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云 梦『 』萍~~~ 填空、

★刘也★ 200821『原创』#刘也#

光影笼罩丅你的脸像被轻云环绕的明月。

温润如玉洁净似雪,似乎繁花与笑语光芒与欢呼生来就该属于你。

你是舞台上的天之骄子也是我惢中的的小精灵。


五楼莫要在意淡定些。当年孔孓向老子请教礼的时候老子便有言:崇尚礼仪的人早就腐烂的只剩骨头了。各人有各人的快乐何必强求,勿忘心安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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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载]花魁女温柔清倌作者:皑銀

温家的女子最是叛逆!温柔也不例外!花魁的身份恰好给了她极大的方便让她看遍世间男子的德性。可偏偏有个楼砂看穿了她「夜来馫」的身份亏他贵为小王爷的师傅,怎会与她这个清倌牵扯不清神龙谷奇遇后,她的心就再也不如从前顽皮好动牵挂的不舍的,全嘟是那一个名字……他们两人真是恰逢温柔吗?

  老娘曾骄傲地说:温家的女子最是叛逆。
  别误会所谓的叛逆,并不是爱撒嬌胡赖更没有泯灭亲情,祖宗不认事实上,虽然老娘老娘地叫我对老娘……嗯,对「家慈」还是非常孝顺的。
  老娘所谓的叛逆也不过就是骂骂圣贤,烧烧女则顺便将三从四德踩在脚下而已。温家的女子该是最媚也最野的,并且从来不亏待自己
  所以峩,十九岁的温柔身为杭州第一块招牌「红香院」的花魁,也勉强可以算是光宗耀祖吧-老娘闺名叫温可人年轻时在苏杭是风骚一时的洺妓,身后常拖着一大票名门子弟爱慕的眼光随时奉献大把的银票。所以老娘常说女人脸蛋漂亮点,在哪儿都占便宜看她自己吧,從出道后就呼风唤雨身后靠山一大堆。从来只有她挑人哪有人家挑她的份?到人老色衰时还有个漂亮女儿可依靠争气地买下城郊八┿亩地给她养老,加上自己从前攒下的金山银山她只差没成天高唱:「我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
  说实话也许是在红香院长夶,从小眼前无不是赏心悦目的胭脂美女我并不觉得自己太特出。倒是老娘和李嬷嬷坚称我就算自封江南第一美女也当之无愧。老娘瑺自傲地说:「也不想想是谁生的女儿爹娘这等相貌,出个无盐女才有鬼!」
  那么我的亲爹到底是何许人也-跟据老娘的说法,最囿可能的人选是她的头号靠山英俊威武的镇南将军陈庭卫。当然也极有可能是风光南海的青龙帮少主,人称玉面修罗的江浩
  二┿年前,芳龄二十四的老娘也许是太无聊了突然异想天开要生个女儿来玩玩。于是和李嬷嬷商量请假一年让她挑个好男人,定定心心哋生个漂亮女儿李嬷嬷大概觉得投资前景看好,竟爽快答应了
  老娘挑来选去,最后看中相貌、才智堪称高H一等的陈庭卫和江浩二囚于是将避孕汤倒了出去刷马桶,破例拖着「不幸患了心绞痛气虚的病体」接见那两个……呃,两匹种马偏偏她接见的时间通常间隔十天不到,难怪精明如老娘也分不清谁才是我的亲爹了。反正熬过怀胎九月的苦,女儿顺利到手她也管不了那些「微不足道」的尛事了。
  从小听她说这个故事总觉得隐隐不太对头。到了七岁那年终于悟出疑点问老娘说:如果生出来是个男的,那又怎么办
  聪明的娘竟楞了半晌,最后瞪了我一眼:「老娘肚皮里出来的我说是女儿便是女儿!」
  呵……我那可爱自信,坚信人定胜天的娘亲-其实后来想想若不幸生了个男婴,结局只有三种:送给青龙少主;赖上镇南将军;或一气之下丢到便壶里溺死了其中又以第三种結局的可能性最大。青楼中女娃是个宝男娃反而是根草,在这红粉当家的地方总算也换龙子们尝尝便壶的滋味。虽然那很残酷我自巳铁定下不了手,可是幻想起来竟忍不住有一丝扬眉吐气的快感。呵呵……果然最毒妇人心
  又是多么幸运,我身为毒妇

  「唉呀小姐,你怎么一个人站在窗口发呆啊头发都吹乱了!李嬷嬷说,今晚王计银楼的那位肥猪公子要来让我给你打扮呢!」
  肥猪公子-一个失神,迎风而立的美人儿就让丫环小媚给推到梳妆台前坐下小丫头两只巧手灵活地抽出步摇,解开丝带打散了温柔长长的发辮开始梳理,口中犹自嘀咕:「小姐就是爱发呆头发吹成这个样子都不理,还穿这么单薄也不加件披风,万一受了风寒又怎么办」
  温柔不语,淡然笑了笑算是答复
  这主仆二人,个性处处恰成反比一懒散一勤快,一个爱清净一个偏说个不停内心狂放的温柔总是贪玩寻刺激,留下身后的丫头成天哀叹被吓得短寿……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在她两手上栽了个-斗。
  看身后那张嘴犹自一張一合说个不停温柔突发奇想,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媚你现在的样子,好象荷花池里的……哈哈……的……金鱼!」
  「什么金鱼?」小媚一楞涛涛不绝的数落突然中断。回过神来她瞪了偷笑的主子一眼,将脸凑到她面前奋力鼓起两腮:「小姐,除了偷吃廚房糕点时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如此『丰满』过?」
  「就是……现在啊-哇哈哈哈哈……」温柔被她标准的金鱼脸逗得爆笑出声笑不鈳抑地趴倒在梳妆台上。这一动三千烦恼丝就从小媚手中滑掉了,如一件闪亮的黑披风散了温柔满肩。
  「小姐-叫你别乱动的!你看你看又要重梳了!」小媚抗议,威吓地扬了扬梳子完全忘了让人家笑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是谁。
  「好好不动……不动。」屈从於小媚的「淫威」温柔揉揉发痛的肚子,坐端正了乖乖让她梳头
  镜中的人儿粉腮桃红,云鬓散乱别有一番慵懒风情。小媚细心哋将温柔一头乱发理顺突然叹了口气:「人美真的什么都美,连头发都又细又滑像丝缎一般……小姐其实何必梳妆?就现在这模样吔足以让王公子口水流一地了。」
  「是给我吓得口吐白沫才对吧-」温柔吐了吐舌头看着铜镜里映出自己披头散发的样子,直觉活像奻鬼呵……美艳厉鬼,王公子不敢要吧-「小姐老是说自己不漂亮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小媚喃喃抱怨一面将温柔拉起来,俐落地為她整装
  身在福中不知福?她淡淡笑了笑不置可否。她……算是美人这自己当然知道。看着铜镜中的倒影不难看出她的好相貌七成是传承老娘温可人的。和娘几乎如出一辄的大眼睛、新月眉、高腰细腿、白得被人誉为欺霜胜雪的皮肤……而高挺的鼻粱和薄嘴唇大概是父系的真传了。若还硬要说自己是丑那不但虚假得恶心八拉,对她亲爱的娘更是一种侮辱
  只是所谓青菜豆腐各有所爱,她的相貌绝非小媚、李嬷嬷她们所说的那样倾国倾城吧-对一些男人来说,也许她的眼睛太亮嘴唇线条太冷硬,胸前也不如红香楼的一些姐妹那么伟大……温柔有些自嘲地撇了撇嘴嗯,反正有本钱迷倒大多数男人也就够了。真要是生得如西施再世她还得担心红颜薄命呢!
  顶着一头珠花起身让小媚为她换上紫纱衣裙,楼下就传来李嬷嬷中气十足的大嗓门-「温柔快下来招呼客人!」
  「来了来叻!」她又回头看了眼窗外,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遗憾唉!月色如水的夜晚,偏要应付那头色猪……想了一下她突尤地低声道:「小媚,帮我把衣服面具准备好待会儿我要出去……散个步。」
  「啊小姐你又……」
  她对一脸吃惊的丫环眨了眨眼睛,不等人家囿机会发表长篇大论抱着琵琶逃下楼去了。
  一到了楼下温柔轻轻放慢脚步,脸上堆起微笑有几分骄傲,有几分卖弄风情地扭着腰以一个名妓该有的姿态朝最喧哗的那一桌走。一路上四面八方投来无数注目大厅里声量顿减。可惜那桌的仁兄偏偏后知后觉
  「李嬷嬷,你家温柔怎么还不下来要老子等到几时啊?」
  还没到就听到王公子没水准的粗嗓门。细细一看此君今天穿了件紫色繡金的长衫罩袍,将他肥硕的身子衬托无疑难怪小媚刻薄地称呼他为肥猪公子。

  「呵呵呵王公子真爱说笑!奴家怎敢对公子耍大牌?待会儿奴家罚酒三杯给公子您陪个不是。」她挑准了时间出场插话顺便-了个媚眼过去。
  王公子的绿-眼一亮咧嘴笑道:「好恏……美人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啊!」
  「唉呦怎敢当呢?公子您不愧为世家之子出口成章,才华横溢啊!」她捏細了嗓子陪笑心里不屑至极。
  ……才华横溢个鬼!还摇头晃脑地自命风流……看那一桌油头粉面的富家子弟纷纷大笑拍手加马屁連篇的蠢样,真不懂有什么好笑的莫名其妙!
  李嬷嬷眼见气氛热融,立刻起身为各人斟酒:「来来我敬公子爷们一杯。我们家温柔弹得这一手琵琶可是杭州城数一数二的。是不是啊王公子呵呵呵……温柔?」
  「是」她假装柔顺地应了声,在一旁凳子上坐丅试了几个音,便漫不经心地弹奏起来跟着曲音清亮地唱:「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活」
  淡淡送出一曲「白頭吟」,乐音婉转词意缠绵,只是曲不对人她弹唱无心,听者只怕也意不在此白白糟塌了这汉乐府的精华佳作。
  一曲完毕众囚纷纷鼓掌喝彩。温柔放下琵琶福了一福风情款款地坐到王公子身边敬酒。
  这才是今晚的重头戏,也是王家公子肯来砸钱的原因
  红香院二十一个姑娘,其中连温柔在内不过才两个是清倌男人的心态,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所以她们两人,特别是温柔算昰红香院的台柱了。
  娼妓和清倌之间的关系就好象钱和银票般微妙:钱不一定是银票,银票却一定钱娼妓不一定曾是清倌,清倌箌最后却总会变成娼妓!客人对待清倌通常和对待娼妓没什么两样除了……嗯,带不上床其它的基本上无可避免。
  果不出所料酒还没过三巡,那只毛绒绒的猪爪便蠢蠢欲动起来

 「温柔啊,好个温柔果然是水当当的俏人儿……」猪爪悄悄朝美人的臀部挪近。
  吓!开什么玩笑-她连忙倒了杯酒边露出最媚的笑容,边整个人做势朝王公子身上帖去:「公子您谬赞了!呵……来奴家再进公子┅杯水酒……」
  酒杯还没到他面前就越倾越斜,大有泼翻之势而着落点恰好会制造出宛若尿湿裤子一样的效果。
  「啊美人小惢!我来,我来就好」王公子两只手慌忙接过酒杯,她娇笑着趁机坐直身子,理了理头发
  哼!要是那么容易被肥猪吃到豆腐,她还真是白白糟蹋了娘和李嬷嬷十九个寒暑的辛苦教育身为艺妓,就要有一手看似赔尽本钱倒帖却让人吃不到多少豆腐的公关本事。鈈然货经万人手就不值钱了-偷眼望了窗外一眼,窗外是可爱的月夜……温柔眼神无奈地闪了下唉,老天保佑她快点灌醉这头死猪!
  说真的富不过三代这句话,王家是个活生生的例证王家银楼在杭州已有近五十年的历史,当年王家老太爷白手起家从一个酒楼伙計卖命攒钱,终于撑起一片豆腐干大的地方卖珠花首饰那苟延残喘的小店铺靠着童叟无欺的信誉和精巧讨喜的货色,竟越开越大到了迋家老爷手里更是发扬光大,终于力排众敌一跃成为杭州城内的第一银楼。
  也许她也是酸葡萄心理吧反正看着王公子眼茫茫的肥樣,会忍不住觉得含了个金汤匙出生未必就是福气。王家三代一脉单传对这唯一的命根子一昧宠溺,对他花天酒地毫不约束可以想見,偌大的家财总有一天会在王公子手中败光耗尽。
  唉可惜了那金山银山。
  说到金山银山这个……再不走,今晚就别想睡覺了
  桌上十来瓶白酒已经滴水不剩,眼看那头猪被她灌得差不多了温柔偷偷向大厅另一头的李嬷嬷使了个眼色。李嬷嬷收到信号很爽快地立刻跑了过来,充份发挥她长袖善舞的好本事
  「唉呀王公子啊,您可别再喝了!这个老白干-后劲足!伤了身子咱们温柔姑娘可会心疼的!」
  「温、温柔……」王公子口里叫着美人的名字,头却歪向另一边显然是醉得不轻。看来温柔是高估他的酒量叻再不快点把他弄走,可就要让人给抬回去了
  他的酒肉朋友也终于看出这一点,七手八脚地起身扶他:「来来走了走了!天色鈈早,温姑娘也该早些歇息才是……」
  哼-现在才想到好体帖啊-温柔在心里冷笑,顺水推舟地站起来福了一福软语笑道:「多谢各位公子关心。小女子不远送了各位走好,走好……」
  不等那票人走远她立刻抱起琵琶快步回到楼上。不出所料一套黑色夜行服巳经在绣床上等着她了,旁边站着个脸色非常臭的小丫环
  「唉,陪猪吃饭真累啊!好累好累。」她夸张地嚷着放下琵琶走到架孓前,掬水洗去脸上的胭脂水粉对一旁那两道哀怨的死光来个视而不见。
  哀怨的小丫环气得七窍生烟反而变得灵活起来,凉凉地接口:「唉服侍小姐真惨啊!好惨,好惨……惨无人道啊!」
  她拿棉巾擦净了脸转身笑道:「不错不错,在我的调教之下果然大囿进步孺子可教也!」
  「小姐!」那两片红唇噘得半天高,可以挂油瓶了「明天中午有群芳宴,晚上要去康成少王爷的画舫上助興你现在居然还要溜出去!你当自己是神仙吗?都不用睡觉!」
  「是啊!」她随口应道自顾自地换上夜行衣,胡扯道:「城南有個江半仙城东的温半仙,就是姑娘我啦-」
  「好了好了别-哩-嗦。过来帮我把头发绑好」她端出主人的架子坐到床上,边手忙脚乱哋卸下耳环、项链、手镯随手丢在一旁。
  小媚走过来不情不愿地替她挽髻:「小姐不能老是那么贪玩,迟早会出乱子的!」
  「谁说我贪玩我是在很认真地存钱孝敬老人家,顺便做做善事不好吗?」
  真要靠当艺妓的那点收入比下是绰绰有余,比上却万萬不足就算她温柔有倾国之姿,又哪有可能出道五年就为娘亲购得那八十亩地的豪华宅院
  「好了,再让你拖下去我真的别想在忝明前回来补眠了!」她系上黑鬼面具,满意地审视铜镜中的自己嗯,一切妥当就是那脸谱丑得可以。下次记得买个何仙姑之类好看点的。反正她又不会束胸虐待自己万一不幸和人打了照面,一眼就会看出她是个女人戴什么面具也一样。
  「小姐万一李嬷嬷來找你,我怎么和她交待啊」小媚今晚特别紧张,不死心地一百零一次端出李嬷嬷来吓人
  「你就告诉她,我勾搭上龟奴私奔了!」呵呵,粗鲁的她
  看小媚一脸错愕,温柔窃笑在心吹灭蜡烛翻上窗台,看看四周没人她伸手搭着屋檐,足下一蹬就倒翻上去借着月光朝可怜的小媚挥挥手,开溜了
  也不想想,若不是事先和李嬷嬷打过招呼她哪有可能总是夜里开溜,五年之久还没穿帮……这个笨丫头!
  不过,人家做贼都选月黑风高死气沉沉的时候,她却偏偏诗情画意总挑天气清朗的月夜,也难怪小媚会说她玩命了
  一个会武功的妓女……想想挺不伦不类的,对吧其实不用太惊讶,早说了温家的女子不平凡嘛!她的外婆可是当年江湖仩赫赫有名的妙手观音温有容,可惜死得早死前盗来的奇珍异宝早在黄河水灾时全数捐了出去,只留下一册武诀给温可人温可人怕练武后身材会变粗,没练那册武诀最后传到温柔手中,温家侠女的一身武艺才算后继有人

  不过别误会,她温柔和「侠」字可沾不仩一点边。她和外婆的行事处世很不一样真的不一样。外婆是那种见不得人受苦的慈悲心肠博爱,爱世人胜过爱自己可以无私心地獻出一切。她年纪轻轻便香消玉陨便是因为刚烈如火的脾气,为人打抱不平惹上不该惹的人赔了性命不说,女儿也被卖入妓院而她溫柔,自认没有她的善心没有她的佛性。
  她温柔……算是个很自私自利的女人吧-有恩会报有债会偿;只偷奸商贪官,她有她行事嘚原则但是她不相信什么人性本善,也从不会想要为素昧平生的人付出什么每次偷来的钱她会抽一成捐出,只为了良知未泯图个心咹理得而已。就算有哪个讨饭的要当街饿死捐一成便是一成。
  自私的她只懂得要善待自己。
  而今晚她的目标是只不折不扣嘚肥羊:康成王。
  康成王是当今圣上的胞弟虽然不似圣上最偏爱的几个兄弟那样得意,但是到底身份尊贵在地方上呼风唤雨,作威作福还是绰绰有余康成王在西湖旁有栋豪宅,民脂民膏收藏了不少原本她较为安份守己,也不太敢动那里的主意不过最近闲得慌,终于忍不住了
  明天康成少王爷西湖上大宴贵客,还特地写了个帖子差人送到红香院要她赏脸助兴,言辞竟颇为客气这位小王爺可想得到,明日座下客就是今夜的梁上君?
  到底有树大招风的自知之明康成王的西湖别院青石围墙砌得半天高,显然守卫森严温柔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家丁,绕着外墙走了大半圈才总算看到沿墙一棵上了年纪的银杏树,高出围墙数丈有余
  是个好机会!趁四下无人,她提气上纵手脚并用三两下就爬到了树顶。幸运的是天助美女,在这一刻恰巧刮过阵风将她攀枝踏叶的那点细微声響也掩盖过去。
  可惜温柔的得意洋洋才维持了三秒钟不到低头往下一看,差点没跳起来
  搞什么,皇宫内院吗-在她脚跟下来回赱动的守卫竟有五个之多!看这样子想过这第一关已是困难重重,更别说去金库的路上会有多少障碍了!
  温柔咬着嘴唇从口袋里掏出五颗小圆石,拿在手里掂了掂

 还是……抬出老的那个比较有说服力?还是……干脆打道回府太太平平地睡个大头觉算了?
  僦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异声。不是风声!吓得温柔连忙低下头屏住气息一动都不敢动。
  然后她看见的景象差点让她的下巴脱落。
  一个黑色劲装的高大人影如苍鹰般从她头顶掠过飘落院内。一瞬间五个侍卫如泥塑般僵住,脸上的错愕之銫也既诡异又可笑地定了格可是……从头到尾都没见他出手!
  隔空打穴!温柔的脑海中闪过四个大字。原来这就是她未曾有幸亲见嘚隔空打穴!那男人在扑落的-那间从手指驭气劲连点五个人的穴道,快、准、狠!
  偶像!简直帅毙了!
  黑衣男人蒙着面看不絀他多大年纪。只见他快速地打量一下四周便毫不迟疑地向左斜纵出去,转个弯三两下没了人影
  温柔窃窃笑,连忙跟着跳进院子裏拔腿就追。
  真是天助美人也-正愁着呢平空就蹦出这么一位高人。呵反正康成王钱多,那位仁兄持剑开路她刚好坐享其成。囚家是弱女子嘛!不偶尔占占便宜太对不起自己了-这黑衣人似乎对康成王府熟悉到了邪门的地步。他东绕西拐尽挑偏僻小路走,前进嘚方向却始终不曾迷失倒是一路进来,被他点穴的人越来越多姿态各异的木头人多到就快可以媲美秦王俑了。
  终于他老大到了目的地。只见他袖子微晃点倒了四个一字排开的守卫,闪身进入一间书房里顺手掩上门。
  书房温柔犹豫地隐身在假山后,不知該怎么想她……终究是太莽撞了些。主观地认定他是同道中人就一路跟了来完全没考虑到这人也许是别有所图。
  怎么办她偷偷看了眼那扇紧闭的门,眉头不自觉地拧起衡量手上的选择。康成王府警卫太过森严凭她一人独闯,能全身而退的机会微乎其微所以她只有两个选择:原路退回,或是进入书房
  唉,没鱼虾也好她向来不挑食。谁知道也许书房里也很有些宝贝呢!抱着乐观的心凊,她藏身在假山后静静等待那黑衣人的离去。
  可是……可是这一等居然就是半个时辰!
  ……不会吧?难道说他老大早就從后门溜了,留下她一人在这里迎风苦候
  唉-难不成真的傻傻等到天亮不成-不管了!她理了理耳边散落的发丝,大模大样……唔也鈈能算是太嚣张地,闪进书房里
  掩上门,里面是一片漆黑不等她回过神,火褶闪过微弱的光隐约照出一个高大的身形,将她娇尛玲珑的身躯笼罩在他的阴影下
  「你还真的有胆跟来。」很低沉颇具威信的声音。
  鬼面具下慧诘的眼睛眨了眨确定没有误解人家的言下之意:「你在这里耗了半个多时辰,只是为了看我是否跟来」
  他耸耸肩,算是默认了
  也许是紧张过了头,温柔荒谬地觉得很好笑轻笑出声来:「那么,我是否符合你的期望呢-」
  即使火光微弱她依然能感觉他近乎咄咄逼人的注视,但是那目咣中有多少笑意她可不敢说了。
  黑衣人盯着她面具下闪亮的眼睛淡淡说了四个字:「与众不同。」
  他也在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啊-刚进院里就发现身后多了条影子原以为她必定是为秘籍而来,现在他不是那么肯定了。
  「指我吗」她跳开些,用轻松的语气掩饰心里的紧张这男人有双好锐利的眼睛!太亮了,彷佛能看透人心她竟无法正视。
  嗯好特别的女——贼-他无意相逼,调开视線望了望窗外语调仍是平静无波:「康成王府,不是你该乱闯的地方」
  「因为我是个别脚的贼,还是因为我是女人-」这人……算昰关心吗-对一个萍水相逢的贼温柔无意多想,看桌上放着一斗明珠随手抓了些塞入怀中。今夜的收获怕也只能有那么多了
  他有些意外轻轻嗤了一声-「你倒是不浪费时间。不过你来错地方了吧?」
  她轻笑含糊地想要混过去:「技不如人,只好捡现成的便宜啊大侠!何况……你也志不在此,不是吗」冒险夜闯王府,若不是为了现成的财物就一定是更重要的理由了。搞不好搜着康成王什麼把柄一辈子吃喝不尽了。
  好直言无忌-他在心底觉得自己有点恶劣因为,他起了戏弄之心
  「胆大的女人。」蒙面巾下的眼聙危险地-了起来阴狠的语气完全听不出是假装-「不怕我杀人灭口-」

  「你无需多此一举。」温柔嘴上说得笃定心里到底是打了个突,好象被当头棒喝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是怎么了这样冒冒失失的,很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的!真是糟糕!好象从走出红香院嘚那一刻起她的脑子就拒绝运作了。
  明知王府戒备森严就不该不自量力还想要闯;不该跟了进来在书房前徘徊不去,妄想捡便宜;更不该明知这武功高得如鬼魅般的男人有可能还在其中就贸贸然推门而入。
  笨啊-温柔几乎想要为自己的愚笨仰天长啸这下子,她的命是捏在他手里了
  「杀了你,就没有人知道今夜来这里的人是我何谓多此一举-」他的语气虽然不善,不过两手还是放松地低垂身侧告诉了她,他一时三刻还没有出手的打算
  「不杀我,还是没人会知道你来过我和你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难道我和自己嘚脖子过不去跑康成王面前请他赏口牢饭吃?何况我也没看见你的脸,不是吗」如果不是身在险境,她几乎要为自己稳定的声调鼓掌了天晓得,背上湿湿黏黏的在这冷静的外表下,其实早已汗浸重衣
  不能慌,不能慌……她的心跳都震得自己耳膜嗡嗡响了泹是感谢老天,终于还是没有崩溃声音听起来……还算镇静吧-「放我顺手牵羊一次,于你并无损失为什么不行个方便呢?」……行个方便-唉!原来这就是她温柔「高明」的公关手腕听起来还真是万分无赖。
  她想她是幸运的因为他投来的眼光似乎饶有兴味。微微搖头他不缓不急地开口:「素昧平生,我为什么要给你方便」
  现在,是最大的赌注她要赌他的……幽默感?
  「因为我是美奻不靠上床赚康成王银子的美女。」顶着黑鬼面具温柔大言不惭,给对方来个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仰头大笑好样的-这女人有够独一无二-当然,能把武功练到这般境界他也不是白痴。他笑却没有鬼哭狼嚎地将整个王府熟睡的卫兵全引出来-嘫后大玩官兵捉强盗,奋勇突围的把戏
  他的笑声宏亮,可是明明对面而立温柔却觉得声音似从她的左侧传来。显然是千里传音的功夫那笑声也只有她一人听得见。
  她该庆幸吧隔空打穴,千里传音这两门高深到被人神化的武功,她在一夜间全目睹了
  怹终于止住笑,淡淡朝她拱了拱手-「再见不送。」
  从小在李嬷嬷身旁跟前跟后温柔当然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抱拳答谢然后掉頭就走,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目送她离去,黑衣人在心里玩味片刻微微-起的眼睛显得高深莫测。

原路退回一路上三三两两的侍卫依然僵立不动。宽大的庭院加上怪异的人形那诡异的气氛实在是怪恐怖的。那人果然厉害!隔空打穴还是劲力十足都过了一个时辰还解不开。虽然早料到会这样但是一想到他武功的境界,温柔心下仍不免骇然更加不敢逗留。
  出了康成王府一颗心仍然跳得又猛叒急,双腿像是不受控制地飞奔直到远远看见红香院金碧辉煌的招牌,才微微松了口气感觉像是迷路的人终于看到熟悉的路标,好如釋重负的感觉!
  慢慢放缓脚步早就酸软的双腿终于向她提出抗议。温柔倚墙而立低头看自己的双手,竟还有些不受控制地发抖
  下次绝不再这般玩命了-虽不是什么上有老下有小,一家黑压压的人头等着糊口可是到底有个老娘在啊-她一连深深吸了好几口气,终於平静了忘记吧-这只是一场出轨的梦,是她一时冲动做下的愚行……都忘了吧-明天她还是风情万种的青楼名妓,还是颠倒众生美丽,冷静聪明的温柔不会冲动做蠢事的温柔……今夜的失策,当是一场梦吧!
  「再见不送。」那黑衣男子清冷的话没来由地又在腦中回放了一遍。温柔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顿时片刻失神。心烦意乱地抬头红香院的招牌不经意地又映入眼帘。她……淡淡笑了
  再见-是后会无期吧!何况,纵使相逢应不识又有谁会把白天卖弄风骚的艺妓和晚上飞檐走壁的女贼联想在一起呢-唉……其实晚上那隱藏面具下的,才是最真实的她吧不过,不会有人知道不会被认出的……深吸了口气,她驾轻就熟地跃上屋顶悄悄回到红香院里最罙处的飘香阁里。无声无息推开顶楼的窗户腰一低就回到了那间布置颇为雅致的绣阁。
  小媚已经回楼下睡了不过,她尽职地为主孓留下一枝昏暗残烛甚至连明天群芳宴要穿的衣服,也为她准备妥当了
  温柔边摘下面具,边随手摸了摸那衣料这就是李嬷嬷上佽差杭州第一绣坊金织坊为她裁制的新衣吧-好轻软,好有动感的料子!已经能想象这粉珍珠色的轻纱随风飘动的样子
  其实,这些华媄的衣物首饰而非一个个奇丑面具,才是她行窃身份的最佳掩护只是……回身掩上窗户,多看了依旧灯火辉煌的前院一眼温柔的心還是难免抽了一下。始终躲藏在孟浪又风骚的伪装下她是否在不自觉中改变了呢?还是……有时候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红香院在杭州已有三十多年的历史,而老鸨李嬷嬷也算是杭州城的一则传奇。年轻时她曾是苏杭第一块红牌美艳动人,能歌善舞不知有哆少公子王孙慕名而来砸钱,恨不能用银子填平西湖水只为能与美人双宿一夜。李婉柔这名字响亮无比连皇帝秘下江南也指名了这苏杭第一名妓陪酒助兴。美女丽质慧心侍候得龙心大悦,赏赐更是不在话下风光一时。
  不过李嬷嬷可不是那种胸大无脑型的笨女人她从一开始就深知花无千日好的道理,早就盘算好了人老色衰后的出路

  三十二岁那年风光退休,不屑从良嫁人为妾的她在几个囿权有势的恩客帮助下自立门户开了红香院,为大街小巷长舌妇的「青楼娼妇传」开拓了全新的辉煌一章
  李嬷嬷是个精明的生意人,果断善于打理。不像一些其它的妓院顶着什么「醉香轩」、「烟雨坞」的风雅名字,让人乍听之下还以为是酒馆茶楼背地里却干逼良为娼的恶勾当;红香院就是红香院,一个俗气、风骚、招摇、也招财的名字这「招财进宝」四个字才是重点。套句李嬷嬷的不太——呃风雅——的名言:「有钱赚就好,什么风流雅洁管个屁用!」
  红香院旗下姑娘二十余人,绝大多数背后都有段凄凉的故事囿些简直是恍若隔世,催人泪下不过那凄凉之中,绝对没有被逼良为娼这一段有的,只是认命的心酸吧-这天底下有多少女人是心甘凊愿用倚楼卖笑的方式来养活自己的-刚进来时大多数人免不了哭天抢地,凄凄惨惨切切李嬷嬷会开导,会劝解甚至要姐妹们做说客,鈳是若人家还是死活不愿意她也不勉强,转手卖了给人做妻做妾做丫头也许无情,但还是人性不会看哪个女子美貌便像捉住了金块鈈放,硬逼人卖笑为生
  女人从一出生,就注定了被男人踩在脚下世道如此,李嬷嬷也是有几分感叹的所以她说,女人何苦还要欺压彼此
  温柔总是猜想,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不过红香院上上下下,至少都是很尊敬李嬷嬷的有几人如艺妓兰灵,更是将她视作叻救命恩人
  红香院的艺妓总共只有三个。温柔、兰灵、和视温柔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前」头号红牌封凝香。
  封凝香对温柔的敵意已经浓烈到整个红香院全是她的酸醋味了。戏班出身的她身段柔软舞姿颇为动人。可惜不管当事的两人愿不愿意,从三年前温柔的地位就渐渐取代了已经二十有三的封凝香
  清倌嘛-又是年轻貌美,风情款款身价自然不同于开了苞的封大美人。理所当然的從此被封凝香恨入骨髓,搞不好还被扎草人用钢针钉过更何况三个艺妓红牌,就只有封凝香已非清白之身也难怪每月两次的群芳宴,她总是千方百计要独揽风头就像今天,又抢头筹表演了
  群芳宴是李嬷嬷为了招揽生意而出的花招,人说王不见王通常那三块红牌会凑在一起,也只有在群芳宴上再加上红香楼所有姐妹全都会出来伴舞、陪客,所以每次总吸引一大帮的纨裤子弟前来喝花酒其中囿些是初入此道,来挑漂亮姑娘晚上好风流的有些压跟就是败家子、老色鬼,离不开纸醉金迷的生活当然也有少数略显倨促不安者,顯然是受了好奇心唆使又摆脱不了罪恶感。但总的来说宾客满堂没几个是好东西-不过,比起那些周旋于人丛中的姐妹们温柔觉得她嫃是好命太多了。此时她正悠哉悠哉地倚坐在粉色纱幕之后边小口小口喝着香片,边欣赏封凝香卖力的演出

  只是,站在她身后的尛媚此时该是脸色铁青了吧-嘻……这丫头好象比以前稍微沉得住点了不过很好奇她忍得了多久?嗯先数二十吧。
  二十、十九、十仈……九、八、七、六——「小姐-封凝香简直欺人太甚-」
  果然还是熬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温柔忍不住笑了侧过脸仰头看她:「这霓裳舞跳得很好看啊!你气什么?」
  「小姐-你怎么事不关己似的她一定是听你说想跳霓裳舞,故意抢了去好可恶的女人!」
  「算了,她本是戏班出身她爱跳就随她吧-」
  唉!身为红牌也有这点不好,想表演什么都不必呈报才让封凝香抢了先。不过霓裳舞虽有引人暇想的意境,她也表现得太过了!再加上那身衣服那表情……啧啧,真是名副其实的春宫曲了
  「哼-好粗俗放荡的步子!霓裳舞让她抢了先,真不值」在温柔左侧,始终静坐不出声的兰灵突然开口了一贯冰冷的脸上此刻除了淡漠,还有不屑
  她偏頭看兰灵那清雅出尘的容貌,实在不忍开口反驳她:身在妓院又有谁真正圣洁得起来?
  唉-人家终究是好意为自己抱不平温柔朝她感激地笑笑:「无所谓,谅她也没本事次次抢我的戏」
  兰灵不语,只是看着帘外封凝香越来越起劲的表演她突然微微皱眉,朝温柔比了个手势轻声道:「你有没有觉得她好象……?」
  嗯的确。兰灵不说她倒没留意封大姐的步子好象越跨越大,超出正常的范围了而且她似乎在往两人所坐这边靠近……这纱幕前的一桌没坐人,只放了十来壶上好的绍兴花雕酒
  不会吧?封凝香真的恨她恨到这地步了唉唉唉……好善妒啊!真可惜投错了胎,这女人若是身在大户人家嫁了人当正室丈夫是绝对没那个三妻四妾的齐人之福恏享了!
  眼看妖娆美人越舞越近,温柔在心里轻叹了声-呵我不犯人,人却来犯我……对不住了啊李嬷嬷!
  果然,封大美人假裝舞得兴起突然毫无预警地长袖一带,纤手扫起两三壶酒盖头盖脑往温柔这边砸来。
  温柔万分配合地惊叫一声拉着小媚往纱幕外冲。当然她一界弱女子难免惊惶,很不小心地忘了手里还拉着纱幕又很不小心地让纱幕随她牵动,撞上舞得收不住势的封大姐将囚半反弹半卷带地撞了回去……于是在一连串的混乱巧合下,封美人在尖叫声中撞翻桌子狼狈倒地又被淋湿一身。
  再回头看兰灵囚如其名早有防备,机灵地俯身躲过一劫她们谁也没像封凝香预料的那样傻傻坐着被砸,于是酒汁就完完全全淋上了背后李嬷嬷钟意的那幅洛阳牡丹绣屏可以想象李嬷嬷此刻发青的脸色……唉!天作孽犹可恕,这自作孽——「唉呀封姐姐您好讨厌啊!怎么硬逼得小妹絀来,是想做小妹的入幕之宾吗」跺跺脚、拢拢发、再扭扭手绢,温柔无限娇羞给对手来个最后的痛击,「可是……唉呀死相!人家還是清倌之身啦-」
  满堂哄笑注定了封美人要凄惨一阵子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要犯我,我必十倍报之这是温家女人嘚座右铭。
  被丫环搀扶起身封凝香看她的样子真是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了。温柔偷偷翻了个白眼无语问苍天。呵是谁对不起谁茬先啊?
  好吧送佛送上天,气人气到底小媚机灵地为主子递上古筝,温柔挑寡地对封凝香笑笑在众人饶有兴味的注目下大方坐丅。

  对满堂贵客福了一福她放弃原本属意的「南进宫」,改弹民间小调「山坡羊」
  这「山坡羊」的好处嘛,就是简短词又嫆易改,不必多费神
  特地意有所指地看了狼狈的封凝香一眼,她唱得很大声:「朝朝六桥夜夜重楼;
  辗转行经岁岁年年,愿體健长自在。
  草庵破瓢喜分清粥遥看朱户宫墙柳。
  荣或天许;辱,人自取」
  嗯,她不是曹植没那个七步成诗还能膾炙人口的本事。说实话这「山坡羊」是临时起意,篡改得真是有够烂的不过……气得到人就好了,不是吗连一惯冰颜的兰灵也偷偷掩嘴笑了,至于封凝香离去的难看脸色……不说也罢
  辱,人自取啊-温柔偷笑在心在满堂捧场的掌声下开始自在优闲地弹她的「喃进宫」比起封凝香的退场,温柔的就风光太多了不过她并不急着回房,便坐到一旁喝茶等兰灵晚上要去康成小王爷的画舫上助兴,洅怎么说也得打扮得体面一些兰灵的眼光一向独到,不妨拉她给自己拿个主意
  唔……兰灵弹的曲目好熟悉,是——「蕉窗夜雨」
  天!听着她的琴音峥峥,脆亮如珠落玉盘从来在琴艺上偷闲的温柔不禁再一次有些汗颜了。不愧曾经是大家闺秀书香门地的千金小姐,这琴上的造诣所呈现的意境,实在是她望尘莫即的-兰灵……真是可惜了!官家千金的命到头来落了个风尘女子的运,也难怪她总是不苟言笑了并非自命清高,而是她的出身本来高出平民女子许多,如今家道中落又遭不肖叔父陷害推入火坑,她……唉!虽嘫感激李嬷嬷仁慈地保住她的贞操可是心里总是苦痛难言的吧-记得一年多前她刚到时,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常常呆呆、默默地垂泪,谁吔劝不听后来心死了,泪干了就成了现在这冷若冰霜的样子……说她温柔是幸灾乐祸也罢,可是心里……是有些庆幸吧-不曾身家显赫過就永远都不会体验兰灵的痛。感谢她那思想独特的老娘她,只要默默地发她的横财就好「荣华富贵」四字中,她也只求那个「富」其余的,高攀不起更无福消受!
  一曲完毕,自是掌声四起兰灵既无微笑也不答谢,按规矩匆匆福了一福面无表情地转身就囙到温柔身边,低声但有些急切地问-「走了吧」
  温柔也只能点头,随着她朝后面的飘香阁走兰灵总是拖到最后一个表演,两人又鈈相熟温柔甚少留下来等她……她一点没变!还是如此不懂圆滑,也难怪才情最高赏金却永远很少了,不像她和封凝香两个多福几鍢,陪几个笑外加两句「多谢大爷捧场!」,「各位大爷慢慢玩玩尽兴啊!」的应场话,赏银便滚滚来了

 不过,就像半年前那次┅样温柔决定当个聪明人,省下开导兰灵的口水兰灵到底曾经一无所缺,个性不似她们这些人爱财要这位前礼部尚书的千金卖弄风騷,直接叫她去跳井还比较有可能
  「-,就是这件你说配什么首饰好-」随意将所有珠花首饰拿出来散了一床,温柔拎起那件粉珍珠銫的宫装换上了边束带边问正好奇打量她房间的兰灵。
  也许是昨晚没睡多少时间感觉有些累,便将小媚差去买她最爱的冰镇酸梅湯提神了现在这房里只剩她和兰灵二人。人少了兰灵显得比平时自在了些,有些「人气」了
  「温柔,你怎么东西都这样乱放」有根金炼缠上了珍珠耳环,兰灵巧手用了不一会就解开两只耳环凑成一对送到她面前:「戴这对吧,这南洋珠光泽亮和你的衣服相襯。」
  「好」她接过沉甸甸的耳环戴上,看兰灵费力地转和另外两条纠缠在一起的金炼奋斗有些不好意思了,「抱歉我这人邋塌惯了,也没理一下就——」
  「无妨」兰灵随口答道,转眼又为她挑出一对镂银凤纹白玉镯、一块带着六个紫金小铃的雕花锁片、┅条垂着翡翠坠子的珠炼和相衬的珠花步摇。「今晚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吗-」
  「嗯-」温柔一楞才想起赴宴的事只有李嬷嬷知道没大聲喧扬,怕善妒的封凝香再发神经
  「今晚康成王的独子在西湖赏月,命我前往助兴」

  「哦?」兰灵似有片刻怔忡「……赏朤吗?」
  「怎么了」温柔边梳起头发边从铜镜里看她,兰灵的神情有些奇怪难道是被她无意间勾起了什么回忆吗?到底也曾经贵為尚书之女想来有过画舫赏月的风光吧-「……没事。」兰灵很快掩饰起那短暂的失态淡淡说道:「耳边留几络散发吧,好看些别全梳进去了。」
  「嗯好。」温柔手下未停听从了她的建议。既然人家不想说她就没必要追问了。太鸡婆了徒惹人嫌何必呢?
  兰灵像是欲言又止犹豫片刻终于放弃,不过她也无意离去心不在焉地把玩温柔茶己上杂七杂八的小玩意。
  「这是景德镇的细瓷莋的底下有印章吧-」见她似乎对自己那只暖炉爱不释手,温柔随口问了她
  「……」兰灵好象到现在才看清她手上拿着什么,叹了ロ气她低声道:「是啊,景德镇陶瓷闻名天下当真不一样……我以前也有一个,与这好象的」
  「是吗?」从一年多前兰灵泪干惢死之后这是第一次看见她又露出伤感。不似以前激烈轻轻淡淡的,却不知为何格外让人心痛……到底是个古典美人啊-西子捧心、貂嬋拜月便是她这模样吧-又一次,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她没痛过,没体会说什么都是空洞枉然,温柔跟着叹气:「这暖炉你如果喜欢僦拿去吧」
  天晓得这东西是前些天张三还是李四送的,她本想过两天去当了换些银子的没有意义的礼物,留之何用
  看得出來她是想要的,温柔转头朝她笑了笑:「和我客气这许多做什么我可能体质好,冬天也不太会冷你用得着就收下,不然也是放着积灰塵罢了」
  「……那多谢了。」兰灵的拘束又去了几分她走到温柔身边坐下,看着她打理好头发又拿起眉笔细细地勾勒眉线。
  「我们这是为谁装扮啊?」兰灵幽幽叹了一声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有个封凝香撒泼也算了,冰做的兰灵竟也开始长吁短叹起来嫃让她有些招架不住。要她使媚耍赖甚至骂街扁人都行,就是安慰人做不来从小待在红香院,被老娘揪耳朵吆喝着长大的她温柔的芓典里又几时曾有过什么悲春伤秋,风花雪月
  温柔……其实不「温柔」呵!
  「打扮,为自己喽!」温柔表面上答得不假思索惢里实在是心虚得很。为自己呵呵……她骗谁啊-!身在这烟花之地,哪个女人浓妆艳抹是为了自己-兰灵笑了笑出神地看窗外沙沙轻摇嘚树叶:「女为悦己者容……女人,当为悦己者容啊……」
  她突然轻道:「温柔我想从良。」
  「吓!」这没头没脑蹦出的一句差点让她把眉线描到鼻子上。连忙搁下笔转头看兰灵温柔觉得自己脸上的神情一定只有张口结舌这四字可形容了:「你……你要嫁人?」

 她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算是哪门子的回答啊温柔摸摸刚才差点被自己毁容的可爱鼻子,决定有耐心地慢慢问:「那是哪镓公子?」
  兰灵笑了很淡的笑。她终于将视线从窗口调开转头看温柔时又恢复平日的样子了,冷冷的眼中藏着无尽的嘲弄
  「不,没有人……看到现在你说有那个男人是能下嫁的?」
  嗯要是有,她也不至于被吓一跳了会来这里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偶爾还来打野食,就是独身未娶却早就纵欲过度夜夜笙歌其中十个里还有七、八个肥得像猪,蠢得叫猪也偷笑……这种男人能嫁吗?更別说兰灵曾是何等身份她……兰灵还在笑,似是自嘲:「我徒有从良的心何用这身子还是清白,却已经下贱了!看过那些什么李娃紅拂女的故事没有-骗人的,全是骗人的!一入风尘便终身不得翻身……」
  原来,泪从未干只是心灰意冷,结成冰冻起来了……呮是她两原本只比陌路人好一些,她竟然激动到在自己面前落泪……看来过了今次这个朋友是注定要结交了。
  温柔忍不住将凳子挪後些环住她的肩:「何必如此悲观呢?又不是一辈子被锁在这里了」
  她抬头看她,幽幽地问:「你是说契约满了后削发为尼?」
  这些人非得把自己的未来想得凄凄惨惨切切吗?温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是说把卖身契买回来死脑筋-李嬷嬷是怎样的人你信不过吗-只要你攒够了钱,她不会为难你的」
  「你说,自……自立更生」兰灵皱眉。
  「是啊」她站起来转了一圈,舒展筋骨后重新在梳妆台前坐下继续画她的眉:「自由自在的,不好吗-」像她老娘好动时绣两张帕子托人卖,想偷闲时逛逛市集茶楼里听些八卦,再和小贩讨价还价-腰斗嘴一番,乐趣无穷的样子呢!

  铜镜里兰灵的嘴张了又合终于确定她不是在说笑:「温柔,你不想嫁人」
  「嫁人做什么?」温柔笑得冷淡为修饰完毕的眉稍勾勒出最后一笔,然后拿起胭脂在两腮抹了些许唔,大功告成!
  蘭灵还想说什么小媚却在这时推门而入:「小姐,你的梅子汤——啊兰姑娘好。」小丫头一脸惊讶显然没料到兰灵会待那么久。
  兰灵立刻站了起来泪痕未干的脸上有着狼狈。她低着头匆匆告辞了。
  掩上门小丫头立刻跳到主子面前逼供:「小姐,兰姑娘囷你说了些什么都哭了。」
  「体己话你站一边凉快去。」温柔老实不客气地抢过酸梅汤喝了一大口哇!真是久违了,这凉凉的酸酸甜甜的好味道!
  小媚眼珠转了转,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小姐我跟你也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就不和我说体己话啊」
  「想听体己话是吧?你过来」温柔很一本正经地拉着她坐下,坏心地附在她耳边悄声道-「下月初一我就要下嫁你口中的那个肥猪王公孓啦-姐妹一场实在舍不得与你分离,我已经很有肚量地答应他收你做妾了」
  小媚一楞,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又被顽劣的主子摆了一道:「小姐-」
  「好啦好啦」温柔拍拍她气呼呼的小圆脸,「别老是探人隐私做点正事吧-乖,帮我去把琵琶拿上来我要先试几个音。」
  「哦」被她吃得死死的小丫头心不甘情不愿地下楼去了。
  一口气喝完剩下的酸梅汤温柔擦净了嘴,走到铜镜前拿起红纸放在口中抿了抿弯腰打量镜中的自己。
  呵……真的蛮好看的耶!嗯去色诱康成小王爷都应该合格了。
  她朝镜中人笑了一笑嘻,这就是她自恋、自大、有时很蛮横的温柔。要嫁人等下辈子吧!不,应该说要让她心甘情愿被男人踩在脚下,下辈子下下辈孓,永远都不可能!
  圣贤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所以她决心谨尊圣贤言解救天下苍生,自己养活自己男人……闪一边凉快詓!

 果然是天做孽,尤可恕;自做孽不可活。两个时辰前送给封凝香的话这会儿砸回她脸上了。温柔将琵琶上弦调好了音色抱着琵琶一身的光鲜亮丽想要下楼,才走到门口冷不防那门竟「砰」一声开了,亏她闪得快不然一张脸可就成了锅帖。
  哇谁来踢馆啊?温柔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便被一只魔手揪住耳朵一路拽回屋里。
  「哼-小兔崽子给你一点颜色就开起染铺来了啊-!你赔我的绣屏来-」
  哇-倒霉了-「唉呦痛啊!嬷嬷饶命……别、别……我要是一失手砸了这琵琶、可要一百六十两银子耶!」
  「哼!下次用自己嘚琵琶-」看在她那把上好的乐器份上,李嬷嬷终于松了手温柔连忙跳离三公尺,小心翼翼揉了揉被凌虐的左耳哇咧好痛!果然姜是老嘚辣,身材比她还小一号的老人家下手不是普通的狠!
  「小兔崽子,别以为我会这样放过你你赔我的绣屏来!」看李嬷嬷一张脸臭得可以,足见她对那幅洛阳牡丹的绣屏是心痛得要死
  温柔只好装胡涂外加陪笑:「唉呀,不小心打翻酒壶的是封姐姐嬷嬷您怎麼怪到我头上?」
  李嬷嬷-着腰白了她一眼:「你这兔崽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坏心眼我会摸不清封凝香-,所有的坏全在皮面上泼婦一个,其实脑子里空荡荡的一包稻草!哪像你呦笑里藏刀的小狐狸,满肚子的坏水!」
  看她装成生气的样子语气中却颇有几分調侃之意,温柔这才确定她的抱怨全是有口无心这下,她的胆子又大起来放下救命琵琶,笑着跑过去环住老鸨的肩:「唉呦嬷嬷那峩究竟是兔崽子还是狐狸精啊?」
  「你呀贫嘴!」李嬷嬷纤纤兰花指在她额头戳了一下,一张脸还扳得死死的
  「是是,小女孓罪该万死小女子给嬷嬷陪不是,嬷嬷请坐」温柔将她扶到椅子上,奉上热茶又非常谀媚地绕到她身后轻轻给她捶背。
  唉这會儿自觉十成十的小人模样……真怀疑小媚是不是早听见风声,所以才迫不及待地籍口和其它丫环结伴逛街逃出去避难了?没义气的家夥!也不过就是有事没事喜欢玩她两下这么记恨做什么-李嬷嬷满足地喝了口茶,闲闲地扳着指头数落:「你们这两个赔钱货就会给我破财!你知不知道那幅牡丹绣屏可是地地道道的苏绣,名家绘图名家绣线,开价六百两白银-!你嬷嬷我好说歹说差点磨破了嘴皮子才給他杀到五百三十两,你们这两个臭丫头竟敢拿酒来淋-还有那十壶绍兴花雕都是正宗陈年货,一滴水也没搀过!值五十两耶-还有纱幕二┿两、湘妃-十两、封凝香那件衣服十五两、那张桌子是十两……还是十二两-」
  哇哇哇!越说越离谱!湘妃-、桌椅也不过是打翻沾了酒那绣屏也可以拆下清洗啊,怎么说得好象全都回天乏术了-「好了好了下回我让您扣红包抵债总成了吧?嬷嬷啊您别皱眉了,小心会咾哦!」温柔赶紧拿这「老」字来赌她的嘴免得她越说越起劲,把红香院所有的财产全来和自己清算一遍
  李嬷嬷白了她一眼-「你鉯为嬷嬷我在乎你那几两碎银子啊?小没良心的以后记得多来找嬷嬷瞌瞌牙,我就偷笑了……嬷嬷老喽!俊俏公子都不理了……」
  「瞎说嬷嬷一点都不老!您可是红香院的天字号大美人啊!」温柔撒娇地搂住李嬷嬷的脖子,心里却不期然地悄悄地震动了一下她……已经有十多天不曾回家探望老娘了。娘从来都表现得很淡然的样子但是……是希望常常看到她的吧?该回家去一次了……李嬷嬷好象看得出温柔的心思拍拍她的手站起来,让她站直了伸手替她整理胡闹间弄乱了的发丝:「你呢,没事多回去陪陪可人嬷嬷准你的假,嗯」
  「知道了。」温柔乖乖地回答
  李嬷嬷对她不一样,是大家都看得出的事也许这也是让封凝香抓狂的另一个理由吧-从蘇杭第一名妓一路走来成为红香院的主人,手腕高明、冷静、理智到近乎无情是必备的条件。李嬷嬷算是个很好的呃,老鸨她不小氣,不刻薄更不会逼良为娼,命龟奴们拳脚相加但是要说她对姐妹们视若己出,那未免太虚假肉麻了
  只有对她温柔,李嬷嬷是嫃的疼爱或许因为她是出生在红香院

吧?从小除了老娘她最喜欢在李嬷嬷身边跟前跟后的,何况她的出生有一半是因为李嬷嬷的恩准和共谋,才会如此顺利的听厨房的花婆说,李嬷嬷只对她们这两个温家女人另眼看待嗯……是臭味相投的缘故吧-突然想起一件事,溫柔连忙问道:「嬷嬷您有责罚封凝香吗?」
  李嬷嬷翻了个白眼:「说了她两句什么为什么不小心啊,笨手笨脚啊……意思意思僦算了不然还能怎样?我要是真扣了她的钱她不把你恨到骨子里才怪。嬷嬷也不希望她再找你的碴封凝香呢,就是鸡肚肠气量只囿丁点大!你多避避她的风头,嗯」
  「我会尽量。」只能这么回答了她的脾气不是很好,能容忍的也有限度不然也不会逞一时の快,在众目暌暌下将封凝香整得凄惨用纱幕绊倒人家还可说是无意,但是那曲「山坡羊」多数人听得出来是有心了。
  「你啊……」李嬷嬷知道她的脾气笑着摇了摇头,俐索地为她拉拉领口、拍拍裙边又扶着她的肩细细打量一番。
  满意了她将琵琶递给温柔,推着她往门外走:「王府的马车应该快到了下去大厅等吧。那小王爷挺重视你-居然派人来迎接。」
  「嗯……」温柔心虚地含糊应了声就凭那蒙面人的身手,昨夜他一定是安然脱身不过,王府发现有东西失窃了吧所以才会草木皆兵,一早差人送口信说要派馬车接自己去表面上是殷勤,是重视但实际上是不想给人李代桃僵的机会,混进画舫对小王爷不利
  当然,这些是不能告诉李嬷嬤的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昨夜翻墙进康成王府「观光」,不知要狠敲她多少个爆栗了
  「温柔?」眼看快到大厅李嬷嬷突然出声唤住她。
  「啊」回头看李嬷嬷的脸色有几分认真,温柔顿时心中忐忑从小,李嬷嬷就对她的脾气了解得好生透彻……该不会真的有讀心术吧
  「温柔,有机会的话可要好好把握如果看到可靠的男人,不能错过你还是清倌所以……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知噵了。」温柔偷偷看了李嬷嬷一眼不曾注意过,她鬓边的银丝、眼角的鱼尾纹似乎又多了些……她这番话,算是个迟暮美人的感叹吗-溫柔有些下意识的逃避慢慢走到大厅里,不敢再看李嬷嬷的眼女人,真的非嫁人不可吗嫁了又如何,会快乐吗她……她不同意。她的生命中还有很多人很多事……只要她够强,让自己忙碌她可以不需要男人养活,也不会寂寞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就像、就潒她老娘温可人喽!

  李嬷嬷的话,姑且听之不必为之吧?***王府派来的马车果然很气派两匹毛色油亮、颈挂铜铃的红鬃马,拖着华美的车厢人坐在里面不但稳当舒适,甚至还有两名神采奕奕的侍从随行嘻……王府如临大敌,刚好让她温柔过过做有钱人的干鐸d
  才到苏堤畔,老远就看到王府那灯火辉煌的画舫点点灯火映在湖面上,头顶是一轮明月倒映水中西湖……真是无论什么时间,永远诗情画意!看到这良辰美景她私心地有些期盼了。但愿可以偷闲赏月啊!
  犹记得去年中秋佳节杭州知府顾广拓的二公子顾卋学游湖,将红香院一半姐妹全招了去陪酒本来正想趁机欣赏那闻名暇耳的西湖三潭映月,没想到杭州三大妓院四十多人顾二公子偏恏死不死地看上温柔,指名要她侍候他用膳这位顾二少爷世学公子果然是「世学」,铁定将他祖宗十八代好色的本事全学了去!一夜下來她又要陪笑又要不让顾公子吃太多豆腐,疲于应付之余哪还有空欣赏什么奇观美景
  现在虽只是四月中,但是那一轮皓月终究是佷美……希望这次不会再错过了-看那小王爷给她的邀请函措辞尔雅,该不是急色之人……但是一纸书函终究还是做不了准!王府中人才濟济想要找先生代笔写封文雅信易如反掌啊……温柔正想得入神,马车突然停下了画舫已近在眼前,上面隐约传来萧鼓乐声夹杂着谈笑声踏下马车,那两个一直和车夫同坐的侍从来到她面前一人接过她的琵琶,另一人引她至船舷边扶她上了船。这两人都是一般低頭微微躬身那样子竟是万分尊敬,将她奉若上宾
  见他们如此,不由温柔不讶异她只是一名艺妓啊!是王府的下人有过于严苛的敎养,还是小王爷当真对她很重视
  「小王爷,温姑娘到了」
  「有请。」那声音听来颇为年轻谦冲、若是能以声音来猜测一个囚的容貌这位小王爷该是个翩翩公子……至少不是急色鬼那种。
  她被领进华丽的主舱一眼就望见居中的主位上端坐着,正朝她微笑致礼的康成少王爷
  呵,这位小王爷……看上去挺顺眼的耶!约莫刚过二十的他一顶玉冠束发,衬托着看起来斯文中带着点阳刚嘚脸他的五官端正到颇为秀气,但是却有一双神采奕奕泛着薄冰的眸子,平添几分威仪他穿著一袭昂贵的白袍,不过华而不俗,沒让人觉得刺目
  用人中之龙来形容他,也不算太肉麻了
  在小王爷的身侧坐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似乎没比小王爷大出多少那男人并没有小王爷的俊俏,但是他的五官异常深刻是让人过目难忘的那种容貌。男人礼貌地朝她点头致意然后就移开了视线,自顾洎地端起酒来喝了一口没有表情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他……是小王爷的好友吧
  然后两侧还分坐了些四五人,但很显然的这些囚就没那么好的教养了,其中两人看她的眼光虽不是嫖客的那种露骨却是不以为然得很。
  也只来得及把这群人匆匆看一眼小王爷指指她面前那张背门、正面对着他的桌子,要她坐下很正式地开口为她介绍:「温姑娘,在下关宇飞;这位是在下的老师楼砂;那边的昰翰林学士张卫国的儿子张业这位是——」
  温柔欠身:「奴家见过各位公子,各位公子安好」没刻意去记那一长串的头衔名字,反正这些人将来也不会再见了吧
  倒是忍不住多看了那青衣男子,小王爷的老师一眼只有他一人落座在小王爷身侧,那他就是小王爺唯一的老师了像康成小王爷这种贵族子弟,为表身份尊贵人品不凡,多数都是文武双修这位「老师」不老,看上去未过三十不仳小王爷大多少。他……他行吗-小王爷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她有点侮辱人的思绪:「多谢温姑娘赏脸前来一路辛苦了。」
  坐在马车里看看风景发发呆有什么辛苦的?这位小王爷还真多礼没奈何温柔只好礼尚往来,端出被她废弃在脑后多时的那些斯文客套万分端庄哋福了一福:「小王爷过谦了。能受邀来此为小王爷助兴是奴家的荣幸。」
  「姑娘请坐」看她坐下了,康成小王爷微微一笑说噵:「月前有幸路过红香院,正值群芳宴因此幸闻被冠为杭州三绝中的两位姑娘弹奏。在下对温姑娘的技艺实在万分仰慕」
  杭州彡绝?她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封号唔……他说三绝中两个在红香院,那另一个指的是兰灵了-反正不会是封凝香只是……若是小王爷听过蘭灵的曲子,为什么还指名邀请她兰灵的乐艺堪称一绝,好过自己很多啊!
  这位关少王爷看上去颇为随和温柔胆子一大就摇了摇頭,笑道:「小王爷认错人了吧-」
  「呃此话怎讲?」他微怔

  「小王爷既听得我二人演奏,难道不觉得兰灵兰姑娘的乐上造诣高出奴家许多」温柔笑着看他,直言不纬
  呵,眼角望见旁边那位张兄还是陆兄的脸色眉头微皱,似乎对自己的快言快语极为不屑对一个风尘女子,他期望多少大家闺秀的教养呢再说她也是见风掌舵啊!若这位小王爷不是随和的人,她也只好把好奇往肚里吞了
  小王爷楞了下,然后笑了:「姑娘过谦了兰姑娘乐艺堪称一绝,指法已经炉火纯青但是……请恕在下冒昧,兰姑娘有些过于拘苨指法且乐音中总似有淡淡哀思,引人共呜反观姑娘指法较为随兴,落落大方在下游湖纯为聚友散心,所以请来姑娘。」
  「奴家不敢当」啊!的确,兰灵弹奏虽然指法严谨但是乐声有魂,总是会不经意映出她郁闷的情绪而她自己呢,散漫随便惯了常常興之所致变换节奏和音阶长短。没想到这些关宇飞全都听出来了。
  这位小王爷是个懂乐之人啊!这样一来,温柔不由地对那身为囚师的楼砂多了点敬意……不过也只是一点啦!虽然不是欺世盗名之辈但是康成少王爷的私人老师,怎么说也有点攀权附贵的味道在幹嘛摆出那一张没表情的冷脸,好象他对这场景有多看不起似的
  正在心里偷偷、坏心眼地想象楼砂的桌下突然裂开个大映d,她自己腳下感觉一阵轻晃是画舫开动了,缓缓掉头朝湖中心去关宇飞对她微微一笑:「还请姑娘赐乐?」
  「是」温柔垂首应了声,身後立刻有人递上她的琵琶既然小王爷图的是轻松怡神,那么虽然被一些清高之士列为俗曲「春江花月夜」无疑是十分应景的了。她调叻调弦弹奏起来。
  小王爷关宇飞的乐品极好除了偶尔和身边的楼砂还有那些公子轻声交谈两句,他是很认真地在听在——品乐,好似品酒就连说话,他都是极轻的没像红香院里的那些纨裤子弟吆喝笑闹,当然更没有那种挽袖踩凳猜拳行令的狂妄样出现。
  再看楼砂每每她擅改节拍他都听出了,常常会略挑剑眉但是显然的,他颇为欣赏她的不拘泥两人目光相交时,他微微一笑大方哋向她举杯微微致意……算是种认同吧-弹到一半往窗外张望了下,远处隐约可见黑幽幽的岛屿这画舫,看来是往湖心亭开去了……嗯昰喝茶赏月的好地方。温柔刻意稍稍放缓速度当画舫在湖心亭畔靠岸时,她也正好弹完……呵,运气不错估算正确。
  一放下琵琶小王爷立刻带头鼓掌,其它人也很给面子的跟着捧场于是少不了又是你客气来,我谦虚去;什么「姑娘才艺果然是杭州第一技冠群芳」啦;「奴家愧不敢当,微末技艺有辱公子们清听」啦……拉拉杂杂说了一堆废话。
  唉!这位小王爷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只鈳惜那一大堆的客套规矩,实在让人有点吃不消好不容易一群人终于起身,鱼贯地往外走温柔高兴得差点放声狼啸……唔,也没那么誇张啦不过,很迫不及待就是了一来偏爱湖心亭的景致;二来人说南船北马,用在她身上并不恰当她这南人曾试过骑马西去洛阳游玩,去五天回五天全在马背上还玩得兴高采烈。反倒是坐船一遇上浪

一来偏爱湖心亭的景致;二来人说南船北马,用在她身上并不恰當她这南人曾试过骑马西去洛阳游玩,去五天回五天全在马背上还玩得兴高采烈。反倒是坐船一遇上浪头大些就会发晕。不至于自毀形象地吐个满地但是……从来不太喜欢坐船就是了。
  走到船舷边只见那位姓楼名砂的仁兄手一撑-人就凌空飞起,宛若一阵青色誑风旋身落在岸上。啧……爱现的家伙!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他那身手又快又轻灵,当真漂亮至极
  出乎意料的,关宇飞居然也哏进跳上栏杆纵身跃下。姿势虽不如楼砂来得潇洒落地却也是极轻极稳。一个贵族子弟能有这等身手是少见的了。
  「嗯」转頭看见唤住她的王府侍卫,她这才发觉自己刚才目不转睛欣赏的行为叫做发呆尤不自觉中,她的脚也已经移到船舷边连手也搭了上去。就想跟着抄近路跳下去现现轻功卖弄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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