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人寡酒无人闻,天黑我也无从知。

热门标签:
温馨提示:
1.发布的签名不允许含有广告、网址、色情等内容。2.签名出现求花、同意的给?、求祝福、求同情等类似的签名,将不会通过审核且鲜花数清零。3.签名中含有辱骂、攻击、诽谤他人的将会被删除。4.发布各种重复签名,签名将被删除且鲜花数清零。
大半夜好多话想说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
失望攒多了自然会放手
如果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怎么会有那么多言不由衷
舍不得放弃
又不能拥有〕
期待你挽回,你却拱手让人
我不喜欢我现在的男友,因为他是乘虚而入的。
这样的日子 ,真的不想过!
愿我们再次相见时,微风不燥,你还安好
我只想找个男朋友各自上各自的班 下班了一起做饭一起洗碗洗衣服 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能满足我吗
孤人寡酒无人闻,天黑我也无从知。
我把我的伤心事跟好姐妹述说,然后我默默流泪了,她看了一眼,然后当着我的面呵呵了!“这就是好姐妹” 呵
你用心,他无心,爱着不爱自己的人,本身就是没有回报
该给的我都给了,我都舍得,除了让你知道我心如刀割?
因为没有开始,所以也就没有结束。
每一天个性签名的背后都有着不同的故事
我活的就像个笑话哈哈
你若对我付出真心,我便对你付出全部
明明来找适合自己的个性签名却变成来写属于自己的个性签名
个性网内容精选热门标签:
温馨提示:
1.发布的签名不允许含有广告、网址、色情等内容。2.签名出现求花、同意的给?、求祝福、求同情等类似的签名,将不会通过审核且鲜花数清零。3.签名中含有辱骂、攻击、诽谤他人的将会被删除。4.发布各种重复签名,签名将被删除且鲜花数清零。
“从无人知我在流泪因为我活在水里”
“我知道你在流泪因为你活在我心里”
无人知我笑成空 无人晓我泪迷蒙
我从不轻易提起我的期盼 这倔强念头的种子 在心里决绝的生长 无人知 无人听 于是就无人再怜悯
我知万不能再轻许一壁江山浩荡 也不可折枝书歌行 因只需风雪一肆 冬青披白 天寒地冻中再无人听
我笑的很愉快,空间朋友圈都是幸福,所以想念犯贱只能躲在无人知的角落
无人念我生死否 无人知我爱清酒
我本无意知故人,何故在意无人知
无人念我生死否 无人知我爱清酒
我走路带着风 谁也不知我膝上淤青 我笑的没心没肺 也无人知我曾经无声落泪
我的信任枯竭如一口无人知境的老井 我拼了命的向下呼喊却无人应答
你只见我与人笑面如花.可曾知我无人时泪如雨下。
孤人寡酒无人闻,天黑我也无从知。
人人笑我活该独自凄凉却无人知我情长。
他们说我是女汉子不会哭只会笑 谁只我一个人的时候无助的哭泣却无人知
该离开时二话不说转头就走大把青春不是用来等待等心慢慢变得坚硬如石无人会伤到你但我仍知你最柔软的地方
我只知我无人需要
太过想念一个人 是折磨是煎熬是叹息是辗转难眠是无语凝噎是满腹心酸无人知 我只恨自己在这磅礴世间的无能
无人知我深夜寒,无人念我与谁伴!
你说我是刺猬无人敢近,可你又怎知如若是你我只会露肚皮
鱼说:“从无人知我在流泪因为我活在水里”水说:“我知道你在流泪因为你活在我心里”
鱼说:“从无人知我在流泪因为我活在水里”水说:“我知道你在流泪因为你活在我心里”
我知万不能再轻许一壁江山浩荡 也不可折枝书歌行 因只需风雪一肆 冬青披白 天寒地冻中再无人听
我知万不能再轻许一壁江山浩荡 也不可折枝书歌行
因只需风雪一肆 冬青披白 天寒地冻中再无人听
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
无人知我静夜寒无人念我与谁伴
我从不轻易提起我的期盼 这倔强念头的种子 在心里决绝的生长 无人知 无人听 于是就无人再怜悯
个性网内容精选
共146个签名个天气不该下雨应该下刀,毕竟你叫千刀
喜欢,就分享给好友吧!
&发布的其它内容
个性网站内热门搜索[转帖]玉娇龙 (全文)
聂云岚-水都论坛 -
Powered by Discuz! Archiver
&h5&&font size=&5&&第三十五回 狡妇弄奸乘危换子 银瓶留恨喋血追踪&/font&&/h5&&h5&&&&&&&&& 这进房来的道长原来正是三年多前在乌苏不辞而别、飘然出走的高云鹤高先生。玉娇龙&br/&刚一照面,一下就认出是高先生来了,她不禁全身一震,一瞬间,呼吸、心跳全都停止下&br/&来,随即猛然涌上心来的,是罪疚,是悔愧;是对高先生的怜悯,又是对自己的自伤。在此&br/&时此地,处于此情此景,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又是早年给自己授文授武、对自己有德有&br/&恩的师父,玉娇龙在愧疚之余,感到有如见到久别的亲人一般,不觉双膝跪地,伤伤心心地&br/&啜泣起来。&br/&  高先生呆立片刻,这才慢慢走了过去,伸手将玉娇龙扶了起来,满怀凄楚又不胜感慨地&br/&说道:“没想道,咱师徒二人竟在这里重逢了。”&br/&  玉娇龙抽泣着说道:“娇龙过去年幼无知,任性冥顽,对师父负罪深深。后来虽时感悔&br/&疚于怀,可已补报无由了。”&br/&  高先生忙摆摆手,慨然说道:“知悔即为大善。你能如此,足慰我心。我已逃离三界,&br/&飘然世外,对一切宠辱尊荣、哀乐思怨均已置之度外,往事就不用提了。”&br/&  玉娇龙赶忙拜倒在地,说道:“多感师父仁慈,娇龙谨此认罪拜谢了。”&br/&  高先生忙又扶她起来,问道:“你然何孤身独行?又然何也走到这里来了?”&br/&  玉娇龙立即从高先生话中所用的那个“也”字里,听出一点弦外之音来了。但她并不急&br/&于探问,只放低声音,把自己的出走仅仅说成是因拒婚触怒父兄,为礼教所不容,出于无&br/&奈,才借投崖出走的。她说了这番话后,神情突然变得冷峻起来,对高先生说道:“玉娇龙&br/&已死,葬在京城西郊,圣上恩旨旌表,特为她修墓建坊,黄河南北,直至鲁鄂,士林望族无&br/&人不知。我名春龙,望师父忘去旧我,呼我为春龙好了。”&br/&  高先生不禁打了个寒战,忙以手稽额,沉痛地说道:“善哉!剑书误我,我误吾徒,大&br/&道莫容,何乃至此!我负玉帅多矣!”说完,不禁老泪纵横,神色惨沮。、,玉娇龙见了高&br/&生先那般情景,也不觉悚然心动,忙肃立一旁,凄然道:“春龙为势所迫,非无人心,实不&br/&得已!还望师父体察宽恕,及时指点迷津,多加教海!”&br/&  高先生拭泪问道:“你今意欲何往?今后又如何安身?”&br/&  玉娇龙:“我已有家难归,从此远走天涯,一切都由命了。”&br/&  高先生默然片刻,然后肃然正色道:“天生万物,各有其性,阴阳刚柔,岂容错置。男&br/&以八德为本,女以三从为贵。你已一无所从,今后将何以安身?又将问以立命?”&br/&  玉娇龙想到幼年时母亲的训教,以及书中古圣先贤之言,一时间,声声句句都来耳间。&br/&她感到一阵冷从心发,对自己的所行所为,陷于一种恍忽迷离的境地。忽而她感到自己的一&br/&切所行所为都有悖于礼教,都将为人所不耻,忽而她又感到自己的一切处身行事都无愧于良&br/&心,都发乎天性。她充满了迷惑,带着幼年时那种真诚的心情问高先生道:“我的所行所&br/&为,虽悖于礼法,却出于天性,然何竟不见容于当今之世?请问师父,人生天地间,是否果&br/&有天性?”&br/&  高先生:“天性人与禽兽皆有之。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人能大忍,择其善者而存之;&br/&辨其恶者而舍之。”&br/&  玉娇龙:“何以分善恶?”&br/&  高先生:“食、色、性也,人与禽兽皆共有。食,人讲让;色,人重伦。以此分善恶,&br/&以此别人禽。母子之爱,人与禽兽皆共有。禽兽上于数月,人乃贯于终身。至于男人重八&br/&德,女子贵三从,则属至善,更非禽兽所有也。”&br/&  玉娇龙听了高先生这番话后,觉得都是老生常谈,并不精深,更未稍解她心里的迷惑。&br/&至于她迷在何处,惑在哪里,她一时也理不清楚。她只对高先生两次提到“女贵三从”那句&br/&话,却是从小就听惯了的,早已印入深心。她相信那是古圣先贤几千年来倡言的至善至理。&br/&突然间,她想到自己已经怀了六月的身孕,心中顿然浮起一个念头:自己未能从父,又难于&br/&从夫,但愿老天见怜,赐给一子,今后自己就唯一只有从子而终了。蓦然里,她更加急于去&br/&到西疆,找个偏僻所在,静候儿子平安坠地,将他抚养成人,除了让他饱读诗书,八德俱备&br/&外,还将自己的九华拳剑授他,使他能像汉朝的班定远那样,立功异域,报效朝廷,得以封&br/&侯万里,名标青史,自己也算备了一从,也可终身有托了。&br/&  高先生见玉娇龙陷入沉思,默然不语,料她定有难以告人的隐衷;又知她行事诡秘和那&br/&令人难测的心性,也不欲再和她多谈论这些对她来说可能是逆耳的忠言。忙把话题转开,突&br/&然问道:“你那高师娘近来无恙否?”&br/&  玉娇龙歉疚不安地说道:“高师娘早已不在人世了。”&br/&  高先生不无惊讶地问道:“是怎样死的?”&br/&  玉娇龙:“她旧案发了,陕西蒲城捕快蔡九追捕到京,因碍于家父声威,迟迟未便动&br/&手。后来,蔡九竟为此赔了性命。高师娘又谋刺蔡九女儿,意图断线灭口,不料激起了俞秀&br/&莲的不平,来寻高师娘理论,二人交起手来,高师娘终因不敌,死在俞秀莲手里。”&br/&  高先生听罢,虽未显出过分悲痛意外,却也变得神色黯然,呆立房中,凝望窗外,久久&br/&无语。房里突然陷入一片难耐的沉寂。过了一会,玉娇龙才又嗫嚅地说道:“那俞秀莲刀法&br/&精奇,身手矫捷,我也奈她不得。”&br/&  高先生长叹一声,说道:“她虽未能保得善终,倒也死得干净,天理昭昭,也算造化她&br/&了。”&br/&  二人又叙谈一会,玉娇龙几次想从高先生口里打探一些有关不久前官兵到此搜沟的情&br/&况,以及罗小虎的下落,终因话不沾边,无由启齿,高先生见夜已深沉,嘱咐玉娇龙好好安&br/&息,便自出房去了。&br/&  玉娇龙送走高先生后,刚俯身整理床铺,忽觉肚里一阵微微震动。她忙用双手捧着小&br/&腹,心里不由感到一种莫名的惊喜。&br/&  她虽从未听人讲过这种情景,却竟临症心灵,懂得这是胎动。几月来,她几乎每日都在&br/&跋涉奔驰,疲于奔命,从两月多前在汉水思酸摘食梅子时起,她虽然知道了自己已经怀孕,&br/&可总还是迷迷惚惚,并无确兆,今夜胎动,她才清楚地感到了胎儿确在肚里,并已长大成&br/&形,手脚均能动了,猛然间,玉娇龙想到自己快做母亲了,不禁红晕满脸,感到一阵狂喜。&br/&她背对灯光,轻抚着自己那已经隐隐凸起的肚子,暗暗在心里说道:“这是小虎的骨血,是&br/&我身上的肉,是我将来唯一可以依从的儿子啊!”不知不觉间,她眼里竟包满了泪水。本已&br/&感到十分疲惫的玉娇龙,这时却睡意全消,忙从行囊里取出针线,缝了一条布带,将小腹兜&br/&裹起来,以便她在纵马奔驰时,不致颠震着腹里的胎儿。&br/&  玉娇龙宜拾掇至半夜以后,方才和衣睡去。&br/&  次日晨起,玉娇龙吃过早饭,正要去拜辞高先生,道童早已给她备好了大黑马,来对她&br/&说道:“我师父一早便下岗到前村给人看病去了,要我送女施主出沟上路。”&br/&  玉娇龙十分意外,不知高先生真是有事去了,还是有意避她,她一阵怅然之后,又微微&br/&感到有些伤心起来,她默默理好行囊,出了庙门,回望殿上,不禁勾起一种依依之情。她问&br/&道童道:“你师父可还说过什么来?”&br/&  道童说道:“师父吩咐我转告女施主四句话:‘心宜空,耳宜聪,眼宜冷,口宜封。’&br/&师父还要我告诉女施主说:就把来此投宿的事当成一梦罢了。“玉娇龙已经心领神会。明白&br/&高先生那前四句是教她谨慎行事,为她的安危着想;后一句则是他怕受牵连,为他自己的保&br/&身而发。她怀感之余又不禁在唇边隐隐露出一丝冷笑。玉娇龙牵马跟随着道童进了壁沟。这&br/&时天色虽已大亮,沟里却仍然昏暗不明,树木荆荆密密丛丛,沟道纵横交错,使人感到扑朔&br/&迷离,恍恍惚惚,裹足徘徊。玉娇龙乘机对道童说道:“你师父也曾对我露出你昨晚所谈之&br/&事;你且将详情告我,我决不向外人去说。”&br/&  道童惊疑地望着玉娇龙,似信非信地问道:“我师父怎会对你谈到这事!”&br/&  玉娇龙:“你师父确曾有所流露,只是未能细谈。我看他似与那躲进沟来的人相识。”&br/&  道童忙辩解道:“只认识其中,一人,也是那人失把师父认出来的。”&br/&  玉娇龙乘机探询道:“我猜也是这样。只是不知那人怎会进沟,后来又怎样了?”&br/&  道童说道:“那天一早,师父去前村给人看病、正碰上三个骑马的人迎面飞奔而来。其&br/&中一人见了师父、忙跳下马来招呼师父。师父也认出那人来了,因见他行色匆忙,一问,才&br/&知他是在大同闯下大祸,是半夜里从城里逃出来的,官兵正在后面追他。师父一看,这时后&br/&面远处尘头已起,限见官兵已快追来,师父便忙将他三人领进这壁沟,把他们隐藏起来。那&br/&些官兵追到附近。四处搜查,也进这沟里来搜了半天,他三人就在沟里转来转去,结果那些&br/&官兵却连个影儿也没看见,便垂头丧气地走了。师父把他三人留在庙里住了几天,直等外边&br/&风平浪静,才放他三人离去。”&br/&  玉娇龙:“为首那人可是姓罗?”&br/&  道童:“我不知道。只听师父叫他虎子,我不敢多问。”&br/&  玉娇龙:“他三人既然在庙里住了几天,你可听到你师父和他谈过些什么话来?”&br/&  道童:“那人对师父十分恭敬。师父曾多番劝他,要他或去投军,或去做些买卖,不要&br/&再回关外,更不要再和官府作对。那人却不肯听,说不是他不容官府,是官府容他不得。他&br/&还说,他不能像师父那样跑去出家,他就是找个地方出了家也不得安静。他说,武松、花和&br/&尚也出了家,最后还是逼上梁山了事。师父奈他不得,只好唉声叹气。”&br/&  玉娇龙心情渐渐感到沉重起来,她为罗小虎的境况和固执而感到失望和伤心,也为自己&br/&的形单影孤、前途未卜而感到凄惶和悲悯。罗小虎在她心目中,时而是英雄,使她从他身上&br/&感到一种无穷的力量;时而是马贼,又使她因他而感到难言的羞愧。&br/&  道童已经打开话匣,不需玉娇龙再间,他就接谈下去:“那天他三人走,也是我送他们&br/&出沟的。领头那人曾问我为什么小小年纪就出了家?我说爹妈死得早,出家只为混口饭吃。&br/&那人又对我说,以后日子不好过,就到西疆找他去。我说:‘我又不知道你是谁,如何找你&br/&去?’那位长得很俊的小哥悄悄对我说:‘你如到西疆,只要一问半天云,没有不知道&br/&的。’我也读过《百家姓》,哪有姓半的!也不知那小哥说的是真还是假?“玉娇龙见道童&br/&说这番话时,神清显得那样稚气和天真,她暂抑住自己心头的烦乱、对道童说道:“那小哥&br/&所说确是真的。”&br/&  道童忽然停下步来,仰望着玉娇龙,眼里露出惊诧的神情。&br/&  只见他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句什么,可终于没有说出来,又把话咽回去了。从此,&br/&两人都不再说话了,只默默地走着。出了壁沟,翻过山岗,穿过崖边小道,来到大路旁,道&br/&童这才指着大路开口说道:“师父吩咐要我把你引上正道,这就是通向南北的正道,不知女&br/&施主向何处去?”&br/&  玉娇龙听道童一连说了两遍“正道”二字,感到有些刺耳,心里总觉不是滋味。她一咬&br/&唇,夹愠带气地说道:“到西疆,找半天云去!”说完,她一扬鞭,大黑马如箭离弦,流星&br/&般地向南驰去。&br/&  从山西到西疆,迢迢数千里,一路万水千山,险阻重重,玉娇龙单身独马,逶迤行来,&br/&一路踽踽凉凉,历尽艰辛。这段路程,若在平时,以她精湛的骑术和她那匹神骏的宝马,不&br/&过只需两月时间便可到达,可她这时已有六月身孕,为了护孕保胎,她只好行行歇歇,耐着&br/&性子,放慢马蹄。因此,时已暮冬,玉娇龙方才行过永昌,踏进凉州道上。这凉州古道,入&br/&冬以来,日夜朔风怒号,寒刺骨肉,冷透身心。举头唯见长云黯日,大雪漫天,俯首但觉积&br/&雪没蹄,路断人稀。玉娇龙顶风沐雪,每行一驿,都须苦挣芳扎,个中劳瘁,暂置一旁,不&br/&去多说。&br/&  且说甘州城外,西去百里,道旁有座散居着十来户人家的村落,村头有家客店,四台头&br/&的瓦房在这村落中虽也算得上是最大的院子,但因墙颓壁旧,且又远离那些人家,看去总显&br/&得孤零零的,给人以潦倒荒凉的感觉。这客店掌柜姓胡名成,年约三十开外,平时除留宿这&br/&凉州古道上的过往旅商以及流人迁容外,还卖些酒菜面食,每天也有三几两银子的进项,生&br/&意也还不错。近来因时近年关,又连下了一月的漫天大雪,凉州古道上早已积雪封路,渺无&br/&人迹。胡成见生意清淡,便将店里雇的两个伙计扫发回家过年去了,店里就由他一个人暂时&br/&照应着。好在这时店里住着的除了一个赶骆驼的黑三外,就只剩下上房的方二太太和她的仆&br/&妇秦妈了。这黑三本无家可归,以在这凉州道上赶骆驼帮人运货为业,平时去去来来都在这&br/&店里落脚,已成这店里的常客。近来因大雪封路,无货可运,便在店里住了下来。他闲着无&br/&事,不但不需胡成照应,反而经常代他扫雪生火,帮他料理着店里的一切。上房那位方二太&br/&太,年约二十三四,生得倒也标致,只是举止情性却显得有些浮躁轻慢,平时惯爱装模作&br/&样,嗔咸嫌淡,稍有不如她意之处,便颐指气使,斥骂不休。胡成奈她不得,只好遇事承&br/&颜,处处小心伺候。提起这方二大太,确也有些来头。她本是新任肃州府府官方堑方大人的&br/&侧室,下人们讨她个笑脸欢心,讳了个“姨”字,称她为方二太大。因方大人发妻洪氏一连&br/&生了五胎,都是女儿,方大人惟恐断了香烟,才花了五百两纹银,买了这位方二大太进府作&br/&妾。三月前,方大人调放肃州知府,他离京起程上任时,方二太太已有七月身孕,她见方大&br/&人要远丢甘肃上任,整天哭哭啼啼,定要跟随前去。方大人一来平时对她就有些偏怜偏爱,&br/&二来一心挂着她那肚里的胎孕,便顺了她意,带着她一同上路。不料行至这里,天上忽然下&br/&起鹅毛大雪来了。方大人在店里驻车三夭,雪不仅未停,反而越下越大。方大人深恐误了限&br/&期,只得冒着风雪犯险向肃州进发。方二大太这时已近临盆,方大人怕她经不住道途颠簸,&br/&震动胎儿,半路坏事,便将她留在店里,嘱咐她好好将息,等待分娩,约好明年开春后,便&br/&派人来接她到肃州去。方大人临行前,除了一再叮咛秦妈要好好照看二太大外,还对泪流满&br/&面的方二太太说道:“但愿天从人愿,你能给我生下个儿子来,我便万事足矣!”方大人走&br/&后不过十日,方二太大使发作临盆了。婴几刚一落地,连脐带都尚未剪断,她便迫不及待地&br/&挣扎着问秦妈:“可是个儿子?当她见秦妈默不吭声只摇摆头时,竟至绝望得昏了过去。此&br/&后的十多天来,方二太大的脾气变得更加癖躁,经常无故发怒,挑眼挑鼻,把一个冷清清的&br/&客店,搅得很不安宁。这天夜晚,因离过年只有三天了,外面又凤紧雪大,客店的大门关得&br/&特别早。胡成闲着无聊,便在他房里生了一塘火,把冷缩在下房里的黑三找来陪他喝酒。几&br/&杯下肚,二人感到身子渐渐暖和起来,话也多起来了。胡成边喝酒边劝黑三道:“你赶骆驼&br/&每年也少不了百十两银子的收入,可都输到赌场上去了,落得人满二十五还没个老婆,我劝&br/&你还是把赌戒了,好好成个家,也兔逢年过节都没个落脚处。”&br/&  黑三叹了口气,说道:“我连现在养着的这两匹骆驼都保不住了,还说成家讨老婆!”&br/&  胡成诧讶地间道:“究竟是咋回事?”&br/&  黑三:“我还欠了几十两银子的赌债,过年不还,别人就要来牵我的骆驼去抵债了。”&br/&  胡成焦急地:“那你今后怎过啊?黑三:“这凉州道我也走腻了,不得已就换个地方发&br/&财去!我好在是光棍一条,无牵又无挂。”&br/&  二人正闲谈间,忽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不耐的擂门声。胡成忙站起身来,点燃灯笼,向&br/&着大门走去。黑三也跟在后面,边走边嘀咕道:“见鬼,这大的风雪,竟还有人敢在这夜里&br/&赶路!”&br/&  胡成打开大门,一阵刺骨的寒风夹着片片雪花迎面扑来,他不禁打了个寒战,忙探头望&br/&去,见门外站立一人,手里牵着一匹神健异常的大黑马,那马昂首而立,鼻孔里正喷出团团&br/&白雾。胡成借着积雪映出的光辉细一打量,见那人头上戴了一顶枣红色的风帽,帽边罩住脸&br/&孔,只露出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身披一件黑色披风,把全身紧紧裹住。胡成也算是个有些&br/&阅历的人,可对眼前这位来客的身份竟也猜不出来。他问道:“这大的风雪,客官打从哪里&br/&来?”&br/&  来客也不理他问话,只说道:“给我找间上房。”说完便迈步向门里走去。&br/&  黑三赶忙上前接过缰绳,胡成举着灯笼在前面带路。进了厅房,当黑三牵马朝厅后马房&br/&走去时,来客回过头来对黑三说道:“马上行囊给我取来,给马多加精料。”话音刚落,只&br/&见来客微微弯下身去,轻轻发出一声呻吟。&br/&  胡成把来客引到东头的一间上房里住下后,便又问道:“客官司已用过晚饭?我灶堂里&br/&还有些现成食物。”&br/&  来客把手一挥:“什么都不用了。我很困乏,只想歇息。你去吧。”&br/&  胡成正要退出房去,忽又停下问道:“情间客宫尊姓大名?打从哪里而来?以便上&br/&簿。”&br/&  来客不耐烦地:“姓春名龙,从甘州来,往肃州去。”&br/&  这来客不是别人,原来正是玉娇龙。&br/&  胡成问过来客姓名,便自退出房外去了。&br/&  再说黑三将马牵至马房拴好后,便去取那鞍旁行囊。他提在手里,觉得沉重异常,不禁&br/&用手去捏了一捏,感到里面除了一些细软包袱外,囊底还坠着一些沉甸甸的物件。黑三心里&br/&不禁怦然一动,知道那定是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突然间,他闪过一个念头:“要是自己能&br/&得到这个行囊,这一生就吃著不尽了。”他一路胡思着向上房走去,推门进屋,见玉娇龙坐&br/&在床沿,正弯腰微微呻吟着,他来到床前问道:“客官,这行囊往哪儿搁?”&br/&  玉娇龙勉强站起身来,伸手接过行囊,往床壁一扔,便又颓然坐下。黑三趁此侧目瞬&br/&去,见玉娇龙那瘦削的脸上,正沁出点点汗珠;她那只伸来接过行囊的手,也纤细得可怜。&br/&黑三这时又不禁闪过一个念头:这人病了,病得似还不轻,他正立在那儿发呆,忽听玉娇龙&br/&带着愠意冷冷他说道:“这儿没有你的事了,还不出去!”&br/&  黑三闷闷地退出房外去了。&br/&  大约二更已过,上房西屋方二大太和侧屋胡掌柜房里的灯早已熄灭,黑三蜡缩在下房一&br/&间潮湿的角屋里,却睡意全无。一来房里实在太冷;二来他心里老惦着适才给新来客官送去&br/&的那两袋行囊,他只要一想到那些沉甸甸的东西,心头就咚咚直跳。&br/&  耳朵里也不禁响起人们常说的一句话来:“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突然间,&br/&他不禁又闪起一个念头:趁那客官又病又倦,把那两袋行囊盗过手来,乘着雪夜远走高飞,&br/&到内地逍遥自在去,谁又能奈我何!他想着想着,竟忘了身上的寒冷,胆子也渐渐大了起&br/&来。他不由轻轻跨出房来,蹑脚走到玉娇龙门外,侧耳一听,里面声息全无。他一推门,门&br/&却是虚掩着的。黑三轻轻闪进房后,在房中站了一会,然后屏住气,小心翼翼地直向玉娇龙&br/&床前摸去。到了床前,他又静静站了片刻,床上却连半点声息也没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br/&这位看去似乎瘦弱得连风都吹得倒的客官是否已病死床上。他想到那两袋眼看就要到手的行&br/&囊,胆子陡然壮大起来,便伸手将帐子掀开,正俯身向床壁探去时,猛然间胸前被击一掌,&br/&他只感一阵剧痛,早已被击离床沿一丈开外,滚倒在地。黑三还未清醒过来,忽听床上传来&br/&一声喝斥:“你敢来犯我!”&br/&  黑三这才明白过来,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一不做,二不休,他一横心,翻身起来,顺手&br/&操起桌旁板凳,用尽全身气力,猛向床上砸去,还不等他板凳落下,突然腰间又被一击,似&br/&拳非拳,似脚非脚,却痛得他两眼金星直冒,随着一声“哎哟”,便滚到门边去了。不等黑&br/&三挣扎起来,只见床上跃下一条黑影,又一脚向他腰间踢去,黑三顿感一阵酸麻,随即使瘫&br/&在地上,嘴里连“哎哟”二字都叫不出来了。那人这才走到门外,喊了一声:“店家,快&br/&来!”&br/&  一会儿,胡成披着衣,手里提着灯笼进房来了。他见黑三仰卧地上,大张着眼,一动不&br/&动,不禁大吃一惊,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黑三是死是活。胡成再抬头住里一&br/&看,见新来那客官双手捧腹,微弯着身子,正两目炯炯地望着他,脸上露出一副古怪的伸&br/&情。胡成凉惶地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br/&  玉娇龙厉声反问道:“这是你店里什么人?”&br/&  胡成:“他是赶骆驼的黑三,也算店里的常客。他怎躺到这里来了?”&br/&  玉娇龙:“他来偷盗,被我所觉,竟欲行凶,真是自来讨死!”&br/&  胡成心里立即明白过来,忙走到黑三身旁,举灯一照,既未见着伤痕,亦未见有血迹;&br/&又伸手去鼻孔下面一试,感到还有一丝气息。他这才略略放下心来,忙回身对玉娇龙说道:&br/&“春官人,这黑三在我店里落脚已非一年两年,他平时只是好赌成性,却未曾于过偷盗之&br/&事,没想到今夜他竟丧心病狂地干出这等事来。他今犯在春宫人手里,就是死了也是活该,&br/&只是眼看就快过年了,如他真的死了,总会引来许多麻烦,我这小小客店也多有不便。还望&br/&春官人高抬贵手,饶他一命,等天亮雪停,我赶他出店就是。”~、玉娇龙也不多说,走到&br/&黑三身旁,用脚往他腰际一点,只听黑三一声惨叫,随即又呻吟几声,便又慢慢坐了起来。&br/&  玉娇龙指着他冷冷地喝斥道:“姑念你是初犯,饶你一死!听着:赌乃万恶之渊蔽,务&br/&直痛改前非,若再犯在我手,决不定恕!”&br/&  黑三连连应声,挣扎着站起身来。胡成一面怨责着他,一面也帮着他向玉娇龙赔了许多&br/&不是,然后才领着他出房去了。&br/&  胡成把黑三送回房后,又着着实实地斥责了他一顿,黑三又羞又愧,抚腰呻吟,只不做&br/&声。胡成斥责之后忽又问道:“你平时也有一些气力,怎一下被那春官人治成这般模样?”&br/&  黑三摇摇头,丧魂落魄地说道:“我自己都懵了,他不知是怎么回事;连那春官人的身&br/&子都未触着,便被他打翻在地,不仅动弹不得,竟连话都说不出来。”&br/&  胡成惊异地:“我看这春官人定是位能人,不然,他怎敢在这岁末年关单人独马行走在&br/&这凉州道上!”&br/&  黑三犹有余悸地说:“都怪我财迷心窍,碰在这春官人手里了。幸亏他手下留情,不&br/&然,我不死也准废了!我看这人一定有些来历。”&br/&  二人正谈着,忽听上房又传来那位春宫人的呼唤声。胡成赶忙提起灯笼丢到春官人房&br/&里,问唤他何事。&br/&  玉娇龙从帐里伸出头来;惨白着脸,一面不断呻吟着,一面问道:“这附近可有产&br/&婆?”&br/&  胡成惊诧万分地问道:“产婆?!”&br/&  玉娇龙点点头:“快去给我请个产婆来。我就快分娩了。”&br/&  胡成虽仍惊异万分,心里总算明白过来,原来她却是个女的!便忙说道:“这附近哪有&br/&产婆!有,也在十多里外去了。雪封了路,又是深夜,请也是请不来的。”&br/&  玉娇龙脸上浸满了汗珠,她一咬唇,又绝望地将头缩回帐里去了。&br/&  胡成站在房中,只听到帐子里发出一阵阵轻微的呻吟声。&br/&  那声音虽小,但听来却令人心谏神摇,肌肤战栗。胡成思量片刻,忽然想起西屋方二太&br/&太身边的那位秦妈来了,便忙对着帐内说道:“西屋方二太太身边有位秦妈,十分俐落精&br/&干,月初方二太太临盆,也多亏她照料,才保得母女平安。想她兴许有些见识,我去把她请&br/&来试试如何?”&br/&  玉娇龙在帐里应道:“就烦劳店家了。”&br/&  胡成急忙去到方二大太窗前,叫醒秦妈,隔窗将东屋新来女客即将生产,疼唤得急,央&br/&她前去看看之意相告。秦妈听说,急忙披衣起床,点燃灯,正欲开门,方二太太却不高兴他&br/&说道:“一个单身女客,却到客店里来坐月,谁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且休去管她。”&br/&  秦妈说道:“管她是个什么人,既然住到一个店里来了,有了难处,哪能不管?”&br/&  方二大太:“产房污秽重,年头腊尾的,你去带些污血回来,多不吉利!”&br/&  秦妈:“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两命,哪能不救!我去看看就&br/&来,这功德你也有份。“方二大太又咕嗜了两句,就不再说什么了。秦妈开门出来,一面吩&br/&咐胡成去厨下烧水,一面忙向玉娇龙房里走去。到了床前,她燃亮灯,掀开帐子一看,见玉&br/&娇龙面色纸白,满头大汗,紧咬牙关,只从鼻里哼出一声声一阵阵的催生气,秦妈揭开被子&br/&一看,却是一胎横产,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她忙抖擞精神,凭她多年所见所闻,使出浑身解&br/&数,竭力帮助和照顾着正在拼命挣扎的产妇。好多番眼见玉娇龙已经昏厥过去,秦妈亦已绝&br/&望地停下手来,眼里噙满了悲悯的眼泪,忽又见她在一阵抽搐中醒了过来,又开始了摧肝裂&br/&肺般的挣扎。最后,婴儿终于生下来了,玉娇龙却又昏厥过去。秦妈将婴儿洗净包好,把他&br/&轻轻放在玉娇龙身边,然后又伸手在她鼻孔下面一试,感到她尚有一丝儿微微的气息。秦妈&br/&俯下身去在她耳边说道:“恭喜你生了一个小子,长得虎头虎脑,将来定是大富大贵。”秦&br/&妈说完这话,这才感到一阵难忍的困倦。等她回到西屋,远远正传来鸡声,天已经快亮了。&br/&  方二太太被秦妈的开门声惊醒过来,她睡意朦胧地问道:“生的是儿还是女?”&br/&  秦妈:“是个小子,壮极了。”&br/&  方二太太猛然一动,顿觉睡意全消,心头涌起千般滋味,是怨是艾,是羡是嫉,连她也&br/&分辨不出。她不禁想道:“自己为何这般不争气,偏偏生个女儿。要是也能生个小子,今后&br/&不仅大太太和五位小姐处处得让我三分,就连老爷都得一切听我的了。”她想着想着,忽又&br/&问秦妈道:“那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br/&  秦妈虽然十分困倦,却毫无睡意,便坐到方二太大床边来,兴冲冲他说道:“看样子也&br/&是大户人家出身,只是不知怎的会单身一人跑到这儿生孩子来了!还是头胎,偏偏又遇上难&br/&产,没料她竟有那么一股子忍耐劲,终于死里逃生,把小子生下来了。这样的女人真是少&br/&见!”&br/&  方二大太也觉得惊奇,不禁又问道:“那女人此刻怎么样了?”&br/&  秦妈:“晕过去了。但不要紧,鼻里还有丝儿气。我看这女人不止七条命,她会苏醒过&br/&来的。今晚也真够她挣扎的了,所以我才没唤醒她,就让她这样养养神。”&br/&  方二太太盯着秦妈出了会神,忽然拉着她的手低声说道:“秦妈,你去把那孩子给我换&br/&来。”&br/&  秦妈吓得睁大了眼、忙移开身子,说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哪能做这种昧心事&br/&情!”&br/&  方二大大又跟着俯过身来,拉着秦妈:“我方家乃是官宦之家,把她那孩子换来,也算&br/&造化了那孩子,怎算昧心!”&br/&  秦妈:“常言道,狗不厌家贫,儿不嫌母丑。谁图这‘造化’来。拆散别人亲生骨肉,&br/&是不得好报的。再说,你又怎能忍心抛掉自己身上落下来的一块肉?!”&br/&  方二太太一不做二不休,赖死赖活地扭着秦妈,又是哀求,又是强逼;时而动之以情,&br/&时而诱之以利;流了许多眼泪,说了许多苦处,秦妈被她纠缠不过,说道:“要换,你自己&br/&换去,我实实下不得手。”&br/&  方二太太见秦妈已让了一步,又忙进一步说道:“秦妈,你已在我身边多年,平时我也&br/&不曾亏待过你。我知道,你是个无儿无女的孤人;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无父无母,从今天起,&br/&我就拜你为干娘,只要你成全了我这事,我愿一辈子把你当做亲娘一般来奉养。”说完,她&br/&就一头拜了下去。&br/&  秦妈慌了手脚,忙去拉她,她却赖跪地上,一定要秦妈答应了她才肯起来。&br/&  秦妈吓得脸色发白,哆嗦着说:“做这……这损阴事是要遭报应的……”&br/&  方二太太说道:“于娘,我当着过往神灵把话说明,这事是我叫你做的,要损就损我的&br/&阴;要报就报我的身,一切与干娘无关。”&br/&  秦妈见方二太太这样对空一表,就再也别无话说,只好默然应允了。&br/&  方二太太这才立起身来,忙从床上抱起女儿,埋下头去望着女儿轻声说道:“女儿呀女&br/&儿,你休怪娘狠心,你娘也有你娘的难处。娘不这样做,就永无出头之日,你也休想扬眉。&br/&离开娘后,愿你无灾无难、长命百岁!”她说着,不禁也流下了几行眼泪。方二大太说完&br/&后,将心一横,双手将孩子递给秦妈,便背过身去掩泣起来。&br/&  秦妈颤抖着接过孩子,趁方二太太背过身去,顺手从桌上拿过一只小小的银瓶,悄悄塞&br/&进孩子的怀里。随即,便抱着孩子出房向东屋走去。&br/&  秦妈蹑脚走到玉娇龙床前,轻轻掀开帐子一看,见玉娇龙仍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地躺着。&br/&她俯下身去,轻轻叫了声“小娘子”,见毫无动静,又伸手去摸了摸玉娇龙的额头,感到湿&br/&漉鹿的仍在冒着微汗。秦妈不由感到一阵欣慰,暗暗从心里念了一声:“她已平安无事&br/&了。”忙将手里的孩子放到玉娇龙身边,又把紧靠在她身边那个刚生下的孩子抱了起来。就&br/&在这短短的一瞬间,秦妈只感到一颗心扑腾得直响,甚至好像远远传来的雷鸣,不知不觉&br/&间,她也是满头的大汗。她正想抽身离去,刚转过身子,忽又停立下来,心想:“我也得留&br/&个表记,让他母子将来得以相认才是。”于是,她又放下孩子,拿起剪刀,在玉娇龙的贴身&br/&棉袄上,剪下一、方桃红色的里绸来,将它悄悄地揣藏在自己的怀里。这下,她才抱着孩子&br/&匆匆离房回到方二太太屋里。&br/&  方二大太见孩子已掉换到手,当然满心欢喜。一面千恩万谢地感慰秦妈,一面又忧心忡&br/&忡地对秦妈说:“趁那女人昏睡未醒,我们必须赶紧离店才是。不然,一旦被她发觉,闹了&br/&起来,岂不误事!”&br/&  这时,天色已亮。方二太太便把胡成叫来,对他说道:“我感到身子已经复元,不耐在&br/&这里久住,烦你去给我雇辆车来,我要立刻起程到肃州去。”&br/&  胡成感到诧异而为难地说道:“这么大的风雪,且明天就过年了,那儿雇车去?!”&br/&  方二太太固执而带怒地说道:“这里也是肃州府所管的地方,派着谁,谁还敢说不去!&br/&何况我是雇车,风雪大,多出银两就是,我是定要走的。”&br/&  胡成见方二太太立意要走,碍着她是现任府官的宝眷,不便违拗,只得冒着风雪出门给&br/&她雇车去了。&br/&  方二太太忙命秦妈收拾好行李等候。&br/&  一会儿,胡成已将车雇来。方二太太便抱着孩子,由秦妈搀扶着上了马车。车夫挥响长&br/&鞭,发出一声嘶哑的吆喝,便滚动车轮向西驶去。&br/&  胡成站在门外相送。一会儿,马车便隐没在一片迷茫的风雪中去了,雪地上只留下两道&br/&深深的辙印。胡成不解地摇摇头,心里只嘀咕着自己是否做出什么得罪了这位官大大的事&br/&情。&br/&  再说玉娇龙一直昏昏沉沉地睡在床上,直至中午方才渐渐苏醒过来。当她刚刚恢复知觉&br/&的那一瞬间,首先闪起的念头便是:孩子已经生下来了,他可平安无恙?他的模样像谁?虽&br/&然她仍感四肢无力,甚至困乏得眼睛都不愿睁开,但一想到孩子,便好似有一种莫名的力量&br/&在支撑着她,使她很快地在恢复着元气,使她又在渐渐地增长着精神。她睁开了眼睛,挣扎&br/&着翻过身来,注视着甜睡在身旁的孩子,脸上露出了一种她生平从未有过的、发乎天性的笑&br/&容。她情不自禁地移过脸去轻轻地偎着孩子,一瞬间,满心的酸辛竟酿成了一怀蜜水,装不&br/&下了,却从眼里漫溢出来。她感到全身都浸透了欣幸。这种欣幸,她只有幼年时在母亲怀&br/&里、以后又在罗小虎胸前曾经体味过。她感到一种无可比拟的满足,一切因此而所受的磨&br/&难、痛苦和挣扎,只在这一瞬间都已得到报偿,她甚至为自己曾偶然闪起的悔恨而感到羞&br/&惭。&br/&  玉娇龙偎依了孩子一会,又才抬起脸来仔细打量孩子的模样:一副红红的小脸蛋,秀长&br/&的眉毛,端正的鼻子下长着一张湿润的小嘴,闭睡的眼睛虽看不出眼神,但从那细长的眼帘&br/&上,已能使人感到它的秀慧来。孩子是十分清秀的,清秀得以致显得有些纤弱,玉娇龙细细&br/&察看,想从孩子的眉字神态中察出他像淮来。她看来看去,看了许久,却看不出有一丝儿和&br/&罗小虎相似之处来。她不禁感到有些怅然若失了。正在这时,黑三端着一大碗红糖开水蛋进&br/&房来了。他小心恭敬地走到玉娇龙床前,说道:“我黑三昨夜鬼迷心窍,走上邪道,多蒙小&br/&娘子手下留情,我黑三虽然下贱,也是个知过必改,知恩必报的人。今特为小娘子送来开水&br/&蛋一碗,还望小娘子不念旧恶,将它吃下,我黑三也算尽了一番心意。”说完,双手将碗递&br/&到玉娇龙面前。&br/&  玉娇龙并未伸手去接,只默默注视着黑三,心里充满了疑虑。&br/&  黑三见状,尴尬地笑了笑,将碗搁在床边,另外取过一只茶杯,从杯里分出少许开水,&br/&然后举杯对玉娇龙说道:“我黑三出于一片真诚,别无他意,请小娘子尽管放心。”说完,&br/&一仰头,将杯内开水吞下肚去。&br/&  玉娇龙见他这般情景;心里也不由感动起来。对他温声说道:“‘过而能改,善莫大&br/&焉’!我领了你这番心意。”说完,她把碗端了起来。黑三高高兴兴地退出房外去了。&br/&  玉娇龙端起那碗滚烫的开水蛋来,这才感到自己真是又渴又饥。她一连吃下四枚鸡蛋,&br/&又喝了半碗糖水,顿觉心头好过多了。当她正吃着第五枚鸡蛋时,忽听床上孩子一声啼哭,&br/&她不禁猛然一惊,忙将已经衔进嘴里的半枚鸡蛋吐回碗里,伸手去拍着孩子。孩子还是不停&br/&地啼哭。她想:可能拉尿了。又用于往孩子胯下一摸,布片全湿透了。她感到一阵心疼,赶&br/&忙拉下那块湿漉漉的尿片。就在这一刹时,玉娇尤不觉一怔,呆住了:孩子竟是个女的!这&br/&使她感到惊异极了,神情也恍惚起来。她总觉自己生的是个男孩,怎又变成女孩了?她呆呆&br/&凝神地回忆着,昨晚半夜生死挣扎的情景,又一一闪现在她眼前。她记起来了,就在她拼尽&br/&最后余力,似觉魂魄皆已离体,正飘忽升浮之际,耳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恭喜你生了&br/&个小子,长得虎头虎脑……”那声音听去虽然遥远,好似从云外飘来,但“生了个小子”和&br/&“虎头虎脑”几个字自己却听得十分真切,怎的又变成了细眉秀目的女孩子呢?&br/&  玉娇龙呆了片刻,又忙着给孩子换尿布去。襁褓刚一解开,一个小小的银瓶从襁褓里滚&br/&落出来。玉娇龙捡起一看,见银瓶虽小,却镂刻精致,知非寻常人家之物。她不禁想道:&br/&“这瓶从何而来?”她正诧异间,孩子又啼哭起来,便忙又回头去照料孩子。&br/&  当她一眼看到孩子那裸露出来的肚脐时,心不由猛然一震,她这下才真的被惊呆了:肚&br/&脐上的脐带竟然都已脱落!玉娇龙又看看那只银瓶,心里已经明白过来:自己的孩子被人掉&br/&换去了!她急得心里有如火燎一般,忽然想起店家找来给自己接生的那个女人秦妈来。玉娇&br/&龙忙高声喝叫道:“店家,诀来!”&br/&  胡成听西房呼唤声急,赶忙跑进房来,问道:“小娘子有何吩咐?”&br/&  玉娇龙眼里闪光如电,厉声问道:“你昨晚找来的那位秦妈是个什么样的人?”&br/&  胡成愕愕惶惶地答道:“东屋方二太大的女仆。”&br/&  玉娇龙:“你快去把她给我叫来。”&br/&  胡成:“秦妈已于晨早随方二太太动身到肃州去了。”&br/&  玉娇龙:“方二太太又是个什么人?她身边可有孩子?”&br/&  胡成:“是新任肃州府府官方大人的二太大,身边有个尚未满月的孩子。”&br/&  玉娇龙:“是儿,还是女?”&br/&  胡成:“是位千金,”玉娇龙一切都明白了。她胸中腾起怒火,愤恼得嘴唇都差点咬出&br/&血来。她喝令胡成道:“快,去给我把马备好!”&br/&  胡成全身不禁接连打了几个哆嗦,语不成句地说道:“这……这……怎行……你刚……&br/&刚生……这大的风雪……”&br/&  玉娇龙截断他的话头,怒喝道:“叫你快去备马!”&br/&  胡成吓得赶忙退出房门,到马房备马去了。&br/&  玉娇龙已顾不得全身的疲惫和疼痛,从行囊里取出一段红绫,将身腰紧紧束裹着,又把&br/&孩子放进兜肚,捆在胸前。她匆匆准备停当,便打起精神,提着行囊走出店来。胡成已牵着&br/&大黑马在门前等候。玉娇龙举目西望,只见上面是阴沉沉的一片,下面是白茫茫的一片,分&br/&不出哪儿是天边地角,也分不出哪儿是路;看不到一点绿色,也看不到一点乌影,除了飘滚&br/&着的雪花,除了高耸逼人的祁连山峰,便什么也没有了。&br/&  玉娇龙一咬唇,腾上马鞍,将缰绳一带,大黑马发出一声长嘶,四蹄溅起雪花,迎着风&br/&雪向西追去。&br/&&/h5&
&table cellspacing=&0& cellpadding=&0& width=&100%& align=&center& border=&0&&&tbody&&tr align=&center&&&td class=&title& style=&FONT-SIZE: 18 COLOR: #ff0000; FONT-FAMILY: 楷体_GB2312;&&&h5&&font size=&5&&第三十六回 风雪祁连忍悲认女 凄凉客旅抱病驰骑&/font&&/h5&&/td&&/tr&&/tbody&&/table&&h5&&br/&玉娇龙带着满腹悲愤,燃着一腔怒火,顾不得骨散般的惫乏,忍着的心似的疼痛,冒着&br/&凛冽的风雪纵马向肃州方向追去。&br/&  原野积雪数尺,但见一片茫茫,看不到一点蹄痕车迹,分不清是路是坎。玉娇龙一心只&br/&想追回被人换去的儿子,哪里还顾得眼前的安危,只朝着西方,一任大黑马驰去。那大黑马&br/&却也神奇,不仅善于探路寻途,毫无失蹄闪跌,而且似还颇解人意,跑得比平时更加轻快平&br/&稳。玉娇龙紧咬嘴唇,强忍住难熬的摧折,一路只凝神察看着前面的雪地,寻觅着前车留下&br/&的痕迹。她一路马不停蹄地向前赶去,计程约已跑出七十来里,地上却仍然是一片茫茫,毫&br/&未见到丝儿迹印。玉娇龙优心如焚,在马上也不禁迟疑起来,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走迷了方&br/&向。她不禁勒马停蹄举目四望,见祁连山横亘眼前,巍巍皑皑,连绵千里,向西伸去,极目&br/&无尽。自己行进的方向,正在靠近山脚。她也依稀记得,这正是凉州古道,沿着祁连山脚婉&br/&蜒西去,就是肃州了。虽路为雪盖辨识不清,但方向却是对的。玉娇龙又策马前行,渐渐进&br/&入祁连山脚,道路依山靠壁,曲曲弯弯,一旁是削壁千仞,一边是悬崖万丈,令人目眩神&br/&摇,惊心动魄,玉娇龙提辔策马又追了一程,忽然发现雪地上出现两道浅浅车辙的痕迹。她&br/&心头掠过一阵惊慰,顿觉精神倍增,也不顾栈道的险峻,忙催动大黑马加快向前赶去。愈向&br/&前行,雪地上的蹄痕辙迹也愈来愈深。玉娇龙知道离方二太太和秦妈所乘的那辆车已经不&br/&远,她一面纵马如飞,一面在心里恨恨地说道:“贼妇,看你还能往哪儿跑去!”又转过一&br/&道山弯,来到一处垭口,只见那两道深深的车辙痕迹却径直向弯道旁的崖沿处伸去。玉娇龙&br/&的整颗心猛然缩成一团,不禁脱口呼出了声“天啦!”便忙翻下鞍来,顺着辙迹抢步走到崖&br/&边探头一看,只见陡峭的悬崖下是一个陡斜的雪坡,雪坡上出现一条巨大的直向谷底伸会的&br/&雪槽,对准崖沿的雪坡上还留下一个已经破损的车轮。这情景已经无容置疑,载着方二太&br/&大、秦妈和孩子的那辆车,已从这几翻下悬崖,又从陡坡上滚到谷底去了!玉娇龙看到这番&br/&情景,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也差点跌下崖去。她打从心里发出一声悲惨的呻吟,随着便颓然&br/&坐到地上去了。她凄惶四顾,面前惟见千山万壑,苍苍莽莽,渺无人迹。她呼天不应,求助&br/&无援,除了身边的大黑马和怀里的婴孩,便再也看不到一点生命的痕迹。&br/&  玉娇龙坐了片刻,慢慢定下神来,她想:儿子纵然已被摔死,我也要看一眼自己亲生的&br/&血肉!于是,她一咬牙又站起身来,从行囊里取出一匹白绫,将它撕结成绳,一端紧系在大&br/&黑马鞍上,一端悬垂崖下,她便沿着绫绳下到陡坡,然后又顺着雪槽直向谷底逡滑下去。到&br/&了谷底,眼前立即出现了一幅令她毛骨惊然的景象:一辆已摔得残破不全的车身覆陷雪里,&br/&车身边横躺着一匹脖析肚裂的青花马;离青花马不远处伏卧一个四肢均已折断、头也扭转过&br/&来的汉子,从那汉子的衣着看去,当是车夫无疑。玉娇龙虽也曾亲手杀死杀伤过一些人,并&br/&非一般见血就怕的妇人女子,可当她见了这般狼藉的情景,特别是车夫那身躯伏地,面孔折&br/&扭朝天的惨状,竟使她也感到一阵惊怖和恶心。她避开已经触目的人马尸体,四处搜寻着妇&br/&女和孩子的尸身。她搜来搜去,却踪迹全无。她又用力翻开车身,甚至扒开车身覆盖处的积&br/&雪,还是既不见有女人的尸身,也未见有婴儿的遗体。玉娇龙满怀惊喜,一腹狐疑,她竟感&br/&有如神助一般,浑身充满力量,忙又艰难地向坡上爬去。当地握住绫绳攀上悬崖时,已经百&br/&感不支,只拼着最后一点余力,匍匐到大黑马身边,抱住它的前腿便昏迷过去。&br/&  也不知过了多久,玉娇龙迷蒙中感到腮旁鬓边传来阵阵温暖,又好似有只巨大而温润的&br/&手掌在不断地抚拍着她,她的神志又渐渐清醒过来。她睁眼一看,却是大黑马正回过头来频&br/&频用它的鼻和颊在挨擦着她。&br/&  风雪已经停了,天空里满是星星,白雪映着星光,四周山色比飞雪的白天还更看得清&br/&楚。玉娇龙紧抱着大黑马的前脚坐在地上,她已经无力再站立起来。身上时寒时热,腹里饥&br/&肠辘辘。&br/&  她心头要不是还系念着她那被换去的儿子,她真想立时闭眼睡去,从此不再睁开醒来。&br/&  玉娇龙正在感到似已无能为力的时候,忽听身后隐隐传来清脆的驼铃声。铃声越来越&br/&近,星光下,两百来步外已出现了骆驼的身影。玉娇龙挣扎着站起身来,紧紧注视着已快走&br/&近身来的驼影。她一面不动声色地注视着驼背上那人的动静,一面伸手去握住悬挂鞍边的剑&br/&柄。正在这时,忽听驼背上传来一声问话:“前面可是春小娘子?”&br/&  玉娇龙听出了这是黑三的声音。她不无疑戒地问道:“是你?你来干什么?”&br/&  黑三也听出了正是玉娇龙的声音,赶忙让骆驼停跪下来。他跳下驼背,一面向玉娇龙走&br/&来,一面高兴他说道:“我的老天爷,我终于追上你了。”&br/&  玉娇龙不等他走到眼前,又冷冷地问道:“你究竟来干什么?”手中的剑柄握得更紧&br/&了。&br/&  黑三已从玉娇龙的声音里感到有些不妙,忙停步下来,说道:“我是好意而来,请小娘&br/&子不要误会。”接着他便把自己的来意一一讲出。原来自玉娇龙突然一怒离店后,使他和店&br/&家胡成都深感不安,想到她刚刚才临盆产子,哪能经受得住这般风雪。加以去肃州的道路又&br/&十分险峻,稍有闪失,就会白送性命。他想到自己昨夜所行所为,又想到她对自己的宽容不&br/&咎,深觉感愧于心,理当补过图报。于是便决心随后赶来,一路送她去到肃州,一来为了照&br/&顾她,二来帮她带路。&br/&  黑三说明来意后,又说道:“我想这祁连道上无村无店,你身边未带干粮,岂不饿坏。&br/&因此,我义随身带了一些熟鸡蛋和面饼来,想你兴许正用得着。”说完,他便返身去到骆驼&br/&身旁,从褡裢里取出几枚鸡蛋和两张面饼送到玉娇龙面前。&br/&  玉娇龙犹豫片刻,才伸出手去接过鸡蛋、面饼;慢慢吃了起来。她对黑三的这番用心和&br/&行径,心里也不无感动。但她对黑三这样一个近似无赖之徒的人物,总感鄙弃和厌恶。因&br/&此,她一时竟找不出一句得体的话来,只默然吃着蛋和饼,不吭一声。&br/&  黑三并未介意玉娇龙那冷漠的神情,又说道:“我看你已很劳倦,这样站着怎能支撑,&br/&不如过来靠着我这骆驼坐坐,这牲口很暖和,性子也极驯善。”&br/&  玉娇龙没想到在这样一个无赖身上,竟还有着这般心性,她真不禁有些讶然了。她移过&br/&身来,背靠骆驼坐在地上,顿感一阵阵暖气透遍全身,她又一连吃下两个面饼和几个鸡蛋,&br/&觉得精神又渐渐增长起来。她问黑三道:“我看你为人也还不错,如何做出昨夜那等事&br/&来?”&br/&  黑三羞愧他说道:“实不相瞒,只因赌输了钱,一时迷了心窍,才做出这勾当来的,后&br/&来我也很悔。”&br/&  玉娇龙:“知道悔就好。赌起于贪,贪为万恶之渊蔽,我看你心性尚能向善,相信你定&br/&能戒赌。”&br/&  黑三:“从今后,我立誓不再去赌了。”&br/&  玉娇龙欣慰地点点头,嘴边露出一丝笑容。&br/&  黑三又从褡裢里取出一升燕麦去喂大黑马。&br/&  玉娇龙一心惦着孩子的去向,只盼天明好继续寻找,也无心去理黑三。&br/&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玉娇龙强打起精神站起身来,又到垭口去四处察看。她这才发现就&br/&在那深深的辙迹旁边还留下许多密乱的脚印,看样子似有人先拦劫了马车,然后才又将马车&br/&逼到崖下去的。玉娇龙沿着那些脚印转过坯口,前面出现了两条雪道:一条沿着山腰向前伸&br/&去,这无疑是去肃州的大道:一条顺着山谷宜向谷里通去。就在岔路口前,她又见到了许多&br/&马蹄迹印,那些蹄印有去有来,印满了通向山谷的雪径。玉娇龙心里已明白过来:方二太&br/&大、秦妈和孩子所乘的马车,在这垭口被从山谷里出来的强盗所劫,他们抢走了车上的人和&br/&财物,然后又把马车和车夫逼下崖去。她心里这么判断以后,便将黑三叫到面前,问道:&br/&“这山里可有强盗?”&br/&  黑三惶然不解地:“出了什么事?”&br/&  玉娇龙指着崖下的车轮和雪槽,又指了指印进谷里去的那些蹄印,说道:“昨天方二太&br/&太乘坐的那辆马车驶到这垭口被劫。车被赶下崖,人被抢进山里去了。”&br/&  黑三十分惊诧,自语般地说道:“黑山熊也出来抢人来了?!”&br/&  玉娇龙:“黑山熊?!黑山熊是什么人?”&br/&  黑三:“黑山熊本姓冯,他手下的弟兄多是猎户。几十年来,这几百里祁连山中大大小&br/&小十八家寨子,都得听他号令,真算得上是祁连山的总霸主了。”&br/&  玉娇龙:“他可是强盗?”&br/&  黑三:“又是,又不是。”&br/&  玉娇龙:“这话怎讲?黑三:“要说他是,他却又从不抢人,并且还和这凉州各州府的&br/&官家都有来往:要说他不是,可这山里的强盗又谁都得给他分赃上寿,谁都得看他脸色行&br/&事。不过,这黑山熊却也兴了个规矩:他从不准手下那班弟兄在这凉州道上抢劫,要抢就到&br/&关外或山那边抢去。所以多年来这条道上还不曾出过事。”&br/&  玉娇龙半信半疑,沉吟片刻,又问道:“那黑山熊住在何处?我准备进山找他去。”&br/&  黑三连连摆手道:“小娘子,这谈何容易!这祁连山方圆几百里,黑山熊到处有洞寨,&br/&谁知他今天在哪洞,明天又住何寨?就是平时进山也难找到他,何况眼下又是大雪封山,哪&br/&还有路。”&br/&  玉娇龙看着通向谷里那条雪径上的那些蹄印,想到正带着方太太、秦妈和自己的儿子向&br/&谷里走去的那帮人马,她的心又焦灼起来。玉娇龙一咬唇,指着那些蹄印说:“他们能去,&br/&我就能去。”&br/&  黑三还想劝阻她,可他话还未出口,玉娇龙毅然返身回到大黑马身旁,探手从囊里取出&br/&一小锭黄金,抛到黑三面前,对他说道:“这锭黄金可兑纹银一百余两,你拿去将赌债偿&br/&清,从此安分守法,好好做人。你自己回店去吧!”她说完便踏镫上鞍,勒马向山谷走去。&br/&  黑三忙抢步上前,抓住辔头苦苦劝道:“小娘子,这谷名叫鬼见愁:路太险:你不能&br/&去!”&br/&  玉娇龙:“比这更险的谷我也会过的。你放手!”&br/&  黑三仍然紧紧拉住辔口,说道:“再说,他们人多,就是赶上他们,你也要吃亏的。”&br/&  玉娇龙冷冷一笑:“我岂惧这些鼠辈!”&br/&  黑三还是一味苦求,不肯放手。玉娇龙恼了,厉音喝道:“你休误我事!”随即将缰绳&br/&用力一带,大黑马猛一摆头,将黑三甩在地上,径向谷里跑去。&br/&  黑三坐在地上,仍在一声声呼劝着。玉娇龙跑出数十步外,又在马上回过头来说道:&br/&“今日之事,你休对外人说去。”&br/&  玉娇龙策马踏着那些蹄印行了约十来里路,来到一处丛林,林边有一较为宽阔的雪地,&br/&雪地上除了蹄印外,还显露出许多零乱的脚迹。玉娇龙下马俯身仔细察看那些脚迹,从那零&br/&乱的迹象来看,似有人曾在此发生过激烈的争斗。雪地边上也留下两行清晰的脚迹,那两行&br/&脚迹较小,一望而知是女人的迹印。雪径沿着丛林边通向谷里,另有一条小径向丛林中伸&br/&去。玉娇龙眼前出现了两条小路,两条小路所通的方向不同,两条小路上又都出现了蹄印。&br/&玉娇龙通过仔细辨察,心里已经作了判断:一伙人将抢的人财带到此地,兴许由于分赃不&br/&平,兴许出于意见不合,曾在此发生争斗,然后就分道扬镳了。可这两条小路之中,究竟哪&br/&条才是带走自己儿子的小路?玉娇龙感到为难了。她欲进不得,欲退不能,心里又急又怒,&br/&她无可奈何,只好求助于天,以问卜来决定去向。玉娇龙主意已定,便双手台掌,仰首望&br/&天,默默祈祷上苍,恳求过往神灵,为她指示寻子的方向。她默祷已毕,便从头上拔下金&br/&钗,默卜道:“阳进谷,阴入林。”随即将金钗向空抛去。金钗落地了,她伏身一看乃是&br/&阳。玉娇龙拾起金钗,跨上马背,毫不迟疑地策马向谷里驰去。走了一段路程,却又见地上&br/&那些蹄印离开了雪径向山上走去。蹄印上了一段山坡,因坡势较陡,蹄印不见,就只留下一&br/&些雪槽了。玉娇龙抬头望去,只见那陡斜的山坡,接连山岭,高耸入云:岭后有岭,岭旁有&br/&峰,峰岭环连,茫茫皑皑,不辨所终。玉娇龙呆坐马上,心头也如眼前景象一般,只感一片&br/&荡荡茫茫。她虽仍想跟踪奋进,可已力不从心,突然一阵昏眩,竟差点跌下马去。玉娇龙赶&br/&紧伏下身子,抱住鞍鞒,过了许久,才又仰起面来望着那皑皑群山,眼里泻下两行悲凄的泪&br/&水。&br/&  玉娇龙只觉自己正在渐渐衰弱下去,以致连自己的身子都已无法支撑,哪还有余力踏遍&br/&那接地连云的群山去寻找自己的儿子!但她又焉能半途而废置自己失去的血肉于不顾!她立&br/&马坡前,进退维谷。大黑马刨了一阵蹄,见无动静,却果似通灵一般,竟不待主人号令,转&br/&过头来,沿着来时旧路,碎蹄快步,稳稳向各口跑去。&br/&  玉娇龙回到垭口,她挣扎着直起身来,埋头望望地上那些蹄印,又抬头望望谷里群山,&br/&心头暗暗立誓道:“等我身体复元后,定来踏遍群山,搜遍洞寨,不寻回自己的儿子,死不&br/&干休!”她正欲策马前行,怀里那孩子又呱呱啼哭起来。她不由感到一阵厌恶,自己积在心&br/&头的满腔怨愤,竟一下迁嫁在孩子身上。她立即翻身下马,解下兜肚,将孩子弃置地上,恨&br/&恨地说道:“你要怨,怨你那无心肝的亲生娘去!”然后咬唇上马,头也不回地向西驰去。&br/&  玉娇龙策马跑出一箭之地,后面又传来孩子的哭声。那哭声时断时续,忽高忽低,在静&br/&静的山野里,更加显得凄楚,更加叩人心扉。玉娇龙咬紧唇、狠下心只顾放马行去。她已经&br/&跑出一里多路了,孩子的哭声仍时断时续地从身后传来,凄凄切切,索回四野,散漫空际,&br/&愁了长云,黯了白雪。玉娇龙不禁停下马来,悚然心动。高先生所教的圣人之言,和着孩子&br/&的哭声又人耳来:“侧隐之心,人皆有之。”“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她不觉回头望&br/&去,见远远雪地上那耀眼的襁褓似乎正在拼命蠕动。她自己的心也在不知不觉间随着那蠕动&br/&而扑腾。正在这时,玉娇龙忽见一只秃鹰从山峰上飞来,盘旋空中,意在孩子,势将俯击。&br/&  玉娇龙不由一声惊呼,迅即勒转马头,飞一般地向孩子驰去。那秃鹰也真刁残,亦已收&br/&起了双翅,侧着身子向孩子俯冲下来。玉娇龙急了,忙从身边取出弯弓,就在那秃鹰的利爪&br/&已快攫住孩子时,扣弦一箭,正中秃鹰心窝。只见那秃鹰猛一上冲,接着便翻旋着身子坠到&br/&崖下去了。玉娇龙冲到孩子面前,还不等马蹄停稳,使一跃下马,抱起孩子,紧紧贴在胸&br/&怀,心里激起一阵难言的内疚和由衷的欣慰。她埋下头来注视着孩子,见她那润红的脸蛋&br/&上,五官匀称,清秀异常,一张小口正在不停地空吮着。吮了一阵,又张开小眼看看,啼了&br/&几声,又吮动着小嘴,那样子看去可怜已极。玉娇龙心想:她一定是饿了。可是给她吃什么&br/&呢?&br/&  这时,随着孩子小嘴不停地吮动,她突然感到自己胸前那对奶子也胀了起来。她不由伸&br/&手去揉,孩子也转过小脸,摆动着头在她胸前寻来寻去。一丝酥麻伴着一缕蜜意透进玉娇龙&br/&的心怀。她不由感到一阵甜甜的羞涩,心跳了,脸也飞上了红晕。她四顾无人,索性解开衣&br/&襟,探出奶头,将它轻轻凑进孩子的嘴里。那孩子一口衔住奶头,便拼出全力吸吮着。玉娇&br/&龙似觉那奶头牵连全身,不由一阵颤动,顿感心酥意融般地迷醉起来。她闭着眼,埋头喂着&br/&孩子,静静倾听着她那均匀的吞咽声。雪地上虽然寒气逼人,玉娇龙心里却充满了温暖,她&br/&清楚地感到孩子吮吞下肚的那口口奶水,都是从自己心窝里流浸出来的血汁。孩子的嘴一吮&br/&一送,她的奶头也随着一伸一缩,吮的是爱,伸的是怜;送的是感恩,缩的是柔情。玉娇龙&br/&就在这默默的伸缩中,向孩子敞开了心,装进了满胸的爱。&br/&  孩子吃饱了,仍衔着奶头不舍,却已甜甜地睡熟了。&br/&  玉娇龙嘴边浮起迷人的笑容,轻轻抚拍着孩子。她想起自己刚才的行为,不禁对自己也&br/&激起一阵怨怒。她从喂奶的那一瞬间开始,就觉这孩子已是自己的了。就是方二太太后悔&br/&了,赶来要换回孩子,自己也决不应允。自己就将被她换去的儿子夺回,连这孩子一起带回&br/&西疆去。&br/&  玉娇龙在给孩子换片时,裹在襁褓中的那只小银瓶又滚落出来。她心头一动,想道:孩&br/&子得取个名,就给她取名“雪瓶”吧。&br/&  她主意已定,便俯身亲亲孩子,悄悄叫了一声“雪瓶”,又祝念道:“雪瓶,雪瓶,福&br/&禄无尽,吉利一生!”&br/&  玉娇龙将雪瓶兜系怀中,收拾停当,便攀鞍上马,已觉惫意半消,使又催动大黑马向肃&br/&州驰去。&br/&  凉州古道,险隘得飞鸟惊心,荒凉得行人断肠。玉龙娇忍饥耐乏,一路行来,直至天色&br/&已晚,方才到达肃州。她见城门未关,便策马径至西门附近的小街,准备寻觅一家清静客店&br/&投宿。她一连看了几家都不合意,最后来到一处巷口,见一家门前悬按一只灯笼,上面书有&br/&“故人来客店”几字。她见这招牌取得雅致,心里也觉适意了几分;又见这巷口附近多是住&br/&户人家,看去也不杂闹,便决定在这店里住下。玉娇龙牵着马刚刚走到客店门前,便见一老&br/&头微佝着背从店里迎了出来。他操着河北口音问道:“请问小嫂是来寻人,还是投店?”&br/&  玉娇龙听这声音十分耳熟,她忙借着昏暗的灯光侧目瞬去,心里不禁猛吃一惊:原来这&br/&老头不是别人,却是香姑的舅父何招来。她不由在心里闪起一问:“他怎的混到这里来&br/&了?”玉娇龙不容多想,立即镇下神来,说道:“投店。给我找间上房。”随即将缰绳甩到&br/&何招来手里,迈步向店里走去。&br/&  何招来接过缰绳,又向店里高声喊道:“来了位女客,要上房。”他话音刚落,便见一&br/&位年约三十四五的妇人从内堂迎了出来。那妇人堆着满脸笑容,十分亲热地招呼道:“一路&br/&辛苦。”她对着玉娇龙略一打量,又问道:“你可带有行李?”&br/&  玉娇龙:“行囊尚在马上,烦你派人给我取来。”&br/&  那妇人一面招呼小二去取行囊,一面陪送着玉龙娇向内堂走去。&br/&  玉娇龙:“给我找间清静点的上房,我可以加倍付你房银。”&br/&  那妇人笑了笑:“各房都有明价,不敢多收。内堂例有一间清静上房,只是稍稍偏僻了&br/&点。”&br/&  玉娇龙正合心意,便要了那间上房。她进房刚一坐定,突感一阵冷从心发,胸前闷胀欲&br/&呕,全身也不禁颤抖起来。她不觉低低呻吟了声。那妇人正在剪烘,听到她那声呻吟,回头&br/&一看,见她满面绯红,吃了一惊,忙去摸着她额鬓,不觉失声惊呼道:“天,你头烧得这般&br/&烫手,准是病了!”“玉娇龙只觉眼前发黑,灯光人影一片模糊,她已无力应声,只紧护着&br/&雪瓶挣扎上床,随即便昏迷过去。这一来可急坏了接她进房来的那位掌柜娘子,又是请医,&br/&又是熬药,还得代她照料孩子。掌柜娘子不分昼夜的守护在她身边,一直守护了她两天两&br/&夜,玉娇龙才又渐渐苏醒过来。当她刚一睁开眼睛,坐在她身旁的那位掌柜娘子竟高兴得掉&br/&下泪来,她一面抹泪,一面却又笑着对玉娇龙说:“菩萨保佑,你到底醒过来了。”随即指&br/&着正酣睡在她身边的雪瓶说:“快看看你这孩子,我给你照料得乖乖的,一点也没冻饿着&br/&她。”&br/&  玉娇龙心里涌起一股真诚的感激,忙俯下脸来望着雪瓶。&br/&  她感到自己正是为了她才从阴曹地府挣扎回来的。&br/&  掌柜娘子滔滔不绝地把这两天来她请了谁来给她看病,又怎么喂那孩子,如何为她焦急&br/&担心等情况,一一告诉了玉娇龙。&br/&  玉娇龙满怀感激地听着。她觉得在这样一个平常妇人身上,有着一种她过去在京城那些&br/&宦门妇女身上不曾感到的东西。就在这一瞬间,她蓦然又想起那个令人厌恶的何招来。她向&br/&那妇人再三称谢后,问道:“你是这店里什么人?我该怎样称呼你?”&br/&  掌柜娘坦然地笑了笑:“这叫我咋说呢!客人都叫我何掌柜娘;店里的伙计们又都叫我&br/&刘掌柜,街坊上又叫我林二嫂,你随便怎么叫我都行。”&br/&  玉龙娇如坠五里雾中,弄不清她怎会有着这多不同的称呼。&br/&  想再问个明白,又不知从何问起。那妇人似已看出玉娇龙那团惑的神情来,又坦率地说&br/&道:“你别见怪,我是个吃的一家饭却嫁了二道汉的苦命人。”接着她就把她自己的身世在&br/&玉娇龙面前和盘托了出来:原来她本姓刘,后来嫁给林二,夫妻二人开了这家“故人来”客&br/&店。凭着林二的诚恳勤劳和她的热心周到,生意日益兴隆,夫妻和顺过日。不料四年前林二&br/&因病身故,膝下又无儿女,客店就由她一人支撑。常言道:“寡酒难饮,寡妇难当。”亲族&br/&的凯觎,街正的敲索,加上一些恶棍无赖经常来店牯吃霸赊,弄得她穷于应付,只有饮泣吞&br/&声。恰好去年初冬,河北押送一批流犯去西疆,过此投宿,其中有个叫何招来的流犯,因在&br/&途中患了重病,到此已是气息奄奄,命在旦夕。押解官儿认定他已无生望,嫌他碍事,便将&br/&他丢弃店里,带着其余一干流犯顾自上路去了。她见他可怜,出于一片善心,请来郎中给他&br/&医病,又叫店小二多方照料,终于使他起死回生,又慢慢康复起来。她得知何招来在河北也&br/&是无儿无女,又无妻室,眼下已是有家难归,便将他留在店里,帮着照料一下。不料时间一&br/&久,便引来一些闲言杂语,那些一直觊觎着客店的亲族,更是兴风作浪,造谣中伤。她见何&br/&招来能写会算,照料店里生意也很尽心,一气之下,索性招他上门,正式改嫁给他。因此,&br/&来店投宿的客人,认定何招来是店里掌柜,称她为何掌柜娘,店里那些伙计又认定她才是店&br/&主,都以刘掌柜称他;街坊上多是林二旧相好,不肯改口,仍一直叫她林二嫂。&br/&  那妇人说了自己这段身世后,不禁叹了口气,说道:“不怕你见笑,就从大家对我这三&br/&个不同的称呼上,也可见做人难啊!”&br/&  玉娇龙心里最关注的还是何招来。她俯首沉吟,将她这三个称呼仔细斟酌一番之后,说&br/&道:“刘大姐,何招来可曾对你说过他充军是犯了何罪?”&br/&  那妇人发出一串清脆的笑声,说道:“‘刘大姐’?好,还没人这样称呼过我呢!这样&br/&叫亲热。”她乐了阵之后,才又说道:“你问那何招来因何被充军之事,他说冤,我说也不&br/&算冤。只因他有个名叫香姑的外甥女,在京城九门提督玉大人府里给玉小姐当丫头。后来,&br/&香姑和一个姓春的后生私奔了,一道前去看望他。香姑当然没说她是私奔。可他心里犯了&br/&疑,便到京城玉府去打探。他对我说他只是想弄清底细,我看他多半是想趁此敲点钱。玉府&br/&开始推说香姑病了,不让他见。他死乞活赖要见,后来玉府干脆告诉他说,香姑私奔了,府&br/&里正在寻拿她,好心的少夫人还给了何招来百两银子,将他打发出府。不想他竟因此露了&br/&馅。他前脚刚回家,玉府派来暗跟他的人后脚就到,一下就把香姑和那姓春的后生捆押回府&br/&去了。可怜那香姑,也不知是死是活。想来,都是他这个舅舅害了她的。玉府派来捉香姑的&br/&人临走时说要他去作证,将他也带到京城,却把他关进提督衙署牢房里。关了他两月,又糊&br/&里糊涂的定了他个拐骗窝藏罪,就把他充到我这儿来了。”&br/&  玉娇龙心里明白了,知道父亲是怕何招来走漏风声,为了堵口,才这样作的。因此,她&br/&听了后,并未对何招来的不当其罪而感到不幸与同情,却只因父亲为她的行径所费的思虑苦&br/&心而深觉感愧和不安。&br/&  正在这时,店小二领着一位须眉皆白的老郎中进房来了。&br/&  那老郎中瞥见玉娇龙已起坐床上,三分惊诧七分欣慰地问刘大姐道:“几时苏醒过来&br/&的?”&br/&  刘大姐:“已醒来多时,我们都已闲谈许久了。”&br/&  老郎中脸上充满疑虑,忙来给玉娇龙切脉。切过脉,又对她凝视片刻,方才说道:“死&br/&脉已弱,活脉转盛。小娘子病有此转机,非惟药力:抑有神佑恕老夫直言,适才若不是小二&br/&哥苦苦相邀,老夫都不想再来的了。”&br/&  玉娇龙没想到自己病势竟沉重到如此地步,便间郎中道:“老先生,不知我所患何病,&br/&竟沉危至此?”&br/&  老郎中道:“产前劳瘁伤神,产后失调损体,二者居一,已是沉菏;小娘子二者俱备,&br/&更兼风寒入体,浸透脏腑,实为绝症。小娘子却能转危为安,真乃造化不浅。今脉象虽已克&br/&险为和,但仍须好自调养,方可保得无虞。不然,纵有回天之术,恐亦无能为力了。”&br/&  玉娇龙这才知道自己得的是产后寒,不由对老郎中和刘大姐满怀感激之情,再三向他们&br/&称谢。接着老郎中又给处了个散瘀补气驱寒的方子,临走时对她谆谆叮嘱:“静心调养,戒&br/&劳戒怒。慎之慎之。”随即便告辞而去。&br/&  玉娇龙从此只得羁留客店,在刘大姐的亲自关怀照顾下,病体日渐好转,已能出房料理&br/&一些生活琐事。一日,她因事来到外堂,见有两位旅客在堂前闲话,一位旅客说道:“知府&br/&方大人悬赏五百两纹银寻找一个携带女婴的妇人,不知何故?这妇人和女婴又是他何人?”&br/&  另一位旅客说道:“满城议论纷纷,传说也很离奇,我看那妇人多是方大人的小老婆,&br/&那女婴也多是方大人的女儿。不然,他怎肯悬出这大的赏银!”&br/&  玉娇龙听了不觉一惊,正想伫听下去,忽见何招来走了过来,便忙抽身返回内堂房里去&br/&了。&br/&  晚上,玉娇龙趁刘大姐给她送药来房的机会,婉转向她探询,才从她口里打听到一些消&br/&息:原来过年以后,方大人见大雪已停,便派人去客店接方二太太,才知方二大太早在过年&br/&前一天便已离开客店雇车去肃州,方大人十分诧怪,经派人严查,才从店家胡成口里查明方&br/&二太太将女换子,匆匆冒雪离店的前后情形;又从黑三口中逼出姓春的妇人如何追至祁连山&br/&山道垭口,发现车马坠崖,又如何寻进谷去了等情况。&br/&  刘大姐谈了这些她听来的消息后,又说道:“官府到处张贴悬赏榜文,访查得急,听说&br/&还派人在嘉峪夫盘查,只要是带着小孩的单身女人,都要严加盘问后才得放行。”&br/&  玉娇龙笑了笑,说道:“碰巧我也是单身女子,带的这孩子也是女儿,等我病全脱体出&br/&嘉峪关时,看他们放不放行。”&br/&  刘大姐瞅着玉娇龙,半打趣半认真他说道:“这确也是够巧的了。还有更巧的是,你恰&br/&好也骑的一匹大黑马!说老实话,当我听了这消息时,也曾犯过疑,为你担心过。后来我细&br/&一琢磨,又认为你决不是方大人悬赏寻找的那个女人。”&br/&  玉娇龙:“你这认定是从何琢磨来的?”&br/&  刘大姐:“你那样疼这孩子,连在昏迷中都还在不断地呼着她名字,不是自己的亲骨&br/&肉,哪能这般连心。所以我相信你不是那个被人换走自己儿子的女人。”&br/&  玉娇龙瞅住刘大姐,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要真是那个女人呢?”&br/&  刘大姐先是一怔,然后又退疑片刻,慨然说道:“你要真是那女人,我一定护着你,决&br/&不会拿你换赏去。”&br/&  玉娇龙笑了笑,说了句“你真是个好心人”,便把话题扯开了。&br/&  第二天清旱,玉娇龙发现何招来在房外走廊上荡来荡去,还不时侧过头来向她房里张&br/&望。玉娇龙见他神情诡异,便忙躲身窗后注视着他的动静。一会儿,见他又匆匆退到外堂去&br/&了。玉娇龙感到有些可疑,不由心里戒备起来,便忙将零散什物收装囊内,以备应付仓促。&br/&她刚刚收拾停当,忽见刘大姐面带怒容,急急忙忙地进房来了。她见玉娇龙已收拾好行李,&br/&便忙问道:“你可是要走?”&br/&  玉娇龙注视着她,默默地点了点头。&br/&  刘大姐:“你病还未好,照说还应调养一些日子,不过……走了也好。”&br/&  玉娇龙:“刘大姐,你不说我也明白几分了。你怎嫁给了何招来这样一个人!”&br/&  刘大姐又羞又愧,只好叹息一声,说道:“都怪我有眼无珠,遇上这样一个冤孽!他听&br/&了一些风声,就已对你起了疑心,昨晚和我商量,说要去报官领赏,被我抢白了一顿。适才&br/&我寻他不见,听一个店伙计说,他出店径往北街那边府衙去了。我看他可能做出损德事来,&br/&特来关照你一声走与不走,你心里有数。”&br/&  玉娇龙:“刘大姐对人如此忠信,我将铭感寸生。事不宜迟,我打算立即动身,烦刘大&br/&姐就去关照一声,叫店小二给我把马备好。”&br/&  玉娇龙等刘大姐刚一离房,便忙将雪瓶用兜带紧紧系在怀里,挽着行囊来到前堂。店小&br/&二亦已将大黑马牵来,玉娇龙搭好行囊,牵马向店外走去。不料她刚走到门口,正好碰着何&br/&招来匆匆从外面进来。何招来见了玉娇龙先是一怔。张大一双惊诧的眼睛注视着她,脸上露&br/&出一种古怪的神情,嗫嚅他说道:“你……你……是谁?”。、玉娇龙嗔了他一眼,也不答&br/&话,牵着大黑马宣向门外走去。&br/&  何招来急了,忙上前将她拦住,说道:“你还不能走。”&br/&  玉娇龙忍住心头的厌恶,冷冷问道:“你想干什么?”&br/&  何招来听到玉娇龙的口音,不禁又是一惊,他忙从头到脚将玉娇龙打量一番后,惶惑地&br/&问道:“你究竟是谁?我好像见过你来?”&br/&  玉娇龙鄙夷地瞟他一眼,说道:“谁耐和你叼唠,我还要赶路去。”说完又向门外走&br/&去。&br/&  何招来忙又抢步奔到门口,拦住她的去路,说道:“你要走不妨,只是得把你怀里的孩&br/&子留下。”&br/&  玉娇龙不由勃然怒恼起来,她一挑眉,眼里闪过一道亮光,喝了声:“闪开!”随即一&br/&掌向何招来胸前击去。何招来顿觉眼前金星直冒,还未及呼叫,便已跌出一丈开外的街心去&br/&了。玉娇龙出了店门,正欲翻身上马,忽见街口那边涌出一群衙役,押着一名带着锁链的人&br/&犯直向客店走来。玉娇龙一看就已经明白那些衙役是为她而来,她不愿和他们纠缠,便忙一&br/&跃上马,准备冲过街口奔出城去。这时,只听一位领班衙役大声呼喊道:“休要放走那姓春&br/&的妇人!”不料玉娇龙刚一勒转马头,何招来已从地上爬起,亡命地扑了过来,张开双手拦&br/&住马的去路,仰面瞪着玉娇龙说道:“你也姓春?!我何招来眼尚不花,你以为我就认不出&br/&你来!”&br/&  玉娇龙见何招来似已认出自己来了,着实吃了一惊。她一咬唇,心里暗说道:“非是我&br/&容你不得,是你自来寻死了?”迅即从鞍旁抽出剑来,正要挥剑斩去,却猛然想起香姑,不&br/&禁又停下手来去何招来乘机转到马后,伸手揪住大黑马的马尾,大声呼喊道:“快来捉住这&br/&妇人……”不料他喊声未落,那被他激怒的大黑马,猛然飞起后蹄向他胸前踢去。只听他一&br/&声惨叫,口里喷出一滩鲜血,便躺在地上不动了。&br/&  就在这时,那群衙役已围上前来,玉娇龙正想挥剑纵马冲出入群,忽然认出那个被押在&br/&前面的犯人正是黑三。她见黑三神情惨戚,狼狈不堪,不由又收住缰绳,问黑三道:“他们&br/&为何捉你至此?”&br/&  黑三惨然道:“方二太太被人抢走,官府疑是我黑三干的;他们已经知道了方二太太以&br/&女换子的事,押着我前来认人。”&br/&  那位领班衙役手提齐眉棍上前一步,指着玉娇龙盛气凌人他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br/&竟敢纵马行凶,定非善良之辈,还不快快下马,将拐骗的孩子交出,乖乖随我见方大人&br/&去!”&br/&  玉娇龙哪里受过这等侮辱,早已激怒得变了脸色。但她仍强按捺住心头的怒火,用剑指&br/&着那位领班衙役冷冷说道:“回衙转告你方大人去,抢走他二太太的乃是祁连山的黑山熊,&br/&与这位赶骆驼的黑三无关。作官应廉明清正,休要诬良为盗。至于换子之事,纯属乌有,休&br/&去轻信讹传。”&br/&  领班衙役瞪着玉娇龙说道:“你行了凶还敢这般桀骜!管你乌有不乌有,且随我见方大&br/&人去。”说完将手中齐眉棍一摆,就向玉娇龙马头逼来。其余衙役也举棍提刀一涌而上。&br/&  玉娇龙正想放马冲出,那领班衙役却猛然将齐眉棍向马头打去。大黑马受惊,倏然腾起&br/&前蹄,差点把玉娇龙颠下马来,她怀里的雪瓶也被惊得呱呱直哭。领班衙役不等马蹄落地,&br/&又是一棍向玉娇龙腰际点来。玉娇龙恼怒已极,忙用剑挑开棍梢,顺势翻手一剑向他咽喉刺&br/&去。只见锋光一闪,领班衙役便栽倒地上,玉娇龙柳眉高挑,杏眼圆睁,勒马提剑,忽对众&br/&衙役道:“敢来挡路的,有如这厮!”&br/&  众衙役已被惊呆,谁个还敢上前!玉娇龙环顾众衙役,冷笑一声,然后将马一带,大黑&br/&马昂首奋鬃,荡开四蹄,突出西门,直奔嘉峪关而去。&br/&&/h5&
还没有完,这篇小说我也喜欢.
&table class=&font5& cellspacing=&0& cellpadding=&2& width=&96%& align=&center& border=&0&&&tbody&&tr&&td&&h5&  &&&&&&&&&&&&&&&&&&&&&&&&&&&&&&&&&&&&&&&&&&&&&& 15&/h5&&h5&那个名叫仇双虎的汉子自从来到“四海春”客栈以后,平时很少出门,只独自在房 &/h5&&h5&里闷坐,偶尔出去办办事情,也多在掌灯以后。刘泰保已坐栈两年,也有了些经验,知 &/h5&&h5&他是在避着什么。但他究竟是属哪路人物,刘泰保亦还看不清楚。他见那汉子慷慨大方, &/h5&&h5&平时一举一动又毫无鬼祟之状,心里也暗暗佩服。平时便捡些好酒好菜给他送去。开始 &/h5&&h5&那汉子对他十分冷淡,好似怀有戒心,后来见他那般殷勤周到,也就渐渐和他熟悉起来, &/h5&&h5&有时还把刘泰保留在房中和他一起喝上几杯酒。刘泰保几次想试着探他一些身世,他都 &/h5&&h5&把话岔开,点滴不漏。有时蔡幺妹也帮着刘泰保送茶送水去那汉子房中,仇双虎却对她 &/h5&&h5&特别亲切,把她当作亲人一般看待,常常情不自禁地流露出这样一句话来:“我也有个 &/h5&&h5&妹妹,长得也有些像你,要是她还活着,也该满十六岁了。”蔡幺妹也从他这句话里, &/h5&&h5&尝到一些酸苦,因此,有时也借故去他房里走走,为的是给他送去一些宽慰。 &/h5&&h5&京城已是深秋,天气也渐渐冷了起来。一天,蔡幺妹想给爹爹做件新棉袍,便到街 &/h5&&h5&上去扯了一丈蓝布,在回客栈路过玉府门口时,恰好香姑正从大门出来,她一见到蔡幺 &/h5&&h5&妹便跑上前来,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亲热极了。二人站在门外街边谈了一会,香姑忽 &/h5&&h5&然问道:“姐姐,那天我没来得及问你,你怎会说西疆话来?” &/h5&&h5&蔡幺妹说:“我去过西疆。” &/h5&&h5&香姑高兴得跳了起来,说:“这太好了。我来到京城后,还没碰到一个曾去过西疆 &/h5&&h5&的人,心里憋得慌,没人和我说西疆话。” &/h5&&h5&蔡幺妹说:“玉小姐身边的高师娘,听说不也是从西疆来?” &/h5&&h5&香姑将嘴一扁,说:“休要说她,她根本不爱西疆。” &/h5&&h5&蔡幺妹说:“都因你在侯府,哪见得外边世面!就我住的”四海春“客栈中,前几 &/h5&&h5&天也还来了位曾在西疆闯过的汉子。” &/h5&&h5&香姑好奇地问:“是个何等样的人?” &/h5&&h5&蔡幺妹笑笑说:“摸不清他是干什么的。人极好,也长得俊,一身虎气。” &/h5&&h5&香姑楞了楞,不解地问道:“怎的一身虎气?” &/h5&&h5&蔡幺妹说:“身子长得虎一般威壮,名字又叫个仇双虎。不论他坐着或站着,看去 &/h5&&h5&都有老虎般的气势。”香姑张大了眼,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当蔡幺妹告别转身离去 &/h5&&h5&时;香姑才又追上前来对她说:“我抽空到客栈看姐姐去,也去看看那‘虎气’。” &/h5&&h5&第二天下午,香姑果然到客栈里来了。她向小二问明蔡幺妹的住处后,便向后院走 &/h5&&h5&去。当她穿过二院院坝时,那仇双虎恰好正站在上房门口。香姑一下见到了他,便不觉 &/h5&&h5&突然停下步来,心里吃了一惊。她觉得这汉子曾在哪里得见过来,那一副熟悉的身影, &/h5&&h5&那一双熟悉的眼睛,但她一时想不起来。那汉子开始也略略显得有些惊诧,但惊诧的神 &/h5&&h5&色很诀就隐去了,又浮现在眼里和挂上嘴边的是一种亲切的笑容。他还没等香姑回过神 &/h5&&h5&来,便亲切地叫了声:“香姑:来,快到屋里坐。”同时,那汉子很快地便闪进屋里去 &/h5&&h5&了。 &/h5&&h5&香姑虽仍是恍恍忽忽地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但还是毫不迟疑地进到屋里去了。 &/h5&&h5&那汉子压低声音说:“香姑,别猜疑,我是哈里木的朋友。” &/h5&&h5&香姑这一下才真正震惊了。她把眼睛张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那汉子。过了 &/h5&&h5&一会,她猛然又象想起什么似的,一转身,两步跨到门边,将头探出房门左右看看,又 &/h5&&h5&才转过身来,轻轻地颤声问道:“你可是罗大哥……?” &/h5&&h5&那汉子微笑着,点点头。 &/h5&&h5&香姑充满担忧他说道:“你怎的也到这京城来了?” &/h5&&h5&那汉子并不在意他说:“这京城也算不了啥,我是来寻访我妹子的。” &/h5&&h5&香姑还想说点什么,但她只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来。那汉子走到她身边,用手 &/h5&&h5&抚了抚她的头发,说:“你都长成大人了。哈里木兄弟也经常惦念着你呢!” &/h5&&h5&香姑两腮顿时飞上红晕,嗫嗫地说:“哈里木哥哥近来可好?他在草原还是在林子 &/h5&&h5&里?” &/h5&&h5&那汉子说:“他也没个准,时儿在在草原,时儿在林里,不过,他和他的大红马都 &/h5&&h5&会安然无恙的。” &/h5&&h5&香姑伤感他说:“我真想回西疆,玉小姐也答应过要送我回去的。” &/h5&&h5&那汉子略略怔了怔说:“好。过两年我叫哈里木兄弟来接你。” &/h5&&h5&香姑仰起头来,感激而信任的看了看他。那汉子犹豫了下,说道:“去告诉你玉小 &/h5&&h5&姐说,我从达美那儿来,达美要我向她打听一个姓春的姑娘的下落。” &/h5&&h5&香姑困惑地间道:“玉小姐……姓春的姑娘?!” &/h5&&h5&那汉子抚着她的肩膀说:“香姑,别多问,你只这么告诉她去。但要小心,别让任 &/h5&&h5&何人知道。” &/h5&&h5&这汉子在香姑的心目中简直就是神,就是活佛,对于他的话是无须去猜疑的。她领 &/h5&&h5&会地点了点头,也就不再问什么了。又过了会,香姑才把自己为什么要到这客栈来的缘 &/h5&&h5&故告诉了他。那汉子爽朗地笑了,说:“好,你到后院找你姐姐去。记住,我姓仇,只 &/h5&&h5&说你曾在草原上见过我,也不知我是于什么的。” &/h5&&h5&香姑见院子里无人,赶快走出房来,向后院走去。蔡幺妹正在房中替他爹剪裁棉袍, &/h5&&h5&见香姑来到,赶忙迎了出来,一阵笑语之声,早已惊动了对房的刘泰保,一齐涌到蔡爷 &/h5&&h5&房中坐定。香姑脸微微红了红,说:“姐姐,我进来时已经在二院遇到了那个姓仇的汉 &/h5&&h5&子。我在乌苏草原上曾看到过他几次,只是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h5&&h5&蔡爷问道:“姑娘,你觉得那姓仇的为人如何?” &/h5&&h5&香姑本来想说不知道的,但她不能这样做,还是动情他说道:“是个很好的人。我 &/h5&&h5&爹娘在时,他给我家送来过大袋麦面;我爹死后,他也给我家送来过麦子和银两。” &/h5&&h5&蔡爷说:“听说西疆有个外号半天云的马贼,经常在沙漠草原上出没,专门劫富济 &/h5&&h5&贫,但愿他没有离开西疆才好。” &/h5&&h5&香姑的脸一下发白了。 &/h5&&h5&蔡幺妹接过话去,说了些西疆的风土人情,把她和她爹在西疆所受的苦也说得来甜 &/h5&&h5&滋滋的。香姑笑了,笑得像一朵花。房里变得乐融融的。 &/h5&&h5&蔡幺妹说着说着,突然像想起了什么,把话一转,间道:“昨天和你谈起高师娘, &/h5&&h5&妹妹像不大喜欢她似的。其实我看高师娘也是慈眉善目的。” &/h5&&h5&香姑诧异地问道:“姐姐几时见过高师娘来?” &/h5&&h5&蔡幺妹也诧异了,忙说:“那天进府献技时,她不是站在玉小姐身边的吗?” &/h5&&h5&香姑说:“那位哪是高师娘,是少奶奶房里的赵妈。” &/h5&&h5&顿然间,满屋的人都呆了。大家你看着我,我望着你。很久都没人说话。过了会, &/h5&&h5&蔡爷才走过来,盯着香姑说:“香姑娘,那天高师狼为何没有去?” &/h5&&h5&香姑也感到大家的神情有些不对,但她毕竟心地单纯,哪里想得许多,还是坦然地 &/h5&&h5&答道:“高师娘说她头闷,没去,赵妈才去陪伴玉小姐的。” &/h5&&h5&这时,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h5&&h5&蔡幺妹进一步试探着说:“听府里的人说,高师娘虽然已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可还 &/h5&&h5&很标致。我错把赵妈当成了高师娘,一直还在笑哩。” &/h5&&h5&香姑扁了扁嘴,说:“高颧骨,凹眼睛,简直像个猴,标致个啥!” &/h5&&h5&刘泰保也紧问一句:“眉心里是否有颗红砂痣?” &/h5&&h5&香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说:“对,在这儿。” &/h5&&h5&蔡爷怕引起香姑疑心,忙把话岔开了。接着大家又谈了些别的,香姑见出府已久, &/h5&&h5&便告辞回府去了。 &/h5&&h5&等香姑走后、蔡爷父女和刘泰保才又来商量捉拿碧眼狐的事情。已经显得消沉衰老 &/h5&&h5&陷于一筹莫展的蔡九,这时又意气风发起来。只见他双目炯炯,胡须飘动,勃勃的雄姿 &/h5&&h5&使他突然变得年轻多了。他真没料到,仅仅一个来月,情况几经变化,眼看已是山穷水 &/h5&&h5&尽,忽又柳暗花明。他刚刚才恨过自己失手,现在又来愧自己粗心。他兴奋己极,不禁 &/h5&&h5&以手加额向天祝告:“多感老天有眼,碧眼狐也有今日,我父女尚可还乡。” &/h5&&h5&当大家商议如何捉拿碧眼狐归案时,蔡爷主张迳向九门提督衙署投递公文,指明案 &/h5&&h5&犯正藏身玉府,要求玉府将人犯交出押解回陕西结案。刘泰保则认为这等做法未免形同 &/h5&&h5&走险,因对碧眼狐既未经亲眼认定,一来唯恐万一有误;二来又要防被人掉包。 &/h5&&h5&宦场难测,何况玉大人手中握有生死大权,万一翻过脸来,祸将不测。蔡爷觉得刘 &/h5&&h5&泰保虑得也有道理,便又提出,准备夜探玉府,亲自去见碧眼狐,逼她出来就范。刘泰 &/h5&&h5&保也连连摇手表示不可。 &/h5&&h5&他说这玉府不是一般人家,府内不仅有打更巡逻,而且专门养有护院,若有漏失, &/h5&&h5&那还了得。蔡幺妹见刘泰保瞻前顾后,这也怕,那也怕,笑他胆小,说他不像个男子汉。 &/h5&&h5&弄得刘泰保啼笑不得,连连睹咒发誓、表明心迹。蔡爷怕他羞恼,忙替他转环说:“泰 &/h5&&h5&保所虑也是。我看那个瘸腿老头就不是个等闲之辈,还须想个万全之策才是。再说,我 &/h5&&h5&父女又是住在泰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孤陋寡闻的故事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