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们!大侠!不负江山不负卿年华不负江山不负卿卿第42章,哪有免费阅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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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祭初遇少年郎
  尘世间,无论农商官贵,一天皆由日出伊始,日落而息。而在拂尘宫,早起晚休则皆循晨昏钟声。  天还未亮,拂尘宫里已是一片热闹。楼里、路上都是人来人往,端着盆、提着剑的,什么样的都有。  拂尘宫虽然地处宽广,建筑雄伟。可除了平时宫主们的主事会客的正殿——御阳殿,和御阳殿殿前的一大片演武场是修在平地上外,其他的都是建在悬崖峭壁之上。  徐聆音所住的这栋寝楼名叫淮瑶楼,是三座寝楼里最偏远也是最险峻的,又高又抖又难爬。从新建的盈芷楼到御阳殿步行只消半盏茶的功夫,而从淮瑶楼却要走上小半柱香。  自打盈芷楼建好以后,原本淮瑶楼上的人便渐渐都搬过去了。如今这一座三层高的小楼,小二十几间房,就只剩了徐聆音一人在住,她倒也乐得清静。  只是此时,哒哒哒哒一阵脚步声急火火的便冲了上楼。  徐聆音的房门随即被砰地一声大力推开,还未见来人身影便听得一阵紧俏俏、尖生生的催促声。  “徐聆音!你收拾好了没啊!晨昏钟可响了三声了!今儿这么大的日子你就不能上点儿紧!“  来人原来是个小姑娘,约摸十五六年纪。如瀑长发分成两边,折起来梳成个简单的垂练髻。发髻虽是平常,但别出心裁不点珠翠,倒是插了一朵白瓣红点的海石榴配上,一袭红沙织宽袖褙子,顿时显得甚为娇俏玲珑。  “天呐!徐聆音!你竟然还在睡!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怎么还赖着不起来!”  来人进了门看见徐聆音还横在床上大梦正酣,又是一阵惊声尖叫,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眼瞧着这姑娘单单薄薄的样子,脚下却似踏了万军铁骑。三两步跑到许聆音榻前,跺着脚又是一番催促。  “聆音!徐聆音!你快起来啊!”  被这样吵着叫着,连地板都承受不住,吱吱呀呀的跟着叫了起来。而床上的人儿却只是淡淡翻了个身,懒洋洋摆了摆手,呓语般说到:“语瑶,我就睡一会儿,别吵……”  那被唤作语瑶的姑娘听了这话越发急了,干脆抓起被角使劲一扯,同是高声喊道:“徐聆音!快起床!”  这一扯可了不得,不仅是被子,连着床上熟睡的人儿也一同轰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惹得那人儿立马惊叫起来,慌慌张张从被子里探出一个头,只差没有从地上弹将起来。  而这位语瑶姑娘倒是不慌不忙,甚至有点儿得意之色,两手抄在胸前,十分神气的说:“起来洗漱更衣吧,我先去食斋,替你留一碗没有米的粥。”说罢便一蹦一蹦地出门去了,脚下再没了那万军铁骑般的气势,倒是轻快的紧。  而地下这位可是摔地不轻,揉着腰挣扎了半天才站了起来,待人家都走远了,才冲着门口高声喊了一句:“江语瑶!这招以后不许再用啦!”  这连人带被一锅端的招式虽是粗莽倒也是好用,未等多时,徐聆音已经梳洗整齐出现在了食斋门口。  时辰尚早,但食斋里已是坐满了人。诺大个食斋,拂尘宫上下近千弟子都在这里用餐。聆音刚踏进屋,还未来得及找语瑶坐在哪里,便看见她在人堆里咻的一下站起来挥着手大喊着让她过去。  “还好我来的早,你猜我抢到了什么?”  江语瑶一脸自以为神秘的媚笑,手背在身后,满怀期待的让聆音来猜。  只是她纤痩的身板哪里藏得住什么,聆音一斜眼便猜出了端倪,再加之鼻腔里窸窸窣窣钻进来的乳香,答案早已了然于胸。  只是聆音并未点破,故意猜错了几次。于是江语瑶便又故作神秘的让聆音闭上了眼睛,小心翼翼的把东西从身后拿出来放在桌上。  “可以睁开啦!“  得到了许可,聆音睁开眼睛,故作惊喜的叫道:“是单笼金乳酥!”  从江语瑶的表情上来看,她显然十分满意聆音的反应,一脸骄傲的说:“怎么样!罗嬷嬷特地为师父做的,还没差人送去就被我抢了一笼来,你快尝尝!别人可都没有的!”  聆音听了这话也十分乖巧的抓起一只塞进嘴里,连夸好吃,嘴里的还未咽下又抓起一只要往嘴里塞。  江语瑶笑嘻嘻地拍了拍她的手,“你慢点儿吃,又没人抢你的!”说着又把桌上的其他吃食往聆音面前推了推。  “你别光吃那干的,喝点粥!”江语瑶十分关切的说道。  聆音眨巴着眼睛笑了笑,抓紧咽下嘴里的吃食,舀了勺粥送进嘴里。其实她也噎得慌。  要说这单笼金乳酥是好吃,她也爱吃。但还不至于吃得如此狼吞虎咽,做出这番样子,亦真亦假,多半也是为了讨江语瑶个开心。  嘴里得了空,聆音一边用勺子细细搅着面前的三米粥,一边问道:“怎么没见大师兄,他去哪儿了?”  粥是不搅不行的,这厚厚的一碗说是它是饭都不足为过,方才聆音火急火燎舀走了一勺顶层仅有的薄汤,如今若是不搅动着吃,怕是不多时就要凝固成陀了。  “大师兄一早就去忙着宫祭的事儿了,到现在我都没见到人。”江语瑶把两只胳膊都放在桌上,左手托着下巴,嘟着嘴,语气里说不清是生气还是伤心。  聆音吃了几口粥,又盯上了桌上的茶叶蛋。茶蛋在聆音过来之前已经被江语瑶细细的剥好了,没留一点儿细碎的蛋壳在上面。许是怕聆音来迟了茶蛋干掉,碗里还特地存了些煮茶蛋的汁水,没到茶蛋剩了个圆乎乎的头顶露在外面。聆音吃的时候,用一根筷子戳着茶蛋在这汤汁里滚了一圈,吃起来只觉得浓郁醇厚,温热相宜。心里恨不得能变作七尺男儿娶了语瑶回家做媳妇去。  聆音这边忙着吃,没空接江语瑶的话茬。江语瑶倒是不介意,自顾自从袖笼里摸出一只黛青缎底儿绣鹞鹰暗纹的香囊,里头料很足,塞得鼓鼓的。  “聆音,你瞧这个好不好?”江语瑶轻轻把香囊放在桌上,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推到聆音面前。细瞧着脸颊都起了红晕。  聆音这才把注意力从茶蛋上转移了出来,看了眼香囊,又看着语瑶坏笑道:“送给大师兄的?”  “嗯,你说大师兄会喜欢吗?”江语瑶明显底气不足的样子,声音又低又小,透着一丝紧张,更透着几分期待。  要说江语瑶如此娇羞的模样可不多见。这厢容貌本是灵气中带些英气的,一双直眉不画自黑,一对铜铃眼又圆又亮,睫毛浓密纤长得叫人羡慕。只颇有棱角鼻骨和稍高的颧骨平添了一丝飒爽。倒也是个标致的姑娘。奈何性格上却是个急火脾气,做起事来风风火火,干净利落。素日里总是一副百无禁忌的样子,怕是只有跟她的大师兄沾了瓜葛的事才能惹出她一点儿小女儿家般的神态来。  聆音瞧着她这别扭样子,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不由打趣她说:“好呀好呀,女大不中留。我早知这一天要来,没想到这么快,我的瑶儿怕是要出阁咯!”  聆音本以为江语瑶会羞愤难平,非得要与她打闹一番才能平息。谁知她只是原地坐着跺了跺脚,倒是脸颊越发红了。  “你快别笑我了!今天是十年一度的宫祭,在龙泉瀑布下打坐净身后佩一个丁子香香囊除秽化污是传统。大师兄平日里待我们那样好,给他做个香囊本属应该。”  聆音见她如此,笑的越发厉害了:“仅是因为大师兄待我们好吗?无尤师兄待我们一样好,你可给他做了香囊吗?”  此话一出,语瑶的脸更是好似烈日下泡着滚汤,那涨红的颜色好像随时都能溢了出来。  这便再也顾不了许多,与聆音嬉闹起来。    “哟,这晨起兴致就这样好,可是想到今天祈福时要许什么愿了?”  这俩人正闹得开心,忽闻得一个低沉略带沙哑却藏不住一股洒脱劲儿的男音出现。  “真是说曹操曹操便来了,我们正在说,无尤师兄平日待我们很好,祈福时可要替无尤师兄也许个愿才好!”  见有人来,二人也不再打闹,规规矩矩的坐下。只是聆音嘴上仍不忘调侃江语瑶几句。  来的人正是靳无尤。此人性子甚是不羁,素日狂傲惯了,从不买任何人的面子。只爱跟些小姑娘打打闹闹,撩拨玩闹。唯独对徐聆音与江语瑶甚是关怀包容,当做亲妹妹般疼爱呵护。  在徐聆音看来,靳无尤可要比萧望川讨喜不少。  靳无尤生的是个男身女相,清隽秀美异常。一张巴掌小脸。眉如翠羽,长挑入鬓,媚眼红唇,流转含情。山根高挺、年寿流畅,鼻尖娇俏。身形又是高挑清瘦,常穿一袭淡衣薄衫,执一把玳瑁扇骨的细梢式折扇,立于崖间风中。长发飘飘,裙裾摇摇。不知折煞了多少情窦初开的姑娘。所谓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长身而立,飘飘然有神仙之态,大抵如此。  而萧望川,徐聆音只觉得他是块冷冰冰硬邦邦的冻木头。像是被扔在南极苦寒之地冻过一万年似的。从来只见他板着一张脸,皱着眉,几乎没见过他笑。倒是可惜了他那张还算不错的脸。  萧望川不是靳无尤那种蛊惑人心、魅惑苍生的美男子长相。而是那种棱角分明,英武俊朗的样子。两道剑眉浓密如刀锋凌厉,目光如炬。鼻梁亦是硬挺非常,配上薄而寡淡的嘴唇,倒真有几分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的滋味。  徐聆音时常想,江语瑶就是被这张好看的脸迷惑了吧?不然凭萧望川这样冷清的性子,怎么会有人能忍得了他?你同他吵、同他闹、同他哭、同他笑,同他推心置腹,都是得不到回应的。他会听着,看着,不还手,不愤怒,也不开心。他会告诉你正确道理,引导你做对的事。他只在乎对错,在乎伦理,在乎纲纪。他对你很好,只是缺了那么些人情味。    “还有这么好的点心,可是特意给无尤师兄留的?平时真没白疼你们俩。”  靳无尤说话便坐在了二人对面,右脚自然的踩上椅子下的横梁,右胳膊顺势搭在右膝上,拿起一只单笼金乳酥,边吃边说道:“你们俩刚刚干嘛呢?是不是又出什么鬼点子呢?”  “哪有什么鬼点子,无尤师兄你别听聆音瞎说!”未曾给聆音一丁点儿说话的机会,江语瑶便抢先接了话茬。  “没有鬼点子,那便是有小秘密了?”无尤一脸邪笑,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的两个小师妹可是情窦初开看上了哪个师兄弟?说来给无尤师兄听听,也好帮你们出个主意。”  江语瑶正是羞的紧的时候,无尤说了这话,自然是免不了糟了一顿粉拳伺候。  “算了算了,你们女儿家的心事,我是参悟不了咯。”无尤还是一副贱兮兮的神情,放下了腿,又把两只手互揣到袖笼里,斜着脑袋说道:“我说聆音,今天祭典上的剑舞,你可准备好了?”  “这个自然,宫祭十年方举行一次,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不会搞砸的!”  这话倒是真的,聆音平日里虽然散漫,但关键时刻总能瞪起眼珠子,这么重要的事,她自然会尽心尽力,不容半点纰漏。  只是至此,列为看官许是还未清楚,拂尘宫到底是何门派,这宫祭又是什么。  拂尘宫位于晋国境内,地处山南凌霄峰上。属清修门派,但不禁婚恋,不遁空门,亦不涉尘世。  门内弟子年满十八方可自行下山,从此不再受宫规约制。只有资质人品极佳的少数几人可以留宫,成为教引尊者,替各大宫主料理宫中事务。而当旧宫主仙逝或归隐后,新宫主也会在这些人里挑选。  拂尘宫有三大主事宫主。  其中的掌门宫主清绝仙子只收了三名入室弟子:大师兄萧望川,二师妹徐聆音,小师妹江语瑶,皆是孤儿。清绝仙子替他三人保留了原本姓氏,只是重新赐名。寓意保留本心,重修前程。  二宫主靳东篱,人称东篱子,为人古怪乖张。以医药炼丹专长,只收了靳无尤一个关门弟子。这靳无尤是在一个暴风雪夜里被人扔在拂尘宫门口的,只裹了薄薄一层单被,被冻得浑身青紫差点失了性命。说来也奇了,还未等别人开口,这位平时从不过问天下事的二宫主反倒主动将这孩子抱走医治,并收为了弟子,还让这孩子随了他的姓。靳无尤比徐聆音他们都要大些,如今已是二十有二,做了四年教引尊者了。  三宫主莫柏舟,坚毅隐忍,为人刚正不阿。虽非掌门,可拂尘宫上下大事小情其实多是由他料理。他座下弟子甚多,其中一个最为得意的叫做司空常夏。这个人身份极为神秘,是莫柏舟一次下山云游时带回来的。莫柏舟十分爱护他,吃穿用都与旁人不同,连住都不似其他弟子要住在寝楼,而是在自己的宫里赐了一间屋子给他。  拂尘宫自百年前便延续了一个传统,每十年举办一次宫中祭典。分为祭、验、修、祈,四项。  一祭,是为纪念当年祖师爷傅姬爻于国之存亡之际率百名门中死士杀入敌营,拖住敌军,为晋国大军争取了宝贵时间,最终以身殉国。  二验,则为检验门中弟子的修习成果。首祭结束后,门中弟子由掌门首徒调配,或比武、或演练外招套路,总之能有展示之效便好。而今年,正当萧望川为展示方法苦恼不已之际,徐聆音给他出了个法子,那便是剑舞。以拂尘宫基本的外招套路为底,演变为舞。既不似比武般难以拿捏,恐伤了门中和气。又不似演练外招般乏味守旧,可谓出奇制胜。顺理成章的,徐聆音便成了这件事的总筹,还毛遂自荐做了领舞。  三修,则如江语瑶先前所说的,宫中所有弟子在龙泉瀑布下打坐净身,受龙泉瀑布刺骨寒水冲顶洗礼,以警示弟子洗去心中凡秽。所以门下弟子也多有受过龙泉水后佩戴象征除秽化污的丁子香香囊的习俗。  四祈,祈愿祈福也。弟子们会取一只写有自己心愿的的丝绢,待晨昏钟敲起三长三短示音,便可将丝绢系到祖师供堂旁那颗百年古树上。以求能得到祖师庇佑,得偿心愿。  在拂尘宫,再没有比这十年一度的宫祭更为重要的盛典了。    说话间,晨昏钟又响了起来,三声长音过后,拂尘宫尽数弟子便已聚集至大殿前演武场上,排好队列了。  徐聆音和江语瑶虽是掌门弟子,但辈分不高,被安排在队伍的中间部分。这也好,就她俩这一分钟都闲不下来的性子,倘若真被安排在队伍前列,站得标杆笔直,她俩还真受不了。  站了约么一刻钟,御阳殿门终于被缓缓推开。清绝仙子居中,萧望川侍奉在侧。身后是东篱子和莫柏舟各居左右,一同走出殿外。  清绝仙子多数时候都在后山闭关,甚少出来走动。有许多资历浅的弟子这是头一次一睹清绝仙子芳容。  连徐聆音都不知道清绝仙子到底年方几何,单从面相上看,绝不超过三十。螓首蛾眉,杏眼樱唇。朗风清月不及她音容爽朗,娇花贵朵不比她风姿绰约。  她只以白缎挽发,穿着一身滚雪细纱的曳地望仙裙,罩一件白底织莲花暗纹的对襟外裳。只在腰间木槿花纹样镶边的腰带上嵌了一块洁白温润的羊脂玉。步态轻盈内敛,更胜画中仙子。  东篱子苍发长髯,青衣青袍,腰间缀着只古朴小巧的雕花葫芦,倒也仙风道骨。  莫柏舟则是一副大侠派头,墨金缎子织连珠小团花纹。发髻梳得服帖得当,高高挽在头顶,规规矩矩插着支翠玉簪子。就连两撇八字胡也打理的得一丝不苟。  萧望川也是精心考究过装束的,茶色的缎子都细细的滚了一遍绯色的边,别致庄重,很合时宜。  “聆音,你看,你看!大师兄出来了!”  见萧望川从殿中出来,江语瑶便难掩心中激动。身形上虽不敢妄动,但手头上却是偷偷扯着徐聆音的袖口摇摇晃晃。  “是是是,我瞧见了!瞧不着你的脸我都知道,你现在呀必定笑开了花!”  她俩都不敢扭头,全凭嘴上交流。聆音这话只说对了一半儿,江语瑶虽然的确乐不可支,但表情上还是有所收敛,绷着笑不敢太过放肆。  江语瑶只顾心里傻乐,徐聆音瞧着台子上倒是若有所思。御阳殿修的高,底下的台阶足修了九九八十一层。徐聆音这会儿瞧着萧望川一干人不过拳头大小,是个什么表情都看不清,恍惚间想起了从前,倒是有点怆然若失。  “语瑶,你记不记得。上一次宫祭的时候我们不过六岁,大师兄也才七岁。碰巧那天我发了高烧,你和大师兄为了照顾我误了祭典的时辰,被师父好生责罚。”  江语瑶并未听出聆音的感伤之意,只当她是念旧。仍嘻嘻哈哈的回她的话。  “当然记得,那时候掌门还是翁爷爷。当时你呀,烫得像被烧红了的铁板,我都怕你这脑子要被烧坏了。还好翁爷爷替我和大师兄求了情,还准我回房照顾你,要不,现在有你没你还两说呢!”  听了这话,聆音不由嗔笑道:“是了是了,我的救命恩人!”  只是语毕后,又转而又望着阶上,一副落寞神色。    山顶的晨昏钟又被敲响,声音威武浑厚,隔远而声不弱。  “一声起,跪!”萧望川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昂首扬眉,不怒自威。  这声“跪”字一出,阶下站着的弟子们便都齐刷刷的双膝着地。上身依然笔挺,双臂置于身侧。仿佛听得见膝盖骨撞击地面的声音。  第二声钟声响起,萧望川又是一声长喝:“二声起,拜!”  声起身动。众弟子皆将左手握拳置于右手掌心,手腕翻转,拳心朝外。右手手背紧贴额头。紧接着上身下沉,使拳心位于两膝中央,而手肘不碰地面。  这是拂尘宫中的最高礼仪。可拜天地,拜师拜父母,拜恩人,拜至交。  这一拜,便停了半个时辰不得起。三大宫主连同萧望川皆在阶上静静看着不动分毫。直到第三声钟声响起。  “三声起,平身!”  众弟子此时早已跪的膝盖乌青、双腿麻木,手臂酸胀。但这起身不得拖沓,站直不可摇晃,连表情亦不能有半分波澜。  待子弟站好,萧望川便又喊道:“礼毕,请祭火!”  话音未落,只见清绝仙子接过火炬便旋身而起飞至半空,接着长袖一甩翩然飞至石阶左边的祥云石柱之上,脚下只那么轻轻一点,转腕使火炬掠过火盆,燃起瞬间便又脚下发力飞至右侧的石柱之上,如法炮制点燃火盆,旋即翩身飞回原处。  要知柱子顶端极窄,又十分圆滑,除开火盆外便没了落脚之地,清绝仙子每次只是借力踏上柱子顶侧,不得停留便要再次借力离开。这手法之快,脚法之妙,武功修为之高,只怕放眼当今世上也未能有几人企及。  祭火点燃之后,又是一堆繁文缛节。人家作揖,聆音也跟着作。人家念什么,聆音也跟着念。直到旁人都自觉开始退至演武场两侧,聆音这才如梦初醒,该轮着自己登场了。  等大部分弟子都退到了两边,场子上只剩下了约么三十个人,这可都是萧望川帮着聆音精挑细选出来的,还叫来了司空长夏替她做帮手。  聆音平日里玩心素来重的很,宫里的一众课程都是能逃则逃,能避则避。实在逃不了避不得的,课上也只顾摆弄她那些机巧玩意儿。门中师兄弟她能叫出名字的,还不到十分之一。若不是萧望川帮她挑拣着人选,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要说这司空长夏,徐聆音一贯知道他和萧望川交好,但却少有接触。有了这次机会才多少亲近了些,算是明白了为何司空长夏能和萧望川做上朋友。  他俩乍一看都是冷清淡漠的人,但萧望川是外冷内刚,司空长夏却是外冷内柔。  两个人既相似又互补,能成挚友也不足为奇了。  聆音冲台上抱了抱拳,说道:“请掌门赐剑!”  清绝仙子闻言,只摆了摆手,便有一众青衣紫衫的侍童低着头,把剑举上眉心,迈着小碎步送剑来了。  这些用剑全是为了祭礼特制的,用的是陈年的黑鸡翅木,通身细雕着云雷纹。尖峰圆滑温润,周身都上了一层清漆,观玩起来手感甚好。只是这剑也只能作观玩所用,伤不了人的。  接过剑后,众人排成菱形队列,左右两尖分别是聆音和司空长夏。  乐声一响,两人同时飞身而起,凌空划起一套纤云弄巧。足下众人皆踏妙莲步法,舞一招长空破啼,三两步走出一个莲花阵型来。而聆音和司空长夏则正落莲心。  随着乐音婉转变幻,众人阵型也是不断变化,直至一曲将毕,拂尘剑诀里最考验功力的七十八招竟悉数舞完,招式串联流畅如同行云流水。  行至乐曲最后一节,众人虚空连翻筋斗,从袖笼里甩出一道红绸,红绸空中交错,竟织成一张绸网。  聆音和司空长夏落于绸网中央,劈身舞出一招游龙戏珠,招收乐停,精妙无比。    舞毕,清绝仙子柔声问道:“聆音,这以剑为舞的点子,可是你想的?”  聆音毕恭毕敬的抱拳答道:“回掌门,是的。”  清绝仙子点了点头,又问道:“这最后一招,并非本门功夫。你作何解?”  聆音偷偷瞥了一眼身后的司空长夏说道:“最后一招,其实是司空师兄的主意。是取了本门的金魁锁玉一招的心诀要领改了动作路数变化而来。招法上更具观赏看点。不知是否妥当。”  清绝仙子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的波动,只是说:“很好,下去吧。”  一干人得了令,便各自回了寝楼换身寻常服饰,好去龙泉瀑布接受洗礼。  聆音刚走到二楼楼梯转角位置,忽听闻旁边房间里有人碰倒了凳子的声音。  这淮瑶楼如今就她一人在住,况且其他弟子也都在演武场上,聆音不由心中生疑,赶忙过去查看。  房间门全都关着,前两间都没有人。徐聆音走到第三间房门口,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刚要查探便被人用匕首抵住了脖颈。  “你别乱动,我不想伤你。”  那人身形上似乎并未比聆音高出多少,而且气息不稳,鼻音粗重,连拿着刀的手都颤抖不止。聆音猜想他应与自己相仿年纪,并且刚刚与人打斗受了伤。与其被被动压制,不如放手一搏。于是嘴上安抚着他,手里暗暗运气。趁其不备扼住其手腕,咔的一声向下一折,匕首应声落地,然后将其一个背摔放到在地,膝盖抵住其后背,接着抄起地上的匕首,像刚刚他对自己一样,抵住了他的脖颈。  “好你个大言不惭,跑到拂尘宫来放肆。你可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  聆音嘴上发狠,手上暗暗施力,却不伤其皮肉。  “被你捉到了,我无话可说。大丈夫何惧生死,你动手吧!”  说话间,聆音才好好端详起这人的长相来。说起来,他倒真生了副好皮相,清新俊逸,品貌非凡。甚有一副翩翩公子哥的气质。只是此时遭了难,脸都被挤在地上,只剩下个狼狈不堪的样子了。  这小哥嘴里说着不怕,可不论是声音还是身上都抖得不行。聆音觉得好笑极了,索性放开了他,站起来靠在桌旁说道:“功夫这么差,还敢来闯拂尘宫?”  那厮终于脱了钳制,爬起来盘腿儿坐在地上,揉着手腕气鼓鼓的说:“你欺负人,要不是我受伤了,也不一定打不过你!”  聆音忽然觉得他这番模样竟然有些可爱,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儿来:“哦?那先前打伤你的人可也是趁人之危,欺负你了?”  那人听了这话,憋着嘴,嘟嘟囔囔说不出话来辩驳。最后只从鼻子里喘出一个大大的“哼”。  聆音并未与他计较,反而关切道:“你受了什么伤?严不严重?”  那人感受到了聆音的善意,脸色稍微有些缓和,轻飘飘的说道:“受了点内伤,回去将养几天便好了。只是此时身上使不出劲,能借你的屋子调息片刻么?”  聆音伸过手拉他起来,表示同意。然后带他回了自己屋里,又拿了些调补的丹药给他,嘱咐他不要乱跑,就在这儿等她回来。  一切妥当之后才急匆匆换了衣服,一路小跑,赶着回去集合。结果跑到半路就遇见了前来寻她的江语瑶,免不了糟了一顿数落。  “怎么去了这么久?旁人早都到了龙泉瀑布了,我左等右等你都不来,这才溜出来偷偷找你!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聆音知她是担心自己,只拉着她一味谄笑,推说自己闹了肚子,这才耽误了时间。  两个人紧赶慢赶着总算没有误了时辰,到了龙泉瀑布的时候正赶上大家刚做完一众冗长繁杂的仪式,准备入水。两人偷偷跟在队伍后面,只是被萧望川多瞪了几眼,好在没有受到什么责罚。  龙泉瀑布的水寒冷彻骨,浇得头盖骨生疼。更别说腰椎以下都泡在水里,冷得发木,仿佛已经不是自己身上的物件儿了。  聆音时不时偷偷睁开一只眼,挤吧着看着周围的人。萧望川坐在江语瑶左边,神情严肃的紧。而江语瑶只绷着笑一味傻乐,隔着眼皮都能用意念把萧望川看个遍。似乎只有她心里猫抓般的难受,一会儿想着不知那个闯进淮瑶楼的少年怎么样了,自己还未问过他叫什么名字。一会儿又想着,语瑶的香囊找着机会送出去没有?祈福的时候要许个什么愿才好?晚饭罗嬷嬷会给师父做什么好吃的,自己能不能蹭上一碗?  心烦意乱的不知坐了多久,终于等来了晨昏钟响,媳妇总算熬成了婆。   此时已经入了秋,水里冷,上了岸被风一吹更冷。众弟子都忙火火的跑回寝楼更衣,聆音更是脚下生风,匆匆别了江语瑶便抄着小路回了淮瑶楼。  只是一推门,并未见着那个少年身影,只有桌上一封简信。  信里就六个字“金猊来日再谢。  聆音把信收进了妆匣的暗格里,抿嘴笑了笑,原来他叫金猊。    祈福时,聆音作势要抢江语瑶的丝绢,瞧瞧里头到底写了什么。结果一抬眼瞧见萧望川腰间别着的黛色香囊,便罢了手。戳着江语瑶的心窝子说道:“好吧,我不抢了。祝你心愿得偿,与大师兄百年好合!”  江语瑶赶忙握住了聆音的手,悄声问她:“那你呢?你又许了什么愿?”  聆音附在她耳畔说道:“我的愿望就是……呸!我不告诉你!哈哈!”  江语瑶被她一番戏弄,正要回击。可聆音却早跑到一旁,把丝绢递给梯子上的靳无尤,笑嘻嘻的看着江语瑶高喊道:“无尤师兄!只管往高里挂!”  若是江语瑶能手快一步抢到聆音的丝绢,会看到上头洋洋洒洒书了五个大字“愿不负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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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在晋江上写文,原以为没人看,草草写了一章便停更了。今天无意上来看了一眼,竟还有数十点击,一个评论,甚感宽慰。决定更下去了。谢谢给我评论的读者,依你的建议,第一章稍作了修改,加了几段人物的容貌描写。多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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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别:古代架空
作者:丹青手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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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文案五年前,不慎错失!五年后,定不负卿!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近水楼台搜索关键字:主角:苏巳云沂 ┃ 配角:德胜苏昭宁   楔子  “你要走?”苏巳大力的推开云沂的房门,未等气息平定就大声质问。  “嗯,要走了……”云沂回过头看着对方答道,看到对方怒气的脸下意识的转过身继续收拾行装。“本来就要走的,正好家人来信让我回去……那个,所以提前了。”  “为何不提前告知与我?你怎么忍心就这么走?”不敢置信的后退几步,直到哐的一声撞到了门板上,双瞳泛红继续问道,“他们说你回去是要成亲,是不是真的?”  “不,不是的,只是……”云沂望着苏巳的眼睛,要出口的话不知怎的就全部消失不见了。  “只是定好了,等你回去就能拜堂了,是与不是?”苏巳狠狠的瞪着对方,恨不得杀了他,这样他就走不掉了。可是,舍不得啊,只能期待对方口中吐出否定的话语。  “我……”看着对方悲痛的眼神,欲出口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云沂,说不是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大力的将苏巳搂在怀里,在他耳边呢喃道。  “苏巳!”定了定神,继续道,“我不能骗你!”鼓起所有的勇气将话大声喊了出来,喊完后瞬间脱力。  “是啊,哈哈哈哈,不能骗我,我懂了,云沂,你好狠的心!”松开双臂,后退几步,忍不住的泪水溢出眼眶。  “苏巳,我……我……”看到对方的泪水,瞬间后悔,忍不住走上前替对方抹去泪水。  “啪!”苏巳用手背打落对方的手,“云沂!我,苏巳,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偌再相见,你最好躲得远远的,不然我肯定杀了你!”说完不等对方反应就转身离去,一步一步的跑出云沂的世界。  “苏巳……”云沂抓着门框,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转角,泪水才落下。所有的故作坚强瞬间倒塌,苏巳,对不起,我不能不顾念父母,这辈子负了你,下辈子当牛做马,我定当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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