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女扮男装gl娶了公主的gl小说,主角原是前朝公主后来成功推翻朝庭成功复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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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穿越竟然成为公主,谁知公主却是这么难当,遇到一个冷酷将军不说,还又跑出一个难缠的太子妃。&&&&&&&&我的妈呀,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让我穿越来受这般罪,但本公主也不是吃素的,且看我如何玩转宫廷......&&&&&&&&“作者梦涵邀请驻站”
目录(共2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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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雾缭绕的暮山上,众人常能见到一个白发男子带着一个姑娘在山间飘荡着。一传十,十传百,便传出了王丞相和他妹子已经成仙了的故事,甚至山下还建了他们的庙宇。  王晔和王影秋在暮山呆了三年。心结已解,再加上王晔武学天赋及高还有以前的底子,武功大进,《涌泉仙经》已经练到了第八层,也因为这个缘故,他的头发变成了白色。而王影秋已经十六岁了,出落得婷婷玉立。  旧的心结解开了,总会有新的结系上。王影秋仍然一直痴恋着王晔:“我爱的不是他是你。”经历的这么多事,王晔并不反感王影秋对他的爱,但他敢肯定没有一个女人想要嫁给一个不能算是男人的男人为妻,便说道:“我认为有些事情你必须知道了。”  “我知道!你······入宫······卫哥哥告诉我的。”王影秋斟酌着说道。王晔见她如此,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你想不想看看面具下面的这张脸?”王影秋仰起脸,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紧张。她一定希望自己的夫君是一位比哥哥还俊朗的男子吧。  可惜你要失望了。王晔在心里叹了一句,伸手揭下面具。王影秋一声惊呼。王晔笑了笑,回声将面具带好,轻声说道:“找个好人嫁了吧。”“我不!”王影秋摇头说道,“像甄玉轩那种人,我才不嫁呢!”  王晔认真地说道:“你可想好了,别到时候嫁不出去了又闹腾。”王影秋笑道:“你别赖,我可要昭告江湖,我‘暮山女侠’王影秋,是你王丞相的女人。”说着,就势倚在王晔怀里。王晔只得跟她温存了一番,想来也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她对自己想必是有真情的。  二人望天拜了三拜,又望暮山最高峰无极峰拜了三拜,就算是成亲了。“就算没有‘十里红妆,风光大嫁’,我也很高兴。”王影秋笑道。王晔也微笑道:“这也罢了。”  “哥哥······我还是叫你哥哥吧。”王影秋红了脸轻声说道,“咱们去云游怎么样?”王晔摇了摇头,说道:“先缓几年再说,没事儿招惹是非干什么?”“哥哥,你的武功已经能问鼎武林了,怕什么是非?”王影秋不解地问道。  王晔笑着说道:“我不是怕是非,是觉得是非很麻烦。”“咱们又不去京城。”王影秋央求道。王晔沉默片刻,忽然叹道:“也是,连暮山也未必安全了。躲在石头后边的那位兄台,出来吧。”  于飞冷笑着走了出来,说道:“南宫无涯,你一定想不到今天来找你的会是我吧。”“的确。咱们貌似没有什么冤仇吧。”王晔淡淡地说道。于飞冷冷地说道:“你杀了刘小胖,还说不知道吗?”王晔笑道:“这在下还真不晓得。”  “好!你还记得你那日杀死的看守吗?”于飞咬牙切齿地说道。王晔想了想,沉声说道:“自然记得,那于兄今日是来找在下复仇的吗?”于飞冷声说道:“是。”  王晔微笑道:“我只能说人要量力而行——那请吧。”说着“刷”得一声抽出长剑。于飞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从背后摸出单刀,势如闪电般的攻了过去。王晔仍是气定神闲,他太了解仇恨能让一个人的方寸乱到什么地步了。  王影秋在旁观看,只见黑白两个影子缠绕在一起。于飞见久战不胜,一声怒喝,挥刀直接向王晔的胸口砍去。王晔微微一笑,一剑点在刀上。于飞的刀被震成了碎片,而他自己也一口血喷了出来,软倒在地上。  “哥哥,依你的武功一招就可至他于死地,为什么还要与他周旋?”王影秋奇怪地问道。王晔笑道:“高手对敌胜在知己知彼,出其不意,任何时候都不要让别人摸清你的底。”  王晔又转头看向倒在地上的于飞,略有些遗憾地说道:“其实我更愿意是你自己毒发身亡,但我太清楚仇恨的威力了,它可以让一个人放弃一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若是孤身一人也就罢了,可我还有······妻子。”于飞冷笑道:“江湖之上,哪有那多的道义可讲?既然我败于你手······咳!咳!咳!你说的没错······今天你若不杀我,明日我一定会想别的法子杀你!”  “仇恨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变得这么可怕吗?”王影秋低声问道。王晔认真地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如果你偿过恨一个人恨到骨子里的滋味就不会这么问了。”  王影秋看了看于飞的尸体,不无担心地说道:“会不会——有更多的人来打扰咱们。”王晔淡淡地说道:“我在江湖上还有别的仇家,于飞能找到这里,别人也能——咱们云游去吧,别让这些人的血脏了这暮山。那些仇家都是极利害的人物,你若害怕,我会将你送到沈卓芸身边,安安稳稳找个人嫁了,平平安安了此一生。”  “我不怕。我······我会好好练武的。”王影秋高声说道。王晔听出了王影秋的害怕,他硬下心肠继续说道:“武学成就与天分密切相关,天分比努力要重要得多。而且有些人要是对你下毒,那更是防不胜防。”  王影秋迟疑了一下,坚定地说道:“我可以学着用行医解毒。”王晔笑道:“前提是你有解毒机会。既然你想学,那我便带你去见一个人。”“谁?”王影秋好奇地问道。王晔摇了摇头,说道:“那人避世已久,我曾答应过他决不泄露他的名字。他为人情绪阴晴不定,若非我他有救命之恩,我也不会轻易招惹他。”  “听起像是黑道的人物,他竟也知道报恩?”王影秋似是不信。王晔笑道:“他原是性情中人。你也不要老是看不起旁门左道之士,他们之中也有许多英雄好汉。当年我奉高宗之命攻打月隐山时,就对他们中的一些人非常心敬,私自放走了许多旁门左道之士。当时因为这件事高宗对我更加不喜。”  王影秋点了点头,笑道:“我去收拾东西。”说着,她蹦蹦跳跳地飞进了他们在暮山的小茅屋。王晔仍旧伫立在悬崖边凝视着远方。
  “慈宜师妹。”慈静叫住了阴至柔。阴至柔冷冷地说道:“慈静师姐有什么事吗?”“南宫怀政是不是你杀的?”慈静也没有好脸色,冷冷地说道。阴至柔冷笑道:“师姐,师妹我是一心修行。师姐你自己动了凡心,就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吗?”  慈静咬着牙,默默地回想着前日在性真师太的禅房里发生的事。  “师父。”慈静恭敬地冲正在打坐的性真师太说道。性真师太眼皮微张,淡淡地说道:“慈静,你是佛家弟子,怎可为俗事困扰。”慈静无言。  性真师太接着说道:“你们师姐妹三个,都不是真正的佛家弟子。慈和悟性太差,性子软弱。而慈宜······也就穿着打扮像一个佛门弟子。哼!要是她能静心礼佛,那不论什么妖魔鬼怪都可以成佛了。”  接着,她看了慈静一眼,状若无意地说道:“说到她的行为,那还真是令人发指。当年震海侯府宴会上,她还曾放出狂言,说要在三年中杀死所有与会者。三年之期早就到了,她的话说的太满了,但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继续杀人。但我佛门广大,不可不给人弃恶从善的机会,所以为师还是收了她这个弟子。慈静,你是为师所有弟子中最优秀的一个,未来的掌门人,一定不要让慈宜丢了玉莲山脸面。”  “慈宜师妹,出家人戒打诳语。”慈静沉声说道。阴至柔妩媚地笑了笑,说道:“慈静师姐,师父等我等得正着急呢,先告辞了。”说罢,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慈静气得怔住了,呆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自己回禅房赌气去了。坐了一会儿,便听外面吵吵嚷嚷的,弄得她越发不快,便拉开门问道:“出什么事了?”那几个小尼姑未说话,便看见慈和满脸泪痕地奔过来:“师妹······师父圆寂了······”  “好好怎么会圆寂了。师姐,此事必有古怪!”慈静听了不由得大惊。慈和悲痛地说道:“是慈宜······师父突然圆寂,你师姐我又是个没主意的人······还得师妹你来主持大局。”  慈静闻言,赶忙随慈和到了性真师太的禅房。禅房中早已挤满了人,见慈静来到都齐声说道:“掌门师姐。”性真师太倒在房间的一角,已经没有了气息。阴至柔虽然没有死,但经脉俱断,瘫倒在地一动也不能动了。  “慈宜,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慈静冷冷地说道。阴至柔冷笑道:“为什么?我阴至柔杀人还需要理由吗?”“阿弥陀佛,慈宜,你心思恶毒,不配为佛家弟子。我以玉莲山新任掌门的身份将你逐出山门。纵然你罪孽深重,我等佛家弟子也不会伤害人命。只将她囚禁在寺内就是了。”慈静一个字一个字地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怨毒。  慈和点了点头,说道:“这才是正理。”“慈和师姐,你先去安排先师的事。我得修书通告各大武林正派。”慈静缓缓地说道,语气中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还没当上掌门呢就开始摆掌门的架子了······”几个与慈静不睦的小尼姑早已在底下嘀咕开了。慈静淡淡地一笑,说道:“师妹,你是觉得我的安排不好吗?你若有好主意不妨正大光明地讲出来。”  众人见状,谁敢多说?反正性真师太在时也是如此,都喏喏相应。接任大典后,慈静正式执掌玉莲山一派门户,自然更没有敢违背她的意思了。  一切事务都妥当了后,慈静起身踱步前往关押阴至柔房间。她留阴至柔一命,不就是为了看她生不如死的模样吗?  “施主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慈静合掌,看这阴至柔妖媚的容颜,略带讽刺地对她说道。  阴至柔微微冷笑,说:“慈静师姐,你这一声‘施主’叫得倒是干脆。”  慈静平静地说道:“佛门弟子慈悲为怀。施主所做所为,贫尼实在不敢苟同。”  “那你为何不杀我?”阴至柔的嘴角浮现了一丝嘲讽的笑意,“为了看我经脉皆断,生不如死吗?”  慈静低声笑了笑,后退一步,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阴至柔冷笑一声,猛然跃起,一掌拍向慈静胸口。慈静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这夺命掌法竟然是眼前这个女子打出的。  “师姐,我阴至柔终于是重生了。”阴至柔跨过慈静的尸体,大步走出了水仙庵。她摸了摸缝在衣服里的布帛,这些年的委屈总算有了补偿。  “掌门师叔,掌门师叔······”几个水仙庵弟子哭喊着。  玉莲山二位掌门接连殒命,消声匿迹多年的阴至柔重出江湖,这件事令江湖震动,也成了人们饭后茶余的谈资。  “那水仙庵的尼姑事儿倒是不少。”一个年轻男子高声说道。“她们?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另一个男子兴冲地附和道。“女人少的地方是非也不见得有多少,荡山派那里都是大老爷们,还不是成日里唧唧歪歪的,还不如女人呢。”又一人来笑着凑凑趣儿。  第一个说话的人闻言笑道:“吴师弟,这话要是让师父听见,还不得揭了你的皮。”那姓吴的笑道:“师父再不会为这个教训我。荡山的贾掌门前日还跟师父吵了一通呢。”前面说话的那人赶忙问道:“我们怎么都没听说?”姓吴的得意地说道:“师父封锁了消息······”  “既然为师不意传扬此事,那你又在这里说什么?听听你们说得话,倒像咱们商山派有意与对方过不去似的。他们荡山派就是乱上天去,也与咱们没有什么关系。”一位身着青色长衫,眉宇间有几分灵气的男子左手摇着扇子说道。  那姓吴的听如此说,便嘻皮笑脸地说道:“好师父,你饶我这次吧。”青衫男子笑道:“我且数数,饶了你多少次了。”姓吴的还要在说,便听到邻桌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对他师父说道:“游师弟?”  
  说话的男子正是王晔。游方仔细看看,挠了挠头,还是没认出来这人是谁,只得陪笑问道:“恕小弟眼浊,实在不知是哪位师兄。”王晔笑了笑,说:“白帮二天猴。”  游方见对方说出以前自己跟南宫无涯说的玩语,心中不禁大骇,复又认真地将对方从头到脚看了三四遍,迟疑着说道:“你是——无涯兄?”  王晔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现在叫王晔。”游方犹豫片刻,缓缓地在王晔身边坐下,试探着问道:“记得咱们当年将师······南淮子的宝贝玉瓶打碎了吗?”“还是你从李大财主家偷了一个长得差不多的玉瓶给他,因为这个差点捅到了官府。最终是南淮子赔了一个翡翠如意才了结。”王晔笑道。  “不错,你是真的。”游方将手一拍,笑道:“你一定很奇怪我怎么会成了商山掌门吧。”王晔点头笑道:“我在朝庭呆了一段时间,又在暮山隐居了三年,江湖上的事还真是不太清楚。”  “丞相大人哪里顾得上管我们这些小民的事?”游方低声说道,“方便谈谈你这些年的遭遇吗?”王晔左右看了看,说道:“咱们先喝酒吧。再说了,你还没有见过你嫂子呢。”  游方闻言,更来了兴致,扯着脖子向周围看了一圈,奇怪地问道:“人呢?”这时,只见自家兄弟旁边的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哥儿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便问道:“这位是——”  王晔哈哈大笑,悄声说道:“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她是女扮男装?”游方看了看王晔,又看了看王影秋,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不般配。”  王影秋听了,隔着桌子用力地拍了游方一下,笑道:“你说什么?”游方咳嗽两声,说道:“注意,注意,女人要矜持。”王晔笑道:“你怎么不说你的美女蛇要矜持呢?”  游方也笑了,说道:“这次武林大会上没准还能见到她。”“你的右手······”王晔轻声说道。游方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说道:“没关系啊。我觉得左手好就行。”  “也罢。咱们喝酒吧。”王晔淡淡地说道。王影秋坐在一旁看二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  晚上,王晔将自己这些年遇到的事大致向游方说了一遍。游方感慨道:“做人就是不容易的很。那天在云山脚下,我们找了半天也没有找见你,就想到你应该是迷路了。只是没想到阴至柔的下毒功夫竟如此厉害。”  王晔叹了口气,说道:“这次她重出江湖,保不齐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了。”“谁说不是啊——你可知道白帮解散的事?”游方笑着问道。王晔只是摇头。  游方便说道:“这事还是诸葛洋先闹起来的呢。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特古板的。”王晔想了想,说道:“记得······那时他与白帮众人格格不入······”游方苦笑道:“正是因为格格不入,他才要揭了南淮子的老底。”  “南淮子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王晔淡淡地问道。游方冷笑道:“他是那什么玉圳子的徒弟,奉了他师父的命,要将紫宸宝剑献给大邺君主。他自己去圣天教总坛偷也就算了,还拉上我们跟北冥师叔。”  王晔问道:“他得手了?”“不仅没有得手,还被楚雄涛发现了。北冥师叔还有很多师兄弟都被圣天教教众杀了。从此以后,白帮与圣天教交恶,备受打压。南淮子的威信也大不如前了。”游方懒懒地说道,“而诸葛洋看准了这个时机,将南淮子与夏帮勾结的事说了出来。这么一来,武林中无人不唾弃南淮子了。夏帮与大周朝庭有着秘切的联系,一举一动全都是朝庭的意志。里通外国,这是大家都看不起的。”  “所以白帮就解散了?”王晔轻声问道。游方把头一点,说道:“没错,‘商人重利轻离别’说的就是咱们。”王晔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南淮子人呢?”“给圣天教的人杀了,听说死后让人割了舌头扔到信风山后山的绿缘河里。”游方冷冷地说道。  王晔不禁感慨道:“信风山虽然是圣天教总坛的所在地,但这里却也是杨子黛跟西门凤殉情的地方。这么一来可是亵渎这绿缘河。”游方也说道:“杨子黛跟西门凤都是至情至性的人。不似南淮子,有这许多花花肠子。”  “不说别人了,说说你自己罢。”王晔微笑道。游方叹了口气,说道:“我吧······你知道,玩水向来是我的最爱。有一次我无意中救起了一个······奇怪的老女人,这个老女人就成了我师父。可她总是让我叫她显婆。这女人每日神神叨叨的,不是说‘你这孩子就会下水救人,我们家老怪只会把人往水下推’,就是说‘你觉得我像不像个渔翁,我家老怪以前就这样。’等等,反正就是离不开‘我家老怪’四个字。后来我才知道她其实是知水性的,不过是······在‘她家老怪’将她推下水的地方找找回忆······”  “你是在哪里遇到她的?”王晔认真地问道。游方想了想,说道:“云山。”王晔大吃一惊,赶忙问道:“你在山中有没有见到一个年老的渔人,他经常在山中唱歌。”游方摇头说道:“没有。”  “哦。”王晔低了一回头,又问道:“这个女人是商山掌门?”游方笑道:“没错。商山众人都不愿搭理她,说她疯了,可她偏偏武功又高。众人无可奈何,因她又不置喙商山之事,平时也不生事,倒没什么大的妨碍,所以才容下了她,对外只称掌门不惯俗事,隐居去了。直到一个月前,她喝多了酒,从山崖上失足掉了下来,才另立我为新掌门。”  王晔默然,半晌才说道:“这么说来你的武功现在已经居商山之首了。”游方苦笑道:“商山选掌门只比水下功夫。”王晔只得笑道:“天色不早了,且早些休息吧。”游方点了点头,站起来送王晔出了房门。
  据游方说,商山派此行是为了参加这次的武林大会,但也只是应个卯而已,并不打算登台比武。王晔则是想着将王影秋送到地方之后,自己再来看看热闹,便与游方做别。  可游方望着二人的背影倒显出了忧心仲仲的神情。他徒弟吴息好奇地问道:“师父,你怎么了?”游方淡淡地说道:“你觉得这两个人在一起合适吗?”“怎么不合适,我看着挺好的。”吴息益发摸不着头脑,不解地说道。  “你小子懂什么?王影秋是个古灵精怪的孩子,看似天真,实际上却颇有些心计。她才十六岁,又见过多少男人了?况且我兄弟还······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留下女人心的东西了,而且他又对男女之情不感兴趣。两个人······唉。但愿我的感觉是错的。”游方大摇其头,冷笑着说道。吴息只得笑道:“看来弟子这辈子是难讨老婆了。”游方闻言,嗤笑道:“好好跟着师父我混,最不缺的就是老婆。”众人都哈哈大笑,师徒谈笑间转身继续走路。  王晔则和王影秋来到了麓州境内的沧海峰上。沧海峰以高、险著称,二人纵起轻功倒觉得像是平地一般。  走了约么一刻钟,才来到沧海峰峰顶。沧海峰太高了,以至于它峰顶上一年四季皆如冬天一样。王晔在一个巨大的冰洞前站定,低声对王影秋说道:“在这里切忌发出大的响动,否则会有危险。”王影秋默默地点了点头。  王晔带着王影秋缓步进洞,在洞壁上以指力刻了一个像飞鹰一样的古怪符号,然后转身出去,跟王影秋一起在洞外席地而坐。王影秋悄声问道:“哥哥,这是做什么?”“一会儿就有人出来了。”王晔淡淡地说道。  果然,一个穿着貂裘的俊美男子走了出来。这男子面如冠玉,五官精致,睫毛很长,让人几乎以为他是个女子。他看了看王晔,笑道:“王丞相今日怎么有空来荒山一叙?”王影秋听了不禁一惊:这人的嗓音竟如此浑厚。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王影秋根本想不到天下竟然会有这样的男子。  王晔并没有注意到王影秋的异样,只是对那男子苦笑道:“楚大人,你们为什么总要以‘丞相’二字来称呼我?”那男子笑道:“江湖中谁人不知‘白发丞相’和‘暮山女侠’的名头。”王晔也笑了,说道:“这个浑号可不怎么好听。我原本好好地在暮山隐居,偏偏李山义那个家伙多嘴,倒处添油加醋地和这说完又和那个说,硬生生地闹成了尽人皆知。”  那男子点头说道:“李山公就是那种人。我楚正天也十分佩服他的口才。”原来这人叫楚正天,名字倒是很有男子气概。王影秋心中暗想。  “这位姑娘是谁?”楚正天微笑道。王影秋闻言面上一红,声若细蚊地说道:“小女是王丞相的······”“楚大人又不是外人,但说无妨。她是我的妻子。”王晔垂眸说道,“这次上苍海峰,就是想让你教教她医术。”  楚正天看了王影秋一眼,虽知此举未必妥当,但还是笑道:“没问题。你们先进去坐坐吧。”“你何时变得如此客气了?”王晔笑道,“我还有别的事呢。先告辞了。”  楚正天也不相送只是转身将王影秋领进洞去。王影秋看着楚正天,觉得这就是平常的一个贵公子,哪里是什么怪人?正想间,楚正天突然站住了,王影秋不及住足,一下子撞到了楚正天身上。这个男人身上清雅的香气顿时让王影秋心里小鹿乱撞。  “你什么时候来的?”楚正天冷冷地质问着那个坐在他冰洞里的紫衣男子。这个长着鹰钩鼻,断剑眉头发雪白的男子正是圣天教教主楚雄涛,楚正天的父亲。  楚雄涛笑道:“我昨日就到了。”楚正天冷笑道:“既然来了又躲着做什么?”“你且别问这个,只说想不想救你母亲?”楚雄涛淡淡地说道。  “自然想。只是你把我们母子害成这样,还有什么脸说这些话。”楚正天尖声说道。楚雄涛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我查过了许多史料,发现只有《涌泉仙经》才能救你母亲。教中的探子们回报说只有王晔知道经书里的内容。”  楚正天冷笑道:“所以你打算让我去跟他说?”“一开始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有了你身边这个女子,一切就简单了许多。”楚雄涛微笑道,“丫头,你和王晔是兄妹关系。你们成了夫妻,天下人不会说王晔怎么样,因为他是男人······”“够了!我娘要是听见了就该一命归西了!”楚正天冷冷地说道。  楚雄涛笑了笑,说道:“天下女子哪能都像你娘那样。想当年你娘还是我教第一高手。只是吃亏了一件事·····就是和我是青梅竹马······”  楚正天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楚雄涛黯然地扯了扯嘴角,继续对王影秋说道:“王晔是······受过宫刑的人,你和他的感情非常脆弱。你刚才见了我儿子不是······”“我求您了,您别再说了行不行!”楚正天高声说道。  话音还未落,就有几根冰柱砸了下来。楚正天见状,只得忍气找了个椅子背对着楚雄涛坐下。楚雄涛装作没有看见,接着说道:“我是圣天教教主。百年之后这教主之位肯定是要传给我儿子,到时候你就是教主夫人。”王影秋听了,心中略有些活动,但又觉得那样做未免太对不起哥哥了。  楚雄涛察言观色,早知其意,便笑着说道:“只是要个《涌泉仙经》而已,又不是要杀了王晔。就算是我们的人动手,我也敢向你保证王晔绝对毫发无损。”王影秋用干涩的声音说道:“我答应你。”  “媳妇和公公说话,就用‘你’字了?”楚雄涛微笑着揶揄道。王影秋红着脸说道:“爹。”楚正天转过头来,一幅欲言又止的神情。最终他低声说道:“他救过我的命,你们最好别伤了他。”  
  武林大会上虽说江湖各大门派都有参与,但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夏帮帮主跟霄山掌门。尽管霄山一派行事诡秘,但也能勉强算做正派,这皆是因为黑道声势极盛,近来更是不同以往,本就处于下风的白道犯不着再结一个仇人。  只见阴至邪一袭蓝袍,站在高高的擂台之上,微笑着看着众人,颇有一派掌门的风度。“这就是阴至邪?”王晔不敢置信地问道。游方笑道:“怎么不是?”“相比于阴至柔的张扬,阴至邪还是非常内敛的。”王晔淡淡地说道。  “看。有人挑战了······这也许是这次武林大会的最后一战了。”游方微笑道。王晔无言地点了点头。翻上高台的是一个蒙面黑衣人,这人正是阴至邪最强劲的对手宇文舒。  “这夏帮帮主的武功为什么如此怪异?”游方皱着眉头说道。王晔眯起眼睛,认真地看着宇文舒的一招一式。他给人感觉就像喝醉了酒一样,浑身软绵绵的,紧紧粘在对手的身上,又好像蛇,在人身上飞快地游走着。阴至邪的长剑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而宇文舒的短剑则不离阴至邪的胸口二寸,兵器一寸长一寸强的法则在这里完全变了。  阴至邪虽落下风,但也不慌张,稳稳地和对方周旋着,等待着时机。“啊——”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只见阴至邪的心口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而宇文舒则毫发无损地站在一旁。胜负已分,阴至邪倒还豁达,捂着胸口说道:“在下输了······”宇文舒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太过介怀。何况阴兄已是对再下手留情了。”阴至邪也说道:“大家都是老朋友了,犯不着用那些法子。”  这次轮到宇文舒傲视众人了,他那浑然天成的霸气比之阴至邪又自不同。他的目光缓缓从众人身上扫过,最终定在了与游方交谈的王晔身上,淡淡地说道:“不想王丞相也在,那在下可是遇着对手了。”  王晔闻言笑道:“在下怎配称‘丞相’?宇文帮主过誉了。”宇文舒摇了摇头,笑道:“王丞相过谦了。比武一事点到即止,不会伤到王兄的。请吧。”王晔只得笑道:“那就讨教了。”说着,缓步走上高台,将长剑拨出剑鞘,并顺手将剑鞘扔给台下的游方。  宇文舒笑道:“我也不怕旧招重使。在下的招式想必王兄已有了破解之法了。”王晔微笑道:“有没有,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宇文舒亦报以微笑,一声轻喝,蹂身向王晔扑了过去。  王晔顺水推舟,让宇文舒像刚才那样故技重施,却调转剑身,以剑柄为武器相攻。二人斗了一会儿,王晔找准时机,突然左手运劲,一掌拍向宇文舒。宇文舒脚下一滑,压低身子,从王晔腋下躲过。王晔调转长剑,直刺对方要害。  宇文舒腹背受敌,最终还是被长剑刺中了,笑道:“几年不见,想不到你的武功竟精进至此。”王晔住了手,淡淡地说道:“宇文帮主的武功也不赖。”宇文舒压低声音,冷冷地说道:“你我二人的关系何时变得如此紧张了?”  王晔低声笑道:“你敢发誓你一开始没有别的意思吗?”宇文舒也笑了,忽然扬声说道:“无涯殿下,你既与黑道中人如此亲近,为何又要来参与我白道的武林大会呢?”  此言一出,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下面众人都议论纷纷。几个沉不住气的人高声问道:“必须把话说清楚!”宇文舒满意笑了笑,说道:“这王丞相——王晔的真名叫南宫无涯,是我高宗皇帝的二儿子,在月隐山的时候,私自放了一些黑道的人,而且还与之相交甚厚。只不过高宗皇帝顾及父子之情,把这事瞒了下来而已。”  “是,还是不是?”台下早已有人拍着手叫道。王晔笑着点了点头。霄山掌门阴至邪立即说道:“王兄,你来这儿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王晔淡淡地笑道:“我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是来瞧瞧热闹。”承天门掌门曾仁袼怒声喝道:“这是什么话?”王晔哈哈大笑,说道:“你们可是小看我了。我不稀罕什么武林盟主的位置,更不屑与你们这些人为伍。”  曾仁袼等人听了,均笑道:“好大的口气。你觉得你一人能敌得过我们几千人吗?”“就算前面是地狱,在下也能睁着眼睛,明明白白地走进去。”王晔冷冷地说道。  “那好,先看看我们衍山七虎的本事!”七个长须老者排成一排,齐齐地跳了上来,将王晔团团围住。王晔摇头笑道:“以七敌一,你们名门正派就会这些手段?”  为首的老者笑道:“王丞相,你别这么说。大周军队作战可讲究过所谓的公平吗?”王晔默然。那老者继续说道:“大周军队是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所以没有人会指责他们。而今天我等是为武林除害,自然也没有人指责我们。”  “穆兄,兄弟我今天就要指责指责你。”只闻声音,而不见人,这不禁让众人有些慌了。这姓穆的也有些底虚了,他强自说道:“不知尊客姓甚名谁?”虽然他声音中充满了慌张之意,但却没有引来一句唏嘘之声,众人只是静静地矗在原地,好似几千个木桩子。  现在现场除了哗哗的流水声外,就只剩下那人响亮的声音了:“你们七个老人,无一不号称是内家高手,却打不过一个年轻人,这说明你们不好好学武,还不应该指责吗?”姓穆的也知害臊,把老脸一红,讪讪地说道:“此乃穆某私事,只怕您无权置喙。”  那人纵声长笑,说道:“的确如此,在下冒昧了。”那姓穆的倒有些不解了,扬声说道:“阁下何人?既笑我衍山七虎武功低微,想必定然是武学高手了。为何不敢现身一见?”  那人又笑了,说道:“我现在你右手边的那座山上,如何现身见你?”“据我所知,江湖中有这‘顺风耳’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半山凤子’刘晓雁。”阴至邪淡淡地插口道。  “不错。我是刘晓雁,你是阴至邪吧。”刘晓雁戏谑地说道。阴至邪努力提起真气,高声说道:“刘兄所见不差。只是刘兄素来不管别人的闲事,为何今日却对在下的同道出言相戏?”  “因为这位王兄曾救过在下的性命。”刘晓雁淡淡地说道。阴至邪皱了皱眉头,说道:“看来宇文帮主所言不虚呀。那咱们就立个君子之约吧。我们也不强恃人多,阁下也不要乱参与。”  王晔突然笑道:“那自然好,只怕在坐的其它人不答应。”宇文舒笑着说道:“殿下不必担忧,只管就请。”王晔也不客气,身形一动,明晃晃的长剑就向那姓穆的迎面逼去。  另外六人见状,分别向王晔的后脑、后心、右腿、左腿、右肩、左肩进攻。王晔又一闪身,躲到了那穆姓老者的身后。  姓穆的也不是吃素的,更不转身,右腿向后反踢了过去。王晔见状,微笑道:“衍山七虎,果然名不虚传。”说着,他已向左闪开,并点了一位老者的穴道。另外六人甚怒。只听一声吆喝,六人依旧将王晔围在中央。王晔虚晃身形,长剑直指一名老者的咽喉,其余五人仍然挥剑来救。王晔迅速转身,将长剑顺劲一砍,震断了那五名老者的剑,再回身压断对方的最后一柄剑。  台下众人无不惊讶,他们之中没有一人看清王晔的动作。均想这王晔行动速度之快真乃世间罕有。六名老者纷纷跳开。姓穆的对王晔拱手说道:“先生高才,我等佩服。”王晔笑了笑,说道:“告辞了。”语音未落,人已在百里之外了。
  王晔满腹狐疑,他不记得自己与这刘晓雁是何关系。但人家这次既帮了自己的忙,那就无论如何也得问清楚才心安。  七情山很大,分为引情、始情、深情、痴情、断情、绝情、忆情七个主峰。就在举办武林大会的玄宜山之旁。七情山虽又高又大,地形却复杂无比,故不适合举行大的集会。再加上常有人失踪,因此除了上山采药,熟知路径的药农外,几乎无人敢进山。  王晔来到山下,也有些犹豫了,这七情山可比云山大多了。“殿下。”这时一个黄衣男子从林中窜了出来,对王晔下拜。王晔赶忙还礼,说道:“多谢先生出手相助。”  “殿下何须言谢,臣这么做也是为国尽忠。”刘晓雁淡淡地说道。王晔听了,疑惑之情更甚,只得说道:“还请先生明示。”刘晓雁微笑道:“请殿下随臣进宫。”尽管王晔觉得非常奇怪,但还是跟在刘晓雁身后进了山。  到了一块石头前,刘晓雁在那石头上拍了三下。石头也响了三下,想来是里边的人在回应。刘晓雁又拍了三下。见大石头动了动,露出一个地道口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走在这里听得脚步声分外响亮。  王晔一直跟在刘晓雁身后,穿过了漆黑的密道网,来到了一条略微宽一些,两旁点着灯的甬道上。甬道里齐齐地站了两排手执长弋,军人模样的守卫,他们想是都认识刘晓雁,竟不察问,到了甬道尽头方一个将军似的人喝问口令。  刘晓雁答了,又解释了半天王晔的身份,方才得以进门。这里防守之严密和昔日的蒙华台也相去不远了。  一进门,刘晓雁又带着王晔钻进了一个右手边的一个小门,就来到了另一个地宫。二人又曲曲折折地走了一段时间,推开一扇金色的大门后,就到了一个与大周朝会殿堂一模一样的大殿中。而大殿正中的龙座上,坐着的是老怪,刘太监竟恭敬地站在他的身侧。  刘晓雁跪下说道:“参见陛下。”王晔想了想,躬身说道:“见过前辈。”老怪笑道:“慎儿啊,你还怪爹吗?”王晔沉默片刻,说道:“你是显王。”老怪点了点头,笑道:“是的。”  王晔便又不说话了,只觉得心里空落落里,为什么帝王们都是这样呢?老皇帝是,南宫云是,而自己的父亲也是。李天易倒并不见怪,只是淡淡地说道:“慎儿,我知道你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自在。没关系,咱们父子总需要慢慢互相了解。”王晔无言地点了点头。  刘太监赶忙说道:“殿下赶快去休息吧。我看您已经乏得很了。”李天易也说道:“你去吧。晓雁,跟你哥哥去。”刘晓雁应道:“陛下放心。”说着,赶忙起身,向王晔使个眼色,二人便一起离开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到房中坐下,王晔就低声向刘晓雁问道。刘晓雁微微一笑,说道:“让陛下亲自跟您说不是更好吗?”王晔笑了笑,只得说道:“也好。”  刘晓雁似乎看透了王晔的心思,他思索片刻,说道:“我知道你的经历······你没必要过意不去,在这里所有人做所有人事都是自愿的。”王晔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当初留下辅佐南宫云也是自愿的。”  “陛下与南宫云不同。”刘晓雁肯定地说道。王晔不置可否。刘晓雁笑道:“你也太多心了。我爹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了解他?”王晔只是苦笑,他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是对的。  刘晓雁见王晔不以为然,便又说道:“你还是不了解他。”“但愿吧。”王晔心不在焉地说道。刘晓雁一笑,说道:“这么着。我还是悄悄跟你说说陛下的事吧。只是你可千万别乱说。”  王晔笑道:“要我折箭为誓吗?”刘晓雁也笑了,说道:“其实这地宫早在前朝时就有了,是文帝的弟弟颖王李孝仪暗中建造的。这都是因为王府中来了一个道士,说是算准了大魏要遭大劫,劝颖王早做准备。一开始李家的人都不在意,等亡了国之后李姓宗嗣到处流亡,后悔也迟了。幸好颖王为防万一也招募了一批人马······当年你在月隐山放走的那些人,我就是其中之一。”  王晔知其意,只是淡淡地叹道:“难怪他要攻打月隐山。”刘晓雁也说道:“你是个聪明人,也不用我再往下说了。”“那显······呃前辈,是你们请来的?”王晔支支吾吾地问道。  刘晓雁点头说道:“没错。他也是前几年才来的。我父亲劝了他很多次,他都不依。但劝来劝去总会有心动的一天。”王晔微微笑道:“也是。”  “你躺会儿吧。”刘晓雁见王晔已有倦意,便不多留了,“我的房间在您寝殿门口右手边。”王晔点点头。  待刘晓雁走后,王晔强打精神,向四周看了看。“唉。”王晔不由得觉得有些讽刺,这也是大周太子东宫的翻版,“我以后就要在这里醉生梦死?永无止境地做白日梦吗?”  王晔心想:看来那个位置真是荼毒人,一但坐上去就会被涛天的权柄遮住了真性情。难怪七情山竟以断情、绝情、忆情为尾。想来这也算是人之常情了,只是不知自己能否幸免。他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才在床上躺下。在华美幔帐的怀抱中他一夜未眠,每时每刻无不在想着自己的遭遇。  “殿下,你······没睡好?”刘晓雁小心地问道。王晔笑道:“没什么,我不过是在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刘晓雁不便多问,只得说道:“你不打算向陛下······去拜望一下陛下?”  王晔微笑道:“好。还得劳烦你帮我带路。”“殿下何必如此客气?这是我的本分。”刘晓雁低头含笑说道。“走吧。你也别客气了。”王晔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你说什么?不想再做大魏的皇子了?”李天易冷冷地望着王晔。王晔不卑不亢地说道:“晚辈不喜权谋,只想逍遥江湖图个自在。”“好!好!不愧是朕的好儿子!”李天易怒极反笑。  王晔眉眼不动,淡淡地说道:“晚辈王晔,您认错人了。”李天易听了,反倒冷静了下来,只是瞅着他微笑,说道:“果然跟朕年轻时一个德行。”王晔亦笑道:“晚辈素闻年轻时大魏显王是个风流王爷。”  李天易勃然变色,冷冷地说道:“风流不风流,又有什么干系?朕一但复国,后宫佳丽三千人,想不风流都难?”“你不会风流的。因为你早年的风流已经让你的后半生完全改观了。”王晔轻声说道。  “人各有志,我也难勉强你。晓雁,送他出去。”李天易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刘晓雁赶忙答应着,他已经感受到了李天易的怒意。  “再见吧。”刘晓雁有些失落地说道,“但愿你我还有缘分再见。”王晔笑道:“天下很小,一定还会的。”“有时间回七情山看看。另外——你准备去哪里?”刘晓雁低声问道。王晔迟疑着说道:“我且出关避避风头吧。”  刘晓雁低头想了想,说道:“也好。你如果去大邺的话帮我照看一下荣欣镖局。这个玉佩是凭证,你千万拿好。”说着,将一块九龙纹玉佩递给王晔。  王晔接了,笑道:“我可当不了生意人,到时候出了岔子可别怨我。”刘晓雁淡淡地说道:“没事儿,我又不指望它挣钱。别亏本就行。”“好吧。”王晔点了点头。刘晓雁见王晔的佩剑没了剑鞘,便将自己腰间的佩剑解下来递给他,说:“这剑是陛下亲手打造的,不敢说能胜过紫辰宝剑,但也是削铁如泥。两年前陛下赠给我的,今日我就借花献佛了。”王晔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接了。拔出一看,果然亮如秋水。  二人又说了几句惜别的话方才分开。“晓雁,他答应了吗?”刘晓雁刚一回山,就被已经等得急三火四的刘太监拦住了。刘晓雁不解地问道:“你们为什么不直说呢?”刘太监不答,脸上焦急之色更甚,只是继续问他自己的。刘晓雁无奈,只得草草地点点头。  刘太监这才松了口气,叹道:“殿下的性子跟陛下一个样。他是宁可冻死饿死也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的。”刘晓雁默然。  “儿子,你别怨爹。没有了我,你们的日子会过得更好。”刘太监两眼含泪,动情地说道。刘晓雁也不理他,绕开他自己走了。  山外正是细雨蒙蒙,让王晔的心情好了不少。他没有去跟游方道别,免得让人怀疑游方与黑道有什么勾结,其次也没有必要,“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何必非要经历一次依依惜别之苦呢?而且找人周济也不是他王晔的风格,一曲《晴谷暗烟》就足以支持他的日常生活了。  但王晔在武林大会上这么一闹,可真是把他“王丞相”的名头闹得天下皆知之了。尽管他走得还算快,但麻烦却来得更快一些。  “看见那个走路的穷酸了吗?”一个蒙面人低声向旁边那几农夫装扮的人说道。那几个人点了点头。蒙面人接着说道:“去吧。干成了,金教主自然赏你们。”几个人赶忙出去,跟在了王晔后边不远处。  不想王晔早就察觉了,他也不在城里休息,只是一个劲儿地走,直到僻静无人的大山中方才停步。他缓缓转身,直直地逼视着那几个人。  几个人见势不妙,又知王晔武功了得,当下也不敢造次,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有几人的身子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王晔冷冷地问道:“是谁叫你们来的?”几人略一迟疑,便有一人颤声说道:“是······是金······金兰······兰花······”“可是女清教教主金兰花?”王晔淡淡地问道。“是······”那人小声说道。王晔笑道:“金教主素来不喜男子,教中也没有男人,不知几位与女清教是何关系?”  “他们与女清教没什么关系,但是在下有。”那个蒙面人终于树后转了出来,“你怎么也不问问他们来意,却只管盘诘这些没用的东西。”王晔微笑道:“有盘诘这些人的功夫还不如盘诘盘诘你——右护法。”梁朝笑道:“想不到无涯兄竟然还记得在下。”  “不知梁兄跟着在下,有什么企图?”王晔挑眉问道。梁朝冷冷地说道:“你的女人在我手里,咱们不妨做个交易——拿《涌泉仙经》来换人。”“人在哪里?”王晔不奈地问道,对梁朝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梁朝笑笑,从怀中掏出了二人“大婚”那日王影秋编的同心结。“你拿出你的来比一比,看看是不是真的。”梁朝淡淡地说道。王晔一看,果然是真的,上面还残留着王影秋香包里的桃花香。他不由得面色一变,冷冷地说道:“我可以给你默写《涌泉仙经》。”梁朝满意地笑了笑,说道:“你得先给我《涌泉仙经》。”  “是么,这个买卖可不划算。”王晔的语气中含着一丝危险。“你与他这种人费话什么?”一个扭着水蛇腰的黄衫女子咯咯地笑道。王晔也笑道:“金教主,你觉得这个买卖可公平?”  金兰花微笑道:“自然不公平。”“金教主,你这是何意?”梁朝不悦地说道,“你想要背叛教主?”金兰花摇了摇头,右手微抬,指向梁王二人所在的方向。她的手刚一放回,梁朝就倒在了地上。王晔了然地笑了笑,说:“多谢金教主解决了再下的难题。”  “你们几个,还不快去!等本姑娘送你们一程吗?”金兰花的目光转向了那几个圣天教教众。那几个人直如大赦,赶忙飞奔着离开了,只恨不得再多长出两条腿来。  王晔淡淡地说道:“金姑娘为何要帮在下?”金兰花笑道:“金姑娘想做的事,从来不需要理由。”王晔笑道:“这么看来,金姑娘你还是个可爱的女子呢。”“你是第一个第一次见我,却对我没有轻挑之意的男人。我很想知道你对你的妻子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金兰花认真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更多的是兄妹之情吧。”王晔思索片刻,笑道。金兰花看了他半晌,说道:“王影秋已经背叛你了。”王晔眼皮一跳,漫声说道:“金教主如何得知。”“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我不会杀你的呢?”金兰花笑着反问道。王晔笑道:“你都跟了在下一路了,想要动手早就动手了。”  “果然还是没瞒过你。”金兰花叹道,“我可以帮你看清王影秋的真面目。”“代价呢?”王晔淡淡地问道。金兰花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以身相许。”  
  “夫君。经书已经到手了······你怎么······”王影秋小心翼翼地对楚正天说道。楚正天冷冷地说道:“什么经书?与我又有什么相干?”王影秋低了头,说道:“夫君,我······”  “你要没这个心,那天为什么那样做?”楚正天想想那天的事就觉得气愤。王影秋支吾着说道:“我就是喜欢你。”“你真幼稚,以为爱情是什么?”楚正天毫不客气地说道,“根本不是你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然后还幻想着天下男人都爱你。”  “我······他喜欢的人是金小姐。”王影秋肯定地说道。楚正天摇了摇头,说道:“不,金丫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金小姐可是为哥哥甘愿放弃女清教教主之位。”王影秋觉得金兰花这么做已经很可贵了。  楚正天冷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天下女人都和你一样爱慕虚荣?”王影秋无言以对,沉默片刻方才说道:“哥哥依旧拿我当妹妹,在他的眼里我一直都是妹妹。”“他对你倒是真好,竟不惜答应接楚雄涛三掌,而且还是移魂神掌。”楚正天似是感叹地说道,“这种掌法能使对方的真气体内乱窜,内力越强的人越是觉得痛苦······基本上最后都是丢了性命······”  王影秋闻言,不由得急切地问道:“哥哥没事吧?”“不知道。若是有事金丫头自会找楚雄涛算帐。”楚正天略有些烦燥地应道。  “你······为什么对金小姐那么好······”王影秋迟疑着问道。楚正天笑道:“没有见了她不会心动的男人。当然你哥哥除外。”王影秋瞳孔一缩,直直地看向了楚正天。楚正天低声说道:“这些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说到这儿,忽而又满面含笑地尖声说道:“你想知道我的秘密吗?”  王影秋吓了一跳,动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楚正天也不理会,漫声说道:“其实我跟王晔一样,都是身子残缺的人。”王影秋一声惊呼,指着楚正天颤声说道:“你······”楚正天见状反倒笑了,声音又恢复了平日的浑厚。他淡淡地说道:“你无须管我,只须当好你的左护法夫人就行了。”  “那今晚······”王影秋兢兢战战地说道,“我······我去书房睡······”楚正天看了看她,起身冷冷地说道:“我去书房。”  待楚正天走后,王影秋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身上极为精致厚重的大红喜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和楚正天的婚典不可不谓隆重热闹,但她就算不看也能想象出那些人眼中的不屑,尤其是她那个婆婆,尽管对方能够活命还是拜她所赐。  “可怜我顾影秋竟命薄至此。”王影秋又是哭又是笑,“唯一在意我的人还被我亲手伤害了。看那些公侯小姐们,一应吃装用度不用操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随心随意。丫鬟仆婢们捧着长大!而我顾影秋······天啊,你为何如此不公呢?”说着便欲放声大哭,却又不敢,只得坐在那儿低声抽泣。  这时,一个白衣侍女无声地走了进来,冲王影秋冷冷地说道:“夫人,教主夫人请您过去。”王影秋似乎是没有听见,依旧怔怔地在原地流泪。白衣侍女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夫人,教主夫人请您过去。有要事要谈。”王影秋这才起身,默默跟在白衣侍女身后来到了尹馨馨的静月堂。  尹馨馨身量纤纤,大有弱柳扶风之态,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却恍若二十许人,头发一根也没有白,甚至看起来比十六岁的王影秋更漂亮。“娘。”王影秋低声唤道。  “教主快不行了。”即使是在儿子大喜的日子,尹馨馨也是一袭素衣,再加上她眉眼中那挥之不去的悲伤之色,更像极了不得与牛郎相会的织女。王影秋只在心底苦笑:原来这世上的漂亮女人这么多啊。  “影秋?是吧。”尹馨馨也不看她,只是淡淡地问道。王影秋低声晗首答道:“是。”“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素静简单吗?”尹馨馨继续问道。王影秋摇了摇头。  尹馨馨笑道:“因为大多数的‘繁’都很没有必要。比如你身上的喜服。它上头是有很多花绣,而且都出自最好的绣娘之手。但它再怎么美丽,对现在的你来说也没有价值了。”王影秋听了,不解地看着尹馨馨。尹馨馨微笑道:“楚教主死了,新的教主不是天儿。”  王影秋低声笑道:“那我是不是该叫您一声尹教主了。”尹馨馨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但我今天叫你来却不是为了这个。”王影秋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尹馨馨,等着她的下文。  尹馨馨冷冷地说道:“楚教主之死,就是因为那本经书。”王影秋闻言,心中一凛,嘴上却说道:“说是因为那经书,又有何凭证?”尹馨馨冷笑道:“上面写的是女清教内功绝学六丁六甲阴阳移转大法。金兰花为了王晔还真舍得下血本。”  “这门功夫不是也救了您的命吗?”王影秋试探着问道。尹馨馨面上闪过一丝嘲讽地笑意,她一边弄衣带一边说道:“阴阳移转大法,故名思义,可以调节阴阳。但这种功夫只女人才能练。男人一但练习······宫里净身不成功的太监是什么光景?唉——都是因为楚教主贪恋人家的武功秘笈,才有此祸。”  王影秋淡淡地说道:“这也算一报还一报了。”尹馨馨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人往高处走是对的,但也不能没有原则。我和王晔都选择了原谅你只是因为你是孩子。”王影秋只觉得面上像烧着了一般滚烫滚烫的,想来已经是红若流霞了。  尹馨馨叹道:“你去吧。你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王影秋默然转身,暗夜中她的身影犹如鬼魅。  
  再说王晔那日受了移魂神掌之伤,以致他本就浑厚无比的真气在他满身游走,一连昏迷了七日方才醒来。  “你总算没事儿了,可把我吓死了。”金兰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王晔挣扎着支起身子,往周围看了看,说道:“这是你们女清教总坛?倒是个好地方。”金兰花微笑道:“等你养好伤咱们就走。楚雄涛已经死了,咱们动作得快。”  王晔失笑:“你这招果然高明,没有一个习武之人见了厉害的武功秘笈不会心动。”金兰花不以为意地说道:“那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么说罢了。我也没什么对不起他们的地方。”王晔感叹道,语气中终带着些许不乐之意。  金兰花以手支颐,看着王晔笑道:“你还不高兴?总算有了个好妹夫帮你分担,而且他们还是真鸳鸯。要是我,早就给如来佛上三柱高香了。”王晔听了笑道:“我也不知道什么鸳鸯不鸳鸯的,我只当个孤雁就行了。”“你当了孤雁,那我岂不成了‘寒枝’?”金兰花挑眉笑道。(出自苏轼的“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原意宁受贬谪之苦,也不向小人屈服。)  王晔笑道:“你这是何苦?又自己骂自己。”金兰花扑嗤一声,笑了,说道:“行了,王大官人。小的能逗您一笑就算是功果了。”王晔不禁又笑了一回,咳嗽两声,说道:“你快歇歇嗓子吧。我得静坐一会儿了。”金兰花识趣地说道:“你赶快疗伤,我就不打扰你了。”  王晔便一日接着一日地在这里修养,因祸反而得了福,他在《涌泉仙经》上的造诣又深了一层。因女清教教众不见男人,除王金二人外倒没有别人了,所以金兰花便越发大胆地挑逗王晔。无奈王晔也不顾她万般风情,从无俯就之意。  金兰花曾多次对王晔说:“王大官人。你看看人家西门大官人?潘金莲再有姿色能比得上我金兰花吗?”王晔总是淡淡地说道:“这话你都说了多少次了,怎么还是不厌其烦?美人儿们一般都多情的很,在下可不敢招惹。”金兰花闻言一般都是娇声说道:“除了你,你见前女清教教主看上过什么臭男人?”就这样,一直捱到四个月后王晔伤愈方才离开。  “你确定你要跟着我?”王晔再次问道。金兰花笑道:“说好的以身相许,怎么又变了卦?”“那就随你吧。”王晔也不管她,只是自顾自地赶路。  金兰花身上的盘缠倒多,一路上王晔不用再卖艺为生了,但有这样一个美人在侧却也添了不少麻烦。“一个美女何必跟着这穷酸小子,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你跟着你柳大爷,保你穿金的戴银的。”一个已喝得酩酊大醉的汉子色眯眯地看着金兰花,张口就说道。金兰花笑道:“这小穷酸可比你俊多了。”  姓柳的也笑道:“俊有什么用?不过是个穷酸。你柳大爷我可是福龙镖局少镖头。”金兰花哈哈大笑,说道:“原来是‘柳树根’愣头青少爷,小女子失敬了。”那姓柳的大怒,喝道:“你胡说些什么?我爹爹可是有名的柳大财主。赖你这小叫花子些官司也并非难事!”  王晔心中暗笑:有这么个儿子,他柳大财主家的劫数可没那么容易就完。金兰花则一下子站了起来,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高声笑道:“姑娘我还真不怕官司。”说着将手中的竹筷倒转过来,向那柳姓汉子的眼睛直插了过去。酒店众人见状,皆是一声惊呼。“出门右转一百步有医馆。”金兰花冷冷地说道。王晔赶忙说道:“酒菜已经吃完了,咱们走吧。”金兰花点了点头,紧紧跟在王晔身后出了城。  “你怪我冒失吗?”金兰花低声问道。王晔笑了笑,说道:“不怪。如果是我,我也会那样做的。”金兰花娇声说道:“晔哥哥,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王晔闻言不禁莞尔,笑道:“好妹子,出关之后咱们还是少惹些麻烦为好。毕竟还要在那里安身立命。”  金兰花郑重地说道:“晔哥哥,你这可真是把我看轻了。我难道是那不识高下的轻薄之人?你也太小看我了!”王晔只得笑说:“我不过随口一问,你别多心?”“好哥哥,我能不知道你的心吗?”金兰花打趣道。那王晔却又不答言,半晌才说道:“我就是多认个妹妹又何妨?”金兰花偷偷地笑道:“且走着看吧。”  二人路上一面说说笑笑,一面打发江湖上那些找麻烦的小喽啰们。三四个月之后,总算过了雁鸣关。雁鸣关外又是另一种景象,比之中原大周萧条了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走了几里山路,也没见着人烟,只有一些已经没有了人迹的村子,还有一段一段横七竖八、烧得焦黑的枯木。  “晔哥哥,这里想来也是连年打仗,不然为什么如此破败呢?”金兰花感叹道。王晔点头说道:“大周与大邺之间······只怕百年后还是这般光景。”金兰花叹了口气,说道:“晔哥哥,咱们在这儿歇歇脚吧,我看天快下雨了。”王晔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说道:“也好。”  金兰花便和王晔到处看了看,找到了一处房屋还算齐整的人家住下。虽然屋子里的灰已经有老厚了,但二人只是暂住,故此也不在意,只是在地上坐下。金兰花刚想说话便被王晔拦住了。王晔冲她使了个眼色,自己则一个箭步,直奔里间。金兰花随后跟了上来。  王晔进去一看,里面有一个约么七八岁的男孩在角落里蜷缩着,眼中充满了紧张的神色。王晔眼中精光一轮,问道:“小弟弟,你是这村子里的居民?”那小孩点了点头,支吾着说道:“一个月前······有一队军人来到这儿······将全村老幼都抓走了······我因贪玩······才逃了过去······”王晔听了只是微笑,上前扶他起来,手指不经意间划过他的手腕,垂下的眸子中闪现了一丝寒意。  
  话说王金二人发现了那小男孩。王晔心里有些疑问却也不说破。也许是女人家的天性,金兰花对这个男孩很是关心。王晔一度问她说:“看你这样子,是想认他做干儿子吗?”金兰花总是笑道:“他一个人也是孤苦无依,咱们两人多个伴儿岂不是好。”王晔只是微笑着点头。  就这样,这个自称名叫吴二河的男孩加入了他们。因为吴二河说认识去燕州的路,所以王晔决定先跟着他走,看他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果然不出王晔所料,三人一连走了十四天还没有走出大山。  吴二河不好意思地说道:“咱们可能迷路了······我······”“你年纪还小,记不住路很正常。没关系的。”金兰花蹲在吴二河身旁,和善地说道,“晔哥哥,我们该怎么办?”她又将目光转向了王晔。  王晔微微一笑,说道:“还好我带了指南针。”说着回头从布包中将其掏了出来。吴二河一惊。金兰花笑道:“你怎么不早说?”“我想本地人应该用不着这东西。”王晔漫声说道。“他一个孩子,你也太高看他了。”金兰花白了王晔一眼,一把抢过指南针,说道,“我领路,走吧。”王晔笑了笑,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几人又走了些日子。  “阿弥陀佛,总算是到头了。”金兰花笑道。吴二河和王晔也笑了。但转过最后一座山看到的景象却着实向众人头上浇了一盆冷水。清一色的纯黄天地,无风的凄凉静日,这哪里是东边燕州,分明是西面的大漠。  待众人将信将疑地又走了四天后,王晔方才开口。“指南针拿来我看。”王晔曾在一天夜里见吴二河起来动了动金兰花的包袱,想来是对指南针做了什么手脚,更可笑的是金兰花竟然没有觉察。果然,指南针下藏着一个磁石。王晔不禁在心底冷笑,索性激他一激,便冷冷地说道:“是因为有人在指南针下藏了这个东西。”说着,将磁石拿在手里,递给吴金两人看了。  金兰花大惊失色,问道:“是什么人做了手脚?”王晔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吴二河则抬头问道:“哥哥,这是什么?”未等王晔答言,金兰花便抢先说道:“这是磁石,能干扰南指针。”吴二河默默地点了点头。王晔笑道:“只不知是谁做的手脚——想来咱们也在大漠里走了一段时间了,这里一个其它人也无,有什么话不妨明说了吧。”  金兰花不悦地说道:“晔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谁心里有鬼谁自己清楚。”王晔淡淡地说道。吴二河闻言,冷笑道:“王丞相果真是个聪明人啊。”王晔微笑道:“在下素闻塞北‘无极童子’之名,却总是无缘一见,今日才相信这世上真有您这样的奇人。”  吴二河哈哈大笑,说:“您这虽然是讽刺在下也受用的紧。”金兰花冷笑道:“你这人真不知廉耻!”王晔淡淡地说道:“不知前辈此来的目的是什么?”吴二河略有些赞许地说道:“好小子。那我就明说了吧,把你身上的那块九龙纹玉佩拿来给我。”王晔不动声色地说道:“这玉佩成色又不好,难不成它还价值连城吗?”  “你说对了。”吴二河拍手笑道,“就算这玉佩不值钱,荣欣镖局那么多的金银珠玉,也够吃一辈子了,更别说里面的藏宝图了。”王晔摇头笑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那原是别人的财物,你这么做和强盗又有什么分别?”“管它强盗不强盗呢!我‘无极童子’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吴二河不以为然地说道。  王晔冷冷地说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他一面说,一面掣出长剑,剑尖微挑正正地指向了吴二河的心口。吴二河轻蔑地看了王晔一眼,说道:“孩子,你以为用这一把破剑就能赢老夫吗?”一高一矮,一少一老,二人相对而立,场面不免有些滑稽。  金兰花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吴二河冷笑一声,从背后摸出一柄吴钩来,猛地发起了进攻。王晔也不跟他硬碰硬,反正大漠空旷,有得是地方让他跑。吴二河飞快地旋转着,紧随王晔。王晔不急不徐地与对方周旋着。  见他们越走越远,金兰花有点着急了,赶忙跟了上去,但还是和他们保持着五步远的距离。她想了想,终归还是掏出了一根毒针。手指轻弹,毒针便飞了出去。“啊。”这次倒地的是王晔。  “失算了吧,晔哥哥。”金兰花娇滴滴地说道。王晔捂着胸口,似乎不敢相信。金兰花冷笑道:“臭男人让人恶心,像你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人更让人恶心。”“原······原来你一直······另有所图······”王晔断断续续地说道。  金兰花张狂地笑道:“难道你真的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吗?”“我不信。”王晔沉声说道。语音未落,吴金二人的咽喉上已经裂开了两道口子。王晔将带血的剑尖在金兰花的衣服上蹭了蹭,方才归鞘。  忍着饥渴,凭着指南针,王晔终于来到了大邺的都城燕州。燕州倒是有些城市的意思了,与大周京城不相上下。“请问去荣欣镖局怎么走?”王晔是走路辛苦的人,来到这里已经是浑身汗臭,衣衫褴褛。人们见了他还以为是街上专讹诈别人的泼皮,早躲得他远远的。因此一连碰了五六个钉子才来到荣欣镖局门前。  开门的是一个约么二十六七的男子,问道:“公子有什么事吗?”王晔也不答言,默默地将玉佩递了过去。那人拿这玉佩反复看了看,又打量了王晔一眼,将玉佩还给王晔,说道:“公子请进。”王晔便从门打开的那个小缝中挤了进去。  一进门,便有人伺候王晔沐浴更衣。过了一会儿诸事完毕,王晔刚想找人询问,不想就有人先来报告了:“总镖头,靖王殿下来了。”
  王晔皱了皱眉头,心道:偏我第一天来就遇见他。想来想去,说道:“就说我不在。”那人踌躇道:“靖王素来与咱们交好。您不见只怕不好······”“我没来时是怎么说的?”王晔淡淡地问道。那人笑了笑,赶忙答应着去了。  王晔回过头又问服侍的人:“这里谁能说上话?”只听内中为首那人应道:“大伙儿都服郑镖头和薛镖头。”“请他们来见我。”王晔笑道。不一会儿,便有两名黄衣汉子走了来,向王晔拱手道:“见过总镖头。”王晔微笑着说道:“自家兄弟,何必多礼?在下对这一行当不太熟悉,还得劳二位哥哥教我。”  “自己人客气什么?”二人想来都是直爽汉子,不懂王晔说的客气话,只当对方拿自己当亲兄弟看,惹得王晔脸上笑意更浓。几个人坐下说了一回话。总镖头叫刘玉言,是刘晓雁编的假名字。原来这荣欣镖局真正作用是为七情山转运物资和钱财,吴二河说的“藏宝图”其实是七情山众人的“钱匣子”。  “总镖头,咱们吃镖行饭的。少不得要结交官府。不然怎么能让靖王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薛镖头愤愤地说道。郑镖头冲他使了个眼色,笑道:“靖王殿下也没什么。他照顾咱们生意,咱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王晔淡淡地说道:“你们也不必遮遮掩掩的了,靖王是什么人我也清楚的很。”“可不是!他三天两头就来摆一次王爷的架子。”薛镖头不满地说道。郑镖头也附和道:“也是。皇帝都在他家给他当‘贤内助’,就是福顺镖局那样的家业,张总镖头还不是跟靖王的哈巴儿狗似的。”  “那众位朝臣服他吗?”王晔好奇地问道。郑镖头漫不经心地说道:“怎么不服?一个女人当什么皇帝啊。”王晔心中暗笑:就赵云德这种傻子,比女人还差三分。想来这些朝臣均是蒙华台的人。靠威胁维持的人心是最稳固的,也是最不稳固的。  薛镖头对郑镖头的话也是不以为然,说道:“当初他不过是人家的男宠,毫无半点地位可言。女人重情,看上了他自然连江山也不要了。”听到段烟柳对赵云德有情,王晔的心情有些复杂。是恨?不是。是爱?似乎也不是。“总镖头,咱们不和这些权贵打交道,但得罪了他们也不好。”郑镖头低声说道。王晔点头笑道:“知道。”  “总镖头,现在两国议和休战,咱们得趁这个机会送点东西过去。”郑镖头接着说道。王晔沉默了:难道你要跟他们一起推翻大周?别忘了你当初因此而逼死了你的朋友张智。尽管当时他身重剧毒,但若是遍访名医未尝没有生的可能,可你却害得他自焚而死,而他还明明有拉你一起死的机会······  郑镖头见王晔不语,以为他是担心镖局无人照应,便笑着补充道:“总镖头不必忧心。林镖头、李镖头、赵镖头都是可以信任的。”王晔只得微笑着点了点头。二人走后,王晔便自己坐在房间里出神:我瞧七情山的光景,想来他们要成事也是难的,这不是白白送了这么多人的性命吗?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华贵的绸缎,不禁失笑:想当年我经过的锦衣玉食岂止这些?不比那些没见过大世面的人,贪图这些富贵。只一件事,自己既答应了刘晓雁说帮他照看镖局,又怎能食言自肥?思索片刻,终于打定了主意:且只管深居简出,少参与他们的事就是了。  “总镖头,有一个女人说是您的朋友,要见您。”看来今天是不得安生了,王晔仍旧像上次那样说道:“就说我不在。”“小的刚才已经说了,那人不依······”来人支吾着说道。王晔心中暗笑:这女人不比靖王,靖王三天两头来一次,跟伙计们都熟悉了。这女人初来,想来伙计定然问了半天。这也好笑,你既然当着她的面来通传,那不就是说我在吗?便起身淡淡地说道:“带我过去。”  王晔跟在那伙计身后,向正厅走去。一见那女子便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这人的身段风韵都像极了段烟柳。那青衣女子见状,自己扯下面纱,笑道:“你还认得我吗?”王晔叹了口气,将那伙计支出去,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呆呆地出神。  只听段烟柳又笑道:“这么多年了,不想你还是老样子。”老样子吗?只怕早就不是了。王晔淡淡地说道:“张先生死了,你知道吗?”段烟柳低了一回头,半晌答道:“知道。”“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那个赵云德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王晔忍不住连声问道。  “我······我一时糊涂······我也没有伤他的性命······”段烟柳低声说道。王晔冷笑道:“蒙华台控制下属用的是什么方法?”段烟柳猛然抬起头,失声说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我一个女人!你想想武则天是如何爬上御座,爬上皇帝龙床的呢?”王晔无言以对,良久方才说道:“别人也还罢了,张先生待你······”“他?他不过是为了完成他师父玉圳子的遗命!”段烟柳激动地说道。  王晔反问道:“那你呢?我真不知道你到底爱不爱权力?”段烟柳苦笑道:“一开始我爱,但后来又不爱了。”王晔点了点头,说道:“但不能否认对权力一爱到底的人很多。”段烟柳笑道:“也未必。有一些人是不爱,但不爱他就得死。”“各人有各人的无奈······你还没有说你今天的来意呢。”王晔冷冷地说道。  段烟柳坚定地说道:“我愿意放弃帝位,随你远走江湖。”“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别的目的?”王晔低声说道。“我在你眼中就这般不堪吗?”段烟柳不敢置信地问道。王晔摇头笑道:“曾经有一个自称对我一见钟情但却别有所图的女人也这样说过。”段烟柳闻言,站起身来,笑道:“那就把一切交给时间吧。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我从没让赵云德碰过我的身子······”  
  七情山李姓后人的夺位计划依旧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十四路人马也已经集齐了,风驰电掣般地攻进了大周京城。原本情势势如破竹,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南宫云早就得到了消息,同内应里应外合杀了李天易一个措手不及。  “陛下,不是奴才不仗义,是您实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奴才跟了您这么多年,也没有想到您会这样······奴才这也是为了保全您的名声。”刘太监低头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的李天易。李天易啐道:“好不要脸。”刘太监笑道:“奴才自幼与您一起长大,能不知道您吗?您可以说我疯了······放心,您的儿子决不会和您一样。他会在荣欣镖局平平安安地过完一辈子······”  李天易闻言怒道:“你对他做了什么?”刘太监低声说道:“就像您当年对单峰一样。”李天易勃然变色,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恨恨地望着刘太监。刘太监微笑道:“还是那句话,奴才是为了保全您的名声。”“你和单峰······果然······”李天易闭上眼睛说道。  刘太监冷冷地说道:“你才知道吗?”“你竟然······能忍这么多年。”李天易不由得叹道。刘太监高声说道:“你知道忍耐之苦吗?忍字心头一把刀!”“你过来,我跟你说句话。”李天易喘息着说道。刘太监犹豫片刻,料想无妨,蹲下身子,将耳朵凑在了李天易脸旁。李天易冷笑着说道:“你······你一定想不到,南宫无涯······才是你的儿子······”  “你······”刘太监颤声说道,“不可能······”一语未了,一柄长剑已经从他的后心直刺入胸膛,长剑的主人正是刘晓雁。“晓······晓雁······”刘太监半是哭半是笑地说道。刘晓雁不答,长叹一声,别过头不看刘太监。刘太监叹道:“老狐狸。”  刘晓雁木然地站在一旁看着二人,直至他们再也没了气息。没错,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这只是李天易为了保全他而设的一个局。看看这互称兄弟的两个人,还不是尔虞我诈,各自打着各自的如意算盘。“半山凤子”是他绰号,但他却最讨厌“凤子”二字,李天易在云山的话终究是一语成谶。别人都可以做梦,唯独他不可以,因为他实在太清醒了。这些年他一直在想,自己到底是谁。李天易对南宫无涯的好是真的,这些年假戏真做,一来二去,他们跟父子也差不多了。而自己却硬生生被劈成人前人后两半。  “罢了,一切都该结束了。”刘晓雁喃喃地说道。他望了望四周那些刚死不久的尸体,默默为他们哀悼。刘晓雁抬起头,再次望向了他已经凝望过无数次的天空,微微有些失神:惟肖,今生今世,恐怕我们是没有机会比翼双飞了,我只求再见你一面。  心念至此,再无挂碍,后足运劲,朝皇宫方向奔去。公孙惟肖因长乐宫失火而移去了未央宫住。未央宫自然是不如长乐宫大,也不似那般富丽堂皇,但好歹也是大魏张妃住过的,自然不会太寒酸。刘晓雁也知此事,趁着乌云蔽月,来到了未央宫。他也不顾守着宫门的宫女、太监径自闯入了公孙惟肖的寝殿。  在一声声惊呼中,公孙惟肖醒了过来:“谁这么大胆······晓雁,真的是你吗?”刘晓雁笑道:“是我,我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公孙惟肖望了望此时已经灯火通明的皇宫,脸上洋溢起了明媚的微笑:“为了你,我就担千千万万世恶名又何妨?”凝碧在一旁听得早已呆了:“公主。”  公孙惟肖淡淡地笑道:“公孙惟妙要知道咱们还有今日,恐怕在九泉之下鼻子也要气歪了呢。”刘晓雁哈哈大笑,说:“等咱们找到她之后,好好的羞她一顿可好?”公孙惟肖也开怀大笑了一次,笑得伏在刘晓雁身上,直不起身子来:“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刘晓雁用力握了握公孙惟肖的手,和她并肩走出了去。南宫云已经被惊动了,尽管是半夜三更给叫起来,衣衫冠袍依旧丝毫不乱,站在密密麻麻的御林军之前更显出了他的帝王威仪,只听他冷冷地说道:“刘晓雁,你潜入太后宫中意欲何为?”  “我不再是太后了。只求你们将我们的尸身埋在一处。”公孙惟肖淡淡地说道。南宫云冷笑道:“岂有这般容易?太后与人私通是重罪。”“怎么?要绑我跟晓雁一起去刑场?可以,只要我没了太后的名位即可。”公孙惟肖笑靥如花,玩味地说道。“惟肖,我不在意你名义上是谁的妻子。”刘晓雁深情地说道。公孙惟肖微笑道:“好。咱们能死在一起就够了。”  南宫云冷冷地逼视着他们,笑道:“太后,你也要学昭穆宜太后吗?”“我跟秦素云不同。”公孙惟肖低声说道,“我······我有幸遇到了真心······”南宫云不再与她说话,将目光移向了刘晓雁,面带嘲讽地说道:“刘公子,没有想到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吧。”“我这么狼狈已经不止一次了。”刘晓雁淡淡地说道。  南宫云笑着点了点头说,右手一挥,数十名弓箭手将二人团团围住。刘晓雁紧紧地抱着公孙惟肖,任由羽箭一枝接着一枝地穿透他的身体。他是习武之人自然耐得些疼痛,而公孙惟肖却早已痛晕了过去,呼吸也微弱了。他默默地感慨:这恐怕是我一生中最顺心遂意的事了。  南宫云面无表情地看着,缓缓地说道:“把他们埋在乱葬岗吧······”“陛下,那些人又反了。”一个位身着战袍的将军飞快地跑了过来。南宫云面色一变冷冷地问道:“领头的是谁?”“杜寻礼。”那人恭敬地答道。
  王晔在荣欣镖局的生活平静而安好,每日吹箫作画,偶尔段烟柳来聒噪几回,好不自在。镖局诸事有几个镖头料理,他实在想不通刘晓雁叫他来这做什么。直到有一天无意中听见了林李二镖头的谈话方才明白。  “杜大人当了皇帝,咱们总算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李镖头笑道。林镖头也说道:“到了大乾,咱们还不都是官儿?”王晔听了,大为骇异:为什么我一点风声都没有得到?  只听李镖头接着说道:“那这姓王的怎么办?”林镖头沉吟道:“刘太监和李天易都死了,还管他做什么?依我说······倒不如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李镖头摇了摇头,说道:“不妥,这个人武功决不在你我之下。万一办不成,再丢了性命就不好了。偷鸡不成,自己反倒亏了一把米。”林镖头想了想,笑道:“明的不行,咱们可以来暗呀。”李镖头依旧大摇其头,说道:“不好,不好。不如跟他摊牌,叫他自己走吧。”林镖头点头说道:“那我就不管了,随你去办吧。”  王晔听完,不由得一惊:刘太监为什么要害我?我与他又有甚冤仇?不如问明白的好。便推门笑道:“二位有话明就是了。”林李二人大惊。林镖头颤声说道:“既然你都听见了······还问什么?”王晔冷笑道:“好!那个什么大乾的事你们怎么解释?”李镖头低声讨好地说道:“这都是刘太监的主意,他跟李天易有仇。”王晔沉吟片刻,说道:“罢了。问你们也无用。”说着,转身出了门。  王晔一径出了燕州,也不愿回大乾,便朝大漠方向走去。谁想却遇见了一个人,这个人正是当年的京兆尹沈卓芸。沈卓芸一见王晔就认出了他:“王丞相,真想不到能在这儿遇见你。”王晔苦笑道:“沈大人,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杜寻礼称帝,我们这些大周旧臣自然是该走的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沈卓芸叹了口气,略有不满地说道,“对了。你知道甄家的奇事吗?”“却是不知。”王晔摇头说道。  沈卓芸冷笑道:“那平西侯府一事你应该还记得吧。包括在贺仪上下毒,都是卫丰所为。我奉旨审问卫丰时,卫丰又将甄翰、甄玉轩父子俩供了出来。其实这件事与甄家没有关系,但皇上早已视甄国公府为眼中钉、肉中刺了。把甄府一抄,也没什么违禁品。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最后硬说甄国公府断了长安的龙脉。他家男丁无一幸免,女眷都转卖了。可怜一个名门望族,竟落得如此下场。”  “卫丰为什么要拉上甄家?”王晔诧异道。沈卓芸看了王晔一眼,说道:“为了给你叔叔王刺史报仇。菱州的事虽然少不了甄家的操纵,但你们王家兄弟也不能不顾大局。我知道你跟卫丰关系好······杜寻礼的那个王怀王丞相,不正是你的叔伯兄弟吗?”王晔明白沈卓芸的意思,便笑道:“你也说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南宫云要杀甄家人也不在于那一时。”  沈卓芸笑道:“我也是一时气急,你别在意。——你不好好在暮山呆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躲几个仇家。”王晔淡淡地说道。沈卓芸问道:“你去燕州吗?”王晔摇了摇头,说道:“我刚从燕州离开。”沈卓芸悄悄地笑道:“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做个卖买?”王晔笑道:“你且说是什么卖买。”  沈卓芸神神秘秘地说道:“李天易虽然兵败身死,但他们却留下了一笔巨大的财富······这笔财富就藏在这茫茫大漠之中。”王晔皱着眉头说道:“你莫不是疯了?你想想有多少人迷失过路径。”“我找到了为李天易他们运送财宝的人。”沈卓芸低声说道。王晔笑道:“你要这么多财宝做什么?”沈卓芸叹道:“这还不是为了复国?高宗皇帝的二殿下南宫无涯还没有死······落到了王怀手中,王怀说只要我们拿到天机剑,就放了二殿下。”  王晔不禁失笑:却不想真正的二殿下就在你眼前。因又问道:“天机剑是武林至宝,王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要它干什么?”沈卓芸耸耸肩,说道:“谁知道呢?若是真能救回二殿下,他就是要大邺、大楚皇帝的人头,我也得想办法给他弄来。”王晔依旧表示反对:“你们很有可能有去无回。王怀说人在他手里,就一定是真的吗?”“他有二殿下用过的南斗剑。”沈卓芸肯定地说道。王晔冷笑道:“你这人果真糊涂!你也不想想,京城乱了多长时间?外流的珍宝肯定不少,他有那些也不足为奇。你好歹见了人再应承。”  沈卓芸听了,不免跌足叹息,想了想却又说道:“二殿下从前为人平和,不惯朝事应酬,大家都对他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就算见了人我们也没法分辨······”  王晔也叹道:“依我说,你们少造孽罢。百姓们挺不容易的······”沈卓芸冷笑道:“王丞相,咱们都是半斤八两,谁又说得谁呢?”王晔也不与他分证,只是淡淡地说道:“是成是败,日后自知。在下先告辞了。”  与沈卓芸分开后,王晔着实为难。你道为何?他身上半点银两都没了,箫又落在了荣欣镖局。这还算事小,更重要的是去哪儿都觉不妥。思来想去,决定再往西走,去原来大楚的属国显思国。  因为段烟柳在全国下了通缉令。四海之内移形海捕,非要找到王晔不可。王晔也因此终于扯下了面具,事到如今,终于可以以真面目示人了。他又自己给自己取了个浑名,唤做“疏狂子”,官名干脆就叫李疏桐,日日靠舞剑为生,即兴挥洒,创造了三百六十路缺月剑法。为何又叫缺月剑法呢?原来市井取乐,总以花哨为高,这剑法虽然高明,却难免落了俗套。这就是剑法中的“缺”。  经过几个月的辗转,李疏桐到了大邺跟显思国的国界。他通过检查后走出了城门,望着前方雄壮的连绵山脉,心情莫名地舒畅了起来。回过头来冲着燕州的方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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