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军官穿男生穿帆布鞋恶心就是很土,看着都想杀

怎么样才能杀死军官_百度知道
怎么样才能杀死军官
中国军官穿布鞋就是很土,看着都想杀
我有更好的答案
自己考上军校毕业后自杀
中国军官穿布鞋就是很土,看着都想杀
你眼瞎了?现在连普通士兵都是穿皮鞋
我搞错了,穿布鞋的是80年代的军官
即使是80年代,随着社会发展和观念变化,当时也有很多穿皮鞋的军人更关键是,当时即使不穿皮鞋,大都也是胶鞋
这个是几十年代的
这是个冒牌货没有领花、胸标而且是男款制服
帽子和制服也不配套
只有战争。战争中有无数的人会死亡。死亡最多的就是士兵和军官。和平时期或者只有事故,以及某杀了。
因为中国军官穿衣服很土触怒了老子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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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真心酸!揭秘中国军人抗日时期的军鞋
导读:人们吐槽的抗战神剧里,有个重要点就是鞋子。很多抗战神剧里,不管是国军还是八路军,穿的鞋都极具现代化,甚至出现了解放军的战斗靴!其实,当年的中国抗日军人们脚上的真实装备,可不是那么让人羡慕的。
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军人脚上的鞋,说白了就是“寒酸”。抛开抗日神剧不谈,很多比较正统的历史剧中,道具师都能比较严谨地还原出当年中国军人的真实面貌。其中,鞋是重要的部分。不过,这和真实的历史还是有差距的。
中国自古就有征衣自备的传统,所谓“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说的就是出征军人的家属
人们吐槽的抗战神剧里,有个重要点就是鞋子。很多抗战神剧里,不管是国军还是八路军,穿的鞋都极具现代化,甚至出现了解放军的战斗靴!其实,当年的中国抗日军人们脚上的真实装备,可不是那么让人羡慕的。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军人脚上的鞋,说白了就是“寒酸”。抛开抗日神剧不谈,很多比较正统的历史剧中,道具师都能比较严谨地还原出当年中国军人的真实面貌。其中,鞋是重要的部分。不过,这和真实的历史还是有差距的。中国自古就有征衣自备的传统,所谓“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说的就是出征军人的家属自制军服。到了抗战时期,中国当时的官方后勤能力根本无法支撑大量的战场消耗,所以发动群众制作军服军鞋就成了最好选择。这方面,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和新四军做的最好。从影视剧和当年留下的大量历史照片中能看到,八路军主要装备的是布鞋。这些布鞋大多数都是农村妇女手工制作,质量参差不齐,应付一般的日常使用还可以,一旦遇到长途行军和战斗,损坏情况就很严重了。另外,当年的布料和线与现在工业生产的原材料也无法对比,所以很多时候会出现一双布鞋穿不了多久就烂了。如果处于转战条件下,得不到新的供应,那战士们只有冻脚的份儿了!当年中国南方地区普遍穿草鞋。长征北上的部队里很多是南方人,每到天气转暖,八路军部队里也会出现穿草鞋的。这不一定是为了满足生活习惯,应该是为了解决布鞋不足的问题。在江南的新四军大多也保留了穿草鞋的习惯,这种就地取材的装备缓解了部队后勤上的问题。不过这也苦了战士们,那时候当兵的一个重要技巧,就是走路行军没事就把路上的绳子、线、碎布都捡起来,用来修补和制作草鞋。麻烦是有的,但有的穿总比光着脚强!和布鞋草鞋相比,其他鞋反倒不像是共产党军队的正规装备了!斯诺的著作中曾写到,朱德等高级干部在陕北时还经常会穿长征路上缴获的网球鞋,这种鞋更适合行军打仗,只是不算正规“军品”!白求恩在到延安时,穿了一双高筒骑兵靴(鞋带式),这在当时的延安也算是时髦无比的装备了!因为上述情况,皮质的鞋靴在当时的八路军部队成了抢手货。能穿上缴获的日军鞋靴可是一件风光的事,这不仅是战功的象征,更能解决脚的实际需求!共产党军队的脚上装备很寒酸,国军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当年国军部队装备的布鞋可能会比八路军的好一些,制作正规化一些,但布鞋就是布鞋,没法跟皮鞋胶鞋相比。现在能看到的影像资料里,连几十万装备最精良的远征军也大多是穿草鞋的,穿着这种鞋在南方的热带雨林作战,显然会增加脚上受伤的几率。相对来讲,接收美英装备的孙立人部队要好一些,但也不是人人都能穿上胶鞋和皮鞋!另有一种说法:远征军部队只有快上战场的时候,才能穿上美国配发的胶鞋和皮鞋,这样能保证长时间行军打仗脚上装备不出问题,死也能死得体面一些。说起来真让人心酸!所以,像《我的团长我的团》里大量装备胶鞋和皮鞋的情况,应该是过于理想化了!提到这里,还需要说一下二战时期其他国家的装备。大家都知道,西方国家军队普遍装备的都是皮鞋和胶鞋,而德军和苏军更是把皮靴文化发挥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如今看到的历史照片中,笔挺帅气的军服和锃亮的马靴是德军和苏军的典型标志。另外,英美军的步兵当时普遍装备的都是棕色短靴(美军的高筒骑兵靴、伞兵靴当时主要供应特殊兵种),再配上帆布绑腿。即便都是皮靴,各国的军靴还是有区别的。说明白一点,就是各国和美国的区别。当年美军在作战靴中开始广泛使用橡胶底和鞋跟,而橡胶是重要的战略物资,其他国家如德、苏两国军队,皮靴仍普遍采用传统的牛皮底脚掌加铁钉,后跟有时还要加铁底。日军当年的军靴也普遍使用皮底,士兵短靴像德军一样加铁钉。用现在的眼光看,日军的皮鞋更像是某潮牌的便鞋而非军靴。另外军官马靴可以加马刺。对比起来,不难看出中国军队当年是在何等艰苦的条件下和日军作战的。人说“脚上没鞋穷半截”,中国军人当年只能算刚刚有鞋,和其他国家相比真是差了不少!所以现在很多神剧里所演的都是误人子弟!最后说一下。日军在战争后期研发了胶鞋,但因为原料匮乏且出现时间太晚,日本人还来不及大量装备就战败投降了。结果这种鞋被中国看中,并参照美军胶鞋进行改进,一下子穿出了名,这就是咱们的“解放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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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子里的那些人(一个犯人眼中的中国监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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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威棒(1)字体&[大&中&小]&&啪嗒!&一响,略带金属声,巴掌般大小的铁锁被班长打开了。&&&&&&&&&&&&&&&&&&&&&&  &唿啦!&一声,大拇指头般粗细的铁门栓被班长拉开了。&&&&&&&&&&&&&&&  &叽儿--&铁门被班长拉开了。估计门合页长时间没上过油,声音死难听。&&&&&&&&&&&&&&&  &进去!!&站在门旁的班长把头冲里面一摆,厉声命令我。&&&&&&&&&&&&&&&  &嗯?……&我略微迟疑了一下,眼光从班长威严的脸上滑进面前昏暗的监号里,伸长了脖子想看看新环境是什么样。&&&&&&&&&&&&&&&  &进去!!!&声音更严厉了。同时&哗啦&一声,腰眼上重重地挨了一钥匙板,疼得我咧着嘴&哎哟&了一声。伴随着哎哟声,我立即明白了听到命令时不积极执行的后果,这规矩即使换了环境也不能改变,于是我马上就像一只受惊吓的小老鼠那样窜进了监号里。如果只看我饿得瘦骨嶙峋的样子,估计谁都想不到我的身手会那么矫健,动作会那么敏捷。这要归功于分局的班长们,是他们把我训练成这样的。军人讲究行动军事化,对我们更严格。&&&&&&&&&&&&&&&  在分局看守所里关了三个多月,&无产阶级专政&的&忆苦饭&把我饿得像癌细胞大面积扩散了六个月以上的遛街狗那样苗条。&同号&们说我身上有&三快&:屁股比锥子快,脊梁骨比刀子快,卧倒比爬起来快。还说我的脊梁骨一节一节凸凹得像冰糖葫芦。外面一层皮,里面像冰糖葫芦的脊梁骨被串着二十多把铜钥匙的厚铁板使劲拍了一下,想想那是什么滋味吧。&&&&&&&&&&&&&&&  从分局看守所转到了市公安局看守所,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规模大得太多了,就像把你突然从幼儿园拉出来送进了大学里似的。分局看守所监号的钥匙只有可怜巴巴的两把:一把开男号,一把开女号;而市局看守所光监号的钥匙就有二十多把。分局看守所的两把钥匙是用脏兮兮的一小段细麻绳拴在一起的,而市局看守所的二十多把钥匙则是用铁丝串在一个铁板上的。那铁板约一尺多长,四指宽,管钥匙的班长总爱背着手掂着它,而且总爱晃荡着让它发出哗啦哗啦的金属声。时间长了,我们就在背后叫他钥匙板。他是唯一的一个没因身体条件得到绰号的班长;而别的班长的绰号都是因自己的形象而获名,例如疙瘩脸、绿豆眼、大龅牙等。&&&&&&&&&&&&&&&  进市局看守所一两天后你就能熟悉钥匙们各种不同的哗啦声:如果由远及近的哗啦哗啦声是在特定的时间里响起的,&该喂脑袋了&或是&该放茅了&的嘁嚓声便会低声响起来。&喂脑袋&就是开饭,&放茅&是上厕所,都是犯人期盼的事情。如果那由远及近的哗啦声不是在我们犯人熟悉的时间里响起的,那就是又进新人了。如果在开饭或是放茅的时间里&哗啦&的一声特别重,一般还伴有严厉的训斥声和夸张的&哎哟&声,那就是拿钥匙的班长看着某个犯人的行为不合他的意,手里的钥匙板又砸在那犯人的后腰或是脑袋上了。&&&&&&&&&&&&&&&  那天砸在我后腰上的&哗啦&声和铁门被关上的&咣当&声只相差了半秒多一点,足见掌管钥匙的那位班长训练有素。紧跟着我进屋而关上的铁门使劲撞了一下我的屁股,让我往前趔趄了两步就被绊了个大马趴。幸亏我带来的被窝卷是抱在胸前的,绊倒后正好趴在被窝卷上,这才没把鼻子磕烂脸磕肿。慢慢坐了起来,定了定神,四下观望了一下,看到这号子里除我以外只有一个人,就像条死狗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墙角处,似乎根本就没觉察到这屋子里又关进了一个他的同类。&&&&&&&&&&&&&&&  钥匙的哗啦声在外面渐渐远去了。我环视了一下&新居&,觉得这儿比分局拘留号正规得多,是长方形的,大约有二十多平方,一进门是一个长方块,西南角上垒着个尿池--这从散发出的骚味上可以判断出来。北面就是睡觉的地方,是水泥砌的约有两柞高的平台,刚才我就是被这平台给绊趴下的。平台上面铺着席子,像日本人的榻榻米似的。墙比较干净,不像分局看守所那样,到处都是抹死臭虫蚊子后留下的血迹,还有不少小偷们自己编的淫秽诗词。但这儿的窗口更高,也更少,只剩下了一个。靠近门口的铺上摆着四个两头尖中间鼓的黑面馍和一碗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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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威棒(2)&&&&&&&&&&&&&&我脱鞋上炕(姑且把这水泥砌的平台叫炕吧),把被子在炕上抻开,那人还像条死狗似的一动不动。我心里不禁有点儿毛了--他会不会是个死人呢?二十多平方的号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空荡荡的,昏暗的灯光瘆得我觉得后脊梁皮有点儿发凉发麻。&&&&&&&&&&&&&&&  走近看看,那人二十多岁,瘦长脸高颧骨,胡子拉碴的,盖着一条打了几个大补丁的薄单子躺着,单子已经相当肮脏了。从单子表现出来的棱角上看他瘦得出奇,就像单子盖在一副剔光了肉的骨头架子上似的。我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盯了他十几秒钟。在昏黄的灯光下,薄单子下面排骨一样的肋巴扇还在微微起伏。看来他还在呼吸,还没死。于是我的呼吸也均匀了,后脊梁上的皮也不麻了。&&&&&&&&&&&&&&&  &哎,伙计。&我蹲下身轻轻晃了晃他,尽量亲切地说:&以后咱俩就是难友了。&&&&&&&&&&&&&&&&  他还是一动不动,眼睛也不睁开。但我能感到骨头架子还有温度,不错,绝对没死,他只是不想动不想说话。扭脸看到了那四个黑馍。哦,明白了,他是在绝食。在看守所里,身边放着能吃的东西而熟视无睹无动于衷的犯人只有两种,要么是傻得连吃饭也不会了,要么就是有意识地不吃,也就是说是绝食。嗯,不错不错,一天两顿饭,一顿一个黑馍,一天两个。这么说他已经绝食两天了。&&&&&&&&&&&&&&&  只要是进了市局看守所就意味着一定会判刑,很少有漏网的。惨淡的前景让他绝望,想不开,就想一死了之。这种事在看守所时有发生,却每每都是以绝食者继续活下去而告终。也有些绝食者会死去,但那绝对不会是死于饥饿,而是被枪毙了。&&&&&&&&&&&&&&&  既然这位骨头架子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死,人家的思想境界肯定早已涅了,大约早已进入了神鬼们的精神领域,当然就没心思跟咱这贪恋红尘的凡夫俗子说那些没用的人间废话了。他肯定觉得我对他说话是添乱,烦。这点儿我很能理解,所以我就没继续烦他。但我很奇怪:那四个黑馍排在那儿,起码有两个昨天的馍是经历过昨天那一夜的。然而那四个馍个个都是毫发无损,难道这号子里没有老鼠?不太可能呀。我再仔细瞟了那四个馍几眼,不错,个个都是油光发亮完美无缺,是那种吃着略带甜味的红薯面馍。咳,还真是没老鼠呢!这大概是模范看守所吧。&&&&&&&&&&&&&&&  哎哟,不行了,才瞟了那几个馍几眼,我那不争气的肚皮就咕噜咕噜狂叫起来了。猥琐的眼光里恨不得能伸出四个钩子,立刻把那四个馍钩进我嘴里,让我的肚皮停止喊叫。我极不情愿地收回了眼光,躺到炕上闭上了眼睛瞎想起来:我会被判几年呢?三年,五年?或许会像小说里常说的那样碰到大赦……唉,再想也没用,睡吧。&&&&&&&&&&&&&&&  哎哟,不行不行,虽然眼皮子已经闭上了,那四个油光发亮光彩耀人的黑馍影子却似乎总是在眼前忽忽悠悠地晃着,晃得我越来越清醒。四个黑馍在我眼前每晃一下,我的肚皮里就会里应外合地咕噜两三下,舌头下面就会涌出四五滴唾液。尽管那几个杂面馍的表皮已经干了,干得闻不出一点味道了。我却不知怎么搞的,总是能闻出它们刚出笼时的芳香。&&&&&&&&&&&&&&&  如果把一个精力旺盛的棒小伙子绑紧了,把他和一个洁白耀眼肉乎乎的光屁股漂亮妞关到一间屋子里;或是把一个饿鬼的嘴用胶带纸给贴严实了,面前给他摆上几个刚出笼的狗不理包子,那滋味就可想而知了。我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处境,那四个黑馍就像漂亮妞或是狗不理包子那样勾心挂魂,让我难以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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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威棒(3)&&&&&&&&&&&&&&字体&[大&中&小]&&&&&&&&但我又不能死皮赖脸地对骨头架子说:既然你一心想死,人间的一切对你就没什么意义了。我成全你,废物利用一下,把这没有意义的四个小黑馍让我吃了吧。你临升天以前做了这件好事,等你去了那个世界以后我一定会经常怀念你,每到你的周年的时候我一定给你烧纸焚香说好话……那样做太缺德。况且,即使是我抹了脸给他说了,看他刚才那架势,从他紧闭着的嘴唇里肯定不会挤出一个字来,肯定得把我晾在一边。我要想吃那几个馍就得不经允许自己动手拿,其实也就是偷,是抢……&&&&&&&&&&&&&&&  正闭着眼瞎想,钥匙板又哗啦哗啦响起来了。由远及近越来越响,哗啦声停在了我们这个监号的铁门前。然后能听得出是找钥匙,开锁,&吱儿&一声门开了。接着就是一声响亮的&哗啦&,一声&哎哟!&,听声音像是打在屁股上了,一个人被推了进来。&咣当&,门又关上了,&咔嗒&一声上了锁,哗啦声便由近及远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被推进来的是一位小个子,不会超过一米六。大约五十多岁,面皮白白净净的,留了个小偏分头。穿得也挺干净,蓝色的中山装,像个小干部。&&&&&&&&&&&&&&&  &嗬嗬嗬嗬,七八九三个月形势大好,不是小好嘛。&处于饥饿状态中的人似乎有特异功能,白净子刚一进来眼睛就盯上了那四个黑馍,立刻高兴地小声欢呼出一句毛主席语录。他把手里的被窝卷随便一撂,就像狗抢骨头一样扑到了那四个黑馍上。&&&&&&&&&&&&&&&  这家伙的声音尖尖的细细的,像《清宫秘史》里的太监。&&&&&&&&&&&&&&&  &你干啥?&我一边压低了声音厉声问他,一边赶忙翻身起来。情况紧急形势严峻,站起身来太费时间,我就手脚并用飞快地爬了过去,姿势就像战士在匍匐前进。我这样形容真有点太抬举自己了,其实我更像饿狗抢骨头,跟他一样。&&&&&&&&&&&&&&&  这小子太过分了,也不打个招呼问问情况,见了吃的就敢动手抢。要是真兴抢,就凭你那小笋鸡一样的身板,还能轮着你?&&&&&&&&&&&&&&&  &你说我还能干啥?当然是吃了。&他已经狠命咬下了一大口,眼睛并不看我,左边的腮帮子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吃食一样鼓了一个大包,呜呜噜噜地说不清楚话了。不仅是吃,他一只手拿着咬了一大口的馍使劲往嘴里塞,一只手抓住另外那三个馍飞快地往口袋里塞,他要&统吃&。&&&&&&&&&&&&&&&  &要是能吃还能轮得上你?&我爬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已经把那三个馍装进口袋里两个了,正要塞最后一个。我掐住他的手往后使劲一拉,他就一头栽到炕上了。人是栽倒了,动作可没停止。他一只手继续往口袋里塞馍,一只手把已经咬了两口的馍使劲往嘴里送,嘴巴还频率极高地嚼着。&&&&&&&&&&&&&&&  我感到他没多大劲,觉得用不着跟他抢那三个目前还完整的馍,得先让他绝望才行。于是我两只手直接掐住了他的小鸡脖子,两个大拇指在他凸出得像尖尖的鸡嘴一样的喉骨上使劲一按,他的眼睛就立刻就翻了白,嘴也张开了,掉出来一团还没嚼碎的黑馍渣。&&&&&&&&&&&&&&&  &给我拿出来,要不我就掐死你!&我低声命令他,同时两个大拇指一紧一松地使着劲,还左右揉着,我想让他觉察到死的危险和痛苦。他的嘴巴随着我指头动作的节奏张大缩小,嘴里的馍又掉出了两小块,却还是紧攥着馍不放手。他大概也饿得时间不短了,身体太虚,我才掐几下,他的眼睛就像是要失神犯迷糊,眼角处也流出了眼泪。我怕把他掐出毛病来,就把两个拇指放松了一些,说:&拿出来不拿出来,快说?&我的指头松了些,他就能缓过气来了,费劲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照我的话做。
杀威棒(4)字体&[大&中&小]&怪不得世界上总是战争不断呢,仅靠谈判无法解决的问题太多啦。&&&&&&&&&&&&&&&&&&&&&&  我本该一直掐着他,直到他把所有的馍交出来再松手。但我性急,关键还是太轻信了。我看他服了软,便左手继续掐着他的脖子,右手就伸到他口袋里去掏馍。却没想到人和动物之间的最基本区别就是人是最奸诈的,当面叫哥哥背后掏家伙是正常现象。那家伙的点头应允只是他的缓兵之计,当我的手指头刚一松动,他就立刻嗷嚎嗷嚎地尖叫起来。声音尖利凄惨,就像挨了一刀还没断气的猪。没想到这个白净的小个子还能发出分贝数如此高的尖叫声,吓了我一跳。手一哆嗦,他便趁机挣脱我蹦到了墙角处。他飞快地把上衣一脱,把三个半黑馍和衣服团成一团往墙角一撂,一屁股坐了上去,背对着墙角缩成一团,两手攥成拳头摆在脸前。那意思是你要是再逼我,我就要跟你拼命了。&&&&&&&&&&&&&&&  &啪&,铁门上面的小监视窗口从外面被打开了,有人厉声喊道:&干啥干啥?!&窗口里露出了两只眼睛和一个鼻子。值班班长来了。&&&&&&&&&&&&&&&  值班班长没有开号门的钥匙,但他有权让拿钥匙的人开门把犯人拉出去&端正态度&。我赶忙在炕上立正站好,脸冲着他装出副没事的样子。那个白净子也是个油条,我从眼角处看到他也在墙角处站直了,脸上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两只脚挡住了那几个馍。班长的眼光在号里转了一圈,找不出有什么异常。但白净子刚才的嚎叫声让他疑惑,他厉声命令道:&你们俩,都给我站过来!&&&&&&&&&&&&&&&&  大概是想吸引班长的注意力,白净子动作比我迅速,三步并两步立正站到了小窗口前。我也赶忙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尽量挡住班长的视线,就像踢足球的常说的那样:封住了角度。尽管刚才我们俩像狗抢骨头似的又掐又咬,这一会儿的想法却是一致的:保住那几个杂面馍。我们俩未经训练就配合默契。&&&&&&&&&&&&&&&  小窗口外面的那双眼睛不大,眼光却很凶,是圆圆的绿豆眼,骨碌碌地在我们俩脸上扫来扫去,似乎想看出我们俩谁更坏些。眼光扫了两圈后他盯牢了白净子:&你。&他下巴往前一努。&因为啥事进来的?&&&&&&&&&&&&&&&&  &因为……&白净子似乎不好意思说。&因为……&&&&&&&&&&&&&&&&  &都到啥地方了,你他妈还吞吞吐吐。&绿豆眼放大了声音:&有那个胆量犯法,没那个胆量承认?说!因为啥事!&&&&&&&&&&&&&&&&  &因为……&看情况,白净知道他必须得过这一关。脸上的肌肉扯动了几下,就横下了心,交待了:&因为男……男女关系。&&&&&&&&&&&&&&&&  &呸!&一口唾沫吐到了白净子的脸上。&说得怪好听,拽他妈狗屁词呀!还男女关系呢,他妈的强奸犯吧!王八蛋!臭流氓!看我不毙了你。&班长说话都狠。但谁都知道他们不管案子,无权决定该判徒刑还是该枪毙,所以白净子只是低头看着脚尖不吭声,也不擦脸上的唾沫,尽量做出副狼狈的样子。&&&&&&&&&&&&&&&  &你呢?&白净子低眉顺眼的表现让绿豆眼感到满意,眼睛就盯上了我。&你呢?是因为啥进来的?说实话!&&&&&&&&&&&&&&&&  &我……&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分局给我定了什么罪。造谣?传谣?散布反动言论?诽谤中央领导?&我是因为乱说话……&我得给自己捡个罪名轻点儿的词。&&&&&&&&&&&&&&&  &乱说话?乱说啥话了?&他感到奇怪,满脸的不相信:&说话还能说进看守所?真他妈稀罕。你说啥话了?啊?说你妈跟你爷爷谈恋爱了,还是说你把你姐姐的肚子搞大了?嘿嘿嘿嘿……&&&&&&&&&&&&&&&&  这时传来了由远及近的钥匙声,是小跑着过来的。糟了,绿豆眼没钥匙,他只能隔着小窗口对我们发威风吐唾沫。钥匙板一来,就意味着能把我们叫出去整态度了。&&&&&&&&&&&&&&&  &出啥事啦?&拿钥匙板的人到了,问绿豆眼。&&&&&&&&&&&&&&&  &我问他是啥事进来的,这小子他妈的给我耍滑头,说他是因为说话说进来的。&&&&&&&&&&&&&&&&  
杀威棒(5)字体&[大&中&小]&&跟咱们耍滑头?他还能比臭水沟里的泥鳅还滑?哼!老子从小就爱抓泥鳅,专治滑头。叫他出来好好跟咱说说话,我看他咋从我手里滑过去。&&咣当&一声门打开了,钥匙板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像是在鉴定我滑不滑。然后一摆头:&出来!走!&&&&&&&&&&&&&&&&&&&&&&&  得,这顿&杀威棒&是挨定了。&&&&&&&&&&&&&&&  他们俩把我领进了小院外门口的值班室。&给我蹲那儿!&拿钥匙板的兵一指墙角。&说吧,说说你都乱说了些啥逑话?&&&&&&&&&&&&&&&&  屋里还有一个兵,看样子只有十六七岁,走过来问绿豆眼:&这小子咋啦?&像是看一条被打翻在地的癞皮狗似的瞟了我一眼。&&&&&&&&&&&&&&&  &管他咋啦,反正咱们闲着也没事干,修理修理他,让他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绿豆眼把枪挂到了墙上。&&&&&&&&&&&&&&&  &说呀你!&哗啦一声钥匙板甩到了我头上。&老实说,你到底乱说啥了!说话能说进看守所,肯定是反动言论。说吧!&&&&&&&&&&&&&&&&  看我反应不积极,绿豆眼一脚踢到了我腰眼上,大声喊道:&说呀!你不是因为说话说进来的吗?还想滑过去?说!再给我们说说。快说!&&&&&&&&&&&&&&&&  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何况我这个犯人。我避重就轻:&我说……我说毛主席是太阳,江青是月亮,月亮靠反射太阳光发光。&&&&&&&&&&&&&&&&  &哼,就你能蛋,就你敢说。&听钥匙板说话的口气,好像他并没觉得我说错了,只是认为这话不该我说。&说下去,还乱说了些啥。&&&&&&&&&&&&&&&&  &我……我还说江青是毛主席的第三个爱人……&从刚才说话的态度来看,我觉得钥匙板并不十分凶,就继续捡着&轻&点的说。&&&&&&&&&&&&&&&  &混蛋!&绿豆眼大吼一声,飞起一脚踢在我腰眼上。&我们那么伟大的革命导师,你竟然敢把他污蔑成老流氓,你他妈不想活了……&&&&&&&&&&&&&&&&  &嗯?&钥匙板伸出胳膊拦住绿豆眼,示意让他先别动手,盯着我问:&你咋知道江青是毛主席的第三个老婆?我咋不知道?你敢造谣诽谤我们伟大的领袖!&&&&&&&&&&&&&&&&  &我可不敢造谣。这是咱们中国出的那本《西行漫记》里写的呀,是毛主席的美国好朋友写的。&&&&&&&&&&&&&&&&  &美国人写的?美帝国主义那里还能有啥好东西?都是反动分子!&绿豆眼说。&&&&&&&&&&&&&&&  &毛主席自己也写过呀!&连毛主席他老人家的美国朋友都不灵了,我只有把毛主席他老人家他本人给搬了出来。&毛主席诗词里不是有&#39;我失骄杨君失柳&#39;吗?那个杨就是他爱人杨开慧,&#39;失骄杨&#39;就是杨开慧被敌人杀了。失了骄杨以后毛主席跟贺子珍结了婚,再后来个才是江……&&&&&&&&&&&&&&&&  &他妈的真恶毒透顶了!&那个十六七岁的小兵恼了,冲上来踢了我一脚,然后抓住我的头发往墙上撞。&你他妈都到啥地方了,还敢放毒?!&&&&&&&&&&&&&&&&  &让他说嘛,到这儿还怕他翻天?&钥匙板上来拉住了小兵的手,命令我:&说,你还乱说了些啥话?&&&&&&&&&&&&&&&&  &我还说……我说林副统帅的眉毛有点象八点二十的表针……&&&&&&&&&&&&&&&&  &标标准准的帝(国主义)修(正主义)反(动派)别动队,标准的走狗!竟敢污蔑我们伟大的林副统帅!&小兵又冲上来使劲踢了我一脚。&非得给你点颜色看看!今天我就要痛打你这条落水狗,先把你这条狗给拴起来。&说着,转身拉开门旁的桌子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卷像毛衣针那么粗的麻绳。&把手伸过来!&他命令我。&&&&&&&&&&&&&&&   
杀威棒(6)字体&[大&中&小]&我乖乖地把手举起来伸向他。他先抓住我的左手,用麻绳把我的大拇指结结实实地捆起来。然后抓住我的右手,照样把右手的拇指也绑结实了,和左手并在一起。也不告诉我该怎么办,他转身就像牵一只不听话的狗那样使劲把绳子往前一拽。&起来!&把蹲在墙角没有思想准备的我拽得差点没一头栽到地上。&&&&&&&&&&&&&&&&&&&&&&  他把我拽到了门口,把绳子的那头从门框上撂了过去,向绿豆眼招了招手。绿豆眼走了过来,和他一起抓住了绳子。小兵嘴里念念有词:&只许他们规规矩矩,不许他们乱说乱动。如有乱说乱动,立即取缔,予以制裁。一二三,嘿……&随着号令他们俩一块儿使劲,我便离开了地面。&&&&&&&&&&&&&&&  &高了高了,太高了。&小兵对绿豆眼说:&低点儿,再低点儿。不行不行,又太低了,再稍微高一点点,一点点一点点……&小兵歪着头,全神贯注地测量着我的脚后跟和地面的距离,就像在做什么精密的工程一样指挥着绿豆眼拉绳子。等看到我的脚像跳芭蕾舞那样只剩下两个脚尖点地了,他才满意地说:&好了,就这样吧。&&&&&&&&&&&&&&&&  他们把绳子的那一头拴到了钉在门框上的大铁钉上,小兵走过来用脚拨拉了一下我的脚,让我的脚在地上划了两个圈子,放心地拍拍手说:&高低合适,松紧正好。你就在这儿练一会儿吧,过几天去了劳改队,你就可以给别人表演芭蕾舞了。&&&&&&&&&&&&&&&&  &就凭他那么恶毒的反动言论,还能留着他去劳改队跳舞?哼!去土门跳坟坑吧!&绿豆眼撇了撇嘴,猛地一脚踢在我的屁股上,让我像钟表的摆一样来回荡悠了好几下。&这么反动的小反革命还不消灭了他?咱这还能叫无产阶级专政?&&&&&&&&&&&&&&&&  如果搁在平时听到这些话我的心准会猛一紧,但这会儿指头疼得厉害,我们这个城市枪毙人的代名词&去土门&倒没那么可怕了。&&&&&&&&&&&&&&&  &好,让这条泥鳅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想想下一辈子该咋说话。咱们也该再进去看看,我总觉得绝食的那小子像是装的。&钥匙板向我的屁股踢了一脚,叫着他们俩出去了。我又像钟摆一样来回悠了几下。&&&&&&&&&&&&&&&  就这样,我脚尖点地被吊了大约半个小时。也许因为极端的难受让我对时间的推测不准确,让我把痛苦难捱的十几分钟当成了半个小时。但当时的我,确实觉得我被吊了足足有两个小时。大拇指只疼了一会就麻木了,以后就是浑身难受大汗淋漓。我没吸过毒,但看过禁毒宣传,觉得也许那滋味就跟吸毒多年的瘾君子犯了毒瘾差不多,有骨头里面被蚂蚁啃虫子爬的感觉。&&&&&&&&&&&&&&&  在分局的时候他们说我是思想犯,在外国就是政治犯,他们尽量不用对待刑事犯的办法来审问我,意思就是不打我。何况我的案情比较特殊,都是别人揭发检举我说过什么怪话发过什么牢骚,都有两个人以上的证明,我也都本着好汉做事好汉当的原则认了账,他们当然没必要对我采取对付刑事犯的手段了。所以我在分局的时候,除了挨饿以外并没受别的什么罪。来这儿才几十分钟时我就被吊了起来,在几乎昏迷的难受中我有了认识。果然是市局的看守所,规格不同,名不虚传。&&&&&&&&&&&&&&&  等到钥匙板他们把我放下来的时候,绳子一解开我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已经瘫了。他们大概常干这样的事,已经司空见惯了,并没马上催促我起来,就像我不存在似的,继续他们的闲谈。等了一段时间,大概觉得我已经能走路了,小兵才踢着我的屁股让我起来,让我回号里去。&&&&&&&&&&&&&&&  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监号的,班长关铁门的咣当声也没引起我的注意。我一进门就一头栽到了&炕&上,闭着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晕晕乎乎地躺着,呼吸着,活着。我已经感觉不到我在什么地方了。&&&&&&&&&&&&&&&   
杀威棒(7)字体&[大&中&小]&&……高粱高高,小奴脚小,没跑两步我就摔倒了呀我说我的大娘耶……&&&&&&&&&&&&&&&&&&&&&&&  朦朦胧胧我听到一个女人在唱小调。哎,我这是在哪儿?怎么会有女人?我费了好大劲才集中了思想,睁开了眼睛,不动脖子只动眼球慢慢环视了一下。哦,哪儿有什么女人呢?是那个白净子捏着花旦的嗓子在小声唱呢:&&&&&&&&&&&&&&&  &……那个当兵的,不是好东西,把我拽进了高粱地耶,我说我的大娘耶……&&&&&&&&&&&&&&&&  大概是感觉到我在看他了,白净子马上就把吃饱喝足洋洋得意地唱小调的嘴转向了我:&咳咳,醒过来了?咋样?舒服了吧?班长们让你吃饱了吧?&他这句话让我忽然想起了那四个黑馍,赶忙扭头一看,炕上空空的,似乎从来就没有放过什么吃的。白净子明白我的心思,嬉皮笑脸地说:&还看啥?别瞎逑看了,它们已经不会再制造矛盾了。&他拍拍故意腆出来的肚皮。&已经全放进这里了。你心静了吧。&&&&&&&&&&&&&&&&  他妈的!这小子不但抢吃了那四个本应属于我的黑馍,让我在门框上吊了半个小时,还气我。我得给他点颜色。一生气,身上就有了些劲,便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看我站了起来,白净子害怕了,赶忙爬起来下了炕走到铁门处站着,准备着只要我敢动手他就喊绿豆眼警卫。&&&&&&&&&&&&&&&  我既不转脸也不看他,故意步履蹒跚地走到尿池前面,装作力气不支的样子把头抵住了墙,然后慢慢解开了裤扣。白净子看我站起来是为了小便,就放了心,走回炕上仰面朝天躺了下去,又眯上眼睛晃着脑袋唱起了他的&……我说我的大娘耶……&。&&&&&&&&&&&&&&&  小便后我低着头慢慢走回炕上,猛然向前跳了两步,使劲一脚踢在白净子的小肚子下面。白净子立刻停住了他歌颂他大娘的小调,捂着小肚子下面嚎叫起来。我从小就爱踢球,那前锋射门式的一脚肯定够他受的。他捂着两腿中间的部分在炕上滚来滚去叫个不停,我赶忙走到墙角处躺了下来。&&&&&&&&&&&&&&&  &咋啦咋啦?&铁门上的监视窗口打开了,绿豆眼露了出来。&又咋啦又咋啦?啊?!&&&&&&&&&&&&&&&&  我躺在炕上转脸看着他,一副漠然的表情。白净子则挣扎着爬了起来走向铁门。&他踢我,他踢我的蛋,他……&&&&&&&&&&&&&&&&  &立正!喊报告!&绿豆眼大喝一声,吓得白净子一哆嗦,立刻在铁门前站得笔直。&还有你!&绿豆眼的眼光盯住了我。&也过来!&&&&&&&&&&&&&&&&  我慢慢爬起来,装作已经被他折腾得五劳七伤气息奄奄的样子慢慢地爬下炕,低垂着眼睛站到窗口前。我想着刚才他把我吊了一绳,在我身上已经泄了火,该满足了,估计这会儿不会再收拾我了。果然。俗话说皇帝轮流做,今天到咱家,受罪的事儿也该轮着白净子了。他的眼盯上了白净子,厉声喝道:&过来!&&&&&&&&&&&&&&&&  白净子觉得势头不妙,委屈地叫了起来:&报告班长,我没……&&&&&&&&&&&&&&&&  &过来!走近点儿!!听见没有!!!&声音更严厉了,同时用枪托撞了一下门。&&&&&&&&&&&&&&&  白净子只得走过去。&报告班长,刚才是他……&&&&&&&&&&&&&&&&   
杀威棒(8)字体&[大&中&小]&&把手给我伸出来!&&&&&&&&&&&&&&&&&&&&&&&  &报告班长……&白净子还想争辩。&&&&&&&&&&&&&&&  &你伸不伸?&根本不允许他说话,枪托又狠狠撞了一下门。&想让我开门把你掐出来?啊?!妈那X!&&&&&&&&&&&&&&&&  白净子不情愿地把右手从窗口伸了出去。&&&&&&&&&&&&&&&  &再往前伸,往前伸!&绿豆眼往后趔了趔。&&&&&&&&&&&&&&&  等白净子的小臂已经伸到了窗外,胳膊肘到达窗口处的时候,绿豆眼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使劲往下按了下去。&我叫你不老实,我叫你给我学狗叫学狼嚎,我叫你……&&&&&&&&&&&&&&&&  监视窗大约有一米五高。白净子把胳膊伸了出去,就像杠杆一样,外面是力臂,里面是重臂,支点在窗口处,胳膊肘就支在支点上。外面的力臂一往下运动,里面的重臂就得往上运动,连带着他的身体也得往上耸,白净子马上像跳芭蕾舞一样踮起了脚尖。&哎哟我的妈耶……哎哟……&绿豆眼就像是给他的胳膊上&老虎凳&。&&&&&&&&&&&&&&&  &如有乱说乱动,立即取缔,予以制裁。立即取缔,予以制裁……&绿豆眼嘴里嘟嘟囔囔念念有词,一只手按住白净子的手腕,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细细的尼龙绳。&帝修反的走狗,一条是政治走狗,一条刑事走狗。是狗就要打,把你们这些狗打光了世界才能安生。今天我就要打狗……&他手脚灵便地一只手就把尼龙绳的一头打了个活扣,往白净子右手的中指上一套,往下一拉就拴紧了。然后掏出一颗子弹,把尼龙绳的那一头绑到子弹上,这样他就能用上劲,不勒手。他把子弹猛地往下一拽,问:&给我老老实实说清楚:因为啥来的?&&&&&&&&&&&&&&&&  白净子&嗷&地尖叫一声,赶忙回答:&男女关系,男女关系……&&&&&&&&&&&&&&&&  &还他妈放狗臭屁!男女关系能进八科?&绿豆眼又使劲一拽。&到底因为啥?&&&&&&&&&&&&&&&&  &嗷--&又一声尖叫。&强奸,强奸,我强奸妇女了……&说实话了。&&&&&&&&&&&&&&&  &嘿嘿嘿嘿……&绿豆眼满意了。&我说嘛,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嘴里这一辈子也不会吐一句实话。强奸谁了?继续交待!快说!&又拽了一下。&&&&&&&&&&&&&&&  &哎哟妈耶……饶了我吧,班长……&但马上想到只有如实回答才能让自己免受皮肉之苦,这会儿光靠求饶是不管用的,就哆嗦着说:&我……我强奸……强奸了一个人……&&&&&&&&&&&&&&&&  &嘿!&又使劲拽了一下,让白净子又嚎了一声。&净说他妈废话,你要是强奸母狗还到不了这儿呢,公狗还不把你给撕吃了?快说,到底强奸谁了?&又拽一下。&&&&&&&&&&&&&&&  &哎哟哎哟,我说我说,我强奸了一个女人。&&&&&&&&&&&&&&&&  &放你妈的狗臭屁!&绿豆眼已经上瘾了,拽着子弹又往下拽了几下,让白净子又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就你这身架,你敢强奸男人?不把你那玩意给揪了喂狗。强奸啥女人了?&&&&&&&&&&&&&&&&  &强……强奸……强奸俺邻居……邻居的闺女了,她自己愿意的。哎哟……哎哟……&&&&&&&&&&&&&&&&  &你这头老牛还吃嫩草呢。那闺女多大了?&&&&&&&&&&&&&&&&  &哎约哟……十八岁,十八,十八岁,哎哟……&&&&&&&&&&&&&&&&  &什么十八!肯定多说了。好嘛,你个老杂毛是强奸幼女!&绿豆眼的火气立刻上来了。看来刚才他只是逗着白净子玩,解闷,这会儿该动动&阶级感情&了。他在门外像玩提线木偶那样拉着尼龙绳上下左右使劲拽了起来。一边有节奏地拽着,一边恶狠狠念叨:&妈的臭流氓!嘿!你咋不强奸你的亲闺女!嘿!你咋不强奸你的亲老娘!嘿!你咋不强奸你的亲奶奶……&他嘿一下拽一下,拽一下嘿一下,才几下白净子就被拽哭了,凄惨的嚎叫声一直在院子里响了十几分钟。&&&&&&&&&&&&&&&等绿豆眼拽累了,便心满意足地解开绳子离开了。&&&&&&&&&&&&&&&  白净子右手举在脸前,左手捂着裆坐回了炕上,一边揉着两腿中间,一边透过满眼的泪水,心疼地看着自己被血染红的手指头。看了一会,把手指头放到嘴里,像是怕浪费似的把血舔了个干干净净。时不时还斜眼瞥瞥我,他恨我,也怕我。&&&&&&&&&&&&&&&  &怎么样?这一下就舒服了吧。&我躺在炕上白了他一眼,学着他刚才的口气嘲笑他。然后用尽量凶恶的口气威胁道:&你他妈放老实点,再敢跟老子耍心眼,看我不剥了你的皮!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干啥吃的。&&&&&&&&&&&&&&&&  他上哪儿去打听?等着判刑吧。反正我比他个头大,比他有劲,这会儿我怎么说都行。我已经学会了表演虚张声势的凶狠,都是环境给逼出来的。
黑馍的战争(1)字体&[大&中&小]&&一打三反&运动的文件是在一九七○年一月份下达的,要求全国各地都要按&从重、从快&的原则掀起一个运动高潮,要形成一个排山倒海雷霆万钧的运动声势以达到震慑阶级敌人的效果。但因为一九六九年全国都忙着备战(准备打第三次世界大战)和学生下放、干部下乡的事,对全力打击反革命的事没有心理准备,所以各地都普遍缺乏&从重、从快&的打击对象。但领导们又必须要紧跟中央文件,要对阶级敌人摆出一副&从重、从快&的架势。所以尽管到一九七○年二月份我们省就紧跟形势执行了&杀一批、关一批&的精神,我们市杀的那二十多个反革命却大都是从监狱里拉出来的&反革命抗拒改造犯&。如果严格地评论一下的话,这批货的货色应该说不是太纯正,有点儿&饿了糖也顶饥&的味道。这多亏了&一打三反&运动给大家规定了&十个打击点&,其中把在监狱劳改队里&抗拒改造&也定为现行反革命行为之一。否则真要让公安机关军管会感叹&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公安机关&处理&犯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逢着&五一&、&十一&、元旦和春节以前都要集中处理一批,据说这样就能吓惨不法分子,让劳苦大众平平安安地过一个祥和的节日。所以&一打三反&运动的第一批犯人刚在二月二十几号处理过了,还不到两个月就得再处理一批,也就是&一打三反&运动的第二批。因为第二批的准备时间比第一批多了两个月,办案人员就把看守所里在押的犯人都赶快结了案,都放在第二批给处理了。这又多亏有了那十个打击点,让第二批犯人各自领取了用毛笔写着&现行反革命&、&反革命破坏上山下乡犯&、&反革命散布战争谣言犯&、&反革命破坏社会治安犯&、&反革命赌博犯&、&反革命强奸犯&……的亡命旗或是大标牌去了刑场或是监狱。&&&&&&&&&&&&&&&  如果从质量的角度去看问题,我们这些第三批犯人都是&一打三反&运动文件下达以后从社会各阶层挖掘出来的,所以说我们才能算是真正的&一打三反&运动的成果,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新鲜货色。我们不同于拿已经判过刑的犯人滥竽充数的第一批,也不同于拿陈年老犯以次充好的第二批,我们进看守所才是报纸上说的&一打三反运动的胜利&。&&&&&&&&&&&&&&&  正因为第二批把看守所里积累多年的在押犯都撮了底,我们这些在五月份以后再进市局看守所的第三批就赶上了非常罕见的空号。真是难得呀!而如果给我办案的人再能略微积极些,我就是代替骨头架子进入那个号子的第一个犯人了。用英语说就是Number One。&&&&&&&&&&&&&&&  第一夜我们那个监号里只有我和骨头架子、白净子三个人。骨头架子不说话,我和白净子不搭腔,显得冷冷清清的。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热闹起来了,三三两两地往里进人。到大约十点钟快要开早饭的时候,号子里已经有十二个人了。等到第十二个人进了号子关上了铁门,估计是钥匙板忽然想起了我们这个号还没有号长,没有号长就没有他的眼线,就了解不了里面的情况,就不好管理。便又转身打开了监视窗口,说:&是谁先进这个号的?往前面站!&&&&&&&&&&&&&&&&  除了骨头架子,最先进来的就数我了。我看看骨头架子,他依然像死人一样连眼睛都不睁。看那架势,你就是拿枪指着他说:再不起来我就枪毙你。他也不会动。他最多也只会说:那你开枪吧。或者是再多说一句:你快点开枪吧,我谢谢你了。于是我就站了起来。但白净子已经抢先一步站到了监视窗口前,满脸都堆上了媚笑,说:&报告班长,我来得比较早。&&&&&&&&&&&&&&&&  这家伙比我识时务多了,一眼就能看出钥匙板此时的情绪不算太坏,不是发火想修理人时的心情。而且他说话也相当有分寸:他说&比较早&而不说最早,就给自己的进或是退都留下了回旋的余地。估计这家伙被抓进来以前是个爱巴结领导的小干部。&&&&&&&&&&&&&&&  其实钥匙板知道我比白净子来得早。但也许是他看到白净子比我积极,表情比我驯顺,模样像小干部,就瞪着眼睛环视了一圈,说:&你们都给我听明白了,从现在起,他就是这个号的号长。&钥匙板的手指着白净子,眼睛却恶狠狠地盯着我。我觉得他的言外之意是谁让你不积极响应我的话的。既然你敢藐视我,我就让他来管你!&在这个号里,除了班长以外,一切都得听他的。谁要是不老实,哼!&&哗啦&一声使劲甩了一下钥匙板。&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让你知道蒙古大夫专治驴的病。&&&&&&&&&&&&&&&&  
黑馍的战争(2)字体&[大&中&小]&&都过来排队,报数!&钥匙板刚把监窗口关上,白净子马上就行使起他当号长的权力。他故意声嘶力竭地喊叫,想让钥匙板听听他是多么卖力,多么尽职尽责。&以后咱得行动军事化,不能让班长等咱们,不能像过去那样拉拉撒撒吊儿郎当,大家都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我心想你张狂个什么嘛!不跟我一样,也是个犯人吗?我白了他一眼。&&&&&&&&&&&&&&&  &你是咋搞的,咋不动啊?&看我慢吞吞地冲他翻白眼,白净子一个大步冲到了我面前,抓着我的胳膊狠命往前拽。&排队报数你没听见?你耳朵里塞上驴逑了?&&&&&&&&&&&&&&&&  我知道钥匙板还在门外听着,不敢太放肆,就没说话,只是把胳膊往后背,似乎不想让他拉我。后来我往前上了一步,顺势把他的小臂夹在我的小臂和腰之间,猛地一拧身,把他的肘关节使劲往前别了一下。&嗷--&他又像没杀死的猪似的尖叫起来,一面来回甩着小臂。&&&&&&&&&&&&&&&  &干啥干啥!&监窗口打开了,钥匙板的眼睛圆瞪:&又咋啦?&&&&&&&&&&&&&&&&  &报告班长。&白净子可算遇着机会了。&我让他们排队报数,想统计一下截止到现在这个号子里的人数。他不听命令,还想跟我打架。&&&&&&&&&&&&&&&&  &过来。&钥匙板命令我。我低着头慢慢走到他面前。&哦,又是你呀,还想乱说话吗?昨天那一绳还不过瘾?&&&&&&&&&&&&&&&&  &报告班长:我一句话也没说。不信你可以问问大家。&我轻声说。&&&&&&&&&&&&&&&  &一句话也没说?嗯,不错,有昨天晚上的教训,我谅你也不敢说。老子抓泥鳅的手段不错吧。咋样,咱们再来一次?&这时外面有人大声喊他拿钥匙开门,给犯人开饭的时候到了。&今天就先饶你这一回。你给我放老实点!&关上窗子,去给一号囚室开饭了。&&&&&&&&&&&&&&&  钥匙板没按白净子的愿望&修理&我,让他感到十分失望,就气鼓鼓地盯着我上下打量。因为他升了号长,腰杆硬了,不怕我了,眼光就不像昨天那样畏缩了。我当然不会因为他升了号长而怕他,就跟他恶狠狠地对上了眼。那架势就像两只准备跳起来搏斗的斗鸡。&&&&&&&&&&&&&&&  开饭打断了我们俩的对峙。饥饿的力量是巨大的,先吃了饭再说。&&&&&&&&&&&&&&&  等分完了馍,白净子抢先一步从炕沿上把骨头架子的那个馍拿在手里,指着骨头架子对大家说:&这家伙顽固不化对抗政府,已经绝食两天了。他这一份饭放着也是白放,一会儿老鼠就替他吃了。毛主席教导我们:&#39;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咱们已经是犯了法的人了,&#39;不能再犯浪费粮食的罪行,大家就分吃了吧。&&&&&&&&&&&&&&&&  他是号长,班长刚说过大家都得听他的;再说一个号里十二个人,有二十二只饿得发绿的眼睛(骨头架子的那两只眼睛一直是闭着的)都满怀希望地盯着那个多出来的黑馍,谁不想多吃点?一致拥护:分!然而这一分,就分出了问题。白净子给每个人都掰了一小块,像是要多分几次以求得绝对平均绝对公平。轮到我的时候,他只给了我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剩下的大半个馍就被他速度极快地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好了,大家都吃吧。&他一边频率极高地咀嚼着,一边呜呜噜噜地命令大家。&&&&&&&&&&&&&&&  &你凭什么给自己分半个?&我一把抓住他那一只紧攥着馍的手。别人也都围了上来,准备说不通就抢。
黑馍的战争(3)字体&[大&中&小]&&我是班长任命的号长。&白净子把已经嚼碎了的馍吐到手里,他得把嘴打扫干净以便于说话。&我是班长任命的号长,是班长让我管理你们监督你们的,当然得比你们多吃了。毛主席的工资比谁的都高,全国六亿人谁都比不上他,怎么啦?谁敢抢他的!这就是社会主义的分配原则,是毛主席规定的八级工资制,级别高的工资就高,多劳多得……&他一手紧紧地攒着吐出来的那口馍,另一只手还想把剩下的小半个馍塞进兜里。&&&&&&&&&&&&&&&&&&&&&&  这小子满嘴跑谬理,跟他没什么理可讲的。我伸手抓住了他往兜里装馍的那只手,一边使劲掰他的手指头抢那半个馍,一边扭头发动群众:&伙计们,咱们都是快判刑的人了。活了今天,还不知道有明天没有呢,也该平等平等了。这家伙凭啥能比咱们多吃……&&&&&&&&&&&&&&&&  在看守所里,食物的感召力是巨大的,大家都冲了上来,都想抢他手里的馍。他当然不会拱手把馍给让出来了,就拼命挣扎。撕拽了几下,&忽嗵&一下他被按翻到了炕上,我们都压到了他身上。大家连抠带拽,就像橄榄球运动员在抢球一样。&&&&&&&&&&&&&&&  &报告班长!报告班长!!炸狱了--要炸狱了--&白净子眼看着形势对他不利,又扯起他杀猪般的尖嗓子喊了起来。&&&&&&&&&&&&&&&  &炸狱&是监狱和看守所的专用术语,就是集体暴动,是不顾后果不计死伤连冲带打往外跑,是监狱和看守所里最忌讳的事。果然,正在最后那个监号分饭的钥匙板闻讯后立即跑了过来,&哗啦&一声打开窗口。&干啥干啥干啥?给我立正站成一排,不许乱动。谁再动一动我就毙了谁!&接着从钥匙板的腮帮子旁伸进来一个黑洞洞的枪口,绿豆眼也跟来了。&&&&&&&&&&&&&&&  大家赶忙爬起来站成一排,立正站好了,只剩下白净子还装作被打坏了的样子躺在地上哎哟着。钥匙板骨碌着眼睛四下看了看,&哗啦&一声打开了门。&出来,都给我出来!&&&&&&&&&&&&&&&&  &报告班长,他一个人……&我指着白净子想反映情况。&&&&&&&&&&&&&&&  &出来!&钥匙板根本不听。&哗啦&一声把钥匙串甩到我头上,砸得我眼前金星乱冒。&&&&&&&&&&&&&&&  &你不用出来了。&等大家都往外走的时候,钥匙板命令白净子。&&&&&&&&&&&&&&&  &咣当&一声绿豆眼把铁门关上了。&过来,脸朝墙站好!&钥匙板走到院子门口,指着南墙命令我们。我们都乖乖地走了过去,排成一排面向墙壁站好了。&往后点,往后!&绿豆眼在我们身后用刺刀扒拉大家的脚,让每个人都和墙保持大约一米的距离。&&&&&&&&&&&&&&&  &脚不许动,都往前趴,用手扶住墙。&大家都按钥匙板的命令把手摸住了墙。&都把头给我顶到墙上,顶上!&大家都前倾着身子把头顶到了墙上,有点像在墙壁上练伏卧撑。&把手都给我背到屁股上,快点快点!&&&&&&&&&&&&&&&&  这叫顶墙。等大家把手放到了屁股上以后,从远处看,我们十个人就像支在墙上防止倒塌的十根斜柱子。我们和墙壁及地面构成了十个直角三角形,墙和地面是直角边,人是斜边。&&&&&&&&&&&&&&&  
黑馍的战争(4)字体&[大&中&小]&看守所的院子是个四合院,三面是监号,呈Π形。我们十个人顶墙的那一面没有监号,呈Π形的那三排监号都能从监窗口看到我们。等我们都顶稳了,身体都斜着顶直了,钥匙板就把所有号子的监窗口都打开。这就叫示众,要杀鸡给猴子们看,我们就是正在挨刀的鸡。&&&&&&&&&&&&&&&&&&&&&&  在似火的骄阳下,这一顶就是半个钟头,顶得我们个个头晕眼花浑身冒汗。直到有一个看起来身体更虚弱点的老头事先没一点预兆,&忽嗵&一下就脸冲地栽倒了,栽得满脸是血,还掉了两颗门牙,钥匙板才骂骂咧咧地让大家回了号子,&回到号子里都给我老实点,谁要是敢再吵再闹,我让你把天灵盖顶透。&掉了两颗牙的那位是被大家横着抬进去的。&&&&&&&&&&&&&&&  为了半个馍大家都顶了墙,估计顶了墙也吃不上那半个馍。果然不出意料,等我们回到号子里的时候,白净子已经把那半个馍连同他自己的那一个都吃得净光了,正躺在炕上闭着眼睛哼他的&……我说我的大娘耶……&呢。听到我们进来他连脸都没转过来一下,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还算不错,他没把刚才他发给每人的那一小块再收回去,每人的馍旁边都摆着一小块馍,就像大馍拉的屎一样。看来他也怕再惹起众怒。&&&&&&&&&&&&&&&  因为有钥匙板的警告,我们没敢报复白净子,却不约而同地采取了孤立政策。我们十个人悄悄说话(号子里不许交头接耳,说话不敢让班长们听到),把他和骨头架子甩在一边。他几次想跟我们套近乎,我们都不理他的茬,都恨恨地向他翻白眼,他就知趣地缩了回去。&&&&&&&&&&&&&&&  后来我们偷偷商量好了--等下午开饭时大家都挤成一团,挡在他面前,也不吵也不闹,只要让他没法子靠近骨头架子的馍就行。等到钥匙板去给下个号子开饭了,由我把那个多出来的馍分成十一份后再把他放出来。如果他要喊……不,他不敢喊,二十只眼睛里发出的凶狠的眼光足够他胆怯的了。别说是犯人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但事物的发展总爱出人意料,不管多周密的计划都得服从突如其来的变化。到了下午开饭的时候,铁门一开,大家看到外面不像平常那样前面站着两个分饭的犯人(有些长期结不了案,案情又不太重的犯人,公安们就从他们中间挑些人来做犯人的饭,打扫卫生),后面是钥匙板和一个平端着冲锋枪的班长。这次在钥匙板身后又多站了四个犯人。&&&&&&&&&&&&&&&  &就是这家伙。开始吧!&钥匙板一指躺在墙角处的骨头架子,那四个犯人就冲了上去,掂胳膊掐腿把骨头架子抬到了门外。两个犯人把他的两个肩胛骨按在地上,一个人脸朝后抓着他的小腿坐到了膝盖上,另一个犯人抓紧了两只耳朵按住了头。其实用不着那么多人,骨头架子本来就瘦,又饿了这几天,早已经没反抗的力量了。再说呢,这是什么地方,他敢反抗吗?他也能猜想到即将会发生什么事,但却无可奈何,只是哼哼唧唧地表示不满意。&&&&&&&&&&&&&&&  那两个做饭的犯人过来了,一个端着一碗黑面糊糊,一个蹲下身来捏紧了骨头架子的鼻子。骨头架子刚开始时还紧闭着嘴,端面糊那个犯人也不急,只是把碗端在骨头架子嘴上面等着。没过多长时间骨头架子就憋不住了,把嘴张开一条小缝要换气。端面糊那个犯人看来是个老经验,骨头架子刚一吸气,比筷子略粗些的一缕面糊就准确地倒进了他双唇中间。骨头架子立刻山崩地裂地咳嗽起来,脑袋一翘一翘地把面糊喷得到处都是。他拼命摆着头想让嘴偏离开面糊,两只耳朵却被头边的犯人按得紧紧的,动不了。一咳嗽就得不由自主地张嘴吸气,张嘴吸气就得把面糊吸进去,吸进面糊就又得狠命咳嗽,成了恶性循环。&&&&&&&&&&&&&&&  
黑馍的战争(5)字体&[大&中&小]&这让我想起了小说里写的给人上刑时灌辣椒水的场面。但这可不是上刑,他们给骨头架子灌的不是辣椒水而是杂面糊糊。他们并不想用这种方法从骨头架子嘴里挖出什么情报来,他们只是想让他吃饭。他们只想让骨头架子继续活下去,想制止他自杀。他们是在挽救生命,是在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  端碗和捏鼻子的犯人都面无表情,一个是继续捏紧他的鼻子,一个是只要嘴唇之间有一点缝就往里倒。在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中黑面糊四溅,把捏鼻子和灌面糊的犯人和他都喷成了二花脸。但那两个犯人不畏艰难忠于职守,一直坚持到骨头架子把大半碗面糊都喷到他们几个脸上身上后,骨头架子的咳嗽里便夹杂了含混的&好了,好了……&的服软求饶声。&&&&&&&&&&&&&&&  那两个犯人相视一笑,捏鼻子的那个犯人便松了手,端碗的那个犯人也不倒面糊了,示意让揪耳朵的犯人把骨头架子的头抬起来。等骨头架子的头抬起来了,端碗的那个犯人就把碗边塞进了骨头架子的嘴里,骨头架子便像被护士喂饭的病号一样,乖乖地一口一口地喝起了杂面糊糊。&&&&&&&&&&&&&&&  看到目的已经达到了,钥匙板洋洋得意地晃起了手里的钥匙板。&嘿嘿……嘿嘿……&一个劲地冷笑。后来就像自言自语似的说:&不喝?不喝这一碗,咱就再给你灌一碗,再不喝咱就再灌一碗,杂面糊糊咱多得很,我就不信你不喝!&低下头微笑着对骨头架子说;&有这点儿面糊,你再撑上个七八天,绝对没问题。想拿死来吓唬我们?没那么容易。既然到这儿啦,啥事还能由着你的性子?啊?我们是干啥吃的?嘿嘿……&&&&&&&&&&&&&&&&  等到骨头架子喝完了那小半碗面糊,钥匙板把嘴一努,示意让捏鼻子的犯人拿来一个黑馍放在骨头架子面前,继续晃着手里的钥匙板,问骨头架子:&面糊的味道不错吧?现在你给我好好想想,你是想老老实实地把这个馍吃进肚子里呢?还是想让我们过几天再来给你灌一次面糊呢?&&&&&&&&&&&&&&&&  骨头架子根本就不用想,伸手就把那个黑馍抢了过来,放到嘴边就饿狗啃骨头般地啃了起来,一口就啃掉了半个。&&&&&&&&&&&&&&&  &哈哈哈哈……&钥匙板仰天大笑起来。&就凭你这两下子,还想跟无产阶级专政龇牙?告诉你,这还算是对你客气的。你要是再敢绝食,我就把你绑起来,从鼻子眼里给你插鼻饲管,插了鼻饲管再给你灌面糊糊。一次插不进去,我就给你插十次,给你插一百次,一千次。我能把你插得哭爹叫娘,我能把你的鼻子窟窿插透,能把你的胃插出个大窟窿,我能叫你死不了活不成。我看你还敢不敢绝食!&&&&&&&&&&&&&&&&  说到这儿,他抬起头挺起胸往号里巡视了一圈。那意思是你们都看清楚了吧,看看不听我的话会产生什么后果,都给我老实点!然后他又低下了头用脚尖捅了一下骨头架子,笑着说:&我告诉你:要是没有金刚钻,咱就不揽这磁器活了。&说完他收起了笑容,使劲一脚踢到了骨头架子的屁股蛋上,大声喝道:&给我滚进去!&骨头架子就像挨了一棍子的狗一样啃着黑馍爬进了号里。&&&&&&&&&&&&&&&  &哈哈哈哈……&看着骨头架子的狼狈样,钥匙板忍不住又一次开怀大笑了。笑了好大会儿以后他甩着手使劲晃起了钥匙板,一边晃一边摇头大声喊道:&开饭了,开饭了,都开饭了啊,哈哈哈哈……&笑声无拘无束回肠荡气,让大家感到他十分得意。这笑声意味着看守所的秩序已经被他治理得恢复正常了。
黑馍的战争(6)字体&[大&中&小]&骨头架子的绝食以丢人现眼的失败告终,可把白净子给气坏了。他原想人如果只喝水不吃饭能撑三四十天;不吃不喝能撑六七天。骨头架子才绝了三天的食,最少也得再绝个两三天才能解脱苦难进火葬场。他的如意算盘是趁着他当着号长,估计每顿饭就可以多享用半个馍,一天就是一个,两三天就是两三个。如果班长们怕骨头架子死去,再给他喂些食灌点儿水,他就能再多撑些时间,每顿饭多半个馍的幸福就可望延续下去。&&&&&&&&&&&&&&&&&&&&&&  这下算彻底完了,骨头架子开始吃饭了,而且比他还馋,幸福的小算盘打不成了。于是他恨骨头架子的骨头软,没像被日本鬼子或是国民党抓起来的共产党员那样能顶住辣椒水老虎凳,才灌了半碗面糊就醋了。因而他动不动就用鄙视的眼光狠剜几下骨头架子,似乎因为骨头架子曾用绝食的手段对抗过政府而仇恨他鄙视他。但被迫放弃绝食的骨头架子似乎得到了新生,他一点儿都不示弱,也用带着绿光的眼珠子回敬他,眼光里含着极端的仇恨。&&&&&&&&&&&&&&&  班长和我们之间的矛盾是敌我矛盾,他们内部的争吵生气属于人民内部矛盾。我们犯人之间当然也有矛盾,应当叫犯人内部矛盾,或者叫做狗咬狗两嘴毛的矛盾。矛盾是无法回避的,到了第二天开早饭的时候,两人之间的矛盾就爆发了,掐了起来。&&&&&&&&&&&&&&&  发馍的时候白净子死盯着骨头架子,等铁门一关,白净子看到骨头架子把馍举到了嘴边,就走到骨头架子面前,用嘲笑的口气说:&你不是想用死来对抗革命吓唬政府吗?不是下定决心绝食一直到死了吗?咋又不死了?啊?贪生怕死,软骨头!&&&&&&&&&&&&&&&&  &放你龟儿的狗臭屁!&沉默了几天的骨头架子突然大怒了,就像憋了大半辈子的仇恨突然遇到了爆发的机会:&你龟儿不就是想让老子再多饿几天,省出来的馍馍好让你多吃几天吗?想得高噢!就看你这条癞皮狗的样子,老子也不死喽。咯老子不但不死,咯老子还要把你偷吃老子的馍馍要回来。&随即就听到&啪&的一声,骨头架子猛拍了一下炕。&&&&&&&&&&&&&&&  没想到好像是已经死了两三天的人还会发脾气,还能把炕拍那么响,把白净子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两三步,结结巴巴地分辨道:&哪……哪个偷吃你的了?&白净子一害怕,不由自主地学着骨头架子的口音说起了四川话。&&&&&&&&&&&&&&&  &你龟儿还想耍赖?莫以为前些日子老子快死了,啥都不晓得。咯老子看得清楚,你拢共吃了老子四个半馍馍。这二天老子饿得腰杆软,就不多说喽。你龟儿要是聪明,就把四个馍馍还给老子,那半个就算老子行善施舍给你了。你龟儿要是不聪明。&忽地一声骨头架子撑着炕站了起来。这几天光见他躺在炕上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也不知道他有多高。这一站起来才发现他足有一米八多,骨头架子还挺大,把白净子吓得赶忙往后退了几步。&那就莫怪老子不客气喽!&骨头架子狠狠地说。&&&&&&&&&&&&&&&  骨头架子虽说个头高身架大,发起威来也有点吓唬人的劲。但毕竟是已经饿了好几天了,身子虚底气不足,攒足了精神发了一阵子气贯长虹的威风后就有了强弩之末的味道,有些发喘。只得赶忙扶住了墙,慢慢坐了下来,一边一小块一小块地拧着馍往嘴里塞着嚼着,一边圆瞪双眼死死盯住白净子,看他有什么反应。&&&&&&&&&&&&&&&  虽说骨头架子的态度目前还属于虚张声势,由于他身体过于虚弱而构不成太大的威胁。但看他的身体条件和现在的态度,几天后的他肯定是个不容易对付的角色。政策的制定要依据形势的发展,白净子马上就转变了态度,悄悄移到了一个墙角坐了下来,垂下眼光,也一块一块掰着馍吃了起来。他的表现似乎是要给骨头架子一个明确的态度--算了吧,过去的事就算过去了,咱俩别斗了。以后你也别找我的事,我也不呛你的茬,咱俩就算两清了吧。
黑馍的战争(7)字体&[大&中&小]&但骨头架子得势不让人,看白净子的态度已经软了,他的态度便愈发强硬起来,一边嚼着馍一边发狠:&你龟儿听清楚喽,你一天给老子省出一个馍馍来,四天把老子的馍馍全都还给老子。敢差半天,咯老子就把你龟儿的脚杆打断,咯老子把你鸡儿揪了喂狗……&&&&&&&&&&&&&&&&&&&&&&&  而白净子则打定了主意,任你骨头架子咒天骂地日姐操娘,只要是你不动手抢,我就给你来个徐庶进曹营,我一语不发;我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对你的挑衅全当是种田的听见喇喇蛄叫了。你要是敢动手抢,我就嚎,我把班长嚎过来。过去的事不好说清,现在可是你在抢我,看班长不收拾你!&&&&&&&&&&&&&&&  下午开饭后骨头架子就看明白了白净子的战略战术,却也无可奈何。他嘴上说得硬,却并不敢动手抢白净子的馍(那是命根子),也不敢打&脚杆&揪&鸡儿&,他怕班长收拾他。但肚里有气总要出吧,于是他遇到机会就冲着白净子踢上一脚捅上两拳,还没等白净子叫起来,他又迅速撤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装成没事人的样子。把白净子气得直翻白眼,却也同样无可奈何。&&&&&&&&&&&&&&&  骨头架子明白,他在班长心目中是打败的鹌鹑斗败的鸡,是可悲且又可怜的战败者。所以,如果他和白净子有了冲突,在班长闹不清根底的情况下,一般是不会把他当作主动寻衅闹事的人,受惩罚的可能性较小,所以他频频出击。而白净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只有委曲求全。&&&&&&&&&&&&&&&  一天后骨头架子又增加了新花招:吐唾沫。有时往白净子脸上吐,有时往他正在吃的馍上吐,往他的菜碗里吐,故意恶心他。到了下午就发展到往白净子的碗里擤鼻涕。搞得白净子一领过馍菜后就得赶快把饭碗搂在怀里抱到墙角处,跪在炕上头朝下拱着墙角,岔开双臂护住食物,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骨头架子看吐不到他碗里了,就踢他的屁股,让他的脑袋撞到墙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那两天白净子再没唱过&我说我的大娘耶……&。&&&&&&&&&&&&&&&  因为白净子曾让我们顶过墙,大家的情绪当然要倾向骨头架子了。每当骨头架子向白净子挑衅的时候大家都喜笑颜开齐声喝彩,并准备着如果班长来了就共同做伪证,证明骨头架子并没欺负白净子。白净子也清楚大家对他有强烈的敌对情绪,知道一旦出了事他别想指望任何人会帮助他,所以他一忍再忍,一直没反击。但不反击并不等于不想反击,他只是在默默地等待机会。后来就让骨头架子倒了次大霉。&&&&&&&&&&&&&&&  那天放茅,等白净子在便池上蹲稳了,骨头架子才走过来蹲到了他旁边。这些日子骨头架子已经养成了这个嗜好:爱跟白净子&扎堆&。白净子走哪儿坐哪儿,骨头架子就也走哪儿坐哪,瞅机会就捞摸他一下让他吃点儿亏。放茅时他总是蹲在白净子旁边,还总是不带手纸,总是把白净子的手纸给抢去一大半。后来白净子干脆就多带些手纸,不等骨头架子要就主动给他,省得生闲气。&&&&&&&&&&&&&&&  骨头架子蹲到了白净子旁边,像是伸懒腰似的把两只胳膊往两边使劲甩了一下,右臂打在白净子脸上,把他打得身子一歪两手扶住了地,差点儿没一屁股坐进便池里。&&&&&&&&&&&&&&&  &嘿嘿嘿嘿……好舒服哦!&骨头架子舒畅地笑了:&你龟儿也舒服了吧。咯老子是好惹的么?你龟儿硬是老虎嘴上拔毛,活得不耐烦喽。龟儿也不过过你的分量,也不摸摸招牌……&骨头架子在便池上摆开了龙门阵。就像公安人员闲得无聊时拿被抓住的小偷开涮一样,那是一种精神享受。&&&&&&&&&&&&&&&  
黑馍的战争(8)字体&[大&中&小]&白净子低眉下眼逆来顺受,只是有时吭吭一下,是憋大便的声音。但骨头架子太得意了,只顾了说话出气,竟然忘记了大便,当班长在外面喊&出来!&的时候他才刚开始拉出来。这时他才急了,赶忙伸手向白净子要手纸,一边吭哧吭哧地想尽快把肚子里的货全拉出来。&&&&&&&&&&&&&&&&&&&&&&  &我给你拿,我现在就给你拿。&白净子已经站起来系好了裤子,一边掏兜,一边对骨头架子说,像是要从兜里掏手纸。&&&&&&&&&&&&&&&  这时大多数人都已经擦好屁股站了起来,开始往外跑了。&站队!&班长在外面喊了。&报数!&白净子看时机已到,就把巴结讨好的脸色一变,笑着说了声:&你就继续在这儿蹲吧。&扭头就跑出去站队了。急得骨头架子压低了声音大骂:&咯老子日你龟儿先人,咯老子……&&&&&&&&&&&&&&&&  &一、二、三……十七&前几天又送进来六个,我们号已经达到十八个人了。报数报完了。&咋少了一个?&这天值班的班长又是钥匙板和绿豆眼,看到少了一个人,他们俩的眼珠子立刻就发了直。钥匙板左右一看,朝厕所指了一下,意思是让绿豆眼进厕所检查。这时骨头架子才提着裤子从厕所里跑了出来。&十八。&他一边往队尾跑,一边接着刚才的数继续报。&&&&&&&&&&&&&&&  因为白净子没给他手纸,骨头架子连屁股都没擦。没纸擦屁股的尴尬让他犹豫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想到了继续蹲下去的危险性,就果断地提着裤子跑了出来。但已经晚了。&给我站出来!&绿豆眼厉声喝道。&&&&&&&&&&&&&&&  &龟儿耍老子……&骨头架子一只手提着裤子,一只手指着白净子委屈地分辨。&&&&&&&&&&&&&&&  &你个王八蛋当谁的老子!&绿豆眼的眼立刻红了,使劲一脚踢在骨头架子的小肚子下面。&啊哟--&骨头架子惨叫一声,马上捂着裆缩成一团,没来得及系的裤子便褪到了大腿根处。&&&&&&&&&&&&&&&  &站起来!&绿豆眼又踢了骨头架子一脚,他只得咧着嘴忍着疼站直了,裤子便褪到了脚面上。&把衣服脱了。&绿豆眼把枪上的刺刀顶住了骨头架子的脖子,威严地命令他。&&&&&&&&&&&&&&&  &我脱我脱,我就脱就脱……&事态严重,骨头架子知道这时候多说一句就会吃大亏,就忙不迭地脱衣服,三两下就变得赤条条的了。&&&&&&&&&&&&&&&  绿豆眼和钥匙板气冲斗牛,但这可不能怪他们俩心眼小,因为有二十多个监号要挨个放茅,每个号放茅的时间就不能太长,一般都是两分钟多一点儿,最多三分钟。按每个号子三分钟算,再加上开号门关号门排队报数的时间,二十多个号子就得一个多钟头。如果当他命令报数的时候还有一两个犯人赖在厕所里硬是不出来,如果这种把班长命令打折扣的做法没得到制止而泛滥到每一个号子了,放茅的时间最少就得再延长几十分钟,甚至延长一个多小时。谁耐烦陪你犯人拉屎撒尿?&&&&&&&&&&&&&&&  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对这些班长说来,把犯人关进号子里是最安全的做法。犯人只要一离开号子,立刻就增加了逃跑的危险性,多年前就曾发生过犯人上厕所逃跑的事。因此,只要报数时犯人队伍里缺了人,班长的神经立刻就会极度紧张。虽说当看到并没有犯人逃跑后精神还会放松,但这一紧张一放松肯定会让班长们心情变坏,他们就得惩罚一下这个拿他们的命令不当回事的犯人。一方面是要杀只鸡给猴们看看,&以儆效尤&;一方面是要出出气,要给曾经紧张过的神经找一下平衡。&&&&&&&&&&&&&&&  
黑馍的战争(9)字体&[大&中&小]&绿豆眼命令脱光了衣服的骨头架子走到院子当中,一个扫堂腿把他踢得仰着脸摔在地上。&躺平!躺平!&绿豆眼先用刺刀把骨头架子的手脚扒拉成&大&字形,再用脚把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挨个往下踩,让它们和水泥地面充分接触。&哦哟--哦哟--&骨头架子又惨叫起来了。夏日的太阳就像一把大喷灯,把光光的水泥地院子烤成了一张滚烫的大鏊子。骨头架子躺在上面,就像把饼贴在鏊子上炕,炕得他哦哟声不断。&&&&&&&&&&&&&&&&&&&&&&  犯人一进看守所就得被剃成光头,以防逃跑,所以看守所里几乎见不着黑色的毛发。而骨头架子精瘦,大腿细得像两根干柴棒,肚皮瘪得几乎贴上了脊梁。赤条条地往地上一躺,长满黑毛的耻骨就像长了一头卷曲的秀发一样高耸突出。他那团黑毛还特别浓密,从耻骨经过肚脐,一直延续到了胸口,就像是刷了一道黑漆似的罕见而又滑稽。&&&&&&&&&&&&&&&  &乖乖呀乖乖呀!这家伙毛毛这么多,还一直通到上边。这就是老百姓说的青龙白虎的青龙呀。哎哟这家伙肯定瘾特别大……&白净子抢着趴在监察窗上看着,感叹着,内行地评论着,为他能制造出这奇观而兴奋不已。后来他就又得意洋洋地小声哼起了:&&&&&&&&&&&&&&&  &…那个当兵的,真是大赖皮,对着我立正又稍息呀,我说我的大娘耶……&&&&&&&&&&&&&&&&  由于过于得意,他把嗓子捏得更尖,更像女人腔了。&&&&&&&&&&&&&&&  震慑于骨头架子的榜样作用,继续进行的放茅就十分顺利了。看到几乎是所有的犯人都能把上厕所的时间自动地压缩在两分钟半之内,钥匙板的脸上便露出了得意的表情。然而绿豆眼却怒气不散,一直阴沉着脸,过几分钟就走到骨头架子身边,把骨头架子悄悄弓起来的身体再往下踩踩,让那一部分把热量吸收得更充分些。&&&&&&&&&&&&&&&  放茅放到第十二个号子的时候,绿豆眼命令骨头架子站起来。奄奄一息的骨头架子心中一喜,想着这个罪总算是受完了。没想到绿豆眼又命令他脸朝下趴下,就像鏊子上烙饼一样,烙完了这面还要再烙那一面。&&&&&&&&&&&&&&&  骨头架子知道违抗命令没有好果子吃,就夸张地大声哼唧着,并做出十分痛苦的表情,但却顺从地趴了下去。但这次他多了个心眼,趴下去的地方就是刚才他躺的地方。因为刚才躺过的地方的热量已经被自己的身体吸收了不少,趴上去能少受点罪。然而绿豆眼见多识广、经验丰富,这种小把戏早已是见多不怪了。他冷笑一声,上前连着几脚把骨头架子踢得离开了他想要趴的位置,按刚才的方法又把&大&字形的他烙了一遍。这次因为烙的是肚皮,骨头架子的疼痛感更强烈,叫声就更惨了些。&&&&&&&&&&&&&&&  上面太阳晒,下面鏊子烙,把他煎得哼唧声越来越小。到放茅放到第二十号的时候他就不哼唧了,昏过去了。后来班长让我们把他抬进号子里,他醒来后的第一声又是长长的&哦……哟&,却动作敏捷地赶忙把身子侧了过去。这是因为他的身体被炕了两面,胸前背后都烙出了许多大水泡,只有侧着睡才不疼。&&&&&&&&&&&&&&&  白净子大获全胜而趾高气扬,骨头架子一败涂地而元气大伤,他们俩的斗争就暂告了一个段落。然而并不算完,看得出两个人都是在总结经验并等待机会,准备着再决一死战。于是我们的号子就像大战前夕的战场一样,风平浪静得像和平时期阳光灿烂的村庄,连着几天都没发生任何大小事。他们俩是谁都不看谁,都暗自盘算;大家则都是静静地等着,等着他们俩再演好戏给我们看。&&&&&&&&&&&&&&&  但谁都没再能看上他们俩演的好戏。还没等他们俩任何一方发动攻势,政府就帮助骨头架子取得了彻底胜利,让他彻底出了那一口怨气。骨头架子真该感谢政府。
完了吗??????????????
宣判大会(1)字体&[大&中&小]&&快点儿,快点儿!叫到名字的都赶快给我滚出来!快点儿啊!别自找难受啊!&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九月份的一个早晨,小窗户外面的天空刚刚泛白,钥匙板班长就在院门口晃着钥匙板大喊起来了。&&&&&&&&&&&&&&&&&&&&&&  &又游街了,又该加餐了,看这回谁有福吧?……&白净子就像饿了几天的猫闻到鱼腥味一样激动起来了,赶忙爬起来扒住铁门,费劲地从监视窗旁边的小缝里往外看,一边小声嘟囔着。他希望班长能把他叫出去游街批斗。&&&&&&&&&&&&&&&  上星期连着游了一个星期的街,把我们分期分批拉到十几个地方批斗了好多次。因为游街批斗时的体力消耗远比蹲看守所要大得多,所以在把游街的人拉出去以前,都要多给半个黑馍填填肚子。钥匙板说这叫革命的人道主义。其实是怕饥饿过度的我们在批斗过程中休克昏倒,那就太煞风景了。但事情总是一分为二的。游街批斗可以让你多吃半个黑馍,却得用小绳把你绑上半天,那滋味可不好受。但毕竟是已经饿得想起食物就禁不住要流哈喇子了,所以尽管白净子怕绑绳怕受罪,但为了能多吃半个黑馍,他还是盼望着能被绑起来游街。&&&&&&&&&&&&&&&  &游你妈的鬼哟。&骨头架子躺着不动,不以为然地说:&天还得亮,哥儿弟兄们都还都闭着眼睛背床板,游街游给哪个龟儿看?&一副见怪不怪的架势。&&&&&&&&&&&&&&&  是呀,游街不该这么早嘛。尽管看游街挺热闹,可它毕竟不是发奖金给补助的好事,又不是不算经济账的政治任务,谁愿意这么早就爬起来看游街呢?侧耳再细听,果然,跟游街的动静不一样,能听到院子里进了不少人,还有拉枪栓检查枪支的哗啦哗啦声,不像是游街开批斗会的气氛。我灵机一动说:&大概今天该开宣判会了吧?&我猜想。&&&&&&&&&&&&&&&  &不会,肯定不会。&白净子立刻斩钉截铁地反对:&每一批总得枪毙一二十个吧。咱们一直都没听见有谁砸镣开镣,那怎么开宣判会?&&&&&&&&&&&&&&&&  &哪个说的枪毙人一定要砸镣?不砸镣,就打不烂脑壳么?咯老子不信。&凡是白净子说的话,骨头架子总爱故意打蹩。&&&&&&&&&&&&&&&  &枪毙以前都要先给判决书,还要砸镣,这是司法程序!&为了证明自己论断的准确性,白净子说出了一个专业用语,满脸不屑地斜眼看着骨头架子。&公安局是你们家开的?你想咋枪毙就咋枪毙?枪毙人不给判决书也不砸镣,不走司法程序,咱国家不早就乱套了!&&&&&&&&&&&&&&&&  我们这些人都是生来第一次进看守所,没经验,不知道判刑的规矩。但在分局看守所的时候都听二进宫的犯人(已经服过一次刑的犯人)讲过:到了市看守所,宣判以前要给判决书,要让你签字,要给你讲明上诉期。而被判死刑的犯人只要一给判决书,马上就得砸上脚镣关进死刑号。死刑犯的脚镣据说重四十八斤,临拉出去枪毙以前脚镣才能除掉。我们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看到自己的判决书,也没听见有谁被砸上脚镣;而开宣判会又不可能不枪毙几个人,所以白净子推断今天不会开宣判会。&&&&&&&&&&&&&&&  然而给判决书砸镣是文化革命前的老皇历,那时候判刑要依据法律,要走白净子所说的&司法程序&。而如今判刑是出于形势的需要。革命形势需要从重从快大张旗鼓地镇压反革命,过去的司法程序是不是也改了呢?嗯,很有可能。既然要从重、从快,萝卜快了可以不洗泥,一切繁文缛节就都可以省略了,直奔枪毙这个主题,不就是以实际行动体现了&快&字了吗?&&&&&&&&&&&&&&&  况且过去给人判刑是法院的事,是法院的人当家;如今判刑归公安机关军管会,是当兵的说了算。当兵的上了阵,冲锋号一响,端枪就往上冲,见人就扫射,痛快利索,谁搞过什么起诉状判决书之类的麻烦事?当然了,要是让法院的人去冲锋陷阵,估计他们得先在阵地上立块牌子,写明敌人的罪状并依法判处极刑,然后才能吹冲锋号开枪扫射。这就叫一个将军一个令,一个和尚一个磬,一个师傅一个传授。公安和班长本来干的就不是一个行当,耍起套路来,招数自然要有所差别。俗话说&杀猪捅屁股,各有各的高招&嘛。
宣判大会(2)字体&[大&中&小]&&不给判决书不砸镣,子弹就打不烂脑袋吗?&我自言自语地明知故问。&&&&&&&&&&&&&&&&&&&&&&  &枪毙人打脑壳,不打脚杆,砸不砸镣得关系。&骨头架子坚持自己的意见:&上一批判刑就没给判决书,都是到了宣判大会上才晓得自己判多少。而今啥子规矩都改喽,这就叫推陈出新。我看你龟儿硬是怕宣判,怕脑壳上钻洞。嘿嘿……&后面的话是对白净子说的。&&&&&&&&&&&&&&&  嗯,看样子八成就是今天了,不少人的眼睛里都露出了希望的光芒。&&&&&&&&&&&&&&&  我们那批倒霉蛋最迫切的愿望是什么?不,并不是无罪释放。进了市局看守所再想无罪释放,谁都知道那是望着天上掉馅饼,白日做梦。切合实际的愿望是能早点判刑,早点结束看守所让人难熬的生活。二进宫的犯人说监狱比看守所自由得多,能吃饱饭,还发零花钱,允许买烟抽,逢年过节还能吃白面大米,还能吃肉,把判刑后到监狱里的劳改生活描述得像天堂一样令人神往。所以我们这些饿死鬼们都盼着早点判刑,早点进天堂去享福。时不时能听到有人感叹:&唉,为啥还不判呢?&往往就会有人接下去:&是呀。反正得判刑,那还不早点判了!还磨蹭个啥?&好像判刑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我们期望判刑就像孩子们盼望过春节一样。&&&&&&&&&&&&&&&  我们之所以盼着早点被判刑,扛不住饥饿折磨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因为大家都没能意识到自己罪恶的严重程度,没想到这一判就可能把自己给判到那个世界里去,最轻的也得判十五年以上。大家都是按照过去的惯性,把自己判刑的前景考虑得太乐观了。&&&&&&&&&&&&&&&  就说那个白净子吧,批斗时说他地主出身思想反动,强奸了贫农出身的邻居家小闺女。骨头架子说白净子属于搞阶级报复,应当定为反革命强奸幼女罪,八成得头上钻眼。而白净子则说他和那个闺女搞关系(除了在班长面前他不得不说实话以外,在别人面前他从来不说强奸二字)是两厢情愿的,甚至是她先伸手摸他的。而且搞关系就是搞关系,又不是当兵提干评先进,谁猴急猴急地甩了裤子的时候还能想到先要查成分搞政审呢?所以那根本不能叫阶级报复,应当定为不正当男女关系。充其量也就是耍流氓而已。&&&&&&&&&&&&&&&  白净子倒说骨头架子肯定会被枪毙,因为游街批斗的材料上说他公开号召成立&制共党&。白净子说几十万日本鬼子和八百万国民党都被共产党打败了,共产党多厉害!他骨头架子一个瘦麻秆竟敢公开号召成立&制共党&,那思想该多反动!那不是活腻了吗?不毙他毙谁?而骨头架子则说他只是读报时把&致公党&三个字重复了一下,被&坏人&陷害了。最多只能定为说了错话办了错事的人……&&&&&&&&&&&&&&&  不光是他们俩,大多数人都乐观地推测自己最多也就是判个三五年。三五年还不容易熬吗?眨眼就过去了,更何况是在那天堂一样的监狱里呢?所以,既然进监狱是必然的,那还是早点去好,别老是关在看守所里受罪了。&&&&&&&&&&&&&&&  但我们又都心底发虚,因为不管是判三五年还是无期枪毙,都不是我们自己能当家的,我们的小命都是捏在别人手心里的。特别是办案人员常说处理我们必须根据革命形势的发展和需要,而革命形势发展得那么快,谁知道这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的革命形势到底需要什么东西呢?连国家主席刘少奇都说他是&老革命遇到新问题&搞迷糊了,后来在革命形势的需要下都变成了&叛徒、内奸、工贼&,何况我们这些小人物呢。&&&&&&&&&&&&&&&  一连点了九十多个人的名,包括我和骨头架子和白净子。钥匙板他们把我们叫到前院,那里有好多公安和当兵的正忙活着。院子里停着好多辆汽车,后厢板都打开了。可以看到有的车里放的是二十公分宽两米多长的&亡命旗&,有的车里放的是六十公分见方的纸牌子。钥匙板又点了一次名,几个公安拿着卷宗对着照片给我们一一验明正身,然后把我们按顺序领到一堵墙前面,照腿窝猛踹一脚把我们踢得跪到地上,再把两只胳膊用小手指粗细的绳子一道一道缠好绑在背后,就不管我们了。
宣判大会(3)字体&[大&中&小]&我遵照公安的命令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跪着,一边悄悄左右瞥着,一边忐忑不安地猜测这一判会把我弄到监狱里去劳改多少年。就看到两个班长和一个公安把一个穿红运动衣的大个子拉到我右边,使劲一脚踢在后腿窝上,扑通一声他就歪斜着身子跪倒了,差点儿把我砸得一头栽到墙上。然后就是按程序绑绳。大概是因为他身高体壮,也许是因为他穿了身红运动服太扎眼,班长和公安对他格外照顾,把他绑得吭哧吭哧的,却没哎哟一声。&&&&&&&&&&&&&&&&&&&&&&  等到绳子绑牢了,班长和公安都离开了,我略微扭了扭头,想看看同伴是什么样的人。那人也正斜着眼看我,却没想到竟然是张建华,几年不见的老同学。&&&&&&&&&&&&&&&  &咦,你怎么也来了?&这是我们俩同时低声说出来的。&&&&&&&&&&&&&&&  我们俩住一个院,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学,关系相当不错。如今又一起被判刑,肯定还要被送往同一所监狱去劳改。好!到监狱里有这老伙计做伴,肯定吃不了亏。张建华可不是个软茬。但不是软茬的张建华此时也被绳绑得直咧嘴,歪着头低下眼看着胳膊上的绳子恨恨地说:&绑这么紧!操!&又龇出了两个大虎牙,恨恨地说:&妈的虎落平川被犬欺。要是在外面,这两个兵蛋子算他妈狗屁,我要不了三分钟就能废了他们!&&&&&&&&&&&&&&&&  但说气话解决不了胳膊疼的问题。张建华皱着眉头问我:&咋样?伙计,啥事?沉不沉?约摸着能弄几年?&&&&&&&&&&&&&&&&  &还不是因为你那几本破杂志!&我苦笑一下。&&&&&&&&&&&&&&&  &咋又把那事给抖搂出来了?&他奇怪地盯了我一眼。&不是早都处理过了吗?小胖都当兵去了,他可是首犯呀。&&&&&&&&&&&&&&&&  就因为他从北京带回来的那几本解放前的破杂志上有江青三十年代在上海滩当演员的事,小胖&传播反动谣言&被同学告发后曾被抓进过警备司令部,我主动投案承担了责任,让小胖和他都成了漏网之鱼。因而他觉得我挺&够意思&。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革命形势需要嘛。看来得判个三五年。你啥事?约摸着能弄多少?&&&&&&&&&&&&&&&&  &我还不是老本行--打架。&他满不在乎。&也就是个三五年吧。&&&&&&&&&&&&&&&&  张建华一贯以绿林豪杰自居,酷爱打打杀杀。文化革命天下大乱,正对了他的脾气,就拉了一帮弟兄,成立了一个&毛泽东思想拼死兵团&,专门跟别的组织打架。他们用白缎子做了面大旗,上书&毛泽东思想拼死兵团&几个金色大字,再用红墨水甩得斑斑点点的,表明他们愿为捍卫毛泽东思想洒鲜血,并且要拼死。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敢拼死的人当然所向无敌了。所以搞了一段时间的文攻武卫后他名声大振,成了响当当的&东霸天&。没想到东霸天也有称不了霸的时候,他真该好好学学毛主席的&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  &看来还是咱俩有缘呀。&他冲我一笑,在不太亮的晨色中露出两排白牙。&你喜欢音乐。我那儿还有不少好唱片没被抄走,等出去以后我都送给你。我那儿还有周璇的&#39;疯狂世界&#39;、&#39;何日君再来&#39;,还有姚莉的……&
宣判大会(4)字体&[大&中&小]&&张建华!张建华!张建华在哪儿?&一个班长大声喊叫。&&&&&&&&&&&&&&&&&&&&&&  &这儿,我在这儿。&张建华赶忙答应,晃着头四下张望。&&&&&&&&&&&&&&&  &你他妈咋在这儿?&一脚踢在他腰眼上。&谁叫你跪在这儿的?&&&&&&&&&&&&&&&&  &我能当家吗?是你们把我绑在这儿的呀。&张建华很委屈。&&&&&&&&&&&&&&&  &过来吧你。&两个兵架起他的胳膊就走。糟了,把他架到一辆放着亡命旗的汽车前面了。一见亡命旗张建华就急了,大叫:&不对吧,你们肯定弄错了吧……呃……&一个公安把他脖子后面的绳头使劲一勒,他就叫不出来了。架到车上后他还晃着身子拼死挣扎,一个粗壮的公安爬上车,咬着牙根说:&马上就要叫你进阎王殿了,你他妈还敢耍你的二半吊?!&抓住他的右胳膊往上使劲一拧,张建华嗷了一声,右胳膊脱臼了。又抓着他的左胳膊一使劲,又是嗷的一声,左胳膊也脱臼了。那公安得意地问他:&怎么样?胳膊能不能拧过大腿?&&&&&&&&&&&&&&&&  也许张建华还想跟即将被砍头的绿林好汉一样喊几嗓子,也许他还想喊几声冤枉,喉头却被绳子勒得紧紧的,喊不出来,梗着脖子脸憋得通红。看到张建华张着大嘴想喊,那个公安往车下一伸手,下面递过来一个瓶子。公安打开瓶盖,抓着张建华的耳朵把他的脸仰起来,把瓶子硬塞进他嘴里,倒进去了一些液体。一股强烈的尿骚味弥漫在空气中,是氨水。过了一会儿,那公安示意让别人松开张建华脖子后面的绳头,笑着说:&还想喊吗?喊吧,喊呀……&&&&&&&&&&&&&&&&  张建华的喉咙肿了,只能翻着白眼憋出&呃……啊……&的声音。&&&&&&&&&&&&&&&  那位公安得意地对下面的人说:&咋样,还是偏方能治病吧。马王爷专治驴的病……&&&&&&&&&&&&&&&&  白净子原想着他肯定不会被枪毙,想着&跟一个闺女谈了一次恋爱&,判个十年八年的就顶天了。没想到点过他的名字把他绑结实了以后,就直接把他拉到了一辆放着亡命旗的汽车后面,他的腿立刻就软了,不由自主地就要跪下去,嘴里啊啊呜呜地不知嘟噜些什么。&&&&&&&&&&&&&&&  &快点快点!&旁边的一个老公安经验丰富,看到白净子马上要瘫到地上的架势,赶快掏出了两段细麻绳。他把其中的一根递给了身旁的当兵的,自己蹲下身来,把白净子的裤角在脚脖子处绑紧了,一边示意那个当兵的也照样办理。他们俩把绳子绑好以后,就把已经软瘫了的白净子往车上拉,扎起裤角的裤子就像是给白净子穿上了一条练功用的灯笼裤。&&&&&&&&&&&&&&&  事情的发展证明那位老公安采取的措施很有预见性。刚把白净子拽上车,他的灯笼裤的裤角处就开始涨大,然后就渗出了水,空气也开始变臭。白净子太怕死了,以至于大小便都失了禁,连拉带尿搞了两裤腿屎沫子。&&&&&&&&&&&&&&&  &咋样?我一看这小子的熊样,就知道他准得拉到裤子里。要是不给他绑好了,等会儿把他敲了,咱还得费劲刷车。&那位老公安用左脚踩着瘫在车厢板上的白净子,得意地向那几个班长传授经验。&&&&&&&&&&&&&&&  我既没有像张建华那样想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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