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工作不方便的原因我买了买一辆车需要哪些费用摩托车,但是房东没地方放,我每天放在外面过夜,但是车子老被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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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在租房的地方被偷了一辆摩托车,房东开始答应说装电子锁...
用户:byzg*** &
| 广西-南宁 | 发布: 15:42:43
本人在租房的地方被偷了一辆摩托车,房东开始答应说装电子锁还有监视器的,现在两个月了都不安装,直到车被偷了那这房东要负责任吗?我们的经济损失要不要房东承担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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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房东,我的主管
  ----------楔子----------
  “喂你好,乔小姐是吗?”
  “是的,我是。你是?”
  “我、我姓李,请问你这是不是有房子出租啊?”
  “是的,套房,一楼,月租五百块钱,另压一个月月租作压金,提前是,你必有正当职业。”电话彼端,女子的声音不急不慢,言语简洁,口吻就好象在跟我谈判一样。
  “有,我有正当职业的。我想问一下,那压金……是不是终止租约后全额退还呢?”虽然才刚接到聘用电话通知,我就急不及待地拨打纸条上的联系人电话——我的准房东,乔小姐。
  “对,终止租约的当天全额退,收你压金时我会给你收据的,你放心。”
  “我一会过来看房子,方便吗?”
  她愣了会,像在犹豫什么,然后说:“不是很方便,我的宝宝在睡觉。嗯……你过两个小时再来可以吗?”
  “好吧,下午四点半。再见。”
  ------------------------------------
  第一章
  (一)
  “可以简单介绍一下你自己吗?”与我仅有一桌之隔的面试官脸上挂着笑意说,就她一个人跟我面试。她的声音很柔。
  “可以,我叫李丽安,毕业于S大学,专业是XXX,我想应聘用贵公司船务文员一职。”
  面试官忍不住发笑,“呵呵,不用这么正式,我们就当面试是聊天,好吗?”
  面试官看上去二十七八岁,一百七十公分左右,微卷的棕色长发。衣着很简单,里面一件圆领T恤,外加开襟外套,配七分牛仔裤,穿着银白色船鞋。桌面是透明的玻璃,我可以瞄到她在桌子下翘起的二郎脚。
  “嗯,好,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我姓吴,你叫我FIONA就行了。”她看了一会我的简历,“大学毕业还不到一年,却已经做过几份工作,每份工作都没超过三个月,呵呵。为什么要辞职呢?”
  是的,我以前份份工作都不过三个月。试用期也不过三个月,我就是挨不过这个坎,像被诅咒了一样。
  在实习期间,有一间公司答应用我,试用期两个月。我却嫌公司离我住的地方远,早上八点半上班,要转一趟车,到公司最快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我拒绝了,现在想想觉得好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居然为这种理由拒绝一份工作。
  之后,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深圳,所以一拿到毕业证书,我就跑到深圳去了。因为去了深圳,我更喜欢广州了。深圳只看重经验,再加上我的专业冷门,像我这种刚毕业没有工作经验的人一直没有人肯机会。来了半个月,一直没找到工作。于是同乡梅姐给我介绍工作,梅姐三十二岁,是我妈妈的朋友,她在大型超市做化妆品促销员。
  她说,她那超市里有个妮维娅化妆品的牌子在招促销员,便叫我去面试一下。做促销员?我不太想。怎么说呢,就是高不成,低不就吧。
  身上带上的钱快用完了,梅姐塞给我三百块钱。我拿着三百块钱,就出门了,找了个没人的绿化带,哭了好久好久……
  至从习实以来,就没再向家里要钱了,也没有给家里一分钱,因为钱刚刚够花,真的只能算是混口饭吃。今天居然要别人给钱我才能生活下去,我要了面子,却失去了自己筑得高高的自尊心。
  我吃了个饼,就打电话给上班的梅姐,说:“梅姐,我想做促销员,那个妮维娅的牌子还在招人吗?”
  梅姐帮我问了,她那个超市的就招到了人,不过别的卖场还要招,问我要不要去面试。我一口答应了,去。
  拿着面试的址给,我一个要去面试,梅姐怕我迷路,也调班陪我去面试。地址在罗湖区国贸大厦XX楼XX室。
  梅姐在外面等我,我涩涩地走了进去。
  听是这里是妮维娅在罗湖区办事处,所以地方有点小。按她们的指示,我坐到一张柠檬黄色的桌子旁填表等候面试,那里早已坐了两三个来面试的女孩,都化了妆,穿着很得体,其中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极为妖媚,说话嗲嗲地,是跟里面的工作人员聊着什么,好想很熟一样。
  我填表,写了名字,却一时忘了今天几号,便抬头问妖媚的女子,今天几号。
  她抬眼瞄了一下我,不屑的眼神。也许在她眼里,我只是穿着特很土的乡下人。她傲慢地回答:“不、知、道。”
  “今天XX号。”坐在我旁边的女孩告诉我。
  “谢谢。”我道谢,埋头填表,在心里咒骂那个妖精。听到妖精总是巴结献媚地跟办公室里做事的人说话,极为恶心。
  我是最后一个面试的人,因为跟我面试那个人刚回来。跟我面试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拿着手提电脑,放在桌面上,打开,启动。他看我的申请表,抬头看了看我。
  “大学毕业啊?呵呵,那这些简单英语难不倒你了。你为什么想做促销员呢?你用什么理由说服我聘用你呢?”
  我很积极地争取这份工作,可是说服不了他。我还说我会努力做好这份工。
  他冷笑,“我现在看不到你怎么努力啊。”
  所以你想听我说空话罗?我心想。我也笑。
  他不打算聘用,我知道。
  因为他的语气跟态度,我也不打算做这份工作,他应该知道。
  我以后都不要用妮维娅的东西,这是我小孩子气的表现,我知道。
  后来我做了丁家宜的化妆品促销员,短期促销员,签的是临时合同,一个月一个月的签。因为正是化妆品销售旺季,所以一个卖场多增了两个临时促销员,我是其中一个。
  那间大型超市很变态,我们只是某个牌子的促俏员,却老被他们奴役。做化妆品促销员就清一色是女孩子,他们要我们做苦力,一男孩做的体力活,我们两三个人一起做,通常弄得很晚,有时候加班到是凌晨一点多,也试过三点的情况。第二天又要在七点十分前报到。难怪在这个超市这很多促销员都没做多久。
  做了两个月,我没做了。也许我真的是挨不了苦吧尤其是体力活。
  我回到了老家,本想安份地做个小文员。在一间私人公司做事,里面办公人员加上我只有五个。大概是那老板太刻薄,又吝啬,在我入职一个半个月后,办公人员陆续辞职,据说他们也不过做了几个月而已。二个月后,办公室只有我一个人文员。
  于是我开始了身兼数职的小文员,上至招聘、接待,下去斟茶倒水,打扫,帮带孩子。没错,是带孩子,老板的独子,才刚上小学一年级。每周六日都跑过来玩,当时我周六也要上班。
  最记得的是,老板带回来一大麻包扭扣,据说共有一万五千三百颗,他要我一个一个数。我说仓库里有电子称,他说电子称有偏差。我该感激他这么信任我吗?于是我数了一天,不包括我吃饭,接电话,接客人,带孩子的时间。总共一万五千三百二十三颗,我永远记得这个数字。
  最后还被他骂我慢,骂我动作不灵活。我心里骂道,最灵活就是你儿子了吧,我这头接电话,他那头搞乱我的活儿。我喜欢小孩子,活泼可爱的那种,最讨厌不听教,顽劣的。真想抽他儿子。
  我又辞职了,在我工作的第三个月。他们不肯跟我签合同,所以我想走就走。但我是有交代的人,我把手头上的工作都做完才走。晚走了两天。
  (二)
  都说就业是双向的,既然我通了面试,就是说这工作适合我,若我辞职便是因为我不适应这工作。不过归根到底,问题还是出在我个人身上。这就是辞职的理由,可心是这样想,总不能这样说。
  面试最重要的是面对过去要诚恳,面对将来要敢于设想,尽管你是否做得到。我诚实作答,回答完后,又用很多漂亮的话掩盖这个不受欢的答案。
  吴小姐拿出一张A4纸,写埋密密麻林的英文,然后递给我,“可以现在翻译给我听听吗?”
  看看了抬头FIONA NG,原来是一封邮件。“笔译,还是口译啊?”
  “口译就行了,不会的就跳过吧。”
  邮件的大概意思是:从到香港到ROTTERDAM的一批货要在CLOSING
DATE某月某日某时前运至一个定指的仓库事宜,每一箱侧都必须贴上FORWARDER要求的箱唛,入仓后即取MATE
RECEIPT,并寄回公司。
  里面太多术语了,我只能翻译出大概意思。因为翻译得有点烂,我的脸有点红,有点惭愧自己混完了大学,现在又要混口饭吃。
  吴小姐微笑点头,“意思差不多了,嗯,你对船务的工作有什么了解呢?”
  “不太清楚。虽然我没有经验,但是我学东西很快的。”
  在交流式的问答中,我问清楚了薪水跟福利社保,上下班的事宜。
  “好吧,如果我聘用你,你大概什么时候可以上班呢?”
  “随时可以。”
  “好吧,如果我决定聘用你,我会叫行政部的同事在下午二点半前通知你好吗?她们会告诉你办入职的具体事宜。”
  这十分钟真难挨,恍惚过了半个世纪。
  第二章
  (一)
  下午二点二十分,我接到A.S.M.公司的应聘电话通知,就是早上面试的那间公司。
  二点三十分,我拨打写在纸条上那个手机号码。
  “喂你好,乔小姐是吗?”
  “是的,我是。你是?”
  “我、我姓李,请问你这是不是有房子出租啊?”
  “是的,套房,一楼,月租五百块钱,另压一个月月租作压金,提前是,你必有正当职业。”电话彼端,女子的声音不急不慢,言语简洁,口吻就好象在跟我谈判一样。
  “有,我有正当职业的。我想问一下,那压金……是不是终止租约后全额退还呢?”虽然才刚接到聘用电话通知,我就急不及待地拨打纸条上的联系人电话——我的准房东,乔小姐。
  “对,终止租约的当天全额退,收你压金时我会给你收据的,你放心。”
  “我一会过来看房子,方便吗?”
  她愣了会,像在犹豫什么,然后说:“不是很方便,我的宝宝在睡觉。嗯……你过两个小时再来可以吗?”
  “好吧,下午四点半。再见。”
  距离四点半还有两个小时,我想去买件好看的衣服在下星期一上班时穿,给同事上司好印象。
  离公交车站还有三十米,我要坐的那一路车刚从我眼前驶过,我像牛一样,一股劲就冲过去。因为没有上车的乘客,而我刚刚赶上,人站在前车门外,那司机竟不开机,反而加大油门把车开走了。
  那车尾排出浓黑的尾气喷得我顿时成了个小黑人,我咳嗽,直到听到刺耳的剎车声,我才发觉自己站在马路中央。
  对方发出刺耳的车呜,催我退回安全线。
  那冲我按喇叭的银黑色小轿车在我跟前停下来,车窗降了下来,里面的人把头伸了出来。男孩头戴鸭嘴帽,鼻梁上架着副墨镜,右边脸颊上有颗小小的美人痣,红痣。他的脸色跟他的墨镜一样“黑”。“小姐,找死为什么不去献血呢?”
  被那些横冲直撞,险些撞到我,还恶人先告状的司机骂过不少,还用脏话问候我全家。可倒是第一次被人骂得这么斯文,骂得这么……好笑。好笑?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傻傻地愣住了,那人也没多理我,就驾车离开。
  下一班车刚驶过来,我的手机铃声就响起了。是我的准房东,乔小姐打来的。我立即接收,她说她的宝宝刚睡醒了,叫我若方便就现在过去。
  (二)
  我按着记忆去找,找到乔小姐家,已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
  乔小姐家门前没有安装门铃,于是我拨打她的手机号,说我在楼下,她就把头探出阳台,看见我就应了声,就挂了线。
  我抬头,烈阳高照,刺得我眯起眼睁,我努力地看,看三楼阳台处那个黑呼呼的人影,挪动,然后失消。
  开门的是一个年纪比我小一点,身高也比我矮一点的女孩。她上身圆领短袖长T恤,长及臀部,下身穿着一条沙滩短裤,上面印着颜色鲜艳的花花图案,脚穿一双乳白色的人字拖鞋,鞋上系着一朵类透明的塑料质花朵。她长长的乌发随意地捆在脑勺后,有点凌乱。身高163公分左右,身材准标,五官精致,皮肤偏白,没有斑。只是看人的眼神有点冷酷。
  她怀里抱着一个九、十个月的婴儿,应该是男婴吧。宝宝皮肤好白,眼睛大大的,很可爱,很漂亮。我无法将她与已生过小孩子的女人扯在一起。
  “李小姐是吧?”她问。
  “是的,我是。乔小姐你好。”我报以微笑。“你的儿子好可爱哦,多大了?”
  “是女儿,呵,刚满九个月。”
  我尴尬地笑。
  她领我去看房子,就在一楼。以前是她姐住的,不过她姐嫁了出去就一直闲置到现在。难怪里面装修这么漂亮了。她说,她家里本不缺那几百块,现在租出去只为减轻宝宝的奶粉钱的负担而已。
  一进大门,就见通往楼上的楼梯,而楼梯右手边有一道门,门是虚掩的。
  推门而入。
  跳入眼帘的是客厅,装璜简约。客厅里放着一张红木排椅和茶几,抬头,看那天花板上的吊灯,像水晶一样的通透,美极了。客厅与主人房之间隔着的一排珠帘,我走过去,撩起珠帘,往里卧室张望,卧室有大床,床边还有办公桌,唯独不见椅子踪影。走进浴室看,浴室与如厕相通,浴室有浴缸,有洗衣机。
  家居配套如此齐全,月租竟然五百块钱?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无可否认自己很喜欢这套房子。
  看完房子,她并没有催我是否决定租下来,而是带我到楼上坐坐。
  二楼。
  一上去就是个宽大的客厅,客厅东西杂多,却很整洁,井井有条。所放之物不外乎是宝宝的玩具,宝宝的衣物,纸尿裤。
  宝宝也许怕生,从见我的那一刻一直很安静,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乔小姐把宝宝放到地上,自己就去给我倒茶。
  宝宝依着沙发,想站起来,却站不太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屁股先着地,坐在地上的一下,“哎呀”地叫了声,声音就像是这样的吧。
  呵呵,我忍不住地笑。我蹲下来,轻捏着宝宝的脸蛋,胖嘟嘟很可爱。“哈佬。”我逗她玩,她却怕生,一直叫嚷,发出求救的信号。
  “李小姐,请喝茶。”
  我接过盛了七分满开水的一次性胶杯。“谢谢,我叫李丽安,叫我安就行了。宝宝好可爱啊,还不会走路啊?”
  “嗯。你也不要乔小姐乔小姐地叫我了,我叫乔恩娜,你叫我恩娜就好。”
  乔恩娜找出一个比拳头大一点的粉红色小皮球,抵在宝宝头上,宝宝立即抬头看头上的东西,没看着,又伸小手去摸,摸到了,“卡卡”地笑。“你摸得到拿不到,哈哈。”乔恩娜得意地笑,然后松开手,小皮球掉了下来,滚到一边去。
  宝宝看了看小皮球,又抬头看乔恩娜,叫了声“啊。”
  “啊啊?”乔恩娜装没听懂,也像她叫了两声。
  “呜哇啊、啊---”宝宝装哭,撒娇。
  见没人理她,于是她用没有眼泪的眼睛看着我,然后慢慢爬向我,对着我叫了声,“啊。”
  那个眼神多么的惹人怜爱。太可爱了!可是我有点猜不到她想干嘛,于是蹲下,问她:“怎么了,小宝宝?”她伸过小手抓住我的手指,拉了拉我,指着那个小皮球。
  于是我看了看乔恩娜,见她微笑耸了耸肩,我才去把小皮球捡回来,给宝宝。宝宝拿到笑,咧嘴笑,“嘻嘻”,然后又把球扔出去,对我叫,“啊啊。”我只能乖乖地去捡,如此十几次,捡得我都累了。
  “宝宝喜欢你。”乔恩娜笑着说,“如果你不怕吵闹的环境,我决定把房子租给你。你呢?想不想租下来?”
  她刚才带我看房子却没急着催我决定租不租,莫不想看我跟她的宝宝相处如何,再决定租给我与否。我突然觉得,我像是来应征保姆的。我就奇怪了,这么漂亮的房子怎么一直没有租出去,原来还要是看宝宝的喜恶来决定是否接受该房客的。
  第三章
  (一)
  房子我很喜欢,也决定要租下来。
  乔恩娜推开落地窗,走出阳台,一边收宝宝的衣服,一边朝我打眼色。我愣了愣,回头看了看宝宝,宝宝坐在玩具箱前,把里面的玩具一件一件地扔出来,玩得很入神,我也放轻脚步地走出阳台。落地窗又被轻轻关上——
  “跟宝宝玩会很累吧。”她放好晾衣叉,她坐在石板上,叠宝宝的衣服,一件接一件,动作纯熟。耳际的头发滑落下来,她抬手,把它绕到耳后。
  我笑。跟宝宝玩是一件很累的事,不过很开心,总比我以前老板的儿子好。宝宝比他可爱太多了,呵呵。
  把叠好的衣服放到篮子里,她看了看我,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蓝色盒子上印着“ESSE”字样。她递了一根给我,可我却犹豫要不要接过。下一秒,我摇头笑道:“不好意思,我不抽烟,真的。”其实宝宝这么小,吸二手烟很不好,我想给她忠告,可是怕自已太多管闲事了,让人反感。
  她似有若无地笑了笑,然后把烟放了回去。“其实为了宝宝……我戒烟很久了,这是我朋友留下的,呵呵。幸好你也不抽。”
  幸好?她刚才只是在试我吗?
  我看见阳台里晾的衣服,有几种不同的风格,却没有男人的衣物。我来这么久,没见过别人,也没听她提过她姐以外的家人,例如她老公。“家里就住你们三口子吗?”
  “呵,我没有先生。除了宝宝,我跟我爸妈一起住,不过我爸身体不太好,所以回乡下休养,很少回这。我妈今天回去看他了,后天才回来,所以家里就我跟宝宝俩。”
  没有老公?未婚生子吗?还是——好年轻的单亲妈妈。我好奇,却不管多问,怕八卦让人讨厌。“哦。”我应了声,便不再作声。
  “什么时候搬过来呢?”
  “明天吧,我想尽管弄好,星期一就可以舒舒服服地上班了。”明天才是星期六,我已急不及待地逃离那个要与人合租的住处,几乎天天都要被强迫听隔壁房间叫床声,床的摇摆声。我的耳朵被噪声□……
  我本跟我以前一个同事合租,可是她搬去跟她男友同居了,房间也转租给了同事的同乡。她同乡搬来一个星期还规规矩矩的,不知道是不是摸清我的脾性了,之后就开始了做剧烈运动,很拚命那种。她要是叫得好听,我就当AV里的女优叫床,可她偏偏叫得像杀猪一样,叫得我鸡皮都起了。噪声。天天杀生,何必呢。
  也许我这么说很夸张,可是我真遇到上。
  “好吧,明天我们把房租跟押金的事一起办了。”
  (二)
  晚上我回去同事同乡说,我要搬了。她装出一种很虚假的依依不舍的样子,其实我们真的不熟。也许她真的会有点不舍得我,因为我走了,另外一半房租就落在他们身上了。衣架她拿我的用,一去不回,我算了。洁面乳不问自取,又不是牙膏,用得着整张脸都盖满了吧?罢了。我最无法忍的就是她拿我洗澡的桶拿去盛开水泡脚。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第二天中午,我就按约好的时间搬出我的新窝。我带的东西不多,或者说我能带走的东西不多,带不走的都已被人占有。新窝什么都有,也省得我费心。
  当乔恩娜看见我的身份证,笑了笑。那是我的第二代身份证。除上我的出生月日有点……有点好笑外,大概没什么令人发笑了。我的生日是4月19日——FOUR
ONE NINE(FOR ONE NIGHT)一夜情。
  我的二十二岁生日过了,在上个星期日。
  宝宝应该常经到这里玩,一进客厅就爬到主人房里,爬得很快,转眼就爬到床边,然后抓着床沿站了起来。她要爬上去,可以不够高,于是不停地“啊、啊”叫,叫人帮忙。
  我们追过去,见有来人却人没有肯扶她一把,于是她睁着眼睛,很可怜又很渴望的眼神看着我,手也向我伸过来。天啊,我受不了了,太可爱的,我忍不住把她抱上只铺着草席的大床。
  宝宝一上去,就爬床靠墙那一端,墙上面那块地方像被笔涂鸦过,后来又加了一层白色墙溱,像遮暇膏一样,但仍能隐约看到墙溱下的痕迹。宝宝摸着墙上那块被涂鸦过的地方,回头看了看我们,她笑,我也作鬼脸逗她大笑。宝宝手舞足蹈,不时拍打着墙壁。
  乔恩娜忽然强行抱下宝宝,宝宝不依就耍情绪,假哭。假哭没得逞竟真哭起来,乔恩娜也不哄,抱着往楼上走,我也跟上去了。
  哭了一会宝宝好像有点累了,边擦眼睛边哭。
  “哦哦哦,宝宝乖乖,吃完奶奶,睡觉觉好吧。”乔恩娜这样一说,我有点不好意思,人家喂奶,我不知道要不要走开。可是她没有解开衣服喂奶,而是拿奶粉冲奶给宝宝喝。
  “不喂人奶吗?”
  乔恩娜一手托着宝宝,一手拿着奶瓶在喂。“胸部小,奶水不多,所以只能冲奶粉了。”她说话的语速跟音量都比平时慢,比平时轻柔。
  “哦。”我偷瞄她的胸部,不小啊,至少比我的大。
  她发觉我在偷瞄她的胸部,竟抬头冲我一笑。让我尴尬不已。
  宝宝喝奶的这段时间里,我们都很安份安静,不想制造太多声音及举止吸引她的注意,导致她不再喝奶。寂静的空间里,我只听见宝宝喝奶的声音……喝着喝着,奶瓶的奶还剩一点没喝完,宝宝就睡着了。
  乔恩娜把宝宝往小床一放,拿起奶瓶,拧开,自己把剩下的给喝了。头仰得高高的,这一举动却又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奶滴在她脸上,在她回头看我的那一刻滑了下来,“晚上一起吃饭吧,呵,如果你有冒险精神的话。”
  冒险?再难吃的饭菜也不致命吧。她的话有点搞笑。
  吃过她做的饭菜,我忽然觉得我的厨艺很精湛;吃过她做饭菜,让我觉得白饭都算是一道美食。她却吃得认真,没有太多表情。反倒是我,频频“变脸”。
  “我妈做饭好吃,可我一点都没学到。”她停下筷子,“二十五年来,我都没进过几次厨房。今年才开始学,是不是太晚了?”
  我惊讶,不是因为她没进过几次厨房,而是因为她已经二十五岁了,比我大三岁,一点都看不出来。“你二十五岁了?”
  “我也希望是。唉,我二十六了。”说完,她低声呢喃道:“女人啊,一过二十五岁,每老一岁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
  如果我到了二十六还能像她那样,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就知足了。她无论长相及穿着都像一个小女生,独惟那看人的眼神超乎成熟。
  “你的穿着不太像一个二十五六岁的人,呵。”
  “人老了,想装嫩嘛。”
  青涩小女生总想打扮成熟,而失去或将要失去青春的女人总想穿得稚嫩点。
  很可爱的房东。
  我告诉她,后天才是我第一天上班,有点紧张,因为毕业一年都没进过太正规的公司上班。
  她本想问我什么,却听到宝宝呆呆地站着,放屁。“噢,吴静——你又拉屎了吧。”她叫着,把宝宝捧到浴室去了。
  第四章
  洗澡洗了一半就听到门外有人在拍门,很急,除了乔恩娜不会有别人,我知道。什么事找我这么急?这澡才洗到一半,要不要现在就出去看看呢?
  我裹着浴巾,踩着拖脚出去开门----门外的她也是我这个“造型”。
  她头上卷着柠檬黄色的毛巾,隐约看到湿湿的头发上面浴泡还没洗干净,她尴尬对我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忘了跟你说,我们家水压不够,直排热水器,我们不可以同时使用啊。如果我在用,你突然开热水器,我的会自然熄灭,变冷水。呵呵。好冷。”
  看来我们上演了她说的。她湿湿地身子微微颤抖。“哦,这样啊,那下次我洗澡先问一下你吧。你很冷吧,不如先到我里面洗了再上去吧。”
  她上下打量我,“你也是啊,大家都是洗了一半,呵呵。怎么办?”
  “那一起洗吧。”我只是客套地说了句,随便说说,就等别人一句婉拒。我话落,见她愣住了,我立即补上一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好啊。”没想到她会答应,
  一楼的浴室虽不小,只是三分一被浴缸占去,再站两个人就显得有点窄了。我们是淋浴的,有意无意地背对背而站,却免不了碰撞。
  “哎,李丽安,你是独生女吗?”
  “嗯,不是,我有哥哥,你觉得我像独生女吗?呵。”我有个哥哥,比我大三岁。
  “不像,如果是独生女,你爸妈哪肯让你一个女孩子跑到外面工作,离家这么远,是吧?”
  我笑。
  我们聊了很多,很多没有实质意义的话题,只为消除尴尬的处境。
  洗完了,总不能又裹刚才那条沾湿的浴巾,我叫她穿上我的睡衣上去。我的睡衣——灰黑色相间的条纹长T恤看起来像囚服。
  她穿在身上,睡衣刚好到膝盖,里面却是真空。她连擦干头发连说,“等我洗好了再还你啊。”
  其实睡衣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必需品,因为我穿什么衣服都能睡,哪怕是牛仔裤。
  见过乔恩娜妈妈,我才知道什么叫保养得好,近五十岁的女人,可以有三十岁的面容,三十岁的身材,她妈比她身材要辣,熟女打扮,只是她眼角的鱼尾纹出卖了她的年龄,尽管她化了浓妆。
  乔妈不用香水。她说,因为年纪越大,嗅觉会褪化,越来越不灵敏,所以她闻淡淡的香水时是闻不出什么香气的。香水用得越浓香,多半代表这个女人有“年份”。这是她事后跟我说的。
  当我打开门,见到她的那一刻,一眼,我说:“你找谁啊?”
  “这是我家,我找不着钥鍉,你、你是新搬来的租客是吧?不好意思啊,是不是吵着你睡午觉了?”
  “呵,没事,你是乔小姐的姐姐是吧?”
  她笑得很灿烂,还很热情地邀我到楼上坐坐,我婉拒,可她很坚持,我只好跟着她上楼去。她说钥鍉明明放在口袋里,一直找不着,才拍门叫人开门,吵到我不好意思。
  我没在睡午觉,自然没有什么吵到没吵之说。
  乔恩娜从三楼下来,看见我们,叫了声:“妈,你回来啦?吃饭了没啊?”
  妈?她就是乔恩娜的妈妈,我的嘴巴久久没合上。
  “吃了吃了,宝宝睡了?”恩娜妈妈笑得也合不上嘴巴,“娜娜,这小妹以为我是你姐呢,呵呵,我真的好开心啊,哈哈!”
  乔恩娜见我呆在那里,笑了起来。
  乔妈很喜欢我,也许是我的表情给了她最大的称赞。
  我也很开心,可以跟房东相处得来。
  我很紧张,我好像失眠了,因为明天是我第一天到A.S.M.公司上班。不知道同事们是怎样的呢?不知道我的工作会不会适合我呢?不知道——
  凌晨四点多我终于睡着了,然后快八点钟才醒过来。
  糟了,第一天上班,我不可以迟到的。我恨不得以光速完成我的梳洗步骤。我本来想盘起头发的,可是没时间了,我跑去公交车站,该死的,坐公交车准会迟到。第一天上班就打的吧,我走出公交车站两三步,向迎面驶来的TAXI招手——
  TAXI在我面前停下来了,随即听到后面急速的剎车声,一辆银黑色的小轿车差点吻到TAXI的屁股。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不该上车,那银黑色小轿车车主的头从车窗探了出来。
  “神经啊你,你以为在游玩场开碰碰车吗?”车主戴着银色边框的黑镜,咬牙切齿的样子骂出的话有点斯文,有点好笑。
  忽然想到什么,我再仔细看他的脸,右边脸颊上果然有颗小小的美人痣,红痣,没错,就是上次差点撞到我的那个男孩。
  “小姐,看什么看啊,要打的就快上车,你知不知道你在阻碍地球转啊?”
  阻碍地球转?呵。我忍不住发笑,然后打开TAXI车门。“到A.S.M.公司,谢谢。”
  八点半准时到达A.S.M.公司。
  我到行政部办入职手续。我需要提供一个英文名字,我填上了“LILIAN”。手续办完后,行政部同事SUE领我到我的所属部门,我的部门有十四个座位,但在座的同事只有八位。
  我的主管吴小姐,看见我来报到,立即在公议室开了个小会。在作自我介绍后,我被分到与女同事GRACE.LEUN一组。
  GRACE算是个美女,不过看起来有点凶,我冲她笑了笑,示好。
  看起来有三十岁的女同事WINJO.TSE,木无表情的女同事TINA.PONG,有点腼腆的男同事GARY.CHAN——不知是吴菲介绍语速太快,还是后面的三位同事的英文名字太难记了,所以我只能听出这四个同事的名字。
  “我们还有些同事走开了或请假了,等见面了再给你介绍吧,LILIAN。”
  我点头说好。
  小会只开了几分钟。
  我们出来时,看见部门里多了两个男同事,一个女同事,都在忙着什么。
  女同事背对着我们,在打电话。
  “各位各位,新同事LILIAN来报到。这个是阿Sam,这位是Ryan……“等要介绍那位女同事时,她还在那里通电话,吴小姐没敢打扰,只是小声地对我说:”这位是JOANNA,也是你们的大姐大。”
  她们习惯叫主管为大姐大或老大。原来我们部门有两个主管,一个负责走货(BOOKING),另一个负责文件(DOCUMENT)。
  “我们客人的SHIPMENT GUIDELINE(船务指引) 说船名不是特别重要?我没有收到这样的SHIPMENT
GUIDELINE。我知道你们是我们客人的指定FORWARDER,但是我们作为SHIPPER,你们改了船名跟ON BOARD
DATE是不是应该发E-MAIL通知我们呢?而不是要我们在你们飞来飞去的邮件里找这些更变的信息是吧?
  VENDER太多?呵呵,小姐,VENDER太多不可以成为你们不通知我们的理由吧?这样说我们的CONSIGNEE也很多啊,是吧。
OK、OK,不管是不是我们的客人要求的,不管怎样,麻烦你发封邮件给我们,在邮件里说明好吧,好让我们问客人?嗯,是的,那好,谢谢你。”
  JOANNA语气当仁不让,咄咄逼人。她也是我的主管吗,好像比吴小姐要凶。挂了电话,气愤地骂了句。
  “JOANNA,有新同事报到哦,给你介绍一下。”
  JOANNA身子随着椅子转了过来,看见我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
  JOANNA居然就是乔恩娜。
  第五章
  (一)
  我不知道此时此刻该不该与她相认,她的表情跟我一样。她身穿白色短袖衬衫,腰间上系着一条银扣黑皮细腰带,加上一条蓝得像黑色的百折中长裙,刚过膝盖,奶白色鱼嘴高跟鞋。
  还化了个淡妆。她这个气质高雅LOOK,与我印象中的那个穿着随意小女生样的她判若两人。原来衣着可以让人像OL——OFFICE
LADY或者OLD LADY。
  “LILIAN是吧,以后有什么不懂也可以问我哦。”乔恩娜微微一笑,转而对GRACE说:“GRACE,你把你手头上所有客人的SHIPMENT
GUIDELINE都复制一份给LILIAN吧,让她先了解一下。”
  GRACE点头说好,转身走开,又被叫住了,“对了,你手头上有哪些文件还没走货,但已有准确PACKING
LIST的?也拿给LILIAN试试做吧。”
  “A.D.吧。”
  “A.D? 是DIRECT ORDER吗?”
  “不是,是COSO/A.D.单。”
  “哦。”椅子一转,乔恩娜面向我,“LILIAN,
我一会把COSO/A.D.的文件SAMPLE给你作参考,你的座位在GRACE旁边,是我们已离职的同事RICTRO坐的,你先用着她的邮箱地址吧。等一下把我会把你的英文名字交给计算机部,让他们给你申请一个邮箱,跟SKYPE。暂时是这样安排,你有什么疑问可以现在问。
  当你什么都不了解,一无所知时,那根本没什么疑问可问。我惟一的疑问就是,为什么我们要装陌生人?虽然我们也不算很熟,但好歹也是认识的。
  我坐到GRACE旁边,已离辞RICTRO的办公桌前。开机,输入被告知的登入密码,桌面是一张动漫美图——
  图中,一个穿着黑色中长裙,留长发的小女孩坐在人行天桥栏杆上,□的双脚吊在半空中,一手拿着把红色的小雨伞,另一只手放在栏杆上。四周并无他人,小女孩目无表情地俯视桥下,顿时营造出一种孤寂的气息。
  我点开了计算机桌面上的OUTLOOK EXPRESS, 里面有一百多封未读邮件。
  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却怕人知道我在无所事事的坐着。于是我乱击,不小心按到了“寄件备份”邮件匣。其中一封邮件立即被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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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ear All,
  Today is my last day in A.S.M.. Thank you very much for all your
kind support and help for my work in this period. Ms. Grace.Leung
& Ms. Joanna.Joe will follow my work from now on,
please feel free to contact them in the future.
  Ms. Grace.Leung
  E-mail:
  Ms. Joanna.Joe
  E-mail:
  Ms. Joanna.Joe will just follow my work for these days, and will
have another new colleague handle next week.
  Pls allow me to take this chance to thank you again and wishing
all of you health and happy.
  Best regards
  Rictro.Wong
  A.S.M.
  “呵呵,在看邮件啊?RICTRO姐刚走了,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如果你早点进来,她就能教教你怎么做文件了。不过她递辞职申请表一个月以来,招过两个女孩,一个做了一个星期就走了,另一个做半个月又走了。上周星期四正好是她最后一天上班。哈,说这么多差点忘了正事,给,这里都是我们跟的所有客户的SHIPMENT
GUIDELINE,你慢慢看吧。还有COSO/A.D.的文件,有PACKING
LIST了,等JOANNA拿SAMPLE给你再试着做吧。”
  GRACE一个劲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是面带微笑地听她说。她的热情与她给我第一印象的凶反差太大。
  我一页页地翻“SHIPMENT GUIDELINE”。
  (二)
  我一页页的翻看SHIPMENT GUIDELINE,目不转睛,很努力地看,但是始终没看懂。什么E/L,C/O,FORM
A……看得有点头晕。
  “还在看SHIPMENT GUIDELINE吗?呵,我给COSO/A.D.
SAMPLE你参考吧。”乔恩娜应酬式的微笑,把一垒文件放在我右手边。“你今天只需要看,什么都不需要做,有什么不明白,都可以问我。”
  “呃,好。”我点头,脸明明对着她,视线却游离,错开,没有看清楚她的面容。
  我规规矩矩地坐着,安静地着看,像个被老师监督着看书的小学生一样。GRACE老是逗我聊天,问我是不是刚毕业,以前在哪里读书的,家乡在哪,家中有何人,等等。像查户口一样,很烦。被问到,也只好回答。其实我最讨厌别人在我看东西时,屡屡打扰。
  吴小姐从我们身后往返好几回了,见GRACE一头热地扯我聊天,“GRACE,我得提醒你,我们的办公室很小。”
  “嘻嘻,SORRY,调小音量中——”GRACE比着手势,在嘴边,做调音量的手势。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办公室很小,你一直说话,再这样下去,我们会因为二氧化碳过盛,缺氧而死的。”
  全部门都忍不住发笑,包括我。
  我不敢主动跟乔恩娜说话,尽管她老是走到我的位置,用我现在用的电脑看新邮件或找邮件。觉得她看得好快,一百多封新邮件,没一会就看完了。
  到了十一点半没到,GRACE跟我一起打电话订午餐,我要了个手撕鸡饭。她说,公司有饭堂,但是食物很难吃,所以办公室里的人大多数是叫外卖。
  无惊无险,已过十二点。
  大家在吃午餐时,乔恩娜就收拾东西要走,吴小姐叫住了她:“小乔——”话没说完就把乔恩娜打断了。
  “FIONA,PLS CALL ME JOANNA,THANKS.”
  “呵,过了十二点了,下班时间哦。法力失效了,下班时间,你不是JOANNA。”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不是午夜十二点好吧。你有话快讲,我要去坐我的南瓜车赶回家吃午饭!”
  她们俩的对话几乎让我们喷饭,没想到她们是这么幽默搞笑的人。
  “喂,说正经的,我忘了订餐,准备出去吃,想坐你的顺风车。”
  “你那四个轮子都不开,坐我的摩托车?”
  “拿车麻烦,到外面停车更麻烦。好嘛。”
  “好吧,动作快点,我的宝宝在家里等我。”
  第六章
  (一)
  自从知道乔恩娜是我的上司,我不太敢靠近她了。也许在我心里,上司与下属之间有条无法逾越的等级界线。再说,万一自己在工作上出了差错,她能不责骂我吗?责骂过后,如果大家混得太熟了,工作以外的相处时难免尴尬。
  乔妈妈老邀请我到楼上吃家常便饭,我都一一婉拒。
  这次下来敲门的竟然是乔恩娜。她把长发随意的捆在脑勺后,耳际两边垂着一小摄发丝,不施脂粉,素面迎人,皮肤仍是白析无瑕。宽松的一字领粉灰色T恤,里面还穿着一件紧身金粉色背心,黑色的短裤,脚上踩着双人字沙摊鞋。
  “你躲我?呵,因为我是你的上司?”见我默不作声,她抿嘴笑道,“默认。我这个人公私不怎么分明,如果你拒绝吃我们家的饭,会不会公报私仇,很难说哦。”
  拒绝吃饭用不着公报私仇吧。呵呵,说话真搞笑。我一笑,她也笑,“来吧,今天不是我作饭,是我妈做的,你不用怕。”
  我们谁也没有告诉乔妈,我跟乔恩娜在同一间公司上班,还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下了班,还是房东跟房客的关系,关系真复杂。
  我们吃饭,宝宝被放在学走车里,她两只脚没有完全接触地面,两只前脚掌在地上划来划去,使学走车没有规律地左右前后滑动,车上的响当,当当作响。宝宝拍打着学走车上面的按钮,音乐随即响起,这首没响完就被另一首音乐代替。
  饭吃了一半,放在餐桌下来的手机响起了,宝宝立即安静下来,寻找响声的出处。
  乔恩娜拿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然后按掉了。按掉没一会,又响了起来,宝宝坐着学走车划了过来,举着小手,示意要手机。乔恩娜想了想,把手机塞给了宝宝。
  宝宝拿着手机,听着它出来的音乐,嘴里说着只有她懂的言语,“呀呀呀丫——哎,阿不咦……”
  “又是那个男人啊?哼,以前又不肯要,现在又找上门来,他以为带孩儿是闹着玩的吗?要不,你把手机号给换了吧,免得一天到晚打来搔扰。”乔妈在夹菜,全然没看见乔恩娜在给她使眼色,抬头收到信号,便不再吭声。
  我假装没听懂,继续吃饭。
  “呀呀,呀哎……”铃声没了,宝宝把手机往地上一扔,手机安静地躺在地上。
  乔妈妈紧张手机有没有摔坏,乔恩娜不急不慢的走过去把手机捡起,“呵,放心啦,NOKIA的手机很耐捽的。”
  (二)
  下午四点半,乔恩娜说要带宝宝公园玩,叫我一起去。一个人在外地工作,本没有什么朋友,大好个周末总不能躲在屋子里睡觉看电视,我便答应一同前往儿童公园。
  原来带宝宝外出是这么麻烦的事。装着开心的宝温瓶,还有凉水一瓶,分配好用量的奶粉小盒,止尿裤,备用衣服裤子,宝宝手推车,还有伞。像搬家一样,工程浩大。
  我们打的去。下午四点多,天还算阴凉。大概是周末,儿童公园人特别多,大多以家庭成群为主。
  宝宝看到小朋友,就特别兴奋,明明只能在草地上爬行,却要到处追小朋友走。但是小朋友一旦靠近她,逗她玩,她又害怕,在那里“呀呀”地发出求助声音。
  很多人都以为宝宝是男的。还以为乔妈是宝宝的妈妈,因为我跟乔恩娜的穿著太稚气了吗?在跟其它BABY的妈妈交流时,原来那些比宝宝大几个月,甚至半年的BABY都没有她高。
  “宝宝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叫一声我‘妈妈’呀?”乔恩娜拿方巾一边帮宝宝擦汗,一边说。宝宝不知道听懂没听懂,‘呀呀’地叫,“不是‘呀呀’,是妈妈,妈妈哦。”
  差不多六点钟时,风渐大,黑云侵占了半边天。要下雨了。
  儿童公园里的人退场速度惊了,没一会,就剩几个散步的老人家和我们。有车的家庭走得快,没车的人都争先恐后地召TAXI。
  乔恩娜立即拨打手机,“吴小姐,你现在有空吗?”
  吴小姐?是FIONA.NG吗?
  “嗯,你不用这么强调你没胸(粤语,空跟胸同音),虽然地球人都知道。喂,说正经的,我跟宝宝在公园玩,现在快要下雨了,你能载我们回去吗?谢谢,动作快点啊,要是我宝宝淋雨病了,就唯你事问!”
  三分钟,来者果然是FIONA.NG,吴小姐。三分钟,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乳白色的小轿车停在我们面前。“咦,LILIAN,你怎么也在啊?”吴小姐,车门没开,头擦出车窗,手枕在车窗台上。
  “刚撞上。”乔恩娜替我回答,我只能陪笑。“快下雨了,有什么话留在车上说,快开车尾箱。”
  吴小姐下车,打开车尾箱,把宝宝的手拖车放进去,然后关上。
  我被安排坐在副驾驶座,乔妈跟乔恩娜坐在后面,宝宝在抱在乔恩娜怀里,母女俩人面对面。
  我没话找话说,“吴小姐,你家住这里吗?三分钟就到了,好快哦。”
  “没有,我跟朋友在这附近吃饭。饭吃了一半,接到乔小姐的电话,就飞车过来了。乔妈妈,你看我,我对你家小乔多好,是吧?一扯到宝宝的事,她就很容易情绪失控的,老是用命令的口吻跟我说话,我到底算什么啊?呜呜……”
  乔妈笑。
  “免费司机。”乔恩娜接话。
  我忍不住笑。
  “宝宝,想我了没?”吴小姐伸手到后面,抚摸宝宝的头,却乔恩娜甩开了。
  “小心开车。”
  雨下起来了,打在车窗上。
  第七章
  (一)
  天灰沉沉的,才下午六点钟,却像晚上八点钟的黑夜。不过几分钟,雨水汹涌而到。
  我侧头,望出车窗外,除了玻离里面的雾气跟外面的雨水,几乎什么都看不见。黑,我怕黑,尤其在陌生地方。这种让人窒息的时刻,竟让我异常地想念家人,想家。
  “LILIAN?还在发呆啊?到了,你也到楼上坐坐吧。”乔恩娜下车前拍了拍我的肩。
  下车时,有乔妈跟吴小姐二人打伞“护航”,宝宝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我也跟着下车了。
  一进在门,吴小姐看见一楼的门锁着,问乔恩娜:“你姐回来了?”
  “不是,我出租了。”。
  干嘛要隐瞒我就是乔家房客的事情?见乔恩娜刻意隐瞒,乔妈不发言,像似在配合。
  “哦,多少钱一个月啊?你缺钱吗?如果是,我可以先借你。”
  “五百块。”
  “五百块?”吴小姐摊开手掌,并对这个价格产生质疑,“我肯定你不缺钱。哈哈,我知道了,你是在以绝后患。我懂我懂。”
  是啊,五百块钱一个月对于这么好的房子来说,的确是远远低出了市场价格。可是吴小姐口中的以绝后患又是怎什么回事?
  “宝宝啊,以后长大了千万不要像某些人那样,长舌妇,八卦。不然就没人喜欢了,会嫁不出哦。”乔恩娜抚摸着怀中的宝宝,面带笑容,指桑骂槐地说。
  宝宝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乔恩娜,明明听不懂,却露出神情专注的表情。呵,有点搞笑。
  吴小姐立即挂起一张受了委屈的小女人样,“乔妈乔妈,呜呜,你家女儿又人身攻击我了。”
  “没事没事,习惯就好。”乔妈也发挥她幽默细胞去安慰她。
  “哼,自家人果真一个鼻孔出气的。”吴小姐看了看我这个陪笑的局外人,立即贴了过来,“LILIAN——”她故意拉长了声,像招魂一样的喊我的名字,“我们都是外姓人,我们要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相处有一段时间了,觉得吴小姐的脾气很好,说话幽默搞笑,偶尔喜欢耍嘴皮,耍耍宝。可是她这种主管级的女人,言行举止却像个小孩子一样,在工作时,如何去令下属驯服?
  (二)
  客厅里,人多热闹,宝宝异常地兴奋。看来宝宝平日里很怕冷清。
  吴小姐从手提包里掏出一盒烟,把手提包往椅背一挂,然后走同阳台,顺手把落地玻璃窗关上。
  吴小姐的举动吸引了宝宝,不,是她的手提包吸引了宝宝。
  宝宝爬到吴小姐刚才坐的椅子后,看着挂在椅背的手提包,举着小手,在半空中不停晃动。够不着,宝宝扶着椅着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伸手,还是够不着手提包,于是嘴里又发出“啊,啊哎——”的叫声。
  乔恩娜把手提包拿下来,在宝宝眼前晃了晃,成功吸引到宝宝的目光后,把包包藏到身后。“咦?包包不见了喔?”这说着,还给我打眼色。
  我立即明白过来,于是扮演着路人甲,从乔恩娜身后走过,接过手提包,往阳台走去。回头,见宝宝绕着乔恩娜转,没找着手提包,又发出近似哭声的叫声。
  我推开落地玻璃窗,在阳的吴小姐立即回头看我,她夹着烟,看了看客厅里跟乔恩娜玩耍的宝宝,恍惚明白我此举的缘由,便伸手过来接过我手里的手提包。“谢谢。”把手提包往阳台栏杆上一放,又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我本想走,却看见这栏杆上也放着一盒烟,烟盒上印着“ESSE”字样,跟上次乔恩娜拿烟试我的那个烟盒是一模一样的。
  “LILIAN, 你就是小乔的房客是吧?”
  我愕然,看着吴小姐,表情写着我想问的话:她怎么会知道?
  “呵,宝宝怕生,跟陌生人玩不来。可是从刚才看,看得出宝宝蛮喜欢你的。再说,无论从上车到下车,你都跟随小乔她们的步伐,一点不适应都没有。我这样猜,对吧?”
  我笑。如果她一开始就知道,为什么还要装作不知情?
  见我们在聊天,乔恩娜也走过来了。“吴菲,快七点钟了。”
  吴菲?原来吴小姐的名字叫吴菲。
  吴菲捻熄了烟,扔出阳台。然后挽起我的手说,“有人下逐客令了,LILIAN,我们走吧,不要打扰人家。”
  我笑。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将一点没意义的小事隐瞒。
  我们作状要走,乔恩娜把我们拉了回来,“OK、OK,我错了,我不该隐瞒LILIAN就是我家的租客。”
  “SO?”吴菲脸上得意的笑意,仿佛在期待对方被戳穿真相后变脸的好戏。
  “所以,你可以一个人走了。”乔恩娜面不改色。她何故这么久着赶吴菲走呢?
  临走前,吴菲还逗了一下宝宝,在宝宝额头上亲了一下,“真可爱,想咬一口。”
  (三)
  相处一个多月,我的拍檔GRACE才暴露其真面目。大概摸清了我的脾性,知道我这个人不怎么喜欢吭声,逆来顺受的性格,就开始对我露出她的真面目。她见人讲人话,见鬼讲鬼话,不人不鬼说瞎话。
  我复印文件,一些不怎么重要的文件,用了新纸,她看见了就说我不是,“明知道这些文件不重要,就不要浪费新纸啦,用环保纸(复制/打印了一面的纸张)!”
  我知道用环保纸环保,但是老是卡纸。有时候纸卡在复制机里拿不出来,又要打电话给计算机部求助,一次两次没什么,多了就不好意思了。我觉得她只是没事找事说,有病,就不吭声,当没听见。只是淡淡地应了声。
  有时候她问我一些,我听起来一头雾绪的事情,我完全不知情,她就说有邮件CC给我,但是我查了没有。她就说我不看邮件,还态度嚣张地放话,“我找到你就把它吃了。”于是她查出了邮件,邮件里并没有CC给我,于是才把邮件转给我。她哑口无言,却不向我道歉。
  我知道打工必须需要受气的,因为一份薪水一半是付给你工作的,一半是付给你受气的。但是如果受气不是上司老板,而是跟自己同级的同事,这气让人不爽。我是新人,所以任何无意义的瓣驳都不利于工作。
  一旦受她的气,我不爽,我不愿再跟她说话的,我可以一天到晚都不跟她说一句话。我试过。而此时GRACE又莫名奇妙地找我说话,聊天。我很佩服她,跟人吵了,还可以若无其事地找人聊天,有说有笑的。这就是办公室相处之道吗?我觉得不理她又显得自己小气,于是也开口跟她说话了。
  有时候,不是自己的错,都算在我头上,是我的错,就一定是我的错。错错错!!压抑、委屈,情感无处宣泄,压在心中,异常地沉重。我躲在厕所里哭,哭得一发不可收拾。我不可以让人知道我哭了,用清水洗面,洗完又躲回厕所,于是我在厕所里呆了好久好久才出来,直至眼睛不再红。
  回来座位上已是一个小时后,邮箱里的新邮件已有十几封。
  乔恩娜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声地说:“LILIAN,你跟我到小会议室一下好吗,我想跟你讲讲最近走货的新客户文件要求。”
  我应了声,如同丧家之犬般垂头丧气地跟着她走进会议室。
  第八章
  (一)
  小会议室空间不小,靠走道的是一块很大封密的全透明的落地玻璃,恍惚也充当了墙的功能。挂在它上面的白色竖条百折窗帘。不管从里面看出去,还是外面看进来,只能看得见人影。
  乔恩娜一边把外墙的玻璃窗关上,一连叫我坐。等把所有外墙的窗都关上后,她墙角的那台柜式空调开了,并调到二十六摄氏度。
  我坐在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很努力掩盖任何不愉悦的情绪。
  乔恩娜把文件放在桌面上,慢慢地坐了下来。我等她发话,却一直等不到,我抬头看她,只见她随意地翻动着文件,心好象在想着什幺。A4纸在她手中一页一页地跳过,我隐约看到上面写满的密密麻麻的英文。
  “LILIAN,你在公司做了多久了?”她终于开口说话,却问了一个她也知道答案的问题。
  “快两个月了。”我规规矩矩地回答,现在只把她当主管。
  “哦,两个月了,快满试用期了。你有什么想法呢,对这份工作?有没有兴趣做下去?”她看着一言不发,有些为难的我,又说,“其实两个月前跟你面试的人应该是我,不过那天我妈要回乡下,我就请了假在家带宝宝,所以让Fiona帮我跟你面试了。你是属于我DOCUMENT组的人,有什么话对我说吧。”
  “我、我可能太笨了吧,记性差,总是记不住一些细节,老是问GRACE,一直麻烦到她。我想,做我的拍挡一定很难忍受吧。”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继续干了?”
  “我想,但是我、我——”我不想天天被那个像到了更年期的拍档无理责骂。
  “想就行了。那些人的话你不必去在意,你只须在意你认为重要的人所说的话。如果你想做下去,公司会先跟你签一年的合同。你觉得怎么样?”
  找工作是一个漫长等待的过程,内心的彷徨、期待、失望、渴望、绝望,周而复始地上演。也许下一份工作也不见得比这份好,亦不见得能做得长久,于是我点头说好。
  “如果签一年合同,你理想的薪水是多少?”
  我不敢说,讨价还价从来都不是我擅长的。但是在乔恩娜一层层地引导下,我终于开价。
  乔恩娜想了几秒,“也许我们给不了这个薪水,毕竟你以前从没有这工作经验,但是我会帮你争取,你觉得怎么样?”
  除了说好,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忽然觉得乔恩娜好陌生,因为现场只有我们俩的时候,她也是用上司与下属的口吻跟我说话。恍惚下班回家的她是另一个人格的她,下班后的她对我热情,对我笑。
  “说完公事,现在——我们说点私事吧。呵呵。”乔恩娜忽然抿嘴一笑,开始她的变脸。
  “私事?什么私事?”居然在公司见到她在家里的那一面,难免让人无所适从。
  “例如娱乐圈的事,要不是就说公司里发生的一点八卦事啊,谁跟谁不和啊,谁跟谁拍拖啊,又或者——GRACE跟你之间的事。”她把椅子拉过来,靠近了才把文件拿开,下面就是一本娱乐杂志。“我拿FIONA的,最新的娱乐新闻,我才看了一点,你先看吧。”
  我尴尬地笑,没说看,也没说不看。
  “我觉得你很怕我。我是不是很凶啊?”
  我狂摇头, “怎么会呢。”
  “这一分钟开始,我们不是上司跟下属,也不是房东与房客,是---是朋友,好吧?所以我们都不要打官腔了。我先说吧,其实我不可怕啦,我没有FIONA凶。”
  “FIONA很凶吗?不会啊。”她人很好,脾气好,言语幽默风趣。
  “因为你没见过她凶的样子。我们都还没升主管前是一组拍档,没事她可以跟你笑呵呵,我一旦工作上的事有问题,她很凶,她曾经骂哭我呢。”
  她们以前是一组拍档?然后一起升为主管吗?“你们这幺年轻就可以当主管,好厉害哦。”
  “哪里,其实两年前,我们公司人事变动,某高层跟老板闹翻了,于是带着一帮主管级的同事集合跳槽到另一间公司,据说薪水超高。一时半刻招不到管理人员,于是我们稍微有些能耐的小角色就升官了,不过过了一头半个月后做不好的还是被老板降级,另请新人。所以呢,哈哈,我跟FIONA还是做得不错的。”乔恩娜得意的笑,像个小孩子,“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我,呵。”
  我笑。
  “到你说了。”
  “我、我不知道该什么。”
  “什么都可以。”见我很努力地想,她又说:“聊闲就是聊什么都行,你不需要这么用心去挖话题的,呵。讲讲你的男朋友吧。”
  “我没有男朋友。”现在没有。
  “哦,那喜欢的人呢?”
  喜欢的人?我摇头,目前没有。
  于是她追问,“那有好感的男生有了吧?”
  好感?这时我忽然想到一个人,一个陌生人,那个右边脸颊上有颗小红痣的男孩。我微微一笑。“没有。我交过一个男朋友,但是在实习期间就分了。于是从实习以来我都没去想这些事了,虽然有时候一个人在外面会感到孤寂,尤其是晚上。但是好象有点习惯了。”
  “嗯,我知道这种感觉。”乔恩娜,“孤寂,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就恍惚只是一个人的城市,孤寂无处可逃。”看来,她试过一个人去一个陌生的城市,不然不会有这么深刻的感叹。
  相对她来说,我是幸运的,因为这个城市我住了几年了,读书就在这里生活了。同学朋友本是不少,可是毕业礼就像是一场离别前的聚会,毕业礼过后,大家各奔东西,有时即使离得很近,都无暇互相看望。即使有时间,亦不见得会联系。
  毕业后,人生观、价值观、经历,让人迅速税变,再见面竟觉得陌生,她与他不再是自己从前认识的同学好友。开始怀念曾经的校园生活,曾经的日子。
  (二)
  上班时间,我们俩躲在会议室里闲聊,有点偷懒的嫌疑。
  忽然会议室的门被打开,我们回头看,见FIONA一脸严肃,跟在她身后的是我的拍档GRACE。“SORRY,我不知道你们在开会。”
  乔恩娜立即将文件盖在杂志上面,并拿在手上,站了起来,“我们聊完了,正要走呢。你们进来吧。”然后带我走出会议室。
  看到GRACE愁容满面,我表面装作很担心、很同情,心里竟有点幸灾乐祸。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新邮件,心里恶毒地想象GRACE被FIONA骂得狗血淋头的情景。
  十几分钟后,GRACE眼睛通红,小声抽泣地坐回她的办公桌前,见她这样,我的心也有点好不受,有点同情她,于是把纸巾递给她,她说了句“谢谢”后就离席而去,估计要去厕所哭了吧。
  刚回到座位的FIONA被乔恩娜叫去小会议室。
  于是同事们小声地议论起来刚才的事。听同事RYAN说,GRACE的COSO单有一份AIR WAY
BILL正本打印了出来才发现有问题,上面的付款方式FREIGHT COLLECT,应该是FREIGHT PREPAID才对。修改AIR
WAY BILL,FORWARDER要收修改文件费。
  听说这是GRACE第三次犯同样的错,而FIONA对任何错误都不允许有三次,事不过三,于是大发雷霆。
  “对了,LILIAN,你知道RICTRO吧,有人跟你提过她吗?以前是坐你那位置的,她就是被FIONA骂走的。我来这里这么久了,没见过谁没有被她骂过。不,还有一个人没被骂过,就是JOANNA。不过JOANNA也是主管,自然不会被骂啦。”同事SAM小声地对我说,“你要小心哦。现在在这部门里还有你没有被骂过。”
  乔恩娜也被FIONA骂过,只是更久以前,乔恩娜本人跟我说的。
  危言耸听。我微笑,不太愿意参与这场讨论,却又不想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于是习惯性地想掏出我的手机玩弄,假装有点忙。
  这时,才发现我的手机失踪了,于是我用公司的电话拨打自己的手机号,那熟悉的手机铃声从身后的小会议室传出。我立即挂线,快步走去小会议室。
  站在小会议室的门前,我刚想敲门,门就被打开了,乔恩娜几乎与我撞上。
  我看见乔恩娜手上拿着一台跟我的一模一样的手机,而FIONA则坐在会议桌旁抽烟,她侧头看着窗外,并没有看见我。
  “长得像你初恋情人你就帮人家争取高薪,如果她长得像我初恋情人,我是不是就能把我的位置让给她坐啊?!”FIONA用指尖弹了下香烟烟灰。
  没人接话,FIONA才回过头来,看见我跟乔恩娜呆呆地站在门口处,有点不知所措。
  第九章
  (一)
  像乔恩娜的初恋情人?我吗?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浅咖啡色柔顺的直发,双眼皮,瓜子脸,长得有点大众化,身高一百六十七公分。除皮肤外,似乎没哪些地方让我满意。
  以前在深圳面试丁家宜短期促销员时,面试主管说我素颜仍是白皙无暇,这种好皮肤是在广东本地女孩子中少见的。因为广东的气候因素,夏天长,冬天短。天气热时,出汗,缺水导到脸部多油,堵塞毛孔,于是长痘痘,又毛孔容易粗大,黑头、白头,斑随之而来。素颜?因为我不会化妆,就算去面试也是素颜迎人。说句不好听,就是不会打扮。
  有人说,化妆是一种礼貌。按这种说法,我李丽安活了二十二年,几乎没有对谁礼貌过。之所以说几乎,那是因为我在大学时找到兼职,由于过份紧张,特地找朋友教我化妆,淡妆,也就化过两三次而已。之后没有耐性,没有心思搞这个,因为兼职的组长对我说,我的皮肤很好,其实素颜更自然。
  虽然有点不修边幅的嫌疑,但是怎么看也不觉得自己哪个部位有男人样?这么一张脸蛋,居然长得像知恩娜的初恋情人,我竟好奇她那个传说中的初恋情人会是怎么样的,我们到底哪里像了?
  那天以后,我发现乔恩娜有点回避我,我好些天没有受邀到楼上蹭饭吃了,不得不承认乔妈厨艺不错,相比乔恩娜而言吧,呵呵。乔恩娜老是说乔妈做饭好吃,可想而知,她对食的要求很低,难怪会这么瘦。
  买外卖回来,看见一个陌生的女人在开我的房门。
  “锁换了吗?”女人听到我关门事,大概以为我是某人,头也不回地问。
  “是啊,我换了。我现在住这里,你是谁啊?干嘛开我的房门?”
  “什么你的房门?”女人回头。女人虽然化了妆,但五官仍看得出跟乔恩娜有点相像,二十来岁。依我猜,这次八九不离十,一定是乔恩娜的姐姐吧。“你、你说这是你的房间?你哪位啊?她的新欢吗?”
  她/他的新欢?什么意思啊?我一脸懵然地站在大门口。
  “丽安,干嘛站在门口不进去啊?”乔恩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头,是乔恩娜跟乔妈带宝宝去散步回来。一进门,看见眼前这女人,她的脸色忽然冷了下来,“你又回来干嘛?”
  而抱在她怀里的宝宝却像认得这女人一样,伸着双手,恍惚想要女人去抱她。
  “娜娜,别这样说你姐,都是一家人。恩妮,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我们刚去散步了。”乔妈说。
  “一家人?哈,你们当我一家人怎么会把我的房间让给别人住啊?还换了锁?这个人是谁啊,你的新欢吗?”乔恩妮指着我说,面带讥笑。
  我是乔恩娜的新欢?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恩妮,别乱说话,她只是房客,别在这里难看了,我们到楼上说好吧。”
  此时抱着宝宝的乔恩娜脸上再也没有半点表情,只有乔妈在打圆场。
  “房客,那更好,让人知道我家有个变态,看人家还敢不敢租房子。”
  “妈,你带宝宝再去散散步,丽安,你陪陪我妈好吧。”在宝宝面前,乔恩娜说话总是轻声细语,她把宝宝塞给乔妈,也向我使眼色。
  这是别人的家事,我知趣地离开,尾随乔妈出门。
  “为什么要清场啊?你要说的话,要做的事见不了人吗?怕你的变态丑事被人知道吗?”乔恩妮挡住大门。
  乔妈苦口婆心地劝她们俩姐妹有什么事要平静下来说话,用不着句句夹枪带棍。语气好似有点怕恩妮,妈妈会怕女儿?
  “你想让别人知道我所谓的丑事,留一个人就行了,你认为宝宝会听懂你的话吗?”乔恩娜说完,用身体挤开她姐姐,打开门,把乔妈跟宝宝送出门,然后把门关上。
  被留下的居然是我这个外人,我有点尴尬。我知道,乔恩娜最想支走的是宝宝,不想让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成人间粗鄙的言语指染宝宝纯白的思想。她用心保护宝宝的一切。
  (二)
  “有什么事,吵一次就够了,反反复复只会自讨没趣。你多大了,怎么还像个三岁小孩子般幼稚?自己作出的选择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嫁了出去,就等于泼出去的水,你已经被泼出去两次了,你还想在娘家占个窝,是不是事先知道每次都会离婚收场的啊?把房间租出去,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妈没关系。”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这个男女通吃的变态,要不是你发骚勾引我前任老公,我会离婚收场吗?你别以为一直不嫁就可以占住爸的财产啊!”
  喜欢女人?乔恩娜喜欢女人?
  乔恩娜快步上前给了乔恩妮一个耳光,眼眶里有泪光。激动的声音有点擅抖:“乔恩妮,你要凭良心说话!你骂我变态,我忍了,你说我勾引前姐夫,我说了千万次了,是他意图侵犯我,那一幕不是也被你撞见。你说我想独占爸财产就不行!我以前去深圳工作,只是为了自由,我承认自己以前不懂事,忽略了爸爸。但是得知爸的病,我都很心疼的,天天想着怎么赚更多的钱,给爸治病,我知道我没本事。一个月就那点工资,但是我尽管省了。你以为爸还有很多钱吗?他又作了化疗,依旧天天吃药,药物贵得要死,积蓄所剩无几了,前不久才把小车给卖了。爸回乡下休养这么久,试问你去看过他几次啊?!现在就连家里的那间店面也打算转卖他人了,你若说爸的财产就只有这栋房子和那间店面!我贪爸什么,占了他什么财产啊?!乔恩妮,你告诉我!”
  眼泪明明已经滑落下来,乔恩娜却没有哭声。
  乔恩妮恍惚也有些触动,但是没一会,又迅速恢复那张讽笑的嘴脸。就像是用了几秒去说服、暗示自己不能退让一样。“别在这里装委屈、伟大了。反正不管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原谅你曾经破坏过我的婚姻,你别以为我再嫁,你帮我养了吴静,我就会感激你啊。”
  “吴帆打电话跟我说,当初他不想要孩子,是因为你骗她说宝宝不是他经手的。如果你只是想惩罚他,又何必现在把真相告诉他?你在惩罚他,还是在惩罚我啊?!”
  “是,你说得没错。贱男女都应该受惩罚的。”乔恩妮讥笑。
  看着几近崩溃却又强撑局面的乔恩娜,我的心很难受,却帮不上忙。
  “好,很好,既然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惩罚,我更要坚持留下宝宝。我会是第一个听到她叫‘妈妈’的人,你这个血浓于水的所谓的亲妈,会是第二,或第三,第N个人。她学会叫‘妈妈’后,第二次喊的,就算对猪对狗喊都没有什么区别。那你是什么,猪还是狗啊?”
  我相信这并不是乔恩娜真实的想法,只是赌气之言,又岂能当真。
  乔恩妮扬手,想扇乔恩娜耳光,我立即上前制止。抓住了这只手,没想到这女人左右开弓,另一只手给了我一个巴掌。
  竟然是亲生,何故这两姐妹关系怎么这么恶劣,乔妈又为什么会怕自己的女儿呢?我想不明白,或许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
  第十章
  如果早知道挨乔恩妮一个耳光就可以结束这个回合,我就应该早点自告奋勇,牺牲小我。这或许只是暂时的休战,她还会卷土重来,在我们没有准备的时候。
  乔妈抱宝宝回来的时候,乔恩妮已离开。在乔恩娜几句简洁的叙述后便知来龙去脉,乔妈代乔恩妮向我道歉几遍,但仍不能释怀,随后给我送来煮熟的鸡蛋和铁打酒。我觉得她高估了她大女儿的那一巴掌,乔恩妮没有像武侠小说中那种深厚的内功,也没有铁沙掌,我想,我不至于内伤。只是不咸不淡的挨了个耳光而已。
  乔恩娜对刚才的事只是轻描几句,这反而让我挨耳光的事唱了主角,本末倒次。
  乔妈去了洗澡,二楼客厅里只有我们三人。我坐在餐桌旁吃着鸡蛋,这鸡蛋本来是乔妈煮给我敷脸的。而乔恩娜跟宝宝在地板上玩耍,玩得这么开心,恍惚刚才那一慕没有发生一样。她一般对着宝宝都是笑眯眯的样子,恍惚宝宝吴静真是她所出。
  “1、2、3、4、5啊,上山打老虎啊,老虎打不到,打到小松鼠、小松鼠-、小松鼠——吱吱吱……哈哈。”乔恩娜哼着歌谣,比着手势,像把枪,轻轻地戳宝宝的小肚子。指尖碰到宝宝的小肚子时,宝宝都会“嘻嘻”地笑,缩着身子,想是怕痒痒。
  宝宝发现我在吃鸡蛋,突然停下来,指着我,不,是指着我手上的鸡蛋,然后“啊啊”地叫。
  乔恩娜回头,看见我,说:“吃个鸡蛋都细嚼慢咽,呵,难怪你总胖不起来。”
  眼见宝宝爬到我面前,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手中的鸡蛋,我给不是,不给也不是,看了看乔恩娜,得到允许才把鸡蛋凑到宝宝嘴边。宝宝看了两秒,有些闪缩,不吃吗?我收回手时,她又向我伸手想要。这小孩的心思,我猜不出。于是又把鸡蛋放回她嘴边,这次她慢慢地凑过后,轻轻的在鸡蛋边上咬了一小口,下一秒又吐了出来。
  乔恩娜用纸把宝宝嘴边的食物残渣擦干凈,顺便也把地上的鸡蛋屑捡起。“宝宝见人家吃什么都想试,可现在除了吃奶和稀粥外,一般不吃其它东西。”
  我笑,并把另一半鸡蛋吃掉。
  “丽安,你会怕我吗?”
  隐约知道她所指,却怕自已会错意,故问:“为什么要怕你?”
  “我、喜欢……女人,的事。”她说话支支吾吾。在我印象里,她说话从来都是简洁、利索,极少有半分犹豫。
  我摇头。“只是性取向不同而已,”我极少抚慰她,这是我惟一能做到的。这事我读大学时偶有所听闻,只是发生在自己身边这还是首例。
  乔恩娜淡然一笑,“这种与众不同的性取向,我从读高中时就开始怀疑自己了。我读大学时,连我姐也开始怀疑我,她总是含沙射影地说我变态。有一次,我带大学室友回家玩,在家吃饭时,我跟她夹菜,因为她怕生,容易拘谨,所以我待她很热情。我姐就当众说了一句‘你们俩是不是搞同性恋啊?’这句话让我跟我的室友莫名其名,甚至好尴尬。虽然我是喜欢女人,但不代表是女人都可以,也不代表我不可以有女性普通朋友。我很难下台,我想发飙,却碍于室友在,我就打哈哈过去了。从此以后,我再也没带过朋友回家了。我跟我姐从小都感情不好,也许是性格的原因。我姐小时候一跟我讲不来,一吵架就会打我,等我长大了,她打不过我了,又开始冷唱嘲热讽。加上二前年,我破坏了她的第一次婚姻,呵,在她看来是我勾引姐夫在先吧,她现在对我恨之入骨。”
  我安静地听她说,也只能作为一个听众,我不知道怎么承接这话题。
  “我姐夫吴帆,现在不是了。他一直打电话给我说想要回宝宝。我责问他为什么以前说不要抚养权,现在又来争?他说,以前是我姐骗他说,他不是宝宝的亲生爸爸,所以才……如果这是惩罚,为什么她又突然把真相告诉他呢,搞不懂她想干什么。只是有种直觉,她会搬回来住,所以我才会先下手为强,把一楼房子租出去。免得她回娘家占窝,呵呵。我是不是很坏啊?”
  我不置可否,只是没有意义地笑了笑。
  我们的谈话第一次这么深入内心,我感觉到乔恩娜对我的信任与善意。她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友好呢?还是说,只因为我长得像她的初恋情人而已?
  我在A.S.M公司上班两个多月,其它部门陆续招来了好些新人。新人绝大部分是过份礼貌的,不管他们认识你与否,谢谢前谢谢后,一看就知道是新人了。我是不会欺负新人的,也不会摆架子。我对他们很友善,但是有些新人做了有些日子后,便露出自己的本性,态度有点嚣张,托人做事连谢谢都不会说了。
  有一次,跟单A组,新人某某某对于我问的事语气中表露出不耐烦的样子,态度怠慢,我也忍不住发飙了。这是我在公司第一次骂人。见我发飙,她有点害怕,于是对我客气起来,偶尔还逗我说话。其实工作是工作,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我不善于迎合巴结讨好别人或上司。
  我最近跟跟单组F组,一个比我晚进公司半个月的女同事LATINA很谈得来,然后一起中午打饭吃,一饭谈天说地。我很喜欢她,这种纯真与率直,自然。
  可是有一次,客人UNION FOR
A有一单货将于明天入仓,是飞机货。我得做好文件给GRACE。但是做了一半,发现工厂装箱单SIZE和数量分配与客人ORDER
FORM上SHOW的不一致。我立即打电话给跟单LATINA。而她说,只是没有UPDATE 客人ORDER
FORM给我而已,工厂装箱单并没有问题。她把UPDATE的客人ORDER FORM
E-MAIL给我,附件里里还有工厂装箱单。因为LATINA说工厂装箱单没问题,所以我就只看了客人的ORDER FORM。
  我把做好的文件交给乔恩娜签名,然后整理好给GRACE做随机文件。后来GARCE核对箱数与CBM时,发现我文件有错,于是责骂我。语气恶劣。我查回昨天那封邮件的附件,附件里的工厂装箱单跟我手头上的不一样,原来是工厂装箱单UPDATE不到位,没有直接给我们船务部,害我瞎忙了一个晚上。于是我打电话给LATINA,但是她却说,当时她自己只是说客人ORDER
FORM未UPDATE给我。再说,最UPDATE的工厂装箱单昨天不是连ORDER FORM也一起E-MAIL给我了吗?
  我哑口无言,难道真的是我曲解了她的意思吗?是我记错了吗?
  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由于是电话通话,就算她不承认,我也没有办法。没有证人,没有证据,我输了,连这点刚刚萌生的友情都输了。我不要再跟同事深交,一旦工作上有差池,就立即变脸,她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乔恩娜对我说,以后有什么事,尽量出E-MAIL,少打电话。如果要紧的事打完电话后,最好补一封邮件。尽管大家都是在同一间公司做事的。
  第二天见面,LATINA还跟我打招呼,还笑眯眯地跟我寒暄聊天。我见招接招,但我绝不会像以前那样把心放在手上,没必要。我不需要这样的朋友,我们只是同事,同事而已。不要冤枉我就行了。
  在这个石屎森林里,有它的丛林法则,必需学会,适者生存的道理。在挫败、无助中……一步一步地进化。而我还带有原始的兽性,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分得太清楚。我渴望自己能变得圆滑世故,八面玲珑,不让再这么天真幼稚。
  下午三点左右,乔恩娜接到一个电话,跟FIONA交代了几句,然后匆匆忙忙的收拾东西,离开了。
  我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心里可以猜测她离开的原因,等回过神来,竟与FIONA的视线对上了,然后不好意思地把视线错开。
  大概是从FIONA口中得知自已长得像乔恩娜的初恋情人那天以后,我总是很回避FIONA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她看我的眼神没有像以前那么纯粹,说不出的怪。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第十一章
  (一)
  下班回来,一开门便听见宝宝的哭声在楼上传来,那哭声不似平日那种耍情绪的假哭。
  我走上去想慰问几句,一上去,就见乔恩娜连今天上班穿的衣服都没换,抱着宝宝,在客厅来回地走,慢慢地、轻轻地。口中安抚的话反反复复地念着:“哦哦哦,宝宝乖宝宝乖……”
  乔恩娜在家不喜欢穿着太严肃,所以一下班,便会换一身悠闲的便服。很多时候的配搭就一件宽松的T-SHIRT加一条短裤,脚踩一双人字拖鞋或凉鞋。
  见我上来,乔恩娜牵强地笑了笑,“宝宝发烧了。”声音刻意地压低。
  看来今天下午乔恩娜匆匆离开公司,是为了宝宝的事。
  宝宝额头上贴着圆圆退热贴,双眼无神,失去平日的活泼。她不时抽泣,哭声没有平时那般响亮,不知道是病得让她连哭都没力,还是哭得太久导致哭得如此没力。
  “去医院看了吗?”
  “看了,打了针,她哭累了就睡了。刚醒来,又哭得厉害,见她额头还是很热,就贴了片退热贴。”
  “丽安,你下班啦?我刚做好了饭,一起吃吧。”乔妈从厨房端出两碟菜,一手拿一碟。
  我推托说在外面吃过才回来。乔妈却一再坚持,这让我有点为难,只好帮忙去厨房端菜。
  “妈,我吃不下,你们吃吧。”
  “心情再不好,也不能为难肚子,身体弱,百病出。听过没有?别等宝宝好了,你却倒下来啊。我来抱宝宝,你们先吃。”乔妈接过宝宝,把乔恩娜推到餐桌前。
  乔恩娜扒饭,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里送,咀嚼好一会再吞下去,好似那白饭是石子那般难以下咽。
  我往她碗里夹肉,她只是轻轻道谢,再也吃不下了。
  我也吃不下了。
  这一晚,这一家人注定要将全副精力放在宝宝身上了。
  我睡不着,只是竖着耳朵听楼下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宝宝的哭泣声。不知是谁抱着宝宝在楼上深夜未眠,是乔妈,还是乔恩娜?接下来便着两个女人争论的声音。不是乔妈跟乔恩娜会是谁。
  声音消失的十分钟后,我的房门被敲响。
  开门,见乔恩娜穿着睡衣,神态疲倦。她开口第一句就说:“对不起,吵醒你。”
  吵醒我?她是指宝宝,还是她自己?今晚没有人可以酣然入睡,自然没有吵醒不吵醒之说。我说,没关系,我还没睡。
  “我妈在楼上带宝宝,让我去睡觉。虽说宝宝烧退了一点,可是我躺在床上,睁眼闭眼都是宝宝,我睡不着。你可以陪陪我吗?”
  是不是有我陪,她就会可以暂时忘记宝宝的事呢?我看未必吧。
  (二)
  乔恩娜的心还在宝宝身上,无法抽离,而我不知从何打开话题的匣子。于是我们俩坐在一楼客厅的红木排椅上,一人靠一个扶手。
  她把双脚也放在椅子上,双手环抱膝盖,低着头,视线一直不知放在哪里。安静。
  “丽安,我听到宝宝的哭声。每一声都在敲击着我的心脏。丽安,宝宝虽不是我亲生的,但是这种心痛很强烈。我不能失去宝宝,我怕,怕哪一天,我姐或吴帆跑来抢走宝宝,我无法想象失去宝宝会怎么样?丽安,我、我想哭了。”
  乔恩娜已将宝宝视为己出,投注的感情,又岂能收得回来?看着她的眼泪掉下来,我想安慰,却不知如何说好。于是坐过去,轻拍她的肩。
  这个工作上这么强势的主管,私下里那么活泼的房东,于这一刻崩溃,在我面前表露她另一面的脆弱、无助、悲伤。
  “我以前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恍惚只为自己、只为爱情而活的人,一直忽略父母,更别说以交流。宝宝的出现一定是上天惩罚我之前的不孝。我曾经为了所谓的爱情,一个人跑到千里之外工作,好久都不打一个电话回家问候家中父母。直到那段爱情背叛了我,我才懂得回家。回到家里才知道我爸得了绝症,鼻咽癌,做过两次化疗。爸妈怕我担心,一直瞒着我。我觉得我很不孝。”
  回忆如果只会让你更伤心,哭成泪人,那么请不要让记忆倒带。我伸手拿过茶几上的抽式纸盒,连抽了三张纸,递给她。
  她擦了几下,然后走下椅子,“借你的洗手间一下。”说完就走去卧室的洗手间。
  没一会,又听到她的抽泣声在洗手间传来。
  我走过去看,见那捂着脸,站在洗手盘前,哭了起来。
  “恩娜……”
  乔恩娜开水龙头,双手合并接水,然后使劲地往脸上泼。好一会才抬头,在洗手盘上方的镜子里看我,湿湿的脸。“对不起,吓着你了。”
  我摇头。
  她转身,走出洗手间,“我上去了,谢谢你陪我,你也早点睡吧。”
  我左手拉住她,右手把挂在墙上的毛巾取下,给她擦干脸上的水。那眼角的液体已分不出到底是水,还是她的眼泪。额头及耳际两旁的头发都湿了,水在发梢处凝聚成珠,一颗一颗往下滴……
  (三)
  我陪乔恩娜上楼看宝宝。
  宝宝哭累了,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泣,身子窝在乔妈怀中,看见我们上来,便叫了几声,从乔妈怀里挣脱,向我们伸手,示意要我们抱。乔恩娜把手放在宝宝额头,乔妈就说:“刚才歇了一会,现在没刚才那么热了。”
  “是啊,没刚才那么热了。妈,你去睡吧,宝宝好些了,我一会冲半瓶奶给她喝,应该也很快睡觉吧。你先去睡吧,去吧去吧。”
  乔妈被乔恩娜劝出了客厅,转头又开始劝我回去睡觉。
  我说,反正睡不着,就在这里陪她跟宝宝吧。见说不动我,她也默许了我。
  乔恩娜要抽身去冲奶,只好让宝宝自己坐在沙发上。
  可宝宝小屁股一碰到沙发,又哭闹起来。我尝试把她抱起,没想到她竟不抗拒。宝宝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愿意让人抱着,平时哪愿受人束缚。宝宝嘴里“嘤嘤嗯嗯”的,见我逗她,她只是很平静的抬头看我一下,失去平日的神彩。
  乔恩娜冲好奶后,自己先喝了一小口,像是热了点,双加了一点凉水。再喝了一口,觉得可以,才走过来,把奶瓶放到宝宝嘴里。起初宝宝把奶瓶推开,乔恩娜哄几句,她才把小嘴张开。乔恩娜也快迅把嘴奶塞进宝宝嘴里。
  我小心翼翼地把正在喝奶的宝宝交给乔恩娜。两人靠得很近,为了成功交接,大概靠得太近,连乔恩娜呼气,我脖子都感觉到了。
  我们坐沙发上。
  乔恩娜不时抽一下宝宝吃奶的奶瓶,可宝宝双小手死死的抓着奶瓶手柄,像怕人抓走她的奶瓶。瓶嘴只是松开一下,又被宝宝吸了回去。
  我最佩服宝宝的是,她可以喝完奶立即睡着。瓶里的奶喝光了,宝宝像是睡着了,眼睛闭上了,但手还拿着奶瓶在吮。
  乔恩娜笑,用手把瓶身托了一下,宝宝以为还有奶喝,又动着小嘴吮吸起来,没喝到,小嘴又不动了。她如此几次故技重演,宝宝也觉得被耍了,微微地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奶瓶,又看了看她。我们都忍不住偷笑。
  只见宝宝手一松,奶瓶滚了下去,幸好乔恩娜眼捷手快,接住了奶瓶。下一秒,宝宝已睡过去了。
  此时已是深夜两点四十分。
  我们坐在沙发上,宝宝躺在乔恩娜怀里,睡得安稳。工作这么久,也甚少这么晚睡,今日我是算是打破了生物时钟了。我头枕在沙发背,睡意让我意识变得朦胧。
  不知何时,忽然感觉肩上一重,像被什么东西压着,我微微睁开眼睛,看见乔恩娜头枕在我肩上,呼吸平稳,看似睡着了。而宝宝在沙发的另一端躺着,身上盖着小被子。
  我闻到她身上有一股宝宝喝的那种奶的奶香味,淡淡的。
  第十二章
  (一)
  早上醒来,发现躺在沙发另一端的宝宝不见了,而我和乔恩娜身上多了一条粉蓝色的单被,估计是乔妈半夜出来把宝宝抱回房间,还给我们添了被子。
  我脖子跟被压着整晚没怎么动的肩膀很是酸痛,而此时,乔恩娜还没睡醒。我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头,然后依着沙发靠背放下,趁机活动了一下脖子跟肩脖,怎料乔恩娜整个人往我身上倒,我反应不过来,顺势倒在沙发上。
  她半睁着惺松眼睛,好似发现自己压在我身上了,眼睛又慢慢地闭上了,没过几秒,她迅速坐了起来。尴尬地对我笑了笑。
  我也笑,只是觉得她刚才的反应有点好笑而已,靠着沙发扶手也坐了起来。“早啊。”
  “早。”她很快意识到少了什么,回头看沙发另一端。走出客厅,朝楼上喊:“妈、妈,宝宝是不是在你那?”
  “是啊。宝宝烧退了。”乔妈抱着宝宝从楼上走了下来,宝宝见了乔恩娜眯眼哈哈地笑,“宝宝,快叫‘妈妈’。”
  “马马。”宝宝发声不准,只能发出与“马”相似的音。
  乔恩妈惊喜万状,冲上去,抱过宝宝,在她小脸上不停地亲。“宝宝,再叫一声,‘妈妈’。”
  “今早六点半宝宝就醒了,烧退了,人精神得很,老是在我耳朵吱吱咕咕。不知道讲什么,我就教她喊‘婆婆’‘妈妈’,可她只有喊‘妈妈’这个单声叠词比较像。”
  婆婆妈妈?呵呵,有意思。
  (二)
  早上在公司哈欠不停,我一脸倦容地站在电脑前做事,视线明明放在屏幕上,却一直找不到落点。
  GRACE问我文件事宜,我脑里一片空白,只能机械式在回答她。在她眼睛,我这种反应近乎冷淡,导致她像更年期一样地情绪失控。而我无动于衷。傲慢吗?冷漠吗?
  见我没反应,她开始喃喃自言、指桑骂槐。
  我觉得很困,这个时候她不停地呢喃,就像唐僧在念紧箍咒,又烦又痛苦。“可不可以闭上你的嘴巴,好烦啊你,想做唐僧,先变性啦。”
  话一出口,我看到GRACE惊诧的表情,嘴巴张得大大的,像个鸡蛋。我刚才说了什么?数秒后,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讲了那么劲爆的话。
  整个部门都变得异常安静,像是暴风骤雨前的宁静。
  GRACE脸快要挂不住了。我心一惊,表面却故作镇静,不敢看她有什么反应,我回头,把视线放回屏幕。
  “你刚才什么意思啊?”也许是下不了台,她不得不承接这个火引子。
  我不知道如何打这场战,我从来都不颤于言语,吵起来,是不是只能举白旗呢?
  我刚要接话,吴菲走了过来,说:“我们到会议室聊一聊好吗?”声音轻柔。
  我站了起来,而GRACE却赖在椅子上,直等吴菲再喊了她一下,她才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我们尾随吴菲走进小会议室,乔恩娜也跟过来,却被吴菲挡在会议室门外。她对乔恩娜说:“黑脸,我一个人当就可以了。”
  会议室的门被关上,白色竖条百折窗帘被拉上。我们三个人的会议。
  安静。
  “我想知道发生什么事,谁可以来告诉我?”
  我默不作声。
  GRACE就把我刚才怎么傲慢、冷漠、嚣张对她的事绘声绘色地给吴菲讲了一遍。她越讲越觉得自己有理,声音也响亮起来。
  吴菲转而看向我,问:“是这样吗?”
  我仍一声不吭。
  吴菲用食指在会议桌上轻敲,如其说是敲,不如说是点,一下接一下。相处三个月,我发现她这个小动作代表她在思考。“你们作拍档多久了?三月有了吧?”
  准确来说,我与GRACE作拍档还有四天才满三个月。
  “三个月,磨合期都应该过了吧。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都是同事,都是为了做好同一个工作。而这份工作是需要你们俩共同完成的,每一个环节都不可或缺,这自然需要交接。那又有什么不可以面对面说清楚的呢?你们觉得你们在哪个方面出现了问题呢?嗯?GRACE你先讲。”
  GRACE说,“我觉得是我跟LILIAN在工作的交接环节出现了问题。可能她是新手吧,还不够熟悉每个客人文件的要求,所以很多时候,在我急需文件入仓或转单时,她都不能马上给我,而导致推迟了付款事宜。”
  文件我当然不能马上给她,每次货走了很久,她才把FILE给我,有时候甚至忘记给我。等她发现这套单准备付款时,她才发现我还没做文件,便对我左催右催。试问,我会不会一天都没有事做,就等她这一单呢?说马上要就马上要,难道我别的文件不急吗?不是有了装箱单立即可以做得出来的,有些客人还要核对文件后才CONFIRM
  “我想听听你说。”吴菲说。
  这是一场辩论赛吗?还是说,我们只不过是在审问中,当面对质的犯人?
  当吴菲看向我时,GRACE面露几分得意,这让我很火大。
  “我觉得问题出在我身上。”这句话无疑是将所有罪名扛在自己肩上,可是,我会这么笨吗?“我不可以忍受别人无理的责骂,一直不吭声容忍。是不是但凡新人都要被人指点?GRACE,试问我进这公司三个月里,你哪一天没有说过我,没有责骂我?!你心情好,就对我好,心情差就对我差,我是你的谁?你的宠物吗?你家的宠物,你也不会这样对它吧。我只是你的同事,还是你的PARTNER,你这样对我,因为我是新人?还是因为我逆来顺受的性格啊?我以为不吭声就会平息,息事宁人,原来不是这样的,这在你看来我是软弱的。但是软弱又有什么错呢?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你凭什么无理责骂我?是我李丽安真让你这么讨厌吗?你说我刚才怎么对你傲慢、冷漠、嚣张,那试问你自己有没有这样对我啊?你不尊重我,凭什么要我尊重你?是你给工资我吗?”一口气把话说话,谁都不能阻止我发言。很久没有说过这么长一段话了。
  我真的生气了,她们大概知道后果很严重。
  GRACE自知理亏,心知这场战事只能在“庭外”和解,说了几句不痛不痒、模棱两可的话,看似顺利下台的体面话就作罢。
  吴菲立即打圆场,一番结案陈词后,软硬兼施地逼我们打官腔,说什么过去就让它过去,对事不对人,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我们出了会议室,乔恩娜走过去跟吴菲小声咕噜了两句,然后俩人进了小会议。
  小会议室的门又再关了,我听到会议室里吴菲哈哈大笑,两人好像在聊着什么有趣的事情。
  (三)
  下班回来,一开门,包包往椅背一挂,整个人都瘫在排椅上。
  因为没换衣服,没洗澡不愿躺在床上,只好睡在排椅上,把扶手当作枕头。好困,撑了一整天,终于可以睡觉了,先歇一会。
  睡意朦胧时,有人敲门。是乔妈还是乔恩娜呢?确实很累,累得四肢都不听使唤了。
  那人见没人应门,自己推门进来。对哦,我刚才没锁门。“丽安。”是乔恩娜的声音。
  我微微睁开眼睛,看见乔恩娜倒过来的脸,我静静看着她,她的样子越来越清晰。
  乔恩娜俯身,更靠近我……
  “我们家做多了一个人的饭,怎么办?”她笑。
  “哦。”我想站起来,怎料脚麻,倒在地上,“五体投地”状。
  她扶起我,让我坐回排椅上,“怎么啦?”
  “脚麻了。坐一会就没事。”我轻捶大腿、小腿。
  “今天早上的事,呵呵,我听Fiona说了。她一直笑个不停,说平日话不多的你,没想到可以把话说得这么绝。看来我错过了这么精彩的一幕。”乔恩娜边说边瞄我,察言观色,看出我仍介怀,“我会跟FIONA商量一下给你换组。别担心。”
  都撕破脸皮了,我也没必要像以前那样委屈求全了。“没事,人与人的交往,总要面对不同的人与事,就当作是一种磨练吧。”什么事都有一个经历的过程,人总要学着成长。
  感谢那些曾经伤害我或将要伤害我的人,让我学会坚强和懂得如何保护自己。谢谢。
  乔恩娜看着我,目不转睛,好像看不清我,眼睛微微眯起,然后说:“其实你不像她。不像。”
  她?就是乔恩娜的初恋情人吗?
  “脚还麻吗?”乔恩娜站了起来。
  我摇头。
  她伸手作邀请状,“走吧,我们去吃饭。今天是宝宝一岁生日哦。”
  宝宝一岁生日?我以为,以乔恩娜与吴菲的交情,吴菲一定会到来,怎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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