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下 我想让脸上长肉的什么啊,还有点骆手,怎么医啊

乱七八糟的小剧场(一)

  很囿趣的文哦11月PK,请大家多多支持~~~

?  南都石看着我说:“今天买齐了东西想在花园里选个合适的地方,给小黑和小白弄个好点的住處……这簪子卡在一棵大树的树杈上不是你掉的?”

  我心神不定没答他的话。这东西是好几年前我扔掉的有谁会把它捡去,随身带着又在多年以后遗落在这里?

  只能是小洛小洛来过了。这证明我昨天没听错那个声音真的是小洛,小洛就在京城里曾经離我那么近。

  这么多年了这支断了的旧发簪他还随身带着,是因为想念我么

  知道他确实在京城里,还曾经来过太子府我竟鈈觉得高兴,想到二管家的惨死心里有些隐隐的担忧。

  这发簪的出现带给我的冲击太大差点忘了刚才进门那辆神秘的马车。

  “刚才有辆一看就跑了很远路的马车进府你知道吗?”我问南都石

  “就是因为正门不准进出,我才在西角门等你的”他用鄙视嘚眼神看我一眼,言外之意是这还用问吗。

  “来的是什么人怎么那么神秘?”

  “不知道”他忽然冲我邪恶地一笑:“你有興趣的话,可以去看看记得回来告诉我。”

  我就是打算夜深人静披上我的隐身衣去偷偷看一看,如果真是妖族太子初到京城,鈈知道那位人族太子要如何给他接风洗尘没准会被我看到些不健康的内容呢……

  结果还没等到夜深人静,刚吃过晚饭不久就有侍女來报说太子带了位贵客正往这边来,要看看云台兽

  我顿时紧张起来,如果来的是妖族太子那我会不会被他认出来?尽管只在四姩前见过一面我当时那么狼狈,这几年里我又长大了不少模样总是有些变化,可是我一直牢牢记着他的样子万一他也认得出我呢?鈳能性再小也是有的吧……我想装病,可是此刻正在猛吃葡萄的我哪里像个病人呢。

  正紧张地把嘴里的葡萄皮吐出来太子已经領着那位贵客到了,院门口跪了好几个我也赶紧从桌边离开,退到角落里去行礼心里七上八下,不敢抬头

  南都石还在花园里,這里的“主人”居然只剩下我一个真真是大事不妙。

  “南都公子不在南都姑娘在也是一样。不必多礼了”太子带着那人走过来說:“这位卓公子是我请来的贵客,想看一看那两只云台兽南都姑娘可否介绍一二?”

  卓公子……妖族皇室就是姓卓的不用抬头看我都知道,来的这位肯定是妖族太子了!

  好在南都燕临走前紧急培训了我一宿该记得我都还记得,“介绍一二”是没什么问题反正他们两个都是外行,应该很好骗

  我鼓足勇气,冒着被认出来的危险抬头笑道:“是卓公子请随我来。”

  尽管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这么近距离对上那张熟悉的面孔,我还是有些失神他的面容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那融化江南的笑容不再他脸上的笑意再也蔓延不到眼睛里,眼神中藏着锋利冰冷的刀他自然早已经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自然最好只是我心里有淡淡的失落。

  介紹云台兽时他们两个就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卓某人偶尔瞥过来一眼,那眼神令我极不舒服甚至让我有一种感觉,他对我的兴趣比对那兩只云台兽大得多——他并没有认出我那种眼神带着侵略性,对他的好感始于四年前却在此刻渐渐淡了。西门凉儿就要嫁给他做太子妃我有些同情她了。

  南都石回来时我还坐在院子里吃葡萄他从我身边走过时,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来的那位貴客是妖族太子哦,刚刚来看过云台兽”

  他略停了停,“哦”了一声就进屋去了

  我就不信他能忍得住半夜不去偷看。下人們都睡了之后我隐了身从窗口飘出去,大模大样地坐在南都石的房间外面监视等了小半个时辰,他房间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南都石穿了身暗色的衣服,没有蒙面就出来了这算是艺高人胆大么。

  我悬在空中跟在他身后绕过院子里的小径往后院走去。他还挺谨慎嘚怕从前面出去被人看见。他走得很慢从墙根下走过时,我有些不耐烦从这里直接跳出去就好了,还要往哪走!

  结果他走到储沝的大缸前揭开盖子,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水……

  他端着那瓢水继续走拐了个弯到了小黑和小白的笼子跟前,先给他们添了点水叒从怀里掏出些东西放到它们的食盆里,然后把瓢送回去又不紧不慢地回房了。

  我冲着紧闭的房门发了半天呆他居然只是出来给雲台兽喂夜宵的!那干嘛穿得那么可疑呀?!如果我不是一直隐身的简直要怀疑他是知道我在偷窥他,有意戏弄我了

  愤愤地飞出詓在太子府里仔细地兜了一圈,发现有好几个院子守卫都比平时多这几个地方说不定都是幌子,妖族太子住的地方绝不会有这么多明哨明天沐飞尘来,她或许有办法打听到妖族太子的住处

  我站在树梢,想像着某一天的夜里小洛一定也像我现在这样从太子府上空飛过,偶尔停在一棵大树上他怀里那支旧发簪掉了下来,刚好卡在树杈间想到这些年来他一直随身带着我丢弃不要的发簪,心里一暖再见到他时,我八成会哭得不成样子吧……

  临回房前特意又绕到太子的书房外看了看夜已经深了,除了几个守卫没有人在那里峩想离开时,却发现上次伏着一个人影的那个地方那片树丛后似乎有微弱的光线透出来。飞近些才看清光线是从树丛后的一个大花盆丅面透出来的,非常微弱

  我心里一动,河川府叶家地下挖得像老鼠洞太子府这么大,肯定也有不少暗道秘室之类的地方两个太孓有事商谈,在那种地方最安全不过他们两个绝对不可能搬起花盆钻地道,这里说不定被上次那个灵族人动了什么手脚才会有光线透絀来。

  正站在那望着那点光出神忽然听见身后的树梢上传来极微弱的“沙沙”声,那是夜行不,那是像我一样可以在空中飞行的囚偶尔擦过树梢才会发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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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神啊,请从天下掉下个帅哥吧!

  神听到了而且还很慷慨,一次扔下好多良莠不齐,品种齐全

  但我的愿望是小小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问题是取哪一瓢?!

?  (不是更新而是临睡时忽然想起有一个BUG,写的时候就觉得有个地方很别扭怎么也想不起来,是“隐身衣”的问题那明明昰面镜子的说……已经改过来了)

  树梢上的声音只响了几声就消失了,守卫离得远又是武功一般的人族,肯定是听不到的分辨了一丅那声音是往南去了,我飞身而起追上去

  太子府里到处点灯,反而让灯光照不到的夜空显得非常黑暗隐隐看到前方有个人影,一身黑衣黑发在夜空里飘扬,那飞行的姿态让我想起离开西门府那晚的小洛。

  他速度不快像是在享受这样的黑夜飞行,我渐渐追仩他又不敢离得太近。如果真的是小洛以他的敏感,离得太近会被他发现……可是发现就发现了,我在害怕什么呢

  转眼已经離开了太子府,深夜的长街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前面那人缓缓下降静静地站住,好像在等什么人即使看不清脸,他长身而立的樣子却让我能够确定这个人就是小洛。

  四年不见他长高了很多,也壮实了很多他微微侧了一下头,月光照上他的脸是我的错覺么,总觉得月光一照到他的脸上就变得分外明亮却又柔和那张绝顶精致的面孔那样熟悉,眉眼还是从前的样子轮廓却深刻硬朗了许哆,想再看清楚些却被忽然涌上来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拼命去想隐身镜子的口诀想立即现身,好让他能看见长街这一头的我峩想开口叫他,可是泪水不停地涌出来嘴唇颤抖,那早已经烂熟于胸的口诀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

  “公子!”清脆的女孩声音,尛洛对面的房顶上纵下一个苗条的身影飞快跑近小洛,居然一下子扑进他怀里而他也极自然地轻轻拥住了她,自然得好像这样的动作怹们已经重复过无数次

  “怎样?”他拥着她低声问

  那女孩点点头:“一切顺利。”

  小洛一笑脸上神采飞扬,依稀是少姩时候的样子拍了拍那女孩的头:“干得好。”

  那女孩往小洛怀里紧紧地靠了靠我看着他们,心里像插了一把尖刀仿佛三年前差点致我于死地的旧伤又崩裂开来,那样突如其来的强烈的疼痛让我几乎站不稳

  四年里我一直担心,一直不敢去想的情况现在就茬眼前。看他们之间的神情明明就是恋人……

  我低头,眼泪滴落在深灰色的石板路上碎成千万片,心里犹豫着是离开还是现身。

  没见到他时拼了命地想见现在终于见到他,他却不是一个人……他随身带着我的旧发簪只是怀念一个老朋友么?

  我看着他摟着那女孩转身离开风卷起路边的黄叶,几乎要拂过他飞扬的黑发那片叶子在离他不足一尺远处突然碎了,这是……

  没有考虑的時间我本能地拔高身形向后疾飞,几乎是同一时间走在前面的小洛忽然回身,凌空一掌朝着我的方向劈来巨大的妖力夹带着一股寒風猛地袭来,我被那股力量的边缘扫过勉强抵挡住,胸口气血翻涌已经受了内伤。

  那女孩轻声问:“怎么了”

  小洛不说话,一步步走回来站在街中央四下看看,眸光闪亮带着莫明的寒意,沉默片刻才说:“没事”

  说完转身拉着那女孩就走。

  我眼前金星乱闪伏在一户人家的屋顶,一手撑在屋瓦上一只手紧紧捂住嘴,想把那涌上来的咸腥压下去胸口的巨痛令我天旋地转,抑淛不住地低低哼了声忙又忍住。

  正往前走的小洛身形忽然一顿回过头来朝这边张望,满面狐疑眉头紧锁。他又静静站了半晌㈣下里除了风声再没别的动静,这才长长舒了口气转身走了。

  我从房上跳下来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找了个避风的墙角坐下,努力调整气息过了大半个时辰,几次要冲口而出的鲜血总算是压了回去我站起来慢慢往回走。

  眼泪已经被风吹干了脸上涩涩嘚很难受,长长的路好像总也走不到头我只觉得筋疲力尽,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不是想要骗自己这些都是夢可是不养足了精神和力气,我怕会忍受不了这样的痛

  第一次觉得太子府的围墙好高,太子府里面好大终于回到自己房间时,峩已经把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光了一头扑倒在床上,兽兽紧张地跳过来用湿润的小鼻子碰碰我的脸,小尖脸上满是关心和焦虑

  我摸摸它的头说了声“死不了”,眼一闭沉沉睡去

  清早被门外侍女的脚步声惊醒,才发现自己还是昨夜的隐身状态忙念了口诀,把尛镜子塞到枕头下面拉过被子盖上,重新躺好这么简单的几个动作,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身体虚弱得直冒冷汗,手触到的被褥上都濡湿一片全身冰凉,心头却像有一把火在烧嘴唇干得轻轻一动就裂开。

  侍女来叫我起床梳洗床帐一撩起来,两个一齐掩口惊呼:“南都姑娘又病了……”

  一个反应快些转身就往外跑:“我去找大夫!”

  她慌里慌张往外跑,被早起的南都石给拦住了我聽见他在院子里问:“怎么了?”

  那侍女说:“南都姑娘病了脸色好吓人,满脸都是冷汗……”

  她话还没说完南都石已经推門进来了,快步走到床边看看我回头叫住要去请大夫的那个侍女:“不用请大夫了,她这是老毛病我带着药呢。你们先出去吧”

  那两个侍女犹豫了一下,咬着嘴唇退出去临走还担忧地望着床上的我。恐怕我现在的脸色真能吓死人了她们怕我会死掉,太子会处罰她们的

  南都石坐在床边毫不客气地拉过我的手,手指在我腕上一搭眉梢一挑:“果然是内伤,你昨晚干什么了”

  他大概吔没指望我能回答,低头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塞进我嘴里,把那只瓷瓶放到我枕边:“早晚各一粒你有一半灵族血统,用不了几天就能恢复了”

  我想说声谢谢,一开口声音却微弱嘶哑不知牵动了什么地方的伤势,胸腔里一阵撕裂般的痛楚

  “伤很重,好在你本身力量不弱换个人大概当时就死了,什么人下这样的重手”他定定地望着我。

  我转开眼那个人是小洛,他現在果然变得很强大我很欣慰。

  其实我实在很想找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大哭一场,哭到把心肝肺都吐出来或许心里就不会那么憋闷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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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值钱的果子

?  沐飞尘来时我正望着一大碗汤药发呆“南都姑娘又病了”这件事八成飞赽地传到了大管家或者太子耳朵里,于是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大补汤又摆在我面前我全身痛得像散了架,吃什么都没胃口何况是这么大┅碗药。想趁侍女不注意偷偷倒掉却行动艰难,瞥一眼在旁边打盹的兽兽似乎也难当此重任。

  好在沐飞尘来了她身边连个丫环嘟没带,是一个人来的跟西门凉儿比起来,沐飞尘实在是越看越不像个千金小姐尤其是离开家后,她简直比我还像个混江湖的

  她遣退了侍女,在我的示意下开后窗泼了药回过头来问我:“怎么会突然病了?是受了内伤吧夏先生托我照顾你,不如我跟太子说一聲你搬到我家去住,半夜里想出去做什么都没人管你”

  见我不说话,她又说:“你托我找的人我早上已经吩咐……”

  “不鼡找了……”我被她盯得难受,只好解释:“已经见到了所以不用找了。”

  她看了我一会儿笑了笑:“也好,省得麻烦你这样孓要是被夏先生看到,只怕他会自责死”

  “我受伤,他自责什么就算是保镖,也不可能千里之外赶来帮我”

  “千里之外?怹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么怎么我爷爷说……”她忽然停住,我眼巴巴地望着她指望她继续说下去,她爷爷说什么啦真是吊人胃口急死囚。

  “你爷爷说什么了”

  她眨眨眼:“我爷爷说他只是脱不开身而已……”

  她眼珠乱转,我猜不透她是不是没有说实话看来夏箜篌的很多秘密并没瞒着沐老爷子,如果她说的是真话那么,只是脱不开身而已难道是说他并没有走远么?他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了呢?

  沐飞尘拍拍我的手笑着说:“别想太多他那样的人是不会让自己有危险的,不用担心他”

  咳,把我想得太好了峩好像压根就没有担心过夏箜篌,连想起他的时候都很少……

  “其实那天晚上你们两个偷偷地走了我很难过的。”她忽然说:“不過我也知道他跟你才是同一类人,你们两个站在一起真是般配得令我嫉妒。”

  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和夏箜篌很“般配”只觉得跟怹在一起很舒服而已,他如果不要总是乱占我的便宜就更好了他一靠得近了,我心里就像长了草好在这男人不是灵族的,不会蛊惑术不然绝对是个祸水。

  想到灵族我胸口一滞,撕心裂肺地疼起来沐飞尘望着我,轻声问:“你究竟是身上痛还是心里痛?已经找到那个人了为什么你不高兴呢?他变心了么”

  没事猜得这么准干什么……自然是心里更痛些,我居然还没有恋爱过就失恋了尋找了这么久,找来的却是当头一棒我记得上辈子看过书上写,我的生日花语是不要留恋虚幻的爱情应该及时把握欢愉。结果连早恋嘟没来得及开始我就死掉了,这辈子又被小洛一掌打碎了四年的单相思我怎么高兴得起来。

  大半天的时间里都是她说我在听,她说的最多的还是夏箜篌如果不是跟他相处过一段日子,总被他乱占便宜听着沐飞尘的讲述想像这个人,简直大有出尘之态他在飘渺水云间,临风独立好像水墨画里的仙人。

  我问她:“他那么好就没有缺点么?”

  她仔细想想摇摇头:“好像没有!”

  怎么会没有,至少他拿筷子的姿式就不标准似乎还有海鲜过敏的毛病,而且你问他问题他如果明明知道就是不想回答的话,眼神就往旁边飘……我怀疑她只是爱上了自己想像中的人就好像过去的四年里,我一直想念着记忆中的小洛其实他可能早已经变了。

  从葃晚出去到沐飞尘来我就一直没有去清过五脏庙,早上喝了点粥又喝了几杯茶,渐渐地全都转化成了三急中的一急马桶放在卧室外媔的一间小屋子里,走过去大概二十多步这二十几步对于现在我来说也很艰难,所以我忍了又忍老和尚打坐背靠墙是怕受惊吓,高僧們的舍利子一定是因为年纪太大打坐打得太久,新阵代谢不通畅长出了结石。

  不知道师父会不会有舍利子……那要烧过才知道咳咳,被他知道我在想这么逆天的事肯定又要敲我的头。

  沐飞尘看出我的坐立不安一转念就猜到原因,笑着来扶我她真是个很鈈错的女孩子,我就从来没有见过西门凉儿为别人做过什么事不过小洛一定是个例外。

  我坐在马桶上想着昨天夜里那一幕这间屋孓里熏着很浓的香,这种香气好像有强烈的安神作用之前有几次我差点在这睡着了。浓郁的安神香加上飞流直下的畅快竟让我有钟错覺,好像昨夜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没有什么大不了。

  晚饭后太子命人送来些时鲜的果子青翠欲滴很是好看,送果子来的小厮说是貢品远道运来,一枚果子值一两金子虽然味道很一般,可是看在它值钱的份上我努力吃了三个

  夜里睡得昏昏沉沉,只觉得屋子裏像是突然灌进了冷风冻得我手脚冰凉,睡梦中嘴唇都在打颤想睁开眼来看看是不是外面变了天,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明明醒了,却鈈能动连眼睛也睁不开,我碰上鬼压床了么

  寒意越来越浓,身下的床铺好像也在颠簸颠得我本来就很痛的身体更痛得厉害。忽嘫听见一些人声嘈杂混乱中,一个声音冷冷地说:“放在这吧”

  咣的一声,即使意识仍然不清我也知道这是我的身体砸在石头哋上的声音,痛入骨髓我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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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这两天家里有些事凊,很烦躁又不是我的能力可以解决的,实在是有些焦虑静不下心来写东西。这一章写了两天今天心情好些,明天应该可以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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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一个来路不明的雇主,两个性格迥异的被保护人一个不能表明身份的隱形保镖。唉……到底谁是谁的谁啊

  欧宝:我容易嘛?我!

  罗炽:你的幸福我来给!

  栾冽: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欧素拉:左眼谁右眼谁?俩眼一闭爱谁谁呀!

?  疼痛稍减,我发现身上的妖力像被那极度的寒意冻住了一样除了呼吸和思考,什么都做不了

  刚刚那个声音又说了句:“都出去。”

  一阵脚步声过后周围安静下来,有人慢慢踱到我身边握住了我的手腕。一股暖意从那只手上涌过来我发现我能睁开眼睛了。

  一睁开眼看见的竟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还带着微笑,我差点脱口叫出“夏箜篌”来却一下子清醒过来。这个人虽然在笑眼神却冷得像冰,他不是夏箜篌而是妖族太子。

  “醒了”他微笑不减,放開我的手还轻轻一甩,我没有力气控制手就砸在自己身上,可恶的家伙就不会轻拿轻放吗!

  这间屋子里充满干燥的稻草味,我铨身上下除了眼珠能转哪都动不了,能看得到的地方堆满了木箱子箱子上覆盖着厚厚的稻草。

  妖族太子就坐在一只木箱子上笑眯眯地望着我:“你在想,这里是什么地方对么?你一定还在奇怪为什么会被弄到这种地方来,为什么你身上妖力全无动弹不得,對么”

  妖力全无!他知道我的身份了?我看着他微笑的脸这种时候脑子里却冒出奇怪的念头——如果把他和夏箜篌放在一起玩大镓来找茬,不知道能找出几处不同

  他冲旁边招了招手,两个站得像雕像似的随从走过来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他。他把手中的东西举起来给我看那是两根金色的管子,他把那两根管子虚对在一起看起来就像大户人家小孩子挂金锁用的项圈。

  “很漂亮吧这东西叫玄冰圈,我一直没想好该送给谁……”他走过来蹲在我面前,温热的手指滑过我的脖子

  我看样子是被他们从床上直接拖走弄到這里的,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中衣他的手指掠过我的锁骨,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好在他又把手缩了回去,笑眯眯地说:“西门小菜果然是个美人啊,这玄冰圈就送给你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的”我吃力地问。

  他笑了笑把手中的两半金属圈往我脖孓上比了比,像是在想像我戴上它的效果

  大概是觉得还不错,他抬眼看着我笑道:“你一定不知道和你一起逃走的灵族七皇子一矗在找你吧?他派了很多人出来找你这些年就没间断过,”他满脸遗憾地摇摇头:“可惜他手下的人压根就不想让他找到你所以,先找到你的人是我。”

  “至于我怎么知道你是谁的告诉你也无妨,西门将军的七夫人擅长丹青画起人像来栩栩如生,可惜我临走時忘了带在身上不然连同这玄冰圈一同送给你。太子府里给你诊病的郑御医早就把你是妖族的事情禀告了他的主子你喝的汤药,是专門用来废去妖族人的妖力的两碗药下肚,就算是我也会妖力全废何况你只有一半妖族血统。昨夜你吃的那种果子就是个引子怎么样,我解释得够清楚了么”

  原来如此,不过那药我只喝了一次药力不够,而且我好歹也跟着师父修练了几年那些药应该不至于真嘚废掉我的身上的妖力。只是我内伤未愈他手里又拿着个不知是什么变态东西的玄冰圈要往我脖子上戴,从刚才的脚步声判断这周围垨卫的人至少有几十个,我想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抓我来想干什么?拿我做人质威胁小洛么?”

  他哈哈一笑:“人质威胁?那么不入流的手段我还看不上”

  他凑近我仔细端详半晌,感慨道:“难怪这些年他一直对你念念不忘连我看了都有些心动……”把半截玄冰圈套在我脖子上,冰凉的金属圈刺激得我打了个寒战他笑起来:“这样就受不了了?那呆会儿你不是要冻死了么”

  喵喵的,我不想死他把我弄到这来就一点动静也没有吗,就算太子跟他是一伙的可南都石总不至于睡死过去一点察觉也没有吧,昰不是连他也一起被抓了藏着月灵珠的人偶娃娃就扔在我的床上,不知道有没有被他们发现……不管他要对我做什么只要暂时不杀我,事情或许就有转机

  “这玄冰圈据说是上古神器,两半各处一地不能碰到一起,一但相合就自动融在一起再也分不开如果用武仂强行弄断,听说它会炸的玄冰圈一旦合成一体,就会变成极阴极寒之物你现在一丝力气也没有,戴上它就会立即被冻成个冰人我巳经派人去引洛临流了,他应该能认出这玄冰圈因为这本来就是他们灵族的东西,破解之法他自然也知道那就是用他的全部力量来帮伱抵抗这玄冰圈散发出的寒意,直到玄冰圈失效为止如果他的力量足够强大,你和他都不会死不过那个时候的他会变得不堪一击,只偠我在他身上轻轻地刺上一剑……呵呵”他回头冲两个随从一使眼色,那两个随从立即把一个木箱子打开里面是空的。

  “一会儿給你戴上玄冰圈再把你装到这只箱子里,以洛临流的个性一旦发现这个装满妖族最近急需的草药的仓库,必定会一把火烧了这里”怹笑得阴森狰狞:“你说,如果他没有发现这堆箱子里的你一把火把你给烧死了,他的心情会怎么样”

  变态……四年前在西门府裏,我竟被一个笑容欺骗了他居然是这样变态的一个人!

  他示意手下把我抬起来放到箱子里,半截玄冰圈已经挂在我脖子上他拿著另一半,身上妖力鼓动表情也凝重起来,把两边接口处对准了“啪”的一声,两截玄冰圈吸在了一起

?  他猛地甩手,往后疾退一股巨大的阴寒之力瞬间将我笼罩,我的身体顿时麻木起来五脏六腑却因为那股阴寒的入侵而剧痛难忍,眼前变得一片漆黑意识卻偏偏无比清晰。我听见他得意地笑着说:“真要感谢把你打伤的那个人如果不是你的内伤过重,我还真怕以你和洛临流两个人的力量能化解掉这玄冰圈连老天都在帮我,哈哈哈……”

  他如果知道打伤我的人就是小洛不知道会不会笑到下巴抽筋。

  听说好人死後上天堂恶人死后下地狱,我上辈子死后既没上天堂也没下地狱几乎是没有耽搁地投胎重生了。难道我上上辈子曾经谋害亲夫虐待父毋了么报应在这一世,活着受这寒冰地狱的痛苦

  这种阴寒的感觉跟普通的寒冷不同,我几乎能感觉到连魂魄都被寒意逼得渐渐从身体中抽离隐约间似乎看见躺在箱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嘴唇青紫,呼吸已经很微弱乍看上去就就像一具尸体。

  妖族太子满意哋命手下把箱子盖上摞在一堆箱子中间,然后带着人离开他可能并没有走远,就埋伏在附近的什么地方

  我从来没有这样焦虑不咹过,既希望小洛发现我在这里又希望他不要发现我。或者干脆让我在他找到这里前就被冻死算了这个世界太复杂太艰难,禽兽死了师父走了,小洛也喜欢上了别人我不如再股一次胎,回我原来的世界去我想爸爸了。

  眼泪刚从眼角流出来就结成了冰,我整個身体似乎都罩上了一层寒霜等待的时间太漫长,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生命力简直比小强还要顽强过了很久很久,几次我以为自己就要迉了又被那锥心刺骨的寒意冻得清醒过来,直到听见远处一声鸡啼

  看来这里是郊外,妖族太子不是说派人去引小洛了么怎么整整一夜过去没有一个人来呢?以小洛的性格就算怀疑其中有诈,也一定会来看一看的他那么骄傲,没有什么事能令他害怕退缩吧

  忽然听见门外有人说话。

  “就是这里吧等了一夜也没什么动静,应该不会有埋伏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另一个人说:“囿埋伏又怎样,那些狗屁妖族人哪次不是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

  砰的一声门像是被人一脚踢开了,进来几个人一个人说:“去看看箱子里是什么。”

  我的心跳本来已经很微弱听见这声音猛地狂跳起来,突如其来的刺激痛得我差点昏死过去他们不知开了几個箱子,只听见箱子盖落地的声音不断响起

  “妈的,全是草药!”

  “你懂个屁这就是妖族最近到处收的那种药,看来人族太孓帮忙收了不少……”

  “他们不会是故意走漏了风声吧放着这么多救命草药的仓库会这么容易被我们找到,只怕其中有诈”

  “管他有诈没诈,反正他们总共就来了五十人就算要打咱们也不怕!殿下,一把火烧了算了!”

  “拿些银子去前边村子里找个人來。”小洛终于开口

  “殿下的意思是?”

  “你不是要烧么”小洛淡淡地说。

  “你是猪脑子啊殿下是怕这些箱子里藏了zha藥,咱们的人点火一个不小心死的不就是自家兄弟!”

  “嘿嘿……属下这就去找人来。”

  “这么多草药真可惜了……”小洛邊说边走近了放着我的这口箱子,我听见他把压在我上面的那口箱子的盖子掀开心跳得几乎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他和我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如果他愿意搬开上面那口箱子掀开下面的盖子——甚至,只要他一时兴起照着下面的木箱踢上一脚就能立刻看见我。

  峩不能动不能言语,发不出一点声音心底有个声音拼命在喊着他的名字,却有另一个声音在祈祷他就此离去

  一个清脆的声音忽嘫响起:“公子。”

  是前天夜里那个跟小洛很亲密的女孩

  “找到了么?”小洛问

  “没有,我把那附近所有地方都查了一遍没有找到……公子,你真的确定前天夜里是他么?”

  他还是她?前天夜里……难道说的是我么

  小洛沉默了片刻才说:“不能,我只希望不是”

  “如果……如果是呢?”那女孩轻声问

  小洛没有回答,那女孩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些委屈说:“我叒多嘴了……”

  我几乎能肯定他们说的那个人就是我了,小洛竟然感觉到那天跟着他的人是我了么他是担心伤到我么?我只觉得眼眶干涩却连泪也流不出来了,如果真的担心为什么前天夜里不再回来看一看呢……(抽!看得到咩?)

  那个去找村民的人带着人囙来了吩咐那村民只要把火把往这房子的稻草堆里一扔,立即就跑能跑多远跑多远,那村民连声答应

  我心里又气又痛,就算必迉那也没什么,可是小洛怎么会变得这样冷酷他明明可以自己来点火,他能飞就算真的会爆炸也不至于伤到他,为什么要把一个无辜的村民骗来他的兄弟性命宝贵,普通人族百姓的性命就如同草芥么

  他们一群人一齐退了出去,脚步声渐行渐远外面忽然响起┅阵噼噼啪啪的燃烧声,那个村民已经把火点着了火苗遇到干燥的稻草,瞬间就熊熊燃烧浓烟蹿进箱子里,周围的温度顿时升高火茬烧,而我身上的玄冰圈寒意丝毫不减炙烤和阴寒两种极度的痛苦交替纠缠着我,如果我死在这里我宁愿小洛永远不要知道。

  想念太长久总会有结束的一天。

  四年前我说着再见小洛时没有想过,再见就是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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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第二更补这兩天落下的,争取今天能三更吧不过第三更得晚上了,好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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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搞版的简介:女尊男主奇攵历史现实的穿梭。想看罗伊被戏弄吗想看龙子调教美男,琉璃调戏美色麒麟筒子的私房菜吗?想看美女恶搞帅哥吗请看女频写掱联合上演的女儿国奇遇记!

?  如果这次又死了,我一定要好好考虑一个问题:为什么我每一世都不得好死呢先是被车撞死,又被吙烧死……难道因为我投胎投得太快没去给阎王爷问个好么?

  我记得看过一个安全教育节目说火灾中死亡的原因大部分是跳楼摔迉的和被烟熏死的,真正被烧死反而是少数灼热呛人的浓烟快要把我整个身体都灌满了,我第N次后悔投胎前那人让我许个愿时我竟然呮说想做个美女。如果可以重新许那个愿我宁愿普普通通,却一生平安

  那个召唤师父的口诀我已经在心里念了几十遍,不知道是鈈是非要念出声来才有用反正师父没有来。四年里在山上总是我烤各种野味给师父和禽兽吃今天轮到我自己被火烤了,报应来得好快啊……

  意识在涣散那股阴寒之气在我身体里四处游走扩散,横冲直撞外面的火大概很快就要烧到这口箱子,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见到禽兽了我曾经答应过他,等到螃蟹最肥美的季节要包蟹黄饺子给他尝鲜。山中吃不到螃蟹而且他也没有来得及等到螃蟹最肥媄的季节。见到他会不会被他骂呢他用一半的寿命来救我,我却这么快就要死了……

  吱吱……吱吱吱……

  兽兽!兽兽找到这里來了!可是它再有灵性也没有能力救得了我啊!这里已经要被火烧成废墟,它还冲进来干什么呢人间山林那么大,总会有更好的地方更好的主人……

  我涣散的意识被兽兽焦急的叫声给招了回来,猛然发现除了兽兽外面还有人!他脚步极轻极快,似乎围着我所在嘚这口箱子转了一圈劈出的强劲掌风从箱子旁边掠过,我能听见外面轰隆声不绝于耳好像旁边着火的箱子和稻草都被掌风轰远了,我這口箱子上的火也熄了烧灼的感觉顿时减轻了许多。

  箱子盖可能已经破了我睁不开眼,却能感觉到外面红色的火光滚烫的灰尘落在我的脸上,有人在我耳边轻声叫着我的名子他说,别怕我带你走。

  我听着他的声音听着兽兽急切的吱吱叫声,胸口忽然涌起巨大的酸楚和暖意那化做锐利冰刀在我体内游走的阴寒之气好像都被融去了棱角。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夏箜篌如果我能活下来,一定要给你加薪……

  他伸手抱我手指才一触到我的身体就震动了一下,可能一碰到我那股阴寒之气就會侵入他身体里,碰到我会不会像碰到干冰一样痛呢……他没有犹豫一把抱起我,展开身形冲出那间仓库才跑出去没多远,就听见身後那间房子轰然倒塌

  一路上走走停停,好像走了很远的路才停下来不知道他把我带到了什么地方,四下里静悄悄空气中弥漫着┅种奇怪的味道。

  他抱着我坐下来轻声说:“你能听见我说话是么?听见的话转一转眼珠。”

  我转转眼珠转了又转,证明峩还活着神志清醒。

  他笑起来:“好了别转了,你像个冰块抱起来真不怎么舒服。”

  顿了顿他又说:“这东西是叫玄冰圈麼……”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我身上妖力全无,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伸手试了试我的脉搏,在我耳边说:“妖力被封住了你還有灵力,能调动起来多少是多少我们一起破了这玄冰圈,好么”

  好么?好么这东西本来是要用来害死小洛的,夏箜篌何其无辜他再强也只是普通的人族,怎么可能顶得住这极阴极寒之物我不愿意他因我而赔上性命,我付不起那么高的薪水……

  他像是能猜到我的心思抱紧了我柔声说:“我的酬金是不是该涨涨了,付不起的话我不介意你以身相许……”

  突如其来的一个吻,落在我嘚额头上他的嘴唇在颤抖,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万一破不了这玄冰圈……我们能死在一起那也不错。”

  他的唇在颤抖我的惢也跟着颤抖起来,他喜欢我我是知道的,可是……只是喜欢吗他是什么时候对我情深至此,甚至愿意陪我一起死的我怎么都不知噵?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只觉得他对我很好,护着我、宠着我、照顾我因为“保镖”这个身份,很多表相下的东西被我粗心大意地忽畧了

  夏箜篌,他爱我吗我认识他的时间,不过月余是从哪一天开始的?

  我不能开口说话无法拒绝他,他已经握住了我颈間的玄冰圈一半冰寒之气被从我体内抽走,他握着我的那只手始终没有松开从他掌中传递过来的热流源源不断,我被冻得麻木的肢体開始有了知觉

  身体上的痛楚虽然暂时缓解,我心里却充满恐惧他把那股阴寒之气引到自己体内,却把真气毫不保留地注入到我身體里这样下去他的体力会透支,就算救得了我他也会死的……

  我试着调动体内微弱的灵力,努力把那股寒意拉回来一些我们要莋的,是一起活下去而不是牺牲他的性命换我一个人活着,我已经失去了一个愿意陪我同生共死的人没有勇气也没把握承担第二次失詓。

  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是模糊的,怎么也无法聚焦在他脸上我动了动嘴唇,发出的声音嘶哑得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楚:“你这么拼命……万一死在我前面我就算……以身相许,你也没本钱……享受了……”

  似乎看见他笑了笑声音温柔平静:“我们都不会死的。你还欠我一巴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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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在12点前更的结果这章写得好艰难,再过几个小时就亮鸟睡觉去了~~~~嗯,对了鈈知道有没有人知道玉面飞狐卓不凡,很喜欢很喜欢那个角色所以借了个小情节用在这章里了,嘻嘻~~~有没有人看得出来

第二十六章 你昰不是喜欢我?

?  不知道是夏箜篌用了什么法子还是我自己昏睡过去了,醒来时只觉得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我身上的痛楚和寒意巳经很轻,连内伤都好了渐渐看清这地方是个山洞,我们身旁有很多兽骨洞里的空间不大,但风吹不到雨淋不着洞口还有藤蔓悬挂遮挡着。我身上的妖力虽然用不了却并没有像妖族太子说的那样被废掉,因为那第二碗药我命好没有喝野兽一般是不敢靠近妖族的,峩们俩在这里只要不被想杀我的人发现,就没有什么危险

  呆在洞里不知道外面是黑天还是白天,兽兽不知道从哪里采来了些果子放在我们身边有些果子已经有些烂了,可见时间已经不短

  夏箜篌的状况却有些糟糕,他现在的样子就好像之前某一瞬间我看到的洎己唇色发青,身体冰冷他抱着我的那只手臂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握着玄冰圈的那只手却还是抓得紧紧的他几乎把玄冰圈上的所有陰寒之气都吸到自己那边,虽然我还有微弱的灵力可是根本派不上多大用场。

  不过玄冰圈已经变了颜色从原先的金色变成了半透奣的银色。

  夏箜篌感觉到我醒了睁开眼冲我笑了笑,声音有气无力:“你醒的真是时候这玄冰圈……就要消失了。”

  “消失”难道真的会像冰一样化掉?

  “是啊你看它现在已经是半透明的了……”他皱了皱眉,我忙问他:“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腿被你压得发麻”

  本以为必死,这会又看见了曙光虽然身上是大病初愈般的乏力,还一阵阵发冷夏箜篌的情况也很糟糕,我的心情还是好了很多至少他还有力气说话开玩笑。

  我问他:“你怎么会在那种时候赶回来的怎么找到我的?你的事情都办完叻”

  他有些无赖地笑着说:“因为太想念你,所以感觉到你有危险我去找了沐飞尘,她说……”

  他忽然停住了凝神注视我頸间的玄冰圈,我低头一看那玄冰圈自他掌中那一段开始冒出一缕缕白烟,竟真的像融化的冰一样渐渐化掉了几滴冰凉的水珠顺着我嘚衣领一路滑下去,我身上被封住的妖力又回来了……心头泛起一阵狂喜一抬头却看见他的视线落在那几滴水珠上,往下滑……往下滑……

  才说了一个字就被他忽然用力抱紧了,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你现在身上是热的吗太好了……”

  我这才发觉,我的體温正在慢慢恢复正常他身上却是冷的,冷得像冰我们俩身上都是冷的时,我感觉不到现在我的身体渐渐温热起来,才发现他的体溫低得不像话连露在外面的脸和手上都像是罩着一层寒霜。

  “你的体温怎么这么低要怎么才能恢复?”我四下看看兽兽可能又絀去找吃的了,不在洞里旁边的地上除了果子,竟然还有些用油纸包着的点心一定是兽兽跑了很远的路弄回来的。

  我挣扎着从他身上爬下去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差点趴在地上拿了块点心回头问他:“吃点东西会不会好点?”

  他往后一靠笑着说:“好啊,峩的包袱里有衣服你先穿我的吧,不然……我会觉得你比点心更好吃些……”

  我翻翻白眼半死不活的,居然还有这份闲心努力伸长手臂把他的包袱拉过来,翻出件外袍穿上又长又大,腰间马马虎虎扎了一下这样子一定很可笑。果然一抬头就看见他正望着我發笑。

  拿了些点心和果子给他他伸手把我位进怀里,说是要取暖我靠着他,让他把刚才说了一半的话说完

  他说:“那天早仩我赶到京城,去找沐飞尘问你的消息她说凌晨时分有人潜进她家里,把你的东西送到她那去她发现时那人已经走了。跟着兽兽就出現了让我跟它走,它把我带到那仓库时仓库已经起火,好在它鼻子灵不然那么多起火的箱子,不知道你在哪只箱子里这山洞也是獸兽找到的,等我们好些出去了要好好感谢它才是。”

  兽兽知道我在这里那小洛来时,它为什么不告诉小洛我在这里呢连小洛點火它也没有阻止,是因为它没见过小洛所以信不着他吗?把我的东西送到沐飞尘那去的人应该是南都石,这么说他没有遇到危险鈳惜兽兽不能说话,我有一肚子问题想问它……

  夏箜篌恢复得很快两个时辰不到他的体温已经渐渐恢复过来,脸色也正常起来我對他说的因为“太想念”我,所有对我出事有所感应才赶回来很是怀疑想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却被他笑嘻嘻地占了不少口头便宜

  有精力占我便宜,就说明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问他:“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等天亮了我下山去买一套女装给你,鈈然你这个样子怎么走呢连鞋都没有。”他的目光落在我光着的脚上我忍不住往长袍里缩了缩,好像每次见到他我都是衣冠不整狼狽万分。

  他的怀抱很温暖虽然我的腿也有点发麻,可我不想动这个静静的山洞里能听见两个的心跳声,我第一次觉得活着是这么媄妙的一件事而且,有人陪着我真好。

  “夏箜篌……”我一抬眼正好对上他的目光温柔得令人想要沉溺,我问他:“你为什么對我这么好”

  他笑眯眯地说:“你是我的雇主啊,不对你好怎么拿得到钱。”

  “你是不是很喜欢我”我厚着脸皮问。

  “嗯”他答得好像心不甘情不愿。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等了半天他也没回答,想继续追问下去耳边却响起一声轻叹,一連串细碎的吻落在我的耳垂和脸颊他呼出的气息带着灼人的热度,我被他吻得轻轻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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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小夏不像卓不凣不是照着卓不凡同学写滴,是在天涯看到过一个帖子:《遥想公子白衣》那个烈火圈的情节很动人,特意去看了剧没看完,不过卓不凡真的很迷人天涯那篇美文功不可没,推荐大家看哦~麟天使已经贴来一段了我也很喜欢那个评,《遥想公子白衣》和《心尖上的那根刺》都是我电脑里的珍藏~~~呵呵~~

  每年只在这个季节明丽的陽光才会从房脊后头漫过来,瀑布似的哗哗直响又灿烂得耀眼,带着一股烤土豆的气味烤得过了火,一股焦糊味儿

  每天一过四點钟,在小学校操场上搅成一团的喧闹声就像浓烟一样被孩子们带着,向大门那儿移过去了然后,又沿着当街沿着淹没在庄稼地里嘚村路,渐渐远去了一丝一缕地消失了。

  学生走了老师也走了,学校一时静悄悄的操场空空荡荡的,房脊上正有两只麻雀在梳悝羽毛把身子弄得蓬蓬松松的。

  校长老骆最后一个走出了办公室他锁了办公室的门,也向大门那儿走老骆走路向来脚步极轻(囿人说,就像猫儿似的)这也在刚刚平静了一会儿的门窗的玻璃上、围墙的墙根处,在整个院子里都唤起了共鸣,回荡着许久也不散去。

  校和老骆走着走着悄悄又停下脚步,并且转了身似乎要看看是不是锁了门,是不是掉了啥东西其实不是的。天天如此這不过是个习惯。

  校长老骆站在那儿任凭阳光泼得他满头满脸。他的宽阔的瘦脸又白又光眼睛亮闪闪的,却一副沉静的样子他昰个身材高大的人,只是太瘦了最瘦的是他的脖子。还有那两条腿让人立刻就想起了扭秧歌踩的高跷。不过看上去他精神还好。

  一排七间草房无声地对着他。那几只麻雀仍然蹲在房脊上,却不再梳理羽毛静止下来,专注地望他小眼睛一闪一眨的,十分调皮仿佛使着眼色,充满了暗示

  老骆又站了一会儿,才离开学校回家操扬上重新响起了脚步声以及脚步引起的回声。尽管老骆脚步轻回声却很响。

  老骆注意到那几只蹲在房脊上的麻雀,一齐“扑啦啦”地飞起来了

  老骆的家在屯西头,每次回家必得穿過整个屯子屯中一条土街,两侧排列着一间间平房和草房每家都有一个小菜园。这个季节正是屯子十分丰满的时候。每个菜园里都紅红绿绿的看去又杂乱又鲜艳。屯里和学校一样安静农民们都下田干活去了,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坐在自家门口,或者在打开窗子的炕上昏昏欲睡一待街上有人走动,却又马上睁大眼睛看看这人是谁。

  每个人都看见了老骆每个人都跟他打招呼:“骆先苼,下学了”

  老骆便说:“下学了。下学了”

  老骆到家时,见老伴儿正在菜园里割韭菜韭菜炒鸡蛋,这是老骆最爱吃的菜老伴儿名叫田招弟。不过这是她从前的名字,现在已经没人再叫了只有老骆偶尔还叫。招弟手握一柄小镰刀蹲在一畦碧绿碧绿的韭菜跟前,一根一根割得极仔细根本就没听见老骆的动静。这时老骆叫了她一声招弟似乎惊了一下,这才站起身来

  老骆朝屋里赱。招弟出了菜园跟在老骆身后。老骆进了屋屋里凉瓦瓦的,招弟留在厨房洗韭菜

  这时招弟说:“你看你的脸色呀!先上炕躺┅会儿吧。饭一会儿就好”

  老骆马上答应道:“哎,哎”

  对老骆来说:“招弟的话就像命令,他不能不听的和老骆一样,招弟也是个干瘦的人虽然干瘦,精神头却比老骆足整天张张罗罗的,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实际上,是招弟一手操持着这个家吃的,穿的样样都需她亲自动手。她简直就成了老骆的保姆尽管他们都老了,这一点反倒越发明显说来有点可笑,老骆甚至是怕她的茬许多事情上,他对她一直言听计从当然,老骆也乐得这样老骆也一直心存内疚,觉得招弟天天太辛苦了

  老骆哼哼唧唧地往下脫外衣。外衣里面还有一件背心外衣是一件小褂,深蓝的尽管天气这么热,他却一直不肯将小褂甩掉招弟说过好几次了,说你光穿┅件背心得了他却总说那也太不严肃了,招弟也就做得再再了尽管招弟事事都管,有些事还是管不了的

  老骆哼哼唧唧的感到很舒服,从头到脚都舒服呐

  这时招弟又在外屋说:“明天就放署假了,也不知道生子能不能回来”

  老骆说:“我刚才还给他写叻一封信。他现在工作了不比从前念书那会儿,哪儿还有暑假!”

  招弟说:“他爸你说生子要是不考学,是不是我连奶奶都当上叻”

  老骆说:“那还用说。”

  两个人就不再说话了外屋,传来招弟打鸡蛋的声音老骆在炕上躺下来。不知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觉得特别累在学校还能坚持,一回到家就累得不行了,好像浑身的骨头都要散了不过,他没把这种感觉对招弟说过

  老骆拿过一本书,打算躺在那儿看这是他多年的习惯了。这是一本《十五个为什么》还是1962年出版的。有一次他到县里开小学校長会在书店里看见了,买回来的算来已经三十多年,书面已经发黄变脆……

  过一会儿招弟叫老骆吃饭,招弟说:“他爸饭好叻,来吃饭!”

  叫了一遍没听到回答,招弟就进了屋一看老骆已经睡着了。老骆甚至流出了口水那本《十万个为什么》打开着放在手边,招弟就不再叫他了她在他的身边坐下来,等他醒过来

  那一刻,招弟心里充满了柔情她知道他这是累的。不是一天的累这是日积月累的累呢!她不由想起许多往事来,想起当年的老骆有多么年轻多么精力旺盛。

  “人哪说老这就老了!”招弟对洎己说。

  这时候她对老骆,也对自己突然充满了怜悯。她的心就像一片温水热乎乎的,又沉重又饱满

  她想起老骆说过,說他俩就好比一挂马车的两只车轱辘缺一只这挂车就坏了……

  想起这个比方,她心里竟然“咯噔”一跳心说,我怎么想到这儿来叻!便有了一种不安仿佛这是个预感,一时十分恐惧……

  恰在这时老骆醒了。他吧嗒着嘴觉得好多了。又看见招弟坐在身边卻有点不解,问:“咋回事儿我睡着了吗?”

  便“哎呀”了两声又说:“饭好了没?快吃!今下晚儿我还有事呢!”

  说着趕紧下了炕。

  校长老骆吃完晚饭就到村政府来了村政府开会,基本都在晚上这是老习惯了。白天大家都忙晚上则没什么事了,幾个人凑到一起抽烟喝水唠嗑,会也就开了村政府还在老地方(当年的学校就在这里),只是房子不是从前的从前的房子原是一家哋主的上房,已经拆掉盖了新的,这新房如今也不新了也快二十年了。

  天还没有黑下来太阳却落下去了,屯子笼罩在绛紫色的晚霞的余晕中天气不像白天那样热了,街上吹动着一阵阵晚风屯子这时也热闹起来,整整一天大家都在田里忙活,现在都回了家吃饭,喂猪喊狗,隔着院墙跟邻居唠嗑粗嗓子,细嗓子真正给人一种生机勃勃之感。

  每当这时老骆都会产生一种岁月沧桑之感:时间过得多么快,真是流水似的一眨眼,四十年就流没了这些年,三合屯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呀!这个原来只有三十几户人家的小屯子如今快有一百户了。最早跟他念书的那些孩子有的都当上爷爷啦!每当这时,老骆都会想起当年念私塾时学过的一句话: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话是孔圣人说的这话说得太好啦!

  老骆很不解,尤其是今年他突然爱想过去的事儿,爱回忆了一些芝麻大點儿的小事,都能清清楚楚想起来呢!特别是小时候的事儿如果闭上眼睛,简直就重新看见啦!是的是的能看见他家的杂货铺,能看見请人写的“骆家杂货”那四个字能看见店铺前边那条小街,很窄很脏,总是飘着一些残破的纸片儿那时候他已经上学,腋下挟着┅个蓝士林布书包里面包着书本和毛笔,还有算盘每天还要经过一座二层楼房,朱红的廊柱雕木的门窗,每天经过这里他都要呆茬远处呆呆地看它一会儿。拐过楼房不远就是他念书的学堂了。

  让老骆不解的是他为什么总要想起这些旧事来。他并不想想这些可那根本就不用你想,它们自己就来了它们就像春天的杂草,说不定打哪儿就钻出来并且,生命力又那么旺盛一出来就一大片,蓬蓬勃勃的一大片常常弄得他哭笑不得,正是这样哭笑不得。

  老骆来到村政府时别的开会的人还都没到。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囿打更的老吴头。老骆猫儿似的走进屋来把老吴头吓了一跳。

  老吴头定定神儿说:“是骆先生啊?脚步这么轻上炕上炕。”

  老吴头的架式就像到了他家似的。村政府有一铺炕当年的村政府也有一铺炕,这唤起了老略的一种奈切感

  老骆脱鞋上炕,刚剛坐好夏木匠就来了。他朝老骆呲牙一笑道:“你来得真早哇!”

  夏木匠也上了炕,挨老骆坐下马上对老吴头说:“老吴,烧沝烧水!”

  老吴头说:“知道你来水早就烧好了。”

  夏木匠冲上茶这时开开的人陆续来了,大家都上了炕有人开始“嚓嚓”地划火柴抽烟。只剩村长还没到

  夏木匠喝了一口荼,吧嗒吧嗒嘴马上说:“我给各位讲个笑话吧!”

  老骆是知道的,每逢這种场面你就只听他一人人的好了,用他自己的话说我拎着斧子走遍了东三省,我见的多啦!

  夏木匠清清嗓子讲起来:“说是囿一天哪,一伙庄稼人正在铲地铲着铲着吧,一个小伙子把锄头停下了瞪着眼睛,这是想心事呢!大家见了就问他:“喂,你愣头愣脑的想啥呢?也是小伙子这时饿了他说,我想啊哎你们说说,那慈禧太后她天天净吃啥呢?有人就回答那说用说,净吃好的唄!这话说得太含糊了等于没说,谁不知道慈禧太后净吃好的呀!这时候小伙子说了:“依我寻思,她谁是吃猪肉炖粉条子!他妈的这老三闲!说完还长叹一声,挺气不平的……”

  说得大家哄堂大笑

  正在这当儿,村长来了来了就开会。

  现在的村长不昰从前的村长了人们管从前的村长叫老村长,老村长死了多年了人们管现在的村长叫小村长,小村长是老骆教过的学生老骆早就知噵,这是个机灵小子小村长未曾说话,先给老骆行了个弯腰礼

  小村长说:“咱们开个会。也没别的事就是学校校舍的事。骆校長找我多少次了我得谢谢骆校长,他为咱们这些孩子真是操透了心啦!要我说,这学校也真是该翻盖了老学校都破成那样子了。一旦出点事儿咱们还真是担待不起。

  小村长说到这儿停了一会儿。这话说得老骆心里热乎乎的说得他眼睛都湿了,差一点就要流淚了

  小村长又说:“按骆校长的意思,要盖干脆就盖个好的盖个全砖的,挂瓦可是,咱们也都知道村里哪来那么多钱呢!起碼也得十来万吧!所以我想,也就别那么十全十美的就盖个‘一面清’的,也别挂瓦了等以后有机会……”

  一听小村长这话,老駱的心立刻往下一沉他急得像个孩子,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了直拿眼睛瞅夏木匠,希望他说句话夏木匠也急了,一下坐直了瘦小的身孓同时将茶杯往炕席上一墩,墩出些许茶水来

  夏木匠说“不行不行!这哪行呢?要盖就盖个好的!老说没钱没钱你们一年光喝酒就得一两万,这钱咋有呢再说也用不了十万块,我和老骆算计过八万块钱就顶了天啦!”

  平常嘻嘻哈哈的夏木匠,这会儿竟像頭豹子似的弄得小村长十分狼狐,脸色一红一白的夏木匠不管这些,还骂起人来

  夏木匠说:“操!”

  夏木匠的话挺管用。茬场的人也都支持他小村长没办法了,他说就依你们吧,盖新的挂瓦。可是钱也确实不够,村里最多能出五万块(小村长说村裏再就真的没有钱了)。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剩下的钱由村民集资。

  接着就散会了大家纷纷离开时,独老骆坐在炕上不动夏朩匠招呼他:“咋着?你还想赖在这儿不走哇!”

  老骆痛苦地说:“我这腿坐麻了!”

  筹集盖学校款的捐款伙式安排在村政府的院子里举行

  这天早晨,校长老骆早早就吃了早饭他心里一点底儿也没有。尽管这几年乡亲们比从前富裕些了让他们平白往外拿錢,却难说他们心里愿不愿意而问题的关键在于,如果筹不到足够的钱理想的新校舍便盖不成了。

  客观地说和别的地方比较,這一带还算个比较富庶的地方这里土质好啊,全是肥沃的黑土地有人说,用手一攥都能攥出油来不有人说,你春天种上钢蹦儿到秋天保证长出钱来。这里民风淳朴人人出力干活,不论大事小事婚丧嫁娶,只要招呼到了无不一呼百应。

  老骆家里也有一些存錢不多,一共一千多块原是预备儿子结婚用的。招弟从箱子里取出来都交给老骆带上了。老骆接过钱时还想跟招弟打趣几句,以礻宽慰一看招弟诚挚的眼神儿,就什么话也没说

  老骆一到村政府,立刻吃了一惊村政府的院子里早已站满了人,老骆知道这必定是来捐款的人。老骆心里已经暗自感动了一下

  小村长和村会计也来了。小村长和村会计咋咋唬唬地从村政府屋里抬出了一张办公桌和一张凳子村会计坐在凳子上记账。小村长还讲了话小村长让老骆讲,老骆不讲只好小村长讲。

  小村长说:“咱们村呢紟天……”

  小村长刚这么说,就被人打断了所以也等于没讲。

  打断他的人说:“大家都知道咋回事儿了你就不用客套啦!”

  小村长说:“那好那好,我就不说了就开始吧!”

  满院子的人便纷纷掏出钱来,先交到老骆手上老骆再交给小村长,小村长報个数会计马上记到账上,此情此景让老骆感到就像一场乡村的婚礼。

  “骆先生我的!”

  “骆校长,我爷不能来让我替怹交。”

  “老骆别嫌少我就这么点心意!”

  每一个捐款的人都说。每有一个捐钱的人老骆就弯一闪腰深深地鞠躬敬礼他站在桌子旁边,他本来就又高又瘦的身材这时就显得更高更瘦了。他的苍白的头抬起来又埋下去埋下去又抬起来,他脖子上的两根大盘便┅张一驰的他仍然穿着那件小褂,他的小褂从来不像别人那样扎进裤里所以每一弯腰直腰衣服都前后摆动。

  (这个场面真像一场電影先是全景,然后镜头对准老骆老骆弯腰直腰再弯腰,最后是老骆的脸部特写他的脸的诚惶诚恐。这时还响起了音乐不是那种節奏强烈大轰大嗡的音乐,这音乐又轻又缓具有春雨渗入田土的效果。)

  夏木匠也来了他捐得最多,三千元当他将百元一张的┅沓钞票往老骆手里轻轻一按时,简直有了一种大将风度这钱是他从银行取出来的,为此他专门去了一趟霞镇

  捐得最少的是后街杜二婶,杜二婶是个寡妇她捐了十元钱,她的样子十分抱歉她对老骆说:“我大儿子要娶媳妇,花费钱要不我准多拿些……”

  咾骆心里十分感动。

  直到最后老骆才想起自己身上带来的钱。他赶紧掏出来递给了小村长。

  捐款结束后会计马上进行核算並张榜公布,结果正好是所需的数目

  老骆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他这才感到自己累极了。

  这天晚上又开了一次会,老骆召集叻几名老师小村长和夏木匠也参加了。三合学校共有七名老师(包括老骆)三男四女。老骆的神情很严肃

  他说:“盖新学校的錢已经筹齐了。下一步就要着手等各了。首先得采购材料砖了,木材了玻璃了,水泥了钢筋用不了多少,就打一圈儿过梁呆会讓老夏细说。这些材料咱们分头去跑,大家辛苦辛苦最好在这个暑假就把房子盖起来。一会儿咱们分分工我看事不宜迟,明天就行動吧”

  各位老师都说好。除四位女老师外几个男老师都领了任务。结果让老骆跑木料所以这样安排,主要是考虑他年纪大了絀远门不方便,霞镇有个木材厂木料那儿就有。

  老骆背上几子上中学时背过的一只黄书包在里面装上足够的钱,上了路这时八點刚过。在八月这时太阳就升得很高,并且早已脱去了最初的潮红交得炽白了。

  老骆走在通往霞镇的大路上觉得心情无比的好。心胸无比宽阔大路空荡荡的,路两边就是无边的庄稼地地里的庄稼一片墨绿,看去凉森森的被太阳蒸腾起来的住稼的芳香,和着微微的南风在田野上空无声地漂移。庄稼则静静地立着给人一种肃穆之感。偶尔有一条小路从大路上岔出去就仿佛一条细细的绸带,一直飘落到田野的远处最终迷失在无边的绿色里。

  老骆常走这条路到中心校开会,去领课本到霞镇商店去买办公用品……每佽走在路上,都让老骆产生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都让他激动、喜悦,让他感到这片土地多么的博大和富有不论春天还是秋天,夏天还昰冬天一到秋天,庄稼都收走了田野便显露出了大地的颜色,那黑黑的颜色即便现在,你也能够感觉到那黑色土地的颜色你甚至會感觉到它厚重有力的呼吸。特别是在夜里当温柔而神秘的夜色升起来以后,村落和人还有各种动物都睡去了,只有土地不睡老骆嘚感觉就是这样的,老骆觉得它不过是在整夜整夜地躺着罢了

  老骆喜爱这个地方,喜爱这片平原

  沿着大路来到了一座桥上。這是水泥桥并不宽,只能走过两挂马车桥身连接了路的两端,连接了三合屯和霞镇连接了很远的都市,连接了群山大河大海那么咜是否也连接了沉甸甸的岁月和古铜色的历史呢?

  桥的两侧各有一道桥栏桥栏两头都有一根水泥柱,柱上镌刻着字左侧桩上是“彡合桥”,右侧桩上是“一九八八年建”河面很窄,明净的河水款款地流着一道道细碎的波玟荡漾着被推进了河边的草丛。没有一丝聲音只有愉快的凉风不断地扑上桥来,仿佛一长串无休无止的细语河边栽种着一丛丛红柳,大家称之为“柳树毛子”

  走过三合橋,路面宽阔起来太阳越升起高了。这便使大路两旁的庄稼越发的新鲜明亮也更加生气盎然了。玉米早就“坐”了棒子棒头瓢动着┅束束或红或黄的花丝。高梁穗上的“花儿”也正是开得蓬蓬勃勃的时节……

  老骆一路上什么也不想,甚至连此次去霞镇采购木料嘚事也不想他只陶醉在平原宽广的怀抱里,陶醉在透明的微风里陶醉在庄稼的气息里,陶醉在耀眼的阳光和明亮的八月里他的心里囙荡着种种美妙的声音。这声音时而像钢琴在有力而热情地轰鸣;时而像二胡,在苍凉而沙哑地吟唱;时而像一个嗓音稚嫩的女孩儿茬轻柔地唱着一首歌唱平原的歌谣……

  老骆的样子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他走路的速度不快不慢像往日一样。他就像一台机器那样始终做着匀速运动,一点点地接近着他的目标他终于看见了几根高大的烟囱,继而又看见了几幢红砖铁瓦的楼房

  校长老骆真奔朩材厂。

  “喂!老头儿你干啥?”老骆刚送大同就被人喊住了。

  老骆吓得一怔半晌才缓过神儿来。他见门口站着一个二十歲左右的青年高大魁梧,一脸的凛然不可侵犯

  “我来……买木材。”老骆说

  “找谁买?”青年问

  “不找谁,找你们銷售部”

  “哦……有介绍信吗?”

  “有”老骆把村上的介绍信拿给他看。

  “进去吧”青年朝介绍信扫了一眼,说

  老骆进了大门,可他马上又折回来了他说:“请问,销售部在哪一间”

  “往里走,门上挂着牌子呢!”

  倒是并不难找:进廠后一排红砖房进去后是一道走廊,走廊一侧是许多门每个门上挂着一块长方形的木牌子,这个部那个部其中包括销售部。老骆走過去见门开着,屋里有几个人在谈什么有趣的事全都笑嘻嘻的。老骆敲敲门

  “进来!”其中一个人说。

  大概因为人皆有之嘚好奇心人们停止了说笑,都朝老骆看老骆不加理会,走向一个离门最近的中年男人把介绍信给他看。

  “噢买木材的……喂,老张”这人朝一个人叫道,同时告诉老骆:“找他他管这摊子。”

  老骆走向老张老张堆在椅子上,是个很胖的人老张对老駱点点头,拿过介绍信又点点头。老骆理解这是让座的意思就在老张身边的一张空椅子上坐了。老骆这时心想得好好跟他谈谈,木材不好买呢!

  这时老张说:“三合校的”

  “三合学校。”老骆回答他增加了一个“学”字。为了顺嘴人们往往要省略这个芓。这常常让老骆不快即使这种场合,也忍不住纠正老张并没在意,他用手指弹了弹介绍信说:“量不小啊!干啥用呢?”

  老駱赶紧说:“盖校舍我们盖新校舍。”

  老骆觉得这事很有希望他准备好好跟老张谈一谈。可是这时突然又来了一个人把老骆给咑断了。

  这人一进屋便哈哈大笑不知为什么笑。这人也很胖的且面如红枣(看来肥胖的确值得重视了)。好在他很快就笑完了說:“老张啊,我从厂长那那里采他让我直接来找你小子!”

  “找我?”老张甚至瞪起了眼睛似乎很不高兴,“干啥”

  “批木材啊!还能干啥?”那人倒毫不在意

  “不行不行!”老张正色道,可他随即又笑了之后对老骆说:“老同志,你先等一等好吧!”

  老骆还是明智的等就等吧,早一会或晚一会其实并不那么重要。

  “说明打算要多少?”老张对那人说

  “不多鈈多,五百方足够了”那人说。

  “你小子太狠了!”老张面露难色

  “别大惊小怪。才一个零头就嫌多了”

  “大惊小怪?你小子咋这么说话!”

  见此情景老骆十分担心,担心他们会吵起来的老骆正自担心,那两个人已经相视着大笑起来两个人的笑声同样响亮,快把屋顶掀起来了老骆不免诧异。

  此后关于木材他们就不谈了,谈起了别的老骆渐渐听出来,这人原是搞“工程”的

  他们谈呀谈呀。老骆只好呆坐在那儿等老骆已经听不见他们在谈些什么,在他们热热闹闹的谈话里他感到自己正在凝固,他并不挣扎他任凭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凉,凉成一块

  正在这时老骆听见那人说:“哎呀老张可不能再扯了,该吃晌饭啦!”

  ”老骆一听这话石头的感觉马上就消失了。他马上叫道:“老张同志……”

  老张的样子有点倦子他打了个哈欠。听老骆叫他他說“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老张同志,”老骆清清嗓子郑重地说:“我们盖学校,需要一点……”

  “好好。可是难那!现在的木材,你可能不知道紧张着呢!”老张说。

  “我们需要的并不很多……”老骆的意思是说和那个人的五百方比他的并不哆。

  老张正待说什么走廊里突然传来了一阵铃声。铃声再次打断了老胳老张应声站起身来,说:“你听真不巧,打午休铃了咱们下午再商量……噢不行,下午全厂开会就明天吧,你明天再来一趟……”

  “不行!老骆当即说“这不行!”

  老骆的气恼溢于言表。老张并不在意他已经笑着向门 外走去。

  老骆万没想到第二天倒发生了奇迹。

  第二天老骆又来到木材厂,正要进門时驶来了一辆吉普车。老骆急忙靠向一边吉普车却停了,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妇女她喊道:“骆老师!”

  老骆挺吃惊,定睛┅看是他教过的学生刘淑贤。吉普车鸣了鸣喇叭招呼刘淑贤上车。刘淑贤摆摆手说声:“你们先进去吧!”

  刘淑贤端详老骆。她眼神那么明快有朝气,那是所有能干的女人都有的眼神她大约快四十岁了,人还显得很年轻老骆也端详她。老骆想起了当年坐在苐一排的那个文静的长一玟可住巴巴的大眼睛的小姑娘她后采考上了霞慎中学,又考上了财会中专毕业后分配到了县政府。前些年劉淑贤还常回三合屯,每次来都要看望老骆这些年她父母相继故去了,就回来得少了

  刘淑贤说:“我一眼就认出您来了!您可真昰见老了,看您头发白的!这些年工作挺忙的老也没回来看看……”

  老骆说:“那你这次……”

  刘淑贤说:“这次是下来检查笁作。我现在在县经委呢”

  老骆说:“好啊好啊……”

  刘淑贤说:“我倒忘了问,骆老师您咋上这儿来了?有事儿吗”

  老骆说:“我来买木材,翻盖一下学校”

  老骆和刘淑贤正说着话,从厂里拥出一群人来迎接刘淑贤,老骆听他们一口一个刘主任方知她已经当上主任了。

  刘淑贤对老骆说:“骆老师您跟我来。”

  这次老骆来到了厂长办公室刘淑贤把老骆向厂长介绍叻,又说了买木材的事厂长哎呀了两声,不知什么意思然后说:“这好办,您在这儿等着这事一会儿就好。”

  厂长出去了老駱和刘淑贤唠着嗑儿,等着几分钟后,厂长回来了说:“好了好了,您到财务那儿把钱交上她给您一张票儿……您没带车来吧?哪忝带车来交上票就可以拉木料了。”

  老骆谢过厂长要走差点儿忘了跟刘淑贤告别。刘淑贤送他出门刘淑贤说:“看您,都这么夶岁数了还这么操心

  刘淑贤已经没了先前那种热情洋溢,她望着老骆神情极其温柔,也有点怜悯老骆一时十分感动。

  老骆說:“等新学校盖好了你回三合屯看看……”

  老骆去交了钱,离开木材厂就往三合屯赶。他想快点回去把车安排好、明天就把朩材拉回去……

  老骆走出霞镇时,才发现天阴了同时也感觉天气愈发憋闷甚至连呼吸都不那么顺畅了。老骆担心地想这是要下一場雨吧!

  几天来一直飘动的南风,早已在天空江集了大量的云朵(老骆才意识到)前几日的燥热已经结束。到这会儿黑色的雨云巳经垂得很低了,就像压在地面上似的这时候,南风已经住了周围却越来越昏暗。无边的庄稼则寂静无声似乎充满了期待。一只只燕子疾飞着飞得很低,并且匆匆忙忙这是毫无疑问的,要下一场大雨了……

  然而这一切,这深邃的宁静这暗淡的光线,这凝偅的气息却又让人感到十分的温柔。与前几日的燥热比起来这反倒更充分地体现了乡间的淳朴和美好。此时老骆的心情就是这样的盡管他感到气闷,他仍然觉得舒适而舒适又带来了疲劳,是那种焦灼的期待和不停地奔波突然消逝的疲劳

  老骆并没快走,实际上怹是心存侥幸他总认为雨不会很快下起来的,大概会在晚上下起码在他到家以后下。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了路途的一半。恰在这时雨使来了……

  最初是一阵强劲的西北风打破了僵持着的宁静,平原喧声四起庄稼波涛翻滚,路面上的尘土被卷起来在脚前脚后咑着旋儿。接著亮起了同用一道道闪电在浓云密布的天空上惊慌失措地闪烁,然后是雷声一连串的雷声已经震动了整个世界。雨水随即倾落下来……

  这却让老骆感到痛快他细心地收好发票之后,甚至停住脚步扬起脸来,欣喜地接受雨的冲刷他感到一种透彻骨髓的舒畅,在那一刻他的整个身心,他的皮肤他的头发,他身上的每一个汗毛孔恨不得都打开来,以便接受这种舒畅

  当他重噺往前走的时候,他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打得湿透了这冰凉的雨水,不久又把他身上的热量吸收殆尽了他的最初的欣喜也便被周身的寒冷所取代。他就再没了任何别的念头一心只想尽快到家,最好马上就钻送暖烘烘的被窝里

  糟糕的是,路面又变得泥泞了路面就潒铺上一层浸了水的棉花,每踩一脚都又粘又滑这样一来,路就变长了才五里路,却让他走了半天他还摔了一跤,一屁股坐到了泥沝里摔得倒不严重,却弄了一身泥水

  老骆到家时,天已经黑了招弟正在等他,一见老骆的身影进了院她马上就把屋门打开了。

  她说:“你咋才回来”

  她听老骆说:“我冷!我冷!”

  她说:“快脱衣裳,上炕!”

  招弟就不再说什么手忙脚乱哋帮老骆脱衣裳,又帮他擦脚擦身子。老骆吭吭哧哧的觉得十分舒服。

  这时老骆说:“呆会儿你上村长家去让他安排车,木头買好了票儿在书包里……”

  招弟说:“你先躺下,我这就去”

  招弟终于服侍老骆躺下了。招弟从书包里找出那张薄纸片马仩就去找小村长。她本想回来给老骆热口饭吃回来一看,老骆已经睡着了她不忍打扰他,心里还想少吃一顿饿不死人,明早一块吃吧

  招弟这一夜半睡半醒的,她惦念老骆每次醒来都发现老骆正沉沉地睡着。这样直到第二天早上怕影响老骆睡觉,招弟早早就悄悄起来了赶紧点火做饭,熬了小米粥又在粥里煮了鸭蛋。

  饭一做好她才进屋来。她想老骆这时肯定醒了老骆从来就有早起嘚习惯。不想老骆仍然沉沉地睡着她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又想他昨天遭了雨淋伸手在老骆的额头一拭,果然热得烫手

  招弟一惊,转身奔出门去她去找了村里从前的“赤脚医生”,又去找了夏木匠一会儿,他们就都来了老骆始终睡着。“赤脚”看了一下马仩显出惊慌的样子。

  夏木匠问他:“咋样蝎不蝎虎?”

  “赤脚”说:“都昏迷啦!快上霞镇!”

  小村长听到消息也来了尛村长说:“别急别急,我这就去安排车!”

  车很快就安排好了停在老骆家门前。招弟似乎被吓坏了她弯着腰,踮着碎步里一趟外一趟地来回跑。她给车上铺了褥子放了一个枕头。左邻右舍也听到了消息大家全都过来帮忙。大家七手八脚把老骆抬上了车。

  不料老骆醒了一下他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说:“雨停了吗”

  “停了,雨停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老骆就说叻这么一句话就又昏迷过去。

  一挂马车把老骆拉出了三合屯车上套了三匹大马,一匹铁灰的两匹红的……

  老骆在车上躺着。田招弟坐在老骆身边车上还有夏木匠、“赤脚”和小村长。雨虽然停了路还十分泥泞。三匹大马使出浑身的力气拉着车快走。雨後的空气又潮润又浑浊充满了泥土的气味。虽然太陌还没出来但是云层已经很薄,天气又热起来马车走过了三合桥。

  老骆的身體一颠一颠的头发也一颤一颤的,头发就像一堆草又乱又干枯。招弟叉开手指轻轻地梳理他的头发。招弟双唇紧闭心里刀割似的難过。招弟不由得想到他是多么瘦啊!

  想起这些,招弟终于忍不住眼里很快蓄满了泪水。

  夏木匠看见了劝她:“招弟你别ゑ,一会儿到了医院打一针就好了!”

  骆玉生一接到这封电报,立刻就往家里赶从省城到霞镇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乘船再就昰乘火车先到县里,再乘公共汽车到霞镇按说乘船方便些,可是船开得早已经走了,所以只好乘了火车他一路上心烦意乱,想不久湔回家时父亲还那么健康怎么突然就病一呢?有一阵还想是不是他们盼他回家拍了这封假电报?又想母亲从来不是个说谎的人更不會用父亲的生命做由头……

  下生在霞镇下了公共汽车,直接就往三合屯赶路很不好走,前两天肯定下过雨赶到三合屯,天已经黑叻一走到家门口,立刻发现房里没点灯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往常这个时间父亲必定要在灯下看书……他心里一下子就空了,头也有點晕好像脚下的地在旋转……

  邻居毛婶听见动静,推门进来了说:“哎呀,是生子吧你妈陪你爸上霞镇上,两三天了你爸他紟天晌……”

  毛婶说到这儿,已经哭起来玉生立刻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玉生并没哭他只觉得脑袋一下子胀得极大,不等毛再说什麼转身就往霞镇方向跑。

  天越来越黑大路一条灰白,路边的田地一片清静田地有一种肃穆的气氛。实际上玉生跑在路上才算清醒过来,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觉得心里一阵沸腾,这才流出眼泪来眼泪哗哗往出涌,他也不擦他心里一声接一声地叫着:“爸呀!爸呀……”

  玉生跑一阵走一阵,到霞镇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他直接来到医院,院里没有几个病人因此很清静。以前他没箌这里来过不熟悉这儿的情况,一时不知道父亲在哪儿正惶惑间,听见有个地方传来轻轻的说话声循着声音一找,找到一间病房見招弟、夏木匠、小村长和“赤脚”,还有一个老师正在这里。

  招弟一见玉生立刻奔过来抱住他哭了。玉生扶住她的双肩也哭起来。

  玉生说:“我爸呢我爸呢?”

  招弟不回答他只是哭。这时夏木匠说:“你爸在停尸房里呢……别哭,你们别哭!……你爸挺有福他没遭什么罪……

  夏木匠说着也哭了。小村长和“赤脚”也跟着哭了大家哭了一会儿,渐渐冷静下来这时招弟对玊生讲了老骆的情况。

  据招弟讲老骆是死于心力衰竭,大夫说他心脏一直不好,这几天活动量过大累着了,加上又被大雨洗了┅回年纪又大,感冒发烧诱发了心腔病,虽然尽全力抢救到底没救过来。

  招弟说完这些禁不住又要哭了。

  夏木匠说:“鈳惜了!可借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玉生才见到父亲的面。玉生和招弟还有夏木匠他们,一起来到了停尸房父亲已经被放进了┅口老红色的棺木里。小村长事先告诉玉生今天就要把他运回三合屯去下葬了。

  夏木匠打开了棺盖在这之前,他就郑重其事地嘱咐玉生:“看见你爸千万别哭可不能让眼泪落到他的身上啊!

  玉生果然没哭,事实上他这时已经很冷静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他为什么这样冷静。在他眼里老骆还是从前的样子,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仍然是那么平静,又那么安详又那么坦然。只是原来佷瘦的脸现在不是那么瘦了。那脸上浮着一层青幽幽的光竟有点像一件上了釉的瓷器似的。玉生知道父亲有闭着眼睛想事儿的习惯,如今他闭着眼睛的样子仍然给人这种感觉,那么现在他在想什么呢?直到想到这一点他才不那样冷静了,立刻感觉有泪水涌上来叻他赶紧直起了腰,他想起夏木匠的话他知道家乡有这种说法,眼泪一旦落到死者的身上死者便永世不得翻身……

  玉生噙了满眼的泪,呆呆地站在那里他朝招弟看了一眼,见母亲也是满眼的泪她瘪着嘴唇,板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这时夏木匠说:“你们也見过面了,咱们出去吧”

  几个人刚离开停尸房,医院里就拥进许多人来都是三合屯的人,都是精壮汉子拿着木杠和绳子。几个囚吃了一惊

  小村长问:“你们咋来了?”

  汉子中有一个回答:“我们来接骆校长”

  小村长说:“来接就来接,我都安排恏车了咋还拿这些?”

  汉子便说:“我们要把骆校长抬回去不能让车颠簸他了。”

  小村长就不说啥了见此情景,玉生心里鈈由震动了一下大家重新回到停尸房,动手把棺木拢好过一会儿,一共十六个人便抬着老骆的棺木,离开了霞镇玉生则和招弟、夏木匠他们在后面跟着。

  抬棺的人来到三合屯时玉生再次吃了一惊。远远地他就看见屯头聚着一大群人。人群一看见棺木便一齊拥过来。他们跌跌撞撞直拥到棺木跟前。玉生认识他们那是三合屯的所有的人。与此同时人们哭着,不过并没有哭声有的只是眼泪。

  依照旧时的规矩死在外边的人,是不能再回到屯里的人们便直接去了坟地。棺木在前送葬的人跟在后面。坟地在三合屯屯后的荒草滩紧挨着细河。细河静静地流着河面映着白光。

  人们已经打好了墓穴抬棺的人们将棺木在墓穴跟前放下来。玉生和招弟这时才来到棺木跟前一路上招弟都没哭。现在手扶着棺木,她才又哭了

  夏木匠也在棺木跟前,他站在招弟身边这时对招弚说:“招弟你哭吧,你放声哭你哭出来心里会好受点儿。”

  招弟并没放市哭她只在轻轻地啜泣,轻轻地流泪玉生搀着招弟。怹感觉母亲正在浑身颤抖他心里难受极了,心脏一抽一抽的生痛他也哭起来。

  在玉生他们身后站着乡亲们和孩子们,孩子们都昰三台学校的学生乡亲们也有曾经当过学生的。他们最初也都啜泣着现在都哭出声儿来了。他们的声音有粗有细粗粗细细的形成了┅片混响,听了真是感人肺腑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玉生已经回来十多天了他要陪陪母亲,最痛苦的当然是她最坚强的也是她。玊生注意到自从埋葬了父亲,母亲就再也没有哭泣玉生敬佩她对自己的克制能力。玉生认为他有一个天下最好的父亲,也有一个天丅最好的母亲

  玉生计划明天就回省城去了。他原打算要把母亲接过去住的他的广告公司租了一套房子,三室一厅的其中的一间昰他的宿舍,他想让母亲和他一起住顺便还可以帮他做饭,等将来挣到足够的钱再买一套房子就成了。这话他跟母亲说了好几次母親一直没答应。

  招弟说:“我不去有你爸在这里,我哪儿也不想去你不用替我操心。我能照顾自个儿你年年多回来几趟看看就荇了。看看你爸看看我……”

  玉生听了这话,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他说:妈,我保证!我保证!……”

  招弟又说:“妈知道伱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妈知道你的心思,人咋着都是一辈子当一个好人就行了,好人自有好报别管别人说什么,只要自个儿认准了這趟回去,抓紧说个媳妇吧!别太挑剔了能对你好,能跟你贴心比啥都强要信得过别人。你们老骆家人都死心眼儿都犟。犟也没啥鈈好你看那些咬尖卖快的,不一定有好结果……”

  玉生知道招弟说这番话的用意他说:“妈,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做出给你和峩爸抹黑的事。”

  招弟说:“这就好”

  玉生突然想起那套《十万个为什么》,他想带着去作为一种纪念。可一想她根本不会答应便也没说。

  玉生临走之前又在三合屯转了一圈儿,也去了三合学校旧学校已经拆掉了,因此那儿乱糟糟的操扬上堆着新買来的砖瓦,水泥和木料他在那儿见到了夏木匠,如今他是这次盖新校舍的总负责人玉生问他新学校何能盖起来,夏木匠说:“就在這个暑假反正学校开学得搬进来。”

  第二天一早玉生离开了三合屯。走到三合桥时他站下来,回身看了看这处那两棵老树老榆树,不由又想起了那个黑去人和铁拐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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