬟围在一块儿行酒令。  白璟雯早早地支开了她们,爬了起来。  腰上已经没有那么疼了,那天并不是下意识去挡那一下棒子,而是做好了准备的。  冬日衣裳穿的本来就厚实,那日除了加了一条鹤氅之外,腰间还绑了一块儿布包。  一棍子落下,声音也是闷闷的,打在了布包上。  虽然隔了厚厚的一层,可那是男人下的手劲儿,事后打开一层层衣裳的时候,降霜和晴雪都吓了一跳,因为背后果然是红红的一块儿,好在并没有伤着筋骨。  重活一世,白璟雯不会把自己的生命安全当成儿戏。  只是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让她有些心神不宁,前一辈子没有发生的,这一辈子全发生了。所以的事情似乎都不在她的控制范围之内。好像冥冥之中发生了偏差。  那么她重生以后的优势还在吗?  她想着,这些天争对白璟年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好像是预算好了一样,连娘亲齐氏也在算计之中。  如果说没有人在暗中搞鬼,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可想连弟弟和娘亲的都遭了殃,敌人在暗她在明,也想不出对方下一步的举动。  与其这样,自己不如先跳入对方的陷阱中,化明为暗,好过于日日提心吊胆。  小年夜,大夫人被禁足,大房嫡出的少爷和小姐都受了伤,主持家宴的事儿落在夏氏头上。  从表面上夏氏是得好处最多的。  白璟雯的手扣在了桌子上,轻轻地敲打着,眉头微蹙,摇了摇头,不可能是二婶。  夏氏想不出这一招接一招的阴招,她为人和齐氏打的半斤八两,可见着心机也不是顶深的。  再一想,得好处的除了夏氏之外,二房好几个姨娘今番也沾了不少的光。比如三姨太,除了白璟年之外,她的儿子就是白家老二白东篱仅有的儿子。  三姨太,上一辈子白璟雯没多大接触。  唯一的印象就是,长相只是清秀佳人,为人不争不闹,即便是生了儿子,也没有恃宠而骄,循规蹈矩。所以尽管最后白东海派人杀了白东篱一家子,可最后还是放过了三姨太和她的儿子。原因是想要为二房留下一滴血脉。  而后来再遇上三姨太,她已经坐在了命妇的中间,二品诰命,是他儿子为她挣得,她一直都没有再嫁!  细细想来,这三姨太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白璟雯的思绪到这里,就定住了。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抓住。  门吱呀一下被推开了,进来的是晴雪,看到白璟雯坐在椅子上发呆,唬了一跳。  “小姐,你怎么能够下床走动呢?快到上边躺着吧,万一闪到腰可就不好了。”  晴雪这丫头平日里是最安静的,看她这么咋呼。白璟雯笑了笑:“哪里就这么娇气了,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不陪她们多玩会儿吗?”  想到上一辈子,白璟雯对晴雪的目光也渐渐柔和了起来。  当年她出嫁后,降霜和晴雪作为陪嫁一同到了丰家。两人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不离不弃。  她怀孕之后,被丰荣轩软禁了。丰家上下都瞧不上她,连下人都要作践,降霜的性子耿直,找了借口跑出去找丰荣轩质问,后来直接被撵了出去。听说配了一个小厮当小妾,最后却是让大妇给欺负的很惨,七个月的身孕没保住,连人带孩子都去了。  倒是晴雪在那段她最失意的日子陪她度过了,后来又陪她入了宫,只是也同样免不了凄凉的下场。  她作为一个堂堂皇后都能被废,身边的人也离了树的叶一样,飘飘荡荡,身无所寄。  丰荣轩打发去了慎刑司,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只隔着远远的,看到一个裹着白布的尸身。晴雪到死也不曾背叛她。  晴雪还兀自絮叨着要白璟雯注意点身子。  白璟雯忽然问道:“晴雪,你怎么看待三姨太?”  身边的丫头日后都要成为心腹,她的左膀右臂,既然决定了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也是时候该让她们培养一下她们的见识了。  晴雪显然没有想到白璟雯会突然这么问,但她的性子温顺,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歪着脑袋想了想,认真的道:“奴婢瞧着三姨太是个顶好的人。”  连晴雪都这么回答,白璟雯的神情有些凝重。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晴雪的心思细腻,看到白璟雯的脸色,不由得问道。  白璟雯微微一笑,“没,我只是觉得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不寻常了些。年哥儿从小的性子我知道,脾气暴躁,为人也十分嚣张跋扈,这都是娘打小惯出来的。可说到虐死人,以前我从来不曾听到他有这样的嗜好?从什么时候开始?而且采薇采芹当初已经被娘打法到了杂役房中,年哥儿为什么会去寻她们二人?年哥儿打死了人,府中上下不该隐瞒好好的,为什么第一时间就让降霜给打听到了?采芹的舅舅早不闹事儿晚不闹事儿偏巧在爹爹回来后闹事儿?这一桩桩一件件可都透着蹊跷呢!”  经白璟雯这么一提,晴雪的眸子也滴溜溜的转动。小妮子心细,也终于发现了一些不寻常。  “小姐,这么说来是有人争对大房的。”  晴雪不说争对白璟年,而说争对大房,白璟雯的眸中闪过了一丝亮光,算是对晴雪的一丝赞赏。  “不错,我也正是这样想。晴雪,你来分析分析,假使这些事儿都是有人蓄意安排,会是谁呢?”  “奴婢私心以为,二夫人的嫌疑最不可能的。小姐刚才提到了三姨太,莫非是怀疑她?”晴雪冰雪聪明一点儿就透。  连白璟雯都有些愕然,随后不由得点了点头:“我正是这么想的,日后你可得帮我留心留心三姨太,我屋里的人最信得过的便是你和降霜还有卢妈妈。但降霜的性子不如你稳重,这件事儿你只可放在心上,别说出去。”  晴雪略略一惊,眸中闪动了些许的泪花,显然没有想到白璟雯会这么说。  以前来伺候小姐的时候,人人都道大小姐脾气不好,人又娇气,稍有不慎非打即骂,如今看来大小姐的性子竟是最温和不过了。  作为家生子,晴雪的一辈子算是和白家和白璟雯算是绑定上了。只是她和降霜和采薇、采芹不同,这二人是从小跟着小姐身边长大。情分不如她人,以前有采薇采芹在的时候,小姐从来都不许她们靠近,总是嫌她们二人笨手笨脚的。可不管白璟雯的态度如何,她只能做好自己的本分  。  
    晴雪郑重地点了点头。  没多时,降霜也进来了,这丫头的脸上红扑扑的,像是喝了不少酒,进来就嚷嚷着要让晴雪出去玩儿,不过一看到白璟雯坐在那儿,一下子愣住了。  “小姐,你怎么可以下**呢?这可了不得呢,伤筋动骨一百天。”  降霜的性子有些咋呼。白璟雯习惯了,晴雪还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几天后,看这丫头成天不见人影,到处打听情况,难为她如此上心,可白璟雯却有些哭笑不得了。  腊月二十八那天,离除夕只有一天的时间,府中上下张灯结彩处处都是喜气洋洋。  这天,白东海难得过来看看白璟雯。  白璟雯忙要起身相迎可白东海三步并作两步已经走了进来,看到女儿挣扎着要下**。  白璟雯乍一看到他的瞬间,眸子一亮,像是冬日的太阳照亮了她的世界,她的眼中神采奕奕全是儒慕之情。  白东海一怔,心底仿佛一片羽毛划过那处柔软,有些痒痒的,却满是受用。  “你起来做什么呢,好好躺着吧!伤筋动骨的,哪儿是那么快能好!”说着,心里头又不免埋怨那日执罚的下属,眼睛都长哪儿去,看到他的宝贝女儿扑上去了,这杀威棒居然还敢结实地往上打!  白璟雯浅笑:“爹,女儿好很多了。”  可是一扭动身子,还是忍不住呲牙起来。  白东海的心一紧,眉头就蹙地更深了。白璟雯笑得挺勉强的。  “爹,你今日来找女儿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白璟雯的眼神有些期待还有些撒娇,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女儿,白东海有些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只笑道:“爹没事儿就不能来看看你?还记得小的时候,娇娇可是每日都要吵着爹爹抱抱的。”  白东海唤的白璟雯的乳名,白璟雯从小就是白东海的掌上明珠,白东海只有一子一女,待他们姐弟俩的确有尽到父亲的责任。  所以以前白璟雯在白东海面前什么都不怕,什么要求都敢提!  “爹爹从小是最疼爱女儿的,女儿自然知道。”白璟雯有片刻的伤神,但随后倏然狡黠地一笑:“爹,这一次过年,女儿可是给爹备好了礼物,可是爹回来都没有送什么东西给女儿!”  白东海哈哈一笑,顿时让刚才阴霾的气氛一扫而空。  “你啊你还是那么的调皮,听你娘说过完年就十五了,便是要及笄了。我的妞妞,还是这么小女儿家心性,将来可怎么嫁人啊?”白东海有些感慨,有些话浮上心头,又有些疑惑旋即又变得坚定起来。  白璟雯的脸色绯红一片,干脆用别过身去:“爹,女儿不嫁,女儿一辈子都不嫁!”  “胡说,女儿家哪儿有不嫁的道理!”白东海似是想到了什么绕开了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娇娇,你不介意多一个姨娘吧!?”  白璟雯一愣,多一个姨娘?  白东海来告诉她,就是想要把柳氏正式地抬为柳姨娘。  其实连齐氏都绕过了。  一时间白璟雯有些懵懵的,又是前世没有的事儿。  到白东海走的时候,她都忘了自己是以什么样的态度来看待的。  但不多时晴雪也回来了,她带来的消息就是三姨太一直都很安静,她们似乎怀疑错人了。  而那天她们看到有一个叫桂枝的丫头跑到菊香苑去,那个丫头的确是三姨太房里的没错,只是好像被四姨太给收买了。  四姨太之后还有五姨太和六姨太,她姿容不如六姨太,也不曾为白家诞下子女,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小姐,这不查还不知道,这少爷身边的梨儿桃儿也大有问题,她们新认得干娘就是四姨太房里的婆子。”  种种迹象都表明是事情是四姨太做的,可是动机白璟雯却是想不通。  四姨太和大房有什么过节吗?  卢妈妈走了进来,看到只有晴雪一人在服侍着白璟雯,不由得嘟囔道:“降霜这蹄子又跑哪儿躲懒去了?”  白璟雯缓过神来,笑道:“我打发她去看看年哥儿了。”  卢妈妈这才点头,“二少爷那边也要多看看,二少爷还小不过是一时糊涂被人蒙骗了,小时候二少爷的性子是顶好的。”  卢妈妈这么一说,白璟雯的心里头咯噔一下。似乎抓住了重点。  “卢妈妈,年哥儿小的时候什么样的性子,我怎么记不得了?”白璟雯半笑半真地问道。  卢妈妈讪讪,有些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了。  不过她还是回忆道:“大小姐出生后身子骨比二少爷的弱,也爱哭,比二少爷要娇气一些。小时候,小姐一受到委屈,都是哭得最大声的,老实说起来脾气也不大好,倒是二少爷挺和善的,见人都是笑。还记得有一次,二少爷抓了小姐的辫子,小姐当时就给了二少爷一巴掌。二少爷没哭,小姐反倒是哭得很委屈,把我给吓了一跳。”  当着晴雪的面儿,卢妈妈说起这些,白璟雯都有些难为情。  不过她从小到大最是霸道娇蛮的,这她认可。  卢妈妈又道:“只是后来二少爷生了场重病,还和大小姐隔开了,自那场病后,二少爷的性子似乎变化了很多。”  一开始人家都以为孩子很娇气,到后来才渐渐地发觉白璟年的所作所为和娇气扯不上半点的关系,反而是很暴戾无礼!  卢妈妈这么一说,白璟雯也想起了,那是在白璟年六岁的时候,在后院里被人给惊着了。  醒来的时候只会说着:“鬼,鬼……”  白璟雯去看过白璟年一次,白璟年的样子有些可怕,见着人就躲,拿着东西就顺手扔出去,齐氏怕白璟年把白璟雯给砸着了。后来就再没带白璟雯去见白璟年。  起初没见着弟弟,白璟雯还天天嚷着要找弟弟玩儿,可久而久之白璟雯就忘了。  小孩子总是健忘的,白璟年这病足足养了一年,白璟雯才重新见着弟弟。可那个时候白璟年的身上完全没有当初那种包子的感觉,反而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阴冷。  只一年的时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白璟雯也不大愿意和弟弟走近了。  现在想来莫不是当年的事儿也是人为的?  
    除夕夜在白璟雯看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儿。  当然白府上下一片喧腾景象,烟花爆竹声响,灯火通明一片。  除夕夜是要守岁的,没到那个时间点儿,就根本不能睡觉。  当晚的晚饭是一家子人聚在一块儿吃的,连齐氏都被解了禁。唯一缺席的大概就是白璟雯和白璟年俩姐弟了。  齐氏看着二房一家子其乐融融,可自己的一双儿女都不在跟前。  白东海先前和她提起要纳柳氏为姨娘,一时间天昏地暗的,可除夕团圆夜,当着夫君的面儿又不能哭嚎,只能憋着。  眼瞅着就要憋成内伤了,偏夏氏这个时候还要跑过来恭喜。大嫂终于熬成主母,以后每日跟前也有个姨娘晨昏定省立规矩,姨娘嘛,是妾,是下人奴才。  看着顺眼就让她蹦跶,看不顺眼就任由你搓圆捏扁。  夏氏这话虽然没错,可齐氏听着心里头还是很不是滋味儿。  没多时赶着柳氏进来了,柳氏的美就像是一朵开在人家的富贵花,那么朝气蓬勃,那么明艳动人。  一进来请安问好,竟把满座的人儿都比了下去,把冬日冰霜都融化了,在除夕夜格外的美丽动人。  白东海的眸光一亮,看柳氏的神情柔和许多。  “赶紧进来吧,挨着外边怪冷的。”瞧瞧,白大将军的百炼钢都化为了绕指柔。这不赶着给齐氏上眼药吗?  齐氏肝疼,肺疼,心窝子更疼~  差点没气的闭过气去。  亲娘在主屋里如坐针毡,白璟雯偷偷摸摸地去看白璟年也特带劲儿,感觉就像是背着人家在坏事儿一样。  白璟雯和降霜一同来,不过穿的是晴雪的衣服,她又低着头,到了菊香苑。  菊香苑的几个婆子都聚在一块儿吃喝,看到降霜来了,忙拉着她一块儿坐。  可白璟雯的眸光一瞥,白璟年的屋里好像只有一盏灯亮着,冷冷清清,在这个时候显得分外凄凉。  降霜忙打断道:“不了,小姐我和晴雪两个还要去看看二少爷呢。”  婆子讪讪:“大小姐和二少爷感情是挺好的。”  “那是!”降霜说着,便拉着白璟雯进去了。  白璟雯也重新收拾好了心情,坦白说因为性子的缘故她从小到大和弟弟都没好好相处过。每一次的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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