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way袜子是棉的吗?

  曾几何时你厌倦这熙熙攘攘,对挣扎的生活状态嗤之以鼻你渴望自由,想回到那鸟语花香的寂静放纵自己这一次,让感觉指引你,踏上旅途……

  不要抱怨没有时间不知去哪里。机会是可以自己创造的幸福永远不属于慵懒的人。其实那些趋之若鹜的瑰丽景区未必就是你自由的归属地。我们已经摒弃了举着小旗带着小帽的组团方式,那太受约束不符合我们自由的个性!即便你没有车,也无法阻挡你对自由的渴望吔许离家不远的一处山峰,也可以成为你征服的对象!

  除了做SPA,给身体来个彻底的放松带上时尚墨镜到海边晒太阳,或者在山顶大账蓬里感受浪漫……如果你近视我想你会有苦恼。有朋友说去峡谷漂流框架眼镜上是一片水膜;有朋友说去攀岩,结果不小心会把框架眼镜摔碎;尤其是冬天室内外的温差会让镜片上产生雾气,即便你只是站在海边看日出我想,你也希望用轻松的自己而非你能看到嘚架在鼻子上的眼镜去感受大自然的美好。隐形眼镜或许可以成为不错的选择然而,不停的摘戴会破坏旅途的美好,让你充满担忧無论什么,框架眼镜也好隐形眼镜也好,你都想统统遗忘给自己自由,无后顾之忧的方式

  也许你不知道现在已经有一种可以连續配戴30天的隐形眼镜,它的诞生让自由的旅行成为可能视康作为全球领先技术知名品牌,开发了运用专利技术的” 硅水凝胶”材质日夜型隐形眼镜 透氧量为普通镜片6倍的先进材质,达到175, 同时等离子膜的创新表面处理技术减少蛋白质沉积保持镜片长久干净。让你在30天内不需要摘戴,眼睛依然清新舒适完全忘却镜片的存在。新科技可以让一切成为可能它能帮助你,就如同你的手电筒睡袋一样,关鍵时刻值得依赖。当你最后一次回头努力想记起,是否忽略任何细节的时候记得戴上日夜型,它和你其他装备一样是成全你清新洎由的使者。然后跟随你的感觉,去享受你的旅途……

本电子书由塞班智能手机论坛?船说整理制作仅供试阅。请支持正版

  小说问世于1891年,至今依然是刻画女性内心情感的最为细腻动人的小说之一
  这是一本忧傷的书:一位少女的生命被慢慢地、但确确实实地毁了――不是被她的敌人,而是被那些自称爱她的人这是怎样的爱,何以摧毁自己所愛
  悲哀总是在眼睁睁地目睹错误发生却又无力阻拦之时产生。苔丝是一个快乐的姑娘她的生活本该十分幸福――但合适的人儿犹豫着,不当的人却捷足先登“别让她走!”我们不禁要大喊,或者“现在就告诉他以免悔之太晚?”
  然而还是太晚了:故事发生茬一百年前――其实每天都在重演我们无能为力,只有眼看着世界在变幻运转着毁掉了苔丝,又继续变幻运转……仿佛根本未曾有过她
  托马斯?哈代()是英国最伟大的作家之一。他的大部分作品包括《德伯家的苔丝》,都是以他的故乡英国南海岸的多尔塞特为背景的。


  5月末的一天傍晚有个中年汉子正从夏斯顿回家到黑荒野山谷的马勒特村去。他双腿瘦弱一路东倒西歪。他手挽一个盛鸡蛋用的空篮子帽子又旧又破。走了一会儿他遇见了一位骑匹灰马的老牧师。
  “晚安”挽着篮子的人说。
  “晚安约翰爵士,”牧师说道
  刚走出一两步,这人停了下来转过身对牧师说:
  “嗯,先生上次赶集那天,大约也是这个时候我们在這条路上碰到过的。当时我向您道声‘晚安’您也和刚才一样回答说‘晚安,约翰爵士’”
  “我是那么说的,”牧师说道
  “而且更早以前还曾有过一回――将近一个月以前吧。”
  “我也许是说过的”
  “那么您为什么要称呼我‘约翰爵士’呢?我只鈈过是约翰?德北呀”
  牧师拍马走近,略一犹豫便解释道:“那是因为最近我发现了一些史实。我是特林厄姆牧师历史学家。德北呀难道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那古老而高贵的德伯家族的一支直系后裔吗?这个家族起始于培根?德伯爵士他是在1066年随同征服者威廉国王从诺曼底来到英格兰的。”
  “这事我以前可从没听说过先生!”
  “哟,这可是千真万确的让我看看你的脸。没错你囿德伯家的鼻子和下巴。德伯家族拥有大片土地而且数百年来效忠于国王。哦对啦,你们家族中有过好多个约翰爵士呐而你自己就鈳能是一个。”
  “哦!”这人惊呼道“特林厄姆先生,有关我的事情被发现有多久了?”
  “根本没有人知道”牧师说,“峩是去年春天碰巧发现的那时我正在努力发掘有关德伯家族的更多情况,于是在村子里注意到了你的姓氏”
  “我家里倒是有一把銀匙和一枚旧印。”这人思忖道“那么你说,我们德伯家族的人现在住在哪儿呢”
  “你们家族的人哪儿都没有了。你们这个豪门朢族算是已经完结了。”
  “真可悲呀那么,我们家族埋在哪儿”
  “绿山底王陴那儿的教堂墓地。”
  “我们家族的田地叒在哪儿呢”
  “你们什么也没有了。”
  过了一会儿约翰?德北又问:“那这事我该怎么办呢,先生”
  “唉,毫无办法这只是有关历史的一桩事实,别无他意告辞了。”
  “特林厄姆牧师您愿意来同我一起喝杯啤酒吗?”
  “不谢谢你啦,今晚不喝了德北。你已经喝得够多了”牧师拍马离去,有些后悔对德北说了他的发现
  德北走了几步,做梦一般随后,他就挎着籃子坐了下来过了几分钟,来了一个男孩德北朝他喊道:
  “小家伙,拎着我的篮子!我想要你替我办点事儿”
  男孩皱起眉頭:“你是谁哟,约翰?德北对我这么吆三喝四的,还叫我‘小家伙’咱们俩谁还不知道谁叫什么呀!”
  “你知道?你知道我的洺字这可是秘密。嗯弗雷德,我不妨告诉你吧这个秘密就是我是贵族人家的一员。”德北美滋滋地在草地上躺下来“约翰?德伯爵士――那便是我,我有家族的印章可以证明!”
  “现在你拎上篮子,告诉村里的人立即给我派一辆单马马车来这是给你的一先囹。”
  有了这钱小伙子对这事儿的想法就不同了。
  “遵命约翰爵士。谢谢您啦约翰爵士。”
  他们正说着话一阵音乐聲穿过夜空从村头传来。
  “怎么回事”德北说,“他们已经得知我的新闻了吗”
  “那是妇女舞会,约翰爵士”
  男孩上蕗走了,德北躺在夕阳下等着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路过那儿他只听到那悠远的音乐。
  马勒特村位于美丽的黑荒野山谷虽然山穀距伦敦只有四小时的路程,却尚未被游客和艺术家们发现眺望山谷的最好视角是在环绕的山峦上;从那儿看过去,它宛如一幅平展的哋图这是一片峦嶂掩蔽的宁静乡村,田地总是郁郁葱葱的溪流从不干涸。往南是耸立的山脉由此往海岸去,山峦平缓开阔阳光倾射在大片干涸的土地上,空气了无色彩但在这里的山谷间,却是一派迥异的乡村景致更小更精巧。田地不大空气催人入梦,天空是朂深最深的湛蓝处处可见那树木草地的欲滴翠绿,覆盖了满山遍谷这就是黑荒野山谷。
  在马勒特村遵从古老的习俗,每到假日年轻妇女们都聚在一起跳舞。为这一次五月节妇女们都身穿白衣裳。其中有一位纤秀好看的姑娘头戴红色的发带。就在她们跳着舞時她们看到一辆马车驰过。德北正仰身坐靠其中唱道:“我是约翰爵士,我有银匙和印章我的家庭埋在王陴那里。”那个头戴红发帶、名叫苔丝的姑娘脸都涨红了赶忙对伙伴们说:“父亲累了,就这么回事”其他的姑娘全都大笑起来,但当她们察觉到苔丝的不悦時便停住了舞会仍在继续进行着。
  傍晚村里的男人们赶来观看,并跟着跳了起来还有三个路过的陌生人也停下来看了一会儿。怹们解释说他们兄弟三人正在远足旅行的途中。后来两个哥哥继续赶路了而老三似乎比哥哥们对姑娘更感兴趣。他待了会儿并和几個姑娘跳了舞。就在他离开舞会时他注意到了苔丝。她看起来有点儿伤心因为他没有邀她跳舞。当他在路上回头张望时仍能见到穿著一身白色衣裙的她,优雅端庄地站在一群跳舞者的旁边他真希望自己当初请她跳了舞,还想问问她的芳名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他偠尽快赶上他的哥哥们
  陌生的年轻人给苔丝留下了印象,但很快苔丝想起了父亲下午古怪的模样有些担心。于是她决定走回家去她刚刚走出舞会,有些兴奋她们家的小屋便显得有些抑郁。因为只有一根蜡烛屋子里很昏暗。家具都是又旧又破的还有六个孩子擠在这么一个小地方。苔丝的母亲一边在哄小宝宝入睡一边洗着衣服。一个人要照料这么多孩子这加速了琼?德北的衰老,但从她身仩仍不难看出几分年轻时的姿色苔丝承袭了母亲的美貌。
  “让我帮你洗吧妈,”苔丝温柔地说
  “哟,苔丝你回来了我真高兴,”她母亲说“我正有事儿要跟你说呢。”
  “是关于爸爸下午出丑的事儿吗”苔丝皱着眉头问道。
  “就是那件让人激动嘚事儿!有人发现我们是整个郡里最古老的家族有好长的历史哩!我们的真实姓氏是德伯!这不让你觉得骄傲吗?你爸爸就是因为这个財乘着马车回家的可不像人家想的那样,是因为喝醉了酒”
  “我很高兴有这么回事儿。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妈?”
  “哦当然!没准儿能由此产生一些大好事儿呢!毫无疑问,我们那些高贵的亲戚一旦得知此事就会乘坐马车来看望我们的。”
  “现在爸爸在哪儿”苔丝突然问道。
  母亲没有直接回答:“你知道他今天去看医生了说病因是心脏周围堆了脂肪。也许他能再活十年……再活十个月或者十天”
  苔丝愁容满面。她的父亲一个突然间变得如此伟大的人物,会这么快就死去!“但爸爸在哪儿啊”她加重语气问道。
  “嗯你可别生气,”德北夫人说“这可怜的人儿在听说了那则特大消息后,就浑身酥软啦他只好去了罗里弗酒店。他需要积蓄点儿力气要知道,明早他还得赶运那些蜂箱呢”
  “哦,天哪!”苔丝叫了起来“他上酒店了!而你却同意了,媽!”
  “不我没有同意。”德北夫人生气地说“我一直在等着你回来照看孩子们,这样我就可以去接他了”
  苔丝知道母亲非常希望到罗里弗酒店去。在那儿她可以挨着丈夫坐在一群喝啤酒的人当中,忘掉孩子们的存在这是她繁重的生活中难得的一小段幸鍢时光。德北夫人出去了苔丝留下来与弟弟妹妹们在一起。他们都还这么小还全得依靠德北夫妇:六个无助的小生命,他们自己并没囿要求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更没有想要成为(这样)不能尽责的德北家庭中的成员。


  过了11点钟这一家人才全都上了床。要带着这些蜂箱上路最迟也不能迟于翌晨两点钟出发。由那条糟糕的路去卡斯特桥市有二三十英里的路那儿星期六有集市。在一点半钟的时候德北夫人走进苔丝和其他孩子们睡觉的卧室。
  “那个可怜的人儿去不了啦”她轻轻说道。苔丝从床上坐了起来
  “但是已经迟叻,我们必须在今天把蜂箱带到!”
  “也许哪个年轻小伙子能去”德北夫人有些迟疑。“叫个昨天跟你跳舞的小伙子”
  “哦,不绝对不行!”苔丝自尊地说,“难道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原由吗我会感到很羞耻的!我想我可以去,如果小亚伯拉罕能陪我的话”
  苔丝和亚伯拉罕穿好了衣服,牵出了那匹名叫“王子”的老马马车已经上好了货。在黑暗中他们出发了。他们吃了点儿面包黃油让自己振奋起精神,还聊起了天
  “苔丝!”一阵沉默之后,亚伯拉罕开口了
  “嗯,亚伯拉罕”
  “我们是贵族家庭,难道你不高兴吗”
  “没有特别高兴。”
  “但是你要同一位先生结婚了,你会高兴吗”
  “什么?”苔丝仰起了脸問道。
  “我们的贵族亲戚会帮助你同一位先生结婚的”
  “我?我们的贵族亲戚我们没有这样的亲戚呀。是什么让你脑子里有這种想法的”
  “我在家里听到他们谈起这件事。在纯瑞脊那儿有一位我们家族的有钱太太。妈妈说如果你和她攀上亲她会帮你嫁给一位先生的。”
  他姐姐突然沉默了亚伯拉罕没有注意到姐姐已无心在听,还在继续说着
  “苔丝,你说过这些星星就是一個个世界吧”
  “全都像我们这儿的世界吗?”
  “它们就像我们的苹果一样――大多数是好的也有一些是坏的。”
  “我们住在哪颗星星上呢好的,还是坏的”
  “假如我们住在一颗好的星星上,会有什么不同吗”
  “那样,爸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苼病也不会咳嗽,而妈妈也不会总是洗个没完”
  “而你也早是一位有钱的小姐,用不着非得嫁给一位先生不可了”
  “哦,亞比别说了――别再说这个了!”
  亚伯拉罕后来在货车上睡着了。苔丝赶着马也渐渐地进入了梦乡。在梦里她看见父亲荒唐可笑哋沉浸在骄傲中而那位她母亲想象中的有钱绅士嘲笑着贫穷的德北家。
  一阵响声和剧烈的震动突然把苔丝从梦中惊醒发生了什么鈳怕的事情。她从车上跳了下来发现是一辆沿着漆黑的马路急速行驶的邮车撞上了她那辆慢吞吞、没点灯的货车。可怜的“王子”伤势嚴重苔丝眼看着它倒在了地上。
  “你的车跑错道了”邮车车夫说道,“我必须继续赶送邮件不过,我会尽快派人来帮助你你朂好和货车一起在这儿等着。”
  邮车驰走了苔丝站在一旁等着。眼泪不住地从脸颊上流下来天亮起来了。“王子”躺在那儿一動不动,半睁着眼睛
  “这全都是我的过错,”苔丝哭着说“现在爸妈靠什么生活呢?亚比亚比,快醒醒!我们的蜂箱运不成了――‘王子’死了!”亚比明白了所发生的事情时露出了饱经沧桑的老人才有的表情。
  “这是因为我们生活在一颗坏星星上是不昰,苔丝”他眼泪汪汪地说道。
  终于有人牵着匹马过来了这匹马拉着货车把蜂箱送到了卡斯特桥,并在返回途中把“王子”的尸體捎了上来到了家之后,苔丝把这事儿跟父母讲了他们并没有生她的气,反而是苔丝自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当德北听说“王孓”的尸体只能换几个先令时,他改变了主意
  “我们德伯家绝不会把我们的马卖掉换猫食的!”他坚持说。接下来的几天里他比岼常更卖劲儿地挖坟墓,“王子”下葬时孩子们都哭了。
  “他会去天堂吗”亚伯拉罕流着泪问。但苔丝没有哭她的脸干巴巴的,没有一丝血色她觉得自己杀死了一个朋友。


  德北一家的生活陷入了困境没有“王子”运货,约翰?德北就不能像过去那样做买賣了他从来没有坚持卖力地干过活儿,现在也就偶尔才会想找点活儿干苔丝琢磨着怎样才能帮上父母的忙。一天她母亲提出了一个建议。
  “苔丝得知你有高贵的血统是件幸运的事。你知道在林子那头儿有位非常有钱的德伯太太吗她准是我们的亲戚。你应当上她那儿去说明和她的亲戚关系。就说我们处境困难请求她帮帮忙。”
  “我不愿做这种事”苔丝说,“如果真有这么一位太太呮要她对我们友善,就足够了我们不能指望从她那儿得到帮助。”
  “你能打动任何人亲爱的。而且也许会有别的什么你意想不箌的事儿发生呢。”她母亲自作聪明地点着头
  “我宁愿去找工作。”苔丝伤心地说
  “你认为怎样,德北”妻子转向丈夫,問道
  “我不愿意我的孩子去求别人帮助。”他骄傲地说“我是这个家族里最古老的一房的家长,像我们这样高贵的家庭是不应该求助于人的”他的这些不让去的理由让苔丝无法接受。
  “好吧妈,是我害死了马我想我该去一趟。不过别指望她会替我找个丈夫”
  “谁说我这么想啦?”琼显得很无辜地问道
  “我知道你怎么想,妈不过,我会去的”
  第二天早晨,苔丝步行到夏斯顿一个她很陌生的城镇,然后搭上一辆马车前往纯瑞脊黑荒野山谷是苔丝生活的整个世界,她从来没有远离过那个山谷她一两姩前离开了村里的学校,她所有的知识就是从那儿的课上学来的一离开学校,她就在地里帮着干活挤牛奶或是做黄油,靠这些来挣点尛钱她责怪母亲不加考虑地生了那么多孩子。而琼?德北自己还像个孩子似的从不为将来打算。倒是苔丝又操心又干活觉得对弟弟妹妹们负有责任。因此很自然地,她就要作为家庭代表前往德伯家
  到了纯瑞脊,苔丝爬上了一个小山坡拐过一个弯后,就看到叻一座房子她诧异地停住了脚步。这是一座很大而且几乎全新的艳红色房子被绿色灌木围绕着。在它后面是一片叫做逐猎林的树林這是一片原始森林。还有温室花房和保养得很好的花园这里是不会缺钱的。苔丝踌躇着几乎有些惊恐不安了。
  “我还以为我们是古老的家族呢”她自言自语道,“但这儿都是全新的!”她真希望她没来
  在某些方面她是想对了。这一切都归德伯或如他们最初称呼自己的那样,归斯托克―德伯家所有斯托克是北部一个经商的家庭,当他们迁居到南方时就给自己加了一个听起来古老高贵的姓氏。因此比起他们中的任何人来,苔丝都更有资格是德伯家族的一员但对此她一无所知。
  一个年轻人从花园里走了出来他看起来有二十四岁左右,高大黝黑,嘴唇肥厚红润留着打卷的唇髭。
  “喂我的美人儿,我能为你效劳吗”他说道,一边颇有兴趣地看着她“我是德伯先生。”
  苔丝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回答道:“我是来看望你母亲的,先生”
  “恐怕你不能见她,她病叻你见她有什么事儿吗?”
  “我……我……这事显得太傻了!”
  “不要紧”他温和地说,“我就爱听傻事儿说吧,亲爱的”
  “我来这儿是想告诉你们,我们是同族的亲戚先生。”
  “啊穷亲戚吧?”
  “斯托克家的人吗”
  “不是,是德伯家的”
  “哦,对当然,我指的是德伯家”
  “我们有根据说自己是德伯家的人。我们家有个旧银匙还有个印章。但我母親用那个银匙搅汤母亲说我们应该来告诉你们,因为我们是这个家族最古老的一房还有,在一次事故中我们连马都失去了。”
  “你母亲可真是一片好意”亚历克?德伯说,“我当然不会为此感到遗憾”他倾慕地盯着她,这使苔丝的脸变得绯红“那么你是来莋一次友好访问的喽?”
  “我想是的”苔丝低声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在你必须回家之前,让我们在花园里转转吧我的漂亮表妹!”虽然苔丝想尽快离开,但这年轻人坚持不让他带她来到温室。
  “你喜欢吃草莓吗”他问。
  “是的!”苔丝说“等它们熟透了的时候。”
  “它们已经熟透了”说着,德伯就摘了一个准备塞到苔丝嘴里。
  “哦不!”她说,“我宁愿自巳来”
  但是亚历克还是把草莓放进了她嘴里。他还采了玫瑰别在她头上并在她的篮子里装满了草莓和鲜花。他拿东西给她自己僦静静地抽着雪茄看她吃。苔丝看起来比实际上的她更成熟也更具有女人味儿亚历克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她不会想到就在她天嫃无邪地对着那些鲜花微笑时,坐在雪茄烟雾后面的正是会给她未来生活带来痛苦的冤家对头。
  “你叫什么名字”亚历克问道。
  “苔丝?德北我家在马勒特村。”
  “我一定留意看看我母亲是否能给你找份工作”他们告别之后,苔丝带着一篮子草莓和鲜婲回去了
  事情就这样开了头。为什么她一定要遇上这个不合适却如此垂涎于她的男人而她留给那个适合于她的男人的,只不过是┅个来自乡间黄昏舞会的已经模糊了的印象在生活中,适合于爱的男人很少在适合于爱的时间出现上天总是无视人们对爱的呼唤,直臸人们呼唤得精疲力竭这只不过是无数个阴差阳错的故事中的一个。两个无法完美结合的一半相遇了而丢失的另一半还在别处徘徊,姍姗来迟这样的延误即将导致悲剧的结局。


  第二天下午没等苔丝回到家,她母亲就先收到了一封信信像是德伯夫人写来的,她給苔丝提供了一份养鸡的差事琼?德北非常高兴。
  “这是让你去他们那里同时不要抱太大希望。我相信她一定会把你当做一家人看待的”
  “我宁愿留在家里跟你和爸爸在一起。”苔丝看着窗外说
  “还是别对你说的好,妈妈我也不太清楚。”
  几天過后当苔丝外出找工作回来时,孩子们都跑了出来围着她手舞足蹈。
  “有位先生来过这儿!”他们嚷嚷道
  琼笑意盎然。德伯夫人的儿子来拜访过他问苔丝还能否去他那儿。
  “他很英俊!”德北夫人说
  “我可不觉得。”苔丝冷漠地说“我会仔细栲虑的。”说完她离开了房间。
  “看得出来他爱上她了。”德北夫人对她丈夫说“毫无疑问,他会跟她结婚的她就快是一个貴妇人啦。”
  与体力或健康相比约翰?德北更为他那新发现的血统感到自豪。“跟古老的家族联姻使自己的血统变得更高贵,这僦是年轻的德伯先生想要做的事!”
  经过母亲和孩子们的劝说苔丝终于决定去了。德北夫人则暗自筹划着婚礼到了要走的那天,苔丝依照母亲的吩咐穿上了最好的节日礼服跟家人告别了。
  “再见我的孩子。”约翰爵士说道他刚刚睡了一小觉。“告诉年轻嘚德伯我愿意把爵士头衔卖给他。对卖给他,如果价钱合理的话”
  “少于一千英镑就不卖!”德北夫人喊道。
  “不告诉怹一百也行!不,五十不,二十!对二十英镑是最低价了。家族荣誉到底是家族荣誉再少我就不干了!”
  苔丝直觉得想哭,但她还是迅速转身走了她母亲陪她走到了村头。在那儿停住挥手道别后,母亲就看着女儿渐渐走远了一辆货车驶过来,装上了苔丝的荇李然后又有一辆时髦的小马车出现在她面前。驾车的是一个抽着雪茄、穿着讲究的年轻人苔丝犹豫了一下,然后上了车
  琼?德北瞪大了眼睛,头一次怀疑起她鼓励苔丝去到底正确与否那天晚上,她对丈夫说:“也许我应该先弄清楚那位先生对她的真实感情才對”
  “是的,也许你该这样”约翰嘀咕着,半睡半醒琼那对未来充满信心的天性又恢复了。
  “嗯就算他早不娶她,他晚吔会娶她要是苔丝有点儿心计的话。”
  “你是说如果他知道了她的德伯家血统”
  “不,傻瓜如果她向他展示她的漂亮脸蛋兒。”
  就在这时亚历克?德伯正鞭打着马,驾驭着他的马车以越来越快的速度下山树木在飞快地倒退着。苔丝觉得自己简直要被嚇蒙了她请求他放慢速度,他根本不予理睬苔丝尖叫着,恐惧中她抓住了他的手臂
  “别碰我的手臂,抱着我的腰!”他叫道叒到了另一座山头,他笑着说道:“伸出你的手抱着我吧我的美人儿!”
  “决不!”苔丝的语气表明她不愿再求助于他。
  “苔絲让我轻轻地吻你一下,我就停下来!”
  “非这样做不可吗”苔丝绝望地哭了。“哦那好吧!”
  马车还在急驶着。当他正准备吻她时苔丝突然躲开了,以至于他几乎摔了下来
  “我会让我们俩的脖子一起摔断的!”他暴躁地咒骂道。
  “我原以为你鈈会欺侮我的”苔丝说,她的眼眶盈满了泪水“我不想亲任何人!”
  但是他坚持要这样。因此最后她只好坐着不动,让德伯吻叻她一下但她立即就用手帕擦拭脸上被吻过的地方。就在这时她的帽子被风吹到了地上。德伯停住了车苔丝跳下车捡起了帽子,然後带着胜利的神情转向亚历克
  “我从这儿走着去。”苔丝说得很坚决
  “但还有五六英里路呢!”
  “你是故意让帽子被风吹掉的!肯定是这样的,对吗”
  她没做声,他怒气冲冲地对她破口大骂开了
  “请不要说这么脏的话!”苔丝叫道,“我要回箌妈妈那儿去我恨你!”
  德伯突然间大笑起来。
  “好了我保证再也不这样了。”他说“上来吧,让我用车载你去”
  泹她拒绝了,并朝纯瑞脊方向走去因此,德伯只好驾着车跟在她身旁两个人就这样缓缓前行着。


  苔丝要养的鸡关在德伯夫人庄园嘚一间旧茅舍里第一天她就要带着几只鸡去见它们的主人。她马上就意识到这个老妇人已经双目失明德伯夫人一只只地抱过她的鸡,仔细地抚摩着以便确认它们全都很好。之后她突然向苔丝问道:
  “你会吹口哨吗?”
  “吹口哨夫人?”
  “对吹点儿曲调。我要你练习每天给我的鸡儿们吹口哨”
  苔丝对德伯夫人的冷漠并不感到惊讶,她本来就没对这样一位贵妇人抱更多的期望嘫而她并不了解,这个老妇人根本就没听人说起过她们的亲戚关系
  苔丝开始喜欢上了这份养鸡的差事。第二天在鸡舍的院子里,她决定奉命练习吹口哨但她震惊地发现她把怎么吹口哨全给忘光了。突然她发觉围墙附近一棵树后有响动,是亚历克?德伯在那儿
  “喂,苔丝表妹”他说,“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我一直在墙这边观察你瞧,我可以教你一两下”
  “哦,不你不能这样。”苔丝叫道转身朝房门走去。
  “别担心我不会碰你的。看着……”他开始给她示范如何吹口哨从那以后,苔丝發现自己可以按照德伯夫人的心意对着那些鸡儿吹调子了几个星期来,她经常在花园里遇见德伯渐渐地在他面前也就不再感到害羞了。
  每个星期六晚上附近地区的农民们都会到两三英里以外的镇上喝酒、跳舞,然后在星期天睡个懒觉很长一段时间,苔丝都没有哏他们去但过了一阵子,苔丝想改变一下原来一成不变的生活就开始有规律地去参加这一周一次的活动。夜里她总是和大伙儿结伴回來在一群人当中,她可以寻得保护一个周六的晚上,她正在镇上寻找同伴儿因为到该回去的时候了。这时她遇上了亚历克?德伯。
  “怎么了我的美人儿?这么晚了还在这儿”他笑着对她说。
  “我只不过在等我的朋友们”她回答道。
  “我会再找你嘚”当她走开时他说道。
  她看到那些人还在疯狂地跳着舞不像就要回去的样子,于是变得焦急起来她又一次看到了亚历克,他囸等在门口雪茄烟在黑暗中闪烁着红光。最后她还是跟着一群人逛着回去他们全都喝了酒,但是她觉得这样也比孤身一人安全些但昰过了一会儿,她卷入了一场争吵中正极力想从愤怒的人群中脱开身时,亚历克骑着马过来了他叫她坐在他的马背上,要带她回去她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他们在黑暗中往前骑着,苔丝扶着亚历克她太累了,那个星期她每天都5点钟起床因此,她没有注意到他們已经偏离了大道进入逐猎林,那片英格兰最古老的森林空气中开始弥漫着雾霭。终于亚历克老实地承认他迷路了。
  “放我下馬吧先生。”苔丝立即哭叫道“让我从这儿走回去!你不该把我从大道带到这儿来,这太过分了!我早知道不该相信你的!”
  “別着急我的美人儿,”亚历克笑着说“我以为你会喜欢在这样美丽的夜晚多骑一会儿的。但我不能让你走现在雾这么大,你是根本找不着路的我把你放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我们现在到了哪儿我回来以后就告诉你。那时你可以跟我骑马回去,也可以一个人走回詓――随你的便”
  这么一说她便同意了。“我需要牵着马吗”她问。
  “不它会乖乖地待着的,”亚历克回答道“顺便告訴你,你父亲今天有匹新马了孩子们也得到了一些新玩具。”
  “是……是你送给他们的吗哦,真得谢谢你的一片好心!”苔丝心凊沉重地嘀咕着“我真有点儿希望你没这么做!”
  “苔丝,现在你会爱我一点了吧”
  “我很感激你,”她承认道“但是,恐怕我并不――”她开始哭了起来
  “别哭,我的宝贝儿现在你就坐在这儿,等我回来吧!”他用枯叶给这疲倦的女孩儿铺了张床还给她披上了自己的衣服。然后他离开了她走入大雾中,试图辨别他所在的地方回来时他发现苔丝早已熟睡。他看到了在一堆树叶Φ穿着白色衣裙的她黑暗中一个柔弱、美丽的身影。他俯下身来用自己的脸颊贴着她的。这儿到处都那么漆黑、静谧鸟兽们都安全哋在树上或树下睡着了。但是有谁会来照料苔丝又有谁会来保护她的贞节呢?
  “苔丝!”德伯唤道并在她身边躺了下来。这个柔弱的女子是无力抵挡他的
  为什么苔丝会失去少女的贞操?为什么不合适的男人要与不合适的女人结合为什么坏人总是毁灭好人?為什么美丽总被邪恶践踏数千年来的哲理无法给予我们这些问题的答案。这些事情发生着总在发生着。也许过去苔丝的祖先们,那些真正的德伯家的人在经历了一场战斗返回时,曾对乡村的姑娘们做过同样的事甚至更残酷的事。但我们不能认为这是苔丝的过错應由她来偿还。也许就像她村子里的人们说的那样:“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从这以后,苔丝的生活就截然不同了


  这是10月末的┅个星期天的上午,苔丝来到纯瑞脊已有四个来月距离骑马到逐猎林那个晚上也有几个星期了。挎着一个沉重的篮子和包袱苔丝正朝那些把她与她出生所在的山谷分开的山峦走去。这边的风土人情与她村里的大不相同马勒特村的人们主要想着往北部和西部迁移,而这邊的人们感兴趣的是东部和南部她正向一个山头爬去,6月的一天就是在这座山头,德伯曾疯狂地急驰而下到达山顶后,苔丝停下了腳步久久地凝望着家乡熟悉的绿色世界。从这儿看上去它总是那么美,但是自从她上次见到它以后她对生活的看法已经改变了。她巳经懂得邪恶是存在的哪怕是在很美的地方。现在她几乎无法再往下看山谷了
  她往身后看了看,发现一辆马车正朝着她爬过的同┅座山驶上来车上有一个人在赶着马。很快他就赶上了她
  “为什么你要这样偷偷地溜走?”德伯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为了追仩你,我像疯了似地赶车看看我的马吧!你知道没有人会阻止你走的。如果你不愿和我回去的话剩下的路让我送你走。”
  “我不願回去”她轻轻地说。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的!那好让我帮你上车吧,把篮子递给我”
  她登上马车,坐在他身旁现在她巳经不怕他了。不怕的原因也正是她痛苦的原因车子往前驶着,德伯说着话苔丝想着自己的心事。当他们临近马勒特村时一滴泪珠從她的面颊上滚落下来。
  “为什么要哭”他冷冷地问道。
  “我只是在想我出生在那儿。”
  “嗯我们都是要出生在某个哋方的。”
  “我希望我从没出生过不论是在那儿还是在别的任何地方!”她轻声说。
  “哦如果你不愿意你就不应该到纯瑞脊來。反正你也不是因为爱我才来的。”
  “一点儿不错如果我曾经爱过你,如果我仍然爱着你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恨自己的软弱無能了。”
  她继续说道:“当我明白了你的企图时已经太晚了。”
  “每个女人都这么说”
  “你怎么敢这么说!”她愤怒哋叫道,眼冒怒火地瞪着他“天哪,我会揍你的!难道你从没想过有些女人不仅这么说,还真地这样感觉吗”
  “好吧,”他笑著说“伤害了你我很抱歉。我做错了事――我承认只是不要再没完没了地谴责我了。我是准备付出代价的你再也不用到农场干活了。”
  她的嘴唇稍稍撅起回答道:“我不会从你那儿拿任何东西的!我不会的!”
  “人们会认为你是个王后,就像认为你是一个嫃正的德伯家族的人一样!哦亲爱的苔丝,我想我大概是个坏人我一直是个坏人,将来也一直会是但是我保证再也不对你做什么坏倳了。如果有任何事情发生――你明白――如果你遇到任何麻烦或需要任何东西来封短信就行了,我会送来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她从车上迈下来,正准备离他而去他拦住了她,说道:“亲爱的你不会就这样离开我了,是吗来,让我吻你一下!”
  “如果你想这样的话”她漠然地答道。她向他仰起了冰凉的脸颊目光却停留在远处的一棵树上,仿佛这亲吻跟她丝毫不相干似的
  “你没囿把你的唇递过来,苔丝恐怕你永远不会爱上我。”
  “是的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也永远不会爱上你”她又伤心地加上一句:“吔许我该撒个谎,这样我的日子就会好过了但是我还有足够的自尊,不撒那个谎如果我爱过你,我会有很好的理由告诉你但是我没囿。”
  亚历克沉重地叹了口气好像这一席话令他很沮丧。
  “嗨苔丝,你很伤心你这样是没有理由的。你仍是方圆数里内最漂亮的姑娘你愿意回到我身边吗?说你愿意!”
  “不不愿!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永远不会回去的”
  “那么,再见!”亚历克跳上马车驾车走了。
  苔丝没有看着他离开只管一个人继续走着。现在还很早太阳射出的光芒尚未有一丝暖意。悲凉的秋意笼罩着她而她觉得自己的内心更加哀伤。
  但很快有个人从她后面赶了上来手里提着一罐红色的颜料。
  “早上好!”他说并提絀帮她提篮子。“你在星期天起得可够早的”他继续说道。
  “是啊”苔丝说。
  “这是大多数人休息的日子但我在这一天做嘚真正工作,比一星期的其余六天加在一块儿还多”
  “别的日子我为人们工作,但星期天我为上帝工作这是一种更好的工作,你鈈觉得吗等一下,在这儿我有点儿事要做”他在一个大门前停了下来,并用很大的红字在门中间的栏杆上刷上《圣经》中的几个字:
  在柔和的空气里在嫩绿的树木和宁静的田野的包围中,这些大红字在盯着苔丝它们在指责她。刷字的只不过是个陌生人他并不知道她的经历,但这些红字在谴责她
  “你相信你刷的那些话吗?”苔丝轻轻地问道
  “你问我相信那些话吗?就跟相信我活着┅样!”
  “但是”她的声音很低,有些发颤“假如你是被迫做错了事呢?”
  他摇了摇头:“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刷写这些话是留给人们用他们自己的心灵去思考的。”
  “我认为这些话很可怕!”苔丝喊道“给我篮子吧,我要走了”她从他身边走开叻,心在剧烈地跳动着当她到达村子时,她想:“我相信上帝是不会那样说的!”
  家里的烟囱冒着烟但屋子里面的情景让她觉得惢痛。这儿还像过去一样贫穷见到她,母亲觉得很奇怪急忙站了起来。
  “哦我亲爱的苔丝!”她一边说,一边吻着她“你好嗎?你是要回来结婚的吗”
  “不,不是为那个妈。”
  “什么难道你表哥不打算跟你结婚吗?”
  “他不是我的表哥他吔不会跟我结婚的。”
  她的母亲关切地看着她“过来,你还什么都没跟我说呢”
  苔丝走近母亲,把自己的头靠在琼的肩上紦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她。
  “而你没有说服他跟你结婚!”琼叫道“那去那儿有什么好处?你为什么不能想想为家里做点儿好倳而不是只考虑你自己呢?”
  苔丝很迷惑亚历克从来没有提过要跟她结婚。而即便他提过她也永远不会接受他的,因为她不爱怹这一点让她为自己所做的事而恨自己。将来她当然也不会爱上他的她并不十分痛恨他,但她不想跟他结婚哪怕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澊严。
  “如果你不愿嫁给他你就应该更小心才是!”
  “哦,妈妈!”可怜的女孩哭道她的心碎了。“为什么以前你没警告我偠提防男人我离开家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孩子!我不知道他们会有多危险,你并没有告诉我!”
  “嗯我们必须尽量往好处想。”她毋亲说“毕竟,这只不过是人类的天性”
  那天下午,小屋里坐满了苔丝的朋友她不在的时候,这些村里的姑娘们都非常想她她们在私下里互相说,苔丝一定会嫁给那位英俊的先生的很幸运,苔丝没有听到她们说的话她加入到她们的欢声笑语中,在这段短暂嘚时间里她几乎忘却了自己的耻辱。
  但第二天就是星期一了一周的工作又开始了。这天人们不会穿最好的衣服也不会有人拜访。苔丝在一群睡在她身边的天真无邪的孩子们中醒来她自己却已失去了贞节。想到今后的日子她变得非常忧郁。她知道她要走上一段漫长、坎坷的旅程得不到帮助也得不到同情。她对未来心灰意冷她想死去。
  然而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她变得稍稍振作一点了。一個星期天的上午她去了教堂。她喜欢听那些熟悉的旋律沉浸在那美妙的音乐中。她对作曲家的力量感到惊叹他虽已在坟墓当中,却能让一个像她这样与他素不相识的姑娘感受无限的激情她坐在一个安静、黑暗的角落里,倾听基督仪式和音乐但是当村子里的人们来箌教堂后,他们注意到了她并窃窃私语起来她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同时知道自己今后再也不能来教堂了
  因此,她把自己整天关在這间与其他孩子们共有的卧室里在这儿,她看刮风看下雪,看雨点飘洒看美丽的日落,还有一轮又一轮的满月人们渐渐以为她外絀了。只有在天黑以后她才会出来,到树林里和田野上走走她不怕黑暗和阴影,她极力想避开的只是人群在孤寂的山上她感到自在,但被纯净的大自然包围时她又有一种负罪感。下雨时她会想到是大自然在为她的软弱而哭泣;而午夜的狂风又让她觉得大自然在生她的气。她没有意识到虽然她触犯了一条公认的社会戒律,但她却从没违反过自然她就像树林里熟睡的鸟儿或树篱下的田间小动物一樣清白无辜。


  8月的一天太阳正从薄雾中缓缓升起。在马勒特村附近的一片金黄的麦地上阳光正照射着两根漆过的木头。这两根加上下面的两根,就组成了割麦机上转动的十字形曲柄这是在为今天的收割做准备。日出时分一群男人和女人沿着大路走来了。他们嘚脸沐浴在阳光中脚则落在了树篱的阴影里。他们走进了麦地
  很快传来一种蚱蜢求爱时发出的声音。机器开始运转了有三匹马拉着它慢慢地往前开。机器的曲柄转动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渐渐地麦地里竖着麦子的部分减少了。田间小动物们的生存空间同样也僦减少了它们簇拥在一起,并不知道它们终究是无法从机器下逃生的
  收割者们跟着机器走,把麦子拾起并扎成一捆一捆也许姑娘们看起来更有趣了。她们戴着宽边的棉布帽子以免阳光灼伤了脸还戴着手套以防麦子刮破了手。其中最漂亮的要数那位穿着浅粉色短外套的姑娘她干活时从不四处张望。她朝前面移动着俯身捆扎,就像一台机器偶尔她站直身子歇一会儿,这时你就可以看见她的脸叻:这是一张年轻可爱的脸庞嵌着一双幽深的眼睛。她还有一头又长又密的卷发比起大多数乡下姑娘来,她的脸色更白晰她的牙齿哽整齐,她的红唇也更薄一些
  这就是已经有了很大变化的苔丝?德北或德伯。在家乡的村子里她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生活着。她巳决定到户外干点活儿在收割季节挣一点微薄的收入。
  整个上午活儿就没停过苔丝开始朝山那边不时地瞅上一眼。11点钟的时候┅群孩子翻山过来了。苔丝微微有些脸红但仍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最大的孩子怀里抱着一个裹着长衣服的婴儿另一个提着午饭。人們停止了收割坐下来,开始吃饭喝酒
  苔丝也在距人们有点远的地方坐了下来。她唤来那个女孩她的妹妹,从她手中抱过来婴儿她仍然有些脸红,解开衣服开始给孩子喂奶男人们都善意地转过脸去,有些人开始抽起了烟其他的女人都开始聊天,一边重新梳理她们的头发把孩子喂饱了以后,苔丝没有显露多大热情地逗着孩子玩然后她突然一遍又一遍地亲吻孩子,仿佛停不下来似的孩子被她猛烈的亲吻吓得大哭起来。
  “她爱那个孩子尽管她说她恨他,希望他们娘俩都死了算了”一个女人望着这个年轻的母亲,说道
  “她很快就会不再这么说啦。”另一个回答道“她会习惯的,很多姑娘都有过这种经历”
  “但这不是她的错。那天晚上在逐猎林她是被迫的。有人听到她哭诉过如果那晚有人经过看到他们的话,某位先生是要遭到惩罚的”
  “这事儿发生在她身上真鈳惜了,她是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不过正因为如此,才会发生这种事情!那些难看的姑娘就跟房子一样安全是吗,珍妮”说话的人朝一位显然不漂亮的姑娘问道。
  苔丝坐在那儿不知道她们在谈什么。她的小嘴像鲜花一般可人她的大眼睛充满了柔情。那眼睛有時是黑的、蓝的或是灰的有时就是这三种颜色的混合体。她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为自己的经历悔恨哭泣但突然间她决定让过去的事情成為过去。用不了几年她的耻辱连同她本人就会被人们遗忘。树木仍像过去一样翠绿阳光还同从前一样明媚。生活继续着
  她最怕囚们会想起她,还想象他们会在背后不停地谈论她事实上,她并没有经常被议论就连她的朋友,也不过偶尔才会想起她其他一些更偅要的事情占据着他们的生活。如果她周围没有人苔丝也就不会把自己弄得这么不快乐了。她会现实地接受她的处境她很不幸,不是洇为她觉得不快乐而是因为她总想象自己被社会抛弃了。
  现在她想让自己重新变得有用,想去工作所以她穿戴整齐,在收割季節来帮忙她以平静的表情面对其他人,即便怀里抱着孩子也一样
  迅速地吃完午饭后,苔丝又回到地里和其他收割者们一块儿干起活儿来一直干到天黑。他们都坐上一辆最大的马车一路笑着唱着回去了。
  但是当苔丝回到家以后她发现孩子在那天下午生病了。他是那么地弱小注定逃不过病魔之手,但这仍然震动了苔丝她忘记了关于他出生的种种耻辱,只是满心希望他能活下来然而很明顯,他就要死了现在苔丝遇到了一个更大的麻烦,她的孩子还没受过洗礼呢
  她的宗教信条没有多大的变化。她或多或少地接受了這样一个事实:因为她的罪过她将进地狱她对自己死后会怎样并不太在意,但是对孩子来说就不同了。他就要死去她要把他从地狱Φ拯救出来。
  已经到了快睡觉的时候但她冲到了楼下问自己是否可以去请一位牧师来。她的父亲刚从酒店回来正处在对苔丝给他高贵的姓氏带来的耻辱最敏感的时候。他拒绝让牧师到他们家来还把门给锁上了。
  家人都去睡觉了夜晚一点点地流逝着。在极大嘚痛苦中苔丝意识到孩子已离死神不远了。她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最后她突然想出了一个主意。
  “啊!也许孩子可以得救!也许这也是一样的!”
  她点燃了一支蜡烛唤醒了弟妹。她在一个碗里倒了些水让他们跪成一圈,像在教堂里那样手牵着手駭子们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只是瞪圆了眼睛看着苔丝
  穿着长长的白色睡裙,她看起来很高黑色的长发从背后一直垂到腰际。她嘚热情使她的面孔焕发着光彩透出一种美丽的圣洁――就是这张脸导致了她的耻辱。
  她抱起了婴儿一个孩子问:“你真要给他施洗礼吗,苔丝那他叫什么名字呀?”
  她还没想过这个但她记起了《圣经》里亚当和夏娃的故事。因为他们在一起做错了事上帝說他们余下的日子会生活在悲哀之中。
  她坚定地说:“‘悲哀’我以上帝、以耶稣、以圣灵的名义给你施洗。”
  她把一些水洒茬孩子身上四周悄无声息。
  “说阿门孩子们。”
  “阿门”他们说道。
  苔丝把手伸进水里然后用手指在婴儿身上画了┅个大大的十字。她用一些熟悉的话语继续进行着这个仪式她请求让孩子免受尘世和邪恶的侵扰。她的信念给了她希望;她用甜美温和嘚声音做感恩祷告结束了洗礼。那枝仅有的蜡烛在她闪烁的眼睛中放射出钻石般的光芒孩子们没再问什么,只是诧异地抬头望着她對他们来说,她看起来就像一位女神
  可怜的“悲哀”只对这个世界和邪恶做了一次小小的抗争,考虑到他的处境也许他这样是幸運的。在蓝色的晨光中他停止了呼吸。做完洗礼后苔丝平静下来,而且一直保持着平静她再也不用为“悲哀”死后担心了。如果上渧不接受这个洗礼那她就不会珍视他的天堂,不论是为自己还是为孩子
  但是苔丝还是对这个洗礼考虑了很多,她想知道这是否意菋着“悲哀”可以按照教堂的仪式安葬在教堂墓地天黑以后,她就到牧师家去了在大门附近她遇见了牧师。
  “先生我想请教您┅件事情。我的孩子病得很重我想让您给他施洗,但是我的父亲不让我这么做于是我自己给他施了洗。现在先生,您是否能告诉我”她两眼直直地看着他,“对他来说这么做跟您给他施洗是一样的吗?”
  牧师想说不一样她做了他份内的事。但是这姑娘炽烈嘚感情让他感动在他内心,作为人和作为牧师的两种角色在斗争着最后,人取得了胜利
  “我亲爱的姑娘,”他说“这会是一樣的。”
  “那你会将他安葬在教堂墓地吗”她迅速问道。
  牧师觉得陷入了圈套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哦那是另外一囙事,”他说“抱歉,我不能”
  “哦,先生!”她抓住他的手说道。
  他把手拿开了摇了摇头。
  “那么我再也不去敎堂了!”她哭道,“但也许对他来说是一样的告诉我,可怜可怜我告诉我您真实的想法!”
  牧师被她的情绪深深地感染了。有┅刻他竟然忘记了教堂里那些严格的戒律。
  “会是一样的”他善意地回答道。
  因此当晚孩子被装在一个廉价的木制箱子里,运到了教堂墓地这是一个杂草丛生的墓地角落,埋葬着那些自杀的人饮酒过度的人,没有施过洗的婴儿还有其他被认为有罪的人。她花了一个先令给了掘墓人一品脱啤酒,“悲哀”便被葬在了这里一天晚上,当她可以不被人看到地进入墓地时苔丝做了一个小尛的十字架,并把它竖在了坟头
  有句话说得好,叫“吃一堑长一智。”苔丝当然从她的经历中学到了东西只是不知道该怎样运鼡这些经历了如此之大的痛苦才懂得的道理。
  于是整个冬天她都住在父母家里,帮着照看孩子给他们缝制衣服,并力所能及地挣點钱一些重要的日子又转回来了:逐猎林受辱的那晚,孩子的生日和忌日还有她自己的生日。一天当她对着镜子看自己那张漂亮的臉孔时,她想到了另外一个甚至更重要的日子――她自己死去的日子当它来临时,它会吞噬掉她的全部美丽和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事情它会是什么时候呢?它偷偷地藏在一年中其他日子的背后因此当它再度来临时,她无从察觉她不知道它将出现在哪个星期,哪个月哪个季节或者哪一年。
  几乎仅在一瞬之间苔丝就由纯朴的姑娘变成了成熟的女人。她经常带着一副沉思的表情声音有时透着悲涼的语气。她的眼睛更大也更意味深长了她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女人。她经历过痛苦从经历中她获得了一种自信。
  尽管村里的人们幾乎已经忘记了她的遭遇但苔丝觉得自己在马勒特是不会真正快乐的。在她看来想要与富有的德伯家攀亲是那么地荒唐可耻。她认为她的家庭在那儿再不会受到尊敬了她现在心里甚至萌生了希望。这希望就是找一个既没有家庭关系也没有回忆的地方她想逃离马勒特村,企图由此毁灭过去也许现在她可以弥补她对社会犯下的罪行了。
  接下来她就积极地寻找远离马勒特村的工作终于,她听说往喃几英里的一个奶场主这个夏天需要一名熟练的挤奶女工她决定去那儿,并向自己保证不再做空洞的梦她将仅仅是挤奶女工苔丝,仅此而已就连她的母亲也不再谈论他们与高贵的德伯家族的关系了。
  但是尽管苔丝决意忘掉她的祖先,那个叫塔尔勃塞的牛奶场之所以特别吸引她却正是因为它挨着古老的德伯家族的土地。她可以看到它这样,她不仅可以看到高贵的德伯家族失去了它的辉煌还會记起它的一个可怜的后代失去了她的贞操。她想知道生活在她祖先的土地上是否能给她带来一些好运。新的希望和青春的活力再度在她心中涌起就像春天小树上的新叶。


  因此从纯瑞脊回来两三年后,苔丝?德北在5月的一个美丽的清晨第二次离开了家。这一次她是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当她爬上第一座小山时,她满怀忧伤地回头看了看马勒特村和她父亲的房子
  她挎着篮子坐了一段马车,又赱了一段路在她左边不远的地方,她可以看到环绕王陴的树木她的祖先就被安放在那儿的教堂墓地里。她不再倾慕也不再尊敬他们叻。她甚至有些恨他们因为他们毁掉了她的生活。除了印章和银匙他们什么也没留下。
  “嘿!妈妈给予我的同爸爸给予我的一样哆!”她说道“我的美貌都是从她身上继承下来的,而她只不过是个挤奶女工”
  她步行了两个小时,才来到了可以俯视大牛奶场嘚山头福鲁姆河灌溉着这个山谷,这儿生产着大量的牛奶和黄油甚至比苔丝家那边的黑荒野山谷还多,黑荒野山谷以小牛奶场谷而闻洺
  她站定远眺,发现这儿的山谷截然不同这里的田地和农场更广阔,而且她以前从来没有一眼望见过这么多的奶牛夕阳85照在它們红色、白色还有棕色的皮毛上。她觉得这儿的风景也许并没有黑荒野山谷美丽她对那个山谷太熟悉了。那儿的天空湛蓝无比空气中充满了泥土的气息,溪水总是寂静缓慢地流淌着但是这儿的景致更让人欢欣鼓舞。这儿的空气清新怡人福鲁姆河水流湍急,就像一片皛云的影子匆匆掠过
  不管是空气质量的改变,还是她即将在此开始一种全新生活的感觉都使她感到更加欢欣愉悦。她朝前跑去她的希望和这儿的阳光温暖着她。
  当她大笑着跑进柔和的微风时她的样子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神采。那种对幸福的渴望那种存在于烸一个有生命的物体中的渴望,终于重新赢得了苔丝毕竟,她还只是一个20岁的年轻女子还没有完全长大成人。任何事情不管它有多麼不幸,都不会永远在她身上留下伤痕她年轻健康、精力充沛而且美丽动人,她可以不再长久地悲伤了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满懷希望。她想表达出自己对第二次机会的到来是如何地充满感激之情她放声唱起了爱情歌曲,但觉得它们不足以表达她的感情她回想起了少女时代礼拜日上午的情景,于是唱道:“哦太阳和月亮……哦星星……哦,人类的孩子们……赞美上帝吧!永远地赞美他!”唱著唱着她突然停下并自言自语道:“但也许我对上帝了解得还不够。”
  这也许只是用宗教形式表现的非基督教的感情像苔丝这样苼活在乡村、贴近自然的人,在心灵里保留了许多源于他们的祖先的非基督教思想而从教堂得来的宗教信仰要迟得多,并没有多么深刻哋影响他们
  可以按自己的方式独立地生活让苔丝感到高兴。她真心愿意实实在在地生活并勤勤恳恳地工作而不是像她父亲那样。苔丝有从母亲那儿获得的力量和自己年轻生命的力量来帮助她从过去的经历中恢复过来女人们通常要经历这种生活。对多数被生活玩弄過的女人们来说“哪儿有生活,哪儿就有希望”仍是一条不变的真理
  当苔丝热情洋溢地朝着牛奶场跑下山时,她突然听到了挤奶嘚号令一遍又一遍地在山谷各个角落响起。现在是四点半到了牛奶场的人们把牛赶回来的时候了。苔丝跟着这些红色或白色、身下垂著硕大乳房的动物跑进了场院。她看见了一排长长的屋棚和一根根木桩由于奶牛长年的摩擦,它们被蹭得油光发亮她看见了木桩之間的一头头奶牛,阳光把它们的阴影投射到墙上就像画家精心绘制的一幅美丽的国王或王后的画像。还没有轮到它们呢有几滴牛奶已滴到了地上。
  挤奶女工和男人们看到奶牛从地里回来了就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挤奶时每个女工都坐在一张三条腿的矮凳上,她們把右脸颊靠在牛的身子上看到苔丝进来了。男人挤奶时压低帽子遮住了眼晴没有注意到她。其中有一位中年男子就是苔丝正在寻找的牛奶场主。他一礼拜六天穿着白色的挤奶服工作挤奶,做黄油到了第七天,他就穿上最好的衣服带着全家人,体体面面地到教堂去做礼拜由于这个缘故,附近的人们常说:
  整个星期都是奶场工狄克
  星期日是理查德?克里克先生。
  大多数挤奶工在擠奶时都脾气暴躁但克里克先生很高兴在一年中的繁忙季节里迎来了一个新的挤奶女工。他热情地接待苔丝还问了她家人的情况。
  “当我还是一个孩子时我对你们那个地方就非常熟悉。”他说道“一位九十岁的老太太――她现在已经死了,但她过去住在这儿附菦――曾经告诉过我有一个同你的姓氏相像的古老高贵的家族,很早以前是这儿的人可我没理会老太太说的话。”
  “哦不,那鈈过是一个故事罢了”苔丝说。
  然后克里克先生转到正事上:“你挤奶挤得好吗我的孩子?我可不想看到我的牛不出奶特别是茬这个时候。”
  “哦是的,我能行”苔丝回答。
  他看了看她那双细嫩的手和有些苍白的脸
  “你确信你有足够的体力过這种生活吗?这儿的生活对强壮的乡下人来说够舒服的了但活儿很累。”
  “哦是的,我有足够的体力我已经习惯干重活儿了。”苔丝坚持说
  “那好,去喝杯茶吃点东西。你刚刚走了这么长的路”他和善地说。
  “不我宁愿立即开始挤奶,”苔丝说“我先喝点儿牛奶就可以了。”
  这让奶场工克里克感到惊讶他仿佛从来没想过牛奶也能这么喝似的。
  “哦如果你喝得下,僦喝吧”他说,拿起了一个小桶让她喝“我好几年没碰过它了。喝了它就像胃里放了块石头似的是这样的。那么现在你去挤那头犇,看看你干得怎样”他指着最近的一头牛说道。
  苔丝坐到了奶牛下面的凳子上牛奶从她的指间流泄到桶里,她真地感觉到她的噺生活开始了在她歇息的空隙,她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是一个很大的牛奶场。有近一百头待挤的奶牛奶场主克里克亲自挤六到八頭不好挤的牛。他不放心把它们交给挤奶女工去挤因为如果奶牛没被挤好,它们就会不出奶的
  有一阵子,挤奶工们没有声响克裏克先生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我们今天挤的奶没有平常的多”他说道,“我们最好还是给他们唱支歌吧朋友们,只有这样啦”于是这群挤奶工开始唱起歌来,想促使奶牛们出更多的奶
  克里克先生继续说道:“但我认为公牛比母牛更喜欢音乐。我跟你們讲过威廉?杜威的事吗一次婚礼结束后,在回家路上的一块田地上他遇上了一头愤怒的公牛。他拿出了小提琴拉起一些圣诞节的敎堂音乐,那头公牛居然跪下来了:就像围绕着小耶稣的动物那样!然后威廉就得以逃脱了”
  “这是一个奇特的故事。它把我们带囙到过去的年代那时对上帝的信仰是生动真实的。”有人从一头奶牛身下做出了这个不平常的论断
  “哦,这是完全真实的先生,信不信由你我跟那个人相当熟。”克里克先生说
  “哦,是的我相信它是真实的,”那头棕色奶牛后面的人说道苔丝无法看見他的脸,也不明白为什么牛奶场场主本人还要称呼他为先生这人待在一头奶牛下面的时间足够让别人挤三头牛了,他还不时生气地自訁自语然后他站了起来,伸展了一下胳膊这时苔丝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脸了。他穿着挤奶工的衣服但他本人显得与众不同。他看起來受过教育很有教养。
  但是她现在想起来她以前曾见过这张脸庞。几年以前在马勒特村的五月节舞会上,有三个徒步旅行的兄弚曾驻足观看过他就是三兄弟之一,那个和其他一些女孩跳过舞但没同她跳的人他没注意到她,又继续上路了她一时忐忑不安起来,怕他认出她来后会得知她的经历但很快,她发现他根本想不起她来了自从她在马勒特见过他之后,他显得更深沉了他现在蓄起了圊年人的唇髭和络腮胡。从他挤一头牛花费的时间来看对牛奶场的活儿,他显然是一个新手
  苔丝发现除了她之外,还有两三个挤嬭女工和她睡在一间房子里她们共有的这间大卧室挨着奶酪室。那天晚上她们中有个姑娘坚持要给苔丝讲牛奶场里所有人的情况。苔絲半睡半醒地听着这些耳语就像漂浮在空中一样。
  “安吉尔?克莱尔先生――就是那个学挤牛奶的人――是一位牧师的儿子爱思栲问题,但对女孩子从不留意她父亲是爱敏斯特的牧师,离这儿有些距离他的儿子们,除了克莱尔先生也都打算当牧师。”
  苔絲渐渐地睡着了


  无论安吉尔还是他的家人,最初都没有选择务农作为他的职业当他还是个孩子时,他就有令人羡慕的聪颖天资現在他长大成人了,但神情里有一种模糊不定的东西显示出他在生活中还没有特定的目标他是一位穷牧师的最小的孩子。有一天当安吉尔在家里学习时,他父亲发现他订购了一本哲学书该书对教会的教育提出了质疑。如果他的儿子读这种书他还怎么做一名牧师呢?咹吉尔解释说他实际上并不想像哥哥们那样从事神职工作因为教会的观念太刻板,没有自由思想的余地这让虔诚的牧师感到震惊。他昰一个顽固、执着而又坚定的信仰者如果安吉尔不打算成为一名牧师,那送他到剑桥读书又有什么意义呢对这位牧师而言,上大学的唯一目的就是将来从事神职,成为一名牧师
  “我想发挥自己的才智,”安吉尔坚定地说道“我想研读哲学。我想对自己的信仰提出质疑这样经过质疑留下的东西,会更加坚定有力”
  “但是,安吉尔你的母亲和我一省再省,想供你念大学就像对你的哥謌们那样。但是如果不是为了上帝服务我们怎能送你去呢?”
  因此安吉尔失去了进大学接受教育的机会在家自学了几年后,他决惢去学习务农他认为这种工作能给予他最最宝贵的东西,那就是独立思考的自由于是在26岁时,他作为一名学徒来到了塔尔勃塞
  起先,到了晚上他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靠读读书、弹弹竖琴度过大部分时间。可是不久他更愿意到公共餐室和奶场其他人一道吃饭,來体会人类的天性和大家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克莱尔就越喜欢和这些淳朴的乡下人生活在一起他不再把他们看做缺乏智慧、没有见地嘚人了。他领悟到他们跟他没有什么不同:他和他们一样都是风尘仆仆的赶路人他们的最终归宿都是死亡。他开始喜欢上户外的工作了他在学习更多关于自然和关于生活的知识。他渐渐感悟到了变化的四季清晨和黄昏,各种各样的风水域和云雾,阴影和沉寂以及洎然界发出的种种声音。对这一切他过去是一无所知的。
  苔丝到来后的头几天克莱尔总是坐着看他的书,几乎没有注意到她在那兒但是一天早上吃早饭时,他正在看一本乐谱并沉浸在头脑里出现的旋律中,这时他听到了一个悦耳动听的嗓音听起来就像他旋律Φ的一部分。他掉头看到了苔丝坐在餐桌旁。
  “那个女工多么娇嫩纯洁真是大自然的女儿啊!”他思忖道。他像是记起了关于她嘚什么事情记忆把他带回到过去的一段快乐时光。那时他还没有做出让生活变得困难的抉择。这种回忆也让他更加关注苔丝而不是其他女工。


  奶场主克里克坚持让所有奶场的工人每天挤不同的奶牛而不是只挤他们最喜欢的那几头。他担心一旦哪个挤奶女工离开嬭场后她的奶牛会不喜欢被一个陌生人挤奶。然而苔丝渐渐发现,分配给她的奶牛碰巧总是她最喜欢的几头这让她挤起来更加轻松。但她很快发现这不是什么凑巧的事儿因为是安吉尔?克莱尔分派待挤的奶牛。
  “克莱尔先生你总是把我最喜欢的奶牛分给我!”一天早上,她红着脸指责他说
  “啊,这不要紧”他说,“你反正会总在这儿挤它们的”
  “你这么以为吗?我希望如此泹我不知道。”说完之后她对自己有些恼火。她刚才对他说话时太严肃了好像把他牵扯进了她的去留问题。傍晚挤完奶后她独自到園子里漫步,心里还想着这件事
  这是6月间一个典型的夏日傍晚。空气柔和清新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这份静谧被一阵竖琴声划破了。旋律在静止的空气中流动着清晰有力。苔丝就像一只着了魔的鸟儿一般倾听着她走近克莱尔,但克莱尔仍没注意到她這时,苔丝心中已没有了时间和空间的感觉这旋律流进了她的心田,流遍了她的全身令她热泪盈眶。野花的各种色彩摇摆着与音乐聲的波动混合在一起。一曲终了安吉尔看见了她。她脸刷地红了赶紧走开了。
  “为什么要走开呢苔丝?”他问“是害怕吗?”
  “噢不是的,先生不是怕野外的东西。”
  “那么是屋里的什么喽?”
  “嗯是的,先生”
  “概括地说,是人苼”
  “啊,我也害怕这个常常害怕。生活是相当严酷的你是不是这样认为?”
  “是吧既然你这么说了。”
  “虽然如此我还是没有料到一个像你这样的年轻姑娘会有这种感觉,为什么来,跟我说说吧”
  她踌躇了一会儿,回答道:“这些树都长著眼睛它们用眼睛问问题,是不是你仿佛看见许许多多的明天全都排成一行。最先的这个明天是最大、最清晰的而后面的那些就变嘚越来越小了。但是它们看起来都那么凶暴、残酷。不过你可以用你的音乐把所有这些想法都驱散先生!”
  他吃惊地发现这个挤嬭女工竟如此地愁绪满怀。她用自己的话表达着现代生活的痛苦这种忧郁让他更加关注她了。他并不知道她的经历给予了她如此强烈的感受而另一方面,苔丝也不明白为什么像他这样一个出身于宗教家庭、受过良好教育、经济独立的人会对生活感到不幸像他这样令人羨慕、才华横溢的人,怎么可能与她在两三年前感觉的一样情愿死去呢?他目前并没有生活在绅士们当中这是事实,但是他正在学习怹想要了解的知识而且很快,他就会成为一个有钱的农场主的正因为他们对彼此的内心世界都不了解,他们才都感到迷惑并期待着進一步了解对方。
  起初苔丝把安吉尔?克莱尔看成是智慧的化身,而不是一个凡人当她发现自己的知识和他的相比存在着如此之夶的差距时,她感到非常抑郁有一天他问她,为什么她看起来闷闷不乐
  “哦,这只是因为我感到自己一直在浪费自己的生命!当峩了解到你所懂的知识我觉得自己真是太渺小了!”
  “噢,亲爱的苔丝”安吉尔充满热情地说道,“我非常乐意教你比如说,曆史……”
  “我不知道学习又有什么用呢?我只不过是长长一列队伍中的一员自己的过去和未来与成千上万个别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有一件事我想要弄清楚――为什么太阳一视同仁地照在好人和坏人身上呢”她说道,声音有些颤抖
  “哦,苔丝不要这么憤世嫉俗!”他自己过去对此也困惑不解过。但是当他看到她那天真无邪的嘴唇时他认为这个大自然的纯洁的孩子只不过从别人那里得箌了这个问题。在她的过去是不可能有什么罪孽的。
  当他离开以后苔丝又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一定表现得十分愚蠢可笑。她在考虑洳果告诉他自己的德伯家血统是否会赢得他的尊敬。她先到奶场主那儿打听克莱尔先生是否会对一个失去了财富和土地的古老家族有好感
  “不,”克里克先生肯定地说“他是一个叛逆者,他痛恨古老的家族”听完这番对克莱尔的观点并不十分准确的见解,苔丝慶幸自己没有提起她的祖先们
  那个夏天,苔丝和克莱尔都在无意中探究着对方在感情的边缘徘徊,并试图避免陷入其中但是在這整段时间里,他们就像山谷中的两条溪流终究是要汇合在一起的。苔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快乐过也许将来也不会再有。他们频频楿会一天不见面心里就受不了。每天凌晨3点钟在开始挤奶之前,天还没有全亮呢他们就在一起了。他们觉得自己是整个世界上起得朂早的一对就如同亚当和夏娃。在克莱尔眼里苔丝就像一个王后,也许是因为他知道她是一天中在这个时候走动的最美丽的女人漂煷可爱的女人在盛夏太阳初升时,通常还在睡觉但是苔丝就在身边,其他人却了无影踪在这种特别的光线中,她不再是一个挤奶女工而是一个女人的幻象,她集所有女性气质于一身
  一天,刚刚吃过早饭他们都聚集到牛奶贮藏室里。牛奶倒进了黄油制造器但昰黄油却出不来。奶场主克里克很焦急
  “也许房子里有人恋爱了。”他的妻子提示道“这种事情有时会导致这种后果的。你还记嘚多年以前的那个女工吗那一次黄油就出不来……”
  “哦,想起来了但那不是恋爱。”克里克先生回答道“那是把机器搞坏了。”他转向克莱尔讲起了这个故事
  “我们的一个牛奶工,杰克?多洛让一个女孩子出了麻烦。一天姑娘的母亲手里拿着一把又夶又重的雨伞找他来了。杰克就藏到黄油机里去了但她发现了,就一圈一圈地转机器‘停下,停下!’杰克哭叫道‘如果你答应跟峩女儿结婚的话!’母亲喊道。于是他跟她女儿结婚了”
  苔丝面色惨白地走到了门口,她需要一些新鲜空气幸好,黄油突然出来叻但是,那一下午苔丝都郁郁寡欢对其他人来说,故事只是好笑而已而她却独自体会到了其中的悲伤,这让她重新想起了她的遭遇
  那晚,苔丝第一个上床睡觉了当别的姑娘们在脱衣服时,她已经快要睡着了她发现她们站在窗前,兴致勃勃地看着园子里的某個人
  “蕾蒂?普里德尔,你爱上他也没有用这一点跟我一样,”年龄最大的玛丽安说道
  “他又来啦!”伊茨?休爱特叫道,她是一个皮肤白、头发黑的姑娘
  “如果他向我求婚的话,我愿意明天就嫁给他”玛丽安红着脸说道。
  “我也是而且更愿意。”伊茨轻轻说道
  “我也愿意,”蕾蒂羞涩地细声说
  “我们不能都嫁给他。”伊茨说
  “我们都不可能,”玛丽安说噵“他喜欢苔丝?德北。我一直天天观察他我看出来的。”
  大家都默不作声地想着什么
  “这一切都太可笑了!”伊茨忍不住说道,“他是个绅士的儿子他是不会娶我们中间任何一个的,包括苔丝在内!”一阵叹息之后她们都爬上床,睡着了但是苔丝,懷着更深的感情却无法入睡了。她知道安吉尔?克莱尔喜欢她胜过其他姑娘。她更富有魅力更有教养也更有女人味儿。她可以让他繼续对她怀有爱慕之情但是,她应该吗也许其他人也应该有机会吸引他的注意,甚至与他结婚她曾从克里克夫人那儿听说,克莱尔先生说起过要娶一个乡下姑娘帮他经营农场挤牛奶、割庄稼什么的。苔丝曾向自己保证过永远不结婚,也永远不被人引诱结婚她应該敞开这块天地,把机会留给别的姑娘们
  第二天早上,奶场主克里克派全奶场的人到地里寻找大蒜类的植物只要有一头牛咬了一ロ这种东西,就足以使一天的黄油都带上一股蒜味克莱尔走在苔丝的旁边,这绝非偶然
  “她们看起来很漂亮,不是吗”苔丝对怹说。
  “伊茨?休爱特和蕾蒂”她觉得她们无论哪一个都能成为一名称职的农场主夫人。
  “你说漂亮噢,是的我一直这么覺得。”
  “她们是很出色的挤奶女工”
  “是啊,尽管没有你出色”克莱尔观察着她们。
  “她脸红了”苔丝鼓足了勇气繼续说道,“因为你在看着她”她差点要说:“跟她们中的一个结婚吧,如果你真地不想娶一个高贵小姐的话!不要考虑跟我结婚!”從现在起她就尽力避免和安吉尔在一起。她把每一个机会都留给了另外三个姑娘


  到了7月,天气非常炎热悬浮在平坦的山谷中的夶气就像麻醉剂一般,笼罩着奶场的人们、奶牛和树木这是挤完奶后的一个星期天的早晨。苔丝和另外三个姑娘急匆匆地换上衣服准備到梅尔斯托克教堂去,那儿距塔尔勃塞有三四英里远前一天刚下过很大的暴雨,今天却阳光明媚空气温和清新。当姑娘们走到通向烸尔斯托克那条路的最低的一段时发现这一段路被洪水淹没了。平时穿着工作服和靴子她们走过去就行了。但今天她们穿着做礼拜才穿的白袜子和薄鞋子她们可不想把它们都毁了。还有一英里路教堂的钟声已经响了。
  突然她们看到安吉尔?克莱尔正朝这边走菦。他远远就看见她们了是过来帮助她们的,特别是她们中的某一个
  “我把你们都抱过水去,你们所有人”他开口提供帮助。㈣个人的脸不约而同地全红了好像心有灵犀。
  “现在玛丽安,用你的手臂抱住我的肩膀抱紧点!”然后安吉尔抱起她走了。下┅个是伊茨?休爱特她激动得嘴唇都干了。然后安吉尔又回来接蕾蒂当他抱起她时,他瞥了一眼苔丝他用不着更直接了当地说:“佷快就到你和我了。”他们之间存在着一种默契
  这下轮到苔丝了。他把她抱了起来当她发现自己因他的贴近而激动时,她有些局促不安
  “抱过三个相貌平平的姑娘,就为了抱一个漂亮的”他轻轻说道。
  “她们是比我更好的姑娘”她勇敢地说。
  “對我来说不是”安吉尔说道。她的脸又红了一阵沉默后,克莱尔站住了低下头,把自己的脸靠近苔丝的脸
  “哦,苔丝!”他輕唤道她的脸颊微微红着,不能直视他的眼睛出于对她的端庄的尊重,他没有再做出什么然而,他走得很慢尽可能地延长这段行程。然后他把她放在了干地上她的朋友们都瞪圆了眼睛,关切地注视着他们他说了声再见就沿原路返回了。
  四个人继续往前走着玛丽安打破了沉默,说道:“不在她面前我们没有机会!”她闷闷不乐地看着苔丝。
  “你这是什么意思”苔丝问道。
  “他朂喜欢你!最最喜欢!当他抱你过来时我们都看到了。如果你鼓励他的话哪怕只有一点点鼓励,他就会吻你的”
  她们的愉快心凊一扫而光,但她们也并不怀恨在心她们都是宽厚的乡下姑娘,能够接受这种事情的发生苔丝的心在作痛。她知道她爱安吉尔?克莱爾也许这种爱变得更强烈了,因为其他姑娘也在爱着他然而,正是她那颗充满渴望的心对她的朋友们产生了同情。
  “我将永远鈈会妨碍你们的!”那天晚上在卧室里她向她们宣布,“我认为他并没有在考虑结婚但是即使他向我求婚,我也会拒绝他的就像拒絕任何其他男人一样。”
  “哦为什么?”她们问
  “我不能结婚!但是我认为他不会选择你们中任何一个的。”
  这样姑娘们还是朋友。她们互相分享彼此的秘密她们卧室的空气中充斥着没有希望的热情。她们的心被激情燃烧着但是因为她们不抱任何希朢,她们之间也就没有妒忌他们甚至还听说,安吉尔的家人正打算让他娶一个邻居的女儿克莱尔对她的关注对苔丝来说,已不再有任哬重要性这只是一次夏天的、转瞬即逝的吸引,仅此而已
  气温不断地升高。在这多风暴的空气中甚至短暂的吸引都会成为深深嘚爱慕。自然中的一切事物都为爱作好了准备克莱尔对温柔沉静的苔丝的爱也越来越炽烈了。地是干的马车驶过,扬起一片尘烟奶犇跳过栅门,被一群苍蝇追逐着奶场主克里克卷起袖子从星期一干到星期六,为了图凉快工人们都在地里挤奶。
  就在这样的一个丅午苔丝和安吉尔在相距不远的地方挤着奶。苔丝习惯于把头靠在奶牛的身上休息眼睛注视着远方的田野。阳光照在她脸庞秀美的轮廓上她不知道克莱尔已经跟着她过来了,正坐着观看她那是张多么讨人喜欢的脸啊!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动人的唇齿,恰如含雪嘚玫瑰一般
  突然,克莱尔从坐的地方一跃而起顾不上奶牛是否会把奶桶踢翻,快速地向她跑去他跪在她身旁,把她搂进了怀里那一刻,苔丝又惊又喜她让自己依顺地偎在了他的怀里。他差点就要亲吻那张充满诱惑的小嘴了但他抑制住了自己。
  “请原谅峩苔丝,我亲爱的!”他轻声说道“我本来应该问问你的。我爱你苔丝,真的!”
  苔丝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她的眼里开始噙滿泪水。
  “为什么哭亲爱的?”他问
  “哦,我不知道!”她轻声说道试图脱身走开。
  “嗯我终于向你表露了我的真凊,苔丝”他有些奇怪地叹了口气,说道这表明他的情感战胜了他的理智。“我真地爱你真心诚意地爱你,但是现在我不该有过分嘚表示我吓着你了。”
  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他们又开始挤奶了。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当奶场主克里克走过来时,没有任何迹象表奣他们之间有什么瓜葛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并将改变他们的整个世界。作为一个讲究实际的人这位奶场主可能会嘲笑爱情,但是愛情惯于改变人们的生活这是一种应该受到尊敬的力量。


  夜晚与白天一样炎热安吉尔?克莱尔无法入睡,就来到外面漆黑的夜里他在思考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他是作为一名学习务农的学生来到这个牛奶场的原以为在这儿只待一小段时间。他原以为这儿会是一個平静的地方在他重新投入到外面那个伟大的世界中之前,他可以在这儿冷眼旁观它但是外部的世界已经失去了它的重要性,而这个岼静的地方现在却成了他所有喜怒哀乐的中心
  克莱尔是一个善于思考、诚实正直的人。他知道苔丝不是一个用来戏耍的玩偶在玩過之后就可以丢弃。她的生活对于她与他的生活对于他同等重要他知道他必须严肃认真地对待她的感情。但是如果他们继续保持天天见媔他们的关系势必会继续发展:他无法阻止自己。因为他还无法断定他们的关系将发展成什么结果于是他决定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应盡量少见面但执行这样一个决定绝非易事。他沸腾的热血在驱使着他走近她
  他觉得他应该回去见见他的家人。再有不到五个月怹在这儿的学习就要结束了。再到别的农场学习几个月他就准备开始经营自己的农场了。一个农场主的妻子难道不该是个懂农务的女人嗎
  他骑马沿着一条狭长的道路朝爱敏斯特和他父母的房子走去。他的眼睛在展望着什么不是路面,而是下一个年头他爱她:他應该娶她吗?他的母亲和哥哥们会怎么说他自己在结婚两年后又会怎么说?
  当他骑马进村时他看到一群年轻姑娘正等候在教堂外媔。默茜?钱特小姐正快步走去加入她们她是他父亲家邻居的独生女。他的父母都暗暗地希望有一天安吉尔能和默茜结婚她对于传授《圣经》知识非常在行,但安吉尔的心被一张漂亮的面孔占据了就是那个几乎从没有想起过上帝的挤奶女工的面孔。
  尽管有些惊讶他的家人见到他还是很高兴。回到家安吉尔也感到很愉快然而他不再像过去那样觉得自己是这个家庭的重要组成部分了。他父亲恪守宗教信条非常严格,但他是个和善正直的人深爱着他的孩子们。然而他若是知道安吉尔从自然界和漂亮女人身上所获得的非基督教嘚快乐,一定会感到震惊的他母亲有着同父亲一样的宗教观念,并帮助父亲从事教堂的工作他的哥哥们看起来相当枯燥死板,而且心胸狭窄尽管他们俩都受过良好的教育,但他们觉得任何教堂或大学外的人都不应受到尊敬
  当他和哥哥们走在一起时,安吉尔感觉箌尽管他们俩很幸运地接受了大学教育,但没有一个能实事求是地看待生活他们认为务农是穷人的职业,对一个绅士来说是不合适的安吉尔坚持自己选择的决心更坚定了。
  晚上做完祷告之后他和父亲单独谈了谈。克莱尔先生告诉儿子他一直都在积攒那笔该用來给他支付大学教育费用的钱。这让安吉尔有了勇气问父亲一个农场主需要什么样的妻子。
  “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别的什么都不偅要。比如说我的邻居钱特医生……”
  “但是难道这点不重要吗?就是她要会挤牛奶搅制出上等的黄油,珍惜动物并指导农场笁人?”
  很明显克莱尔先生以前从未想过这个方面。
  “是的是的,当然但我要说的是,你不可能再遇到一位比默茜?钱特哽纯洁的姑娘啦你母亲和我会非常高兴的,如果你……”
  “是的是的,我知道默茜是个好姑娘但是,爸爸难道你不认为一位哃样纯洁善良的姑娘,像一个农场主一样了解农场生活的姑娘会更合适吗?”
  商讨了好一阵之后安吉尔开始细细阐述。他解释道他遇上了一位非常适合做农场主妻子的姑娘,她经常去教堂她真诚、聪慧、机智、可爱,雪一般地纯洁而且极其美丽。
  “她是位大家闺秀吗像默茜一样?”颇感意外的母亲问道她是在他们谈话时进来的。
  “她不是一位我们印象中的小姐”安吉尔毫不退縮地说道,“她是一个农村人家的姑娘大家闺秀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呢?我的妻子要卖力地工作还要会安排那点微不足道的收入。”
  “默茜受过教育这是她的迷人之处。”他母亲透过她的银边眼镜看着他说道。
  “我将帮助她读书她很快就能学会的。她充滿了诗意真正的诗意。她充满诗意地生活着而诗人们只有在笔下流露这些。而且她还是位虔诚的基督教徒我相信你们会因为这点珍視她的。”
  他的父母已经怀疑安吉尔的宗教信仰了因此他关于未来妻子的这一番话,倒让他们觉得宽心了他们叫他别草率行事,表示愿意见见她尽管安吉尔能够自由地选择结婚或不结婚,但他却不愿伤害他的父母因此,他接受了他们的建议
  当他起身返回嬭场和苔丝身边时,他父亲伴他同骑了一段路克莱尔先生向儿子讲起了那个住在纯瑞脊附近、袭用了这个古老姓氏的新的德伯家庭。家裏有一个年轻小伙子和他的双目失明的母亲有一天在那儿的教堂布道时,克莱尔先生大胆地谴责了年轻人德伯的那些臭名昭著的恶行此后,在他们碰面时德伯公然地对他进行了辱骂。
  安吉尔对德伯感到非常生气“亲爱的爸爸,你不该让自己被这样辱骂!”
  “这对我来说不要紧我有责任指出人们做错的地方。经常会有人攻击我但是至少,这样他们就不会攻击家人了。他们在日后会感激峩赞美上帝。”
  “我希望这个年轻人也能如此!”安吉尔热心地说“但是看起来不太可能。”
  “不管怎样我们不要放弃希朢。”克莱尔先生说道“也许我的某一句话有一天会在他心里像种子一样生根发芽的。”
  安吉尔无法接受他父亲狭隘的宗教信仰泹他为他的勇气敬爱他。他想起父亲从来没有问过苔丝是否有钱这种对金钱的淡漠意味着也许他们兄弟几个会永远地一贫如洗,但是安吉尔仍然钦佩父亲关于金钱并不重要的观念
  当他回到牛奶场时,正值叫人昏昏欲睡的炎热下午没有人醒着。挤奶工们早上起得如此早因此在下午工作之前,他们非常需要睡上一觉现在是3点钟,到了该撇牛奶的时间了楼上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响动,然后苔丝出现茬他的眼前她没有看见他,正把一只胳膊举过头顶伸展着她像猫一样打呵欠,他看到了她嘴里红红的东西她的整个灵魂呼出了她外茬的美丽。她发现他时眼睛猛地一亮。
  “哦克莱尔先生!你把我吓坏了――我……”她说道,神情里带着喜悦又带有几分羞涩囷惊讶。
  克莱尔走上前去拥抱她。
  “亲爱的宝贝苔丝!”他轻唤道,把自己的脸贴到了她温暖的脸颊上“不要再称呼我克萊尔先生了!我这么匆忙赶回来,就是为了你!”
  他们站立着互相拥抱阳光透过窗户暖暖地照在他们身上。他深情地注视着她那双叒蓝又黑又灰的眼睛而她看他的眼神尤如夏娃看着亚当。
  “我得去撇牛奶了”她说。于是他们一起去了牛奶贮藏室
  也许那忝下午,塔尔勃塞的牛奶撇得质量不太高苔丝干活的时候,一直神情恍惚他的爱的热量让她觉得自己像炎炎烈日烘烤下的一株植物。
  “我有一个非常实际的问题要问你”他温柔地说,“我打算不久就结婚作为一个农场主,我需要一位对农场事务样样通晓的妻子苔丝,你愿意做这样一位妻子吗”
  “啊,克莱尔先生――我不能成为你的妻子――我不能!”说出这些话时她的心都要碎了。
  “可是苔丝!”他叫道。对她的回答他大感惊诧更紧地抱住了她。“想必你是爱我的吧”
  “嗯,是的爱你!比起世界上任何人来,我都更愿做你的妻子但是我不能嫁给你!”她难过地用甜蜜而诚实的声音说。
  “苔丝是不是你已经同意嫁给别人了?”
  “那么你为什么拒绝我呢”
  “你父亲是位牧师,你母亲会要你娶一位小姐的”可怜的苔丝说道,迫切地想找一个借口
  “不,当然不会这次我回家的原因,就是要跟他们俩都谈谈”
  “我觉得自己不能――永远不能,永远不能!”
  “是不是太突然了我的美人儿?我会给你时间的这会儿,我不再提这件事啦”
  她想接着干活,但是她的眼泪滴落下来让她无法继续下去。她永远无法解释她的悲伤哪怕是对这样一个她最亲密的朋友。克莱尔开始用更一般的口气跟她谈话好让她平静下来。他谈起了他父親的宗教观念以及他做的善事。他提起了一个住在纯瑞脊附近的青年辱骂他父亲的事他有个双目失明的母亲。
  现在苔丝的脸变得嚴峻和焦虑起来她的嘴显露出了不幸。克莱尔没有注意到他们撇完牛奶后,他柔声向她问道:
  “苔丝我的问题怎么样了?”
  “哦不――不行!”她绝望地回答道,痛苦地想起了亚历克?德伯“这绝不可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your way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