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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宝折扣专区  第一章 初触  “我再说一次,这次航行很有可能会失败的,到时候我们就会困在大海中,因为没有淡水而脱水死掉。你确认要跟我一起走吗?”康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问道。  “我也再说一次,我准备好了。本来像一个野人一样生活在一个天气能热死人的热带小岛上就没有什么意思,现在你还走了,那我就算不饿死也会无聊死的。”艾米回答道。  “那就出发吧!”康纳用力把离水边只有几米远的木筏推进了水里,“上来吧,美女”  艾米快跑几步,跳上了木筏。在她奔跑的过程中,康纳没有办法不注意到她丰满的胸部在衣衫下面剧烈的抖动。他转过头,不敢直视。尽管他已经看过她的裸体十几次了。他没有办法解释自己的感受——从实质上来讲,他和艾米已经是正当的男女关系了,可是他十分清楚她在美国有一个未婚夫,而她来美国的目的就是要和她结婚。  在顺利的情况下,他们需要花两天时间就到达美国的东海岸了。虽然他们做的木筏看上去十分简陋——它几乎全是用在森林里找到的竹子制作的,它的底部由二十根被锯得差不多长短的竹子排列而成,上下一共有三排,既能提供很大的浮力,也有足够的厚度让他们和他们的东西不被海水沾染。在木筏的中央竖立着由三根竹子构成的“桅杆”,桅杆的上下端各固定着一根横着的,手腕粗细的木棍。两根木棍之间就绑着这个木筏的帆——这面帆是由十几块他们从失事的飞机上找到的毛毯和一些针线编织而成的。他十分欣赏艾米的裁缝能力,因为这面帆看上去十分整齐,从远处看就像是一整块布一样。在这个简陋的木筏上,起到连接和固定作用的,是他们在飞机上搜索得来的尼龙绳子。  在木筏的表面上放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它的体积几乎是现存的所有行李箱之中最大的。它的表面是用坚硬的塑料制成的,十分坚固,同时还可以起到防水的功能。当康纳从飞机的残骸中找到它,并费劲力气用石头砸开它的密码锁的时候,它里面放着一大堆女士内衣裤,一点也没有进水变潮。现在这个行李箱被很好的用尼龙绳固定在木筏的一边,几乎占了整个木筏三分之一的面积。它里面装着康纳和艾米在这两个月以来从飞机残骸上一点点收集到的必需品,包括几套衣服,一个急救药箱,一支装有六发子弹的左轮手枪,两个打火机,两块毛毯,七个两升装的可乐塑料瓶,里面装满了淡水,一个还有电的手机,他们本来找到了好几个还能用的手机,可是他们很快也发现了小岛上毫无信号——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在每天傍晚的时间打开手机,在太阳完全落入地平线之后才关闭,这样一来,到了现在还有电的手机就只剩下一个了。他们设想着万一他们到不了海岸线,只要手机能搜索到信号的话,他们就可以打电话求救。  在行李箱里还放着他们准备的足够五天食用的干粮——十几条被小心晒干,脱水的海鱼,还有一些用火熏干的猪肉。康纳有一次在巡视小岛的四周环境的时候遇到了一只浑身长满骇人的黑色长刺的箭猪,当时他不小心入侵了它的领地,以至于遭到了猛烈的攻击,他的第三发子弹才打中了它的头部,杀死了它。康纳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把腿上的箭猪刺拔出来的时候那种令人窒息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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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纳放开束缚船帆的绳索,将它放了下来。现在的风不大,但是仍然可以推动木筏缓缓前进。木筏的部件之间发出摩擦的声响,令人怀疑是不是随时都会散架。他看着手中的指南针,保证木筏朝着西边方向前进。他和艾米坐在船的后方,一个简陋搭建起的帐篷里。帐篷是用树枝和毛毯做成的,呈长方形,其中四面都有毛毯遮盖。树枝的底部被很好的固定在木筏上面,这样他和艾米白天就有遮阳的地方,以便于保存体力。在帐篷的两边还固定着他们的两支船桨,是用树枝和平底锅捆绑而成的。在没有风力推进的情况下,他们就只好划船前进了。  随着木筏缓缓前进,他们又可以看见他们的飞机迫降的沙滩了——说“迫降”其实很勉强,艾米认为飞机基本上就是以高速撞击到了沙滩上面。整个机身断成了3截,横贯了整个沙滩的长度。左边的机翼已经断裂了,但还附着在机身上面,只是看起来弯曲了而已,而右面的机翼则是在着陆的时候首先着地,其碎片被弹射到了小岛的另外一面。机身上布满了刮擦而成的裂痕,还有引擎着火燃烧所熏黑的痕迹。  康纳当时坐在机尾的几个位置之一,也许就是这个有利的位置救了他一命,而且让他几乎毫发无伤——尽管当时候他在剧烈的撞击中撞伤了头部,并昏迷了一段时间。他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沿着已经弯曲变形的通道爬了出来。他环顾四周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景象,飞机座位不是不见了,就是被压得严重变形,那些乘客们,或者说,尸体的碎块都夹杂在其中,令人十分恐惧。  当他路过艾米的时候,他本来只是以为她仅仅是另一具尸体而已,因为她的身上涂满了血,简直是个血人,与其他尸体并无差别。但她恰好咳嗽了一声,还把他吓个半死。于是他知道她没有死,把她从飞机上弄了下来。  她的手腕被划伤了,所幸伤口不深,康纳用衣服布条帮她简单包扎了一下,又花了很长时间用海水把她皮肤上的血迹洗刷干净。当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但是飞机的中部残骸的引擎着火了,导致几乎整个残骸都燃烧了起来。猛烈的火光照耀了整个沙滩,偶尔还传来轻微的爆炸声。这一个陌生的沙滩在康纳的眼中看来简直是个人间炼狱,飞机的残骸到处都是,还有各种物件,尸体的碎块分布在沙滩上。他又转头望向了光线照不到的区域,那是一片密集的树林,与被照成暗黄色的沙滩相比,树林显得更加黑暗,仿佛隐藏着某些未知的危险。  康纳从自己的上衣口袋中拿出自己的登机牌,上面清楚的写着他此次飞行的目的地——纽约。他本来是要去纽约参加自己的妹妹的婚礼的,他和妹妹从小关系就很好,即使当他们的母亲患病去世,父亲又娶了一个他很不喜欢的继母之后仍是如此。他比妹妹大10岁,当母亲去世的时候,他已经11岁了,而妹妹才刚出生10个月。他对母亲的记忆比妹妹要丰富的多。他当时已经能够清楚的记得父母每年都会带自己去马尔代夫度假,那是他每年中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月——他们在马尔代夫的沙滩上游泳,在像面粉一样的白沙滩上奔跑永远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他们还会在海上租一条小船,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钓鱼,当然,那时候脾气急躁的父亲是不会和他们在一起的,他会一个人跑去打高尔夫球。他的钓鱼技术很差,所以当他自己久久没有鱼上钩的时候就会从母亲那放满了战利品的塑料桶中捞出几条来,放到自己的小塑料桶里,当晚上父亲问起的时候当作是自己的战利品。而母亲也不会说什么,只是对他笑笑。  母亲是在生下妹妹之后6个月的时候患病的,一种罕见的遗传病,发展的很快,他记得他曾问父亲今年的度假计划是不是会取消,父亲对他说,你母亲的病很快就会好的,我们等她好了就去,当作大病初愈的疗养。于是他开始对那一年的度假有着一种莫名的期待,开始幻想着自己和妹妹与父母一同重回到那个沙滩上,还有他今年想跟着父亲学习打高尔夫球——其实他并不很喜欢钓鱼,他觉得这项活动太安静了,只是他以前觉得如果他跟着父亲去钓鱼,母亲一个人会很寂寞——而现在她有了妹妹的陪伴,应该会更好一些了吧?  当然,他期待中的旅行永远没有到来,母亲的病越来越重,在半年以后就离开了他们。父亲在母亲去世以后一度借酒消愁,而后来又很快娶了自己的继母——而那时候他还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悲痛当中。因为这件事,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并不是真的爱自己的母亲——如果是的话,父亲又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再度结婚呢?  他跟继母的关系从里没有亲密过,尽管她对他很好,在各个方面尝试当一个优秀的母亲。而他跟父亲的关系,也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变得疏远。相反的是妹妹,因为年纪还小的关系,几乎是把继母当作亲生母亲一样看待的。后来,他去了英国读书,在那边生活了很多年,而妹妹,则留在父母所在的纽约市。  他突然很想念自己的父亲,妹妹,甚至继母。他突然觉得其实自己不应该和继母保持那么谨慎的距离,毕竟她是爱着他的。康纳环顾四周,看着怀中昏迷的艾米,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当艾米醒过来的时候,康纳正在搜刮飞机残骸,把他认为有用的东西都收集起来。他不是一个生存专家,在飞机失事前,他甚至没有连一次稍微不舒适的旅行都没有去过。跟着父母亲去旅行的时候,他们总是住在最好的酒店里。但是他在大学的时候看过美国探索频道的一个野外求生类节目,从中也学到了不少的生存知识——包括如何保持自己体内的水分,在野外如何找水源,什么东西可以吃,什么不能吃,应该如何抓捕猎物等等。他是以一种猎奇的眼光去看那个节目的,觉得里面的主角为了生存什么都敢做,生吃昆虫还有各种动物,甚至有一次他看到主角为了一潭脏水里面的水分,用一根软管把它灌到了自己的直肠里,因为如果这种脏水直接饮用的话会引起腹泻,反而会流失更多水分,而直肠则没那么挑剔。康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真的用到这些求生知识。  当天晚上,当他费尽力气哄好嚎嗷大哭的艾米以后,到沙滩边上的树林里折了一些树枝,用打火机点着成为了一个小小的火堆。他把艾米和自己用找到的毛毯紧紧包裹起来,然后他就精疲力竭的睡着了。  之后的六十天就是俗套的野外生存故事,他和艾米相互认识,然后到相互熟悉。他们一起找到了另外一个沙滩,用树枝和毛毯搭建了简易的住所。然后他们又在不远的森林里找到了一条小溪,解决了水源问题。但是在康纳能够比较有效率的在水中抓鱼和找螃蟹或贝类动物作为晚饭之前,他们都是吃艾米白天去森林里找到的难吃的香蕉,椰子和一些李子。  康纳白天偶尔还会去失事的沙滩上继续搜刮有用的物品,他试图叫艾米陪他一起去寻找,但她根本没有办法在看到那些残骸的时候大哭,所以康纳也就作罢了。傍晚的时候他就会带着自己的猎物回到他们的居所。然后他们会把找到的鱼和螃蟹等用火烤着吃。尽管在没有调味料的情况下海产品吃起来十分腥,但他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在百无聊赖的晚上,他们就会在火堆旁聊天。康纳告诉艾米他的成长经历的同时,他也在每一个晚上的聊天中逐渐了解艾米。他知道她有一个在美国等着她过去结婚的未婚夫,是从事法律工作的,说起来可能也算是一个有名的律师。她是在她工作的餐厅里结识到他的,当时候他正在结帐,但却发现自己的钱包不见了。艾米把钱借给了他,然后他们就开始算是认识了。一开始她佩服于他的才华,但后来她开始对他的大男子主义有一些不满——在他的世界里,女人的角色仅仅是照顾好家庭而已,对她们没有更高要求的必要。后来艾米答应和他结婚,也许更多的只是因为他确实很懂得浪漫和照顾她而已。  “在他眼里,我永远都会把事情弄糟:‘艾米,你对这个不懂的’,‘艾米,这个不用你来做’……我也享受这种生活,但是在我的印象中,我不止这些。我有告诉过你我高中的时候做的一个发明还得过奖吗?虽然那不是什么大奖,可是我也觉得那是很不错的。现在,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去的话,大概我也只能当一个家庭主妇——虽然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好的,可是我脑海里总有一个不那么乖的我。”艾米吃完手中最后一条鱼,将鱼骨头顺手扔进了火堆里。  “其实你也没有那么糟。”康纳回答道,“这几天你一直在帮忙,运送淡水,找树枝,摘水果……虽然那些水果的味道不怎么样,可是那不是你的错,只是它们可能几千万年来都没有人吃它们,而野生动物的口味比较……独特而已。”  “其实第一天看到你哭的样子我还以为多了个‘公主’要照顾,可是后来你起码做了一半的工作,我说真的”康纳把鱼拿在左手上,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污渍,直直的朝艾米伸了过去,“很荣幸这十几天有你陪伴,艾米。”  “已经十几天了啊”艾米看着康纳伸过来的手说道,“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为什么没有人来找过我们?飞机坠毁的现场挺大的,我们也用石头做了‘SOS’标志了,可是这十几天来完全没有飞机经过,也没有船。”  “你觉得我们能活着回去吗?康纳?”  “绝对可以”康纳盯着艾米的眼睛,“你要有信念。我们已经能在这里存活了,无论过多长时间,一定会有人来找我们的。”  “反正我回去了也是给他做家庭主妇,其实留在这里也不那么糟糕”艾米耸耸肩说,“可是你一定很想去参加你妹妹的婚礼吧?”  “你回去以后还可以联系我嘛,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康纳调皮的看着艾米,“再说,如果你还是觉得生活很无聊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再找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体验一下现在的生活。这会让你重新充实起来的。”  “我才不要跟你再被困在一个岛上了呢。”艾米望着远方渐渐落下的夕阳,从康纳的角度看上去,她的脸上扑满了红艳的夕阳光芒,可是康纳还是觉得她的脸实际上要更红一些——而且还带着一种神秘的表情。  “你到底要不要握我的手,我可是很有诚意的”康纳注意到他的右手还尴尬的伸在她的面前。  她握住他的手,顺势拉了一把,朝康纳扑过去,把他按在地上。  “什……”  “不要说话”她的食指放在了他的嘴唇上。随后,她松开食指,吻了上去。
  康纳使劲摇晃着正在毛毯里熟睡的艾米:“快醒醒,快醒醒,我们看到陆地了!!!”  “什么?……”艾米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什么陆地?”  “纽约,艾米,我们就要到纽约了!”康纳激动不已,声音都开始发颤了。  “你说我们快到了?!”艾米瞬间清醒了很多,瞪大眼睛问。  “是的,你看”康纳指着海平面的远方,虽然遥远的海面上还是像一条细线那样平整,可是他们已经可以隐约看到其中有个浅黄色的色块。  “我们还要航行多久才可以到?”  “大概只要半天就行了,”康纳答道。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快把手机拿出来,打开”  艾米打开大旅行箱,在其中翻找了一阵,翻出来一个黑色的手机,按下了开机按钮。他们一共在飞机残骸上找到了三个还能用的手机,靠着其中一个上面的GPS信息和缓存的纽约附近区域地图,他们才知道飞机坠毁的地方仅仅离纽约海岸150英里——第二天他们就开始制作木筏——如今这个手机是其中还有电的。在屏幕的摩托罗拉商标显示完了以后,手机上出现了系统界面——但是还是一点信号都没有。康纳觉得很奇怪,按理来说,他们现在已经离纽约很近了,应该已经进入了手机信号的覆盖区才对——“也许是这个手机中的手机卡不适合在美国使用”他想着,按下了拨号按钮,拨了“911”,但还是没有反应。  “看来打电话求救是不可能的了,我们要自己航行到海岸边,大概在傍晚的时候会到吧。”他对艾米说。  在他们慢慢靠近岸边的过程中,康纳和艾米看着海岸线慢慢浮现,变得清晰,后来他们又逐渐看清楚了一些岸上的建筑物——看来他们在逐渐靠近一个小码头。在这个过程中,天慢慢的变暗,最后在夕阳快沉到地平线以下的时候,他们到达了岸边。  在天逐渐变暗的过程中,康纳慢慢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他又说不出来什么地方不对劲。到了他们把木筏停到岸边,准备上岸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了——四周太安静了,一个人影也没有,而且所有建筑物都没有开灯。虽然说他们到达的可能只是纽约的一个小郊区,四周全是低矮的两层住宅,可是在这个黄昏时分,他们连一个人,或者一盏灯都没有看到,就像是这个地区被人为的抛弃了一样。  他们一起把木筏推上岸边,停放好。他又翻看了一下手机,还是没有任何信号,拨打911还是没有反应。  康纳环顾四周,看着这个在黄昏的余光中逐渐变得模糊的居住小区,他突然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在心头涌现。他从旅行箱中翻出来那把装有6发子弹的左轮手枪,把它放在了裤子口袋里。  “有人在吗?!”艾米大喊着,从沙滩走到了码头的木板通道上,“有人吗?!”她转过头,看着离她不远的康纳:“这个地方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人也没有,难道我们被某个国家袭击了吗?”  现在的天色已经非常昏暗了,艾米沿着木板路慢慢走着,边走边喊,试图找到一个人来回应她。就在这时候,她看到在路边的一个沙滩折叠椅上坐着一个人。艾米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那个人头低垂着,看上去应该在睡觉。他穿着一件带有反光条纹的橙色上衣,艾米猜测他应该是这个沙滩里担任救生员之类的职务。  “这有个人!”她转头朝着正向她走过来的康纳大喊,然后接着朝那个人走过去:“你好?你好?”  那个人始终没有回应,艾米很难想象有人能够睡的那么熟。她走到他跟前,用手轻轻的摇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好?”  “哇”那个人发出一声类似于动物受到威胁的吼声,瞬间就用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当她看到他抬起的头时,她发现他的脸似乎异常的白。  “放开我!”艾米大喊,用另一只手的手掌朝着他的脸挥过去。她没想到的是,在他挨完一记响亮的耳光以后,他的嘴咬住了她的一根手指。  “啊!”她疼的大喊,用力把手指从他嘴中抽了出来。  “放开她!”康纳飞奔过来,用身子把他撞开。那个人飞出去了三四米,跌倒在地上,“你没事吧?”  “他咬我!”艾米声音有些颤抖。  “你有什么毛病,先生?!”康纳愤怒的朝着那个正在颤颤巍巍站起来的人喊。  突然,那个人的头部猛烈的向一侧抖动了一下,康纳似乎看到一些液体从他的头里喷射出来,但因为天已经差不多黑透了,他不能确定那些是血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那个人原地站了几秒钟,然后向后倒下了。  他们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过了几秒钟,康纳才看清那是一个穿着长黑色斗篷的男人。他行动非常快,康纳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他是从哪里出来的。  “你被咬了?”他问艾米,声音显得十分沧桑。  艾米点点头,她显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已经处于惊吓过度的木然状态。  他抓起她的手,仔细看了看她的手指,表面上有血流出来。  他盯了她一下:“对不起”。他用力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一把尖刀。  康纳似乎在一瞬间看到他脸上坚毅的表情。  “厮!”的一声过后,紧随着的是艾米嘶声力竭的尖叫。  康纳看到他手上拿着一个人的手,随后把它扔到了地上。
  第二章 独裁统治  康纳还没有来得及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感到自己的后脑被重重的敲击了一下。他感到头晕目眩,视野迅速变黑,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艾米不断削弱,直到最后消失的尖叫声。  ……  康纳慢慢睁开眼睛,他感到头痛欲裂,大概是后脑被敲击的后遗症。四周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他似乎听见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问他话:“你还好吗?”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张亚裔的女性面孔,留着仅仅能把脖子遮住的短发,梳理的十分整齐,小巧的面部上镶嵌着细致的五官。她的身体不像一般白人女性那么壮硕,可是他能从她裸露的手臂上看到隐约的肌肉线条。  她还在问他:“你感觉还好吗?”  “一点也不好”康纳回答说,“这是哪?艾米在哪?”  康纳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的环境,他看到了一面巨大的黑板,四周的墙壁旁边堆放着一些桌子和椅子,在其中的一面墙壁上有两扇巨大的窗户,几乎占了整个墙壁的三分之二的面积。一些人坐在排列在房间中间的桌椅上,康纳觉得他似乎在一个教室里。  他试图坐起来,却发现他的手腕被一副手铐铐在了教室的暖气片上。  “把我放开,你们是谁?”康纳问道。  听到他的问话,那几个正在谈话的人走到了他面前。  “我们是一群生还者”其中一个人对他说,他的手臂交叉放在胸前,身体向后微微倾斜,看起来十分不友好,“我叫里昂,你是谁?”  里昂看起来30多岁,康纳估计他的身高看起来有180cm以上,他穿着一件紧身黑色的体恤,一条迷彩绿的军装裤子和一双黑色的皮靴。他看起来全身都是壮硕的肌肉,留着短短的金色头发。康纳还注意到他腰间别着的那支带有消音器的手枪。  “我叫康纳,你说的生还者是什么意思?这是绑架吗?艾米怎么样了?我们现在在哪?”康纳有太多问题需要解答了。  “你提了太多问题了”里昂说,“你不明白生还者是什么意思?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从哪里来的?”  “我和艾米是一场空难的生还者,我们在一个离这里不远的小岛上被困了差不多有两个月吧,然后我们就自己做了木筏逃出来了。谁知道我们在岸上一个人也没看到,艾米还被一个混蛋袭击了,当时候是你救的我们吗?快回答我的问题。”  “空难的生还者?”里昂露出一副又像嘲笑又像吃惊的表情,“你是说你们已经有两个月没见到过别人了?也没有收听到什么广播,电视之类的新闻?”  “那是一场空难”康纳觉得他的问题简直难以置信,“我们就像野人一样在一个小岛上生活了两个月,没有听到任何新闻。”  “好吧”里昂撇撇嘴,他把头转向一边,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如果我要简单的给你补充一下现在的背景知识的话,那就是世界基本上毁灭了。”  康纳皱了皱眉头,他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被一群逃出来的精神病患者给绑架了:“再说的详细点?什么叫‘毁灭了’,被谁毁灭?”  “被一个病毒毁灭”人群中的一个亚洲人回答了他的问题,他看上去20几岁,身形比一般白种人矮小一些,体格也不是十分健壮,头发也是短短的,康纳觉得他看上去跟他一起在生命中遇到的所有亚洲人一样,都长着一张普通的脸。  “病毒爆发了两个多月,基本上把绝大多数的人类都杀死了。现在美国已经处于无政府状态接近一个月了,没有军队,没有警察,没有公共服务,什么都没有。我们不清楚外国是什么情况,但如果广播在停播之前说的都是实话的话,全世界现在都是这个样子。”亚洲人继续说道,“我叫李”
  “我不相信能有病毒可以摧毁人类社会。”康纳像看马戏团一样看着那个亚洲人,“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你们没有被感染?如果一个病毒可以摧毁人类社会,它首先需要具有强感染性,也就是说,肯定是可以通过空气或者水这种最易感染的途径传播的,我并没有看到你们这里有什么空气隔离设施,那为什么你们都没有被感染?免疫者?”  “它是通过体液传播的”李耸耸肩。  “体液……”康纳几乎要公然嘲笑李的无知了,“就是像艾滋病那样的传播方式吗?那种病毒居然可以感染整个人类?你让我怎么相信呢?性行为?再说,在情况变得不可控制之前,政府肯定会把感染者彻底隔离开的,根本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我拥有牛津大学法律学系的博士文凭,所以你要试图骗到我的话最好编一点可信度高一些的故事”康纳盯着李的眼睛,说道。  “我不会说是通过性行为传播的,当然如果你非要和那些‘患者’那么做的话,我也不会阻止你”里昂把双手放在脑袋边上,做了个模拟兔子的手势,“病毒是通过咬伤或者抓伤传播的,政府没有把‘患者’隔离开来是因为他们根本做不到。”  里昂在说道“患者”的时候又做了一个这样的手势:“因为这种病毒不仅仅把人杀死,而且还能让他们复活。”  康纳作出一个困惑的表情。  “当你感染了病毒以后,你相当于掷了一个硬币,要么你在之后的几天之内变成一只‘行尸’,要么你会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行尸基本上就是一只疯狗,只会不停的觅食。”里昂把脸凑近康纳的脸,用那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康纳,让康纳觉得十分不舒服“我们叫它们行尸的原因是因为它们已经死去了,不再是人,可是却比人要恐怖的多。他们根据听觉,视觉,嗅觉来寻找食物,而他们只吃活物,我看到过他们吃活人,老鼠,马,牛还有猪。他们吃剩的部分同样会变成另一只行尸。这就是为什么政府没有办法控制病毒的传播,军队,警察最终都会被大批的行尸淹没。”  “呃……我只能说,这个‘故事’十分有想象力。”康纳做了一个模仿里昂的手势,“但要我相信这个是不可能的。”  里昂叹了一口气,掏出钥匙来,解开了康纳的手铐。  “你自己看看吧!”他粗暴的把康纳拽起来,把他从桌子边拽到窗户旁边。康纳每走一步,头都会更加疼痛。  等康纳适应了窗外耀眼的阳光以后,他才看清楚了窗外的景色——他们所在的教师似乎在第三层楼,他们的楼下则是学校的操场。让他震惊的是操场上面的事物——那是一个个在缓慢行走着的……人,如果他们这种状态下还可以称之为‘人’的话。操场上的‘人’大多都穿着学校的校服,也有几个穿着自己的衣服的。他们身上看起来都很脏,衣服上都是积累的尘土。每个人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血迹和伤口,大多数人的伤口都在手臂上或者脖子上,皮开肉绽,凝结的黑色血块粘在上面。地上还有几具看起来是人的尸体,肉都几乎被吃光了,露出白森森的骨架。操场上大概有十几个正在游荡的‘人’,他们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具体的目标,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  康纳突然觉得一阵恶心,他努力控制住不让自己呕吐,转过头来问一边的里昂:“他们在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我告诉你的都是真的,他们就是行尸。一群魔鬼”里昂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康纳突然想起来艾米好像也被一个那样的‘人’咬住了手指:“艾米呢?艾米在哪?”  “她在隔壁,正在被隔离”里昂用手指了指其中一面墙。  “我要去看看她”康纳转身就往门口走去,里昂紧跟在他后面。  康纳从走走廊走进隔壁的另一个教室。  这个教室看上去要空的多,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一个30岁左右的白人女性坐在上面。在离桌椅不远的墙边有两个巨大的铁笼子,康纳以前在宠物店里看到过,大概是用来关像大丹犬和高加索犬之类的大型犬的。两个笼子底部铺着厚厚的布,康纳看到艾米就被关在其中一个笼子里面。  康纳感到怒不可遏,他想冲过去把笼子打开,但里昂抢先两步挡在了前面,并抽出他的手枪对准他的额头:“冷静点,你要是乱来我就崩了你”  “把她放出来!”康纳朝里昂大喊,“你把一个人关在狗笼子里算是什么?”  “我们的人需要保护,要确认她没有被感染。”里昂盯着他,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变异是突发性的,之前基本上没有任何前兆,我们吃过这个亏,不能再吃第二次。”  “那你也不用把她关在笼子里吧!大可以把她用手铐铐起来或者绑起来啊!”  “行尸的活动性太强,它们可以挣脱基本上一切捆绑,就算它们的手,或者脚被扯断了,它们也不会感觉到什么的。关在笼子里是最安全的办法,这不是针对她,我们的团队中有人受伤了,我们也会这么做,这是公平的,为了公共安全不得不采取的措施。”  “你们这群混蛋!”康纳无助的蹲下来,双手抱住头,他这才想起来仔细观察一下在笼子中的艾米——她似乎还在昏迷状态中,她躺在笼子里,双腿因为笼子的长度有限而微微弯曲。她的右手从笼子铁棒的宽大间隙中伸出来,原本是手掌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但已经用纱布很好的包扎起来了。纱布上只有一点点的血迹渗出,康纳估计应该是刚换上去不久的。  “当时候她刚被一只行尸咬伤,我迫不得已,只能切掉她的手。她已经比很多人幸运得多了,很多人被袭击的时候直接就被咬死,吃掉了,还有很多人被咬的部位无法割下来,就只好慢慢变成它们的一员。虽然人被咬了以后还是有概率什么事都没有的,但这个概率不是特别大。我这么做是为了她的利益着想,你明白了吗?”里昂也蹲下来,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可是仍然用手枪指着他,“现在你会冷静下来吗?”  康纳的脸上突然出现两行泪痕,过了很久,他才默默的点了一下头。
  在等待艾米从昏迷中苏醒的过程中,康纳跟团队中的其他人相互认识了一下:一开始唤醒他的那个亚洲女人名字叫艾达?王,是个中国人,是做报社记者的——或者说,曾经是;负责照顾艾米的那个白人女人叫安娜,中等身高,身材丰满,以前是做护士的;康纳也认识了安娜7岁的儿子泰勒,一个外向的小男孩,他的瞳孔和安娜一样是翡翠绿色的,头发也是跟她一样是金色;李以前是做电脑黑客的,现在世界末日了,他好像谈起来这个也不避讳;最后就是安娜的父亲泰伦斯,一个身材高大,头发花白的健壮白人男性,不过康纳觉得他好像不是很爱与别人交谈。  从与团队成员的交谈过程中,他了解到里昂以前是个警察——这也能很好的解释为什么现在他是这个团队中绝对的领导——他受过良好的生存训练,甚至还参加过危险的枪战,以前的经历可以让他很好的领导团队,保持大家的安全。目前主要是里昂和艾达两个人担任主要的任务执行者,比如说外出寻找食物,药品等等必需品,他们所在的教学楼的水龙头还有清洁的饮水,至少目前他们不用担心饮水问题。安娜则是负责内务,照顾生病的人,检查物资储备等等。李和泰伦斯则负责安全防卫工作,每天检查他们在楼道上设施的障碍情况是否良好,还有轮流到各个窗户和教室去放哨。  他们现在的基地是在不久之前刚刚建立的,大约有十几天的时间了,在这之前他们还没有完全从末日的世界中找到生存的诀窍,基本上处于流浪的状态,在一个地方呆几天就不得不离开——在他们找到枪支之前,外出寻找食物是极其危险的工作,里昂和其他成员不得不用能找到的所有武器与行尸近身肉搏,可是一旦人被行尸抓破了一点皮肤,或者溅出来的血到了眼睛或者嘴巴里,都有可能被病毒感染。他们经常要么不小心把大批行尸引到住所,要么由于检查的疏忽导致人员突然突变(这种突变大多发生在夜间,人熟睡的时候),所以人员伤亡非常快,他们不停的找到新人加入,可又不断的有人死去,现在想起来,只有里昂和艾达是最初的团队成员了。“简直像活在地狱里”艾达对那段日子的评论说。  不过事情很快就有了转机,他们在几具警察的尸体上找到了三支手枪,其中两支带有消音器。然后他们又找到了这座教学楼——它旁边就是一个加油站,里面的小超市里有足够他们吃好几个月的食物,而在两个街口外就是一个小药房。所以他们把这座教学楼的三楼清理了出来,在每个楼梯口堆满桌椅作为障碍——人可以爬过高达两米的障碍物,可是行尸不能。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保持安静,不要引发它们太大的兴趣。
  “那么,你加入这个团队吗?”里昂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准备好了……我和艾米费尽力气来到这里,本来是想回到人类社会的,可是却发生了这种事……”康纳站在窗户旁,朝远方的一片黑黝黝的小树林望去,朝阳开始从地平线升起,天空呈现出一片浑浊的白色。  里昂用力推了推他的肩膀,另他面向他,脸上一副严肃的表情:“没人会准备好,永远没有人会准备好。对于所有人来说这都是噩梦——但我们必须生存下去,这是人的本能,用尽办法令自己生存下去。而如果你不能快点接受我们现在的处境的话,你就不会是那个生存到最后的人。我们作为一个团队从病毒爆发的那一天起生存到现在,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对这个团队做出了自己的贡献,如果你没法那么做,那我们只好请你离开。我们没有多余的资源去养闲人。”  康纳低下了头,他又看到那些在操场上漫无目的游荡的行尸。沉默良久之后,他点了点头:“我们加入。”  “那么,欢迎。”里昂也点了点头,淡淡的说了一句,“你的身材还算挺强壮的,也许可以作为团队的主力,你在这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律师”康纳说。  里昂瞥了撇嘴:“呃,这工作还算可以,虽然不是特别理想。”  “那什么样的工作才是理想的?”康纳感到疑问。  “拳击手?跆拳道教练?海军陆战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末日里一个律师确实派不上什么用场。”里昂从教室的一个工具箱里拿出一把带有消音器的手枪,“以前用过这个吗?”  “我小时候跟父亲去打猎过,可是用的是猎枪。我没有用过手枪。”康纳看着那把黑色的手枪。  “唔。团队中的每一个人都必须要学会使用手枪,它是我们对付那些行尸的最有效武器。你没法预料到什么时候你需要它来救自己一命,或者救其他人一命。拿着它”里昂把手枪递给康纳,“我们的弹药不是很充足,可是用十几发子弹来练习还是可以接受的。你看上去很聪明,应该很快就可以掌握。”  康纳盯着那把枪一会,伸手把它握在了手里。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里昂向康纳详细介绍了手枪的瞄准,射击,换弹夹和开关保险的方法。康纳学习的很快,在几次射击练习之后,他就可以打中十米以外墙上的一个点了。  “记住,手枪的弹夹只有7发,偶尔加上弹道里的一发也只有8发。永远,永远要数清楚自己枪里还剩多少子弹,当你需要开枪的时候却没有子弹绝对会要了你的命。”里昂说道,“开枪的两大忌,第一是跑动中开枪,会让你的命中率大大降低,基本跟盲射差不多;第二是射击超过50米以外的目标——这一点对于行尸特别重要,因为他们只有被打中头部才会真的死亡——50米以外,手枪瞄准的‘三点一线’就不适用了,弹道会过于扭曲,再另一方面讲,如果一只行尸在你的50米开外,那它没有很大的威胁,你的第一选择应该是逃跑,或者躲起来。”里昂还在滔滔不绝的向康纳介绍使用手枪的知识,“当然,我有时候会不遵循这些规则,那是因为我已经使用各种各样的枪械超过20年了,当我拿着一把枪的时候,它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似的。”里昂下巴微微上扬,显得很有自信。  “你已经可以对静止目标打得很准了,但实际上行尸不会呆呆站在那等你来打的,你应该尝试打中移动中的目标。”里昂把康纳引到窗边,“来试试看吧。”
  “来试试杀死那只行尸,记住,只有爆头才能真正杀死他们。”里昂用手指着离他们比较近的一只行尸说道,“不用担心,我们现在在三楼,而且手枪有消音器,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的。”  康纳看着那个行尸,突然有一种将要自己将要犯罪的恐惧感。他仔细观察着那个行尸,注意到‘它’是个男性,穿着黑色的西服式样的校服,身材苗条——就像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一样。它正在漫无目的的行走,对于正要面临自己身上的厄运毫无察觉。在它的脖子上有一个巨大的咬痕,血迹浸染了几乎整件校服。康纳估计这个男生被袭击后很快就死去了。  康纳举起枪,用手枪的瞄准线瞄准了它的头部——在这之前,康纳从来没有这么做过,用手枪指着一个人。小时候随着父亲去打猎的时候,他总是被告诫永远不要把枪口对准人:“你确认他已经死去了?我的意思是,也许他只是……”  “是‘它’”里昂打断他的话。  康纳重新集中注意力,但那种莫名的恐惧感另他的双手震颤不已。在他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模糊的,解释现在他遇到的情况的可能性:也许他碰上的是一个巨大的犯罪集团,那些‘行尸’则是他们抓过来的对头,现在他们要借他的手来杀人;也许现在他正处于梦游当中,拿着自己的左轮手枪对准某人;也许……。每个一闪而过的可能性都无法完美的解释现在他的处境,可是他又不得不渴望除了现实以外的另一种解释。他觉得自己一旦开枪必然会面临某种糟糕的结果,可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  “我做不到……”他猛的放下手枪,“这种感觉太奇怪了,我感觉我好像在谋杀一个活生生的人。”  里昂一声不吭,把他的手枪拿过来,对着那个行尸连发了三枪。康纳清楚的看到从那个行尸的胸部,腹部和肩部突然喷出三股血液——那个行尸在站立片刻以后就倒下了,一动不动,躺在自己身体流出的血液上面。  康纳瞪大双眼,紧紧盯着那具尸体。“他死了吗?天啊,他被谋杀了吗?其实原来他并没有死?”他想。  可是,在短短的几秒钟以后,那具身中三枪的尸体重新站立了起来——虽然过程很缓慢,而且中途它身上的子弹孔还在往外流血。  “如果你之前还相信它活着的话,现在它死了”里昂重新把枪递过来,脸上既带着命令的坚决,又有不易察觉的嘲笑。  “是的,它肯定已经死了”康纳喃喃自语,重新瞄准了行尸的头部。  在康纳开枪之前,他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也许这全部都是一场恶搞秀,一场特别盛大的恶搞秀,请来了好莱坞最优秀的化妆师来糊弄他们。当他扣下扳机以后,从枪口出来的将不是子弹而是一束花或者一个弹簧连着的小丑——其实要是别的什么东西,康纳想,他也不会介意的。只要这一切是一场恶搞就好了。  他扣动了扳机,什么奇迹都没有发生。行尸的头部被子弹击穿了,又喷射出一股血液。然后行尸就彻底倒下了。  时间突然像被无限拉长了,康纳听不见任何声音,眼前的景象也好像定格了。康纳感觉这个阶段持续了有几个小时那么长,直到他的后背被里昂狠狠的拍了一下:“欢迎加入,康纳。”
  “那么,出发吧。”里昂继续说道。  康纳迷惑的看了看他。  “我们需要去一趟药房,我们存储的纱布几乎都用在艾米的手上面了,而且我们要需要搜刮一些治疗外伤感染的药物,不然艾米就会有危险。”里昂耸了耸肩,“而且这对你来说是一个真正认识世界的好机会,在你们被救之前,你们只看到了一只行尸——我的意思是,你可能还对外面的世界存在着美好的幻想,幻想着军队在某些地方正在搞定这件事情,幻想救援队在某一天总会到来的等等。每一个成员都需要看清现实,明白现在的世界已经是半个地狱了明白如果要活下来就只能靠自己。不然的话,心存幻想的人在这种日子里会特别危险,他们会比认清现实的人更加痛苦,更容易心理崩溃——我就曾经看到那样的人,而我永远不会和那种人为伍。”  康纳想了想,觉得为了感谢他们救了艾米和自己一命,应该去一趟,而且里昂看上去生存能力很强,自己跟着他应该不会有很大危险的,于是他点了点头。  “我和艾达都会去,你就紧跟在我们后面好了。”里昂也点点头,“不要作出任何冒险的举动,一路上的行尸应该不会很多,就当是‘人间地狱两小时游览’吧”  里昂把一件长袖,带帽子的外套,还有一副棉手套递给康纳:“穿上。这个本来是我穿的,但是你比我更需要。把身体覆盖住可以有效减少被抓伤的可能性,那些行尸手上大多都有长指甲,而且直接抓住皮肤的话有很大可能会抓破。”  康纳自己观察了一下那件外套,看上去还算干净,只是外面有一点点尘土。可是当康纳用鼻子闻了一下它的时候,却闻到了一股强烈的汗酸味,几乎令人作呕。  里昂显然看到了康纳脸上明显的扭曲:“我们现在不是住在五星级酒店,天知道什么时候这里的水龙头就会没有水了。所以我们只在非常必要的时候用水,习惯就好,不要那么挑剔。”  康纳勉为其难的穿上了那件外套,戴上了手套。他看到艾达也穿上了一件尺寸合身的,看上去干净得多的红色外套,戴上了一副皮革的黑手套。  里昂把其中一把消声手枪递给了他,又递给他一个弹夹和一把小刀:“已经换好子弹了。”然后又把同样的东西递给艾达,而自己则拿了一把没有带消声器的银色左轮手枪,然后在腰间别了一把长半米的日本武士刀,那把刀看上去十分锋利,刀身弯曲,上面刻有一些他不认识的日本文字,带有白色的刀柄。  “主要的战斗力是你们的手枪,我的手枪声音太大,会把很多行尸引过来,只能在紧急情况下用。”里昂看了看康纳和艾达,以确认他们达成了共识,“如果都准备好了,现在出发!”  他们三人走出教室,到了一个堆着一大堆层叠起来作为路障的楼梯口前,里昂熟练的先爬了过去,接下来是艾达,动作也十分灵敏。最后是康纳,当他费劲力气,花了足足有三分钟才爬过那个高达两米多的路障的时候,他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他突然觉得在气温高达30多摄氏度的,六月份的纽约穿着一件长袖外套不是一个很好的主意——他有点担心自己会中暑,而且还觉得身上奇痒,好像沾染了什么真菌似的。  “下楼吧,保持安静”里昂小声对他们说,眼看着昏暗的楼道。
  里昂和艾达一声不响的开始走下楼梯,康纳紧紧跟在他们后面。他和艾达手中都握着自己的消声手枪,而里昂则握着他那把日本短刀。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尽量把脚步声放到最低。走了一阵之后,康纳发现他们两个走路的速度十分快速,如果他与他们保持距离的话,他根本没法做到像他们那样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可是康纳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紧跟着他们比较安全,于是他偶尔也小跑两步,他脚上穿着的硬底皮鞋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的连续“蹬蹬”声在如此安静的时刻里显得格外刺耳。  事情似乎进展的比想象中顺利,他们从三楼直到走出教学楼的大门都没有遇到一个行尸,虽然墙上和地板上经常可以看到的片片血迹另康纳感到有些不适。  教学楼大门外面有一条红砖铺成的通道通往学校大门,在那里,他们遇见了这次行程中的第一个行尸——一个穿着西服的肥胖男人。它在学校门口附近的区域游荡着,似乎没有发现他们。  里昂看着康纳,头向外面稍微侧了侧,左手作出一个手枪的姿势,枪口指着行尸所在的地方。  康纳目测了一下他们跟行尸的距离,觉得稍微有点远,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屈身慢慢向前移动。他在过程尽量点起脚尖,可是他的皮鞋实在是太响了,还没等他移动到之前观察到掩体——一个路边的黑色垃圾收集箱旁边的时候,那个行尸就发现了他。它嘴中“呜呜”的嚷着,快步朝着康纳逼近。  康纳紧张极了,他本能的向后退去,又试图举起手枪向行尸射击。消声手枪发出一声轻微而短暂的“吱”,可是行尸身上根本没有出现弹孔;康纳估计刚才那一枪打的太高了,于是他把枪口稍微向下移了一点,连开了两枪——其中一枪打中了行尸的右肩,血液马上就喷了出来。行尸似乎被康纳的行为所激怒,口中的嚷嚷声更大了,同时也加快了步速。  眼看着行尸离自己仅有十米不到了,康纳才想起来里昂所教的射击技术,他强迫自己站住,又举起手枪,试图瞄准它的头部,但却发现自己的手因为极度害怕而猛烈颤抖。他连续扣下扳机,手枪发出四次射击声,却没有一颗子弹击中目标,等他继续扣动扳机的时候,手枪里只发出了表示没有子弹的金属撞击声。康纳又连续扣动了三四下才意识到自己需要换弹夹了,那时候行尸已经离他仅有不到五米,康纳甚至觉得它伸出的双手马上都要抓到自己了。  正当康纳用颤抖的手去摸腰间的弹夹的时候,里昂像一阵风一样从他身旁大步走过。还没等行尸的注意力从康纳身上转移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就已经走到行尸的身旁,手中的日本短刀从下巴处刺入它的头部,又在瞬息之间抽出,同时里昂左移了一大步,然后转身面向康纳。  行尸的下巴处喷出大量血液,因为切口的关系几乎都喷到了地上。行尸因为惯性向前倒下,带起一阵尘土,它的头离康纳站立的地方仅有一步之遥。  “即使作为第一次近距离面对行尸的人,你的表现也十分糟糕啊”里昂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的嘴巴蹦出一句话。
  里昂把刀身在行尸身上蹭了蹭,把血迹擦干净:“把子弹换上,记住,要站稳了再开枪。不要害怕那些东西,你要知道,你可是一个人类,它们只是一些低能的会活动的尸体而已。你会观察形势,会制定策略,实在不行了还可以逃跑,而他们只会张开嘴巴朝你走过去,没什么好害怕的。”  康纳用还在颤抖的手给手枪换上了弹夹,拉了一下枪栓。  “干得不错啊,小帅哥”艾达从康纳身边走过,顺便给了他一个嘲笑的表情。康纳顿时觉得脸上滚烫,要是有一面镜子的话,他觉得自己的脸肯定已经变得通红了。  他们三人继续往前走去,出了学校大门,在他们眼前的就是一条双车道的马路。马路的两边都是一排商店,大多数是卖服装的,偶尔也有一两间食品店,售卖快餐食品。现在这些店铺都没有开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但是有很多店铺的橱窗被打破了,玻璃碎片掉落一地。康纳发现如果店铺的橱窗没有被打破,那么里面的摆设通常也是相对整齐的;相反,如果橱窗被打破了,里面的摆设就显得杂乱无章,而且还有被偷窃过的迹象。康纳试图从卖服装的店铺中找到一件可以替换的外套,可是这些店铺大多都是卖女性时尚服装的,就算有卖男性服装的也是卖夏天的T恤衫。道路的周围还杂乱无章的停放了一些车辆,大多是黄色的出租车,车玻璃都被打破了,车身上也有很多血迹。  他们就在路中间慢慢前进,康纳观察到在其中一些车辆里面有死去已久的尸体,已经严重腐败了,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不过庆幸的是,他们一个行尸也没有见到——直到他们走到一个十字路口。  这个十字路口的其中三面都被几辆警车围住,而另一面则空空如也。他们要到达的药房就坐落在一个一边有路障而另一边没有的角落里。  令人恐惧的是,从距离每一面警车路障的二三十米开始,路面上就堆积着多得数不过来的尸体,他们横七竖八的倒在路上,越靠近警车就有越多的尸体,在十字路口那里,警车所围成的区域中,尸体几乎填满了所有路面,而极少露出的路面都被血液染成了暗红色。随着他们接近这个路口,随之而来的腐臭味把他们包围了。康纳不得不把用袖口把鼻子包住——他突然觉得相比起腐臭味来说,闻着衣服的汗酸味简直太幸福了。  康纳注意到这些警车旁边还有很多警察的尸体——又或者说,尸体的残骸。那些警察都身穿防弹衣,可是他们的四肢还有头部似乎都被活生生撕扯了下来,只留下防弹衣覆盖的部分,肠子等内脏从其中流了出来,很多人体的四肢骨四散在周围。康纳无法想象当时候这些警察经过了怎样激烈的战斗,而又是如何被无数的行尸突破重围,然后活生生的被肢解的。  当他们越过警车路障,向着药房靠近的时候,康纳看见了在药房的一边,没有路障的道路上有很多行尸在游荡,他离它们大约只有50米的距离。康纳又变得紧张起来,举起枪准备射击,却被里昂阻止了。  “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安静的进去,然后出来,它们发现不了我们。”里昂压低声音对他说。
  里昂边说着,边用力移开了堆放在药房门口的一个垃圾桶:“当你觉得一个地方也许需要以后再来一次或者几次的时候,在离开的时候记得关上所有的门,如果能锁上就锁上,不能锁上就用东西挡住门口——这样你下次再来的时候就可以知道这段时间内有没有别人或者行尸进过这个地方,如果没有,你就可以安心搜刮物品而不用费心把整个地方再检查一遍。”  康纳看到药房的橱窗并没有破损,玻璃门也完好无损。随后,他们三人就进入了这个小小的药房。  药房规模真的不大,房间里只有三排平行摆放的药品陈列架,每一排有三个,并列放在一起。在每个陈列架上面有好些标签,标明了某个区域的药品种类。陈列架上的药品大约还剩下一小半,有一些区域已经被清空了。  “我们需要找纱布,消毒药水,消炎药,其他的看到什么有用的就拿吧,能拿多少拿多少。”里昂分别递给艾达和康纳两个药房的购物袋,自己也拿了两个。他们有默契的一人负责搜寻一排陈列架,康纳则负责最靠近药房里侧的那一排。  康纳仔细搜寻着也许需要用到的物品,可是原本摆放纱布的区域已经被搜寻一空了。他走到旁边,进入了药房的最里侧,他负责的一排陈列架的另一面,希望可以找到更多的纱布——可是在这面只摆放着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奇怪药品,大概是治疗胃痛或者消化不良之类的。  这时候他看到了在里面的角落,与东南方的门口呈对角的位置有一个木门。这个门的颜色被刷成了与周围墙壁一样的颜色,加上位置在最里面,光线昏暗,如果不细心观察的话是很难发现的。  他走过去,发现这个门上面贴着一个标签,上面写着“库存室 非工作人员请勿进入”康纳观察了一下门把手,似乎没有上锁。“也许里面有更多的药品”他想着,扭动了门把手,尝试往里面推门,推了两下,发现门纹丝不动,于是他又尝试往外拉门。  “你在干什……”康纳听见里昂的声音,可是他已经把门拉开了一条缝了。  就在这时候,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了,这股力量是如此的大,以至于康纳被撞到了陈列架上,随后又把陈列架撞倒——并排着的三个陈列架起到了一种“多米诺骨牌”的效应,在瞬息之间,第一个陈列架撞到了第二个,第二个又撞到了第三个。在陈列架撞击的时候发出了巨大的金属碰撞声和刮擦声,上面陈列的药品纷纷往下掉落,发出了稀里哗啦的声音。  康纳被撞的生疼,躺在陈列架上。这时候门完全打开了,康纳见到了一个令人生畏的行尸,一个白人男性,它看起来差不多有两米高,身材极为肥胖,康纳估计它的体重可以达到两百公斤。而与此同时,它显然也看到了面前的康纳,并向他扑过来。  康纳完全来不及躲开,在紧急关头,他曲起双腿,用脚顶住了扑过来的肉山一样的行尸。  行尸的重量几乎完全落在了康纳的双脚上,他顿时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向背后的陈列架,以至于他感觉自己背部的肉都深深的陷入了平行的金属陈列板里。康纳觉得如果这个行尸再坚持一分钟,自己就要被背后的陈列板切成平行的肉块了。
  康纳的双脚深深陷进了肥胖的行尸的肚子中,他感觉就像是踩着块沾满了水的海绵。这个行尸显然看到了食物十分激动,在康纳的身上抓来抓去,猛烈的咆哮着,口水从嘴里滴到了康纳的外套上——在这时候,康纳几乎空白的脑海中闪过的唯一想法就是,如果他没有死成,一定要好好感激一下里昂让他穿上了这件衣服。  正当康纳快要因为背部的剧痛而晕厥的时候,他感到自己脚上的行尸被一股力量狠狠的撞击了一下,然后维持不住平衡而向右方倒去。当它落地的时候,康纳感到地板狠狠的颤动了一下。行尸立刻尝试着重新站起来,可是这时候康纳面前出现了一支左轮手枪。  “砰!”左轮手枪在离康纳的脸不到半米的距离上开火了,从枪口处冒出巨大的火焰。康纳觉得手枪发出的声音简直震耳欲聋,特别是在这么一个密闭的空间里。  “快起来!”康纳被里昂用力拽了一把,从陈列架上站起来了。他又回头看了看那个行尸,发现它的额头正中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小孔,正在往外流血,而它的后脑则完全不见了,子弹炸药炸出来的血液和组织铺满了它身后很大的一块地面和墙面。  康纳的外套被里昂强壮的手臂拽着,两人朝着门口走去,康纳仍然感到背部十分疼痛,而同时还要小心躲避地上散落一地的塑料瓶子。当他们走到最外面的陈列架的时候,康纳看到陈列架下面有一个熟悉的红色身影——艾达被一个陈列架压在了下面,大喊着:“快救我!”  而当康纳从药房中的橱窗玻璃向外望去的时候,他发现有数不清的行尸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快速移动。它们显然是被刚才的事故发出的巨大声响引过来的。  康纳和里昂都愣了一下,然后康纳首先反映过来,立刻跑到艾达的旁边,双手抓住陈列架的边缘,试图把它拉上去一点好让艾达爬出来。这时候,里昂也跑到了旁边一起用力。康纳感觉到陈列架向上升高了一点点。艾达则在陈列架下面双手胡乱的抓着地面,试图爬出来。  这时候,药房里响起了一声巨大的“哗啦”声。第一个朝这里跑过来的行尸丝毫没有减速,径直撞破了玻璃,跌倒在药房的地板上。可是它很快又站立起来,而在它身后则是数不清的,准备或者已经迈进药房的行尸。在后面的行尸则尝试往别的方向移动,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在橱窗旁边的玻璃门了。  里昂低声咒骂了一句,放弃了拉起陈列架,走到康纳后面,用手臂环绕着康纳的腰,把他往外拉:“来不及了!快走!”  康纳被里昂强力的拖离了陈列架,原本已经升起一点点的陈列架又落在了艾达身上。他和艾达的手互相紧紧抓着,但随着他被里昂拖离的过程,两个人的手又慢慢在分开。他感到艾达的在用尽全身的力气抓着他的手,她的指甲刮的他生疼。他在艾达的脸上看到了一个复杂的,他无法读懂的表情。  “去你的吧!”康纳用手肘猛击了里昂的腹部一下,剧烈的疼痛让他松开了抱着康纳的手。他又回到陈列架旁边,重新开始尝试升起它,这时候行尸群已经离他们不到5步之遥了。  “艹!”里昂骂了一句,掏出手枪来连发三枪,子弹贯穿了离他们最近的三个行尸的头部,可是后面有更多行尸在咆哮着靠近。里昂助跑两步,向行尸群冲去,抬脚就往一个行尸肚子上踢去。位于最前面的行尸被踢到,带动着身后的好几个行尸也向后倒下了。  里昂飞速跑回到艾达旁边,他坐下来,用双手紧紧抱住艾达的身子,用双脚撑住陈列架的边缘。“啊!”他大喊一声,弯曲的双腿逐渐伸直,与此同时,艾达从陈列架下面被拉出来了一些。康纳马上感觉到陈列架因为失去支撑而变重,可是他还是咬紧牙关不让它下降一点点,背部传来的感觉简直让康纳痛不欲生。  里昂切换到半蹲姿势,继续用力把艾达彻底从架子底下拉了出来。康纳看到艾达的牛仔裤的表面已经完全被撕裂了,冒出的血浸染了几乎半条裤子。康纳立刻松开手,陈列架“咣当”一声落在地板上。此时重新站起来的行尸已经离他们非常近了。里昂从艾达的腰间拿出手枪,放到她的手中:“开枪!”;然后他又看着康纳:“你也是!”;最后他把艾达身子一甩,用左手把她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右手掏出自己的左轮手枪大喊道:“走!”
  里昂抬着受伤的艾达大步朝门口走去,可是这时候药房的门口已经被好几个行尸包围了。而康纳则掏出自己的手枪,紧跟在里昂后面。从药房后面袭来的行尸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里昂一脚踢开药房的玻璃门,手枪对着扑过来的两个行尸就开枪。随着两声“砰!”的巨响,两个行尸被处决了,喷溅的血液粘满了他们身后的行尸。康纳紧紧跟在里昂的后面,开枪击毙了一个即将要抓住他的行尸;里昂再一次抬起腿向面前的一个行尸踢去,可是力度不够,只把它击退了两步,行尸群的包围因此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空隙。里昂随后钻进这个小小的空隙里,空出来的右手飞快的挥舞着,打倒了一个扑过来的行尸。康纳朝着扑过来的行尸头部不停的开枪,偶尔也用双手推开其中的一个。于此同时,在里昂肩上的艾达尽管疼的脸色苍白,但也忍住剧痛用手枪射击。他们三人现在简直就像一头被一群非洲野狗包围的野牛,在无限的恐惧中试图突出重围。  “跟着我!要冲出去了!”里昂大喊一声,直接把最外围的一个行尸撞倒。他们终于脱离了行尸群的包围圈了。康纳和里昂用尽全身力气往前奔跑,可是还是难以摆脱身后的行尸,直到他们敏捷的跳过路口那些围起来的警车,行尸才因为笨拙的动作稍微拖延了些。他们趁着这个机会一路奔跑,康纳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拼命往前跑,拼命喘气,其他一切景物在他眼中好像都消失不见了。直到他们跑进教学楼,确定已经摆脱那些追来的行尸以后,康纳才觉得自己恢复了意识。  当康纳恢复感觉的一瞬间,他就崩溃了——他觉得全身都在剧痛,就像整个人被活生生的肢解掉然后又笨拙的缝合在一起似的;他的汗水几乎浸湿了全部的衣衫,心脏在飞快的跳动,他还觉得尽管自己在不停的喘气,可是还是有窒息的感觉。他靠着墙边坐下来,抬头看了看里昂,觉得他的境况并不比自己好很多。  “不要坐着,站起来。”里昂对他说,“现在你的心脏跳得太快了,如果坐着会导致血压变化太大,有可能会休克。”  康纳几乎是慢慢的沿着墙边挪起来的,在这过程中,他看着里昂抬着艾达在慢慢上楼梯:“我们得赶快回去,艾达还在流血,她需要治疗。”  康纳迫使自己站起来,快跑两步,跟了上去。他发现艾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晕厥过去了。
  “安娜,快,艾达受伤了!”里昂冲进教室里,把昏迷的艾达放在一排书桌上。  里昂和康纳身上都沾有血迹,尤其是里昂,身上的白T恤被艾达的血染红了一半,看上去狼狈不堪。  “她被咬了吗?”泰勒跑过来,看着艾达一会,又抬头看着里昂。  “不是,小家伙。”里昂摸了摸泰勒的头,“她被割伤了,锐利的金属。”  “那她会死吗?看上去她出了很多血。”泰勒担忧的看了艾达一下。  “这个你需要问你妈妈,她才是护士。”里昂说。  “妈妈,艾达姐姐会死吗?”泰勒跑到他妈妈跟前,把问题又问了一遍。  “你得先让妈妈工作,妈妈才能回答你。”安娜显然是忙的不可开交,她从一个看上去像急救箱的黄色小手提箱子中拿出掏出各种物件。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艾达只有一条腿受伤比较严重,有一个从大腿下部到小腿中部的切口,另一条腿上只有轻微的刮伤而已。她用力抬起艾达受伤的腿,指着因此空出来的,浸染了血迹的桌面对泰勒说:“来,妈妈需要你的帮忙,快坐上来。”  小家伙看到上面的血迹,显然犹豫了一下,可是他又看到安娜望着他的期盼的眼神,还是坐到桌子上面了。安娜把艾达的腿架到泰勒的肩膀上:“我要你保持这条腿的这个姿势,不能放下来,知道了吗?”  泰勒点点头,用细小的手臂抱住了艾达的小腿。安娜开始用纱布在艾达的大腿根部包扎,她显然很用力,纱布都陷入了艾达的牛仔裤里。  “动脉没有受伤,但是伤口挺深的,也出了不少血。”安娜一边工作一边说道,“我让你们带回来的药品带回来了吗?”  “什么都没有,我们能活着回来就已经是奇迹了。”里昂说着,用余光瞟了一下康纳,但他并没有注意到。  “当时太混乱了,我们找到的药品都丢了”康纳补充道,有点不要意思的低下了头。  “我的上帝,慈悲的耶稣啊”泰伦斯从门口走了进来,看到眼前混乱的景象,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的?”随后李也走了进来:“我们在巡逻的时候发现其中一个路障附近有很多血迹,是怎么……天啊!发生了什么事?”  “是啊,发生了什么事?康纳,你来说明一下吧,我也想知道,你是怎么笨到自己跑去开那个门的?”里昂毫不避讳的盯着康纳,双手抱在胸前,做出一个责备的眼神。  康纳一时语塞,他想了好一会,才答应里昂的问话:“那是一个库存室,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加上你之前也说了你检查过整个药房,说是没有危险。”  “我说了我检查过整个药房了吗?我只是说‘一个地方’,你觉得有一扇门完全隔开的两个区域算是‘一个地方’吗?再说了,在你决定开门之前,又或者说,在你决定要做任何团队不知道的事情之前,你是不是应该通知我一声呢?”里昂的语气灼灼逼人。  “我不知道,好了吗?当时候我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把药品找到。”康纳感到自己的脸又变红了。他开始审视这次发生的事情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责任。在某一方面来说,他认为里昂说的有道理,可是他心中又禁不住认为自己只是无心之失,并没有很大的罪过。  “万能的基督耶稣啊,求你按你的慈爱怜惜我。按照你丰盛的慈悲涂沫我的过犯。求你将我的过犯洗涤净尽,并洁除我的罪孽。我向你犯罪,惟独得罪了你,在你眼前行了恶。我是在罪孽里生的,在我母亲怀胎的时候,就有了罪。”泰伦斯无视他们的争吵,开始向基督祷告起来,他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木头雕刻而成的小十字架,“神啊,求你为我造清洁的心;使我里面有重新正直的灵。不要丢弃我,也不要向我收回你的圣灵。求你使我仍得你的救恩之乐。你不喜爱祭物,若喜爱,我就献上。神所要的是一个破碎的心灵:神啊,忧伤和痛悔的心灵,你必不轻看。求主听我这自卑的祈求,靠我主耶稣基督的名……”  “你们都安静一点,不要吵了!”泰勒朝男人们的方向嚷了一句,“妈妈说你们都吵死了,像一群嚼……嚼……是什么来着?对了,嚼舌根的女人。妈妈说她和病人都需要安静!”  男人们顿时安静下来,眼光都集中在安娜羞的通红的脸上,安娜则用力拍了一下泰勒的头,继续工作,可是她还是掩饰不住自己窘迫的神情。  这时候从走廊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翻越设置的障碍。
  里昂皱了皱眉,拿了艾达的消声手枪,又从房间角落里掏出一个新的弹夹递给康纳,小声说:“出去看看,保持安静。”  康纳换好弹夹,跟随着里昂冲了出去。两人在走廊里快步前进,很快就来到楼梯口。  康纳看到一个中年白人男性正费力的从路障上爬下来,而另一个中年人则站在他旁边,他看起来好像拥有拉丁血统,高高的身材,褐色的皮肤,头顶着黑色的弯曲毛发,与浓密的胡子长连在一起,看上去像只狮子。他穿着一件黄色带花纹的T恤,一条宽松的休闲裤,脚上则是一双破破烂烂的凉鞋。  “这障碍设置的真够敬业啊”白人男性从路障上跳下来。他身穿一件白色的衬衫,一条宽松的西裤,还有一双看起来很新的运动鞋,看起来有点中年发福。  “你好。”白人男性向里昂伸出右手。  里昂还是皱着眉头,没有伸手去握他的手:“你们是谁?”  白人男性尴尬的收回手:“我的名字是盖里,是纽约本地人。他叫鲁道夫,巴西人,在纽约有一家二手电器店。”另一个中年人朝他们挥了挥手,显得有些羞涩的笑了笑。  “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里昂看起来并未放松警惕。  “我们看到你们在大街上被一堆行尸追着,狼狈极了。就想想主动过来……相互认识一下,毕竟在这种危险的日子里,知道还有人在某个地方活着总是一件好事。”盖里笑了一下,“这地方看起来不错嘛。你们还有其他人吗?不知道是不是可以互相认识一下?”  “当然我们还有其他人,就在那个教室里”里昂侧身让出一条路,左手作出一个‘请进’的手势,“进去看看吧。我叫里昂,他叫康纳,我们是从别的地方来这里旅游的游客。”  “谢谢啊。”盖里面向鲁道夫说了一段康纳听不懂的外国语,鲁道夫听到后朝着康纳和里昂笑了笑,说了一句有浓重口音的谢谢,“我朋友的英语十分糟糕,请原谅。”  盖里和鲁道夫沿着走廊向里走去,康纳和里昂则跟在他们后面。当他们进入教室的时候,安娜和泰勒仍在努力为艾达治疗,而李和泰伦斯则站在旁边。  里昂又为双方一一介绍。大家都客气的寒暄了一下。  “那么这一位是……”盖里望向被关在笼子里的,仍在昏迷状态的艾米。  “她被一个行尸咬伤了,我不得不把她的手切了下来,但我们还不确认她有没有被感染,这是我们目前能做的最好的办法。”里昂答道。  “可怜的姑娘啊!”盖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向鲁道夫翻译自己听到的话。而他在听到艾米悲惨的遭遇后也向他们表达了自己遗憾的心情。  “里昂先生,请原谅我的失敬,可是目前你们所处的情况显然是十分糟糕的。我和鲁道夫有一个小小的提议,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听一下?”盖里对里昂说。  “什么建议?”里昂问。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派两个人到我们的基地去,我们十分愿意为你们提供一些必需用品,我注意到你们现在急需医疗用品,正好我们那边有一些存货。不然的话,这位小姐恐怕会十分危险。”盖里看了看艾达。  “那你们需要什么样的回报呢?”里昂问。  “不需要什么回报。”盖里急忙摇头,“我们都是有信仰的人,不会作出见死不救的残忍事情的。虽然我们有的不多,可是和别人分享一些总是可以的。”  盖里侧过头,思考了一下,接着说:“其实如果实在是说回报的话,我倒希望你们能够搬过来和我们在一起。从生存的角度上来讲,人多总比人少要好。我们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占领了一个小医院,里面物资还是很齐全的,也很安全。可是我们那边除了我们两个老头以外,就是女人和小孩了,有一些像你们这样的年轻男人对于大家的长期生存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不如……你们先派几个人跟我们去一次,把必需品拿回来,顺便观察一下我们的地方。如果觉得合适的话,就搬过来?”  里昂用手指摸着下巴,低头思考着:“那好吧,我和康纳先跟你们去一趟。事不宜迟,马上就出发吧。你们都有手枪吗?”  盖里摇摇头:“我们没有枪,与那些东西近身肉搏对于我们两个老头来说太危险了,所以我们也没有带什么武器就出来了。其实只要小心一点,那些行尸还是很容易避开的——我们一看到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就立马躲起来了。”  里昂把手枪别在腰间:“我们只有两支手枪,弹药也不多了,很抱歉没有办法分给你们一些。”  “没关系,没关系”盖里摆摆手,“我们不也活到了现在嘛。”  稍微收拾了一下,康纳和里昂就跟着两个中年来客走出了教室。
  “那么,那个你们占领的医院,具体是在什么地方?”里昂随着他们走下楼梯,漫不经心的问。  “就在这个学校门前的那条路上,出门往右走,大概一英里就到了。”盖里做了一个手势,“好地方,附近那些东西也少,而且旁边就是一个大超市,里面有很多食物。我们把所有的门都用能找到的凳子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卡住了门把手,所以很安全。你们去过那个地方吗?”  里昂耸耸肩:“没有,我们刚搬过来这里不久,还没有熟悉周围的情况。你们那还有多少人?”  “除了我们两个老头之外就是一个大婶和她的小孩子,8岁的小男孩,看上去很机灵。那个大婶经常生病,身体不太好。讽刺的是我们虽然身在医院里,但是我们都不懂那些瓶瓶罐罐装着的究竟是什么,所以也不敢随便给她药吃。她现在吃的最多的就是阿司匹林和一些止痛药。我刚才看到你们那里好像有一个看起来很专业的女人,就在在帮那个受伤的女人在包扎的那个,她是个医生吗?”盖里问。  “她叫安娜,是个护士。”康纳回答道。  “噢,那太好了。”盖里脸上流露出兴奋的神色,“如果你们肯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的话,她可以帮忙看看那个大婶究竟得了什么病。”  “是啊,确实不错。我们先去看看情况,要是适合就搬过去。”里昂说。  康纳心想着,如果能够搬过去也不失是一件好事。现在他们的队伍实在是太糟糕了,艾米还没有苏醒,而艾达又有可能面临生命危险。多一些人互相照应应该会提高大家的生存机会。鲁道夫看起来有点沉默寡言,可能是因为语言不通的原因;可是盖里在康纳眼里看着还不错,是个老实人。  这时候他们下完了楼梯,到了医院的大厅。盖里和鲁道夫的脚步放慢了些,走到了两边,他们中间则是康纳和里昂,盖里走在里昂的右面,鲁道夫走在康纳的左边,四个人并排的走在一起。  “我们得小心行走,不要弄出大的动静,不然又会把它们引过来的。”盖里举起右手,将食指放在唇边,吹了一声“嘘”的声音。  康纳听见一声手枪发射的声音,然后就看见盖里像前面跌倒;他本能的盯着盖里,却看见里昂敏捷的朝他的方向伸出一只手,手中还握着一支手枪,他扣动了扳机。康纳能感觉到子弹几乎是擦着自己的额头飞过去,卷起一阵小小的旋风。他听见身后传来子弹击中身体的,血液飞溅的声音。  等康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鲁道夫已经被子弹击中头部死了,而盖里好像是腰部中了一枪,正躺在地上呻吟,血液从他的腰部大量流出,在地上形成一个小小的血坑。
  “你在做什么?!”“还有其他人吗?!”  康纳和里昂的喊声混杂在一起,双方都没有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  “还有其他人吗?!”里昂用手枪指着盖里的头,眼神凶狠。  “我……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盖里大口大口的喘气,满脸的冷汗直直的沿着皮肤流下来,脸色开始变得苍白。他用双手捂住伤口,可是还是挡不住血液的继续涌出,看上去子弹好像击中了他的动脉。  “事到如今,你不要再演戏了。你的小把戏我都知道了。快点说,你们究竟还有没有同伙。说了我还会给你一个痛快。”里昂半蹲下来,用枪口顶着盖里的脸。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盖里有气无力的答道。  “你究竟在做什么?!”康纳大声质问里昂,手摸着自己的手枪,他瞪大双眼盯着里昂,还停留在刚才的事件带给他的震惊当中。  “这两个混蛋刚才差点就杀了我们!这条路上的小医院是吧?那里除了满医院的行尸之外什么都没有!我没告诉你我是当警察的吧?像你们这种小手段我每天都能看到好几次!快说,是不是只有你们两个?”里昂脸上一副嘲笑的表情,他站起来,用脚狠狠的踢盖里受伤的腹部。  “啊!……”盖里发出一声惨叫。  “你最好快点说,不然你会死的很慢的。”里昂又踢了盖里一脚。  “啊!……”盖里的这声惨叫比刚才要小声多了,他看上去似乎快要晕厥了,嘴中念念有词,小声的说着什么话。  “大声点”里昂又蹲下去,把耳朵靠近盖里。  “你去死吧!”盖里突然大喊了一声,把里昂吓得身体都颤动了一下,然后盖里开始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神经病式的大笑,“哈哈哈哈哈……”  里昂厌恶的站起来,用手枪对着盖里的头部,处决了他。他转过头来,却发现康纳怀疑的盯着自己,手放在腰间的手枪上,似乎随时都会拔出来向他射击。  “冷静点,伙计”里昂双手举起,作出一个投降的手势,“我来说明一下为什么刚才我要那么做,好吗?”  里昂慢慢的弯下腰去,手伸进了盖里的裤子口袋,然后,康纳竟然看到他从那个口袋里掏出一把军用尖刀。绿色的迷彩刀柄,刀身足足有成年人的一只手那么长。刀身反射着白晃晃的明光,显然是最近才打磨过,十分锋利。康纳不明白这么长的一把尖刀是如何放进裤子口袋里而一点都不露在外面的。  “他的裤子里没有口袋,一早就被剪掉了。这把刀是用胶带粘在大腿上的。他以为别人看不出来,我也看不出来——简直是开玩笑,如果我看不出来的话,一早就被那些不要命的贩毒小混混捅死了。”里昂指了指倒在康纳旁边的鲁道夫,“如果你觉得这个不算什么的话,搜一搜你的那个,也在右边裤子口袋里。”  康纳回过头来,看着被刚刚被击毙的鲁道夫——他的右手正好放在裤子口袋里。康纳忍住心里的抵触,抓住鲁道夫的手把它从裤子里拔出来。而当那只手被拔出来的时候,它紧紧的握着一把和盖里一模一样的尖刀。康纳看到鲁道夫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尝试把尖刀拿下来,却发现它被握得实在是太紧了。  “刚才那声嘘声就是发动攻击的信号,如果我迟一点拔枪,死的就会是我们。”里昂说。  康纳仍然没有办法完全相信里昂的话:“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呢?目的是什么?”  里昂轻蔑的哼了一声:“那当然是……”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立刻向楼上跑去:“快来!”
  容不得康纳多想,他就跟着里昂往楼上跑去。  等他们翻过障碍,往教室里跑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人慌慌张张的从教室里走出来,他手里拿着两个装满了东西的大袋子,另一只手则握住一把枪,枪口对准教室的门口。由于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教室,所以并没有看到他们。  里昂快步冲过去,用脚向那个人的小腿踩去,在他跌倒的时候马上也压在他身上,用手肘死死的抵住他的后背,另一只手则用枪指着他的头:“想活命的话,就别乱来。”  随着那个人跌倒,手中的两个袋子也掉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康纳仔细观察了下,发现是一些罐头食品,还有一些零碎的别的食品,还有一些医疗用品,最后还有两个弹夹和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这时候教室里的人也听到了外面的响声,纷纷走了出来。  “这个人试图抢劫我们。”李说,“幸好你们回来的早,不然我们的东西就被他抢走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而泰伦斯则小声念着经文。  “还有其他同伙没有?!”里昂愤怒的问,脸上的肌肉开始扭曲。  “没有了!只有我!”那个男人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瞪大眼睛问,“盖里和鲁道夫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被我拿去喂那些行尸了。”里昂轻声笑了一下。  “不!……”这个消息对于男人来说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噩耗,他马上痛哭了起来,全身都因此而不停的颤动。  “不用太伤心,你马上就可以下地狱去见他们了。”里昂带着嘲讽的语气说,把手枪口紧紧抵住男人的后脑勺,“有什么遗言的话,现在就说吧!”  “天啊”安娜小声的喊了一句,用手把看得聚精会神的泰勒转过身来,抱在怀里,“不要看这个,亲爱的。”;而泰伦斯则更大声的祷告,同时用手在身上划着十字。  康纳往前走了一步,用手搭在里昂的肩膀上:“不要这么做,这里还有小孩,你真的想在一个小孩面前谋杀一个人吗?”  “不是他就是我们!”里昂侧过头,恶狠狠的盯着康纳,“刚才我们差点就死了!就是因为这个杂碎和他的同伙!他死有余辜。”  “刚才那两个人是试图杀死我们,可是这个人没有。”康纳缓和了一下语气,仿佛害怕激怒里昂似的,“他只是一个抢东西的而已。”  “哼!”里昂轻蔑的说:“在这个时候把我们的东西抢了和杀死我们根本没有区别!”  “你不能杀我,我们还有其他人!”那个男人大喊。  “小杂碎,你不是说只有你一个了吗?”里昂把脸靠近那个男人的脸,“你最好把实话都吐出来!”  “跟我们在一起的还有鲁道夫的老婆和他的儿子!”男人答道,“他们对于这个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认为我们出去找吃的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和儿童,如果你把我也杀了,就没有人找得到他们了,你相当于也杀死了他们!他们还在汽车里等着我们呢!”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说谎求自己保命?”里昂显然对这个男人的说法不太买账。  “他老婆叫莎洛姆,35岁,他儿子叫裴吉,8岁。他们都是巴西人。”男人急忙为自己分辨,“如果你不信可以跟我去他们那,车子就停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个角落里。”  里昂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有点相信他的话了:“接下来我会问你一些问题,你最好一下子就能回答,而且语言流畅——不然的话我就会怀疑你是说谎话,明白了吗?”  男子点点头。  “你们一共几人,从哪里来的?”里昂开始了他的问话。  “一共就我们5个人,是从郊区过来这里的。盖里是这里一个在郊区的农场的农场主,鲁道夫是非法移民,算是农场的长期工人。我是纽约本地人,之前没有工作。我是在两个星期之前遇到盖里他们的,当时候我被一群行尸包围,他们停车让我上去,救了我一命。”  “你们做这种龌龊的行当多久了?”  “两次,我是说,你们是第二次。不,其实是第一次。”  “究竟几次?!给我想清楚!”  “他们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不是恶意的!当时候我们都足足有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根本找不到东西吃,所有食品店里都有好几个那些东西在游荡,我们又没有像样的武器,就不敢进去。直到后来遇到另一群开车来到这里的人,他们开的是房车,就是那种像一个大箱子那样的车子——他们的食物和必需品堆满了车子的后备箱!却一点儿也不肯分给我们!后来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盖里和鲁道夫起了歹心,把他们杀掉了。”男人的面容变得恐慌起来,仿佛想起什么可怖万分的事情,“他们有一男一女,好象是男女朋友关系……被活活打死的,他们突然发动攻击,盖里把那个男的压住,而鲁道夫把那个女的压住——本来我们只是想打晕他们,偷点东西就走的……可是下手太重了,他们的口鼻眼睛都冒出血来……不停的哭喊着,就是不晕过去……他们就一直用拳头打他们的头,直到后来他们都没声音了还在继续打,好像,好像着了魔一样!到后来是我把他们从那对男女的尸体上拉开来的,直到盖里被拉开来了坐到地上,他仍在不停地挥着拳头……那对男女一开始被打的时候一直在挣扎,可是他们都很年轻,看上去才20不到,身材都很瘦,盖里和鲁道夫比他们强壮太多了……到后来他们就放弃了挣扎,互相看着对方,把手握在一起,握得那么紧,手心都抓出血来了……后来盖里开始对着他们的尸体大笑,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啊,那种听上去更像哭声而不像笑声的笑!然后鲁道夫也开始大笑,只有我一个人在那里不停地颤抖,害怕他们会突然把我也按在地上活活打死。”  男人开始呜呜大哭起来,连里昂把他放开了都没有察觉,仍然躺在地上。他把身体弓起来,像一个仍在子宫的婴儿,身体不停的抽搐。这时候康纳才注意到这个男人其实很年轻,看上去才20岁不到,头发是漂亮的金黄色,身上穿的白色T恤脏兮兮的,腿上穿的牛仔裤则磨破了一个洞。他看起来身材瘦弱,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典型的高中男生一样。  “别哭了。”康纳蹲下来,用手轻轻安抚着青年的后背,“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  “克,克里斯,我叫克里斯。”青年答道。
  “可怜的孩子啊……”泰伦斯轻轻的摇了摇头。  “冷静一下,克里斯。”康纳扶着克里斯起来,靠在墙上,轻声的说,“告诉我们,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们要袭击我们。”  克里斯哭了好一会才稍微好一些,他深呼吸几下,继续说道:“那一件事之后,盖里和鲁道夫就变了,整天唠叨说‘什么人都不可信,只有自己活着才是最真实的’,‘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还有‘世界已经变成地狱一样的,什么道德伦理全都是狗屁’之类的话……我们靠着从那对男女车上搜刮来的东西过了一阵子,直到今天前一阵子遇见你们在大街上被行尸追。我们还听见你们开枪的声音。鲁道夫就提议说要跟踪你们,找到你们的基地,然后和你们拼命,然后抢光你们的东西。我没有答应,我觉得我做不到。后来盖里也说太危险了,就想出来这么一个办法,先把你们的主力引出来,然后由我去抢劫。”  “你们这些人类的渣滓,居然想出这么卑鄙的办法来对付我们!幸好我发现的早,不然的话现在死的就是我们了!”里昂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盯着克里斯,手中的枪还是继续指着他,丝毫没有松懈。  “我不知道他们要杀你们!”克里斯为自己辩解说,“盖里只是说了把你们引开,我不知道他们会做的那么绝的!他们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件事之后,他们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等一下,之前你说你们在事故之前是开农场的,那应该在郊区吧?难道郊区不是比大城市安全很多吗?为什么开车跑到这里来?这里的行尸可比郊区多多了。”李皱着眉头,带着询问的表情。  “是盖里的主意,他知道纽约这里有一个疾病控制中心。他说他认识这里面工作的一个人,好像说那里正在研究对付病毒的疫苗,而且快要成功了。盖里说我们应该去那个疾病控制中心看看,也许能够注射到疫苗。当时我们还不知道纽约变得这么糟糕了。”克里斯说。  “那你们后来找到那个中心了吗?”安娜问道,脸上充满了期盼的神色。  “找到了”克里斯叹了口气,“但是他们不让我们进去,说他们是研发单位,没有接纳市民的义务。我们磨破了嘴皮子都没能让他们开门。”  “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安娜的兴趣好像被勾起来了。  “地方不大,但像古时候的城堡一样被高高的围墙围着,里面是一座5层高的大楼。地方很好找,当时候我们去到附近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周围的建筑都黑乎乎的,只有那座大楼还有几层楼亮着灯,从很远的地方就能看见。”克里斯回忆着。  “我们需要找到那个疾病控制中心”安娜说,“现在艾米和艾达的情况都很糟糕,特别是艾达,我刚才帮她缝合了伤口,可是我没有消毒药剂,这样伤口几乎一定会发炎的,到时候情况就会变得无法控制。疾病控制中心里的医学药品应该会很齐全,我们到那里会很安全的。”  “可是当时候他们也想进去,你为什么就确定他们一定会让我们进去呢?”李问。  “我也不确定,可是现在我们有伤员,他们应该会让我们进去的……我想。”安娜摇了摇头。  “像疾病控制中心那么重要的地方,门口肯定有岗哨的,你们去的时候看到了几个人?”里昂问。  “一个人也没有”克里斯说,“我们到了那里之后是在岗哨里找到与里面大厦的对讲装置才和他们联系上的。”  “我们必须要去,其他医院里都堆着数不清的行尸,只有那个地方是安全的。如果连岗哨都没有人,那也许整个设施就没有武装守卫。到时候如果还是不让我们进去的话,只能做好最坏情况的打算了。”里昂抬起头来,望向克里斯,“你们有几辆车?”  “两辆”克里斯答道;“一辆越野车,一辆普通的轿车。”  里昂低下头来思考了好一会:“大家都收拾东西,我们准备出发吧!”
  大家似乎都同意去转移基地的想法,纷纷走入教室开始收拾各自的物品。里昂挥挥手,示意克里斯也进去:“你最好别耍什么坏主意,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克里斯跟随着里昂进入教室,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在教室的角落里有一个人被关在了铁笼子里——之前他抢劫的时候太匆忙,根本没仔细观察室内的情况:“你们为什么把一个人关在笼子里,太变态了吧。”  “对,我也觉得是”里昂答道,转过身来,把他向笼子的方向推去,“所以我要把她放出来,你负责背着她。”  “别那么粗鲁,兄弟”克里斯抱怨了一句,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女人要被关在笼子里了,“我艹,不会吧,她被咬了?!什么时候之前的事?”  “不关你的事,闭嘴!”里昂又推了他一把,走到笼子旁,掏出一把钥匙解开了锁住笼子的锁头,“快蹲下来。”  “为什么说不关我的事?!那你去找别人背着她啊,我艹,万一她突然突变怎么办?!”克里斯嘟嘟囔囔,就是不愿意蹲下来。  “我来背着艾米吧。”康纳说道。  “谢谢啦伙计!”克里斯听见有人自愿帮他,高兴的不得了,他举起一只手,“击掌!”  里昂不耐烦的站起来,用手枪指着克里斯的头:“叫你背你就背,罗嗦什么!我会看着她的,不会让你被咬到的。”  里昂转过头来对康纳说:“康纳,我需要你来保卫队伍的安全——我要看着这个小混蛋和艾米,而你是团队中唯一不抗拒用枪的人了,我肯定不能叫安娜或者泰勒拿枪,而泰伦斯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他拒绝杀那些行尸;李也不喜欢用枪,他胆小。还有一件事,等下如果艾米已经突变了,我会马上解决掉她,不然就会有人被咬到。我是说,我可能不会有时间通知你就开枪了,不会有时间来做‘最后的告别’什么的。我需要你明白这一点,这是为了他人的安全考虑。你明白了吗?”  康纳考虑了一阵子,点了点头:“但你要保证你开枪的时候她已经突变了,你要保证这一点。”  里昂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会的,你放心。”  里昂看房间里的其他人也差不多收拾好了以后,把艾米从笼子里搬出来,让克里斯背着她,并用一条腰带把她的腰和克里斯的腰绑在一起。而李则主动的背起了艾达。此时所有人似乎都准备好了。  “出发吧。”里昂说道。  克里斯觉得今天简直倒霉透了,抢劫失败,盖里和鲁道夫也被杀了,现在他背上背着一个也许什么时候就会突变的“准行尸”,还要被里昂用枪指着——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指着自己的头还是艾米的头。  “快走!”里昂踢了克里斯一脚,“你试图逃跑,试图放下艾米,或者试图干什么别的坏事,就会被一枪毙掉,明白了吗?”  泰伦斯和康纳一起把围在楼梯口的路障搬开,为后续部队开出通路。他们一行,由康纳开路,泰伦斯,安娜和泰勒拿着各种行李跟随其后,然后是背着伤员的李和克里斯,最后是断后的里昂。一群人簇簇拥拥的往楼下走去。
  在克里斯的示意下,一行人在学校周围的小巷里左转右转,途中竟然也没有遇到一个行尸,不禁让康纳暗暗庆幸他们的幸运。  大概走了5分钟的路程,他们转入一个隐蔽的死角,出现在他们前面的是一面生锈的铁皮墙,看上去很松散的竖立着。铁皮墙有两米高,从外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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