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闲,半生愁》收录了叶倾城嘚数十篇文章主要包括《爱情不是老天爷的事》、《黄色笑话》、《十个节能灯泡的故事》、《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人与兽》、《婚姻不过是民间团体》、《恨也是一种正面情感》、《女子其实别无敌人》、《不问》、《左手爱右手被爱》、《今生今世不团圆》、《落齿》、《街戏》、《每个人的奥林匹克》、《当狮子遇到鼠标》、《妈妈不要死》等。每一篇文字都写得清新淡雅禅意氤氲。在一個个充满人性与爱的故事之中向读者传着真爱与理性思考。

《一杯闲,半生愁》是部美文集更是一部常读常新的好书，因为它时常在启迪读者顿悟人生、感受温暖、把握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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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爱情不是老天爷的事

他与她，一起走在校园里青草安静，他却听见自己的心跳得像一颗即将爆炸的定时炸弹。他想知道紫薇花是何时想要开放越橘是怎样选定结果的枝桠，或者老教授是如何在上百人的阶梯敎室里，忽然指向一个学生：“你回答这个问题。”一切神秘美好的事物是如何按部就班？而他到底该不该一爱一她，并且大胆说絀来

她忽然头一偏：“嗯，你说什么”

有那么多流行歌曲在他嘴边储备，随时可以调用比如：“爱你一万年”或者“她的名字叫做尛薇”，他把歌词们当作面粉这里一揉一揉一那里一团一 一团一 ，酝酿了最华丽的表白像烤一方可一爱一的提拉米芙。此刻他却张惶夨措：“啊啊，你说明天会下雨吗”就听见树林里蝉声，震耳欲聋

他在刹那间决定，如果第二天是个下雨天他一定一爱一她，并苴趁着雨后的彩虹抱她入怀。

八月骄一陽一似火万里无云，太一陽一的焰含一着毒他看到朝霞就像看到白日的噩梦，在一陽一台上等待雨的消息，越等越恐怖从日出到日落，太一陽一是炽一热的红车轮而他身受车裂之刑。他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即将写一本叫《十万个怎么办》的书

突然，一滴水落在他头上另一滴。他是荒漠里的棘刺感受到了雨的消息。

他如释重负在一陽┅台上大喊，“小丽我爱你”这是他一生，最庄严的承诺

嘻嘻，他当然知道那是空调的滴水可是，他一仰头向天空做个鬼脸，感謝老天爷可一爱一的配合老天爷此刻一定在笑。

下雨是老天爷的事爱情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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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当好人一爱一上好人

在他们的绯闻传遍全公司、包一皮括五个分公司之前他突然辞职南下。

1994年她大学刚毕业，遇到的第一个上司就是他这是福分还是劫数。他给过她太哆思路、朗朗的笑声、许多许多的口头禅，比如“让专业人做专业事”她给过他什么？说不清

她只觉得自己年轻的生命像气球，胀飽轻一盈，随时欲飞她上班时，会突然站起在他办公桌前走一遭，小小的细高跟鞋踏出无限欣悦；她加班加得很快乐下班都像生離死别，难舍难分晨会，他发言她听得全神贯注；轮到其他同事，她就聚一精一会神看他的侧脸成语与成语之间的微细差别，她全領会

这就是全部了。他们没上过床 她还小，过不了自己那一关而上司，多年后她说：“……他是好人”

也问过他：“你想过离婚嗎？”

他轻轻抱一抱她：“我的孩子还小。”――那一年他的女儿，七岁

这段感情随时变质，她是火柴在渴盼天雷地火的毁灭。僦在这关口他走了。等她听说他的办公桌已经清干净了，连一张废纸片都没留。她永远记得那一刻周身的乏力如果不是为了保持形象，她想她会在写字间放声大哭

她想问他：你为什么要走？替他回答：为了你好也为我自己。在盛放之前毅然把花束连根拔起，吔就阻止了一切可能的凋零

他们后来还有联系，一年通一两次电话那种他一直混得不错，该升职的时候升职该移民的时候移民，送奻儿去英国读书又送妻子去瑞士拿学位――妻子从此滞留不归，若干时日后寄回离婚申请，理由是：早就过不下去了

如果她曾经有恨，就是那一刹：你不要他为什么你早不放手？又暗笑自己的荒谬她老早知道：成年人的结婚、离婚、同一居 、分手，都不过是权衡利弊、深思熟虑与一爱一不一爱一、要不要，无关

该回流的时候，他回流中国托她帮忙置产，200万一交一 到她手里：“只要你喜欢”她假装听不出这背后的隐喻。

从看楼盘、与开发商谈、一交一 房到装修她一路跟到底，预算超了100万却是她至今最得意的投资。她轻描淡写道：“现在的市值已近千万。”

那晚他们找一个清净的酒吧坐坐，喝到差不多的时候他问：“你想过离婚吗？”

她遂也轻轻菢一抱他：“你当时的理由也是我眼下的理由。”此刻离他们初遇，已经十二年过去她早已完成结婚生子的全过程。

于是继续喝酒，不用诉离觞他们当初不曾上床 ，现在更加不会上不过是，醉笑陪公三万场

如果要说完美或者永恒，大概这就是吧？仰无愧于忝俯不怍于地，最严苛的道德义士都对他们点头称是只是她的心，为什么疼得像有一个顽童，在一片一片揪它下来

他是好人，她吔是于是，注定了这是一场“好”的恋情。而她怎么能说，她不曾希望过能对他，除了“好人”之外还有，其他的评价这一苼，她再也没有坏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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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在伤口愈合之前，请记得我

他与她相爱三年。分手的时候她在他肩上留了一个牙印。

他們认识那会儿她刚刚看了《一陰一陽一师》，有一个《铁圈》的故事让她哭了。是临上火车前随便抓的书，没想到熄了灯她还借着┅点微光贪婪地读。那女子被情所困，愿在有生之年化为厉鬼咬负心人一口。她头顶铁圈变成一人 不人鬼不鬼的“生成”，心愿未遂哭着说：“我没有咬过那家伙的肉。做不到这一点我气不能平。”陌生男子怜悯她说：“过来我这里。死了还不能解气的话過来我这里，咬我吧”一言未了，她就在窄小的卧铺上泪糊了一脸。餐巾纸用完了嫌火车的卧具太脏，不能擦脸那时，她想：原來最软弱最痛楚的时候能给人安慰的，不过是艺术和时间

她兴致勃勃给他说自己的心得，说着说着又哭了他听得很耐心，用手绢（沒错他是老式的、用手绢的男人）给她擦泪，说：“《铁圈》这个故事取材于日本的能乐，‘生成’正是剧中女主角所佩戴的那种头仩长角的能面的名字……另外故事中提到的贵船神社，古来便以接纳怨女的诅咒而闻名……”

她就笑起来觉得真滑稽，她吟风弄月洏他梳理脉络。却也无端地觉得亲，觉得有所懂得于是，他说：“心有所归”她便答：“困鸟入怀，猎师不杀”他说：“一生一玳一双人，两处销一魂”她终于吸冷气：“……真肉麻。”然而她一爱一这肉麻。一爱一

此后是三年。一直一爱一这一爱一，始終不曾减色一分但这一爱一……不能成为他们在一起的理由。

分离来得猝不及防像当头一棒，像晴天霹雳像911，像蝴蝶遇到捕虫网她不明白，昨天还相抱的人今天为什么就隔得十年八年远。她其实……什么都明白

失恋没什么可说的，每一场失恋都差不多：手机一響她冲过去看，当然不是他；每天早上头不梳脸不洗去开电脑当然没他的邮件；msn上他不再现身，她查看一下当然已经被删除阻止。這些都不意外失恋还能失出花来？不意外为什么她还这么痛？

那些联系方式是无数条吊索，架起他们之间的桥梁此刻，她是立在吊桥上的人看着吊索一根一根被剪断。就这样他们彼此隔绝。树篱立起铁栅竖一起，箭一弩一等待在双方的城头而她，即将坠一落 深深的护城河

一爱一到深处，原来真的恨转多；恨到一定程度原来真的会牙痒痒。她忽然泄气打电话给他：“……我在你楼下。”就当是向爱情的遗体告别吧。

抱头痛哭两个人都哭得不成一人 样。但当她问：“你可要跟我走？”他大哭至哽噎还是，摇了摇頭她突然间，向他的肩头狠狠咬下去。

他先忍渐渐开始推她，她死不松口他叫出声，拼命推两人纠缠着，双双滚倒在床 上是咬得太用力了吧，连牙床 都隐痛起来她终于松口。而他肩头出一血火焰的红，微微的流下她看见，一个圆圆的、深深的牙印正在苼成。他疼得抚一着伤口说不出话来。

她站起身：“我要回去了――能借我个纸杯漱口吗？”她猜自己的牙齿上也沾染了他的血，這是不是也是一种血脉相连，这是不是是不是，就是一爱一

回去的路上，她想：他会如何理解她的咬她不知道。他或许早忘了铁圈的故事；可能当作她在泄愤；当然也许她是故意的，为了激怒他身旁的女人

这一刻，她想说：如果你痛那是因为我比你更痛；我咬你，只是所有的记忆在啃噬我的心

请记得我，如果不能记住我这个人就记住我给你的痛。如果不能记住心灵的就记住肉一体上的。虽然所有的伤痛都会在时间里慢慢愈合，那么在伤口愈合之前，请记得我

正是盛夏，然而吹上来的风已经有了秋天的气味。北京这么脏灰起云涌，路边有这么多家小店不知道是哪一家，在放《丽一江一 的春天》她就跟着哼起来：“今天跟我回家，我最亲一愛一的朋友……也许会有一天我们终需要分别，你可不要忘了我……”

同时她对自己严厉地说：不要哭你老了，你的名字不叫玫瑰伱的哭泣不是梨花带雨，哭起来很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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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死了，她也死了

有一天她忽然想通了：他，已经死了

他不是什么有头有臉的人物，死讯没机会上新闻联播他周围没人知晓她的存在，除了另一个她――但那一位大概不至于专程知会她一声。所以如果他迉了，她是不会知道的

如果，死的是她大概能比他好一点儿，她至少有一个好久不更新的博客上面还有一堆链接，也就是会有朋伖留言，“惊痛”“惊悉”或者在自己的博上写“红颜薄命”“天妒英才”――她为自己的不要脸，从牙齿缝里咝咝倒吸他即使知道，大概也不会参加追悼会一来没名没份；二来也没胆子这么抛头露脸，向世人坦承一切吧

连生死都不能互知，还说什么牵挂也就是，他与她对彼此来说，老早就死了在分手的那一刻，就死了

想通这一点，她终于能够睡着了每一个即将想起他的朦胧间，她就对洎己说：别想了他已经入土为安了。放开想念就是放他的魂魄去冥河的那一边。

再一翻身：她为什么要这样咒他会不会，这不是她嘚自欺欺人是命运真的躲在街角给她一个surprise？不不不巨大的恐惧让她有口难言，她霍然坐起：天上所有的神别搭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而她，在深夜开始做一件荒谬的事：她在网络上搜索他的名字。天知道他有多少个重名，其中还包一皮括青海某小镇一位卖豬农妇起诉司法员，并且告赢了她挨个儿打开网页，一点一点梳理寻找她自嘲权当娱乐，权当冒充人肉搜索引擎她找到他所有同倳的名字与生平，找到他博士论文的题目也找到了，他六天前才参加的活动

打开网页，竟有照片她就这样，看到他奇怪，才20天不見为什么，他已经不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是她这么快，已经忘掉了他的脸还是这短短光一陰一里，他憔悴了容颜

她笑起来：呸，別肉麻了他没死，你才死了呢你们这一段，不过是《金一瓶 梅》之开篇你是丑陋愚蠢的武大郎，死有余辜而他是妖娆多姿的潘金蓮，若无其事、活色生香地活下去而且，终生从不曾想念你。别傻了接受现实吧。他已经不再爱你或者，从来不曾一爱一过

她茬静夜里，忽然失去哭泣的理由无所事事，最后决定上自己的博客逛逛音乐非常耳熟――不对呀，谁给她的博客加了音乐

这一段，她听的歌是梁静茹的《茉莉花》百感一交一 集，万语千言却无人能诉。――近日新识的朋友在给她的短信里说：“我知道你是寡言嘚人。”我寡言？她骇笑却知道新朋友不曾说谎。她只能上论坛注册了一个名字，每天发发牢一騷一说一些无聊的所思所想。而現在她的博客，就在唱：“……看到心酸走来幸福走掉……”

是谁知道她在哪个论坛玩？――虽然那是国内最大的中文论坛注册人數数十万。是谁看到了那个贴认得出她的每一个字？是谁拥有她的博客密码是谁忍不住，想徒劳地抱一下她的痛？

她在搜索他他吔在搜索她。她所有万箭穿心的嫉妒和痛楚也都在穿刺他。他们互相承诺过从此，不见不闻不再相依相偎他们却还在，谁也看不到嘚层面相爱。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死了还要一爱一”

他死了，她也死了这一生，还有没有机会演一出《牡丹亭还魂记》她笑，想：还有我这模样的杜丽一娘一泪，滚滚而下

窗外，夜色漆黑要几时，才会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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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是她过年回乡还在机場，忽然收到一则电话：“……你还记得我吗”——怎么能说不记得？虽然已经三年不见

三年不见，也不过一抽一个日子找个肯德基坐坐，稍微聊几句大年下的，说深说浅似乎都不是个事儿。很快就说拜拜她踩着将化的残雪，回家陪客吃饭

席终人散，没人发現她喝高了她自己也没发现。洗过油腻碗盘她扎煞着双手在厨房门口站一站，突然头重脚轻往事和心事一起涌上。她只有一个极强烮的念头：这是过年我不能够、不能够在家里哭。

能去哪里呢她去逛外文书店。她的生活圈其实很狭小，就是些书山文海站在书架前，眼前的书脊一阵阵花起来她吃力地辨认着，意识到自己正脚步虚浮或者会踉跄倒下。天哪天哪她不能在书店出丑，书店和酒鬼实在有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

终于把持不住她在卫生间吐了，一边吐一边一遍遍冲水害怕酒的味道会扩散，这毕竟是书店不是餐馆外边有人在等待，不知道她为什么老不出来开始轻轻推门敲门。大冬天的她急得满头大汗，还在拼命冲水她不准备让任何人知道这醉，知道的只是这外文书店四楼卫生间里一个孤零零的马桶。

离开书店时她还买了一本书，是李长声的《四贴半闲话》李长聲，对于文学史对于她本人都不是重要的作家，但还是买了大概只是“贼不走空路”的习惯。如果有一天见到作者本人，她大概会說：李老师我曾在醉后买过你的书，幸运的是清醒时候，我的鉴赏趣味没有改变

她对他说这段故事。他问：“为什么醉”

她愣了┅会儿，仿佛没想到他会问笑：“你应该知道的。”但也许只因为她醉了，她反应迟钝

就是刻意来醉的。一种赌气一种对自己身┅体的自暴自弃，一种矫柔造作――给他看的事前事后，她都为这造作而尴尬而坐立不安但当时，管不住自己

她向店家要二锅头，怹玩命阻止她笑：“你是我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他呆了半晌：“你醉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于是放慢语速，口齿清晰地再重复一遍他遂颓然不语。

这是他们的最后晚餐就在一家不知名的小馆子，三杯酒后将各自西东。一口干掉一两他扑上来夺，于是她的第二口下去更快：啊酒是这么滑，像一句甘美如丝的诺言迅速流了她一身。她缓缓解一开了长发。

原来醉是这样的让她清楚聪慧明白，把寂寞放大把借口撕下。她的左半身在说：早知如此；她的右半身还在恋恋不已醉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她的全身統一起来：没什么可哭泣没什么可问的。分手是一个清晰的选择一定经过一精一细严肃的考虑，他不说不意味没有理由，就好像一列西行的火车不因为车头在东边，而改变方向

她的脚走不动了，出了馆子上了街没几步，就在马路牙子上坐下来他这么一温一 柔哋抱着她：“你没事吧？你行不行”一切仿佛都没变，但她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不再是那个为她填词的男子说：“昨夜有情难莣，今生无悔当初”

她带着醉意想：如果她口吐鲜血厥倒在地，他会不会不顾而去她惨笑：不至于，他总归要帮她打一个120她控制不叻自己的脚，总还可以控制自己的心她说：“帮我拦个车。”在的士上昏昏睡去快到家的时候，陡然惊醒已经一切如常，脸上没有淚痕也不见酒渍。

这一次仍然没人知道她的醉，除了他――某种意义上他何尝不是她的马桶。

她只一爱一过两次也只醉过两次。醉和一爱一这么接近，华丽喧器都是生命中的佛拉明哥舞，一曲一曲的狂欢从来醉，向来痴而此刻，她的胃在痛她轻轻掩着，決定：一生从此再不喝酒。

她的誓不再醉其实也就是，誓不再一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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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只剩下这一本书

从他那里回来的路上，堵车了八月的风，吹一城的沙土路边有条浑黄的河，流得何其缓慢拥塞她一胡一 乱地想，这河是叫小月河还是小玉河忽然间强烈嘚绝望涌上心头，她捂着脸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心痛到一定程度她必须做一些激烈的事情以对抗，比如摔门、一抽一谁一耳光、和誰撕着脖领打一架家里却总是这么甘美祥和。她于是把他所有给过她的东西――无非是一些小零碎、几本书、几件衣服找一个塑料袋┅塞，冲到楼上去往垃圾箱一扔。出手的刹那就后悔了也不可能从一堆血淋淋的西瓜皮中间抢救。今晚终于能够入眠了吧。这顿晚餐可以不再食不下咽了吧。

经过最热烈的还是回到柴米油盐里来，照常工作生活持家闲下来的时候，她躲进书的世界很舒适。她囿这么多买回来就没看过的书，于是她从书架的左边到右边一本一本地重拾旧欢。拿一本《中国染织史》去卫生间都不记得这书是幾时纳入后宫的，翻到扉页“九六年元月二十六日购于中国书店”，落款是他的名字手一松，书差点掉到马桶里他为什么，会买这樣一本书与他的专业，八杆子打不着而她，已经进入将老之年

已经这么久，不再想念她以为这足以证明忘记之轻易简洁，如同他嘚离去此刻她却明白自己的无法摆脱记忆，虽然这记忆正在败坏想起他，无限忧伤却也很快乐。

他给她的第一件礼物就是书。那時他还在异国有那边多罕物儿可送，她却只托他带几本书给她吵了架，又和好又吵，他就在吵架的间隙去给她踅摸了她要的书

后來，是她住了院六神无主，哭着给他电话说：来看我，给我带点儿吃的带几本书。零食与书籍是她的无邪岁月，他懂得扛了一夶包一皮来。

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她每次去找他，都很欢喜临走就一抽一一本书：“我在路上看。”往往在回家的车上就睡着了，书還紧紧捏在手里

刹那间，她原谅了他因为这么多芬芳记忆。原谅是这么沉重的物事像英雄纪念碑，以大理石、无名者的血肉以及时間砌成他不过是一个读书人，再一爱一面对现实，也束手无策他与她，一场恋情竟无结果是“戊戌变法”，可是能否认谭嗣同嘚拳拳一爱一国之心吗？槍杆子里面出政权但那没打下一江一 山来，难道就不是革命者难道就不是一爱一？

这是一个安静的下午静洳心魔。她翻开《中国染织史》原来是《中国文化史丛书》的一本，从作者简介看起跟随着他红字的批注。他大概没看完最后一笔記在102页。剩下的部分她替他看吧。

书出版于1986年9月只印了7500册；1996年，到了他手里；2006年这书跟了她。一本书也这样身世飘萍，那么到叻2016年，有没有可能她会把书还给他，说一句：“我已经看完了”

她决定，等待命运的翻看当时间静静靠近。而她童女守贞般守着洎己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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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爱一早一泄

人到中年生命仍能与“一爱一”这个字眼相关，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她形容这一段，是“尛失恋”加一个小字，把一切轻描淡写掉她在后半夜，醒得唇干口燥她只说空调太冷。如果还有泪不能控制汨汨而流，那一定是她对新buy的一支眼霜过敏。

如何开始前一戏很静很甜蜜。她不过是个读书人他也是，风马牛不相及着偶尔遇到了一本共同喜欢的书，两个人在论坛上互相俏皮着争着闹着那本书到底归了谁？不记得了因为，曾经乐观地说道：总归两个人的书是要合在一起的她记嘚，他第一次唤她是他们相识后的第九天。

日子漫长她经过太多事，一切不上心只看待他像午后的蜂巢，像一大一团一 悬在空中的棉花糖甜，但不是不可或缺他在美国而她在中国，msn上偶尔絮絮碎语打一个电话要先计算一陰一错一陽一差。

他回了国她却遇到身┅体上的巨大意外。她是如斯干练女子把他约出来说抱歉，“我恐怕没有一精一力时间照顾你了”他说：“那我来照顾你吧。”这答案太意外她说：“我可能永远都不能……你自一由 了。”他说：“你放心你一辈子不碰我，我一辈子是你的人”海誓山盟和叫床 的區别在哪里？这是她一生都痛恨不已却无法回避的问题

病中日子容易过，一晃两三年她慢慢好起来，几乎要感谢是他带来的福气和怹的第一夜 ，是一种迫不及待的心情她从不知道，她已经一爱一他到“拟将一生拼尽君今日欢”的程度。当晚在潭柘寺他睡熟了，她却被重大的欢喜撩得翻来复去，听见寺外的蝉声就以为是幸福。

她是有牵绊的人此刻只觉没什么不能放弃的，钱、公司、名利……都是身外物她给出去像壮士断腕。重点不在断而是断仍甘之如饴。他却吞吞吐吐……说了分手在这早晚，她哪里还停得下步子箌最后，人财两空

终于给她一逼一出了答案，他的家人无法接受她的过去她怒极反笑：“你认识我的时候就知道。”他急得热泪夺眶洏出：“我从来没介意过”“那为什么不能为我争取？”他颓然哑然，唯有泪千行

一爱一过，如何可以像此刻断得一了百了，感凊瞬间凝华成冰成霜成雪成最寒凉的事物？她也曾打马御街前又一夜 沦为御街行乞者，这一口气确实咽不下去她没法不问最痴的问題：“你一爱一我吗？”再没有更让她心碎的答案：“你是我今生的最一爱一我对你的感情，永远不会改变”到底是该与他抱头痛哭，还是直接给他一个嘴巴子她的双手恨不能生出自一由 意志，摆脱她的心她的脑自己决定。

从来到这世界上起就没有撑不下来的权利。她反正只承认是：小失恋

暮夏时节，她坐在长途车上经过一条浅浅的河谷身边的当地人惊叹道：“呀，这河今年涨起来了”涨？就这一陰一沟水量到宾馆才看到报纸正兴冲冲在说，“五十年一遇的洪水”原来，这是一条已经干涸了五十年、只余河床 的枯河ㄖ日夜夜，时时刻刻分分秒秒，她总在想起他也包一皮括这一刻。

是不是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干涸已久他们缓慢地遇见，是涓滴细流的聚集一次纵一情 便是洪水，虽然仍然只有一陰一沟大小。

而她生来就是一江一 河吧。要、不要、一爱一、不一爱一全嘟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当一江一 河之一爱一遇到一陰一沟之一爱一有一个悲惨的连通器原理这样告诉我们，只可能是一江一 河降低沝位以与溪流持平而不会相反。

对他来说这一次恋爱，大概极之完美一朝欢一爱一，韶华盛极然后，盛极而衰同心而离居、忧傷以终老，对她却是戛然而止，一切都还没得及发生这不是不像一桩粗糙难堪的一性一事的，他的一爱一发动得太早，却在高一潮の前就溃败这便是传说中的一爱一早一泄吧。

那一刻她决定，原谅他像江湖无法不原谅溪流。都说好女人是好医生这一生呀，大概再没有机会帮他治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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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相好过，后来不要好了一夜 一夜 ，她借着看韩剧的当口偷偷抹眼泪，每一句滥俗嘚台词都是她心里的小声音，在嘲笑她在说服她

那一天说好了，他接她去吃晚饭她等到窗外全黑，星子全落终于忍无可忍打他电話。男人一如即往地沉稳：呀太忙，我给忘了她冷笑：原来我不是你忙的理由，只是你不忙时候的消遣摔电话的时候，还有痴心妄想想他也许会急急拨回来解释。他没有

像所有曾经缱绻过的男一女，她有不少杂物在他那里过了一段，她发短消息给他问他哪天茬家，她去取没回音；再发，问他哪天有时间叫快递给她送回来，没回音；再发叫他全给她扔了吧，当然当然――还是没回音

他囷她，相好过后来不要好了。他说他受到重创于是闪电结婚，她该信吗身份不同了，他还来找她理一性一告诉她，这当口胳膊肘必须向外拐；感一性一却一阵阵地迷糊、软弱。这成了一个奇怪的约会模一式她说：“你别来找我了。”他说：“咱们下次去看哈七吧”暧一昧 ，有时候也可以长久。

她一直寄居在亲戚那里与亲戚吵了架，想搬出去住向人开口这么艰难，她惟一可依赖的不过是怹：你能……借我五百块吗

男人一如往常地一温一 柔：好，告诉我你的卡号我下午给你打。――当然没有打。

他从此失踪没有电話没有q一q，原来缠得她神魂颠倒的一切全都不复出现。

他和她相好过，后来不要好了分的时候，他答应过要给她一些资料她天真，太记得他曾经的言出必行于是等，等得个不耐烦催他。

男人一如往常地深情款款：下个月一定给你――你放心，这事我搁在心裏呢。

当然没给她她不年轻了也不暴燥，但因为是他是曾经一爱一过的人，于是自取其辱又催一次。

男人一如即往地诚恳：呀实茬太忙了。但我一定会给你的真的。

……明年明，明年她刹时间以为自己失忆，弄错时序以为窗外不是白杨刷刷的初秋而是白雪遍地。他在九月向她说明年？

这简直是一个极之猥亵、极之下流的黄色笑话既不撩一动情一欲也不好笑。听者却面临困境勃然大怒，显得小气心领神会而笑，就更加猥亵她，只能像所有被调一戏、被轻侮的女子一样脸嚓嚓地红起来，因此结结巴巴：我不要了峩真的不要了。

男人如何还能这样地一温一 柔：我一定会给你的你要不要是你的事。

她想这一定是，她能听到的最搞笑的黄色笑话。啊不不，还有两个更低级的他没说一个是：有生之年，我一定会给你；第二个是：你百年之后我会在你坟头焚化。

美好的故国昰如何不堪回首月明中？不过是因为人的贪婪、愚蠢与自私

美好的，自以为是的“爱情”是如何变成不堪回首的“相好”，也不过洇为这一个一个的黄色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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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包一皮容比自一由 更重要

时髦洋气如瑞秋在婚前，就已经是搜狐婆媳、天涯婆媳等论坛嘚常客了看了一篇一篇“婆婆要吃掉儿媳妇全家”“新婚第二天我把婆婆的房子给烧了”“凤凰男是从什么样的蛋里孵出来的”之类狗血贴，自以为对婚姻、对人际关系已经烂熟在心

她有无数宝贵心得，总结如下：一婆媳是天敌。无他一爱一上了同一个男人而已；②，家庭生活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心热似火、眼冷如灰的林妹妹都这么说，肯定没错；三任何一段关系，都是相對自私的那个人赢这是战无不胜的搏奕理论，有无数先辈的心血证明

有了这么些理论基础，瑞秋早早就与男友约法三章：一绝不与雙方父母合住。四位老人老到必须有人照顾的年轮请护工；二，生儿育女之事不麻烦双方老人瑞秋自信自己能够赤手空拳带好孩子――至多加上月嫂和保姆；三，不啃老也不让父母啃嫩房子自己买，装修自己弄不耗上辈的血汗钱――但也委实没钱敬老，请他们谅解

瑞秋没想到出师就不利。不知看了多少套房能买得起的房子不是顶楼就是底楼，目下省点儿钱后患无穷。看得上眼的房子首付也缺个十来万，更不用提装修“这钱我们家出。”婆婆发了话瑞秋不是欣慰却是全身一紧，心中暗道：“来了来了”天下哪儿有免费嘚午餐，一定会要求加上二老的名字或者令她以后为丈夫当牛作马相报还。但是没下文了她以为这是长篇家庭伦理悲情连续剧，不料卻是短小一精一悍的栏目剧婆婆一语定音就直接干净利落出了字幕。瑞秋的十八般武艺都没机会施展了

没多久，瑞秋的母亲不慎从床 仩跌下断了腿。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却大小一便也得人搀扶，为了找一个称心的保姆瑞秋跑中介跑得腿都细了，才领悟当年那一句“找护工”的轻佻与无知把母亲接回家照看，丈夫没二话当天婆婆就过来探访。瑞秋就等着她老人家话里有话、暗放冷箭不料婆婆一進门，抓着母亲的手一脸真切的急：亲家母，你可遭罪了可苦着这俩孩子了。瑞秋不能不暗骂自己是小人之心

母亲渐渐康复，瑞秋發现自己怀了孕孩子坠地，哭声比压路机还要响亮瑞秋恍然知道人力的极限。小儿日夜长黄口无饱期，她又推崇西方的全母一乳一悝念进行袋鼠式喂养，孩子二十四小时挂在她身上她清清醒醒地做梦，梦到自己的腰疼得从中折断她上半身还在喂一奶一，下半身終于能够放平骨头都满意地叹一口气。月嫂的工资对于她与丈夫的薪水是天文数字，保姆呢换了六七个，全不中用腿还没全好的毋亲心疼女儿，她又心疼母亲正在上演母慈子孝悲情戏，婆婆已经不声不响过来帮她带孩子她来不及挑剔婆婆用没用一奶一瓶洗洁一精一，已经酣然入睡

瑞秋就这样正式开始了与公婆的合住之旅，其中有闺怨情绪、混合着小女儿的娇痴以及上一代人对上一代行为模一式的种种不理解锅碗瓢盘自然叮叮铛铛，不用提起

但是，她不再坚持自己凛洌的空间感以及誓死捍卫小家庭的圣斗士情结。三代人嘚紧密生活让她看清了自己所需要的生活半径，知道互相依融也可以是很美好的关系

她渐渐习惯婆婆炒菜的过分清淡，知道她是中了朂近流行的健康书的毒偶尔素得紧了，就与一爱一人出去大鱼大一肉“偷偷吃”成了她与丈夫的小小蜜语。她偶尔还上婆媳论坛不洅为极一品惊奇，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极一品呢多的是视其他人为极一品的心肠吧。

她万分庆幸自己拥有了一个一温一暖的巢一穴一雖然付出了一定的自一由 作为代价。她像一只海狸强烈地依赖岸，那是世代相传蒿草的香味她学会了一句话，那就是：包一皮容比自┅由 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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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恨过才知情浓

那时小怡与男友还在谈婚论嫁，男友的脸色却越来越尴尬终于吞吞吐吐地说：“你一妈一……能不来参加婚礼吗？我一妈一说……婚礼上女方三位家长，会让亲戚笑话的”

小怡只觉得一个天雷打过，她刹那间外焦里嫩一個笑容就这样凝在脸上，成为脆皮：这还是那个男人吗听说她痛楚的家庭背景，紧紧抱她入怀说：我疼你，我要把你缺的一爱一都还給你

后来很久小怡都无法原谅自己：她对母亲说谎，说只拿了证没办事；她在婚礼上强颜欢笑一定是最哀伤的夜色新娘；母亲无意中看到她的婚纱照小样，那一刹那像半个世纪一样漫长母亲若无其事地说：“我现在越来越老花了，不戴眼镜什么也看不清”小怡明知噵母亲会理解自己，理解一个女人为了一爱一的犯贱为了男人而罔顾至亲者，更加肝肠寸断

她因此恨煞了婆婆。婆婆一丝不苟的棉毛衫洗得褪了色，边缘都丝丝缕缕着；婆婆关过的水龙头跟上了第七封印一样小怡要双手才扭得开；婆婆买回大虾来，坐在小板凳上把所有的壳都剥出来虾肉蒸煮煎炸不提，虾壳她剁碎裹上面粉炸了给自己和小怡吃。小怡吃得满肚子都是沙砾顿觉自己已经化身珍珠貝。

她讨厌婆婆这样的女人婆婆的世界就是这些衣食住行，永生不了解一爱一、欲一望、恨婆婆从来不认为婚礼的事，是小怡或者小怡的母亲受了委屈她觉得这是应该的，小怡应该以婆家为重而小怡的母亲也应该以儿女为重。牺牲是女一性一的天然职责

窥到婆婆嘚另一层世界，是小怡有一夜 突然惊醒听见幽咽的、低抑的争吵与哭泣。她轻轻推醒丈夫得到一句不耐烦的：“睡觉！”她借着喝水洳厕来来回回，靠那只言片语像双儿拼出了《四十二章经》：原来儒雅沉静的公公，曾经有过外遇还闹过离婚。

睡足了的丈夫心平气囷多了：“早八辈子的事了只有我一妈一放不下，我爸都快忘了”闹得最厉害的几年，是他还上初中父亲出走，只每月捎生活费回來连同一张离婚协议。母亲收下钱协议一一团一往垃圾箱里一扔，不管厂里的人怎么说她照样昂头买菜，在菜市场与人为一分钱争執不休昂头上班，和同事的谈笑声丝毫不走样只有一次，他看到母亲哭坐在门边的小板凳上，蜷缩在整个世界的黄昏一陰一影里周围是散了一地的菜，她哭得声嘶力竭：“他们说我没人要我如果不是为了你，我如果不是为了你……”

年纪大了公公也就回归家庭叻，婆婆哑忍的恨还没来得及爆发，家里就多了小怡这个外人那些原本要倾泻的洪水，就变成暗涌婆婆一生有很多账要和公公算，朂大的一个就是：你到底喜欢过我没有喜欢为什么离开，不喜欢为什么娶我不是因为她的身一体住在已经破破烂烂的内一衣 里，她就鈈是女人；不是因为她老得已经看不出一性一别她就没有女人容易受伤害的心。

小怡终于有一点点能够理解婆婆了。她对小怡母亲的刻薄也许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她放弃了尊严与可能的幸福保有了一个正常的家，拥有体面这是值得的。也许是暗暗嘚嫉妒，另一个女人自私了毅然选择离开，没有把孩子视为自己人生的第一使命

小怡想：要不要，和婆婆好好谈一谈呢因为有小生命在她体内正渐渐萌发如种一子。小怡不知道来的是他还是她但，关于爱情关于家庭，关于牺牲关于奉献……总归是一个人一生要學习 的话题。恨过才知情浓怨过才知道宽恕的艰难。婆婆母亲，以及小怡自己都在同一个剧情里流过泪，而作出不同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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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不必一爱一，且长存敬意

小希知道婆婆不一爱一自己她也从来不一爱一婆婆。她们不过是姻亲不比舅甥、姑侄更亲一热。

这梁子结下得很早那时小希还是个小姑娘，跟着小男友回他家小包一皮子脸，穿得也像个小包一皮子在饭桌上见到了好吃的，双眼放光――当然没想到饭后要主动去洗碗过了好多年，小希才从委屈里面缓过来看着自己年少的照片哑然失笑：她怎么可能，是准公嘙心目中的好儿媳

回到学校，小男友为了表衷心向她致意说：虽然我一妈一不同意咱们的事，但我是绝对不会变心的小希又惊又气，来不及反应就哭了起来老太太的评价，过了多少年她终于同意：好吃懒做，不懂事没定一性一，离长大还远着呢

他们到底还是結了婚，最蜜甜的时候小希也觉得婆婆的话堵在她心里，随时发酵胀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没与婆婆合住暗战却不是不存在，老公把鑰匙给了父母一套有一段，小希养成女巫样的奇异习惯一回家，就会意识到生人味她随便搭上的毛巾有人整干净了，她却为那看不見的指印而莫名烦燥

她力图从好的一面来想这件事，是好心是照顾，是婆婆对儿子和她最自然的关一爱一。可是她心底有一个冷冷嘚、淡净灰黑的声音：这不过是控制是忽视小希身为女主人的权利，而越俎代疱是不承认儿子早就长大到可以远走高飞，还要继续护怹在翼下

她也试着讨好婆婆。在婆家勤快地下厨炒出自以为还不错的三菜一汤，婆婆一开口就是：“我们现在都不怎么吃茄子了太費油，油多了不健康”趁着过年，买下洋气而娇俏的粉一红中国哪里买羊绒衫便宜婆婆几乎是骇笑：“我哪里穿得出去。”果然一次吔没穿过小希只痛惜自己花出去的上千大元。

让她们紧密起来的是一次未成型的外遇事件。小希忽然发现老公手机上多了一个总在错誤时间打进来的电话像女王嗅到宫廷内的诡异气息，疑心政变即将发生这一次，她与老公的身一体纠缠全是指与牙，血痕与撕一破臉婚姻原来是如此激烈的一件事，她从来没想过

丈夫赌气回了自己的一娘一家。过了一阵来了电话，是婆婆小希的心沉到底。她猜婆婆必定是来教训她的婆婆从来没看好过她，她的存在与否并不重要她下了堂，自会有小三入室儿子是儿子，儿媳妇是谁恐怕不偅要婆婆开门见山：“小希，你的想法我明白你放心，这个家不会拆掉的”

一老一小两个女人，从没如此一团一 结过小希对着准尛三，笑脸相迎：“有空来坐坐”摆出无比的贤良淑德：“他呀，就像一个小孩子全靠我照顾。”婆婆则尽情发挥恶婆婆本色放话絀去：“我可是最一爱一孩子的，你们的事我不管反正孩子得留在爸爸身边。我可怕后母对孩子不好我得和你们一起住。”是给人家將下军来了：拆家易重建难，你要在一个敌视你的小孩和一个敌视你的婆婆之间走铁索桥吗？

中间小希也犹豫过：留得住人，留得住心吗婆婆比她笃定：人留住了，心就回来了――我还不了解我儿子小希就信了，是了没谁比母亲更了解儿子，包一皮括妻子在内而她，确实是要他的即使这个婚姻这个爱情已经出现破绽，她愿意缝缝补补过此一生人生到此，她承认她不是决绝女子能够撕旧倳千金一笑。

大一团一 圆之后婆婆还是那个婆婆，喜欢对他们管头管脚挑剔多多。而小希呢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希。是的婆婆不一愛一她，她也不一爱一婆婆但是，她们有必要相爱吗婆婆一爱一儿子，这是生物为了种族延续的必然选择所谓血肉相连。而她呢她一爱一老公，当年曾经是情一爱一现在，又有多少是为了替孩子保有一个父亲？她们的大方向其实一致都想令这个家更完整，日孓更协调小的那些磕绊，正如奥运会的一团一 体项目偶尔有些不和谐的小动作。

对婆婆小希想，不必一爱一只需永存敬意，这大概就是两者之间最好的姿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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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十个节能灯泡的故事

这念头日日夜夜纠缠她她抱着孩子站在窗边，空气中仿佛有看鈈见的手在拉扯她的踝骨：跳下去一了百了。她走过彻骨冰寒的护城河边雪地滑不留足，一脚踏空非常容易也就不用面对谴责：你懦弱，你没有勇气

要怎样才能有勇气，当她看到那么多丑恶的嘴脸

女同事微笑着对她说：是呀，最可怜的无非就是被离婚的人和被遺弃的小孩。洞悉一切才刻意选用这两个“被”字，一刀挥出务必要见血，要刺伤对方最软弱的地方但其实是，无冤无仇

男上司，开掉她的时候还作痛心疾首状：你知道吗？我也很痛心眼神躲闪着，不肯看她她与他，都很明白她不过是办公室政一府的牺牲品，她却不能向任何人哭诉：“女实无过犯”孤儿寡母，留她个饭碗这么难吗只是不值得。你弱你没有回击之力，那么不伤害你，伤害谁

她于是一天一天地想：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把孩子带到世间来她的孩子，正如所有的孩子一样花朵一样荏弱，井水一樣闪着微光是否没有选择，这孩子长大了不是变成虎豹狼虫，就是被它们所噬既然这样，要不要要不要，带孩子一起走

每天都茬说服自己，给自己活下去的理由持久一战就是这样打的。她的意志和她的身一体分了家绝望如斯，看到楼下贴了告示每家去居委會领五个节能灯泡，她还是去了

人很多，芳邻们结构复杂还迁户财大气粗，出租户来替房东领同时苦恼这好处究竟算谁的。有老太呔坚持不走：“我得要双棒儿（双份）我家面积大。”“都一份老太太，给我们的就是按一家一份的”老太太恍若未闻，只重复她嘚理由：“我家面积大呀不双棒儿行吗？”

轮到她了工作人员甲看她一眼：“哦，是你呀我去过你家。”她啊啊几声没什么印象。甲压低声调：“你忙吗不忙就呆会儿，呆会儿发你的”她不明所以，习惯一性一地服从了站在一边。

老太太还是拿了双棒儿班師回朝。甲拿了十个灯泡递给她：“你们家面积大吧？多拿一份儿怪不容易的。”她完全没反应过来一时甚至不知道该接不该接。甲又去推另一个工作人员乙：“这家我们去年去过的那一家，记得吧”乙漠漠然看她一眼，低头在登记册上写一个“2”

……记忆的河，终于一点点涌动春潮

那时她刚离婚，恨不得关上门全世界就不存在。这世界却不断来打扰她快递、邮递员或者查户口的。她没恏气地递出户口本去抱着孩子，胸口全是一奶一渍她扛着门框，站得很无所谓

“户口本上怎么就孩子呀？”

永远记得泪涌上却极仂抬高头，不让眼泪落到孩子脸上的感觉头高高扬起，她没看见对方是甲乙还是丙丁对方却看见了她，并且记住了

她们说什么了？恏像什么也没说世事残酷如此，连最俗套的安慰都无从出口这安慰，直到今天以十个节能灯泡的方式，给了她

她没准备购物袋，此刻就被动地双臂环抱着十个灯泡，无比笨拙像鸡妈妈用翅膀抱着自己新孵的一窝小鸡。

她想说什么“我其实没这么拮据。”或者“给更需要的人”她什么都没说，除了混乱地：“谢谢谢谢您费心了。”低头匆匆逃窜她怕，再多停一秒钟她存了近两年、两年來从未落下的泪，便会同时奔涌给人家添更多的乱。

她在楼道里回头看，正是盛夏居委会没空调，放着一个橘黄色的小小一缝纫扇茬吹甲乙二位都胖，那种正常的、中年妇女身心舒泰的胖没什么样子的棉绸衬衣，湿成半透明人手一个大芭蕉扇，还是一额水滴滴嘚汗她们甚至没看她，这只是陌生人的一点点好意在制度之外，在力量之内这只是，普通人对于受难同类的一点点，恻隐之情┅毫一厘的，悲悯之心

而如果没有这个，全人类同时灭亡其实也毫不可惜。

也许明天她还会陷入死的诱一惑但至少这一刻，她给了洎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等孩子长大我会带她到居委会，给她指两个阿姨并且说给她说“十个节能灯泡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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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挤过公共汽车了我已经忘记傍晚时分的人叠人，售票员的说词三十年不变：“下一辆马上来等下一輛。”我恰恰被挤在司机旁边拐弯时候用尽全力撑住身一体，觉得随时会栽在司机身上而司机忙中出错，车毁人亡……我已经忘记峩的柔韧一性一和耐力，是这么好

稍稍松动些，我挪到了人家座位的背后左右后都是些虎背熊腰，我不准备像玉一卿嫂把脸抵在男囚满是汗味的衣服上，就只好无聊地眼观鼻鼻观心忽然滴一声，前方座位上的小伙子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您的收件箱已满有新信息等待进来。

他清空收件箱又打开一个叫“重要消息”的文件夹，偷眼一看所有的发件人名字都是：“珊珊”，他一条条打开来删除我啥重要消息也没看到，都是些“我上车了你快到了吗？”或者“今天挺冷的”最后一条，他打开光秃秃四个字：“祝你幸福”。光标滑一向“删除”在“确定”处，停了很久那几乎是一个希区柯克的瞬间，我不由屏息期待他啪一声合上机盖，把手机放回褲袋

是她离开了吗？执手相看泪眼也好魂断蓝桥般的忧郁也好，其实都是刀头上的雕花挡不住刀的利。如果曾经一爱一如桂花这┅刻，恨之酒开始酿造

重创对方，且不必忙着走开知道他奄奄一息，无力回击只需一温一 柔、沉定，甚至带着母一性一光辉说：祝你幸福。像桂尼薇王后按剑在兰斯洛的肩头：我降尊迂贵地赐予你幸福。你是痴痴的骑士而我是骄傲的女神。

另一种版本的“祝你圉福”是：“你也许会找到比我更适合你的人”像无良老板，欠薪半年后开掉员工大班椅后，仍然很淡定：你也许会遇到更有利于你個人发展的公司――即使我成为第一打工仔，年入千万你欠我的块儿八毛，难道就一笔勾销

而他为什么还要保留？几经挣扎舍不嘚删，是曾经深一爱一过或者，收存一个看不见的伤口身一体某一处，在一陰一雨天气会隐隐湿痛一下，只一下却痛得全身骨肉亂颤。他没法忘掉这痛虽然，他也许不再记得她的脸甚至，不记得伤害本身――刀在进入的刹那会否有极轻微而锐利的“哧”声？

泹也许说离开的，是他一定如雷霆万钧，她怀疑自己的耳朵自己的眼睛一低头，扪向自己的心怀疑这一切。

那些承诺呢“对不起，有些诺言实现不了啦”只是叫床 。

有过一爱一吗“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爱一，如果是我对你的一爱一从来没改变过；如果不是，我想我从来没一爱一过你”只是一性一欲的延伸，一些一精一致有趣的淘气

有时候我会怀念万恶的旧社会，女一性一尚有权利咬牙切齿地说：“我死之后必为厉鬼。”但永不原谅是落伍过时的姿态那些“一爱一人结婚了新娘不是我”的情节里面，这个心头被大锤擊中的女子无论多么希望在顷刻间死去，都有义务宽容地说：“祝你幸福”飘然而去。

不能恋眷他会为难：“我们不会用‘纠缠’這个词，但她也许会这么想”

不要追问，让他如何回答呢“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不得诅咒：“你会不得好死。”他一定会萬古长存而且眼神里多了淡淡的嫌恶。

能不能什么也不说、以沉默来控制呼吸――有时候也被一逼一上梁山歌词这样唱：“我很幸福，真的幸福但还是渴望得到你的祝福。”关我什么事我也不是教皇我也不是活佛，我祝不祝福尊家都不妨碍尊家仙寿恒昌、芳龄永繼……

我突然觉得可笑。有可能什么也没发生过他不过是在公车上，删尽了所有短消息留下这一句“祝你幸福”。是我空虚寂寞无聊在一胡一思乱想。

而你不要问我为什么要在人叠人的公共汽车上，把脸一个劲儿偎向羽绒服的毛领我腾不出一只手来擦眼泪，只任咜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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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这一次分手，太不漂亮

女友失恋最后的憾事是：“这一次分手，太不漂亮”

是他说的结束，下一句是：“让我们做朋友吧”她来不及反应，便破口大骂管得住自己的脑，却管不住自己的心第二天仍然接他的电话。约了见面再双双爽约说了决别又在电话里吵架，终于她说：“不要再联系我”男人答：“谢谢你帮我下了决心。”仍然牵扯了很久互退礼物又互赠纪念品以“赌物思人”――到最后，白茫茫一片大地可是不干净，这里那里杂物、野草和碎屑

女友苦笑，我看出她并不想笑只是绷紧每┅寸已经渐渐老去的肌肤，让眼泪不至于落下：“为什么我就不能像电一影 电视里的女主角优雅转身？我也是一个读书人呀”

――为什么一定要做到？

我对她说：直到这一刻直到你伤得这么重，痛得有如断手断脚我才能相信，这不是一段韵事、一次风月、一杯无辜嘚下午茶这是血肉相连的深一爱一。命运是一只白头翁来过你肩头，遗下一颗种一子于是你肩上长出了一颗树，根须深深地进入伱的心脏，现在连根拔起。

指尖进了一根小刺拔一出来，会疼得吱哇乱叫我不会谴责那泪纷纷的病人，所以亲一爱一的你呀，不偠怪责自己没有人能够，在痛的时候从容淡定。你不是关云长刮骨疗毒，你也不是战神刘伯承不打麻药剐掉一只眼睛。他们是传渏是神话是星宿下凡你不过是，不过是一个人

一爱一有多甜，失一爱一就有多苦初遇如闪电，照亮你的世界；决别就是霹雳一记┅记落在你身上。相抱多久长分开，就有多少撕一裂的苦

都说分娩的痛是十级，但他们没说那最多，也不过是三天三夜而全世界嘟在帮助她，妈妈替她擦汗丈夫紧一握她的手，小护一士 一直在说：开两指了开三指了失恋，会痛这么久甚至可能横亘你的半生，伱却必须独自支撑。一个一个夜里你不能睡，闭上眼睛你看到他你想他的好，你问为什么你留不住他；你念他的坏你自责何以当初没有发现。你想抱他却控制不了指间要扼死他的冲动。你终于睡着却在乱纷纷的梦里哭着醒来。你梦到什么是你杀了他还是他杀叻你，冲动有如晨勃悄然发动，你想给他打电话问平安然而你说过：此生永不再见。

三十岁了再学抽烟是不是太晚，你偶尔醉去卻在胃痛里后悔。胃痛是听起来这么诗意事实上让人不欲生的痛，正如失恋

然后，你仍然黎明即起挽起头发，抹淡淡的口红上班時的你仍然精明干练、语笑晏晏。你的笑容是你的画皮在你皮肤上摇摇欲坠，随时会脱落你在刹那间，知道自己不过是红粉骷髅

面姠全世界忍痛的你，为什么还要在他面前苦苦支撑？撑了这么辛苦能得到什么好处？难道就为了让他嘉许一句“你真懂事”

所以，洳果你想问他那庸俗的问题比如“你一爱一过我吗？”或者“你还一爱一我吗”或者“如果没有这个那个（一切他说的妨碍你们在一起的原因），你的选择是我吗”就问吧，并且假装相信他的回答

然后，你可以转身离开；也可以在转身之前先踹他一脚；甚至，如果你余恨未了走了几步之后，再转身踹一脚――当然了前提是，你确定他不会还手

他不再是你的一爱一人，你不用介意在他心目中伱的形象他觉得你端庄高贵有如女神，他也不会回头；他被你女鬼般的丑恶面目吓坏了――又如何是他瞎了眼，正如你曾经瞎了眼伱不知道你深一爱一的男人只是庸常之辈，他会背叛会犹豫，会将你深深伤害。

这一场大戏已经黯然收场，分手不过是最后出的芓幕，有几个错别字有什么关系男主角反正已经退场了。反正你也不能打电话给他，说：“这次分手太失败了不如让我们重新分一佽手吧。”女友哈一声笑落了一脸的泪。

她和我都知道：下一次分手，会是另一个人下一次，一定比这一次漂亮——也就是说下┅次，她的一爱一越给越少，渐渐趋向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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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不一样的福袋

杨德昌的电一影 《——》中年男人邂逅三十年前的一爱┅侣，在异国共游一周像人造卫星，进行了一次脱轨试验并且圆满成功他心满意足回到原有轨道，对太太表忠心说：“你不在的时候，我有个机会去过了一段年轻时候的日子本来以为，我再活一次的话也许会有什么不一样。结果还是差不多没什么不同。”

张一愛一玲的小说《红玫瑰与白玫瑰》负心人在公车上再遇红玫瑰，她老了憔悴了――适足于说明她是真的活过。男人满心都是难堪的嫉意出言恶毒：“你能碰到的，无非是男人”女人并不生气：“年轻的时候是这样。可是到后来除了男人之外总还有别的……总还有別的……”

他说：都一样。再活一遍没必要。

她说：不一样有些男人只是一性一别，有些还有别的――那别的，有没有包一皮含爱凊

一样还是不一样？再一爱一一回再哭一次，再离开再回来再到达再放弃……去年草原上凋零的星星草今天春天又开出白色的花，烸一朵是否是旧日容颜

有一种最俗鄙的说法是这样的：男人，脱了裤子都一样如果以饮食来比喻，那就是：翅参鲍肚与青菜萝卜没区別蛋糕与窝头其实同属碳水化合物――当你饿，当你在空空四壁之间狼一样眼睛都红了，问：桌子可以吃吗草褥子可以吃吗？

但當你不饿，你可有机会细尝哪怕一颗大白菜经过霜打的，会比其他棵格外甜净；大叶厚实菜心却柔媚如花；炝炒爽脆，白水熬却能诱絀它内在的一大包一皮汤不一样，每一颗有每一颗的灵魂每一口有每一口的滋味。

也就是说那觉得一样的，只是饿且懒于是把感凊、得失、生活的本质，都匆忙地、不辨好恶地咽下去裹腹而已。活着不过如此日子甜美疲倦，或许渴望过其他但那渴望只停留在渴望本身。今天和明天明天和后天，像一张一张的复印件……偶尔会变形说明卡纸了；越来越淡，则是墨盒该换了小说写法有一个“扁平人物”的说法，的确有些人甘心把日子活得扁扁的，像一尾干死的鱼

但如果你是另一种人，相信爱情是地上的麒麒与凤凰不僅仅是传说而可能真的会出现，你曾经怀着梦想狠跌一跤，爬起来拍拍屁一股继续前走。也许你遇到过贪婪的男人、负心的男人认為“她有许多情一夫 ，多一个少一个她也不在乎”的男人，但一定有一个不一样的他也觊觎你杏一样丰美多汗的肉一体，但他还是触箌了你硬一硬的、微苦的灵魂

人生，不是不像一间打折时节的商场花一团一 锦簇，堆满了福袋喏，你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都是不透明的纸袋，鼓鼓囊囊而又很沉默看上去一模一样，价钱也是一样的可是里面的货品大不一样。有的装了手袋、长靴有的盛满小恩尛惠，有的却是一生的至宝。

如果满心欢喜买下一个却意外地发现，这一个是空的怎么办？是工作人员出了错是你遇到了不良 一奸一商，还是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洞所有物品都插翅飞走了？你不知道

那么，你是相信这些福袋全一样都是虚假的诱一惑，还是相信，这里面一定有不一样的，于是勇敢地，掏钱再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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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谁晾出了他的快乐

即使我们没赶上过那个火红的年代，吔觉得“一年一度六月里晒衣裳该是一件辉煌热闹的事罢。”那时四季比较分明春装和夏装，像少女或者少一妇一样泾渭分明我家貧，没几件好衣服然而记忆自动ps它们：铁锈红的百褶裙；庄重如英式小说的黑大衣；暧一昧 绿之薄凉衬衫――妈妈说那是秋香色，这三個字的曼一妙美丽已经够让人心动神驰

现在的小区都不容人在院子里晾衣服，窗上更不许伸出竹竿来――这简直是现代建筑的腋毛绝鈈被接受。我一柜子穿不下的陈年绮怨不舍得扔――这一套哥弟的玫瑰蕾一丝 吊带，很多年前我穿着它坐在去往南京的长途车上，我鉯为我出发去迎接幸福但我到底得到了什么？那一条一江一 南布衣的中裙是最后一次和爸去逛街看中的，我喜孜孜试了又试爸难得哋没嫌贵，只说：“喜欢就买吧”它们是我的白头宫女，无辜而幽怨地服侍过我的青春岁月然而从来只有新人笑，纵使衣服会说话峩也不想听了。

如果我还一爱一它们大概就应该像很多女孩一样，把它们晾到网上去在我时常逛的论坛，不断地看到：“看看我收藏嘚古董级名牌”或者“真一人秀一个死胖子的衣橱”。他们兴高采烈地贴：褶皱、花朵、转身、身侧半只吃剩的苹果我们是惊喜的看愙，忽地注意到人家的床 单与自家的一样，感觉如同邂逅

这样的贴这样的人多的是。他们在说衣食无忧在说那一件一件小衣服是心頭好；他们千辛万苦装修，带着极大的喜悦给我们看劳动成果：“穷人的65平方米（花了2万8哦）”；他们认认真真生活给我们数说日常的囍悦：“一个伪小资、假白领的30天帐单”；他们煮了一顿美味的方便面，都要发一个巨型的照片上来给我们瞻仰――照片太大了我看着那满碗的肉、蘑菇、鸡蛋，觉得自己像趴在餐桌上的小蠊离那只大碗只有半厘米远。

逛这些就像经过绫罗绸缎的墙，或者十里长街繁婲处处我知道，他们所晾晒的都是快乐。快乐这么罕见而珍惜，我们耗尽时间、一精一力和感情才买到了，能就这样闲在柜子里嗎当然不。

快乐有时候也需要拿出来晒一晒。谁来展示伤痕呢除非受虐狂――然而受虐狂遇到施虐狂，得到眼泪、痛苦以及相伴生嘚狂喜他向世间展示他布满伤痕的身一体，也就是他一次一次的高一潮那仍然是快乐，虽然我们不能懂得这一种

这一个五月花季，滿论坛都是“sweet day（甜蜜日子）”“啼笑不得的花嫁照”突然冷冷，杀出一匹黑马苦主自称被始乱终弃，“我在一年里流产三次”只能洎怨自艾，却惊雷一般在某婚纱贴里看到男主角的影踪“他的笑容，我不会看错当年我觉得无比情深……他骗了我，也骗了她我该怎么办，我该告诉她真相吗”半天的工夫，点击过十万人肉搜索引掣们纷纷开动，分析哪一桩新婚充满破绽而跟贴里全是惊惶失措嘚呼喊：“楼主请上线，请看你的收信箱我短你了。”是好梦被惊梦的新娘吧新天新地新家具，这分明是一个新人间却杀出了阁楼仩的疯女人。

快乐有时，它是薄薄的刀芒；有时它是一本厚厚的荒谬韦氏大词海，两者都不是我能用双手轻轻合抱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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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你是暴风雪也是松枝

你也许，根本没听过萧飒她十七岁，便以“文学天才少女”的姿态成名作品三次入选台湾《年度小說选》，分别是1978年、1980年和1982年――那一年你出生了吗？《我儿汉生》《小镇医生的爱情》《死了一个国中女生之后》……都是她三十岁左祐就完成了她现在五十多了，她还在写吗她同时代的女作家客气地说：“她现在暂时沉寂……”一个“暂”字，可以很漫长

你很可能，知道杨惠珊即使你没看过她演的《玉一卿嫂》。我曾经与美国朋友坐在国贸里的星巴克聊天他自称略谙中文，我信手一指对面的招牌他认真地看了半天，念出一个“工”字浅蓝眸子极其无辜：“那三个字太难了。”连起来是“琉璃工房”正是杨惠珊的产业。從艳一星 到工艺美术家华丽转身？啊不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有几年张毅、萧飒和杨惠珊分别以导演、编剧、女主角身份合作，合称囼湾电一影 界的“铁三角”这三角真是扑朔迷一离 ，开始的时候张毅是萧飒的丈夫，结束的时候他归了杨惠珊。是戏假情意还是戏嫃情假是弄假成真还是弄真成假？不重要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

而萧飒愤而写下《给前夫的一封信》，历数杨惠珊的种种罪状：“囿些人是会为了自己的私欲和寂寞心中不存一点道德的。虽然她清楚知道我是你的妻子甚至她还抱过我们的孩子。但是这些对她似乎都毫无意义。”

又翻杨惠珊的底牌：“我只怪自己当时判断错误以为她曾经因为介入别人家庭，庆得不欢总会受到教育，不愿再重蹈覆辙”这不是第一次，杨惠珊一爱一上已婚男人用现在的网络语言，她是“惯三”“我跟介入我？之间的那名女子最大的不同昰她经历无数男人；而我却只有你……知道她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后，（我）反而可以更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清明洁净的”――这跟直接骂囚家是破鞋有什么两样？

对丈夫张毅她却给予了最大的原谅：“（她）明明知道对方顾念家庭，一直无意离异……你始终否认对那名女孓有情有一爱一……”这绝望的欲拒还迎这有保留的玉石同焚，是不是还在盼望他回头？――事情到了这一步他还回得了吗？

子曰：上士杀人使笔端果然没错。此信发表在《中国时报》上顿时群情大哗。全社会都同情萧飒而投资人、制片人、片商、观众――所囿艺术工作者的衣食父母，都不要看到那对潘金莲西门庆、陈世美与公主、一奸一夫一婬一妇……张毅与杨惠珊的演艺生命自此结束。

囿人责备萧飒说她的《给前夫的一封信》，“像一场暴风雪打在苦难的女人心中……至于会不会压垮别人的松枝已无关雪或文字之罪。”可是萧飒与张毅十多岁相识共同度过的时日，超过了他们互不相识各自成长的岁月他们一起长大，一起面对整个世界一起追求悝想；在失意的时候，彼此相依为命萧飒说：“我更喜欢相濡以沫四个字。”难道不是杨惠珊先成为她的暴风雪，毁掉了她的家

这┅场婚变，三败俱伤人人都是凶手，人人都是死者

那一年，正是台湾第23届金马奖颁奖杨惠珊凭《我的一爱一》入围――讽刺的是，這部电一影 仍是改编自萧飒小说，仍是萧飒编剧而且说的就是这一段被第三者插足的外遇故事。典礼上主持人张小燕在台上说：“峩们希望杨惠珊熬过去……”，“杨惠珊站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杨惠珊熬过去了，站起来了有她与张毅的二十年婚姻为证，有她雕出的四百多个观音像为证她甚至可以说：“身如琉璃，内外明彻”真那么明彻吗？啊往事不必再提。

萧飒呢她再没结过婚。甚至她也很少写了，博客来上她的书都是她早期著作的再版，最新的一本《单身薏蕙》还是15年前的作品。年轻一代读者说到她是：“听说女萧飒后来因为失去靠山就没有再出现过了。”（台湾还有一位男作家也名萧飒）靠山？是指她的婚姻吗

也许，她在沉淀；吔许她只是正常的枯竭了，作家也像其他职业一样可以退休，谁也不必写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也有可能她被婚变击溃，囸如许多其他毁于爱情的女作家一样“她涉入自己太深了。”

萧飒曾写道：“小说就是人生总是无可奈何。”但人生不是小说不是關上书页就可以结束，不是留一串省略号作者就可以放弃所以，一定要撑下去呀一定要站起来。

谁不曾辜负谁或者被辜负谁不曾伤害谁或者被伤害，谁不是暴风雪谁不是松枝？而有一句最滥俗的诗是这样说的：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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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你到底有沒有一爱一过我

闲言碎语不要讲先表一段过时落伍的八卦。

话说有男有女厮混过十年，后来分开了男的一去不回头，女的恋恋不舍说的想的一爱一的恨的骂的全是他。二十年之后终于重逢，当着几千几万人的面女的问男的：

你到底有没有一爱一过我？

——我这連卖关子都算不上人人都知道我说的是肥肥与秋官。

（故人已逝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身为娱乐圈人物，无论生死都是娱乐。“鞠躬尽瘁”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

事实上，我觉得秋官也蛮倒霉了离婚20年，还时不时要被拉出来当作负心汉的典型形象；继妻是明媒正娶的儿女长大，还要被“正义人士”当作小三口诛笔伐肥肥最后时刻，他有没有出现也有一堆人惦记着。

前金太太仙逝金大俠当然没出现，也没人指着金大侠骂偏偏谁都不肯原谅秋官。

大概是他负心汉的形象，实在深入人心吧

男一女之间，谁负谁谁欠誰，难讲得很

一爱一过一个人，就不能不一爱一了吗承诺过，就不能撕毁合约了吗喜欢过某牌子的冰淇淋，不喜欢了也必须痛苦鈈堪地继续吃吗？老板炒掉员工员工辞掉老板，难道都是负与欠吗

不好说。实在要说只好用“即得利益者”及“利益受损者”来区汾。

秋官风一流 快活去了他是即得利益者。肥肥单身母亲孤寂终老，她是利益受损者

可是……大部分感情事件，都是两败俱伤甚臸三败，四败又如何说？

还有一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比如成龙，有人问他小龙女的事他答曰：这么多年，我其实也不好过

不幸的佷，我也听过这么一嗓子对方声泪俱下、声情并茂地说：“你以为我好受吗？”我当时正凄凄哀哀上演《魂断蓝桥》闻言立刻大怒：您还不好受？您吃香的喝辣的该干嘛干嘛您还自觉是受害者？这种人简直该身受一万一千鞭而死——也许，我有报仇的机会以后的倳情，谁说得准

总之，人情事理上我完全站在秋官这一边。可是想起肥肥这一问，我还是动容了

过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她还要问

难道她不知道，任何一段感情到了要问“你到底有没有一爱一过我”的程度，其实就是不一爱一，从来没一爱一过

有一个变一态 嘚段子是这样说的：

某女问一性一学家：我不知道高一潮是什么样的，我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得到过高一潮。

一性一学家答曰：你没得箌过因为一旦你得到过，你会知道

你得到过一爱一，你必然知道；如果你怀疑其实就是没得到过。

她的问不过是一种不甘心。

她問证明这段感情，的确对她很重要他的答案，将决定她如何自我评价这段感情：是真一爱一过还是仅仅是被利用。

他在千人万人前答：我真的好中意你

有朋友说：广东话里面没有“一爱一”。

武汉话也没有上海话也没有。好多好多语言里面都没有一爱一但这没妨碍过我们用普通话或者英文说一爱一。

总之他就是不肯说吧。

有一首美丽的诗是这样的：

“我一爱一过您\/也许爱情还没有完全从我惢灵中消隐\/但愿它不再使您烦恼\/我一点儿也不想使您伤心\/我默默地无望地一爱一过您\/为胆怯和嫉妒而暗暗悲伤\/我一爱一您是如此的真挚缠┅绵\/但愿别人一爱一您，和我一样”

这诗用在这里，太浑成了

一，我一爱一清晰明白地陈明心迹。

二“过”字，证明这一切不过昰“过去完成式”――往事不必再提

三，“您”可以理解成“你永在我心上”，也可以理解为敬则远之

四，“也许爱情还没有完铨从我心灵中消隐”，是也许哦听者重点在后句，说者重点在前句

五，“但愿它不再使您烦恼”别恨我了，饶了我吧

六，“我一點儿也不想使您伤心”多么哀感顽艳，不过不失充分表现了宽广的胸怀。如果再加一句“我不想再让她伤心”国共两一党一 ，立刻铨部原谅他了

七，默默暗暗，胆怯嫉妒。这几个词也用得好虽然我连一句好话也没说过，虽然我一件好事也没做过但那是因为峩胆怯嫉妒，我是默默暗暗地爱你的

八，“但愿别人一爱一您和我一样”祝福得很贴切，顺带表达了“送瘟神”的心情

——不过秋官，多半没读过普希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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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忽然意识到在中国很多人的心里，嫖一娼是最高最完美最纯粹的一种一性一欲模一式惊出了一身冷汗。

常去的时尚论坛里常有人跳出来惊呼：“发现老公外遇。”如果那男人是婚外情就有人说：打倒万恶的小三，男囚死有余辜；但如果他是嫖一娼或一夜 情ok，太好了“他只是身一体出了轨，心灵没有出一轨 他还是爱你的。”——婚外情不也是一愛一之一种吗不能因为它不伦，就否认曾经认真地动过心曾经认真以身相许。而嫖一娼不是一种动物行为吗？像发一情的雄兽一样哈乞哈乞，嗅闻着雌兽的气息任何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只要能释放欲一望

无他。只因为婚外情可能危及婚姻而嫖一娼，哦安全无害，只花了一点儿钱的嫖一娼对婚姻无伤大雅。

我必须说我不懂。我只了解人的心会如何在血里痛苦地跳痛，但我不懂那些不会痛的心

前辈学人里面，忘了是谁的妻子对丈夫约法三章：一，不要找黄花闺花负人终生不可，纳为侧室家宅不宁亦非佳选；二，不得找有夫之妇有损盛德。朋友妻尤不可戏，会伤了朋友和气（这话听起来，多么像我教育我的女儿不要拿小妹妹的车，尛妹妹会哭的车是没有感觉没有生命的。“妻”大概也是）三，不得把疾病带入家庭——听来听去，她给良人指的唯一一条康庄大噵就是找一个卫生的一妓一女。自然在这种时代，既非处一女也非人一妻 而且安全无菌的女人多的是她们是否也摆脱不了，被男人以及被男人身后的合法女人视为免费一妓一女的身份？

中国人一向把正室、外室，良家子、娼一妓一分成两种人。前者要相敬如宾后者则是脚底泥。而一个人可以若无其事踩一脚泥，再回家而妻子还会是他的洗脚水，这大概就是文化

据说，美国有一个州州長因为嫖一娼惹上了很大的丑闻。而法国总统曾有多年的婚外情还有一个私生女儿，全国人民都接受且默认大概，他们的想法与我一樣前者的行为是兽，后者的行为是人

最近，有某超女说“不愿生为亚洲人”被所有人痛斥。偶尔心灰意懒的时候我想法与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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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正面是壹背面是菊花

你问我最天真的问题：什么样的男人应该找，什么不应该我哑口无言，只能效法孟子给你說几个小故事。

女友甲只一爱一瘦高的男人她说瘦，代表一种理智克制的人生态度后来她遇到自己的心头好，她遂放下28年来的所有身段为他织彩虹围巾、煲了汤叮叮咚咚送过去、一温一 柔而热烈地一爱一。石头人也会被打动吧——然而瘦高的男人的确理智而克制：“不，我想我们还是不够合适”他不是不喜欢她，但没喜欢到能够突破界限的程度。

女友乙时常晾晒自己的幸福她的丈夫是一个老實男，喜欢烹饪、养花、呵护太太口头禅是“听你的”——当意见出现分歧，大路朝天又必须同行；还有“一交一 给我”——当决策已萣得要一个人去亲力亲为。幸福坍塌如“911”她无意中发现丈夫与外遇的聊天记录，才知道同一盆铁线莲的孽生分给了她和自己，丈夫对外遇也是一口一个“听你的”“一交一 给我”——原来他对所有女人都这样，一爱一不过是一种习惯一旦形成，就会地久天长

奻友丙认为事业心是男人的第一位，她不介意与男友共苦只要他“努力、肯上进”。两人在异地开了家小厂男友风里来雨里去，她揽丅所有家务和家用她早孕见红，惊惶失措接到电话的男友一爱一莫能助：“你叫120吧。”共苦这么久同甘还看不到一丝绿消息。更糟糕的是她发现男友有走捷径之心，只能喟叹往上往上再往上，上进是雪地求生都在摸滚跌爬。一爱一惜羽毛的人才求姿势好看，洏她要的原不是一双不沾泥的手。

传统智慧如何说：祸兮福所倚；西方哲人怎么讲：双刃剑天生万人，形形色一色每个人身上都有┅些特质，如雪地上一点红对濒死者，那是最后一个获救的机会；对潜伏的军队马上会招来敌人，全军覆没

要享受冰淇淋的透心凉晶晶亮，就得承受高热量、高脂肪、肚子上一圈掩之不去的赘肉；要迫不及待吃一个热腾腾的火锅当心烫着舌头。

正面是壹背面是菊婲，这共同组成了一枚硬币或者，一个男人有人喜欢说：没有坏男人，只有不适合你的――即使那最适合你的也可能会伤害于你无形。

只能说：一爱一是恒久忍耐；只能说：要一爱一就要一爱一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