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祝福身体健康的诗句也有抗不住的时候诗句

见天涯老友菱子MVP自得其乐,搞出一个《庸诗集》,遂心中生出闭关之念。故而造此贴,相忘江湖。闭嘴,闭念,闭识。  诗歌多是旧作,文章多为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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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生人》            月亮挂在天上。我想起了陌生人。  陌生人是残忍的。他会忘掉爱他的人,记住他爱的。一转身就忘了。  我失眠。想告诉陌生人。就给你写信。我的声音很小。    “我看见一个人变成了自己的影子。另外一个人踩着它。  那些很臭的人,不好看的人,穷人,盲目乐观的人,像一张纸片一样薄的人。都是在大海里独自划船的人。”    “你因为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害怕。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害怕。  要下雨了。  钉子刺穿了脚。我不够老实,钉子才刺穿了脚,影响了说话的声音。”    “热爱自己的人了解幸福。他们歌颂自己。幸福是微弱的,离语言很远。  于是他们可能亲吻你的额头。可不知道哪里最重要。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可能被迫结婚,生活在一起,痛苦直到永远。”    陌生人。你们应该互相做各自的妈妈。  我的手冰凉,你拉起它吧。它细腻,但是冰凉。  
  《一想就是》          那在一个山谷。阳光永远像是在冬天。  溪水在石块间流淌。  那的小溪是循环的,看起来是在流向下游,但绕了个圈,又回到上游。  转弯时形成很浅的潭。透明的鱼在水里摆动。那只是阳光把水波的影子投在了水底。  水透明极了。手伸进水里,小臂就会弯曲。  鸟在天空飞过。鸟也在永远回到出发地。    我躺在很矮的草上,感到后背上一根一根的草棍。  天,在鸟的上面,无声无息。    从茅草棚走出一个面无表情的人。  我和他在一起感到安宁。从心里往外开着花。  他没说话,但是我一下就知道,他叫原来。  原来年纪很老,可像婴儿那样没有瞳孔,眼珠漆黑,眼白湛蓝。    我在做一个梦,这个梦叫‘一想就是’。  我就在那里,直到太阳西沉,余晖消失。  就这样沉默很久。  我就这样晒着永远是冬天的太阳,直到黑夜降临。黑夜降临,就是我已经醒来。  
  《天承国》          天承国在大苦海上。    它的北方是泥丸省。那里山峰高耸,森林茂密。主峰上列布着七大洞,分别是日月二光,水帘洞和两个黑风口。  那生活着大群火龙、猴子和野马。一日之内阴晴不定,干燥多火。    南方是会阴省。两个半岛深入大洋。半岛之间有大河的出海口和一个巨型货物出口港。那野生的虎豹凶猛,驯养的牛羊倔犟。那里多有水患,常常流失肥沃土壤。    中间是五六省,下辖众多大县。天承国的桃都就在那里。    天承国有60万亿人口,百姓淳良。  大河大路贯通东西南北。水里和天上都燃烧着火焰,从未熄灭。    时岁更迭,现今的皇家姓焦。  一世焦童,为人天真。他在位十年,国泰民安。  二世焦少,在位八年,喜好田猎选美,以致用度增大,初先亏空。  三世焦青,在位二十二年。扩充武力,致国土最广,但渐露颓势。  四世焦中,在位二十年。生性顽固自大,整天肉林酒海,后宫夜夜笙歌。  五世焦老,即是当朝。他有心回天,但恶势已成,力不从心。    此时倭盗入侵,天混地暗。警察和兵部的大军和倭盗剧烈战斗:步兵伤亡惨重,巨噬骑兵冲杀而过,也大败而还。只有精锐的抗体部队非常善战,但国家连年亏空,他们数量太少,正被满天追杀。  各省多有叛乱。京城鸡飞狗跳。  天承国把战争叫“癌”。  天承国灭亡于癌。  
  《幻想》        小时候,爱的感觉和名字联系在一起。  我们的名字飘扬在小学的运动会上。当年的运动会是在操场玩耍的最好借口,还是编顺口溜的集体活动。对于生在物质匮乏年代的孩子来说,得到那些廉价文具的机会不容错过。 我在老师的鼓舞下半抄袭半模仿地写了很多报道稿件,诸如“金色阳光照跑道,跑道一片新面貌,快快跑来快快跑,跑到北京去汇报。”老师说,大家再多写一些吧,班里的稿件数量已经不是第一名了。于是我又写了一篇“金色阳光照跑道,跑道一片新面貌,快快跑来快快跑,跑到北京向党汇报”,交了上去。  运动会是膨胀的,充满了个人表演的虚荣心和满足。每个班级都有一块自己的阵地,桌椅上插着绸子做的长方形红旗,红旗在秋风的吹动下抚摸着一张张流着青鼻涕的脸,很滑。我注意着我们班的一个小女孩穆可。她很漂亮,眼睛大,脸上还长了一对酒窝。那年夏天的一个晚上,我和隔壁的关养隔着他们两家之间的木头栅栏看星空。看着看着,关养忽然问:“你觉得班里谁最漂亮?”我当时犹豫起来,不知为什么,他不愿把真实的想法告诉关养,或许他没准备好这个问题,没好好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我哼哈着:“我没,没,没太注意啊,谁最漂亮……”   “是穆可。”关养很果断地给出了答案。  我一下受了刺激,确切的说是感到非常吃惊。那是他内心藏着的秘密,尽管有些朦朦胧胧。我都从来没有说出来过。可是现在在另一个人的心里,它画着一个相同的图案。那个晚上以后,我的心就在穆可四周转悠来,转悠去。如果说以前他对穆可的喜欢是下意识的,那么从那个夜晚以后,我对这种喜欢有了明确的盼望:“我要和她一起玩。”可越是这样盼望,我就越是害怕,变得鬼鬼祟祟。他迷上了她家大门,特别想知道她家里的样子,可是不敢进去,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哥哥,会不会把自己一脚踹出来。他暗中渴望着调座位,能离她更近一些。   那次运动会,我无意间坐在了穆可的身后。当发现前面的人就是她的时候,心里一下就煮成了一锅粥。   我闻到她身上发出的香味。那是一种雪花膏的味道,在妈妈的身上也能够闻到的全国都一样的雪花膏。我偷偷地看她,看她的两只耳朵,两根又黑又亮的小辫,还有后脑勺上整齐的头发分界线。坐在她后面,我感到莫大的安慰和温暖,以至于哪个狗日的跑了第一,哪个狗日的拿到了铁皮文具盒,哪个狗日的又拿了后面带橡皮的绿铅笔他都一点不关心了。 穆可和另一个丑陋的女孩回过脑袋与男生嘻嘻哈哈说话,还打闹着。但我注意到穆可总是看着自己和别人说话,说一句就看一眼。当着我的面,她忽然向男生问了个问题,和关养当初问我的那个问题一摸一样:“班里哪个男生最漂亮?”   她问的那个男生就是关养。关养一下局促不安起来,就像我面对这个问题的表现一样。   穆可的回答同样简短而干脆:“蔡俊。”   说完,穆可迅速看了我一眼,红着脸,转过头,搂着一个女生的腰,为根本没有班里同学参加的一百米赛跑欢呼起来。   运动会后来发生的事被我彻底忘记了。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感人至深的话,而且这话是从自己喜欢的漂亮女孩的嘴里说出来。我的名字就像一面大旗,飘扬在蔚蓝的天空。   两个月后,我转到几公里外的一所中心小学去了。他妈妈听说 那的老师比我家附近的学校好。我家后来也搬了。在搬走之前的那个冬天,我的冰车被人撒了一泡尿。尿黄黄地冻在冰车的木板上。他知道那肯定是关养干的,可并没找他算帐,甚至他和关养比以前玩得还更好了。   关养帮我和三个镇西的孩子因为滚雪球打了场群架。当时的场面非常混乱,他们两个和对方三个孩子胡乱地撕扯在一起。我的头发被人揪着,不得不低着脑袋,嘴里不停地骂着,而手里则抓着不知道谁的耳朵,咬着牙听着那只耳朵发出哎哟哎哟的叫声。心里想:去你妈的,掉了,也不能全怨我。我一直咧着嘴忍受自己的头发被人揪着,也使出全部的力量抓着那只不知道是不是正抓着自己头发的人的一只耳朵。结果是关养鼻子出了血,我的手指被人咬破了,腰上还被石子硌青了一块。   我曾经几次专门跑回来跟踪穆可放学。我和穆可之间根本没有说过哪怕一句像样的话。若干年以后,每当遇见在那个小学的同学,我都要拐弯抹角地问起穆可。听说她考进了卫校,毕业分在一所精神病院当了护士。还有人说她长大以后牙不好看了,可是我并没有看到她后来的牙。有一次我回家看望祖父母,路过穆可家原来的房子。那个大门早就改了样子,也不知道在那住的还是不是她家。我在附近徘徊了很久,很久,温柔而又伤感地抽了完了半包烟。   我小时候总是喜欢发烧,我发烧完全是因为那些爬到我身上的蚂蚁,那些蚂蚁是我走了三公里的路,偷偷去穆可的家门口带回来的。回来以后蚂蚁就钻进了我的肚子。我嘴里喊着:“蚂蚁!蚂蚁!”   跳大神的在那晃悠。  我被逼着,喝下了一碗香灰。  
  《创造思想》          现代数学家研究的分形结构体现了自然的美妙:比如一片树叶在结构上对一棵树的模仿,一只海螺壳在微观结构和宏观结构上的“分形”,冬天窗户玻璃上那些美丽的霜画的分形结构图……  那是基本的力的作用在微观与宏观两个世界里不断复制自己的结果,那也是某种法则的直观身影。其实身体的结构也是一种分形,它表现出了一种模拟现象:  皮肤在模拟大地的表面,有阡陌纵横。血管和汗腺等等在模仿河流。乳房在模仿山峰。毛发在模仿森林植被。我们血液的矿物成分和组成比例在模拟海洋。眼睛在模拟日月。毛孔在模拟星辰。头脑在模拟天空宇宙。心肝脾肺肾在模拟五行(金木水火土)。思想在模仿闪电。……  头颅的形表在模拟躯干:女性的嘴巴和男性的鼻子在模拟生殖器。眼睛模拟双乳。鼻孔模拟着肚脐。它们之间非常类似,而且不能说它们之间是没有某种神秘的联系的。  手和脚的基本形状在模拟整个人体的形状。拇指(脚趾)在模拟头部,其余四指在模拟四肢。  小的模拟大的,生命模拟自然。或者反过来说,大的模拟小的,自然在模拟生命。一切都是那么奇妙,仿佛早就有一个预谋一样,安排得井井有条,一丝不差!  我们甚至还可以进一步推而广之,去发现一些更有意思的现象:  从我们的生命历程来看,一天在模拟一年,晨午昏晚就是春夏秋冬;一年在模拟一生,春夏秋冬就是童年青年壮年老年;一生就是整个地球生命演化的历史和人类社会的文明历程。这真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梦境模拟着现实人生,你就会真的变成了那个庄生,或者变成了那只蝴蝶。性模拟着死亡经历,让你每次都死上一回。清醒和睡眠在模仿着生与死的轮回。孩子在模拟着父母,抄袭着父母。  我们自己深深地融会在自然之中,是自然法则的造物之一,并没有多少自由。我们目前的很多观念同我们曾经有过的观念一样,是有很大的局限的。至少,我们的理性并不是我们自己认为的那样强大。理性,作为一种思维的方式本身有很多盲点。再加之我们所运用的许多材料也受到我们的感受器官的能力的限制。比如我们的嗅觉就不如狗,视觉不如鹰,动作的灵敏不如苍蝇,对超生波的知觉不如蝙蝠,对次生波的感觉不如鲸鱼,尽管我们发展出了对自然环境改变巨大的现代文明。  一切,已经在那里了,已经成就了。火一只都在燃烧着,指南针一只都在指着,我们只是把它拿出来了,很多的产品和创造发明早就在那里了,我们只是给大自然中的具体的什么东西换了一个位置和包装。我们只是发现了,或者说拣到了一些东西。如果一定要说创造的话,我们只创造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我们的思想。  
  《想象》        人人都有一个花园,花园里住着精灵。花园的草丛是一个丰富无比的大千世界。远处的彩虹垂挂在天际……幻想,差不多就象自己对自己撒谎一样。我们每个人天生就都是幻想家,天生就会“说谎”,我们因此很幸福。  在早期的生命时光里,幻想本能和自爱本能是不想听任何劝告的。  爱美的心象一支离弦的箭从虚无中飞向虚无,它有自己执拗的方向和速度。这支箭飞起来后,就不顾一切地听从自己的感觉和想法。它就是我们的心愿。而心愿全然盲目,本来是不想顾及现实的。随着生命过程的展开,人慢慢在现实通道中遭遇尖刺和逆钩,感受到了来自现实的阻挠和与客观世界碰撞的疼痛。疼痛是生命的一种基本语言,也是认识自我的一种基本能力。  生命于是慢慢自我重塑,慢慢了解各种限制和危险——这就是一个人不断学习的过程,坚持着活下来的过程。  有一个叫王二的人不停地对别人说自已有多会吃:”我可以吃下九十九个包子!”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凑成一百个?”王二说:“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呢?难道我会为一个包子说谎吗?我为什么要说谎?”其实他就是在说谎,他吃不了九十九个。    记得有一次我去老王的办公室和他闲聊,老王四岁的女儿忽然从门外的阳光里跑进来,对老王叫着:“爸爸,爸爸,你想吃糖吗?”  老王笑着说:“想啊。”  然后一边冲我笑一边就准备掏钱包让孩子自己去离这不远的小卖部去买。  还没等他拿出钱包,小女孩就蹦着出去了,在门外藏了一两秒,又跑了回来,攥着她的小拳头,伸到老王面前:“给你糖,爸爸。”  老王伸手去接,女孩就把拳头张开,把“糖”放在老王手心里。老王就一把填到了嘴里,一边吧嗒嘴,一边说:真甜。  “给叔叔一颗吧。”老王对女儿说。  小女孩就又跑出去,在门外藏了一会,回来把拳头伸给我。  我于是也去接糖。  她呀照样把糖给我,但是什么都没有,哪里有什么糖啊?根本就没有。  但我们三个人开心极了。  我和老王配合得非常好,吃得非常逼真,那不存在的糖,被我们吃得比糖还糖。  除了游戏的快乐,人多半没那么幸福的。我说的这种幸福是孩子的幸福,他们的确比成年人幸福。孩子的游戏没有任何实际的目的,只要自己愿意,只要自己想。  今天,我和老王早已经离开了十七年前的那间办公室,阳光和草地早就改变,小孩也长成一个文静漂亮的大姑娘,去美国读书了。  也许人接受教育,就是认识什么是真实和什么是幻想,什么是自己,什么是非自己。在这个过程里,知识产生了,是在原来智慧的基础上产生的。知识和幻想看起来完全不同。但是它们原来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区别,只是稍微改变一下方向,动那么一点点,就看起来彻底不同了。  
  《你看你,又谈中国哲学啦》        在某网络社区看到一位研究哲学的朋友谈论中国哲学的局限性,忍不住就回了一些帖子。我不是哲学科班出身,不过觉得现在的哲学研究者过于依赖理性思辨,把哲学搞成理性的多节虫,这只虫子既可以这样爬又可以那样爬,既能向东爬又能向西爬。他们就像一些文学批评家一样,实际上他们并不是“文学的”批评家,只是理论的多节虫。他们用单纯的,并且是瘸腿的理性来研究本来远远超越了理性疆域的存在。    知识化,体系化,逻辑化伤害了对于真知的接近,所以许多长篇大论最后才会得出非常可笑的结论。我并不是一个反理性的人,也不自大,一些荒谬的误读和学识的越来越“二手化”,的确让人郁闷到不得不说话。各位书虫和理性至上主义者大哥,知识绝对不是仅仅靠概念和逻辑的盲肠就能消化得了的。    一些“专业哲学家们”太像科学家了,而学科学家学得又不是很到位,丧失了起码的实践,只能凭借大脑“创造”学问。    中国哲学的确是有缺点的,但是一些人说的缺点恰是某种可以弥补资本主义文明及其走狗哲学的一大优点。中国当代哲学如果照这样研究下去,那哲学的确会成为天下最为可笑的并被人们鄙弃的东西了,简直就是一堆连臭味都已经思辨化了的狗屎学问。    咱们不说孔丘老师,孔老师多少沾点贩卖学问的边,因为他更像一个道德家和教育家,而不是完全意义的哲学家。咱说老子,老子是个更具有科学精神的古朴的哲学家和实践者。相对而言,庄子更趋文人化,更多被文人喜欢,庄子言道的寓言为一些研究文学者捧为具有超凡的想象力和飞扬的文采的“文学作品”。在哲学意义上,老子的《道德经》更有根本意义。    历来对于老子一书众说纷纭,有人说老子说的的是面南术,所谓面南术就是做帝王的政治学;有人说是讲兵法,计谋的;有人说是讲一种哲学辩证法的……    说实在的,在30岁以前我根本读不懂老子,只知道里面有很多成语。我可是某名牌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可见我们的大学都在学什么。后来有一段时间我每天敬读《老子》,还用小楷中楷抄了有十几遍,加上结合一些实践的体会,每次展读都有新的理解和收获。  一些研究者喜欢把老子的《道德经》说成是一种“思想”,其实老子所讲的不止是“思想”,更是一种方法,《道德经》具备更多的实实在在的可操作性。先知者坚实的箴言被一些喜欢归类学问家们或者过于简单或者过于复杂地处理掉了:什么“唯心唯物之辨”,或者“东学西学”之说,“消极”抑或积极……仿佛这些“思想”与有血有肉的生命,与研究者自己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关系一样,他们脑子里充满了各种硬化了的观念和各种别人的学说,不信如果你问问他,他自己有什么学说。没有。那些学说都是从图书馆得的,并且还沾着图书馆的分类标签。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学问的悲哀。    古人的学问来自于和生命的成长,来自寂静中的自醒和修为,是冒着血汗味道的切身体悟,是有活气的学问,不是时下大行其道的野狐禅和行会里的口头语,而是都能化于生活的智慧和最后的自性之问。中国的学问本来就不是傻知识,不是死书本,更不是推理术和诡辩术。在漫长的原始巫术和原始宗教的历史中曾经渐渐积累出伟大的经验,或者突然产生出类似慧能那样的天才人物,最终把这种用自身生命作为实验室的关于心灵和世界的本质的学问在文字产生以后迅速地典籍化并弘扬到世界的角落。而这些典籍成为人类历史上严格地来说为数不多的真正够格称得上是伟大的智慧的经典。  如果我们仅仅把学问当成一种分类做标,那的确是一种没落和欺骗。  
  《感冒》        爱情是一场严重感冒。在人的一生中,感冒每次都不一样。  每当我们有了感冒反应,都是遇到了以前没有遇见过的病毒变种。一旦感染,免疫系统就会在本能的生理反应中产生针对这种感冒病毒的抗体。  所以我们发现,流行感冒发生的时候总有人不感冒,那是因为有的人早已经得过了这种感冒,具备了对这种感冒的抵抗能力。  感冒就是获得免疫能力的生命反应。  我们年轻的时候,为感冒过敏和激动,鼻涕眼泪一起流,是我们正在获得一种新的能力。后来我们就没有什么反应了,我们已经适应和免疫了。这并不是一个我们经常理解成的那样:是一个悲剧。恰恰相反,这是一个喜剧,一种成长,一种对生活的接受和认同。生命就是这样的,它一直都在战斗,和病毒,也和自己。  但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对感冒记忆那么深刻呢?那大概是因为同时生命又是有记忆,有感情的——在这个世上,心里埋藏着年轻时候初恋的美好记忆呢?我们记得那种发烧时的生理和心理的反应,说不清楚到底是幸福还是痛苦,人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东西,我们经常把快乐建立在巨大的痛苦之上,其实快乐就是痛苦,痛苦就是快乐,香到极处也就成了臭,臭到顶点就成了香。  所以有多少人被拒绝遗留在一生重复的相思的梦中啊。尽管你的梦中情人早已经不知所终……你也似乎将一切“遗忘”了。其实,你没有,在梦境里,主角除了你自己,你总是把故事的最主要的配角给那个人。  失去,会成为永恒。  我们对生命未知的幸福和快乐的向往,那种力量,那种永远说不清楚的春天夜晚的梦境,能够永远停留在记忆里,停留在遥远的过去。你也总是一次一次地回到往事的清晨里。  因为,你没有经历就终止了。你没有获得免疫,你的感冒转成了慢性。  
  《可笑的“苗条史”》        在西方的维多利亚时代后期,那些还吃得不赖的人开始为追求审美理想而节食了。而以前的西方文化里,也有过禁食的行为,不过那些是为了节制性欲和净化灵魂。斋戒是所有基督教常规中最重要的一种,参与这些活动的只是少数贵族或神职人员。  到了19世纪后期,中产阶级开始追求理想的体重和体型了。那时候有成就的商人和政客都是大腹便便的样子,这是资产阶级取得成功的标志,是他们积累的万贯家财的鲜明外貌。而优雅苗条的身体则昭示着贵族的身份,他们无形中掌握着社会尊位,而不是把这种身份标志建立在赤裸裸的商业欲望和饮食需求上。  但是人们往往只是看见外在,追求一种表象而已,所以他们更关注尺寸,而不是对内在自我的控制。这种节食是“粗暴的”,最后发展成了更为粗暴的化学手段和外科手术。  这显然已经成为今天我们这个社会的滑稽闹剧之一。我们看看著名模特吧,尤其是那个被厌食症折磨得快死了的巴西女孩。(也许她已经死了吧,但愿不是。)看看那些被被抽脂以后变得怪里怪气,凸凹不平的妇女的大腿。对了,还有那些填充了硅胶的庞大的乳房……  我认识几个女性,什么都不敢吃,仿佛她们活着就是为了理解减肥并合乎尺寸。胃纤维病、胃气泡、流质饮食、强迫性运动……电视报道过很多悲剧,可是电视几乎都是清一色地把罪过归结到不警告患者,或者是本来就“技术不过关”的医疗机构,好象从来就没有对盲目地追求身体的“美”而进行的突击式的减肥有过什么反思。一定是什么东西已经走向了病态和极端。  在食欲过盛到处都是赘肉的时代里,女性又一次成为了受审美性的变态理想主义压迫的人。在男性的眼里,也许苗条能够让她们看起来脆弱、没有防御能力和缺乏“关怀”。那些图片,那些表演,那些各种级别的选美活动中产生的衣服架子无言地强调着这种变态审美观的强大。这不是新时代的“小脚”又是什么呢?  
  《上帝在忙着发光,用一个手动发电机》        不能说那种光是上帝独有的光。  光充满了房间,大街,花园,还有那些玻璃球一样的孤独感。  一个美丽的,脸上发光的姑娘走过一条小径去见一只松鼠……狗摇着尾巴啃栅栏,它粉红色的内唇翻在一片木头的外面。  我在这里的某个地方发呆,什么也不关心,纯粹发呆,面部表情和一款冬天路边冻硬的马粪没有什么区别。  现在是春天,蜜蜂翅膀的划动形成了小小的空气漩涡,不知道名字的花粉带来了一种晃若隔世的香味,像那些猪肉还在猪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味道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我透过这些日常的光明看见某种不可思议的黑暗,遥远的,宇宙深处的冰冷中,上帝上帝用一台沈阳五十年代生产的手动发电机发电,不可见的导线连接着我内心一盏25瓦的灯泡……  上帝的脑袋就像那盏灯泡,它是透明的,里面很显然地有个W的字母,我觉得那既像个why,又像个who,又像是when and where……  
  《幸福》      那天清晨  我没有烦恼  不必为明天担心    明天  还没到来  过去  也已经过去    我在操场散步  一呼一吸  天就亮了    《幽默的人》      我的幽默  是什么事都没有  就笑个不停  有时候还要  忍着    我真是这种人  呆坐在那  想象着你严肃的脸上  长着个巨大的  鹦鹉嘴    《半个世界》    在这一半的  世界  我们用仅有的  半边脑子  想着半个世界的  黑和白  对和错  我们的两条腿  都是半条  我们用那一对半只眼  瞄着自己感兴趣的  半个男人  或者半个女人  谈半个恋爱  成半个家  半个家里什么都有  有半间房  半张床  半个孩子  所有东西  也都只是本来样子的  一半  这就是  半个世界  半个人  用半颗心  揣着半个希望  过完那些  半个人生  《人民》    人民在近处  人民在远方  喘气  有的人民下饭馆  嘴唇  海浪般汹涌  有的人民没有下  吞着口水  夜晚  人民睡觉了  有的人民  真丝睡衣鼓着  有的人民  起球的衣服空着  有枕头的人民  枕着枕头  没枕头的人民  枕着水泥  人民明早要上班  人民也可以再不用去上班了  肥胖的人民  坐着豪华小汽车  干瘦的人民  挤着公共汽车和地铁  一些人民往东  一些人民向西  一些人民奔跑  一些人民在爬  阳光正晒着  人民的脑袋  有的人民永远离开了人民  有的人民正在被人民审判  人民哭了  人民笑了  人民依然保持着  人民特有的沉默  人民去买白菜了  人民得痔疮了  人民闹起离婚  人民正在打架  没事的人民  拥挤着  推搡着  观看  一个人民在强奸  另一个人民  一个人民在抢劫  另一个人民  一个人民正生下  另一个人民  那就有一件人民服  一张身份证  证明他是人民  一个人民  得了精神病  在人民大街上  哇哇叫着  反对着人民  明天的人民报  并不会  讲这些  它总是塑造着  人民的那些  好儿女    《野菊花睡在草上》    野菊花睡在草上  谁都不知道    村里的女孩睡在梦里  谁都不知道    栏里的猪饿了  谁都不知道    草在一点一点长高  谁都不知道    云朵飘到什么地方  谁都不知道    阳光轻轻抚过你的脸  谁都不知道    《锅盖是如何跳舞的》    锅盖必须要掉到地上  必须先要哐地一声  然后  缓慢地滚  然后  围着一个地方滚  就象  那些蒙古人要摔交  高潮总是在后面  象做爱  象开会  一阵稀里糊涂的剧烈颤抖  发出一串怪声  才重新  感到自己本来就是个  锅盖        《速度》    还没有关系的男女  很快就会发生  他们很快就会用感情  彼此威胁  用一把快刀  捅死一个人  或者迅速地  喝下一瓶毒药    如果他们侥幸活下来  很快就会结婚  结婚会让一切都变得  很慢,很慢    他们会缓慢地  彼此憎恨,  缓慢地抱怨着  缓慢地厮打起来  缓慢地老了  缓慢地  各自死去  《大碗》    我掉在一个  大碗里    一直向上爬  可怎么也爬不上去    每次都是快摸到  碗沿了  又掉了回去    《菜刀挂在墙上》    我一天里  去很多次厨房  每次上厕所都路过那  有时我看见女人  默默的背影  切菜,剁骨头    家里有两把菜刀  一把挂在墙上  我总是莫名其妙地看一眼  就像它马上要砍进  我的脑袋    《活着被钉进棺材》    我活着  被钉进了棺材    那地方很窄  坐不起来  只能转身和弯下腰    他们用很好的板材  厚实坚固  没有任何可能逃脱  拍打也没有丝毫的回声    《幻觉》    深夜里  房间里有  另外一个人  一个不认识的人  在我熟睡的脸上  看着我    05/5/7    《童年趣事》(组诗)    《偷枣子》    树是老王头栽的  枣是自己熟的    谁让枣子那么红  王老头又不吃    《失望了一下》    八岁那年  我曾想将来的老婆  现在在哪    想着想着  就对漫长的等待  失望了一下    《死人》    韩奶死了  她家门口的青石礅变得更青    我梦见鬼  就象青石礅上长满了白头发    《山丘大,鸟小》    山都是光秃秃的  山丘大,鸟小    哎,哎  我喊了两声  石子装了一衣兜    《做泥炮的方法》    我们用泥做碗  做盘子  做杯子  要底薄边厚沿平    扣过来  摔到平地或是墙上  响了高兴  不响更高兴    《美国的轰炸机》    拉屎  和吃好的一样幸福    我拉屎喜欢和王浩  一起拉  或他在旁边  撒尿    我们就讨论一下  美国的轰炸机和我们的高射炮  到底谁厉害    《声音》    我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  象是所有声音的混合  来自近处,来自树叶的落地,也来自大气的运动  来自冰山上的冰块的滑行,崩塌  来自地球的自转  来自地幔深处岩浆的涌动    象婴儿的啼哭  那些婴儿直接从土里被拔出  在各种思想和方言里列着长队走向晚景  奇形怪状的甲虫  在灰色的树枝上爬行  而风正在掀开一万片树叶  把对时光的纪念撒向天穹    我听见八十万吨的阳光  倾倒在苦熬的房顶上  一名少女成熟了,恋爱了,在不易察觉的忧愁中  她们度过的一天是一万个日子  一万支芦苇要飞向空中    云朵消亡和重现着  大地在海洋上缓缓地漂动    一万对男人和女人在夜色里起身  一万辆汽车同时发动  一万座教堂倒塌着  一万名无头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雄赳赳地走过北京    巨浪升起在太平洋  某种声音来自深不可测的太空  亿万颗恒星  围绕一个核心拼成旋涡状的图形    我听见冷酷的空虚  永恒的静谧  隐藏着的狂野的热能    我听见无数种声音是一种声音  一个漫漫长夜,孤独,惶恐  伫立着的人  一个聋子,一个瞎子,一个哑巴,一个苍老的孩童  他听见了  自己心脏的跳动    《后脑勺有一股冷风》    晚上我路过火葬场后墙  觉得有东西跟着  后脑勺有  一股风  不敢回头看  虽然我是个唯物主义者  可胆子不是    本来是去  和一个人吵架的  去了以后  我发现他这人挺好    04/3/18    《孤独的青春》    我有一枚子弹  常攥在手心里    精致得让人  一遍遍想象制造的过程  黑暗中全是  秘密的火药    我的手  只感觉铜很凉  就象月光    你永远也看不见  月光爆炸的一瞬间    《紧张》    我曾经抚摩  一头猪的后背  它微微地一抖  很显然地紧张  然后走开了  走得离我很远很远  小心地  回头看我  它活得  多么老实  我突然想  爬过去  求得它的原谅    04/1    《大意》    一定有什么是算计好的  一个锯木工锯掉了自己的腿  一个挖煤的没料到是在挖着坟墓  一个受害者给凶手提供刀子  一对夫妇生下了自己的爷爷    很多年前,我在乡下玩耍  去踩我舅舅扔在地上的耙齿  被耙子柄  敲掉了一颗大牙    《祖母》    祖母缝补着父亲的裤子  补着补着她哭了  新的破洞不断产生  她缝完了裤子  衣服又破了  她缝好衣服  鞋子又穿了帮  她想纳一双新鞋底  还没有完工  就已经烂掉了  刚蒸好一锅窝头  窝头就在  孩子们的肚里了  刚从井里打起了水  水就流回了井里  她很想说一句话  那句话卡在喉咙上  她想把祖父推醒  手停在一阵鼾声里  祖母点不起油灯  她舍不得吃  舍不得穿  除了一群孩子和祖父  她什么都没有  她借着月亮补父亲的裤子  补着补着就哭了  她抹了三滴眼泪  一声没吭  就像一个老实的贼  躲在人家的水缸里    《古典音乐》    在音乐里  人会变成安于瞎的瞎子    他彷佛看着一把椅子,一扇门  门后一个喧闹的城市    其实  他什么都没看    像一个囚犯常用幻想来逃跑  走在世界的外面    啊,这是自由  在自由里  他还是一个流泪的人  穿过汹涌的人群  永远奔跑在语言的前面    《大树》    一棵大树比我以为的大得多  一只虫子也不是我以为的那样  就像树皮的花纹和树叶的颜色也不是  我以为的那么简单,清楚    一只虫子在两个世界  灰暗的,陌生的褶皱里  第一次看到了一个人  虫子第一次  看见了一个看着他的人  
  偶从今天开始,就不减肥了吧~~  感谢老蔡,给了俺一个大吃二喝的借口~~  坚持不裹新时代小脚  但是还想裹裹新时代小蛮腰`  
  作者:叮当的杯子 回复日期: 08:03:49 
    偶从今天开始,就不减肥了吧~~    感谢老蔡,给了俺一个大吃二喝的借口~~    坚持不裹新时代小脚    但是还想裹裹新时代小蛮腰`      运动减肥,配合不猛吃。咱们东北人喜欢猛吃:)))冬天冷,需要热量御寒。
  哟 这么多呀,支持,慢慢读来.
  留个记号先,有时间细读.
  推荐红脸。
你的东西太多,我一下子虽然没有看完,但蔡兄之才华横溢,诗情之泛滥,实非凡人所能比,推荐大家阅读。
  我也来顶,当初你给我的那个红脸我还留着呢。哈哈哈。。。。
  飞雪果酱了:))    小女未红藻2008好:))    还叫悟空已然空了:))我还没有。    
  表达的蛮好,可惜不叫诗  鉴定完毕  40分
  作者:正真实话马甲 回复日期: 11:54:02 
    表达的蛮好,可惜不叫诗    鉴定完毕    40分    很对:))  
  《摸象》    ——给张玉明和地下丝绒      我听说这个地方来了头大象  大风一直吹  不同的孔窍发出不同的声音  汇成奇怪的整体    声音是好东西  好东西都在空气中  有晃动的投影  我用手摸  我舔    我摸过数不清的石头  有的小,摸不着  就放舌头上  大的东一个西一个  一块立在这  一块坐在那  我绕过它们    我摸过面包  它温柔地  接住了我的手  年轻时我摸一个女人  无意中摸到她的嘴唇  这就算摸到了电门    我听说这地方来了大象  就来了  翻着白眼  常常迟疑,停顿在  不熟悉的地方  我的五个兄弟没耐心  摸完整个  而我一路摸下去    大象长着  长鼻子  有稀稀拉拉的毛  我摸到它的鼻子卷着树叶  才知道大象站的地方  是座树林,  我用一年摸完了森林  森林长在山上,接着我摸高山  听说山那边  还有大海  可我没摸到那边  有大象的地方东西太多  到底有什么  是什么  我,并不完全理解    然后我回家了  告诉别人我摸完了  可我没有告诉他们的是  大象的外面还是大象  我没有摸到  没办法  我在大风里不容易  摸了两年  最后叹了口气    “瞎子回去等死啊”  卖烧饼的和我打招呼  我没有理他  “是的,可你有眼睛也是一样等死。”  我在心里说    我后来就死了  可我儿子还活着  他也瞎  听说了大象这事  来到我曾摸象的地方  要完成我的遗志  我在天堂里  一下就知道了  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早看见大象  我现在就在大象里面  大象啊  没有形状  没有耳朵,没有嘴  自己知道自己  大象和我说  说有过一本书  一本关于大象的回忆录  其中用繁体字写到了我:    “有一天我偶然走过森林  投下琐碎的影子  我一晃而过  那些影子被叫做  黑色的瞎子”    
  《修表的》    修表的  眼睛上夹着他的放大镜  他正在打开并进入  时间    他的手指头很粗  镊子很细  我每次看见他冷静得  好像什么都没干的样子  就会有点感动    《土路》    秋天的土路边  有火堆熄灭的痕迹    夏天的蚂蚱都不见了  只有变凉的石头和上面的霜  还有深深的车辙,驴粪蛋    这个早晨,丘陵和田野那么寂寞  只有一个陌生人  很远地蹲在玉米垛后面  好象在拉屎  我很想喊他一声    《地球》    八岁的时候  我和伙伴去挖地球  没人知道地球在哪里    王二说他爸  挖出来过一个很大的地球  有西瓜那么大    那年秋天  我们去黄豆地里挖地球  只挖出一窝  没睁眼的老鼠  
  罗奇静物 (罗奇)
  先看了《你看你,又谈中国哲学啦》,  “其实老子所讲的不止是&思想&,更是一种方法.....古人的学问来自于和生命的成长,来自寂静中的自醒和修为,是冒着血汗味道的切身体悟,是有活气的学问,不是时下大行其道的野狐禅和行会里的口头语,而是都能化于生活的智慧和最后的自性之问。”    您怎么说出俺说不出来的话,老天不公平啊,既生石,何生蔡!:))
  罗奇的画《亲爱的,我带你去寻找那深远而又宽广的水域 》380cmX166 罗奇
  石上汉:    对于我说是:既生菜何生石啊:))同为此月明,此扁舟而生。
  罗奇作品《亲爱的,我带你去寻找那茫茫无边的母爱》
  来和你打个招呼.学习你的诗歌!
  《孩子》    这个世界  藏满了调皮的孩子  他们把玻璃打碎  往饭碗里放苍蝇  把我的笔记本  撒了一层灰  他们把新衣变旧  把旧衣撕烂  这帮家伙根本就不讲卫生  他们杀死  可怜的虫子  点着秋天的荒草  我干什么  他们就破坏什么  我找什么  他们就藏起什么  他们此刻正在路边  向天空扬沙子  他们一直  在我的睡梦中  游戏和打滚  让我醒来的时候  吓一大跳    《苏醒》    窗框的影子投在窗帘上  现在是凌晨5点  我又回到这个世界    枕边的表  滴嗒滴答响    我忽然想起  祖父送表时告诉过我:    “表,是让你偶尔忘掉时间。  尤其是在你幻想着  自己已经醒来的时候。”  《夏天》    夏天坐船从海南出发  掉了只鞋    那鞋在海里划了个圈  就不见了    后来坐火车  又丢了件外套    那外套是绿色的  下火车坐汽车  裤子也不见了    夏天走了很久的土路见到我  她这时只穿三角裤    她找到了我  一个什么都不喜欢穿的人    07、4    《忍着》    我忍着口渴  忍着服务员的美丽和微笑  老婆在西安  忍着视频中我的丑陋  她哪里知道我忍着整个网吧   广东忍着台风  台风忍着地球的自转  地球忍着有人哭有人笑  有人产生了莫明其妙的仇恨  一个早产儿降生  一头猪被肢解  一个官员退休了  另一个人忍着我没及时还钱  我忍着烟里的毒素  就像苍蝇忍着垃圾堆  花朵忍着阳光   时间忍着自己的消逝  死者忍着无聊  收废品的忍着自行车的机械故障  我忍着金牌上那些闪光的  属于国家的信心  也忍着一群人盲目地高兴起来  忍着没把一个正吵闹的人的  乱糟糟的脑袋  往墙上猛撞  我必须忍着风扇旋转  忍着等待  我等着明天要见一个诗人  而他忍着工作  今天晚上他不得不忍着珠海  今天是日   广州的夜空忍着寂静  霹雳忍着无边的乌云  一个打扫卫生的老人  忍着我写完最后一行无用的诗句    《三个饿人钉钉子》    三个饿人不钉钉子的时候  和吃在一起  那一瞬他们彷佛三座雕像    当三个饿人在餐桌边消失  他们分别在涂着粉红涂料的卧室  用铁锤钉钉子  他们找到孤独  就像春天难忘的倾诉之夜    他们的工作就是钉钉子  嘴里叼着下一根  他们显得很兴奋  就像把钉子钉到了肉里一样    《誓言》    “我怎么办?”  女人对正和她做爱的男人说    丁香花在夜晚的树丛里开放  看不见的海豹跃起,落下  浪花在太平洋拍打另一朵浪花  “我。”她说“我。”    远处发生了孤独的大事  “我。”她又说    “我对你……是忠诚的……”  男人在快睡着以前回答。    《不死》    资本主义是不死的  三克自我怜悯  是不死的  丑闻的儿子和一脸暗疮的明星  是不死的  排队的鸡腿和  瞪眼的咸鸭蛋  也是不死的  “我爱你”  我是会死的    《鬼脸》    爱和恨  充满了自私和喜乐  保守一个秘密  不说出来  去医院  去杂货店  是件多有意义的事啊  一个匿名的人  在我心里隐居着  与人说着说着  就做一个  鬼脸    《麻袋扎上了口》    那天我梦见  麻袋般的祖父  用锥子穿玉米  金黄的米粒铺了一地  还在棒子上的  都安排得很好  麻袋也扎上了口    《大街上走满肥胖的人》    大街上走满了肥胖的人  他们没有半点空虚  他们的幻想没有破灭  他们的腋下夹着黑皮包  轻快的进行曲响着  他们的脸上喜气洋洋    仿佛全世界的脂肪都堆这儿了  一圈一圈满意的下巴  塞满海绵般的屁股和肚子  在阳光里晃过来晃过去    大街上走满了肥胖的人  大街上走满了乐观的人  他们走往一个礼堂  他们要去召开成功的大会  胜利的大会    《犯罪》    很多人和我一样,在犯罪  墙上帖满了通缉的告示  上面写着各种罪行:    “淫乱”,“打麻将”,“贪小便宜”  “刁蛮”,“没有理想”  “口臭”,“痔疮”  “性病”,“迷信”,“作弊”,“造谣”  “长得丑”,“穷”,“不厚道”,“势利眼”    他们长得都一个模样,土头土脑  我也只好装作没事一样  专往偏僻的地方走,我于是走向河边  河对岸就是我的老家  人们在做饭,母鸡咯咯叫  妈妈三十年以来一直在喂它们玉米  一大群小鸡永远长不大  快乐地跟在母鸡屁股后面乱跑    只要过了河,系上红领巾  我一定是个清白的人    《车祸》    在一个公交车站  我和那么多冷漠的陌生人  向一个方向了望  我们之间只有隔膜和寂静    我的手离另一个人的手很远  它们要彼此砍掉  其实并不艰难    这时一个过马路的人  突然被撞死了  看着那具血淋淋的尸体  我们之间  终于产生了点理解  《生在安定的时代》    我生在安定的时代  没有战争  也没有专制和暴政  我就是这么  幸运  没有满足  也没有多少  不满足  我的舌头  幸福地  舔着一小块  空荡荡的牙床    《密密麻麻密密麻麻的社会主义火车站》    我被一泡尿憋着  这是广州火车站  西装、皮箱和编织袋    肿眼泡和流口水的  出站口和进站口  都被一泡尿憋着    《永恒》  无论是大巴或火车上  我都会认真  想我的一生  我将去之所和离开之地  消失了的梦  爱和怨恨  初吻,嘴唇上蛋白质的臭味  它们就像大海  在没人看见的天空下  白帽浪涌起  落下  淹没那个  骑自行车的人  光膀子叼烟卷的大货车司机  城市的车流  田野、河水  一闪而逝的灯和黑色的山影  夜晚降临  窗外的大海  淹没了心中的投影    《大雨》    雨让我想起  正在死去的人  已经死去的人  早就死去的人  谁能知道  有多少颗雨点?  落在地上  它们到处开花  我看不请任何一朵的样子  就已经凋谢  水变成细流,小溪,江河,大海  大海就是  天上的云朵  没人知道一切都是  怎么来的    《母亲在远处喂马》    我是一个母亲的儿子  我离开了她    几位妇女在远处喂马  所有母亲都在喂马    公园里只有一点绿地  我还是想去点吃草    《大雾》    我走在大雾里  迎接一个突然闯出的人  我们互相靠近  辨认对方  一开始  我还熟悉周围的一切  后来  没一个人  是我认识的了  我在大雾里走  经过泥泞的稻田  一个砖场  一片菜地  我碰见了很多和我一样的人  没说一句话  后来我上了山坡  我碰见一群羊  在原地打转  大雾散了  我看见世界  世界上  走满了找死的人    《傻瓜》    你会在乡下  见到个傻瓜  用手握出酒杯的样子  眯着眼喝空气    学戏台上的花脸  横着走  走着走着就躺在当街  揪出了阳具,和它说话  哈哈  吹灯,拔蜡    《星光》    星光到达那个夜晚  两个男孩隔着栅栏  谈论女孩    “他妈的”  他说,“谁更好看?”    星空的深处在奋力燃烧  遥远的光芒  到达了地球    三十年过去了  我们已经离开  结婚,生子    星光永远不会消失  它保持了速度    越过三十年前的地球  抵达三十光年以外    《心灵》      我真的无法告诉你  只好用比喻    而比喻  都是坏的    比如  一只没有羽毛的鸟  红色的,用体温飞    是什么在黑暗中飞着  就像不可能    而喜悦在阳光里飞  却无法看见      《吃黄瓜》      多年以前  在一个堆着柴禾的园子  有两行黄瓜架  黄瓜老老实实  摘下就能吃    天上飞蜻蜓  地上吃黄瓜  四周那么静  吃黄瓜的声音特别大      《打鸟》      蹲在树下  在树叶里把它找出来  有时候  根本就找不出来  如果它飞了  如果不动  或者是  一声不吭    《制服》    穿制服  让人上身笔直  表情独特    那天,一定出了事  我看见  一个脸上肮脏的人  在街上严肃地走    上身穿着庄严的制服  下身完全暴露  一团黑暗      《耳顺》    我承认自己  是个容易被说服的人    一根烟可以  一个夜晚可以  一个人的背影可以    一只蚊子  正在我前面飞  它已经把我说服    《食物》    正月十五那天在二十楼的  旋转餐厅吃自助餐  不吃白不吃    我们优雅地要把自己撑死  五只螃蟹遇到一斤羊排  啤酒和咖啡的混合物  猪手,活虾  带着难闻的萝卜味道的牛肉  唉,吃饭变成了罪恶    我们乘电梯下来  看见节日的人群在街道上涌动  就像食物在肚子里的样子  
  赵峥嵘作品风景
  赵峥嵘作品简单生活系列之一
  危险的表达    ——读赵峥嵘的《简单生活系列》    蔡俊    当我在他的画室里面对赵峥嵘的画,我感到不知所措,恐惧和压抑。  他的《简单生活系列》基本上用的都是浓重的暗色调,在城市街道的背景下,除了面部,几乎难以分辨人和背景的区别。显然,城市街道的背景是一种急速变化和转型中的中国现实在艺术上的具体化的表征,它是处在都市化和现代化进程中的这个国家的某种缩写。它也是画家赵峥嵘注视着的现实——一种精神的现实和内在现实的混合——这成为他的这个系列的根本精神策源。  不能不说赵峥嵘的这个系列表达了他在后启蒙话语中感到的深深绝望——极端,恐惧,压抑——这成为理解他近期表达的基本的精神背景。后启蒙的绝望是启蒙运动带来的理性与人道主义精神发生严重撕裂的结果,它还有另一种表现,那就是所谓的后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对宏大叙事的彻底解构以及对个体化的极端强调正是一种绝望的表现。它表达在艺术上,就成为了一种对“软现实”的极端性的展示。冯俊在《“后现代”与“现代性”》一文中说:“后现代主义的根本问题是过于偏激,对于现代主义采取完全否定的态度,把自己和现代主义看作是完全对立的两极。”①  但是,在我看来,这种偏激恰恰是一种无法舍弃“上帝”和“真理”的一种内在冲动。这也是后现代主义发展性过程的一个必然的趋势——重回宗教母题,重新建立最后审判的精神法庭的一种艺术表达。    于是,我对他说:“诗人啊!我请求你,  以你不曾见识过的上帝名义,  帮我逃出这是非和受苦之地,  把我带到你方才所说的那个地方去,  让我能目睹圣彼得之门,  看一看你所说的如此悲惨的幽魂”。    (但丁《神曲•地狱篇•冥界之行》)    城市,就是我们欲望器官的延伸,它是人的欲望所造就的,也是人和自身欲望的庞大躯体和黑暗的内脏的一种外在袒露。在黑夜中,只有幽暗的路灯和它的折光能够勉强分辨出一个一个人的身体和黑暗幽深的环境,除了呆滞的表情与五官轮廓,人的身体与不断延伸的环境之间的些微区分被极端模糊化了。人的肉体和欲望的内脏与城市的内脏混合在一种交汇模糊的印象中。  就日趋商业化的艺术表达中,赵峥嵘成为极端的另类。他自己都开玩笑地说:“黑乎乎地,谁买啊?”的确,他这一系列的表达,是一种危险的表达。但是正是因此,他确立了自己和这个系列的独特性。  赵峥嵘在他近期写的一个随笔《微小的整體》中进行了某种“坦白”:  “对现实的关注,远远超过了对绘画本身的关注。或者说,是为了一种现实的理想,才去寻找绘画的通道的。越行越远,逐渐走向了黑暗的深渊,与黑暗有过交错。绘画对我来说是一种实验,也是一种态度,或仅仅只是一种对画面肌理的探求,我的全部,以粘粘糊糊的肌理呈现的形象,‘被挤压憋在内心’。架上绘画是否必须和某种微观的画面结构相结合,才可能产生出某种倾覆的力量?”……“绘画就是绘画,需要的是不断地深化和净化,能不能去掉优美、去掉抒情、去掉悦目,只有流淌。”  赵峥嵘表达着对于他来说的一种“软现实”:在精神上弥漫着某种绝望情绪的普遍生活,被环境捆缚着的人,融合在黑夜中的人,从一个微小的欲望黑夜走向另一个微小的欲望黑夜。这种直观的“软现实”被他自己的艺术独特性强烈地传递出来。  当下的艺术环境中,一个艺术家要坚持自己是很不容易的。艺术家无法改变什么,它只能指出,艺术家不能脱离市场,他只能有限度地进行反抗,所以赵峥嵘这样下去是危险的,他的《简单生活系列》也是危险的。他直率地表达着处在整体的思想环境和大的社会氛围中流露出来的个人的灵魂挣扎,恐惧地呼唤着启示的降临。我所说的这种危险性当然还包括了艺术家在进入一个偏激的发现和洞见中所将要引出的更大的精神“团块”,浓重的内在的绝望和忧郁的地狱有迅速转化的迹象,从一个下沉的绝对者,上升为一个彻底的信念天堂中的绝对者。当他的批判进行到最为幽暗之处的时候,正是置换黑暗的时候即将来临的时候。  因为一个关照着内在的具有深度的艺术家也是一个常人,当他面对人生在世最为根本的矛盾的时候,他必然要在一个更为深刻和广阔的“软现实”背景上去解决它——我们陷入黑暗并不是为了堕落,而是为了重新起飞,向着光照的所在。    注释:  ①《“后现代”与“现代性”》,冯俊,.cn 日12:34 光明网    
        批评家话语:      “垃圾诗”的形式伦理:论蔡俊的诗      许道军(上海大学文学院博士,著名评论家)      蔡俊曾参与倡导过一种自称为“垃圾诗”的诗体。我们不能想当然地认为,“垃圾诗”是一种低级的、有害的诗体,而蔡俊就是“垃圾诗人”。望文生义容易犯错,譬如波德莱尔的《恶之花》曾长期遭人抵制,而他本人也被称为“恶魔诗人”、“尸体诗人”等。现在我们搞清楚了,《恶之花》是“一部对腐朽的资本主义社会进行揭露、控诉,因而也就是进行反抗的诗集”。任何形式背后都有自己的形式伦理,那些自觉的诗人进行形式创造时,绝不是撞大运、随心所欲,而是他感觉,一种创作冲动一定需要一种适合它的形式,才能完整而准确地形成自己,诗人就是用这种形式去重新安排天地人神的关系,创造一个新世界。  艺术理想高于现实世界。在艺术的视野里,现实世界中总是有缺陷的,好的东西总是不够,或者被压制,或者被破坏。因此好的诗歌永远是反抗的,反抗现实世界的压迫:人身的、物质的、精神的、宿命的,等等,给人以行动的勇气;反抗现实世界的诱惑:世俗的、表象的、暂时的、渺小的,等等,让人不再鼠目寸光,偏安一隅,正是好的诗歌引领着人类精神在现实面前抬起头来,飞越低矮的精神世界和局促的物质局限。有两种反抗方式,一是积极的、介入的;一是消极的、退出的。蔡俊诗歌的反抗是消极的(实际上,在这个时代似乎别无选择,不仅是因为政治的原因),包括那些真正的“垃圾诗”,也只是形式的、象征的反抗。  在构筑自己诗歌世界方面,真正的诗人是独断专行的,绝不会屈从于政治和时俗的重压。在选择过程中,诗人的态度和立场昭然若揭。蔡俊的诗集分为《半个世界》、《孩子》、《裸体女人》、《我想去朝鲜》、《大风》、《恶作剧》五个部分,共190余首(含组诗)。这五个部分在主题、题材、风格、形式上是一致的,在逻辑上也可以相互照应、自我说明。我们发现,在他的诗歌里,基本看不到政治的、时尚的东西,而恰恰这些东西构成了这个世界的主要部分。但这些东西确确实实在他诗歌世界里,以不出场的或反面的形式存在。我们不能轻易说这是优点,也不能轻易说这是缺点,只能说诗人刻意地与这个世界不合作。不合作,如果不是默许的话,那就是消极反抗了。  两种题材构成了蔡俊诗歌世界正面部分。一是过去的生活,如《童年趣事》、《祖母》、《地下》、《乡村记忆》、《吃黄瓜》等。一是想象的生活,如《野菊花睡在草上》、《锅盖是如何跳舞的》、《幻觉》、《菜刀挂在墙上》、《木偶》、《无穷的微观》、《飞》等。对过去生活及农业文明时代人伦关系的肯定意味着对当下生活及(后)工业时代人伦关系的否定,而沉湎于自我的想象世界,则意味着现实世界的无趣,对现实生活的退出。《飞》几乎是一个白日梦,一个象征。“飞”的愿望从“沉重的肉身”、现实的重压中升起,可以说是一种逃避,也可以说是一种寻找。诗人飞多高,我们的精神就被牵引多高。  与向过去的生活、想象的生活、无穷的宇宙(或微观的世界)退却不同,《我想去朝鲜》则是在现实时间和空间上的平面追寻。生活在别处,是因为理想在别处。“去朝鲜/是我的理想”,在那里,可以“像个战士和殉道者/劳动并且信仰”(《我想去朝鲜》)。这首诗是一个注脚,说明了诗人与这个世界不合作并且不是一个厌世主义者的原因。  诗人为何以“真实”的名义拒绝接受这个世界?恐怕与诗人自己的(业余)工作性质有关:蔡俊是一个诗人,同时又是一个哲学家。哲学家关注的是“大全”、整个世界及其内部的关系,正确而准确地说明这个世界是其首要工作,因此,我们就可以理解他的这句话了:“艺术的理想是求真、求善、求美。其中最主要的是求真。求真是主导,真之无存,善美皆乏”。但是现实世界的情况恰恰是:真相被遮蔽,或远远没有被发掘。   “电视”是他的敌人。电视是我们这个图像时代的主人,散布着无孔不入的意识形态,制造着最多的和最大的骗局。电视的生活,永远是虚假的生活,片面的生活。“电视机张着大嘴/呕出泪水、咆哮/讲述它对世界和人生/拼接的看法”(《电视》),“然后打开电视/看看经过提炼的上好的新闻”(《本质上》),“明天的人民报/并不会/讲这些/它总是塑造着/人民的那些/好儿女”(《人民》)。因此,“我看新闻生气”(《苍老》)。  意识形态会隐瞒真实,观念、常识、知识、理性也会,“也就是说我们用日常的经验所把握的世界,事实上并不是那样。”(《“软现实”主义三题•代序》)。艺术的真正目的不是求真,但求真是求美和善的前提,这又是没错的。在诗人兼哲学家的蔡俊看来,从这个虚假的生活中把捉到它的真实,或者说,反抗这个虚假的生活表象,倒成了诗歌的首要任务。诗人充分发挥了一个哲学家的思辨能力和一个诗人的想象能力,戏谑地、悖论地揭开事物的假面和展示生活世界更真实的部分。在诗人笔下,生活世界不是表现对象或是抒情对象,而是体验对象、思辨对象甚至是拷问对象,在“求真”的偏执的灼照下,世界逐渐展示了它的本来面目。   “人民”(《人民》)是扣在我们公共生活上最大的破帽子,但诗歌却戳穿了意识形态的帽子戏法。抽象的政治术语与复杂的现实世界照面后,这个世界就呈现出它的荒诞性。“爱情”与“婚姻”问题其实是一个“速度”问题(《速度》);身体与理性是分离的(《后脑勺有一股冷风》);我们与“虫子”共享这个世界(《大树》);经验是碎片的(《摸象》);生活是琐碎的(《生在安定的时代》);“饮食文化”是残忍的(《饮食文化》)。死亡是生活最大的真实,这也是一个被我们这个时代掩藏得最深的一个生活真实,永远年轻,永远漂亮,永远生活,这是这个时代告诉我们的最大的谎言。对死亡的遗忘,却又成为了我们共同保守的秘密。诗人将它发掘出来,送到每个人面前且不许转过脸去,因为死是每个人的,具体说,“你只能把生给我看/死是你自己的”(《你自己的》);死亡的压迫是最大的压迫,“物质不灭/我会灭”(《怕死》),然而死亡又是仁慈的,只有死亡才能让我们感受到活着,让我们更加相爱(《车祸》、《死狗》)。  垃圾是坏的,比坏更坏的是恶俗,所谓恶俗就是把坏的东西包装成好的东西并要人强行接受,比方说我们这个时代的“日常生活审美化”。“日常生活审美化”以艺术的形式集中包含了政治意识形态、商业资本、社会集团等共同制造的骗术,反抗这种骗术本身就具有政治意味。然而,日常生活审美化运动已经大规模地褫夺了“诗性”和“诗意”,任何尝试建构新的“诗性”或“诗意”的努力,轻而易举被它吞噬并成为自己的一部分。海德格尔“诗意地栖居”在为房地产商吆喝的时候,我们的诗歌有理由警惕:一不小心就成了所反对对象的帮凶。  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理解蔡俊的诗歌及他所倡导过的“垃圾诗体”。正如波德莱尔恶郑重地向巴黎贵族社会献上一泡狗屎,蔡俊也向我们这个时代奉献了“大便”、“臭屁”、“尸体”等等恶心的东西。《战斗打响了--垃圾派阵地速写》就是“垃圾诗派”向这个世界宣战的宣言。这些意象充斥着蔡俊的大部分诗歌,对这个世界的否定性情绪贯穿在他所有诗歌中。在“垃圾”横飞中,一种冒犯、亵渎的快感油然而生。  然而,对这样的诗歌我们不得不保持警惕。固然,一些虚假、道貌岸然的东西需要去反抗,但在形式的狂欢中也要坚持形式的伦理底线,比如我们可以反抗这个虚假的世界(《人民》)、虚假的爱情(《无穷的微观》)、丑陋的人性(《我喜欢我的橡皮娃娃》)、无聊的人生(《张丽娟》、《老张》),但是我们不能也无法反对这个世界本身、爱情本身、人性本身、人生本身。比如,“人”确实是一根“空心管子”(《空心管子》),但决定“人”之不同的不是这个“空心管子”而是其它。更重要的是,诗人在破坏和亵渎这个现有世界的美学秩序、美学原则时,自身必须具有强大的精神力量。很明显,诗人的“最美”(《最美》)需要说明,为什么他们(它们)是“最美”的。“在垃圾堆边/一个人弹钢琴”,这又为什么是“美”的呢?这种《孤芳自赏》又给我们这个世界提供了什么样的审美原则呢?又能解决什么样的美学问题呢?  问题的关键还不在这里。波德莱尔说,“我觉得,从恶中提出美,对我乃是愉快的事情。”其实,波德莱尔所说的“恶”和“恶魔”本身就隐含着被压抑的崇高,他只不过是发现和呈现了浪漫派忽略的新主题。因为热爱而反对是他诗歌的审美冲动,“忧郁”和“象征”赋予了波德莱尔诗歌以审美力量。现在,“垃圾诗体”也应该考虑如何给那些垃圾意象赋予正面的价值和意义了。  
  评论:    是诗人还是说教家?        李之平(诗人,诗选刊下半月刊编辑)    ????  ??我喜欢蔡俊的诗,甚至毫不隐晦说他是中国最好的诗人之一。作为与蔡俊生活几年的人,我想我有资格说说他和他的诗。  ??我所了解的蔡俊,无论是他的思想历程还是写作历程都经历了一个巨大的转折。应该说97年前的蔡俊是抒情主义者,97年后的他成为哲理诗人,其中有很大的秘密。  ????  ??一、传统文化的精神世界  ????  ??蔡俊说自己是个批判型诗人,这是有道理的。他自己也多次说,他所有的诗歌几乎都是谈道的。他更在意从文化的源头上理解他的文学写作。他的诗歌得益于他这些年对传统文化的研究与考察。  ??1991年从华东师大毕业后,作为当年著名的夏雨诗社的重要成员,因为一些偶然因素,来到偏远的粤西地区肇庆。这对他的写作和生活产生不小的影响。一个一直在大城市生活的人,从沈阳到上海,却被发配似地来到文化相对落后的广东,而肇庆似乎更显得闭塞。当时的心境可想而知。至于诗歌写作因为没有了基本的交流环境,发表也逐渐减少,渐渐地没有写下去的欲望。那些年,他在苦闷的生活中,迷上了钓鱼。  ??大约1997年,蔡俊认识了从贵州来的一位音乐老师。他是道家上清派传人。与之接触,逐渐对道家和形意拳发生兴趣。那时起,在长达七年的对道家文化的浸淫,他的精神气质与人生观念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道家的哲学是关乎人的情命通达,精神可归的。通过修身练功的方式祛除人内心的迷茫噪乱,让心安宁平静。经过几年的“修炼”、体验和感受,蔡俊从虚无、苦痛中重生。宗教对人有着积极的意义,具有心灵疗救作用。让人心踏实、平静、安妥。德裔美国生存主义思想家保罗•蒂里希认为:“宗教是人的终极关切。有限存在物是被非存在包围着的,它随时可能陷于虚无,即随时都处于非存在的威胁之下。作为一种存在物的人的实存也是如此,所以它不可能不关切存在之终极基础。人最终关切的,是自己的存在及意义。‘存在,还是不存在’这个问题在此意义上是一个终极的、无条件的、整体的和无限的关切的问题。人无限地关切着那无限,他属于那无限,同它分离了,同时又向往着它。人整体地关切着整体,那整体是他的本真存在,它在时空中被割裂了。人无条件地关切着那么一种东西,它超越了人的一切内外条件,限定着人存在的条件。人终极地关切着那么一种东西,它超越了一切初级的必然和偶然,决定着人终极的命运。”(Systematic Theology. V. I. p. 14)。  一个人有效地理解和运用文化与宗教的正面力量,得到存在意义的哲学启示,那是可以获得生命终极意义的通道,实现爱与光明真正拥有——超越俗世的羁绊之苦,超越自身的藩篱,进入通明安静的世界,在内外齐和中抵达人生愉悦。事实上,道家以其独特的形态完成人的自明,那就是静笃与自守,基本行为要求是虚极静笃,要人回到笃定安然的世界中去。道家哲学的智慧是围绕着作为宇宙究竟义的“道”发散出来的。实现对其理解和感受的方式是:修心、修身(如静坐、调息等)结合的方式,将人的身心之脉打通,虚实之气连接、补充、转换。蔡俊的亲历亲为和实感实觉,给予我肯定的答案。尽管他还没有进入真正的澄明之境,但在对道家哲学的修习,进行心灵与世界的全面对话后,他的整体人格和性情大变。对于生与死的通明豁达,对于存在本身的觉悟与超然等,都是我能够切实感受到的。他跟我说过,修道练功后,心情变得格外好,人整个都是快乐平静的。所以,这样的情形中重新写诗,感受人世,回报尘缘。他认为只能将哲学思想化成另一种形式的道,感化人心,让大家明白真身和真心,明白活着的意义。  ??但作为语言文字的精粹之物,诗歌,他的诗绝非仅仅就是说教。他个人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在对诗歌意义的执着追求和对语言的艰苦打磨并非是无效的。他对诗歌形态的把握融合了日后的领悟和感知,形成自己的美学风格。他认为诗歌写作并非需要依赖语言自身的特点和形态控制,诗歌也绝非到语言为止,更重要的是个人的体悟能抵达怎样的境界,是否在操作和书写中实现对时间和空间的穿越,进入一种透境。他加入过垃圾派,这跟他对诗歌形式的反抗与真我之境的追求是有关的。说到底是他从对道学的领悟学习中的收获运用在了诗中。垃圾派和垃圾运动进行的反传统写作的“游行”,仅仅是一种姿态。他坚持认为:一个成熟的诗人必然是一个哲学家,没有自身的精神能量,再好的语言质素也无法建立他的诗的本来意义。他的诗歌《野菊花睡在草上》、《紧张》、《幸福》、《祖母》和《溺水者》以及长诗《声音》、《女人》、《怕死》等都体现了这点。且看他的《幸福》:  ??  ??那天清晨  ??我没有烦恼  ??不必为明天担心  ??  ??明天  ??还没到来  ??过去  ??也已经过去  ??  ??我在操场散步  ??一呼一吸  ??天就亮了  ??  ??这首诗是他对修身养性中最具概括性和代表性的一首。看似简单的一首诗,所体现的正是领悟生命的通达。而《野菊花睡在草上》一样是对于存在之本的展示——野菊花睡在草上是安然的情命,幸福的守护。世界上所有的存在都安守自身,而追问没有意义。天下太平,澄明干净。这就是幸福。    ??《野菊花睡在草上》  ??  ??野菊花睡在草上  ??谁都不知道  ??  ??村里的女孩睡在梦里  ??谁都不知道  ??  ??栏里的猪饿了  ??谁都不知道  ??  ??草在一点一点长高  ??谁都不知道  ??  ??云朵飘到什么地方  ??谁都不知道  ??  ??阳光轻轻抚过你的脸  ??谁都不知道  ??  ??  ????二、 对宇宙的终极关注中察看死生大命  ????  ??美国文艺批评家鲁音士说:在艺术里与在普通事实上一样,“一个圣人又是一个罪人”,但从罪恶里我们又会回到圣人所处的地位。在诗中常常有着革命,恰如在人生中动作与反动两者常常是互相消长的。(P272《西方现代诗论》之鲁音士文:《诗中的因袭与革命》花城出版社1988年)这里表达了文艺学的某种悖论,然而人类所有哲学、宇宙世界不是充满着悖论与反悖论,分裂与调和的过程吗?宇宙世界,对微茫的人类,它是个无穷的迷。然而愈是神秘,愈加加深人类发现那些黑洞般的隐秘世界的兴趣。尽管人类生命的先天限制,但对宇宙的历史和未来,它的生成和发展的神奇与怪诞,很多人本能地肩负起洞察它的责任或义务。  ??蔡俊说,他高中时最想上的是天文系。那时他最感兴趣的不是文学或诗歌而是天文学。是关于宇宙的奥秘的一切。但因数学较差,最终还是因为多次作文大赛获奖而被特招进华东师大中文系。  ??当然对宇宙的理解和认识并非仅仅是对天文的了解。一个人重要的是对自身和世界的真正认识,所谓终极关怀,所谓超越死生,那是要具备相当的对超验和经验世界的体认和感知才可进入和完成。所在在对宇宙形态的关注与存在问题上考察中,蔡俊投入最多的还是关于死亡的问题。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是随时陪伴于我们,但不被我们察觉的。蔡俊的诗歌《睡着了》,就是写生命实体运动中的死亡伴随。这正如哲人赫拉克莱特斯说,清醒时,所见皆死亡,沉睡时,所见皆梦幻。然而印度哲人奥修对死亡的论述颇多颇精辟:“没有一个死亡是死的,因为每一个死亡都打开了一扇新的门—它是一个新的开端。生命是标准,死亡是顶峰。任何在生命里的东西都在死亡里达到顶峰、达到高潮。”“成长意味着每一个片刻都深入生命的原则,它意味着远离死亡,而不是走向死亡。死亡比生命更重要。生命只是肤浅的,琐碎的,死亡更加深刻。通过死亡,你进入真正的生命,通过生命,你只是抵达死亡,仅此而已”但死亡始终带着巨大的病毒和危机潜伏我们的身体,时刻被其控制和谋划。所以一个人或一个诗人只有消除死亡危机才能实现真正的超越,实现人性整体的拥有和超度。在此前提下考量蔡俊的诗歌,他进行过多重样貌下的人性关注与对终极存在的探求。换句话说,在诗歌创作中,对于死亡这个母体的进入,他是极为明确的。他的长诗《怕死》《苍老》、《声音》《在天承国旅行》等就是关于死亡与存在的考察之诗。对于存在的神秘性与光明的找寻等问题,他的诗中多次出现类似的哲学探询。  ??这首《停电的时候和妻子一起抽烟》,是对盲目世界的察看与照亮,在无明的此在中,我们有多少难以开启的光明与幸福的语言?在一些不为我们注意的、安静的细节中,我们看到了生命的博大与盎然——恰是在最为安静无声中,本然的明亮与自足放大了。  ??  ??《停电的时候和妻子一起抽烟》  ??  ??我擦着一根火柴  ??你也擦了一根  ??我们面对面  ??各自陷在沙发里  ??很直的火柴棍  ??弯曲,变黑  ??  ??光亮熄灭  ??房间重入黑暗  ??只有两个  ??很暗的烟头  ??  ??这感觉  ??就像我们  ??睡着了  ??  ??你又擦着了一根  ??我看见了你  ??你却没有  ??  ??在《充满光明的盲人世界》,并无细节的真实过渡,为着表明一个奇妙的真理,那就是黑暗中的盲者并非陷于沉寂黑暗,它是通过听觉这样一个走廊(死亡之路)进入更为远大的光明世界,而死亡的无明和黑暗恰是另一种光明与新生的开始。但光明中的人或世界同样经历死亡这个通道活在无尽的黑暗中。借用强度张裂的时空概念或意象(诸如世上、一生、死亡、走廊等),把一个近乎绝望的事实点活了,将人类可能感觉到的世界释放掉,那就是混沌之境。这首诗读起来必须静悟,方可感受其大、其真、其美。  ??  ??《充满光明的盲人世界》  ??  ??在世上  ??有人就靠听力度过一生  ??而只有死亡  ??是另一个开始  ??  ??很多人都通过一条走廊去死  ??前面有强烈的光  ??那是什么  ??  ??就像  ??通过一个走廊  ??来到这个充满光明的  ??盲人世界  ??  ??再读如下诗歌:  ??  ??《人生》  ??  ??一个人背着一麻袋的萝卜上山  ??他撅着屁股喘着,像是找东西  ??  ??他的脸很红很红  ??有点过分红  ??萝卜在麻袋里随着那个人摇晃着  ??自在地往地下坠  ??  ??从麻袋外面看那些萝卜应该个很大  ??是大萝卜  ??  ??一个人背着萝卜翻过山去了  ??另一个人又慢吞吞地过来  ??  ??我在旁边看  ??可就是看着都能累坏人的  ??  ??我终于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人怎么能为了吃的当王八!”  ??可没一个人理我  ??  ??——这是一首人生图解的诗歌。在辛劳奔逐中,人的不自知显得淳朴可爱。我们可以在一霎的恍然中为人生的盲目讪笑。但是山上山下,上去下来,一个又一个周而复始,却没有人能停下来。还有这首写精神世界的诗也很有意思:  ??  ??《孤独的青春》  ??  ??我有一枚子弹  ??常攥在手心里  ??  ??精致得让人  ??一遍遍想象制造的过程  ??黑暗中全是  ??秘密的火药  ??  ??我的手  ??只感觉铜很凉  ??就像月光  ??  ??你永远也看不见  ??月光爆炸的一瞬间  ??  ??最近蔡俊写了一首《半个世界》,把人生的局限性表达得入木三分。  ??  ??在这一半的  ??世界  ??我们用仅有的  ??半边脑子  ??想着半个世界的  ??黑和白  ??对和错  ??我们的两条腿  ??都是半条  ??我们用那一对半只眼  ??瞄着自己感兴趣的  ??半个男人  ??或者半个女人  ??谈半个恋爱  ??成半个家  ??半个家里什么都有  ??有半间房  ??半张床  ??半个孩子  ??所有东西  ??也都只是本来样子的  ??一半  ??这就是  ??半个世界  ??半个人  ??用半颗心  ??揣着半个希望  ??过完那些  ??半个人生  ??  ??我们都在追求圆满的路上,无法察看仅仅是一直是破损的人生。这个和他的那首《速度》的表现节奏上有些相似:“还没有关系的男女/很快就会发生/他们很快就会用感情/彼此威胁/用一把快刀/捅死一个人/或者迅速地/喝下一瓶毒药……”是的,正如蔡俊近期一再强调精神的速度一样,在人生中,速度超越距离和时间,改变了秩序。  ??  ??  ??三、经验人世中的彼在世界  ??  ??美国文艺批评家艾尔德。奥尔森说,我们说一首诗有整体性的意思是说任何有延续性的东西是统一的。不可祛除任何一部分。福柯当时最著名的话是:人的形象正在浮沙上消抹而去。海德格尔对传统人道主义进行了批判与瓦解。阿尔托、巴塔耶也不例外。质疑整体性的意义不外乎对形式与内容的相互背离。那么我们要问,现象世界与心灵世界是一体的吗?此在世界和彼在世界是同一的吗?蔡俊的诗歌似乎给了肯定答案。他的诗歌在生与死、此与彼、表与内的关系中尽可能地实现了宇宙世界与经验世界连通。他的诗《溺水者》、《睡着了》等对生与死的经验揣摩和梦与醒间过渡游离过程中的内在揭示,给我们呈现出死亡或沉睡世界的宁静与存在世界的虚无相比照的画卷。之此,我们是可以看到一个通连的世界的,一种超越的美。    ??《溺水者——怀念我的童年伙伴》  ??  ??他的肺里充满水  ??也许还有小鱼和水草,沙子  ??他挣扎  ??然后停止挣扎  ??他恐惧  ??忽然  ??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就象那天傍晚  ??我们结束了游戏  ??一起回家  ??  ??后来我梦见他来看我  ??在一起看星空  ??等待未来  ??我们还说了话  ??从来没有那么深情过  ??  ??那天我看见他的尸体  ??就像是我的  ??对于他来说  ??一切已经根本没有存在过  ??  ??很久以前  ??我们一定是  ??去了一个地方  ??然后都被淹死了    ??《睡着了》  ??  ??黑夜睡着了  ??秘而不宣的痛苦  ??睡着了  ??立正的军人  ??也睡了  ??看门人垂下了头  ??贼不在偷窃  ??他的手套是瘪的  ??姑娘睡着了  ??她的乳房  ??睡得最香  ??地球转着转着就  ??睡着了  ??我想着想着  ??也睡着了  ??  ??四、越过道德的历史反思  ??  ??美国文艺批评家艾尔德•奥尔森在他的《诗歌理论提纲》中说:“艺术并不通过教诲来进行教育,他也不使人行动起来,但他显然教育我们的道德态度。因此诗的论理功能从不与他的艺术目标向背。相反的,当他的艺术目标最好地达到时他也最好地完成了它的功用,引为后者只是它的艺术力量的进一步发挥的结果。艺术的社会政治功用也与此相同,加入存在着国家、社会是一个好国家、有道德的社会。考虑到这些就是人是艺术的重要性的价值,一书本身是卓越的。当我们愈从一般关系上看待它,它就愈加卓越。”(花城出版社《西方现代诗论》1988年4月第一版P441)  ??我还是坚持认为蔡俊的诗歌是通过反思人类生存的现实来影射宗教的原罪与的抗原罪的道路上的困惑和艰难。批评家许道军说得对,他的诗不是明确的政治与伦理之诗,但它是指向政治和伦理,指向人类的道德与历史的尘沙。读蔡俊的诗,我们必然要在相应的自然、社会与现实的背景中去理解和领悟。他的诗可以说是对远未实现文明高度的人类,内心的焦灼情态下的批判、反思和引导,也是对理想世界的坚笃信念。  ??  《摸象》  ??  ??我听说这个地方来了头大象  ??大风一直吹  ??不同的孔窍发出不同的声音  ??汇成奇怪的整体  ??  ??声音是好东西  ??好东西都在空气中  ??有晃动的投影  ??我用手摸  ??我舔  ??  ??我摸过数不清的石头  ??有的小,摸不着  ??就放舌头上  ??大的东一个西一个  ??一块立在这  ??一块坐在那  ??我绕过它们  ??  ??我摸过面包  ??它温柔地  ??接住了我的手  ??年轻时我摸一个女人  ??无意中摸到她的嘴唇  ??这就算摸到了电门  ??……  ??我现在就在大象里面  ??大象啊  ??没有形状  ??没有耳朵,没有嘴  ??自己知道自己  ??大象和我说  ??说有过一本书  ??一本关于大象的回忆录  ??其中用繁体字写到了我:  ??  ??“有一天我偶然走过森林  ??投下琐碎的影子  ??我一晃而过  ??那些影子被叫做  ??黑色的瞎子”  ??  ??——这首诗一首相当具有哲学意味和整体象征性的诗歌。是一首从源头和过程中进入求道悟境的标准的道诗。摸象,也即逐步认识世界,通过对世界的接触与表达,显示了人不同的视域和胸怀。一个人可以完整地摸到大象或这个世界吗?显然是否定的。作者最后说,我现在就在大象里面/大象啊/没有形状……我们努力看清的东西,其实我们一直在其中,被其包围。在最后,诗中写道,大象在一本书中经过我,我仅仅是森林投下的琐碎的影子,而这些影子被叫做黑色的瞎子。一首结构顺延有序,寓意明确,节奏动作的秩序有度,写实与写意揉合精妙的诗。这是想象力和表现力在哲学诉求中的胜利,是让我最为钦佩的一首长诗。  ??此诗跟另外几首长诗《怕死》和《女人》一样构成了蔡俊长诗的高度。在对生命过程和人生意义等终极性命题的探究,蔡俊的思考和悟识已到相当境地。大概也只有这类长诗才能完整表达他的思想吧。这同时也考验了他的思想和诗意结合的能力。  ?以上是我对蔡俊诗歌的粗略认识。权且抛砖引玉。希望他能继续认真写下去。  
  陈先发《口腔医院》的一种可能性      蔡俊        本文将以或切近或疏离的解读方式把陈先发最近创作的长诗《口腔医院》的阅读反应和批评呈现出来,以求达于言表,不曲己心,并与同道探讨切磋。      一      《口腔医院》            ―――我们的语言?某种遗物。        在唾弃,和它日夜磨损着的笼子里。          ―――陈先发,2008年4月      “那年。婚后”,我们无法投身其中的  一次远游―――  在暴雨冲刷过的码头,  堆满了催人老去的易燃垃圾。  啊,暴雨。暴雨过去了,  昆虫忘忧,  小窗子跳出很远。  黄昏的蚌壳,旧钟表店,幼龙,尖蝝,和玩世不恭的海藻,  在我们脚踝上闪光。  凝固了的伐木工人,  他们的放肆暂时歇下。  我将为他们竖立打牌,抽烟,胡闹的雕像。  巨幅的海鲜广告牌下。问:  (当你一粒又一粒地嚼着阿斯匹林,  在“牙疼即真理”一类的谶语前。)  此刻,还应期待一些别的什么?  不远处,一只黄鹂和一只白雀在枝头交换身体。  是的。我们闻到了。  看到了:就在那里。它们大张着嘴,  喳喳地―――嗓子里烧焦的檀香木,  从尾巴上跳跃着的,  几点光斑得到平衡。  而擦着鼻血的卖花小姑娘,由一个忽然变成了一群。  正好,我有闲心来描述她们的篮子。  瞧瞧这些吧:  叫人渐悟的小松枝,和  夹竹桃花的欲言又止。  戏剧性的野菊?  和百合的某种“遗址气息”。  有着恶名的银桂;  秘不可宣的小叶兰。  矢车菊的弹性,和五雷轰顶的  昙花:  虽然只有那么几秒―――  我在办公室,也曾种过一盆。  我用复杂的光线帮它们生长。  而螺旋状片片叠起的紫罗兰,  总是相信色情能创造奇迹?  还有,“不需要定语”的鹤顶红;  侧着脸像在悔过的菖蒲与紫荆……  石斛,在这一带很少见,  为了保持形式感牺牲了香气。  有时我担心“说出”限制了这些名字。是的,  这些刚摘来,很鲜嫩。  我尚欠她们一个成年,  当盛开只为了被拒绝。  我用这死了千百次的句式来描绘她们,  写下第一句了,就等着第二句来宽恕。    读完这一部分,我想到了陈先发转变以后的诗歌所一直喜欢的那种在感觉上的“顿止激发”。这多多少少是他独特的话语方式。或者说,他还保持这这种埃舍尔版画般的逻辑悖论和隐秘的玄学,一种近于静谧沉思的个人癖好。尽管青春岁月中的“铁的光芒”渐渐融入了中年的内心静修以及对周遭万象更广泛的抚摸、思索和自问,但是他依然保持着他早年秘密的美学咒语——做开颅手术一般的有些陌生的脑力激荡和心灵灌顶。他保持着。我感到,他在依然活跃的“老诗人”中也是几个不多的美学偏执分子之一。不过,管他呢,我还能接受这些,一种看似流逝了的渺远的温情,像他说的,那种很“紧”的感觉。不过我在错综感觉之后感到的是一个人,直至一代人的诗歌图纸。是的,陈先发保存着诗歌直觉中的历史性记忆,尽管这个时代的某些诗歌习惯早已经进化成了手纸。    他和一些已经进入更笃实和成熟的思想视野并完成了中年写作第二次上升的“老诗人”们,或多或少地保持着某些“美感的”老东西,那些更新潮的人,更“后”的人,尽管出自善意,可似乎谁都不能说服他们,谁劝说都没用,对于他们来说都象是放屁一样。这是一种文学自觉和“自觉的”美学。在中国,写作的政治风险,时代的贫困,对无知、野蛮与暴力的推崇造就了文学自觉过程中的一种不调自调的美学历史极端性。我们可以考察的,能以资证明的较典型的一段文学史命名就是“朦胧诗”。象“朦胧诗”这样一个绰号,已经约定为合法的文学史称谓,用来标识差不多三十年前那场诗人第一个起来冲锋陷阵的二次思想和文学启蒙。在一个如此曲折多难的国家,文学“不自觉”不行。以前留给诗人的只是政治自觉和角色自觉,这回终于真的有点“自觉”了,他们特别珍视这种自我意识也是很容易理解的。所以几乎整个八十年代的先锋诗人,差不多都非常珍视语言和文学的独立品质和表达上的特殊性。这是与“语录”,“砸烂”,“打倒”,“革命”,“教育”,“反对”,“提倡”,“弘扬”的显性话语和政治思想教育几乎是完全断裂的。我个人在大学以前除了认字数数,在美学熏陶和思想成长上几乎完全是没有现代性开蒙的,我们被按住脑袋浸入的官方的哲学盆子对生命是缺乏解释力的。所以那一群成长起来的中国诗人,明显地表现出文化心灵上的被挤压过的独立思考和寻根意识,我们在当代文学史中可以发现那些文学内部规律表现出来的外部行为,它们就是那些政治泡沫以外的三场重要文学思潮:“朦胧诗”,寻根文学和“先锋小说”——对自我的重新发现和对传统与西方文化资源的第二轮认识和吸收。在这种时代背景和文学内部力量的双重作用下,形成了一种不能不说特别有历史针对性的艺术和思想人格、独特的说话方式和先知式的语势。但是他们的缺点也随之而来:八十年代,强力进入我们已经准备好的倾空了的“告诉你吧,我不相信”的内心孔窍的是洪水般的来自异域的文学和哲学成品。由于当时渴望的强烈导致了急迫的翻译,那些进口成品的质量是参差杂乱的。正是这个惊人的爆炸期给我们这一代人进行了瞬间的现代性美学塑造。火山的爆发影响久远,至少我在陈先发的创作中看见了这种美学源泉无言的遗迹。若干年后,时世流转,沧海桑田,陈先发在越发清醒又像是沉睡在内心中的诗行里,依然是乡音不改。尽管梦话般的火山灰上如今业已长满了生机勃勃的本地植物,但童年的美学乡音和思考方式已融进了血液。当然,不能忽视的是,在里面混杂着“外省”的声音——中古时代南迁贵族遗留下来的已经与江南和长江两岸的本地话水乳交融了的语言趣味和逃亡士族隐忍的表达传统。  对陈先发来说,早年“铁的光芒”的太极图如今已经变成更复杂和细致的“身体交换”和植物丛林的舞蹈。内在催动的力量会赋形成各自寄居的样态和不断分蘖的心生之相,但是它们都是“铁”的化形,是力和能的作用。生命内在的咒符催生了宿命的性动能和诸多的行为,那是“你无法熄灭”的“铁的光芒”,从生入死的坚强的力。它是无形的。贯穿在缓慢舞蹈的植物和快速逼近与消失着的动物躯体和人的里面。它是如此难以言表,以至词语发明后就不能解除它的自我否定。这有点象《道德经》里那句话:到底是“无名,万物之始。”还是“无,名万物之始。”呢?好像都对,好像又都不对了,在一个语言隐退的背景上说,何处是“万物”,何处又是“无”?无已经在万物之处,万物也已经在无之处。  走到极端的地方,唯有言语无地自容的,而存在一直无辜地霸道着。  在陈先发后来的诗歌“第三只眼”里,一切都能互换,一切自成“我”的尊严。我们的话语只是完成了自己不成功的愚蠢侵略。当我们从易学的变化中可以从六十四退到八,再退到四,退到三,退到二。不过再退就退到了一,就成了无极混球,原始天尊了。这个过程在圆中可以反过来。一切其实都包藏于“一”。这就是原道国学的根本图。它是一个圆,不停轮转,贯彻万物,无量俱在,万器无时不在互交互换。现代语言的困乏让陈先发有时会变成一个不停“胡言乱语”的,极端个人化的语言玄学家,这就是我所说的他的“文化心灵考古学”,在他的诗歌中有着大量的古代的事物和意象,这和八十年代诗歌表面的语言爆炸后面的癫道士般的疯言疯语混合在一起,只不过如今更多的是“真理压制”下的静观默察和情命本能的“反驳”。现代汉语在人文性上的孱弱,让陈先发强调准确的诗歌语言观,诗歌蝴蝶追踪术和超现实的哲学思想糅杂一处,有时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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