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抱着我紧紧压着胸抱着在古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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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旅者怜鸡有旅者夜行值雨,遂赴友人家投宿焉。友人见不速之客,甚喜,将杀鸡遇之。旅人怜 鸡,佯言茹素,遂不杀鸡。夜宿至三更,忽闻鸡鸣甚急,以为黄鼠狼来也。举起遂之。俄而 墙倒,适压客房。主人惊而起,以为客毙矣,举烛而索,客乃在鸡笼旁。盖鸡感恩,促其起 床也。译文: 译文 有个旅行的人半夜赶路碰上(遇到)下雨,于是奔赴朋友家里借住(焉,语 尾助词,不译)。朋友看到(速:邀请。指没有邀请突然而来的客人。)突然造 访的客人,非常(十分)高兴,将要杀鸡招待他。旅人怜悯同情鸡,谎称(佯言: 谎称)自己(只)吃素,于是/ 最终 (主人)没有杀鸡。睡到半夜三更时,(客 人)突然听到鸡叫得很急,认为是黄鼠狼来了,立刻(匆忙、急忙)起床驱赶它 (黄鼠狼)。不一会儿墙倒了,正好(恰好)压向客房。主人被惊醒(而,表顺 承,可译为“然后”)起床,以为客人已经死了,举着蜡烛(而,表修饰)寻找(客 人),(发现)客人竟在鸡笼旁边。大概(原来)是鸡感谢他(不杀之恩),催 促他起床的。 二、 笼中鹦鹉富商有段姓者,畜一鹦鹉,甚慧,能迎客与诵诗。段剪其两翅,置于雕笼。熙宁六年, 段忽系狱。及归,问鹦鹉曰:“吾半年在狱,身不由己,极其怨苦。女在家有人喂饲,何其 乐耶。”鹦鹉曰:“君半年在狱,早已不堪,吾多年在笼,何乐可言?”段大感悟,即日放之 译文: 译文 有一位姓段的富人,养了一只鹦鹉,十分聪明,能欢迎客人并诵诗。这个姓段的人为了不让 鹦鹉飞拴住鹦鹉的两个翅膀,把它放进雕刻精美的笼子里面。宋仁宗六年,这个姓段的人突 然因为出事进了牢房。等到他出狱后对鹦鹉叹道:&我在牢房半年,身体不由自己所控制,痛苦 至极。你在家里有人喂食饲养,是多么的快乐啊!&鹦鹉说:&你只在监狱里呆了半年就已经觉 得不能忍受了.而我许多年被你关在笼子里,有什么快乐可以说呢?&姓段的人听了大有感触 和觉悟,当天就放了鹦鹉。三、不禽不兽凤凰寿,百鸟朝贺,唯蝙蝠不至。凤责之曰:“汝居吾下,何踞傲乎?”蝠曰:“吾有足, 属于兽,贺汝何用?”一日,麒麟生诞,蝠亦不至。麟亦责之。蝠曰:“吾有翼,属于禽,何 以贺与?”麟凤相会,语及蝙蝠之事,互相慨叹曰:“如今世上恶薄,偏生此等不禽不兽之徒, 真个无奈他何! 译文: 译文: 凤凰做寿,百鸟都来祝贺,唯有蝙蝠没有来。凤凰责问它说:&你处在我的管辖之下, 有什么好骄傲的呢?&蝙蝠说:&我有脚,属于走兽,朝贺你有什么用?&一天, 麒麟做寿, 蝙蝠也没有去。麒麟也责问它。蝙蝠说:&我有翅膀,属于飞禽,凭什么向你朝贺?&后来麒 麟和凤凰见了面,说到蝙蝠的事,相互感叹地说:&现在世上风气恶劣,偏偏生出这样一些 不禽不兽的家伙,真拿它没办法!& 四、治驼 昔有医人 ,自媒能治背驼,曰:“如弓者、如虾者、如曲环者,延吾治,可朝治而夕如 矢矣。”一人信焉,使治驼,乃索板二,以一置于地下,卧驼者其上,又以一压焉,又践之。 驼者随直,亦随死。其子欲诉诸官。医人曰:“我业治驼,但管人直,那管人死!”呜呼,今 之为官,但管钱粮收,不管百姓死,何异于此医哉! 译文: 译文: 从前有个医生,自我吹嘘能治驼背,说:&背弯得像弓一样的人,像虾一样的人,像铁环一 样的人,如果请我去医治,保管早上治晚上就像箭一样笔直了。&有个人相信了他的话,就 让医生给他治驼背。医生要来两块门板,把一块放在地上,叫驼背人趴在上面,又用另一块 压在上面,然后跳上去践踏它。背很快就弄直了,但人马上就死了。那人的儿子想要到官府 去申冤,这个医生却说:&我的职业是治驼背,我只管治人驼,不管人的死活!&现在官府当 官的,只管钱粮上缴完成,不管百姓死活,与这个医生有什么不同呢? 五、盗牛而强辩 有盗牛而被羁者,熟识者过而问曰:“女何事?”答云:“悔气撞出来的。向在街上闲走, 见地上草绳一条,以为有用,拾得之耳。”问曰:“然则罪何至尔?”复对曰:“绳头还有一小 牛。”旁观者曰:“是盗牛者也,咎由自取,何强辩为?”译文: 译文有一个偷牛的犯人被抓了, 认识他的人路过看到了就问道: (发生) “你 了什么事?” 他答道:“倒霉催的。我在街上闲逛,看见地上有一根草绳,觉得有用,就拾起来了罢了。” 认识的人问:“既然这样,那么为什么罪过到这种地步?”他又回答说:“绳的那头还有一头小 牛。”旁观的人说:“这偷牛的人,罪过是自己找来的,为什么要强辩呢?” 六、解铃还须系铃人 金陵清凉泰钦法灯禅师在众日性豪逸,不事事,众易之,法眼独契重。眼一日问众:“虎项 金铃, 是谁解得?”众无对。 师适至, 眼举前语问, 师曰: “系者解得”。 眼曰: 汝辈轻渠不得。 ”译文金陵地方有个清凉泰钦泰钦法灯禅师,他在与众人生活的日子里,性情豪放不羁,终日 无所事事,什么也不做,众人就想撤换他,只有法眼一个人看重他。有一天,法眼问众人: “谁能把绑在老虎脖子上的金铃解下来?”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能回答得出。这时 泰钦法灯禅师刚好来到,法眼就把刚才提出的问题再问泰钦法灯禅师,他回答说:“在老虎 脖子绑铃的那个人能解得铃”。法眼见法灯禅师回答得好,便就这件事教育众人:“你们是不 能小看他的”。 七、智子疑邻宋有富人,天雨墙坏。其子曰:“不筑,必将有盗。”其邻人之父亦云。暮而果大亡其财。 其家甚智其子,而疑邻人之父(读第三声)。 译文宋国有一个富人,天下大雨,他家的墙被冲垮了。富人的儿子说:“要是不修筑, 一定会有盗贼来偷东西。”邻居家的老人也这样说。晚上富人家果然丢失了很多东西。结果, 那个富人认为自己的儿子聪明,却怀疑邻居家的老公公偷了他家的东西。 八、鹬蚌相争 赵且伐燕,苏代为燕谓惠王曰:“今者臣来,过易水,蚌方出曝,而鹬啄其肉,蚌合而 箝其喙。鹬曰:“‘今日不雨,明日不雨,即有死蚌。’蚌亦谓鹬曰:‘今日不出,明日不出,即 有死鹬。’两者不肯相舍,渔者得而并擒之。今赵且伐燕,燕赵久相支,以弊大众,臣恐强 秦之为渔父也。故愿王熟计之也。” 译文: 译文: 赵王将要去攻打燕国,苏代为了燕国,去劝赵惠王说:“臣这次来的时候, (我)经过易 水, (看见)一只河蚌正张着壳晒太阳。有一只鹬鸟,伸嘴去啄河蚌的肉。河蚌连忙把壳合 上,紧紧地钳住了鹬鸟的嘴。鹬鸟就说:‘今天不下雨,明天不下雨,你就会死。’河蚌也就 说:‘今天不放开你,明天不放开你,你就会死!’两个谁也不肯放。打渔的人看到了,就把 它俩一齐捉去了。现在赵国要去攻打燕国,燕赵两国相持不下,日子久了,双方的力量都消 耗得很厉害。我担心强大的秦国成为鹬蚌相争中“渔父”那样的角色。所以(我)希望大王好 好地考虑考虑。”惠王听了,说:“对啊!”便停止了(攻打燕国的行动) 。 九、画鬼最易 客有为齐王画者,齐王问曰:“画,孰最难者?” 曰:“犬马最难。” “孰最易者?” 曰:“鬼魅最易。” 曰:“夫犬马,人所知也,旦暮罄于前,不可类之,故难。鬼魅,无形者,不罄于前,故易 之也。” 译文: 译文: 有人为齐王作画,齐王问他:“画什么最难?” 他说:“狗、马最难画。” 齐王又问:“画什么最容易?” 他说:“画鬼怪最容易。狗、马是人们所熟悉的,早晚都出现在你面前,不可仅仅画得 相似而已,所以难画;鬼怪是无形的,不会出现在人们面前,所以容易画。” 十、盲子失坠 有盲子道涸溪。桥上失坠,两手攀J,兢兢握固,自分失手必坠深渊矣。过者告曰:“毋 怖,第放下,即实地也。”盲子不信,握J长号。久之,力惫,失手坠地。乃自哂曰:“嘻! 早知即实地,何久自苦耶!”夫大道甚夷。沉空守寂,执一隅以自矜严者,视此省哉! 译文: 译文: 有盲人路过干涸的小溪, (在)桥上失足坠落,两手抓住桥栏,小心谨慎地抱住,自己 认为一失手必定坠入深渊中。路过的人告诉他说:“不要害怕,只管放手,下面就是坚实的 土地了(或下面就是土地了)”盲人不相信,抓着栏杆不停地哭号, (时间)久了,失手掉到 地上。便自嘲道:“呵!早知道是实地,何必(这么)久苦自己呢?” 十一、揠苗助长 宋人有闵其苗之不长而揠之者,芒芒然归,谓其人曰:“今日病矣!予助苗长矣!”其子 趋而往视之,苗则槁矣。 天下之不助苗长者寡矣!以为无益而舍之者,不耘苗者也;助之长者,揠苗者也; 非徒无益,而又害之。 译文: 译文: 有个担忧他的禾苗长不高而把禾苗往上拔的宋国人,一天下来十分疲劳,回到家对他的 家人说:“今天可把我累坏了,我帮助禾苗长高了!”他儿子听说后急忙到地里去看苗,然而 苗都枯萎了。 天下不希望自己禾苗长得快一些的人很少啊! 以为禾苗长大没有用处而放弃的人, 就像 是不给禾苗锄草的懒汉。妄自帮助它生长的人,就像拔苗助长的人,不但没有好处,反而害 了它。 十二、 枭逢鸠 枭逢鸠。鸠曰:“子将安之?” 枭曰:“我将东徙。” 鸠曰:“何故?” 枭曰:“乡人皆恶我鸣。以故东徙。” 鸠曰:“子能更鸣,可矣;不能更鸣,东徒,犹恶子之声。” 译文: 译文: 猫头鹰遇见了斑鸠,斑鸠就问它:“你将要到哪儿去?” 猫头鹰说:“我打算向东边迁徙。 ” 斑鸠问:“什么原因?” 猫头鹰说:“村里人都讨厌我的鸣叫声,因为这原因才向东边迁移。” 斑鸠说:“你只要能够改变自己的鸣叫声,就可以了。如不能改变叫声,即使向东迁徙,村 里人还是讨厌你的鸣叫声。” 十三、杨靖与猴弈 西番有二仙, 弈于山中树下, 一老猴于树上日窥其运子之法, 因得其巧。 国人闻而往观, 仙者遁去,猴即下树与人弈,遍国中莫之胜。国人奇之,献于朝。上诏征能弈者与之较,皆 不敌。或言杨靖善弈,时杨靖以事系于狱,诏释出之。靖请以盘盛桃,置于猴前,猴心牵于 桃,无心弈,遂败。译文在西面的一个蕃国里有两位神仙, 在山中的树荫下下棋, 一只老猴子每天都在树上偷看 他们运用棋子的技法,于是就学到了他们的(运用棋子)技巧。国里人听到这件事都前往观 看, (等他们到时)神仙已经隐去了,老猴就下树和人下棋,全国上下没有人能赢(它) 。国 人感到这件事很奇怪(用“惊异”或“惊奇”好。,便把猴子献给朝廷。皇上召集善于下棋的人 ) 和它较量,全部不是(老猴)的对手。有人说有个叫杨靖的人擅长下棋,当时杨靖因为犯法 被囚禁在监狱中, (皇上)下令释放他。杨靖请求用盘子来装满桃子,放在老猴的面前,老 猴的心思被桃子牵绊,没有心思下棋,于是便被(杨靖)打败。 十四、大脖子病人 南岐在秦蜀山谷中, 其水甘而不良, 凡饮之者辄 (zhé) 病瘿, 故其地之民无一人无瘿 (yǐng) 者。及见外方人至,则群小妇人聚观而笑之,曰:“异哉人之颈也,焦而不吾类。”外方人曰: “尔之累然凸出于颈者,瘿病之也,不求善药去尔病,反以吾颈为焦耶?”笑者曰:“吾乡之人 皆然,焉用去乎哉!”终莫知其为丑。译文岐在陕西一带的山谷中,那里的水很甘甜,但是水质不好,凡是饮用这种水的人就会得 大脖子病,所以南岐的居民没有一个人不得大脖子病的。等到一天见到其他地方的人来了, 就有小孩和妇女一起来围观笑话那些人,说:“那人的脖子真奇怪,细长得不像我们。”外地 人说:“你们的脖子臃肿凸起,那是得了大脖子病,(你们)不找好药来去治你的病,反而 认为我的脖子细呢?”笑着的(南岐)人说:“我们村里的人的脖子都是这样的,何必要去治 它呢!”始终不知道自己的丑陋。 十五、造酒忘米 一人问造酒之法于酒家。酒家曰:“一斗米,一两曲,加二斗水,相参和,酿七日,便成 酒。”其人善忘,归而用水二斗,曲一两,相参和,七日而尝之,犹水也,乃往诮酒家,谓 不传与真法。酒家曰:“尔第不循我法耳。”其人曰:“我循尔法,用二斗水,一两曲。”酒家 曰:“可有米乎?”其人俯首思曰:“是我忘记下米!” 噫!并酒之本而忘之,欲求酒,及于不得酒,而反怒怨教之者之非也。世之学者,忘本 遂末,而学不成,何异于是?译文一个人向一家做酒的人家请教酿酒的方法。酒家对他说:“一斗的米,加上一两(酿酒 所用的)发酵剂,加上二斗的水,三样相互掺和,酿制七天,就变成酒了。” 这个人容易忘 记,回家后用了二斗水,一两发酵剂,相互掺和,七天后尝一尝,还是与水差不多,于是就 去责备酒家, 认为人家不教他真正的酿酒之法。 酒家说: “你一定没有按照我说的方法去做。 ” 这个人说:“我按照你说的做的:用二斗水,一两发酵剂。”酒家问他:“有米吗?”他低下头 想了想说:“是我忘记放米了!” 哎!连酒最基本的东西都忘了,想要自己酿酒却酿不出酒,反而生气怨恨教他方法的人 的不好。当今世上的不少求学的人,忘记去打基础,而想着一步登天,结果什么也学不到, 跟这个人有什么不一样呢? 十六、鸲鹆学舌 鸲鹆之鸟出于南方,南人罗而调其舌,久之,能效人言,但能效数声而止,终日所唱, 惟数声也。蝉鸣于庭,鸟闻而笑之。蝉谓之曰:“子能人言,甚善;然子所言者,未尝言也, 曷若我自鸣其意哉!”鸟俯首而惭,终身不复效人言。 翻译: 翻译: (有一种叫)鸲鹆的鸟出生在南方,南方人捕捉(它)并教它说话。时间长了,(它)能模 仿人说话,(然而)只能模仿几句就停下了。整天所模仿的(话),只是那几句而已。(有一只) 蝉在院子(的树上)鸣叫, 鸲鹆听了便讥笑它。 蝉对鸲鹆说: “你能模仿人说话, 很好; 然而(你) 所说的,不曾有一句是表达自己心意的话,哪里像我自己叫的(都是)表达自己心意的声音!” 鸲鹆惭愧地低下了头,到死也不再模仿人说话了。 十七、拷打羊皮定案 人有负盐负薪者,同释重担息树荫。 二人将行, 争一羊皮, 各言藉背之物。 惠遣争者出, 顾州纪纲曰:“以此羊皮可拷知主乎?”群下咸无答者。惠令人置羊皮席上,以杖击之,见少 盐屑,曰:“得其实矣。”使争者视之,负薪者乃伏而就罪 。译文有背着盐的和背着柴的人,两个人同时放下重担在树阴下休息。要走的时候,争一 张羊皮,都说是自己坐卧和披背用的东西。李惠让他们出去,回头看州府的主簿说:“凭借 这张羊皮能够查出它的主人吗?”部下都没有回答。李惠叫人把羊皮放在坐席上面,用棒子敲 打,看见(发现)有少许盐末,就说:“得到实情了!”再让争吵的双方进来看,背柴的人于是 伏在地上承认了罪过。十八、 十八、任末削荆为笔汉之任末,年十四,负笈从师,不惧险阻。每言:人若不学,则何以成?或依林木之下, 编茅为庵,削荆为笔,刻树汁为墨。夜则映星月而读,暗则燃麻蒿以照。观书有会意处,题 其衣裳,以记其事。门徒悦其勤学,常以净衣易之。临终诫曰:“夫人之好学,虽死犹存; 其不好学者,虽存犹死。”原文解释东汉的任末十四岁时,背着书箱到处拜师,不怕路途中的危险与阻碍。他经常说:人如 果不学习,将来凭什么去成就事业。他有时在树下搭一个草棚,把荆棘削成笔,用树汁当墨 水。夜晚在月光下看书,没有月亮的日子就点燃枯草杂木照明。平日里每当读书有体会时, 便把心得写在衣服上。 跟他学习的人都佩服他能刻苦勤学, 他们经常轮流用干净的衣服跟他 交换。不是古代圣贤的著作他是不看的。临死时告诫后人说:“一个人如果终身好学习,即 使死了还像活着一样;要是不学习,即使活着也只能算行尸走肉罢了。”十九、 三上” 十九、“三上”文章钱思公虽生长富贵,而少所嗜学。在西洛时,尝语寮属,言平生惟好读书,坐则读经史, 卧则读小说,上厕阅小辞,盖未尝顷刻释卷也。谢希深亦言:“宋公垂同在史院,每走厕, 必挟书以往,讽诵之声琅然,闻于远近,其笃学如此。”余因谓希深曰:“余生平所作文章, 多在‘三上’,乃‘马上’、‘枕上’、‘厕上’,也。”盖唯此尤可以属思尔。译文钱思公虽然出身富贵之家,但是没什么嗜好。在西京洛阳曾经告诉僚属,说这一生只喜 欢读书,坐着的时候就读经史,躺在床上就读各种杂记,上厕所的时候就读词典、小令。大 概从来没有半刻离开书的时候。 谢希深也说: 同在史院的宋公垂,每当去厕所都夹着书,诵读的声音清脆,远近 都能听到,也是如此的好学。我于是告诉希深,说:我平生所作的文章,多在三上,就是马 上、枕上、厕上。大概只有此等之处可以构思吧。二十、 二十、苻融验走前秦苻融,为冀州牧。有老姥于路遇劫,喝贼,路人为逐擒之,贼反诬路人。时已昏黑, 莫知其孰是,乃俱送之。融见而笑曰:“此易知耳。可二人并走,先出凤阳门者非贼。”既而 还入,融正色谓后出者曰:“汝真贼也,何诬人乎!”贼遂服罪。盖以贼若善走,必不被擒, 故知不善走者贼也。 盖辨诬之术,唯博闻、深察,不可欺惑,乃能精焉。苻融验走而得其实,可谓察之深而 辨之明矣。译文: 译文:前秦的苻融任冀州牧时,有个老妇人在路上遇到了强盗,大声呼喊捉贼。一个过路人追 上去替老妇人抓贼并抓住了贼,可是贼却反诬过路人是贼。当时天色已经昏黑,无法辨认他 们谁是贼,只好一并送到官府。苻融见了,笑着说:“这是容易查清的。可以让他们二人赛 跑,先跑出凤阳门的就不是贼。”一会儿,两人跑完了回来,苻融严厉地对后跑出凤阳门的 人说:“你是真正的贼,为什么要诬赖别人呢!”贼于是认罪。原来这是因为贼如果擅长奔跑, 必定不会被人抓住,所以知道不擅长跑的人是贼。 大概辨明诬陷的方法,只有见闻广博,观察深刻,不被欺惑,才能够精通。苻融通 过检验跑步而查清了事实,可以说是观察深刻,辨析明了。由于您的浏览器禁用了javascript,无法正常使用本网站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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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宋代的城市
  第一部分时序  第1节晨景    宋城楼上报时之鼓,只不过是一种标示,坊巷市井,直至四鼓后方静,五鼓又有趁卖早市者,复起开张。时序,已被商业活动充满……    晨景    当晨光还在城市脸庞上闪动,巷陌里已传来了铁牌子的敲打声了——    来自寺院的行者、头陀,一手执铁牌子,一手用器具敲打着,沿门高叫着“普度众生救苦难诸佛菩萨”之类的佛家用语,同时,以他们平日练就的念佛的嗓音,大声地向坊里深处报告着现在的时辰……    起初,报晓的本意是教人省睡,起来勿失时机念佛。这样,行者、头陀们在日间或当月,过节时便可以上门要相应的报偿了:施主将斋饭、斋衬钱赐予他们。由于行者、头陀所具有的唤醒痴迷的本色,加之他们每日恪守时间准确无误,日子一久,行者、头陀便成了职业的报晓者了。    这种职业的报晓者,甚至还从东京、临安等中心城市走到村路之上,陆游诗便是证明:“五更不用元戎报,片铁铮铮自过门。”所不同的是在大城市中的报晓者,还担负了向市民报告当天气象的任务,晴报“天色晴明”,阴则报“天色阴晦”……    天气的预报,表面看去是提醒市民注意冷暖,未雨绸缪,实际是受商品市场利益驱动的一种别致的服务。“烧香点茶,挂画插花。四般闲事,不宜累家。”临安的这一俗谚,非常形象地道出了任何轻微的服务性工作,都是要付以金钱的。    宋代木人报时图    那么,在报晓的同时兼报天气,自然要增加酬劳的砝码,这是可想而知了。这就缤??┣?魉碌哪峁茫?步?约捍绦逦锛?玫酱笙喙?率谐∩铣鍪鄣男灾适且谎?摹K?裕?侔驳奶炱?けㄊ欠浅W际钡模?蘼鄯缬晁???ㄏ?咭膊桓疑杂醒游蟆?    说到报晓的行者、头陀,使人不禁想起钱钟书《管锥编》中所述:中世纪欧洲盛行的《黎明怨别诗》,说的是:报更夫或望风的友人代报晓鸡,使情侣自酣睡中惊起。如果将此与宋代城市报晓者相比,显见,中世纪欧洲的“报晓催起”,多为“私情幽媾”,而宋代城市的报晓者,念佛色彩渐褪,唤市民早起投入市场洪流的意识增强——    因为自宋以来,城市的功能发生了重要的转变,渐由政治、军事中心转向商业中心,以至各地的城市构成了一个全国性的商业市场,其中,东京、临安以其首都地位而独领风骚,成为一个大市场。    这个大市场的晨景究竟如何?从宋话本中得知:在临安候潮门外,才到四更天,就有“无数经纪行贩,挑着盐担,坐在门下等开门。也有唱曲儿的,也有说闲话的,也有做小买卖的”。    这像大战前的寂静,但已为正式开始的早市准备了华彩乐章。我们还可以从《清明上河图》中再找到印证,这幅长卷的起首部分也是:早晨,树木夹峙的郊野小路上,两个人,一前一后,赶着一队五匹驮载着煤炭的毛驴,向汴城走来……    《清明上河图》中的城门口景象    这是宋代城市每天醒来的第一序曲,它透过这晨景勾勒出了中国古代城市和发达的郊区相结合布局的特点,在宋代笔记中就有许多这样的记载:每天一大早,东京南熏门外都有驴驮着麦子,成队络绎而来……    它标示出发达的郊区承担着向城市输送生活物品的任务,联系《清明上河图》中汴河虹桥上下的五头背驮着圆滚滚的粮袋子的毛驴,更可看清这一特点。这种唤作“驮子”的毛驴,是东京早市不可缺少的。    这些驴驮子驮载着的各式货物,不仅仅来自郊区,还有来自远方的两浙布帛、广东珠玉、蜀中清茶、洛下黄醅……又将都市作坊生产的和铺席出售的各样物品,如墨、笔、旗帜、香药,驮载到四方,我们仿佛看得见在这驴驮子背上驮载出的一束束转运贸易的历史新曙光……    与驴驮子的橐橐蹄声交相呼应的是汴河舟楫的舵、橹击水声,舵、橹搅碎了倒映在汴河上旭日的光影,搅碎了汴河堤岸酣睡市民的梦境……一艘艘满载各种货物、粮食的船只,自汴河驶来,驶入东京——    像输血一样,将安邑之枣,江陵之橘,陈夏之漆,齐鲁之麻,姜桂藁谷,丝帛布缕,鲐鲰鲍,酿盐醯豉,米麦杂粮,一一输入东京,可以说,无所不有,不可殚纪,这才使东京变得无比鲜活。    从史籍看,东京经济的生命线为汴河,每年从这条河运来的江、淮、湖、浙数百万石米,及至东南物产,百物重金,不可胜计。东京的粮食和使用的各种物资,主要依靠汴河船只运输的供给。    从《清明上河图》的右面看去,有一艘停泊在汴河岸边的货船,役夫正从船上往岸上背粮袋子;在另一端的一艘货船上,几个役夫也正在船上往下扛货物……这是繁忙的汴河运输的一个缩影,正是从这里,市场交易的帷幕才逐渐拉开……    倘若站在汴河之畔高处一望,就会看得更加清楚,汴河集中着当时世界上最优秀的客、货、漕、渡各式船只,船板交错,重叠钉成,船首采用压水舱式,即利用船首甲板的一部分,敞舱使水流由此自由通过。    船尾有可调节往后作纵向上翘的平衡舵,船中桅杆底座为人字形,根据需要可放倒或竖起,并用数十根绳索支张予以定位。船上居室、货舱齐备,有桨有橹,其橹甚长,八人齐划方行。    划橹的船工,一侧四人前倾,一侧四人后仰,抬头低首,各具神态,齐心合力,用劲搏浪,使我们从他们身上受到一种勃勃的生命力量的感染,这确实是东京早晨最为动人的一幕。    当我们将目光从早晨时的汴河繁忙运输景象,转入汴河岸上,从东京城内最早开市的地方开始,我们就会看到早晨的“人力市场”,在每一街巷口处,都围聚着一群群形形□□的人,他们中间有木竹匠人、杂作挑夫、砖瓦泥工、道士僧者……    这些“人力”们,一个个伸颈伫立,只盼着来人呼唤。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人力,之所以绝早出来出卖其劳力,就是因为在大城市里,集中着一大批百万巨贾、封疆大吏、权威势要、衙门官署……这就需要一个庞大的人力市场为他们服务。    而每天早晨就是这些达官贵人选择这些“人力”的最佳时候,更准确一点说是低级市民们,在等待着高级市民的雇佣。在雇佣者与被雇佣者双方之间,活跃着经纪人。如政和年间在东京为官的王安国,    其儿媳妇有身孕,要找奶妈,有一女侩向他介绍:有一死去丈夫的女子,要求出卖自身,于是,王安国用三万钱将那女子买来当奶妈。无独有偶,政和八年(1118),湖北的孟广威,其夫人生一男孩,急找奶妈,而且要找姿容美丽者。孟请来“牙侩”,提出这一要求。许多牙侩一并努力招募,才找来这样一位符合孟广威所提标准的奶妈。    以上两条史料中的女侩、牙侩均为经纪人之别名,它反映出了宋代城市中人力早市所拥有的商业经济背景,即雇佣者与被雇佣者都要依靠着主持商品性质的交换而从中获得酬劳的经纪人。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的人力市场上的低级市民们,支撑起了宋代城市的生活基础,在早晨渐次展开的纷纭熙攘的城市画卷中,放眼望去,到处都可以看到这些“人力”们忙碌的身影——    钢铁作坊里,马上要送到针铺的针灸用针、缝衣刺绣针,及剪刀、锅釜、耕具、利刃,迎着熹微的晨光而射出清光。虽然天色尚暗,但“般载”、牛车已停在机坊、织坊前,来搬运女工们制出的供应市场的精美布匹了。大道一旁,工匠正在为一爿即将开张的大店紧张扎缚一平面作梯形的檐子,每层的顶部都结扎出山形的花架,其上有鸟兽等各种饰物,檐下垂挂着流苏的彩楼欢门。    作为一种新颖商品的纸画儿,上面有人,有山,有花,有兽,有神佛,此时在大街上也摆成了琳琅满目的长廊,等待人们购买。    自五更就响起的油饼店、胡饼店的擀剂、翻拍,节奏不断地与桌案轻轻交谈,远近相闻,为市民传递去赶早市的讯音。    客店灯烛还未全熄,窗棂已被又一批来货卖的商贩之声推开了。寺庙的早祷磬鼓还没有敲,鹰鹘店出售的鹰鹘已被挑选者惊醒,发出了鸣叫。健步如飞的菜农的担子上闪烁着露珠的晶莹,闪花了来买新鲜蔬菜市民的眼睛。开门的浴池散发着浓浓的香气,与不远处的香药铺席上的香味混合在一起,缓缓飘逸。青衣素裹、白发苍苍的婆婆步履从容,笑容可掬,沿街拍打着那高大的朱门,向显贵之家兜售珍珠。    是劳作奔忙的市民,使城市沸腾了!他们,有木匠、银匠、铁匠、桶匠、陶匠、画匠,有箍缚盘甑的、贩油的、织草鞋的、造扇的、弄蛇货药的、卖香的、磨镜的、鬻纸的、卖水的、卖蚊药的、卖粥的、卖鱼饭的、鬻香的、贩盐的、制通草花的、卖猪羊血羹的、卖花粉的、卖豆乳的、货姜的、贩锅饼饵蓼的……    千差万别、填塞街市的众多的市民,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奔向晨光中的市场。    当幞头铺擦洗的大字招牌被朝阳镀亮,当染店又一匹新花布摆上柜台被朝阳染红,当拉货的太平车轮被朝阳飞速地闪耀,当朝阳走入纸坊为金纸银纸抹上一束光泽,当朝阳开始逡巡在色彩纷呈的果子行,当朝阳照射在尼姑的绣作上升起一片暖意,宋代城市数百个行业,随着赶早市的市民洪流一齐“亮相登场”了,其数量为洋洋大观410余行。    这是远比宋代以前任何一个时代城市商业都丰富的行业的集中展示,这也是不弱于宋代以后的时代甚至远比民国时期的商业都丰富的行业数目。宋代城市的商业已形成了庞大的网络,这一网络是由点面结合而构成的,点即是深入坊巷、遍布全城的各种商肆,面即是铺店林立、位于全城中心地区的商业区。这种点面结合的商业布局,是一种较早较新的营业方式。    市场既有特殊的商品,也有一般的商品,还有零售商品等等,出售这些商品的早市铺席,各式各样,五花八门,主要有——纸札铺、桕烛铺、刷牙铺、头巾铺、粉心铺、药铺、七宝铺、白衣铺、腰带铺、铁器铺、绒线铺、冠子铺、倾锡铺、光牌铺、云梯丝鞋铺、绦结铺、花朵铺、折叠扇铺、青篦扇子铺、笼子铺、销金铺、头面铺、翠铺、金纸铺、漆铺、金银铺、犀皮铺、枕冠铺、珠子铺……小的如针铺、颜色铺、牙梳铺、头面铺,大的如动辄以千万计的肉市、菜市、米市、花市、珠子市……只要有用,就可设置。甲市铺席兼批发性质,就是故楮羽毛这类货物,在临安也有“铺席发客”。所以,全国各地的诸行、铺席买卖商贩,都纷纷到临安来“侵晨行贩”,利用早市来批发货物,以便进行自己一天的生计。许多铺席之所以在早市上一现,热闹至饭前,市罢而收,原因也就在于此。    尽管早市是在早饭前这一段时光,但可以说白日所有上市的商店铺席均在早晨的市场上一一展现了。像临安的陈家画团扇铺,显然是陈姓者以画团扇而出名的铺子,它很可能是陈画家根据市民需求在团扇上作画,因其画技卓绝而赢得了赞誉,遂做此卖团扇生意的。    这也说明了宋代城市的早市经营者,已具备很强的品牌意识,一旦经营状况看好,就以自己姓氏或特征命名设店。这样的商家相当之多,如东京的丑婆婆药铺、潘家黄耆圆、余家染店、王道人蜜煎、李庆糟姜铺……    临安的双条八刬子店、李官人双行解毒丸、许家槐简铺、朱家裱褙铺、张家金银交引铺等等,其中久经时间检验而享盛名的名牌店铺亦不在少数。像东京大相国寺的书铺,经营者都是些有很高鉴赏眼光的版本专家,他们不仅售书,而且集编辑、刻印、出版、发行于一身。    从遗存的这些书铺所贩卖的书籍来看,都有品牌的标明,如尹家书铺所出书均记有“临安府经籍铺尹家刊行”等字。各地书商、书贩、好书者蜂拥于早市书铺,多是慕类似尹家书铺大名而来的,而各家书铺在早市批发零售书籍,在宋代城市中营造了一片书香的天地……    临安早市上的精神商品可谓既佳又多矣,物质方面的商品在早市上也是可与之平分秋色的,像在早市上批发零售的温州漆器铺,自东京到临安,始终在早市上都稳稳占有一个位置,这显然是由于漆器有着非常好的销路的缘故。    1959年,淮安出土的北宋绍圣元年(1094)杨氏墓葬中有七十余件漆器,如八棱形漆盒、葵花瓣漆碟、漆碗、漆盘、漆钵,其中就有“温州□家造”、“杭州胡家造”等黑书铭记。杭州出土的宋代漆碗、漆盘,也都在外口下朱书“壬午临安府符家真实上牢”的铭文,于此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东京、临安早市上批发零售出去的温州漆器是很多的,这是由于市民阶层生活需要所形成的,也是与温州漆器的制造精美分不开的。高濂在《遵生八笺》中为此赞叹宋代漆器道:刀法之工,雕镂之巧,俨若画图。这道出了宋代城市早市上的漆器铺历久不衰的一个原因。    的确,任何一种商品倘若没有精美的外观是很难打动顾客的,而这一点在宋代城市商品买卖中是特别讲究的,每一种商品都是竭力美化,只求吸引市民购买。这就使人想到宋代城市早市上那种特殊的叫卖时的吟唱——    在描写宋代城市生活的作家的笔下,外地到临安来的人,见到顶盘挑架、遍路歌叫的商贩,无不认为稀奇。这又使人想起英国著名作家阿狄生所写《伦敦的叫卖声》中的一段话:    初来乍到的外国人或者外地乡绅,最感到吃惊的莫过于伦敦的叫卖声了。我那位好朋友罗杰爵士常说,他刚到京城第一周里,脑子里装的全是这些声音,挥之不去,简直连觉都睡不成。相反,威尔·亨尼康却把这些声音称为“鸟喧华枝”,说是这比什么云雀、夜莺,连同田野、树林里的天籁加在一起还要好听呢。    两相比较,何其神似!不过阿狄生所写的是18世纪的伦敦叫卖声,这显然比11世纪的宋代城市早市上的吟唱水平要逊色得多。这种历史的巧合,标示出了宋代城市发展远远领先于西方城市的发展。从宋代城市早市上叫卖商品的吟唱,我们难道感受不到宋代城市早市商品发展的程度吗?更不要说宋代市民是将早市上的叫卖声,当成一种艺术景致来欣赏的,这远比18世纪伦敦关于叫卖应不应该和如何去叫卖的争论先进得多,文明得多。据宋代《事物纪原》说:出卖商品的吟唱“必有声韵,其吟哦俱不同”。以此我们可以去观察四月东京早市上的卖花吟唱:    牡丹、芍药、棣棠、木香种种上市,卖花者以马头竹篮铺排,歌叫之声,清奇可听,晴帘静院,晓幕高楼,宿酒未醒,好梦初觉,闻之莫不新愁易感,幽恨悬生,最一时之佳况。    --------------------    第一部分时序  第2节夜色    宋代城市又一个深夜。    一阵又一阵,一段又一段,从酒楼、茶馆伎艺人指下口中传来的作乐声,市民的欢笑声,丝竹管弦之调,畅怀痛饮之音,传入深宫,传到仁宗的耳畔。仁宗不禁问宫人:这是何处作乐?当宫人告诉他说这是民间酒楼作乐,仁宗不由感叹起自己在宫中冷冷清清,羡慕起高墙外面的夜市生活来了……    这是出自《北窗炙录》的记叙,如果将这条史料放在整个古代城市生活史中去考察,就会发现这条史料是很珍贵,很有用的。因为皇帝羡慕城市夜生活,在宋代以前还未有过这样的记录,在宋代以后也不多见。这条史料所透露出的信息可以说是划时代的,那就是在宋代城市里,传统的坊市已经崩溃,为商品交换开创新路,显示着充沛生机的夜市生活,尤其是那素以清心寡欲自我标榜的仁宗也都产生歆羡之情的文化夜市,成为历史趋势的最鲜明的标志……    根据史家的研究,中国古代城市最早的夜市出现在唐代的中晚期,其依据是当时的一些文人的诗作里,出现过这样的句子: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水门向晚茶商闹,桥市通宵酒客行。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类似这样的描写,还可以搜罗出一些来,但数量不会太多。依笔者之见,这种夜市即使有,也是极其有限度的,因为唐政府有规定:城、坊、市门必须在日头一落就关闭,城市里面普遍夜禁,连燃烛张灯也有限制,若有违犯,要受到处罚。或者说,唐代的夜市只出现在少数的商业繁盛区,而且多限于供达官豪吏纵情声色的场所。它与宋代城市那种真正属于市民自己的夜市,无论是在深度上还是广度上,都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每逢夜幕降临,宋代城市又腾起一片片比白天还要喧嚣的声浪。这时,如果徜徉于夜色中的城市,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除了看不到奔驰的汽车,听不见机器的轰鸣,人们恍如走入现代社会一样——    一丛丛市民聚集在瓦舍勾栏里,兴致盎然地观看一出由书会才人新编的《宦门子弟错立身》杂剧。    一块块空地被比赛风筝、轮车、药线的少年们占满,他们仰望夜空,欣赏着有史以来的对火药的和平利用。    一爿爿铺面敞开窗,打开门,像《清明上河图》所绘的那样,商品密布,干净整齐,经营者向顾客献上殷勤的微笑。    一行行团行、店肆,像春天的花朵,一齐竞相开放,谁也不甘落后,那边厢叫卖像黄鹂唱着歌儿,这边厢的糖行又送来浓香。    一排排石质塌房,居水中央,将各地客旅寄藏的货物收纳于怀,为建设夜间防火、防盗的货栈作出了示范。    一队队太平车,从城中出发,乘着夜色,缓慢而又稳健地走向汴河堤、浙江岸,为明日远航的船只送去货物。    一条条水渠,流淌淙淙,清澈而又动听,穿城入槽,四方贯通,夜间加工麦面、茶叶的水磨之声在空中回响。    一扇扇被灯火照亮的作坊纸窗,将织工的精细,铁工的辛劳,药工的专注,印工的细致……像剪影一样,一一映现。    一簇簇果子,在摊床上争芳斗艳,在烛光下别是一番颜色,使最挑剔的市民也禁不住止步看上一眼。    一杆杆灯笼,像群群飞散的流萤,引着市民去马行街,去蒋检阅园圃,去一处处“胜地”,赏玩那里的夜景。    宋代城市的夜市,对市民来说,是一杯畅怀的琼浆,舒心极了,在这里,听不到官吏的呵斥,看不见怒马甲胄的将军,寻不着拖朱曳紫的宰相枢密……这是因为像张衡《西京赋》所说的“方轨十二,街衢相经;廛里端直,甍宇齐平”的城市格局已不复存在了,代之而起的是随街设坊、面市建屋的生动的新风格。道路已打通,街区不封闭,市民可以像鱼游春水一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在夜市上漫步、吵闹、打情骂俏,逐神怪于“露台”下,迎“社火”于街道上……    宋代市民的夜市生活较之前代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所以人们经常提起“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樊楼”。这一夜市现象,还被小说家予以剪裁,写成了话本《闹樊楼多情周胜仙》:死而复生的痴情女子周胜仙,在夜深之时,到灯火齐明的樊楼上去寻找开这樊楼酒店的范二郎。小说家以“樊楼灯火”为创作背景,足见夜市生活在市民心目中不可或缺的位置。以东京马行街夜市为例,这条街长达数十里,街上遍布铺席商店,还夹杂官员宅舍,从而形成坊巷市肆有机结合的新格局。尤其是这里的夜市,要比东京著名的“州桥夜市”景象更加壮观。    时间好像在马行街上突然令人惊奇地放慢了脚步,成群的市民,含着香糖,打着口哨,边逛边看,仔细品评,悠闲地打发这似白天一样的光阴。在这条街上,有说不尽的奇丽,数不完的雅趣。仅马行街北就有密密麻麻的医药铺:金紫医官药铺、杜金钩家、曹家独胜药丸子、柏郎中的儿科、任家的产科……这些店铺均打出独具特色的商标招牌,或用形象,或用实物,就像饶州城市售风药的高姓市民用手执叉钩、牵一黑漆木猪的形象以为标记一样。    这些药铺不仅仅能向市民提供周到服务,且有不小的观赏性。如那家卖口齿咽喉药的,竟在铺面装饰了宋代最著名的李成的山水画,这显然是由于李成的山水画享有“神品”的美誉。时人这样评论李成:“凡烟云变灭,水石幽闲,树木萧森,山川险易,莫不曲尽其妙。”所以连皇太后也争购李成的画,贴成屏风,让皇帝来玩赏。药铺也装饰上李成的山水画,这无疑会抬高这家药铺的品位。不用说,到这家药铺观看李成画的市民,不在少数,反正在马行街的夜市上什么都可以看清。因为那又明又亮的灯火,足可以照天,可以将长达数十里的马行街辉映得如同白昼一般!即使夏日,整个天下都苦于蚊蚋,可是蚊蚋由于恶油,却在马行街的夜市上绝了迹!    怪不得大文豪苏轼满怀感慨地写道:“蚕市光阴非故国,马行灯火记当年。”此中流露出多么深的对马行街夜市的怀念啊。这是因为马行街上的夜市是以服务性行业为胜的,以苏轼的身份,他当然可以在这里寻找到上乘的服务。由此而推及其他市民,无论是何等身份,出于什么缘故,处于什么样的位置,只要需要,只要付出酬劳,都可以在夜市上找到适合自己情趣和嗜好的消遣方式,这是宋代城市夜市一个最为显著的特点。如北山子茶坊,内建一“仙洞”,一“仙桥”,吸引得仕女结伴来此夜游吃茶。又如有一官吏深夜回家,碍于路远,便到市桥赁得一马;此时已是二更,但赁马者服务极为周到,牵马送至家门。还如许多提瓶卖茶的小贩,为了等待深夜才能归来的官府衙门人员,竟整个夜晚在市场上守候着。这就形成了□□闹之处,夜市通晓不绝的景象。即使寻常四梢远静去处,冬月虽大风雪或阴雨,也有这种服务性夜市。    还有另一种单纯的出售商品的夜市,如从黄昏就开始的东京潘楼大街夜市,长达数坊之地,集中卖头面、冠梳、领抹、珍玩、动使之类的商品,持续时间最长。尤其七夕节时,尽管潘楼所卖“乞巧物”,“伪物逾百种,烂漫侵数坊”,可是市民仍蜂拥而至,竟使车马不能通行,人进去就出不来。    到潘楼夜市的市民不一定都买得起价钱昂贵的“乞巧物”,像那可值一囊珠子的“泥孩儿”,就鲜有人敢问津。他们主要是来观赏,闹腾到深夜散去,才算尽兴。这就是画史上真正开始以“状京城市肆车马”为题材的生活基础,是继宋代燕文贵画《七夕夜市图》后众多此类画作的源流。据此也不难想见这种季节性文化夜市是多么的使人眷恋和向往了。    这就使我们看到了另一种可以与服务性商业性的夜市相媲美的文化夜市的景象,它是一种由高度发达的商品经济带来的较为独特的现象——    “夜行山步鼓冬冬,小市优场炬火红。”陆游所描述的小文化夜市在当时已屡见不鲜,像南宋后期嘉兴府的乌青镇上,竟也有几处像模像样的文化夜市,如有八间楼的八仙店南瓦子,鼓乐歌笑至夜深三更才罢……文化夜市的出现,不单单赋予宋代城市市场以新的内容,同时也给宋代城市的文化,即主要是不断壮大的市民阶层的娱乐性文化,吹来一股强劲的新风。这在大城市中尤为突出,现仅就临安夜色中的市场撷取几个片断,来感受一下文化夜市摇曳婀娜的多彩风姿——    这种一身二任,将自己的贩卖加以伎艺表演的卖茶婆婆,在临安夜市上不乏其人,可以说是一种普遍的现象,如那一边唱着曲一边卖糖的洪进,白发老头看箭射闹盘卖糖,等等,统可称之为“商业伎艺化”。    不应否认这种现象的文化品味,但它毕竟还是与出售商品有关。可是那种较为纯粹的精神产品呢?却也商业化了,像夜市上数量颇多的算卦摊。本来算卦先生的形象是方正的,开个卦肆,也要像宋话本《三现身包龙图断案》所写:“用金纸糊着一把太阿宝剑,底下一个招儿,写道:‘斩天下无学同声’。”可是在临安的夜市上,算卦先生却不是这个样子,打出的招牌就十分花俏,如中瓦子浮铺的“西山神女”,新街融和坊的“桃花三月放”等。以“五星”自誉的就有:玉壶五星、草窗五星、沈南天五星、野巷五星……    卦肆取稀奇古怪的名字,其目的是一目了然的,就是为了招引更多的顾客。有的算卦先生甚至高唱出了“时运来时,买庄田,娶老婆”的调子,特别是在年夜市上,在御街两旁的三百多位术士,竟抱着灯“应市”:有的是屏风灯,有的是画灯,有的是故事人物灯,有的是傀儡神鬼灯……精通《周易》,善辨六壬的算卦先生,竟以多种多样的灯为标示。尽管有时逢年节的因素,但这主要是投入商业竞争的一种手段,或可称之为“伎艺商业化”。    据洪迈记叙:居临安中瓦的算卦先生夏巨源,算一卦可得500钱。有这样高的报酬,我们也就比较容易理解为什么一条御街两旁就能集中三百多名算卦先生了。如此之多的人集中一处,算卦先生当然要为突出自身特色而求新立异了。    像有的算卦先生就常穿道服,标榜为“铁扫帚”,这就吸引了许多出卖劳力的下层市民找他算卦。这种将伎艺商业化的做法,在夜市上已形成了非常普遍的现象,如五间楼前坐铺的“卖酸文”的李济——    李济,史书并无记载,但能以卖“酸文”讨生活,定是身手不凡者。所谓“酸文”,有两个层面的意思:    一是依其机敏智慧,针砭时弊,制造笑料,以文字的样式出售给市民,鬻钱以糊口,如元杂剧《青衫泪》中所说:做“一个酸溜溜的卖诗才”。    二是可以引申为一种专以滑稽、讽刺取悦于人的伎艺样式。像宋杂剧绢画《眼药酸》,图中有一演员,身前身后挂有成串的眼睛球,冠两侧亦各嵌一眼睛球,冠前尚挑一眼睛球,身挎一长方形袋囊上亦绘有一大眼睛球。    联系李嵩《货郎图》所绘玩具担上,即插有几个类似的眼睛球,依此推之,眼睛球为宋代城市一种较为常见的玩具,也就是说以它标明为酸,为调笑。在杂剧里以酸为调笑对象的剧目很多即可证明。将酸文卖出,这反映出了宋代夜市上已有大量的这样供求双方,一方是有知识的人,根据市民口味,编写文章出售;一方是具有一定文化欣赏水平的市民,喜欢听到看到或得到酸文或类似酸文这样的娱情作品。    宋代城市中有不少这样的事例可以证明夜市上卖酸文和买酸文是怎样进行的——    据《夷坚志》载,在东京就有秀才以卖诗为生,市民出题目让诗人作诗,而且非要他以“浪花”为题作绝句,以红字为韵,这秀才作不好,便向市民推荐南熏门外的王学士,王按市民要求欣然提笔写道:    一江秋水浸寒空,渔笛无端弄晚风。万里波心谁折得?夕阳影里碎残红。    市民们无不为王学士的才思敏捷而折服。还有南宋的仇万顷就曾这样立牌卖过诗,每首标价30文,停笔磨墨罚钱15文。一富家做棺材,要求仇以此作诗,仇疾书道:    梓人斫削象纹衫,作就神仙换骨函。储向明窗三百日,这回抽出心也甘。    又有一位妇人以白扇为题,仇刚要举笔,妇人要求以红字为韵,仇不加思索写出了:    常在佳人掌握中,静待明月动时风。有时半掩佯羞面,微露胭脂一点红。    还有一妇人以芦雁笺纸求诗,仇即以纸为题写道:    六七叶芦秋水里,两三个雁夕阳边。青天万里浑无碍,冲破寒塘一抹烟。    一妇女刚刺绣,以针为题,以羹字为韵,来向仇买诗,仇遂书云:    一寸钢针铁制成,绮罗丛里度平生。若教稚子敲成钓,钓得鲜鱼便作羹。    以上可见,卖诗极需敏锐才情,非长期磨练才能做到,而且较难的是,卖诗者要根据不同职业、不同性别、不同需要的市民作诗,这就需要有广博的知识,熟悉市民阶层生活,才能应付自如。    至于卖酸文者,难度就更大了,他不但要根据随时发生的事情,加以艺术生发,顷刻之时,捏合而成,而且还要有诙谐调侃掺渗其间,使市民心甘情愿掏钱来听、来看、来买,倘不具备这一点,便无法在夜市上生存。这就如同夜市上画山水扇子的张人一样,画扇虽是一种绘画艺术,但必须按照市场经济运作的程序进行,只有这样,才能使卖买双方都活跃起来。值得肯定的是,临安夜市很好地使伎艺商业化了……夜色中李济卖酸文、张人画扇子等获得了良性的发展,装点得临安文化夜市分外红火,以至使一些刚刚从考场出来的举子,都不顾疲倦,相率游逛这文化夜市。为了应付类似这样有闲情逸致的人,许多商家则彻夜营业——    钱塘门外的丰乐楼,有时将近二更,还有大船停泊靠岸,服饰鲜丽的贵公子,挟十几个姬妾,登楼狂欢,歌童舞女,伴唱伴舞,一时间,喧沸的丝管弦乐,传遍西湖上空,使人忘记了这是深夜……    在那大街上还有许多四处游动装有茶汤的车担,卖茶汤的小贩,其用意是想以此方便奔走累了、唇干舌燥的市民,让他们呷一口香茶,饮一碗甜汤,提神爽气,以继续去那有“夜场”的勾栏瓦舍游玩。一切都那么充满了文化情调,但又不失其商业性,二者有机结合,水乳交融,从而写就了中国古代城市夜市最具光彩的篇章。    --------------------    第二部分别样风流  第1节女伎    东京,金色的秋阳中,一层又一层的市民,密密排列在宽阔的御街上,引颈翘望。是欢迎远方佳宾?还是争看巡行贵人?都不是,市民是等待着一队队在皇宫为上寿活动而表演的女童出来,她们是四百余个容艳超人的妙龄女童啊——    一个个,十七八,尖尖的脸,细细的眼,弯弯的眉,薄薄的唇。头戴花冠,或着红黄生色销金锦绣衣,或扎仙人髻,或卷曲花脚幞头。她们像穿行春风的杨柳,摇摆着纤柔的腰,移动着细碎的步,红黛相媚,顾盼生辉……    日常里,虽然东京庆典之时也有这样的妇女聚会,髻鬟峨峨,服装华焕……可多是诸王邸第、公侯戚里、中贵人家的妇女,即使有歌姝舞姬,也都是饰珠翠,佩珠犀,如以美贵绝伦而闻名的狄氏,靓妆却扇,亭亭独出而名动一时,颇有些今日时装模特儿展览之风味。    那些豪门佳丽与大量的扮色俱佳的伎艺女童不可同日而语,市民当然不愿放过这亲睹伎艺女童鸾集凤翔的良辰,看一看她们的仪容,以分享到一点情意的愉悦,或能从她们的发髻、服饰上得到一点借鉴,以使自家的女儿日后也能长成像她们那样。    这些伎艺女童走到市民眼前来了,她们还跃上高头大马,策骑驰骤。许多青春少年,豪俊小子,从以睹女童风采为快的市民行列里跃出,如追逐花蜜的蜂儿,紧随其后。这些平日桀傲不驯的后生,抢着向女童们送宝具,献果酒……    这种狂热场面,可谓之现代城市“追星族”之滥觞。目击这一情景的孟元老,是生活在东京最奢侈时期的贵族,他着力描述市民在大街上对女伎的追逐,意在以一滴水见太阳,以透露出即使一般的市民,也开启了对女伎欣喜若狂的心潮。    在市民的心目中,成为一名女伎艺人是很不简单的事情。且不说称得上女伎的,几乎都要仪形秀美,光彩溢目,更难得的是女伎要具备多方面的伎艺才能——她要会插科打诨,她可以和雅弦声;她要会翩翻飞剑,她可以填词作赋……    正像向子吟咏能著棋、写字、分茶、弹琴的女伎赵总怜那样:“风流模样总堪怜。”在市民看来,多才多艺的女伎,是城市中最耐品尝的鲜花,野芳幽香,一朵比一朵美艳,是一道穷妙极妍的风景。    出自宋、金之间文人之手的《宦门子弟错立身》,就刻画了一位对女伎十分痴迷的贵族子弟延寿马的形象。他倾羡散乐女伎王金榜,只见她:“有如三十三天天上女,七十二洞洞神仙,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鹊飞顶上,尤如仙子下瑶池;兔走身边,不若姮娥离月殿。”    延寿马要抛家别业,与王金榜一块去“冲州撞府,求衣觅食”,这不禁使人想起有人在墓葬的雕砖上都要刻上自己喜欢的女伎形象。那是河南偃师宋墓出土的有楷书“丁都赛”三字的雕砖像——    在这块长28厘米,宽8厘米,厚3厘米的砖面上,只见她,体态清盈,星眸滟滟;幞头诨裹,高簇花枝。上身内着抹领,外罩紧袖窄衫,下身紧裤及袜,足蹬筒靴,腰系巾帕,此为最流行的妇女时装“吊敦服”。她还背插团扇,双手合抱胸前拱揖,好一副表演的风流模样。    孟元老记述,丁都赛是作为杂剧艺人出演的。宋杂剧不同于元杂剧分类之细,而是综合歌唱、说白、舞蹈、武技等艺术为一体,仅看一看周密所录《官本杂剧段数》,便可知道宋杂剧所含之广了。想来丁都赛各类艺术必然娴熟出众。    孟元老说丁都赛等六人之“后来者不足数”,又证丁都赛为东京杂剧女伎中之佼佼者。丁都赛形象被模勒造型烧制成砖,这无疑是那些生前崇拜这位著名女伎,身后又怕寂寞的喜好女伎者费心竭力所为。市民将雕刻砌入墓室之际,正是丁都赛活跃舞台之时,可见丁都赛在市民中间声誉已不是一般女伎所能比拟。    于此联系许许多多市民,之所以从清早就泡在勾栏瓦舍里,逍遥俯仰,不觉抵暮,欣赏踊跃旋舞、乖觉洒脱的女伎,如丁都赛之流的表演,不能不是一个重要的原因。这就如《宦门子弟错立身》中的延寿马痴情于女伎王金榜的原因一样。书中列举了王金榜可以表演——    负心的王魁,千里送寒衣的孟姜女,脱像云卿鬼做媒,鸳鸯会,卓氏女,郭华因为买胭脂,琼莲女,船浪举,临江驿内再相会等等节目,以至延寿马为此发誓要“不图身富贵,不去苦攻书,但只教两眉舒”。女伎可以说已经成为广大市民心灵上的一剂舒心药了。    在一次真宗和近臣的宴会上,席间言谈涉及庄子,真宗忽命呈诵《秋水》,马上就来了一位翠环绿衣妆扮的小女童。她神色自若,当众朗朗背诵《秋水》,闻者竦立恭听。这位小女童,可称是对《庄子》下过一番功夫的。这只是宫中专门供职的女伎偶然的一次表演。    在武技方面,宫中女伎也是被培养得出类拔萃的。政和五年(1115)四月,徽宗在崇政殿,就曾展开一次别开生面的检阅,先是让五百余名男子,表演操练、骑马射箭、拉硬弓等,然后,徽宗又让一队女伎表演类似的节目——她们也跃马飞射,用阔于常镞的矢镞射断那随风飘摆的细柳枝,又射那疾奔的马拖曳着的满地滚动的绣球。此两项是骑射中难度最大的,最难驾驭的。楼钥曾专写《骑射抱球戏》诗歌咏这种情景:    前骑长缨抱绣球,后骑射中如星流。    绣球飞最难射,十中三四称为优。    透过诗句,不难想见此类骑射的艰难程度,可就在此类青年男子专擅的天地里,却涌来一群伎艺女童,她们像男子一样纵马,却比男子驰骋得更加飘逸;她们像男子一样射弓,一下便可将长三尺二寸,弦长二尺五寸,能破坚于300步外的神臂弓如满月拉开……女童弯弓盘马的表演,使一旁观看的五百多个专以此类伎艺为职的班直子弟大感羞愧,自叹弗如,更不要说这群女童还别张一军,踞鞍击丸,一时间,出现“凤尾杖交团月合,龙门球过一星飞”的动人景象……    开裆夹裤    女童所表演的这种“击球”运动,和传统的马球有所区别,是一种“驴球”。驴球之所以在宋代城市有长足发展,和东京妇女的穿着密切相关。东京的妇女不穿宽裤与襜制旋裙,“必前后开胜”,穿开裆夹裤或长裤,如福州黄升墓出土宋妇开裆裤和浙江兰溪南宋墓出土宋妇长裤,以便活动和乘骑,这就是驴球运动始作俑者为东京的女伎的一个重要原因。    此风气也传于男士。有人登第后,发放到州县做主簿,竟也是骑着妻子的驴去赴任。而且在北宋初年,就有郭从义以善击驴球而扬名。赵匡胤命他表演,只见郭跨驴殿庭,周旋击拂,曲尽其妙。赵匡胤大喜,特在身旁赐给郭一个座位。慰奖之余,赵匡胤向他指出这种驴球不是他这样的人所应该打的,这使郭大惭……    看来乘驴击球,应以女伎为宜,这固然有妇女服装方面的原因,但也和驴的小巧、耐力不无关系。因此由女伎表演的驴球又称为“小打”——    一百多个女伎,穿棉袄,着丝鞋,各跨雕鞍花鞯驴子,“花装”成男子模样,分为两队,手拿涂金银围的彩画球杖,直奔场地上立着的一个彩结小球门。一队的“朋头”即射手,要将队员传给她的球带射进球门,唤作“入孟”,才算胜利。另一队女伎,则向前争占,不让“入孟”,可抢球供本队“朋头”射门。两队为此互相追逐,展开抢夺。两队女伎无不拼命向前,一直到皇帝赐下优厚赏物,才停止这场比赛。    从语言角度追溯,“孟入”的来源乃是“蜀人打球一棒入湖者谓之猛入,音讹为孟入”。由此可知“入孟”场面一定十分激烈。因为“入孟为胜”,所以有文士在应举时,就梦见打球一棒“孟入”,一朝他登科,“则一棒孟入之应也”。“入孟”简直成了成功的别名了。    一场女子驴球比赛,多达百余人,必然有正式、替补队员之分。驴躯体小,骑在上面,周转虽灵活,但重心低,长时间打球很累,必须频繁换人。其他诸如球场、球门、旗帜、球杖、球质大小、乘骑、服饰、装具、乐队、唱筹的裁判、比赛的章程和“大打”的男子马球相差大致不远。    这种驴球,无论在中国还是世界上,都是空前绝后的。在宋代以前,《旧唐书》曾记剑南节度使设置了女子驴球队,但因制钿驴鞍及诸服用,皆装饰侈靡,日费数万,其表演不如马球多。至宋代,李攸《宋朝事实》有了明确记载:跨驴击球,供奉分朋戏,在御前以为乐。后因打球名不雅,改为“击鞠院”,列为军中之戏。在城市中打驴球已是经常的了,宋代以后,则无从找见女子打驴球的踪影。    宋代驴球得到长足发展,其中主要原因是宋代较之其他时代,都非常重视女伎的多方面技能的培养,练习打球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宋白曾写过这样的诗句:    昨日传宣唤打球,星丸月杖奉宸游。    女童还要学习其他方面的伎艺,并且经常演练。也是这位宋白的宫词诗,对此展开了生动的描画:    帝诰皇坟味有余,万几无暇旋生疏。终须别置三千女,分记金华殿里书。后苑秋晴校猎归,淡妆宫女尽戎衣。数中供奉谁精熟,斜勒骄骢掠草飞。御府书踪字字奇,散教宫女仿来时。研精笔法难停稳,并恨羲之与献之。    如此等等,俯拾皆是。皇家对女伎可谓情有独钟,以至爱屋及乌,还将伎艺作为贵妃入选宫中标准之一。叶绍翁《四朝闻见录》给人们讲叙:慈圣太后在娘家时,经常在寒食节间玩掷钱游戏,她掷出的铜钱可盘旋好久,侧立不倒,可为一绝。大约此事传进宫中,未过多长时间,她便被招聘入宫。    慈圣太后的入选,原因当然不止于此,但伎艺是她入选的一个重要因素,这却是不应忽略的。从东京、临安两大城市的“御前应制”活动来看,皇家所宠爱召集最多的主要是女伎。如小唱,有李师师、徐婆惜;嘌唱,有安娘;叫果子,有文八娘;杂剧,有杨总惜,等等。甚至临安元宵之夜所进行的傀儡表演,也都装扮成衣装鲜丽、腰肢纤袅的女伎……    究其根源,这是因为女伎用实力和风采,在众多的伎艺中奠定了自己颇具竞争力的独特位置。举例而言,有的女伎为了使自己的孩子也成为东京有名的伎艺人,便自幼加以□□。有一个刚满三岁的小儿,可没有他不会唱的乐曲,而且唱起来按皆中节,围观者里三层,外三层,连专职的教坊伶人,也都称赞这是奇迹。    说穿了,这是由于幼儿有一位精通乐曲伎艺的母亲,使他在娘怀里食乳时,就捻手指应节,由习惯而养成唱曲的特殊才能。不独如此,在所有的伎艺门类中,都可以找见这类具有高超伎艺本领的女伎。试以临安上千名的著名伎艺人所从事的行当来看——    散乐:张真奴  踢弄人:小娘儿  掉刀蛮牌:朱婆儿、俎六姐  讲史书:张小娘子  棋待诏:沈姑姑  演史:宋小娘子  说经诨经:陆妙静  小说:史慧英  影戏:黑妈妈  队戏:李二娘  唱赚:媳妇徐  鼓板:陈宜娘  杂剧:肖金莲  唱京词:蒋郎妇  诸宫调:王双莲  唱耍令:郭双莲  覆射:女郎中  撮弄杂艺:女姑姑  射弩儿、打诨:林四九娘    这一名目的列出,是临安市民对杰出女伎的杰出本领的认可和推崇。由此我们也可以知道宋代城市女伎主要是在歌舞乐曲方面成就突出。目前出土的宋代文物,以讲唱歌舞的女伎为多数可以作证。这从河南禹县白沙镇北宋墓壁画上可见其端详——    图□□绘11位女伎,她们或高髻,戴团冠、花冠,或男子装束,戴翘脚花额幞头。她们持乐器作演奏状,有大鼓、杖鼓、拍板、觱篥、笛、笙、排箫、琵琶,纷作乐声,给一作曲膝扬袖之舞的女伎伴奏。    观看这“大曲舞蹈”的是一对夫妇,从其坐椅下和垫子前绘有金银铤与饼等物,及钱贯、贡纳货币场面观察,他们是在城市从事商业活动者。他们在其墓地还将女伎表演置于面前,可以想见生前必定眷恋女伎不能自拔,从而揭示了喜好女伎的风气,已从东京、临安那样的大城市蔓延到小城镇里。    以南宋隆兴府樵舍镇上的富豪周生为例。一天,一经过此地的卖艺人王七公,引领着一位名唤千一姐的女伎来为他表演。这女伎不仅容色美丽,鼓琴佳,长奕棋,书写大字,还善梅竹。周生命她唱词,千一姐所唱皆妙合音律。周生大喜,立即召来牙侩,与王七公立下契约,给予官券千缗,买下了千一姐。    一个小镇上的富人就如此热衷于有伎艺的女子,而且有多种伎艺的女子也满足于在小镇上落脚,显示出了女伎的供求双方是相当活跃的。一方面是喜好女伎者,一方面是拥有伎艺的女子,构成了一种也可以称得上是兴隆的“买卖”了。于此引出了这样一个颇具戏剧性的故事——    一对夫妇,含辛茹苦,不辞烦难地将一弃男培育成俊俏女伎的过程,不妨视作宋代城市女伎成长短史。从这位假女伎的故事可以返照出市民生活对女伎的迫切需要之情。这对夫妇之所以费尽心机,将男孩训练成非同寻常的女伎模样,无非是因为出色的女伎可以赚来数量可观的金钱罢了。    如在潭州开场的一位善歌宫词的女伎,每一天可挣得数百券,豪门争延致之,日掷与金钗等,使她年余便积累万钱。又如一位官员在杭州宴客,就因一女伎善作“合生”,那官员就日赏她万钱……    所以上面所说的假女伎敢冒风险而上,它发生于兴元至成都等城镇之间,可知宋代四川城市此类事一定不在少数。1970年四川广元市罗家桥宋墓出土石刻图画上有两图,各绘有八女伎,有奏乐者,有舞旋者,乐器纷呈,舞姿蹁跹……这透露出了市民对女伎的喜欢,主要集中在乐舞类女伎身上。    我们还从宋人话本中看到:在宋代城市里,媒婆给人撮合婚事,首先也是讲好女子会很多乐器,以“李乐娘”自誉。一般市民也都要培养自己的子女唱曲,这唤作“教成一身本事”。北宋东京低级吏员之家的庆奴,由于“唱的好曲”,在生活无着流落镇江的时候,便到酒店“卖唱”为生。    为赚钱而唱的乐伎,由于训练有素,往往都是歌喉婉转,字真韵正,使人百听不厌。至于城市中的舞蹈,可以用《繁胜录》中的一句话概括:“诸色舞者,多是女流。”最为突出的是临安,街市上三五成队的乐人,擎一二女童舞旋,唱小词,专沿街市“赶趁”……    可以说,歌舞女伎成为宋代城市女伎的主流。金人攻陷东京前,一次来索千名女伎,主要也是限于歌舞伎,就能说明这个问题。但这不等于说女伎仅歌舞一种,在宋代城市中,女伎的范围是很宽的。1992年2月,河南洛宁县东宋乡大宋村出土的北宋乐重进画像石棺可证——    石棺上有《散乐图》,其图为一吹觱篥女伎,一吹箫女伎,二拍细鼓女伎,一舞蹈女伎。此样式在河南安阳天禧镇等宋墓均有发现,为北宋大小城镇最为常见的小型女伎散乐。    在散乐两侧,各有一窗棂式屏风。左屏风前、桌后、右侧各立一女,左女拿茶托,端茶杯,右女双手端盘。桌前一女,双手扶碾轮在槽中碾茶末。右侧屏风前、桌后一女,双手端一碗,此女对面站一端酒杯女,桌前一女双手端圆盘,盘上放一注子。一《进茶图》,一《进酒图》,交相映衬。    从这画像石棺看出,宋代女伎是各式各样的,不独吹拉弹唱,也有娱侍女伎,名目不一,有所谓身边人、本事人、供过人、堂前人、拆洗人、针线人……这位乐重进,就是歌舞女伎和侍候女伎并重的,他的这一生活方式,标示出了宋代城市女伎的两个方面——在大量的歌舞女伎一旁,也同样存在着一个以出卖生活技术的庞大的女伎队伍,在东京人力市场上的“女使”,就是这一类型的代表。通过“女侩”或“牙人”,随时都可以雇用或买到这样的女伎。    王明清的《玉熙新志》、洪迈的《夷坚志》都记叙道:政和年间,一官员的儿媳妇怀孕,一官员夫人生男孩,均通过牙侩雇、买到了一位奶妈。可知这种以生活技术谋生的女伎是很多的,并已形成了行当,已有专门的牙侩经纪人。而且,市民对这种以生活性技术谋生的女伎的要求非常之高。侯君素《旌异记》就曾讲叙过这样一个故事——    晏元献家有一老乳媪燕婆,为晏家服务数十年。燕婆死后,晏家对她仍时节祭祀,并经常见到燕婆托梦来说:“冥间甚乐,但衰老须人扶持,苦乏人耳。”晏家便为燕婆画二女伎,送去焚之。可又梦见燕婆来说:送去的女伎软弱不中用。晏家叹异,便请工匠用厚纸格绘二美婢,送去焚之。他日晏家又梦燕婆来谢:“新婢绝可人意,今不寂寞矣”……    这个故事相当生动地刻画了一位终身以生活性技术为职业的老女伎的心愿,她服侍人一生,逝世后在阴间仍向往女伎的服侍。倘女伎无美好伎能与容颜,老女伎怎么会向阳间传递出这一请求?    生活技术性女伎之伎能,与歌舞女伎之歌舞相比,其境界绝不逊色。就以“针线人”来说,虽是缝补刺绣,但本事很高强。《单符郎全州佳偶》中所介绍给司户作“针线人”的李英,“第一手好针线,能于暗中缝纫,分际不差”。又如临安车桥下的“璩家装裱古今书画”铺中,有个18岁的女儿,被郡王所赏识,其原因是郡王在轿中看见她身上系了一条绣腰巾,换言之,也就是此女的绣工被郡王看中。璩秀秀的刺绣本事有《眼儿媚》词为证:    有这样的针线功夫,自然要使郡王青睐有加,璩秀秀趋奉官员命运自然难免。因为璩家无钱将她嫁人,只能以璩秀秀将针线伎艺献与官员府第来谋一生路。因此我们不难理解,连都市寺院的尼姑,都纷纷转向以“绣工”赚钱。曹希蕴就曾为东京乾明寺尼姑的“绣工”作诗,说她们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尼姑都以学“绣工”为本行,这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在城市里女子就业有较大优势。所以在临安的小户人家,都重女轻男,倘若生下女孩则爱护得如捧珍珠,因为待女孩长大,可以随着她的姿质,教给她一种艺业,以此待价而沽。当然,女伎之伎艺应培养至上乘。即使女伎中最为“下色”的厨娘,所拥有的伎艺也是要十分精湛。从中国历史博物馆所藏河南偃师出土的此类画像中就可以知道她们的形象——    她们均梳高髻,穿宽领短衣,着长裙,或烹茶,或涤器。其中“斫脍画像砖”上绘有:高木方桌,一把短柄刀,大圆木菜墩上有大鱼一条,刀旁有一柳枝穿三条小鱼,挽袖露出臂上长圈套镯的厨娘,脚边有一盆水,桌下一方形火炉,炉火熊熊,上置一双耳铁锅,锅中水正沸腾……    这使人想起叶梦得所记:在南馔未通行东京时,京城里竟无能斫脍者,只有梅圣俞家一厨娘会,故欧阳修等人想吃鲙时,便提鱼前往梅家。看来艺有专门,厨娘也并非是女子就可胜任,必须要专门训练。以临安厨娘为例,那就是一种具有较高伎艺的职业——    有一当过太守的官员,委托人物色一位厨娘,不几日,委托人便为他寻到了一位有容艺、晓书算的厨娘。一旬过后,厨娘果然来到了,不过她是派一脚夫拿一信先来,太守见信中要求用车去接她,辞语很委婉,字划特端楷,便知此厨娘非庸碌之辈。果然,一入门,着红裙绿裳的厨娘,容止循雅。太守还未尝她做的饭菜,就已十分高兴。待初试厨娘手艺,只见她团袄围裙,“银索攀膊”。    所谓“攀膊”,乃是市民为便于操作而发明的通用工具。如李公麟所绘《百马图》中:二铡草人衣袖都用绳索缚定挂于颈项间,以把袖子高高捋起。高级者才用银索“攀膊”,足见厨娘气度的不凡。待她掉臂而入,切抹批脔,惯熟条理,真有庄子比喻的运斤成风之势。她做出的食馔,芳香脆美,济楚细腻,难以用语言形容。    能够雇佣具有这样不俗伎艺的厨娘的,非豪门贵户莫属,但这并不意味着市民阶层就不能享用这种女伎手艺了。在宋代岭南地区,无问贫富,女子都要研习庖厨,勤练习刀俎,如果能够善长醯醢葅鲊,那就是大好女子了,市民们争着聘具有这样伎艺的女子为婚姻,征婚时甚至出现了这样的笑话:我家女子不善裁袍补袄,若修治水蛇、黄鳝,一条胜似一条……    女子必须具有良好的庖厨伎艺,已成为宋代市民择偶的一个基本标准,这也成为许多女子成名的一个看家“法宝”。以厨娘这一行当来看,在宋代城市中以女子命名的名牌食品和食店已不在少数。其中突出者,如李婆婆杂菜羹、王小姑酒店、王妈妈家茶肆、汴河岸卖粥妪、金明池酒肆卖酒女……如此等等,必是厨艺精良,经营得法,才广泛传于市民之口,进入记叙都城生活的专书。    像宋五嫂鱼羹,在东京饮食行业中就有名气,南渡临安后,仍然以独特味道享誉京城。赵构曾尝过她的鱼羹,仅这一次,宋五嫂就得了10枚金钱、100枚银钱、10匹锦绢。由于曾经御赏,市民便纷纷趋向,宋五嫂由卖鱼羹遂成富媪。宋五嫂鱼羹选料讲究,烹调技术与众不同,故始终为市食中翘楚,否则身处左江右湖环境中的市民,便去喝其他人家的鱼羹了。还有不少以妇女称谓命名的店铺和商品,也是由于特殊的伎艺而扬名,如丑婆婆药铺,陈妈妈泥面具、风药铺,卖卦的西山神女,印刷行业中刻书的婺女。吉州舒公窑的女伎舒娇,制出与哥窑等价、栩栩如生的瓷玩具。还有临安五间楼前大街上,那戴三朵花的婆婆,敲响盏,掇头儿拍板,用伎艺表演来卖“点茶”……    正是这些女伎,以独特的魅力,极大丰富了宋代城市的风貌,并给予当时的少数民族地区以影响。如金代燕京的下棋最高国手就是一位号称“妙观道人”的女子,这无疑是步宋代城市女伎“象棋沈姑姑”的后尘。仅此一点就足以使人窥见宋代城市女伎形象是多么光彩夺目了。    --------------------    第二部分别样风流  第2节□□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西湖与女子浑为一体,这一美妙的比喻,是来自苏东坡的切身体会。已忆不起是苏东坡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在杭州时的作为了,反正是苏东坡以后的杭州太守姚舜明,听一位曾经侍候过苏东坡的老娼娓娓道来过——    他一有闲暇,就约许多宾朋游西湖,次序是:早晨在山水最佳的地方吃饭,吃完饭,让每位客人乘一只船,选出队长一人,再各领着几位□□,随便到哪去。吃完中午饭后,再敲锣集合在一处,登上望湖楼、竹阁等处欢闹,一直到深夜一二鼓,夜市未散时,他们才拿着烛火回城,引得人们夹道观看。众□□,华服纵马,踩着月光,异香馥郁,光彩夺人,恍如仙子下界。观看这支归还的千骑队伍,已成为当时杭州的一大胜事。    苏东坡一次出游就可集合起千余□□,这反映了杭州的“烟花业”是非常发达的。据史载:杭州各处都有妓馆,从上、下抱剑营、漆器墙、沙皮巷、清河坊、融和坊、荐桥、新街、后市街,到金波桥等两河以至瓦市,如《钱塘梦》所说:金城“有三十六条花柳巷”。而杭州只不过是北宋时的一郡而已。    作为北宋首都的东京,妓馆则如同市民日常生活必需的食店一样,遍地皆是,触目皆有,真应了“食色,性也”的古训。像“院街”的曲院街西,竟都是妓馆,可称为“妓馆街”。尤其在繁华地段,像御街东西朱雀门外,还有下桥南、北两斜街,都是妓馆。这些街均为东京最长、最宽之道,可设置多少妓馆,不难想象。早在北宋初年,陶谷就粗略说过东京的鬻色户籍有万数之多,证之以上所说,这倒并非夸大,而是保守统计。    由于□□多,□□分为不同层次。罗烨《醉翁谈录》曾描述了不同层次□□的景况。有人认为《醉翁谈录》是因袭唐代的《北里志》,其实不然,笔者考证认为,《醉翁谈录》所记主要为两大类□□,皆为东京真情。    一类是最好的□□,住处就见品位。其起居为宽静房宇,三四厅堂,其庭院有花卉假山,怪石盆池,其小室皆帷幕茵榻,左经右史……她们个个能文词,善谈吐,妙应酬,评品人物,答对有度。门前,仆马繁多,豪少来游;屋内,进士不绝,崇侈布席……    另一类□□,则多是出自世习散、杂剧之家。朝贵们的宴聚,必有这样□□携乐器而往的身影。她们在闲暇时,便聚到东京较大的金莲棚中,各自表演拿手好戏。这样的□□,用丝竹管弦、艳歌妙舞,炫人耳目,以动其心。对她们求欢的,多是膏粱子弟,他们一看上眼,待散后,便访其家,纵情玩乐……    这两类色艺并重的□□,是东京,也是整个宋代城市□□的主流,唤做“官妓”。因为官府有公私宴会,都要点□□去祗应,所以,凡在籍的娼户,便都叫“官妓”。官妓一个重要使命是点缀官府主办的娱乐等重大活动。例如,一到看争标、观旱戏时,金明池的棂星门里对立彩楼,官府便让官妓排列上面,以壮观瞻。    官妓的另一个重要使命,是被官府征用于颇具商业色彩的买卖活动中。熙宁中,王安石实行新法,政府散“青苗钱”,为此在谯门设置了酒肆,百娃持钱走出者,便诱之饮酒,十钱便花去二三钱了。又怕市民不来饮酒,则命官妓坐肆作乐,以蛊惑民心……    临安一年一度的官府开煮新酒,都要“点呈”,酒库雇来许多有名的、秀丽的官妓来掀声势,她们以其不同的装束分为三类:一类珠翠饰头顶,穿销金衫儿、裙儿;一类顶冠花,着衫子裆袴;一类穿红大衣,戴特大髻,号为“行首”,为官妓中之佼佼者。    官妓们还各执花斗鼓儿,或捧龙阮琴瑟,真是衣着映照,乐器并擎;娉婷妩媚,相得益彰。伏侍她们的婆嫂,也乔妆成市井中的绣体浪儿,为她们牵引绣鞍宝勒骏骑。还有许多官员子弟用人托着诸色果子蜜饯,亲自持杯频频劝酒。这样的人物景象简直就似杂剧中的一个片断。加上官妓们前有借请来的宅院诸司人家的虞候押番为之开路,后有手擎罗扇衣笈的浮浪闲客卫护,这支由官妓组成的美酒专卖宣传的队伍,引动得成千上万的市民密密排列街头观看,一时形成了“万人海”的场面……这种官妓表演景象,在宋代城市中并非绝无仅有。在王公贵族家是可以看到类似景象的,不同的是这里聚集不起万人场面。不过无论从服饰还是从表演来说,王公贵族的“家妓”,是毫不逊色于官妓的。我们可以南宋左司郎官张镃家妓为例——    张举行“牡丹宴会”,一堂虚寂。张问:香发了吗?左右答:已发。卷起帘子,异香自出,郁然满座。一群家妓以酒肴丝竹,次第而至。又有数十家妓,头戴牡丹,衣领皆绣牡丹颜色,歌唱《牡丹词》,进酌而退。还有十数家妓,换装出来,大抵簪白花则穿紫衣,簪紫花则穿鹅黄衣,簪黄花则穿红衣。这样喝了有十杯酒,这群家妓的衣服与花也随着换了十次。酒会结束时,数百名歌舞家妓,列行送客,烛光香雾,歌吹杂作,使来宾恍若仙游……    相对于官妓,家妓又指一些下等□□,普通唤作“私妓”,即在自己家中招引嫖客,所以又叫“私窠子”。宋话本《新桥市韩五卖春情》中所描绘“私妓”的情况较为典型——    金奴的母亲,由于丈夫无能,家中也无别的生意,在年轻时靠出卖肉体度日。待其年近五旬,嫖客来得少了,女儿金奴便又来“接代,也不当断这样行业”。这种母子相传的是隐名的娼妓,在自己家中接客。在新桥市上开丝绵铺的吴山,因迷上了“私妓”金奴,不顾身体“炙火”,反复“行事”,结果肚疼不适,险些丧了性命……用话本主人公吴山的话来说:“传与少年子弟,不要学我干这等非为的事,害了自己性命。男子六尺之躯,实是难得,要贪花恋色的,将我来做个样。”《新桥市韩五卖春情》的作者还一语双关地将其作品说成是“风流话本”,证明这类情况在宋代城市不在少数,至少在临安以私妓闻名的就大有人在,如文字季惜惜、媳妇朱三姐、一丈白杨三妈、浴堂沈盼盼……    应该说,宋代城市中风流□□还是以那种色艺并重的官妓为先。这不仅仅因为官妓的数量,在宋代城市□□中最多,她们可以成为□□的集中代表,也不仅仅在于□□活动的范围多是酒楼茶肆、舞榭歌楼这样诱人的地方,最为主要的是宋代城市的□□,大多具有夺人的容颜。换言之,姣好的姿色,是成为□□的先决条件。以政和年间李献民所撰《云斋广录》为个案,李献民所描述的□□,无一不是形体相貌动人——    像在四川丹棱县的李达道,在后花园遇到一女子,见她微亸(duǒ)香鬟,脸莹红莲,眉匀翠柳,真蓬岛仙女,便以为她是“娼家”。皇祐中,吴女盈盈吸引人之处,也是容艳,千态万貌,奇性殊绝,用李献民的话来说是“所谓翘翘煌煌,出类甚远”……    如此等等,不一而足。文人们用上乘的词藻,最佳的情思,根据细致入微的观察,调动一切美化手段,对宋代城市□□作了精确的描写,人们都可以从这类描写中获得被描绘的□□是何种类型美人,她们又是在怎样的氛围活动的清晰印象——    她们,明眸闪闪,风姿绰绰;鬓发玄髻,光可以鉴;皓齿朱唇,星眼晕眉;香腮莹腻,体态轻盈;粉妆玉琢,灼烁芳香;被服杂错,巾鲜明;靥辅巧笑,神飞倾城;娇态千变,万种风情;宴堂深轩,芙蓉帐暖;爽歌凝云,谈论双频;舞腰乱旋,时换新音;手嫩胸白,簌簌轻裙;扶肩昵语,悄唱低吟……    宋代城市□□,仿佛比她们所处的那个时代的一般女子更为生动,更赏心悦目,其实,这是一种被精心修饰出来的“人工美”,一颦一笑,一言一动,走坐立睡,喜爱嗔怒,都那么艺术化,以至可以使人“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跑;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流”……她们,秀色可餐,媚态如春,不由人不魂销魄荡。纤纤的脚,袅袅的腰,能酥软权倾朝野大员的肌骨;饱满的乳,含春的面,能化解宦海的险恶,党争的酷烈;社稷情,军马苦,官场怨,同僚恨,在□□的温暖呵护中,统统变作飘渺的云烟。    □□,像一乘奇妙的仙槎,将狂放的子弟,轻佻的郎君,落魄的公卿,失意的绅,一一吸束,载驶到惬意的彼岸。这就是为什么那拥有三宫六院的风流天子徽宗,也要步入这征逐城市□□的行列的原因。在谈到男人与□□交往的历史时,不能不首先提到妓    女与士子的关系。在宋代城市里,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是,这里聚集着,用《繁胜录》的话说,是以十数万计的读书和准备考试的莘莘学子,也可以说,天下读书种子的精华尽萃于东京、临安这样的大城市里。    有一位叫沈君章的士子,喜欢并常去妓馆,有一天他宿在妓馆,因感冒归家,两腿特别疼痛,其母按着他的腿说:儿读书良苦,经常深夜读书,学中乏炭薪,故冻坏了。沈君章听到这话,直觉天下无容身处,当即在心里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去妓馆了。    这个故事所传递出来的讯息是:士子是妓馆光顾最多者,以至小说家不得不选取沈君章这一故事来加以劝戒。但从另一方面说,青衫愁苦,红粉怜才,才子佳人的故事频频发生,妓馆已不可遏止地成为士子最理想的精神乐园。    在与□□眉目传情,而能使自己的心灵有所寄托的感情游戏中,柳永成为最优秀的代表。笔者之所以这样说,乃是因为柳永未一味沉湎于□□和□□放肆,而是温良恭俭让,一脉深情地将□□作为讴歌对象,而倾注了自己的全部心血——    他赞美东京□□的舞蹈:“几多狎客看无厌,一辈舞童功不到。”他欣赏□□婉转圆润的歌喉:“一曲阳春定价,何啻值千金。”他倾心□□的性格:“心性温柔,品流详雅。”他沉醉于□□佳娘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举意动容皆济楚”……    存世的两百余首柳词中,我们看到,在柳永的笔下,□□像彩虹,像轻风,像神仙,像精灵,使人似乎忘记了这是□□交易而产生的精神产品,相反,却是身心浸溶于一个由微笑和快乐所织成的甜美的梦境中,减一分狎昵,添一分痴情……    柳永抛却了假道学的面具,调动起自己擅长音乐、善制曲谱的本领,驰骋开了他那本应在贡院应试的才情,专为适应□□的歌咏,大量地写作了那种突破小令、点化俚言俗语,隔三四句甚至五六句用一次韵,形式不拘的长调慢词,以使□□更便于抒情,伴红牙拍板曼声低唱,以展现缠绵细腻的感情……    由于□□所处的市井地位,柳词经□□之口,很快就传向了社会的各个方面,以至“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这不能不归功于□□的传唱,柳永从□□那里获得了远高于试场上所能够得到的称誉。柳永通过□□扩大了词的影响,而□□也在与柳永的交往、传唱柳词的过程中提升了自己的文化品位,于是便出现了这样的场景——    一日,柳永从樊楼前过,受□□张师师呼唤上楼。张请柳永为她填词,柳永正要写,一叫刘香香的□□上楼来,刘又让柳永为她作词,柳永便应允思索,正在这时,又一□□钱安安上楼,也向柳永提出写词的要求……    东京的□□就是这样如饥似渴地要求柳词,因为柳词有名,能移宫换羽,一经品题,声价陡涨,所以□□对柳词的追逐,犹如走兽奔于麒麟,飞鸟翔于凤凰,竭力奉应,甚至不惜金物。同时,□□在演唱柳词时,也能渐渐悟出个中三昧,学得填词技法。像张师师就会填词,她可以即席借柳词韵律,与柳永唱和,其词境竟也会使柳永大喜。而且,□□填词作诗不让须眉,不独张师师,可谓极为普遍——    像北宋杭州□□琴操,她能纠正一官吏咏秦少游《满庭芳》的错误,官吏颇惊讶,便向琴操提出将全首词改韵歌咏,琴操应声而吟,依秦词原意而生发,巧易新韵,不露痕迹,起承转合,流畅自如。    这表明了□□琴操所具备的驾驭词的功力,是相当深厚的,倘无长时间对词的揣摩和锤炼,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与此相映照的是,北宋杭州的□□周韶,笑着向一位官员要求脱离□□的户籍,那位官员提出:可作一绝句才能允许。周韵几乎不加思索,将自己所穿的白衣服及当时的心情融入诗中:    陇上巢空岁月惊,忍看回首自梳翎。开笼若放雪衣女,长念观音般若经。    优美的诗意,引起在座人感叹。于是,周韵得以“落籍”。在临别之际,同辈□□都挥毫写诗,为周韵送行。其中胡楚写的是:    淡妆轻素鹤翎红,移入朱栏便不同。应笑西园桃与李,强匀颜色待秋风。    龙靓写的是:    桃花流水本无尘,一落人间几度春。解佩暂酬交甫意,濯缨还作武陵人。    有的□□年老色衰,但依其诗才,也可在争艳的群芳中显出。淳化三年(992)十月,东京太平兴国寺的牡丹花儿盛开之际,有一老□□,在寺壁上题了首诗:    曾趁东风看几巡,冒霜开唤满城人。残脂剩粉怜犹在,欲向弥陀借小春。    这首诗切景抒情,竟使这位老□□住处又车马盈门了。看来,□□具备赋诗作词的能力是很必要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士大夫的好感。于是,□□就注意在文化修养上下功夫,其中不乏学有专长者,如书法一项就人才辈出,成绩斐然——    王之望《临江仙》,描述□□的书法技艺,令人叹异:“对客挥毫惊满座,银钩虿尾争新,数行草圣妙如神。”又如长安娼妓曹文姬,尤工翰墨,自桌到窗,可书之处,均作练习,每天数千字,人称她为“书仙”,笔力可推为“关中第一”。所以许多豪贵之士,愿赠金输玉,求与她为偶者,不可胜计。    还有楚州官妓王英英,善笔札,学颜鲁公体,晚年作大字甚佳。梅圣俞就曾专为她赠诗道:    山阳女子大字书,不学常流事梳洗。亲传笔法中郎孙,妙作蚕头鲁公体。    从诗句看,王英英根本就没有一点官妓的影子,反而更像一位卓有成就的书法家。    许多□□就是由于拥有不俗的文化品位,而一跃成为贵人击节赞赏的知己朋友。这样的例子在宋代城市□□中是非常多的,以上所说仅是显露出的冰山的一角。□□只有有文化,才更容易得到贵人的容纳和宠爱,这是整个趋势。    像南宋将领张俊得钱塘□□张秾后,他的往来公文,都委与张秾书写。拓皋战役时,张俊曾在前线寄信给张秾,希望她照看好家事,可张秾回他一书,博引霍去病、赵云等名将杀敌的事,让张俊莫以家为念,以坚其克己报国之心。张俊将此书上奏给皇帝,皇帝阅后大喜,亲下手谕,加封张秾为雍国夫人。    像张秾这样由□□转变为贵夫人,又参与公务机要,并得到皇帝褒奖,是极个别的。绝大多数□□只能得到的是贵族的欣赏而已,而且这种欣赏的目光往往聚焦于□□的肢体上,如贵族颇感兴趣的是□□的脚——    北宋后期,升任驻守长安军事长官的强渊明,去蔡京处辞行,蔡京调侃道:到那里要吃冷茶了。蔡京这样说是因为长安的□□脚小,走起来慢,所以端的茶必冷。这条史料透露出北宋城市□□缠足已较为普遍。    在这条史料之前,就有了这样的记录:大文豪苏东坡曾作过一首《菩萨蛮·咏足》。以苏东坡之文名,专咏缠足□□的舞蹈,这不单是揭开了中国诗词史最早的专咏□□小脚的一页,也标示着贵族阶层意欲推动□□缠足的进程。    与苏东坡同时代的赵令畤,去刘平叔家玩,刘平叔出八名家妓,以脚绝、歌绝、琴绝、舞绝,乞赵赠词。赵令畤专写《浣溪沙》,称赞“稳小弓鞋三寸罗”。从浙江衢州南宋墓出土的冥器女鞋看,其头高翘,底尖锐,全长14厘米,宽4.5厘米,高6.7厘米,与赵令畤所写“弓鞋”不相上下。    缠足兴起,主要是由于城市贵族对□□审美情趣的变化。就连僧人了元也写出了“觑著脚,想腰肢如削”这样引人浮想联翩的词句,原因就在于:裹小的女人之脚,在当时人看来,是女人整个身体中最性感、最诱人的部位。那生于北宋,在南宋为官的史浩的两首《浣溪沙》词,为我们提供了这样一个再准确不过的参照:    一握钩儿能几何?弓弓珠蹙杏红罗,即时分惠谢奴歌。香压幽兰兰尚浅,样窥初月月仍多,只堪掌上恹琼波。    珠履三千巧斗妍,就中弓窄只迁迁,恼伊划袜转堪怜。舞罢有香留绣褥,步余无迹在金莲,好随云雨楚峰前。    至于□□的生存好坏,贵族们是很少关心的。像东京“南曲”的□□颜令宾,一旦得病,则无人光顾了。她强扶弱体,写下了“气余三两喘,花剩两三枝。话别一樽酒,相邀无后期”的诗句,让小童子送给她昔日按诸衙门行牒而奉候的朝士郎君,希望他们能为她的死作哀挽之词。    “香魂竟难论”,“谁来为鼓盆”,这一哀章道出了许多□□的真实境遇。这不禁使人想起那些与士子发生真实爱恋的□□,“人间最苦,最苦是分离。伊爱我,我怜伊”。艨艟巨舰,也载不动这沉甸甸的恋情。    可是,往往是□□倾心,也换不来士子的真心,换来的是始乱终弃,背信弃义。于是,在宋人的笔记小说中,出现了一系列的抨击这类负心汉的故事,哀痛欲绝,令人肠断。像话本《王魁》——    山东济宁府秀才王魁,在进京的过程中,得遇一位□□敫桂英,俩人一见钟情。敫桂英出资帮助王魁应试,王一举中为状元,马上变心,聘崔相国之女为妻。敫桂英激愤自刎而死。王魁闻信暗喜,谁知敫桂英显灵,将王魁追索到了阴间……    此故事是士子对□□始乱终弃的典型,它反映出了为数不少的士子对□□好玩不好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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