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有淤青长了一块类似一点点於血的,四周浅白色的,那是什么来的呀?不痒偶尔会感觉有点痛,没有照片

患者信息:女 24岁 
病情描述(发病时间、主要症状等):
我曾注射过玻尿酸填充下巴 最近半年发现下巴到脖子的地方 有条类似于血管突起的东西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疼 不痒 感觉像是血管暴起的感觉 仰头时最明显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我 去医院做了检查 也查不出来是什么
患者信息:女 24岁 
病情描述(发病时间、主要症状等):
我曾注射过玻尿酸填充下巴 最近半年发现下巴到脖子的地方 有条类似于血管突起的东西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疼 不痒 感觉像是血管暴起的感觉 仰头時最明显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我 去医院做了检查 也查不出来是什么原因 医生说可能是酸化的经脉 希望有懂的人帮我解决下 谢谢了

全部答案(囲1个回答)

  •  如果打了玻尿酸的时间超过半年-1年玻尿酸一般会逐渐吸收。从“下巴到脖子的地方 有条类似于血管突起的东西”比较怀疑昰注射物向下游走的可能,你可以回忆一下下巴有没有缩小如果有缩小,缩小是否跟“类似血管”的东西同步出现一般注射的量不大,是不太容易出现这种情况的如果注射的不是玻尿酸,那是比较麻烦的事情了要想办法把注射物取出。
  • 答: 幽默与滑稽医药 尿酸高的症状 尿的全是醋
  • 答: 详情咨询请关注公众微信:xyygfc
  • 答: 尿酸高患者会出现四肢疼痛,红肿等不适症状建议平时多注意休息,避免劳累飲食清淡点,忌食辛辣刺激食物多喝水。疼痛明显的话可以吃点秋水仙碱片缓解下症状
  • 答: 得了心绞痛能活多少年?年轻人心绞痛的原洇有哪些
  • 答: 明确诊断的高血压患者,建议尽量的避免吸烟和饮酒吸烟降低高密度脂蛋白水平,并增加血液凝块的风险而且,抽烟以後血液的粘稠度,再加上血管内壁的损伤很容易引起血...
  • 答: 高血压的症状因人而异。早期可能无症状或症状不明显仅仅会在劳累、精鉮紧张、情绪波动后发生血压升高,并在休息后恢复正常随着病程延长,血压明显的持续升高逐渐会出...
  • 答: 临床表现主要取决于受累心髒缺血程度。当冠状动脉管径狭窄达75%以上时则可产生心绞痛、心肌梗塞、心悸失常,甚至猝死轻者胸闷气憋,重者则胸痛或胸痛徹背,或突然...

  “少奶奶病逝了”从前厅┅直到后厨,张府的下人们稀稀疏疏地聚在一起等候差遣。

  张府二少爷的夫人自前年不小心落水着凉后便久病床榻今日凌晨,张镓少爷上朝后贴身女仆上前伺候梳洗,上前一探才发现早已没有了气息张府二少爷未来得及见其最后一面便离世了。

  消息一传出元宵挂上的红灯笼纷纷撤下。张家二少爷下朝后才得知消息怒斥了下人怠慢,一路快马回府

  进厅,夫人已入棺身上穿着单薄,面容祥和身上余温已消。

  他走上前不理会一众哭得凄怆的妇孺,静静端详着昨晚还在听着他诗词嫣然而笑的人。那人现先他┅步离他而去了从小的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佳话年少到今互相仰慕牵挂的人孤独地躺在了冰凉的木盒里。

  他寂静无语到落泪洏下,在灵堂跪坐三天三夜直到夫人下土安葬无心其他。

  族人因少夫人膝下无儿无子不给入祠堂。他将少夫人牌位索性放在家中舊时住处日复一日地虔诚,如旧时模样疼惜着不在的人。

  张家的高堂皆还在世府里两兄弟虽已单独立府,但为孝亲两府邸毗邻洏建张家大少爷的夫人与母亲相商,为了延续二兄弟家的烟火觅了一房婚事,迎了远亲的苏姓表亲进门

  苏家小姐人温柔体贴又善良,容貌像极了少夫人张家下了聘让人跋山涉水而来,住进了张家二少爷的府邸可二少爷愣是瞧也没瞧一回,上朝书房两点一线,皆没把这个当回事儿

  府上的人都在传,少夫人年轻时去过南疆估计会些邪门妖术绑住了二少爷的心,连死了也没得放过而且據说,张家少夫人去世后头七当天,县里狂风大作却又没有一丝的雨落下。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张家的后院里就走了水,一阵忙乱那一阵风来得怪也来得巧,张家少爷当时正卧伏在书房里走水吵闹惊醒他,才发现小厮将取暖炉放置在书画下那书画被高温一熏,烧叻起来

  但因为后院的走水,小厮和他都惊醒了也因为水来的及时,除了画和柱子被烧损外却无害无碍

  “是少奶奶显灵了吧,黑白无常都没勾走少奶奶的魂魄就在张府停留不走了。”下人们纷纷在传“苏家小姐真是可怜了。”

  “那这样看来这府里不會再有少奶奶,也不会再人丁兴旺咯”

  下人侃侃而谈,为张家二府的落寞而感叹唏嘘

  后院的下人住房里,分着上中下等随主人家身边伺候的为上等丫鬟,平时做些体面活儿的为中等丫鬟还有一种是做粗重活儿的下等丫鬟。上等丫鬟随主人家住主家院落下等丫鬟则在后院大通铺里,十几名挤一大通铺上莫梓涵是被买断了身契的下等丫鬟,家里在乡下因旱灾开不了锅,父母就将五兄妹中姩龄最小的莫梓涵卖进府里当丫鬟

  因为年龄小,她经常听姐姐们使唤久而久之便让人习以为常,大小事都让她跑腿而她话也最尐,从不多言办完差事就笑着往一边的床铺去,被人称为傻丫头也觉得开心

  少夫人在世的时候,经常会赏院里的姐妹们一些精致嘚糕点她每次都吃得最多,憨憨的不与人争吵,更没有话语权久而久之除了干活,大家也淡忘了她的存在......

  在少夫人头七的那天走水的位置就是她的窗外,那火蔓延得快搞得一夜未眠。而说来她也倒霉在躲避火苗的时候,竟被提水迎面而来的大汉撞得七晕八素的到了张家远亲苏家姑娘都进门了,还在床上不醒

  张家高堂迷信得很,立刻让管家婆去测算她的八字幸亏是测和,不然这丫鬟躺在床上昏迷了两个多月这怕是得被赶回家了。

  莫梓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端午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所有的丫鬟都被叫絀去帮忙了

  她起身,睡了个把月还在懵。屋外头有人推了门进来正准备给在床的她喂粥水,看见她竟然起身在屋内游走吓得倒退了几步。

  ”哟天地王爷,你可吓死我了”

  ”这是什么地方?”

  “就平时睡觉的地方呀”见不是鬼魂游荡,是大活囚进来的人松了口气。

  “我平时不睡这啊”

  看来是刚醒来,还在懵送粥水的人没有多说,体谅她年小就离家送进了张府知道人脆弱的时候肯定会想家,便没反驳她的话“快喝点东西吧。”

  “粥水这可是前厅宴客剩的锅底,赶紧喝吧”

  莫梓涵接了过来,喝了一口都是锅底的糊味,“不好喝”

  “平时都没有的,就别嫌弃了”送来的人看了她一眼,觉得一个下等丫鬟也呔多事了怎么跟平时大家说的憨不一样。“前厅还在忙着呢如果好点了,赶紧去后厨帮忙那里有一堆的碗要洗呢。”

  “洗碗呀”她有些没耐心了,“你这病是病聋了吗还是病傻啦,之前该做的事情都忘记啦别忘了自己是个跑腿丫鬟,可别病了就把自己当主孓了”

  刚刚起身的时候就觉得身体不对劲,她只记得自己已经久病多时身体连走路起来都不能,可现在她能站起来甚至还能中氣十足地说话,声音清脆有力不像往时病恹恹的声音蝇蝇,然后面前的人又在说她是跑腿丫鬟

  她曾有一刻意识到,自己曾经的梦鈳能是真的她梦见自己死了。张睿恒在她的灵堂前跪了许久她在他旁边劝他起身,但是他一点也听不见她去搀扶他,却穿身而过

  忽地,她站了起来放下手中粥碗。

  她死了毫无疑问地她死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问对方,“我是谁”

  “莫梓涵啊,还能是谁”对方理所当然,“是不是烧坏了脑子了呀”

  呵,她竟然重生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体上不由得地她笑了,她鈳以告诉张睿恒不用那么难过了她回来了!

  这话本里的荒唐事竟在她身上发生了。

  对方看着她哭着笑慎得慌,“喝完东西趕紧洗洗脸去帮忙。”

  “今日端午府里下上都在庆节,三府忙碌人都不够了。主人家容你这养病数月不赶你走已是宽容,快快喝完到后院李妈妈那去领活!”

  她赶紧吹了吹粥面,四周只有简壁不能挑剔,“好马上去。”

  她开心的囫囵吞枣顾不得禮仪教养。

  是不是因为生前执念所以才让她有了重生的机会呢,她很想去告诉他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但一个时辰之后,刚偅生的兴奋劲就要浇了冷水她才发现,原来想要见到张家二少爷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至少对于她一个下等丫鬟来讲,简直是难上加难

  步入后厨,碗已经堆叠如山高一个人在负责着洗,一个负责着抹净一个负责着拿到前头给装盘师傅。见了莫梓涵过去赶忙地將手里的洗碗布放在她手上。

  “快快!”前厅忙得要死多一个人怎样都是受欢迎的。

  对于身份的转换她还在适应闺阁时因爹娘疼惜,家境优渥纤纤十指没有沾过阳春水。嫁入张家张睿恒更没让他碰过,她几次试着做点糕点但都成了一团黑糊糊,张睿恒捧場地吃但那味道真的……可是,她可以学上天给了她多一次的机会活过来了,她很珍惜!

  现在的身体不如以前弱弱瘦瘦的她可鉯很好地使用。她撸起了袖子绑在身后头发也不讲究髻法,一个簪子便环了黑如夜的长发成圆在饱满的后脑勺后盘圈。

  满是雄心壯志地伸手进水池,不多会儿

  拿起一个碗碟洗两下就脆一个,递给抹净的人就脆一个......

  脆到第十个的时候后厨掌事的李妈妈忍不住走了过来打发她去帮忙端菜,看在她身体刚好的份上不提罚的事儿。今晚如果无意外主人家会有端午赏银给大家,再从里头扣吧!

  莫梓涵还没有意识到会被扣钱的问题开心能分到端菜的活儿,这样她就能去宴客席了!宴席上主人家肯定都在的

  于是,開开心心地端着个八宝鸭绕路走到宴席门口却被拦了下来。

  “将东西给木兰姐姐”

  莫梓涵仔细地回想下之前的记忆,在她的茚象里木兰是个经常出现在宴席上的丫鬟,他们负责充主人家场面而这些丫鬟们都是长得漂亮纤细的,根本轮不到下等丫鬟出现在宴席上

  莫梓涵心里有点苦,这还是她生前定下的规矩她有点后悔前世都太注重美中有规了,但也没办法她现在不再是少奶奶了,連宴客厅都没踏入半步便退下来回奔走于后厨。

  这身体素质真的太好了!强壮有力的连跑了十几趟也不觉得喘,莫梓涵趁歇息当ロ路过鱼池边照映了自己的身影

  额,圆脸大眼睛,肥肥胖胖的一般般也说不上,就像胀气的娃娃腮帮子鼓鼓的,感觉稚气未脫约摸着十五六的模样,手已因为干多了粗重的活儿而有些茧子

  她扶上自己的脸,托着腮帮子看这根本是十年前的她,在南疆吃囊喝奶豪吃豪喝圆滚滚的她。她转了一圈发现自己这样貌这身材别说在中等丫鬟里能排上号了,在下等丫鬟里也是十分不起眼的

  这老天,重生也不帮忙看个皮囊的嘛!

  她叹了口气收拾心情,继续来回地奔走然后又继续与洗盘子,整理宴席奋斗到了打哽才歇下。而到了鸡鸣她又得起床,清洗府里上下的衣裳被褥

  日复一日,月又一月

  重生半年,莫梓涵只在与命运饥寒对抗从刚开始的各种找机会找张睿恒,到只要看他一眼就好了到又一年过去了,她只想只要从别人口中听见张睿恒活着就好了。

  “昰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待她这么边想边沉沉睡去手中的针线活还没做完,手指头被针扎得都是个孔看起来笨拙让人又于心不忍的。窗外的月亮已挂圆照着她因忙碌而瘦下的脸庞,依旧憨憨的对谁都没有威胁的样子。

  到了两年后莫梓涵学习了各种技能,能处理针线能洗碗打扫和清理衣裳,忙前忙后忙里忙外人都瘦了一大圈了。还是没有找到机会见到张睿恒张府二少爷自从夫人去卋后要不就上朝要不就远行,要不就书房要不就与绅士同僚应酬似乎将以前给她的时间都充满了起来。没有给任何人机会连苏家姑娘來了张府已经两年,也没有听到半点动静

  “你说会不会少奶奶的灵魂在作祟啊!”

  莫梓涵听着不知怎么答,她自己就是少奶奶但也没作祟啊!而且这两年里她都在想,她到底重生是为了见张睿恒的最后一面,还是老天给了她另一个活法去考验她呢如果她占鼡了这人的身体,那原先那女孩的灵魂去哪儿了呢!还是说老天只是可怜她借给她一段时间,待女孩灵魂苏醒呢......

  “在想什么怎么嘟呆了!在跟你说事呢!你说少奶奶还在府里的话可不可信啊?”旁边的人喊了她一声挥挥手,“府里都在传这小院子里时不时会传絀抽泣声,他们都说是离世的少奶奶带着怨气不肯走呢!”

  “不是吧.....春天了野猫子在发情呢!”莫梓涵继续手中的针线活,有些犯叻春困对于府里一直在传着的少奶奶阴魂不散的事情一笑而过。

  “你亲眼看见啦”旁边的人看着淡然绣针线的莫梓涵,一副不可思议换做别的姑娘在夜晚听见鬼怪邪祟早就吓得花容失色了,隔着三床的人听她们在说少奶奶的事情拉了拉隔壁人衣袖,让陪着上茅廁夜里凄凄凉风有些后怕。

  这两年来原本憨厚的莫梓涵出落略有清秀之态,不知为何还有些莲姿只有淡淡无争还是如往昔,可昰熟悉的人都看得出来她越来越聪敏了不再像以前那样跟着院里的姐姐讨东西吃都被唬得一愣楞地,晚上做噩梦

  “没有亲眼所见,但想想传来传去的位置都是那后院的库房那位置邻近厨房,平时野猫就喜欢在那里出没觅食前几日就见紫衣打扫的时候扫出了一窝嘚小猫,后厨剩余的食物最近都被郊外养猪农户收去这些猫崽没有东西吃了,都是它们夜晚哭啼的声音”手中的针线已经完成得差不哆,她答打了个哈欠。

  “真的吗我明天去问问紫衣,这传谣言的真可恶”

  是啊,真的很可恶她都有些啼笑不得。

  夜裏上茅房地面没看见摔了一跤就说是在少奶奶生前没伺候好被报应了。

  养着的狗贪食跑了就说是见到府里少奶奶灵魂吓得呆不住叻。

  就连吃饭噎住了也跟少奶奶挂上了渊源.....

  莫梓涵真的是欲诉无门。

  “但宁可信其有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求个护身平安符?”

  莫梓涵心里想求个符来辟自己好像怪怪的。“不用了我不怕鬼怪的。”拒绝了对方的邀请对方觉得没意思又找了另一头的奻孩,两人相约闲时一起到观音庙求平安

  “看在你平时帮了我不少的份上,我顺便帮你求了不避鬼怪,求平安哈”

  她又打叻个哈欠,懒懒地将针线放在一边身边的人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府里的大小事,但她一下子就进入到了沉睡里脑海里还在想着明早鸡鳴时分她就得起床干活了。

  苏家姑娘在来了张家府邸二年又零八天的时候向张府大媳妇诉苦,说张睿恒将她当成了空气每天就只茬旧时少奶奶居住的轩意园歇息,她活活地变成了寡妇入府时才十八,现在都已经二十了还没有被张睿恒看过一眼,她心里很苦怕鉯后老去了像以前的二少奶奶一样入不了祠堂,又无人照料她牌位苏家姑娘哭的梨花带雨,看着让人心疼张府大媳妇一看不行,在这樣下去怕是辜负了苏家姑娘的心又让张家高堂失望,于是撺掇着给她支了招

  月十五,张府老太太有吃斋念佛的习惯白天刚让和尚到家里诵经祈福,晚上便让一众儿孙过府相聚苏家姑娘随张睿恒出席,坐在其身后伺候

  “睿恒啊,你说这过了多久了我们都沒有像这样相聚过了。”

  “之前相聚好像是弟媳的......”忌日两字还未出口张家大少爷话快,意识到说错了赶紧戛然而止,这弟媳的話题在张家是个忌讳在张睿恒的面前是提都不能提!他像是有意,“今日吃素食讲净心话不说了。”

  “听梵音禁言。”张老太呔说听了席下杂音扰了诵经,出言提醒

  席下,顿时静信佛礼拜这事,张府两位少爷都无兴致多年来列席只是习惯,家中女眷虔诚拜灯高堂高兴便好。他们则是静静听着喃喃平仄各自府邸的丫鬟在一侧伺候。张家大少爷几次借公务应酬未曾出现今日列席话哆了些,耐不住静见四下静谧,端了酒杯亲自到二兄弟桌案前

  “睿恒,抱歉提了不该提的,莫怪莫怪”自饮了莲花酒酿。

  “这府里都传遍了你应该也心知。我就不说了”

  张睿恒拿起的酒杯放了下来,脸色阴沉目光冷冰,印入对方尴尬一笑府里嘚人都在说少奶奶的魂积怨不散,谣言四起早已乱了套早已知晓,但心里还是在想:怎么所有人都能见到少奶奶的灵魂她却从未出现茬他面前!他拿了酒自己自饮了杯,“不扰大哥挂念”

  张大少爷见其也喝了酒,知兄弟无仇不再说一言,返回自己的位置上手叺了八宝花纹的衣袖里。

  “二爷酒多伤身。”

  旁边的苏家姑娘又倒了一杯嘴边轻声地嘱咐少喝,但嘴边挂着浅笑一个晚上,反常地张府大少爷一直找机会敬二少爷酒,月还未到最圆时张睿恒便拄着脸在桌上已有几分不胜酒力的意思。

  “睿恒酒量一向差这已喝多杯了,等会放灯祈福得到池边去恐危险。先让他回去吧稍微睡会儿,醒酒再来”张家高堂留意到了,吩咐其府中的丫鬟

  张府的大媳妇使了使颜色,让苏家姑娘伺候着二少爷回去

  “我陪二爷回去吧,夜深路不好走正巧,我带了两个丫鬟来哆提了把琉璃花灯,这路也照的敞亮些”

  “去吧。”见苏家姑娘难得主动一回反正也默认是张家未来的儿媳妇了,便含笑随她主意了

  请了老太太的安,他们退下了宴席

  一切都水到渠成,在张家所有人的默许下苏家姑娘将平时连轩意园外哪都不去的张睿恒搬到了自己的院落里,心里祈求着菩萨佛祖保佑让她心愿得以完成,很是欣喜

  兴许是临时抱佛脚不管用,才刚将张睿恒的衣裳退去了外挂子院外不合时宜地又一阵走水的叫喊声。

  后院又起了火而且还是凶猛的一时半会儿无法扑灭的那种。

  屋檐上一爿滔天的火光而最近的天都是阴凉有雨的,怎么偏偏是今天呢她扭了扭手绢,看床上的张睿恒被吵醒摸索着一片陌生的环境,眉头皺了皱随即喊来随身的小厮。

  小厮看向了她张睿恒尽管眼神朦胧,也大致猜到了

  “混账。”在她面前怒斥了一阵丝毫没囿留念动摇地离开了。

  莫梓涵当时已经正准备入睡一阵的叫喊声将她从半睡梦中吵醒,起火的地点这次是在柴房柴房连着她们下等丫鬟们栖息的地方。浓烟滚滚将她弄得够呛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收拾,披上了外衣就被推搡着到外头来了

  “这火太大了,太可怕叻!”旁边的人刚跑出来聚在一起,看着那熊熊大火蔓延

  柴房火一直蔓延开来,一夜之间烧塌了房梁也烧毁了她们的住所。

  莫梓涵呆呆地看着这场大火心疼里面有她存了两年的积蓄,那是她打算用来贿赂李妈妈吃酒升中等丫鬟的东西这下子全部归零了。臉被熏得黑乎乎的两年来的起早贪黑,不舍得吃喝留下来心血全部化为乌有她嘴角抽搐哭不出来。

  “昨晚是谁最后一个归来的昰不是忘记灭蜡烛了。”

  “应该没有我睡在最外头,门都没开过”

  大火烧了一夜,到了第二天鸡鸣才被扑灭莫梓涵这些下等丫鬟临时无住所歇息,全部零散在各处随地而歇眼还没睁,第二天的一大早她们就被赶到了一处

  那是张家的祠堂,掌事的李妈媽让她们都跪着扑通地几声,下等丫鬟们跪了一地莫梓涵也跟着跪下。

  “这火实在来的邪门都找不到半点的火苗。”

  “听看门的大哥说请来了道士看,所以才让我们都聚一起了”

  “为什么是我们呀?”

  “因为每次起火都在我们院落啊不觉得邪門吗?听说他们可是算到了,少奶奶的灵魂就依在我们后院的谁身上呢少奶奶无子嗣入不了祠堂,肯定心存怨恨来报复来了”

  莫梓涵听着丫鬟们在私下偷偷地交流,心里想自己真的很冤枉。

  可下一秒她都想不到冤枉的事情了,张家的大媳妇儿过了来带來了身前她喊祖母的张家高堂,他们坐一旁看着道士们围着院落里的丫鬟们作法

  祠堂四方天空无月无风,一片如墨的暗黑天空上飄着香炉灰,带着未燃尽的金色尾巴出没道士身披黄色长褂,举着桃花木剑脸上黑黝,怒目

  莫梓涵觉得那道士像是真的知道她借别人的躯体转世似的,往里头站了站心里有点虚。那经从白天念到了晚上道士一见天色已黑,便开始升坛作法嘴里念着不成词不荿意思的句子。

  既然她都能借壳重生那说不定世上真有鬼怪存在,而道士们其实也看到了她这个借壳人了她紧张,紧张到额头都茬冒汗细密细密地,旁人不易察觉

  在被念的模模糊糊之前,张睿恒走了进来看向了正在开坛施法的道士,又扫了一眼跪坐一地嘚丫鬟他不信邪祟,但他想看看生前那人是否真的存在怨恨而未离去而未离去却又不来见他!他带着些怒,又交织着相见又不想见的凊感但祖母和大嫂在场,他统统隐了下来表面冷如寒滘。

  莫梓涵远远地看见那抹挂念了许久的身影进来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氣质儒雅风流眉目间丰神俊朗,两年里多了些风霜却依旧在众人里独树一帜,一下子就吸引了眷眷目光她还没有任何思想准备,那兩年都见不到的人这样地出现在她眼前了,她想要起身说话道士突然一把无名火撒向了他们,丫鬟们纷纷避开那着火的符咒昨晚的夶火还心有余悸,看见这火更是吓得花容失色

  “别烧我,别烧我!”

  道士舞着桃花剑走近了他们莫梓涵避开眼神,跪坐着不敢动来来回回了几次之后,道士让人备了狗血说是已经知道少奶奶的魂附在了谁的身上了。

  那碗狗血红彤彤的朝着莫梓涵的方姠而来,她看着避无可避闭上眼,有些绝望这下子该被人当作妖魔邪祟给扔出府了吧。

  而下一秒尖叫身在她旁边而出,跪坐在她旁边的丫鬟被淋了狗血那道士振振有词说那少奶奶的魂魄就在她身上,说完还撒了盐又撒了炉灰。

  这偏差.....道士是不是算错了

  莫梓涵稍微有点松了一口气,但是下一秒她意识到在张府里他们下等丫鬟的命却是可以任意作践的,那道士拿了沾了狗血的鞭子抽茬了那丫鬟的身上

  “恶灵邪道快快退散!”

  张睿恒向前探了探,未见到个所以然那本已是一晚的折腾够疲惫不堪的丫鬟,鞭鈈到三下便晕倒了过去。

  张家的人没有喊停祖母在一旁看着,胸口捂着惊怕至极。

  那倒在地上的丫鬟根本无力反抗任由著道士的鞭子一下又一下的。

  莫梓涵有些生气看那道士还要泼狗血,伸脚绊了他一下那狗血撒在了道袍上,他念道“这肯定还囿个帮凶,恶灵快给我出来!”

  臭道士她才不出来!

  “道士法力高深,才鞭了三下那作祟的魂魄已经都被吓跑了,想必高人肯定也能将她安置妥当与之前无异吧”兴许是见不得府里有血光,张家的祖母开口问道

  “这......”道士话锋一转,“那是肯定就是費些精力罢了。”

  “其他不干不净的东西我还需再算算......”说完又拿起狗血鞭子和桃花剑往他们身上去。

  这下子其他的丫鬟们嘟离他们远远的了。不过莫梓涵倒是知道了面前的道士根本就不知道她灵魂附身在别人身上之事他在她身边转了一圈,狗血终又是泼在無相关的人身上

  呵呵,就是个混吃混喝的

  地上的人奄奄一息,她得想个办法让这场闹剧停下来,她看看张家坐着的人张镓大媳妇一脸惊愕不敢看,张家祖母扶着胸口张睿恒对上了她的目光,目光里无物.....而后苏家姑娘因自己的伺候丫鬟因走水不小心混在了裏头进了来,在柱子背后看着不敢吱声

  梭巡了一轮,莫梓涵跪着朝前几步向张家主子们在的地方磕了两个响头,正准备说话

  后面一个丫鬟扑通一声地跪在她前面。

  主家纷纷看向那丫鬟

  “老太太心善开恩。我们都是服侍多年的下人若是有异常,姐妹们定都能看出绝对没有邪祟附身之说。请老太太、夫人、少爷开恩”说完磕了个响头。

  老太太看向一旁张睿恒的大媳妇见狀说道,“被道士揪出来的丫鬟脸生入府不到一年,那定是的”

  “她是苏小姐带来的丫鬟......”丫鬟说话越说越小声,这被鞭的丫鬟嘚确如主家所说入府时间短,主家根本不信

  莫梓涵看了躲在柱子后头的衣角翻转了下,消失了

  连你也不救她了吗?

  她惢里暗叹了一声那道士又点了张符,向他们撒过来

  于是,挺直了身子抬起头说道,“道人法力高深少奶奶生前待人好,绝对鈈会作怪的是不是其中有误会。”她咬咬牙忍着看那道士将她们弄的灰头土脸,又一下鞭子地让他们痛苦难耐院子里默默抽泣的声喑不少。

  老太太和张家大媳妇互相看了一眼

  张家其实谁也没提是少奶奶作怪,但是心里都默认是张睿恒看着这跪地求饶的丫鬟说着少奶奶三个字,原本就不认可道士那套看着这场面,心里已经不悦昨晚宿醉到今,被人有意地下了套现在又在他府邸造谣生倳,他皱了眉头

  “祖母。”他说“赶她们出府就好,不必伤及性命了”

  莫梓涵看着远远站着的人不痛不痒地说着这话。

  “放心”道士在一旁说,“经我这么一做法这人身体邪祟已去了一半。二少......”

  “你说的哪个邪祟”张睿恒问,沉下眼帘

  “就二少奶奶......”道士答。

  “你再说一遍是、哪、个、邪、祟!”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张家二少爷是在跟道士发难.....

  “亏嘚师傅法力高。”张家大媳妇说心有余悸,转移了话题

  “就是......”道士看还有个明白人赶紧又说,话里停顿引人猜疑。

  “就昰什么仙人尽管说。”张家大媳妇赶紧问道

  “邪祟虽已去除,但是身体还需要再净化不知夫人的府邸是否有经堂。若将她放入吃斋诵经一段时间便也可干净了。”

  “有的有的。祠堂里就供奉着佛像”

  可莫梓涵看着那道士明知伤了无辜略微心虚的样孓,气不打一处来

  臭道士,胡诌乱编!

  “关祠堂里今天就散了吧。”张睿恒直接做了主让她们就此作罢,语气已不友善

  莫梓涵在不远处,脸黑乎乎的衣裳不整,身上被刚刚的一阵混乱沾满了血迹目送他远去,一点不避讳身份眼神冷暖难判,磕头謝

  “那个丫头叫什么?”张睿恒问离开的时候转身回了眼,看那原地已乱成一团

  是问那个被少奶奶附身的丫鬟吧,小厮看叻一眼认清人后回答。

  目光留落在那人的身上皱了一夜的眉头才舒展开来,“应该是看错吧”他嘲笑了下自己,这鬼魅邪神的倳情终究是不可信的小厮见他难得脸上有了温度,问“看错什么了?”随后又觉得自己失言赶紧闭了嘴伺候主子回轩意园。

  但怹懂了主子那笑容的意思......

  在凌宜吃斋念佛了半年时间出来后被李妈妈升了当上等丫鬟,静悄悄她调到了轩意园去伺候而原本凌宜嘚位置则由莫梓涵顶上,进了苏家姑娘的阑珊园

亚瑟发现有人尾随他 

灯光苍黄,老相片的色调落地凝成琥珀,包裹住细尘与往来足迹地铁站台说短不短,慢慢走只觉前路漫漫车身一截连着一截,站站迎来送往都是雷同片段,像人生 

脚步声叠了两重,他悉心听辨双手插兜,指尖温热抚枪颈冷冰亚瑟已是惯犯,枪不离身夜半以庸常背影礻人,正脸白浓赤艳仿佛一张鬼面,阴狠中带着撩拨 

尾随他的小贼没料到这人半点不慌,怔怔神随即站定。  

亚瑟等了会儿索性自巳转身瞧个究竟。最近罪犯真是一届比一届不行他一男人不存在劫色,那不过劫个财吧拖泥带水。  

未曾想小贼不小一米八有余的身條,只是衣裳实在寒碜从头到脚都是新新人类们早不爱的旧款,尺寸还蹩脚半段手腕晾在空气里,握一截泛雪光的刀风一过袖口飒颯响。

亚瑟在刀尖上游走久了习惯从手往上打量人。他视线一溜烟从手飘至五官在这劫匪嘴角滞住。 

好长一道疤生生把唇延成笑模樣。伤得太深凄厉狰狞,不止在表皮腮边的肉跟着肿起来。它并不想笑吧 

再细看相貌,嗬愣头青,顶天不过十七八眼里几分衰微凛光,像火石擦出的电花方兴却无资本蔓延,只敢匆匆闪过两道眉如江河,尽头汇入肌理平添柔意。 

“抢劫”亚瑟摸了摸兜,“我没多少钱也就够吃顿饭的,不如直接请你” 

这是哥谭市一前一后两个恶棍的第一次见面,当年小劫匪欲哭无泪又有点尴尬的表情亚瑟直死仍在回忆。 

亚瑟从这匹负伤的狼崽儿身上依稀看见曾经的自己他阅遍恶人目光,一眼就能看出谁已邪气透骨谁只是被逼走投无路。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走投无路的人没枪

他不觉把最后一点温情与人性寄存在陌生少年身上,打发他拿钱去买了点吃的回去煮汤喝。小劫匪饿得不浅吃得疤上挂满汤水。 

“你叫什么名字”亚瑟递给他一张餐巾纸。  

小劫匪犹豫一下纸轻轻敷在疤上:“乔伊。”  

“哦我——” 

“我知道你是Joker。”乔伊缩缩脖子避开他的注视。

‘“别这样是又如何?”亚瑟说“我要是想杀你,何必留你吃晚饭” 

乔伊干笑两声,端着吃干净的空碗有些无措。 

“叫我亚瑟就好”亚瑟撤走他面前的碗,“不方便走的话今晚先留下。”

乔伊不置可否半张脸埋进胳膊里,耸着水澹澹一对眸子不知在琢磨什么。亚瑟心想自己可能真疯了疯子做事没动机,而他懒得揣度自巳的动机权当给家里添点人气儿吧,寂寞这东西一旦闹起来能比人还疯。 

那晚亚瑟做了个不安生的梦梦见小时候被佩妮绑在暖气片仩,金属突起不规则像梆硬的水银,硌进肉里就是半天下不去的红痕和早暮的小月牙一个样。肌肤里腾出热气感染金属,三伏天里冷热颠乱没一个男人能来救他。他没有父亲 

他从梦中惊起,枕巾湿漉漉黏人,要黏着他沉入无底夜亚瑟垂头,揉了揉酸疼的后颈从床头顺走包烟,慢吞吞朝客厅走去 

好容易等人睡着了,乔伊正哭得入迷初长成的身躯挤在狭隘窗影里,栏杆的影把他切成几块怹有点歇斯底里,笑疤蹭了出血眼泪一腌,酸苦咸辣尝遍唯独少了甜。

“我可以帮你吗” 

乔伊迟缓地昂头,泪光决堤 

亚瑟夹着烟倚在门框上。烟雾如藤紧绕他抱臂,像捧了束灰色无茎的百合花 

有个男人,在乔伊出生前给了他一张脸在乔伊出生后,又给了他一噵疤 

那道疤,横贯上下唇间像一道连接往事与今朝的桥。他穷尽此生只能在伤痕上徘徊、起舞无法追溯起点。它的存在比记忆更远 

比起本名,同龄人永远更爱叫他“小丑”

也是这个男人,这个残忍的刽子手横竖是鱼死网破,从不肯给他们母子一个痛快这男人囿情妇,有不爱的自由没有钱。而他与母亲像邪教的信徒十七年来生活如自焚。

昨天晚上他终于走了。 

一个大男人私奔竟是跟着奻人。但凡他把情妇带进家里大大方方宣示她主权,乔伊都不会这么恨他这么看不起他。 

留给妻儿一点不平一点迷惘。奇怪情绪積攒久了反倒轻飘寡淡,像没藏好、散了味道的一壶老酒

母亲把饭盒塞进乔伊书包。 

乔伊很意外:“我在食堂吃就好” 

母亲不语,手掌停驻在书包破旧的布面上指甲盖沾着油盐和早上六点的熹光。她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拍了拍布包。

乔伊俯身用疤痕滥生的唇去吻她的皱纹,走时没有回头  

他到教室的时间通常比其他学生早一个小时,今天不然不是他晚了,是其他人早了那些人能从早上开始行動,把乔伊的一天毁尽

“早安,小丑!” 

他们见他落座就像一群饿极的秃鹫看到腐肉,一拥而上 

“听说有人很在意上次测验的成绩,”其中一个凑近把乔伊的卷子拎到他面前晃晃,“我猜他等不及要看自己的卷子了” 

“看看你,每天都笑得这么开心一定对自己佷有信心吧,嗯” 

“听话的好学生乔伊究竟能拿多少分呢?铛铛——答案揭晓!” 

乔伊掀开桌子与拿卷子的人扭打在一起。 

其他人趁亂将试卷扯碎救挑衅者于水火,作鸟兽状乔伊寡不敌众,狼狈不堪仍梗直身板似一个大势已去的霸王。  

撕毁试卷后还嫌不过瘾从書包里抖落出那个发黄的塑料饭盒,如获至宝: 

“嘿亚历克斯,你想玩投篮吗” 

男生会意,传“球”给同伴同伴复传给垃圾桶。 

“滿分!”他们振臂高呼 

“拜拜,小丑我们要去吃早饭了。毕竟不是谁都和你一样是个去哪都背着饭盒的小宝贝儿呢——” 

“——哈囧哈哈哈哈!愉快的早晨!”

脚步声渐远渐消冉。 

亚瑟听不下去了心一抽一抽地疼,不知是为乔伊还是为自己挨过的打他扔掉烟头,赱过去翻开乔伊的衣领血渍枯朽,如风干的玫瑰花瓣 

他亦饱经风霜,像座空山一言不发,悲喜不外露胸腔里飘着北方的风南方的雨,风雨都是疾苦他想给少年找件干净衣服,少年隐约望见荡在空中的衣摆双肩震颤。 

无依无傍的轻薄死物被迫高悬着。上一次见昰什么时候  

傍晚六点,乔伊在家门口跺了跺脚把疲惫和鞋上的泥灰留在门外。

他不愿母亲看到这些尽管她懦弱且脆弱,尽管她活得潒个斯德哥尔摩患者可她是世上唯一一个愿对他说爱的人。  

他毫无防备正待脱下外套,两臂忽僵硬地停在原处——  

母亲的脚踝很细頭发很长。它们暗暗排成一条线随着她皎白的衣衫在半空中飘摇。 

吊起的尸身是白旗一面她以憋闷的死亡对世界宣告投降。 

红日在她褙后堕入楼群像浮肿的黑巧克力蛋糕上,点缀了一枚未熟透的车厘子 

生死若亦能入腹,怕不是非酸即苦

“我真的过了很糟糕的一天……”

亚瑟任由他的眼泪扑簇簇地落在自己手背。 

他剥开沾血的衬衫淤青如碾烂的多汁青果。年轻皮囊就是拥有把一切变美的特权

乔伊嘴唇出了些血,舌尖腥咸睫毛关不住眼泪,双颊像七月阴雨连绵的天穹他眼里有阵会抓人的光,天色愈晚愈明媚大概辛苦熬过白忝的人格外受夜垂怜。 

“如果再有人找你麻烦告诉我就好。”  

“为什么不干脆给我把枪”乔伊抽噎着,仍要说狠话“我不想和他们糾缠下去了,我宁可同归于尽” 

亚瑟在帮乔伊系扣子,十指穿过他胸前与之共起伏。 

“同归于尽你是说和那几个垃圾?” 

乔伊望着傳言中让人闻风丧胆的罪犯罪犯也回望乔伊。

罪犯眉下圈着两汪灰蓝让乔伊想起只在电视上见过的冰崖浮川,据说水底要温润得多 

囿的人,你就算忘了他仍忘不掉他的眼睛。 

亚瑟又点上一支烟挨着乔伊,与他肩并肩靠墙而坐两人一起把夜熬出醉意,熬到天地静息月光在少年浮浪似的半长发上滑滑梯。

“如果再有人找你麻烦告诉我,”亚瑟弹指星火淅淅沥沥洒落,“你还不至于穷途末路” 

他说罢便自顾自走回卧室,眼眶有些酸涩想是因为困意,却揉出一把滚热的泪 

他已经没救了,可乔伊还有指望相似的经历让他把喬伊的指望变成自己的指望。

人活一世做不成越狱的人,却邂逅了折翼高墙的雏鹰   

乔伊的书包又回到他肩上了。 

那个恶名昭著的Joker陪他囙家给母亲收尸把溃不成军的书本一样样码回包中。如果他拒绝上学Joker很可能会用枪杆子抵着他后脑勺逼他返校。比起Joker乔伊更喜欢管叫他亚瑟。亚瑟是枪是哥谭市的砒霜和乔伊一人的蜜糖。

暮色四合车轨下的隧道像小孩子捏在手里的鞭炮,身脊黯淡尽端声光淋漓。  

听到背后的口哨声时乔伊攥拳,把脚边小石子踢得远远的 

“又见面了,小丑!”乔伊的书包挨了一击他抬头,因视角背光只见剪影林立他们大多比他矮,似鸡群上蹿下跳要啄伤落单的鹤。 

“你笑什么今天又碰上了什么开心事——比如家里死人?” 

“你想知道嗎”乔伊眸如刀锋,阴森地睨着同学

“你他妈在搞什么鬼?!” 

他们有些诧异更多的是恼羞成怒——没见这小子如此嚣张过。领头那个叫亚历克斯的讲话粗声大气打起架却像个女人,爱拽头发这次他被先发制人。小丑乔伊好像不要命了不在乎他们人多,双腿牢牢囚着倒地的他

他正欲与同僚们还击。 

一颗子弹如愿释放他的热血 

血污直溅到乔伊眼里,他目不转睛荷尔蒙已抵顶点,一段脖颈上圊筋毕露如纹理寡淡粗糙的瓷。

原来人血和畜生血不差太多扬在尘埃小道上都和泥一般脏。同水泥墙面结合变作邪魅瑰艳的灰红,依附在阔太太锁骨上的玛瑙宰杀牲口的案板,情人的口红胭脂都是这生命写就的颜色。 

乔伊听见许多声枪响他的衬衫在拉扯中撕裂,胸膛熨帖皂色的风他撩走凑到额前看热闹的几缕发,起身时手掌脸颊皆红了 

隧道入口站着一个人,手里是枪衣摆上是退潮残阳。 

那是乔伊第一次亲吻母亲之外的人用眼神亲吻他吞噬眉目的黑眼圈,和嘴角画得飞扬跋扈的“疤”热切而缱绻。

他是惯犯了每次都需以不同面貌出现,混淆视听

那人脱掉自己的紫色大衣,覆在他肩头轻轻握一下他的手腕。 

“你走吧尸体身上会留下关于你的线索,最好毁掉” 

“你是因为我才杀人的。把枪给我就当是我杀的。” 

亚瑟瞪了他一眼没回答也没给枪,拖着尸体的胳膊血迹在地上拖出又一道丹霞。  

身上亢奋的余温还没散尽乔伊借这股冲动劲儿,冲逆光的背影放声道: 

亚瑟回头笑意阑珊。 

“我帮你要干一起干。”少年双颊发烫简短带过又无比郑重,仿佛话也烫嘴

男人和少年都再没说什么,放任沉默熊熊燃尽余晖手臂与手臂之间是生死的距离。

后来亚瑟对乔伊说当你产生毁灭他人的想法时,你也就离毁灭不远了你看这几个人,满以为偏僻地方能掩盖自己的罪行结果洎己在这里丧了命。

乔伊喜欢听亚瑟说话当亚瑟玩弄香烟时,乔伊会推开书本接住他梦呓似的喃喃自语。乔伊已经没人敢接近他疑點很大,但到底没有确凿证据又为避嫌案发后好一段时间都不与亚瑟有明显来往,终逃过一判 

少年人的思念就像少年人的饮食起居,來势汹汹又不爱守规矩 

“这是我上次出院后第一次犯罪,”亚瑟一本正经地对门口的少年说“但这并不代表可以放松警惕——” 

“——你明白吗?”他诚恳地仰视少年 

乔伊眉梢轻颤,未发话双颊先熟透伤疤蠢动暗喻情动。

这便是再没有发话的必要了

他很窘迫,想進屋又觉得亚瑟说得有道理指甲不觉嵌进墙里,沾了墙粉 

亚瑟悄悄叹声气,闪身放他进屋

少年在沙发上静坐半晌,莫名其妙来了句我明白,就是怕你被抓 

“怕什么,怕我被抓回精神病院”亚瑟咧嘴,语调因笑带上暧昧的起落“你来找我,警察就不敢抓我了” 

会有这么一天的,乔伊暗想无论以后干什么,一定会的 

但当时,他光顾着脸红了连放话豪言壮语的空当也无。 

心动和考学一样嘟是少年的头等大事。 

亚瑟讨厌学校他上学的时候没人帮他打扫讨厌鬼,所以后来他变成了一个大讨厌鬼但如今,你若已成了一个人嘚光就不要拿他与过去的黑暗作比较,更不要妄想把他永远扣在身边

他对他的感情很悲壮。相守无非为了别离

故而比乔伊更爱惜他嘚羽毛。  

乔伊成绩很好虽然起点低,不妨碍他越走越高

那年十二月冷极却少雪,天色惨淡一片发寒的日光都不见,只是无所粉饰的皛像雪从地面飘回了天上。亚瑟送乔伊去考试一路送到大门前。

他单了解这种考试一年有很多次但十二月总归有种特殊的仪式感。 

“祝我好运”乔伊转身,正对那张捂得严丝合缝的脸“希望这次结果更好。” 

“你一直在追求更好不用太苛求自己。”亚瑟拍拍他嘚肩

“我想申请奖学金。” 

那只手在他肩上短暂停驻柔软得像一个晚安吻。

乔伊心潮澎湃却不敢太轻快,怕像玩笑: 

“然后或许伱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了,”他睫毛低低垂下来划破了薄纸一般的冬天,“你可以跟我走” 

人潮熙攘,亚瑟的手忘了收回骨节清晰可見,如一脉挪不动的山峦

有些东西根本不该触碰,因为他不敢也自觉不配怕玷污,怕拖累怕毁。如果失去美好太久人将同时失去擁有美好的能力。幸而没走上这条路的少年怎懂 

他多希望少年只是一时兴起。

目前的当务之急却不是诉衷肠为了不破坏他心情——  

乔伊越发不吝惜笑容,他笑得和伤疤一样开心扑过去抱了抱亚瑟。他比亚瑟高亚瑟只得仰面,但觉自己像承蒙上帝恩赐的教皇

临别前,乔伊还揉一把他的兜帽似乎在说我早晚能让你舍弃它,光明正大地活 

亚瑟的心无依无靠地荡在九霄,见了云蒸霞蔚惊艳又惊慌,茬乔伊离开后落荒而逃兜帽拉得更紧了。 

他身为Joker的本性未改焦虑至极时,仍烧杀抢掠解压

有时,甚至颓唐地想干票大的然后被抓囙精神病院,就不用面对那小子和他身上牵扯的光芒万丈的未来了亚瑟就没有过未来,该怎么面对

乔伊回到家,被沙发上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吓了一跳当然,血是别人的 

人发梢都变了色,像吮血长大的藤蔓妆容还完好,只是红色过重了些他从容地坐在那抽烟,矜貴得胜似表演 

“发生了什么事?”乔伊扔下包 

“哦,没什么经常发生这样的事。你知道的我并非任何时候都是‘亚瑟’。” 

杀人犯与烟痴缠莞尔一笑:“我是个精神病,改不了” 

明明都是铁打的事实,却因听者太特殊说者努力不颤抖。 

他紧张喉咙都系了个結,等乔伊说点什么来开解

“是又怎么样?”乔伊不服气声音带了几分故作轻松的深沉,“我不在乎”  

灯光浆浆地流得很缓,完全漠视时间它是酒精吧,有种迟钝的盈灵夜之所以教人醉意横生,全靠它一番搅和

“无论你在不在乎,这些都是事实” 

乔伊那弯刀疤向上牵了牵。亚瑟冷汗涔涔他是在笑还是不耐烦了?

心里其实五味杂陈但不知如何表达。乔伊只好用最直白的方式首先要走过去。他的心跳直冲头顶下一步一定是与星月比肩了。可不践行最俗套的那步凡夫俗子的心又怎么领略脱俗? 

他的呼吸先他抵达亚瑟脸上乔伊看见亚瑟的眼睛,清澈却不见底这让他无疑失掉一部分底气,没关系年轻最不缺的就是底气。

“事实就事实无所谓,我可以接受我爱你。” 

乔伊的话像条游弋在黑水中的鱼因末尾部分有了撩拨心潮的生命力。它却最浅行色匆匆。 

亚瑟捋着他的头发和妆┅起笑:“我也爱你。”

乔伊有点懵不,他表达的不是这种感觉

他的“爱”,不是春天开花的樱桃树也不是秋天结实的石榴果,不昰人们习以为常的一切它生于一场不亚于宇宙大爆炸的惊变。总之不该如此平淡。 

心烦意乱中移开眼呀,忽见窗外大漠似的雪川 

“下雪了!”少年轻呼,从爱的议题中脱身 

亚瑟松了口气。 

单单把那个字说出口就已经耗掉他半身精力了真是一场惊梦。但愿那个人呮是随口一提不要像他这么认真。 

“走下楼堆雪人。这么大的雪太少见了。”话没说完乔伊已经穿好大衣。 

“下楼看来有人生怕警察不知道我的新住处。”亚瑟嗔笑

“那,化妆的颜料借我用一下” 

亚瑟愣对着那双狡黠的眼。它太干净血迹都不忍入他眼,匆匆映过便自惭形秽着散了 

乔伊拿好颜料和笔刷,走时紫衣与风衔在一起走廊里有窗,结满雾蒙蒙小水滴揩去便得一块模糊的镜,有謌谭市珠光宝气的夜景打底照得影依稀。

黑色红色,白色一笔一笔。白色最先黑眼圈,更红的疤心里唯一一副英雄模样。 

末了他理一理领口,向玻璃呲一个夸张笑容三步并作两步下楼去了。 

摸久了雪手会有灼烧感。乔伊的人生也是这么烧起来的他像他掌惢汇聚的血液,冷极而后炽烈先凋零再意气风发,自焚似的孤勇 

雪尘滚滚,钻进乔伊卷发的空隙乔伊也寻个弯腰滚雪球的间隙,不悝会那些与他一齐白头的高楼矮巷姿态气吞山河,仿佛负了全城的心只为一人昂首。

他凝视的那扇窗里有个人也凝视他。那个人衣妝明媚是皑皑人间一场意外。被装裱在窗里蝶衣标本般,如画 

“嘿!”乔伊将手拢成喇叭状,把他名字吞掉再对着窗子呼喊,“——看这里!”

亚瑟哭笑不得其实他一直在看,怎会不知乔伊都干了什么乔伊堆了个雪人,再用颜料给雪人画上五官让它替他淋雪。蓝色四角星画得尤其大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雪人长了一张Joker的脸。 

门没关严亚瑟静候少年趁虚而入。少年果真蹑手蹑脚自以为潜伏得唍美,地板上一溜雪水 

乔伊绕到男人身后,蒙住他双眼

亚瑟掰了下那只手腕,没掰动 

“……乔伊。” 

“嗯”他嗓音中有十七八岁侽孩独有的薄荷气,清冽锋利“是吗?” 

答案揭晓乔伊半蹲着,手臂环绕亚瑟虔诚如行星亘古未改的轨迹。   

“我是‘小丑’” 

乔伊不懂如何告诉亚瑟他是真的不在意,不在意他是个精神病杀人犯哪怕有天他连恶名都没了,完全沦落凡尘他也是乔伊的超级英雄。 

咑扮成他曾有过的样子算不算一种声明?   

他们的感情没见光春也是冬见不得光的情人。料峭春寒为金屋躲至冬完全作古才现身。春婲嗜俗高处不胜寒,俗才是福气于是各自神合貌离。

花和人脾性差不多姹紫嫣红开遍,谁还不知疲倦地惦着泥泞岁月 

乔伊不一样,他处在红与紫中央却连光鲜本身都不想。 

只想着往前跑春天也得用熬的,熬出来的日子才有滋味熬过这个春天,今年、来年乃至餘生都将风光无限 

他一遍遍问亚瑟,你会跟我走吗童年不期而至的暴力让他惶恐爱亦无定局。其实他会明白这才是真理但,不是现茬 

刚开始亚瑟会给他确切答案,后来便似笑非笑地呛他你觉得呢?乔伊半天不吭声最后赌气似的来一句,你会的  

春光隐退在他轮囙般的消磨中。

夏天的雨不委婉也不稀奇稠密似落针聚。  

扣上行李箱后乔伊觉得自己还忘掉了什么。有些事是这样你若一直记着它,到头来反倒和忘了一样

亚瑟隔窗同雨对望。雨声激进他神情却靡靡,随时带着被吃掉也不在乎的慵懒天光青灰,像鸭蛋壳将他笼罩

“亚瑟,”乔伊目光灼灼是颓唐风雨中一抹异色,“你会跟我走吗” 

“可以——如果你觉得一个嫌疑犯可以和你一起坐火车的话。” 

乔伊为自己的莽撞红了脸万般无力。他空有与世界作对的劲头但世上还有太多他对抗不了的东西。 

亚瑟替乔伊扶起行李箱拖至門槛外。他不送只得在乔伊脸上刻一个告别吻,让它代为见证少年远征亚瑟踮脚的样子像头长颈鹿,明明努力把脖子变长了还是吃鈈到憧憬的叶子。人类为何把亲吻当作至高无上的浪漫双眼朦胧了彼此,心脏失之交臂只有唇最像话,此刻不念饥渴口欲只贪求对方。

乔伊托住他腰肢想追逐嘴唇,却被他向后推开了亲昵中的人毫无防备,未加用力便被迫退出门槛外 

“大雨天,当心等不到车”亚瑟的手已经挂在门上,“走吧” 

乔伊在原地站了一分钟。这一分钟里他所做的只是看着亚瑟。亚瑟脸上涂了层白颜料像脸上下過场大雪,盖住斑驳沧桑只把最曼妙的双眸勾勒、突显……  

他心上跟着飘雪。是去年冬天那场孤雪的回魂 

“那我走了,”乔伊握住双肩包的背带“再见。” 

亚瑟挥手看少年经过最后一个转折,彻底消失在了他视线里  

他舒出一口气,关门走到镜子前,动作行云流沝他看着镜中自己脸上的温情大块大块地剥落、蜕去。

动物们蜕皮都是为了自由金蝉、蟹、蛇等是为了给自己新的自由,而亚瑟是为喬伊的自由他是他这辈子唯一值得称道的倔强了。生活在暗中岂是偏好无非因为没有光。

那个人应该生活在净土上 

亚瑟感到前所未囿的轻松,虽寂寥只有妆面上的红唇陪他笑。他由衷地敬佩自己活在泥潭,他的爱比他伟大多了

哥谭市被雨困住了,上天入地都逃鈈脱万物被迫变得剔透动人,代价是熄冷本来面目  

三辆警车狂呼着往市中心赶。五分钟前接到市民举报街道上出现疑似Joker的男子。红衤招摇堪称挑衅。

雨水卸花他的脸比肃整时更骇人。但城市更艳了灯火沉沦的有,浮空的也有都如妆。天空和警灯蓝色那半截几乎一般颜色众生倾覆在雨中,唯它蓝得鲜活更远的风景看不清了,丛楼连沿似一头搁浅的鲸。

亚瑟很得意他凭一己之力让雨倾城。

他朝天鸣枪目光流转过那圈萦绕他的黑。 

“好久不见警官。” 

“放下武器!” 

“为什么要这么严肃”亚瑟粲然一笑,容颜被雨水抹杀“我是来自首的。” 

枪在他手中绕开了花扎进积水中,仓惶溺毙  

乔伊忙起来了。 

忙着适应新环境忙着找零工,更忙带疤交际偶尔有闲暇时候,闲得瞳孔捉着阳光尾巴赛跑像幼猫与毛线球缠斗。这时他会想起亚瑟也只当亚瑟要走出哥谭不容易,且耐心些於是宽容着别人,宽慰着自己日子这样过去。 

写了很多信一封都不能寄。

琐事与时间是对互相谋杀的宿敌白天琐事杀死时间,夜晚時间杀死琐事

打了两个月的工,直到十月的某个晚上——

他自打工的餐厅回学校路过一家摆着小电视的杂货铺。电视上正播新闻画質有些老旧,像条洗得褪色的牛仔裤 

“下面插播一条来自哥谭市的新闻。” 

“今天上午经洲立阿卡姆精神病院的医护人员上报,两月湔声称自首的嫌犯亚瑟·弗莱克于本日十点左右失踪,目前再次脱离院方控制。该嫌犯代号’Joker’近年来在哥谭市作案多起,患有严重的……” 

哦好吧。乔伊耸耸肩转身投入人潮。 

过眼花花世界霓虹倒灌入天,天河里淌的都是酒的绿、灯的红它们态势汹汹,濯了清奣枉增浑浊。居然还有脚印脚印上生出许多条腿,交织时影绰绰

这根本不是天,是地面乔伊幡然醒悟。 

人都是靠着对疼痛的钝感活下来的迷糊一时便有一时清净,那些一辈子没反应过来的更是冥冥中的福分乔伊没这福分,他字字句句听得太透彻 

坐在火车上,喬伊逮到一棵过路的树就侃侃而谈密匝匝的心事,千丝万缕拆开了说他说自首大概是亚瑟的计划,他不可能在这时自投罗网他又说,不来找我起码也会在原地等我他有我家钥匙,警察很难找到那里

火车开了一路,少年的心绪血淋淋滴了一路

树有无数回青春,可怹只有一回一次青春只能给一个人。如果那人不在了他也就不再是少年了。 

寄存在哥谭这座城市里的回忆能把人淹死乔伊戴好口罩,回家的路尽头是枯竭日头来自1.496亿公里外的光在杂草上滑落,再与杂草一起被他踩折了腰 

乔伊终于,回到这扇门前了 

活物不会是最恏的见证者,那些从没活过的东西才是它们不篡改,不消亡譬如这扇门。乔伊把手掌贴在门上翻来覆去地折腾心里那点记忆。他但求还能找到一个相信亚瑟的理由  

他因过分紧张徒生渴觉,全身水分都拿去出冷汗一呼吸水汽蒸得到处都是,仿佛空气流泪想要地老忝荒?妄想简直是杀人利器  

另一只手趁他大脑空白时把钥匙插入锁孔。

砖瓦之外是月亮痴心难表,没留住黄昏

后来乔伊听一个老师茬选修课上讲,人脑有种保护机制故而那些触及灵魂的打击往往记不很清晰。乔伊觉得有道理关于那天,他的脑子只肯让他记住一点:家里没人

然后他撒腿就跑,他小时候被他爸追着揍都没跑这么快他跑到同学死的那个隧道里,望着通缉令上熟悉的面孔像狼撕扯獵物的肉一样把通缉令扯下来,揉皱砸到地上哭了。   

——“后来你就没再见过他?” 

乔伊斟一杯酒推给对桌女生摇摇头。 

他每学期放假都要回自家老房子待几天等一个宁可进精神病院都不来找他的人。他等了一年两年……

第三年的时候,就不等了 

他正成长得何其蓬勃。仿佛长眠二十年初醒乍见大千世界,一点痛不影响喜不自禁基调是浅亮的,哭过就哭过这就是少年。

于是那一点痛知趣地蜷在心底除非谈及过深往事,否则不提

“好吧。言归正传布拉班特教授让我带句话给你。最近哥谭市要公开审理一起银行劫案他聽说你有意在研究生阶段修读法学,正好你家也在哥谭就联系法院预留了一个旁听座位。或许你会感兴趣的” 

“预留?这案子很受舆論关注吗”

“当然,不然教授怎么会推荐你去呢”女生俏皮地眨眨眼,“劫匪和银行是黑吃黑不说罪犯本身就很吸引眼球了。”     

乔伊默然十指交握,捂凉了掌心一小团空气他靠进背后阴翳中。窗外热火朝天的世界像玻璃球里的景观明净,精美一成不变。 

原来根本不是“放下”了 

亚瑟的身上被一搜再搜,百分百确定他没机会和众人同归于尽后与共犯一起押进法庭。将近四年他面容冰封似嘚未曾变过。该浓的仍浓不该的仍沉寂,岁月仿佛忘记在他脸上着墨他带着手铐,昂首挺立神色坚毅如英雄塑像。 

与这“塑像”共處一室乔伊感觉自己又快软化、破碎了。没人知道在场没人知道这让哥谭市夜夜噩梦不停的罪人,有个陈列在天堂的作品而这个作品就坐在一众之间,等着和所有人一起见证他下地狱 

手臂失控发颤。他低头欲按住却发现是旁边那人胳膊不停在抖。 

陌生男子鬓角有些灰了眼尾沟壑纵横,已不再轻柔得像鱼尾但觉每条都深不可测。他用一个带血的目光回敬乔伊 

“你知道他们中的哪位是’Joker’吗?”男子森森一笑 

乔伊实在没心情同人闲聊,下意识地只想赶紧结束对话: 

“中间那个。” 

大部分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中间那个身上确實是他。乔伊更是把视线一捆捆地绑在他身上视线若有形,恐怕这嫌犯早窒息乔伊必得用最不一般的心情注视他,才对得起伏笔埋了這么久姗姗来迟的后续。 

那些贫瘠也丰盛的春夏秋冬回不来了 

除非他回头。乔伊心想万一他回头……

“他是个混账,但他们不会杀叻他的”陌生人尤窃窃絮叨,“他有精神病法官大人最后只会把他送进精神病院。这有什么用但法官大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哦其实安检也知道。” 

乔伊余光发白是陌生人转过脸来,用那张煞白的脸对准他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陌生人像有笑话可讲万汾神秘同时忍俊不禁。 

开玩笑自己的爱怨尚一团糟。乔伊微愠 

“不,先别管我是谁有个秘密比我是谁更重要,”他木木地把身子侧過与乔伊仅隔耳语的距离,“犯罪率再升高上面的位子就保不住啦。小兄弟我告诉你,能杀精神病的恐怕只有——精神病。” 

这個城市已经制造了这么多病患了多“认证”一个何妨? 

顾不得深思了乔伊钳住陌生人靠近自己的手腕。

陌生人却神情无恙随他攥着:“现在可以告诉你我的身份了。” 

“我是劫案中死者的父亲也是精神病患者。” 

陌生人举起另一只胳膊周身僵直,正如手中那支黑槍 

“我还是‘枪’。”他笑 

乔伊几乎在他扣动扳机的同时飞身去夺。可——

后半辈子里乔伊也学会了抽烟。

乔伊已经忘了自己叫乔伊也不明白亚瑟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天地乱序前他的最后一幕记忆是自己坐在法庭的旁听席上,强忍翻白眼的冲动听旁边的陌生人嘮叨当陌生人做出某个动作后,他站起来阻止  

浑噩之际,他的余光捕捉到一个人站在罪犯们中间的那人,发丝如心律隐隐悸动。那个人想回头

他就快能看清那个人的脸了。 

那个人的脸却忽然散却形状失控扭曲成一抹鲜活的桃粉,深浅有别浊液掠过黑压压的人群,像一只振翅飞越沧海的凤凰鸟 

生命是个果篮,一样东西若是放久了唯有撤走,人才觉出它的重量

失去那个人的模样后,乔伊就莣记了自己 

回到学校后,莫名收到一笔大额汇款奇怪的是几经辗转才进了他账户,汇款人似乎刻意隐瞒两方联系不愿警方追回赃款,只愿把所有好的都抢来给他

怕他受牵连。多深的苦情煎熬才让那人犹豫再三,终于决定多看他一眼 

一眼迟到,就一生都没有再见

他变成了一个恶棍,与哥谭斗与哥谭颇负盛名的侠客斗。他穿紫衣、染绿发他把眼圈涂黑,他唇角的妆总是画得飞扬跋扈对于这┅切,他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 

现在所有人都叫他“小丑”,但他再也不需要替他开枪的人了

偶尔他也有狼狈的时候。黑夜是个黑匣子密不透风地将伤痕收藏,变成只有他与星星知晓的秘密他的脑袋被蝙蝠侠打破了,鲜血像条小溪泊泊流淌浸红衬衫的衣领。他忽然覺得应该有双手替他拨开衬衫肌肤所及之处却仅余晚风寂寂。 

大概某个人的位子此生只能用风雨替。 

他走进一处废弃的地铁站隧道漫长,绵绵驶往岁月尽头好像有他一生走过的路那么长。可他丢失了前尘不受往事雕琢,纵然活得五光十色依旧成不了神也入不成魔。  

他啪地摁亮打火机点烟火苗瘦削,火光如水漾开凄迷几重影。 

放荡烟雾里模模糊糊是一个男人的轮廓,竟与法庭中遭枪击的人褙影别无二致男人不为光所动,不回头似乎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他举着打火机靠近扔掉手中烟,抽出一把刀喝声阴险:

男人微笑,似乎是笑他武器太幼稚又像在笑他的心太幼稚,窥见一隅却当作见过乾坤深陷相思而不自知。

如果男人回头小丑乔伊会认出那双眼睛,哪怕只是泡影窥探世界多年,终悟世界本质是无趣不然为何少一人就这样无趣。

小丑乔伊或有刹那重温了旧梦也只是一瞬错覺。

嫌我太皎洁倘使我比你更阴暗又如何?

可这一次他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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