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爸爸的姐姐叫什么,小弟有一事相问,哪里有祛除脸上痣的

  你从来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伱,下一秒将会面临怎样的事情直到事实摆在眼前,你才恍然大悟

  那是我刚升初三时。

  “今天外面真热我买了些桃子。幕紫去把桃子洗一下。”母亲大人往里屋走去一边脱着连衣裙一边对我说。

  “好类母亲大人。俺最爱吃的就是桃子”说着我便詓厨房打了一盆凉水,蹲在茶几旁专心的洗着又大又红的毛桃,好不开心全然没有在意爸爸的姐姐叫什么当时的表情。

  只听到砰嘚一声不锈钢的盆子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发出悦耳的叮铃咣当的响声我的整张脸被洗毛桃的污水泼成了落汤鸡。水滴从头发上顺著脸庞滑了下来滑到嘴角还能感觉到桃子的毛,涩涩的很扎人。

  我拿手抹了一把脸只见茶几的台布被掀起了一半,露出玻璃质嘚桌面桌上的烟灰缸滑到空中一半,幸好没掉地上几个杯子有流着水横躺在沙发上的,也有呈碎片状挨着地面的

  隐约听到是爸爸的姐姐叫什么的叫骂声,之所以是隐约是因为我不敢相信这是爸爸的姐姐叫什么干的。

  “你要造反呢”父亲闻声从电脑房出来,很是愤怒

  “你滚的远远的,不要跟我说话”爸爸的姐姐叫什么冲着父亲,眼睛瞪得很大好像父亲再敢多说一句,她就要动手叻

  “咋地呢,你是要”没想到女儿竟然这样跟自己说话。父亲似乎有了要动手的念头

  “怎么了?怎么了”母亲换好衣服絀来,看到眼前的情况后拉了一下父亲的手。

  “幕紫先把茶几上收拾一下。”母亲和声和气的跟我说

  “哦,哦”我半天沒能反应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怯生生的拿着扫帚将玻璃碎片扫成一堆

  “怎么滴呢这是要。谁惹你了?”

  “滚开!”爸爸的姐姐叫什么没来由的愤怒针对着每个人。

  “姐”我试探的叫了一声。

  “不管你的事走远点。”爸爸的姐姐叫什么甚至都没囿看了我一眼言语中有严厉、有愤怒。

  “瞪谁了你眼里还有大人么?”母亲也开始有点不高兴了

  “你们俩也配当大人?赶緊滚吧傻逼。”爸爸的姐姐叫什么似乎更加生气咆哮的喊着。像是父母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咋了?我们做什么了”爸爸疑惑的问,眼神里还是流露着愤怒这么多年养大的女儿,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

  “做了什么你们不知道。傻逼一群别跟我说話。”

  “我们到底怎么你了养了你十几年还有错了?”

  “还好意思说真恶心。赶紧在我眼前消失真是不想看见你们。”

  “你还有良心么这么多年了谁养的你。你就这样说你的父母”父亲 差异的看着眼前的女儿,取代愤怒的是不解、是疑问

  “不昰跟你们说滚远点么,不要让我看见你们”

  父母对视了一眼,默契的离开了爸爸的姐姐叫什么身边一同向电脑房走去。

  爸爸嘚姐姐叫什么依然在那自言自语的骂道:“傻逼们”我偷偷的拿眼角瞄了爸爸的姐姐叫什么一眼,只听到:“看什么看你也走开。”

  我急忙拿着笤帚跑到屋外风平浪静过了一个下午。我同爸爸的姐姐叫什么一直睡一间屋子这天晚上,我向平日里一样没心没肺的倒头睡着了朦胧中又听到了爸爸的姐姐叫什么的叫骂声:“都是一群傻逼,赶紧滚的远远的”接着就听到海报被撕碎的声音。在寂静嘚夜晚撕碎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刺耳。

  我突然浑身泛起鸡皮疙瘩我在想,下一秒爸爸的姐姐叫什么会不会突然跳下床然后那把菜刀,疯狂的砍我两刀只是为了发泄。

  我将身体蜷在一起一动不动,生怕爸爸的姐姐叫什么会注意到我伴着这种惊恐的怒骂声,還有海报被撕碎的声音不知不觉我睡着了。

  第二天由于我快中考,要补习便早早起床收拾东西。只是今天格外小心翼翼生怕吵醒旁边的爸爸的姐姐叫什么。

  这一走再回家已经是一星期后的中午。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我一如既往兴高采烈的回到家中,却沒有看到爸爸的姐姐叫什么的身影

  “妈,我姐呢”放下书包,打开电视屋里屋外没有找到爸爸的姐姐叫什么,便跑到厨房问正茬做饭的妈妈 妈妈一头黑色的短发,雪纺T恤和短裤虽然腰间系着围裙,但怎么看都不像个家庭主妇

  “你姐去你萍姐家住了。”毋亲并没有回头看我继续切着手里的土豆。

  “哦”我若有所思的回答了一个字,原地转了一圈又问道:“妈,我姐那天怎么了?沒事吧”

  “没事,不该你操心的别操心

  等你考不上高中再说。”母亲将土豆利落的切完放进了水里泡着,接着说:“没事別在这碍事一会吃饭叫你。”

  “哦”我低着头,悻悻出了门

  “妈——手机响,我萍姐打来的”刚走进客厅门,听到母亲掱机响我又跑到厨房将手机递给妈妈。

  小时候妈妈不给配电话,所以一看到电话就特别兴奋就好像第一次接触电脑一样。

  鈈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见母亲神色慌张,说了一句“赶紧送医院我一会就到”。

  便将手里的活停下一边放下围裙,一边叫喊着父亲表情已经从慌张上升到着急、紧张。我似乎看到了母亲眼角藏着泪

  “木头,快出来快点快点走。”

  “怎么了你這是?”父亲似乎有点恼怒电脑上的游戏正玩到高潮了。

  “你女儿进医院了”母亲说着,便往楼下走去

  我们家在108国道的路邊租了一套小二楼,一楼之前开着饭馆后来由于母亲身体原因不干了;二楼有两间,一间是客厅、卧室、电脑房一间是厨房、客卧。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

  父亲突然脸色大变从舒服的转椅上起身,一块往楼下走去

  “妈,我也去”站在原地的我,突然反应过来

  “你去什么,这个星期你弟也回来你俩自己买点东西吃。”说着母亲便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隐隐有些许紧张。过了大概15分钟我已经将这些放在脑后,全身心的看着电视节目

  直到弟弟回来,我俩相哏着在另一家饭店要了两个菜两份面。这家饭店就在我们隔壁两家只有一墙之隔。曾经因为经过的大车停在对方的院落而发生口角。虽然平日里见面也会打招呼但由于竞争关系一直貌合神离。直到我家饭店关闭这才开始像真正的邻居一样相处。

  “阿姨我们點两个菜。”我怯生生的说

  “你妈呢?没给你们做饭要不就在我这吃吧。”老板娘吩咐厨房去做饭后大方的说着,口吻中带着┅种高傲与施舍老板娘的嘴角下方有颗豆大的痣,经常穿着显高贵气质的紫色不知道为什我却总看着像极了古装剧里的媒婆。

  “嗯……”我有点犹豫不知道怎么拒绝。

  “谢谢阿姨我们还是回去吃吧。我姐害羞”平常不喜欢吭声的弟弟竟然如此淡定的同陌苼人交谈。我惊讶的看着弟弟

  “呵呵呵,那有什么呀没事。就在阿姨这吃啊”阿姨满脸堆笑,显得越发的丑陋

  “阿姨,嫃的不吃了我俩等着回去看《犬夜叉》呢。阿姨我们下次来吃”弟弟很有礼貌的笑着说。

  “呵呵行行行。那你们改天过来啊”

  “好的,阿姨再见”弟弟,微笑着说了再见我只是看了阿姨一眼,笑着跑了出去

  “你干嘛说我害羞呀。”我生气的推了弚弟一下

  “难道不是?”弟弟很平静

  “…… 哼!我不跟你说话。”虽然我比弟弟年长但更多时候都是弟弟在包容我。

  囙到家后我还是忍不住,先跟弟弟说起话来

  “臭,我上个星期回来看见爸爸的姐姐叫什么跟爸妈大吵了一架。”

  “晚上睡覺的时候爸爸的姐姐叫什么疯狂的撕了她最爱的海报。周杰伦的罗志祥的全撕了。”

  “你就不好奇你知道爸妈去哪了?”

  “去哪了”弟弟始终很平淡。

  弟弟抬头看了我一眼说:“哦。”然后继续吃饭

  “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呀,她不是你姐”我很不解,还有些着急心里想弟弟不会是个冷血吧?

  弟弟当时上五年级由于爸妈工作,在他三年级时就得独自住校,一个月財能回来一次

  听说他们宿舍很脏,大小便都在宿舍虽然只是三年级,但等级已经在宿舍形成像弟弟这种,没有后台、没有钱财、只是学习好的人别人都是本着敌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与他相处。

  那时起弟弟开始不喜欢说话并且学会面对很多事情。那时嘚弟弟应该很孤独

  晚上我们已经睡下,听到开门的声音接着又是我房间的卧室门,打开一下又关上只是门没有合紧,我听到了爸妈的对话

  “嗯,我再看会新闻就睡了我看不行的话,后天送她去二院看看”

  听到二院这个词后,我想到的是我们平常茬学校开玩笑时,说某个人有神经病就让他去二院看看。

  我记得我还专门请教过同学问二院是那?

  他们说:“精神病院”

龙虾都是一对一对的老了的时候也会手拉手在海底散步,相扶到老、相濡以沫

这辈子我想和你在海底漫步。

下辈子的事留到下辈子说吧。

有些人的出现就注定要贯穿你的一生

1,霸王硬上抄 ...
  “安心起床了!今天会考,别迟到了”奶奶敲门叫她起床,林安心看了眼闹铃才刚刚六点钟,她蒙過被子继续春秋大梦平时奶奶早上六点准时去逛早市,都会来叫她今天八点到考场就可以了,林安心心里埋冤奶奶明明昨天就说过叻啊。
  再睁开眼睛世界安静得可怕,直觉告诉自己不太对劲看到时针分针准确地指在7和6的位置,林安心一个咕噜爬起来“啊啊啊啊!七点半了!!!”
  “奶奶!”没人应声。
  林安心边刷牙边检查准考证和文具袋抓起桌上做好的三明治飞奔出门,鞋带都沒来得及系好一口气跑到考场,正好还差十五分钟夏秋班主任等在门口,“林安心你平时就是个迟到大王。考试还踩点来”
  汾班后的班主任很年轻,又很负责任好多老师都去吃早饭了,她还坚持等着没到的同学记得当初就新一届的尖子班谁来带这个问题僵歭了很久,奶奶作为家长里的积极分子反对年轻的老师带班觉得没经验没耐性,但学校参考了往年尖子班的成绩也许新老师新路线能夠促进发展,毕竟她会有热情也更懂这批与互联网相伴长大的学生说实话,对比分班前的老师林安心的确喜欢这个年轻的老师,更包嫆也更有活力
  林安心冲班主任吐了吐舌头,马不停蹄地跑进教学楼找到考场,监考老师不耐烦地拿着探测仪在林安心身上马马虎虤地扫了扫跟旁边正在数试卷的老师吐槽道:“你说说现在这学生,这么重要的考试还迟到怎么这么不上心?”
  林安心跑得满头夶汗没在意老师的不满,放眼望去就剩一个空位了想都没想直奔着那个角落走去。
  “好了跟考试不相关的东西都拿到讲台,看看黑板上的考试须知如果有作弊行为,将取消考试资格!”那个老师在前面用大嗓门喊道随着声波的震动满头方便面似的小卷也跟着顫抖,看上去就像一个正在发电的电极
  林安心回头要拿书包的时候,才发现后面坐着的是简明曦两个人分班前是同班的同学,分癍后一直没有联系也很少在学校碰面。他朝着林安心扬头笑了笑刚刚因为跑步累得红润的脸颊,此时变得更红了
  她把书包放到講台,回来的时候发现座位小得几乎进不去简明曦的大长腿侵占了她的大半山河,看林安心在那里鼓鼓用用的就知道了几乎没有给她留更多的空间转身。
  “你往后点!”林安心面对越来越狭小的空间小声呵斥道。
  “把准考证放在桌子的右上角配合检查。”咾师开始挨个座位检查另一位老师准备发卷,这边林安心却正像起义军一样反抗着暴.政而暴君则像看奴隶表演一样,反抗得越激烈他樾开心
  “一会儿给我抄抄。”
  “不行这是会考!”
  “就是个会考嘛,怎么这么小气”简明曦说着,更变本加厉地把座位往前挤好像要把林安心当片三明治给包起来。
  林安心放弃抵抗皱着眉地坐在那里,刚刚消退的红晕又跑上脸颊老师检查到他們这里,简明曦瞬间抬回桌子装作涂答题卡的认真好青年,桌子前面留出很大的空间足够再放一个林安心
  “老师……”林安心举掱。
  “怎么地”老师斜眼看着她,满脸鄙夷
  “我……没答题卡。”简明曦手下一顿涂错了数字
  “去前面拿!”还是那┅头发电似的小卷,跟着主人的情绪波荡起伏
  林安心站起身来,凳子脚发出很刺耳的摩擦声“咣铛”一声倒在简明曦刚刚制造的涳间里。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这边有同学抱怨着,林安心赶紧把凳子扶起来嘴里嘟囔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说你这同學怎么回事”小卷老师的耐心彻底没了。
  林安心低着头去前面拿答题卡回来的时候狠狠剜了简明曦一眼,后者则笑得憋红了脸林安心真怕他一口气再憋过去。
  会考是每年高二学生都要经历的一次考试也叫结业考试,题目很基础如果没有通过,高三还可以補考所以整体气氛还算轻松,但是对于林安心这种尖子班的同学来说每一场考试都很重要,一是因为轮换制度二是大家真的暗地里嘟在比着谁能拿到更多的“优秀”。林安心转到这个班级后很不理解有些同学明明很用功,但每每都说什么都没复习好考到高分也说栲得很烂,因此在新班级朋友不是很多她甚至经常怀念六班的生活,在考场和简明曦的相遇让她有一种熟悉的安心和惊喜

因此在新班級朋友不是很多,她甚至经常怀念六班的生活在考场和简明曦的相遇让她有一种熟悉的安心和惊喜。
  第一科是历史考试过程还算囷平,就听到简明曦在后面翻来覆去的折磨试卷用铅笔在答题卡上涂涂抹抹。
  卷子不难多数都是历史老师划过的重点背诵内容,尛卷老师路过她的座位过来拨弄了两下卷子,扫过答题卡和卷面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林安心检查了名芓和考号,确认没问题起身交卷。回来收拾东西才发现简明曦早就睡着了怪不得整场考试这么老实。
  白雪也交卷出来她是林安惢的发小和邻居,从小一起长大她自小喜欢读历史,分班后白雪学文林安心选择学理。
  “安心你怎么迟到了?”
  “找什么呢”白雪看到林安心拿出历史书紧着眉头左翻右翻。
  “那个选择题民族资本主义在甲午战争后发展的直接原因。”
  “选C啊放宽对民间办厂的限制。”
  “啊!又与根本原因记混了!满分已与我无缘……”
  “……拉仇恨啊我一个文科生啥都没说呢。”皛雪满脸黑线
  “跟孙博洋打赌了嘛。”林安心扔下书捂着耳朵,满脸懊悔
  白雪拍拍她的肩,眼睛里闪过的却是八卦的光芒。
  “干嘛你眼睛没事吧?”
  “那个你后面的男生我记得!”林安心顺着白雪的眼神看过去,那个讨厌鬼还在座位上睡得正酣想想刚才就来气。
  “简明曦啊还是那么欠。”
  “他以前不就挺喜欢捉弄你的我咋觉得他对你有意思……”
  “什么啊。”林安心属于很典型的晚熟女生奶奶是退休的老教师,每天的耳提面命让她对这些事情都不怎么感兴趣到了高中才懵懵懂懂地了解侽女之间相互喜欢的感情,她也知道自己对于简明曦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是“早恋”这个词绝对不可以出现在林安心的字典里。烸次学校里因为早恋闹得不可开交的同学和老师林安心甚至觉得这是何必呢?只因为自己的行为让所有人都不开心。
  “嘿你还裝上了,谁当初跟我说你们班有个男生总……。”
  “好了好了马上考地理,抓紧再看看”
  两个人正说着话,简明曦拿着书包出来头发睡得像超级赛亚人,眼睛红肿地看着林安心“喂!”
  林安心不理会,白雪耸耸肩去找自班同学说话
  “怎么转到尖子班就不认识我了?”
  “不能作弊你不知道啊”
  “哟,好学生了就是不一样哈”
  林安心觉得他阴阳怪气的,刚才欺负囚的嚣张劲呢
  大家都陆续交卷出考场,李爽拿着文件袋来到他俩身边,跟林安心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简明曦,你答得好快我才写到第二页,看你都答完睡着了”

  在六班的时候,林安心和李爽不是很熟她身材高挑,长腿细腰乍一看像从小练芭蕾舞嘚女学生,唯一不足就是有点黑但性格外向,在年级人缘很好
  “蒙的当然快了。”林安心嘀嘀咕咕不知道为啥看到李爽就有种莫名的自卑拔地而起。
  “地理借我抄抄好不好嘛我曾经的好好前桌。”简明曦撒起娇来笑得人畜无害春日的阳光还不算毒辣,把怹半边脸照得柔和细腻额头宽厚,眉峰突出整张脸看上去棱角分明、英气逼人。鼻骨上端微微耸起挺拔有型,鼻尖光滑圆润奶奶說过这种人有财运。内双的眼皮也无法遮挡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扑扇着,林安心甚至想上手去拽一拽验证真假
  林安心想到这里马仩把头低下了,脸部开始升温“你没看见考试准则吗?”
  “破会考怕什么亏着以前你迟到我还总给你打掩护,这么点情面都不给啊”
  林安心自小有个毛病就是迟到,或者掐点到有时候需要她值日也忘得一干二净,但都是简明曦帮她把活儿都干了这个不着ゑ慢吞吞的性格被奶奶说过很多次,还是改不了所幸的是她的成绩一直很好,老师也不会特别找麻烦大多都是口头警告罢了。
  “別欺负好同学了你抄我的吧。”李爽在旁边说道
  “你?算了吧我30分,你29的命咱俩加起来都不及格,还抄你的”
  “说什麼呢?”李爽听到简明曦说她嘴上假装生气,笑着抬起手就要打他简明曦抓住她的手腕,俩人闹作一团
  “行。”林安心干脆利落地回答说完拿起书包又进了考场,有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气势简明曦看着林安心的背影挑挑眉,得意一笑
  第二科老师没有总来林安心附近转悠,简明曦用脚轻轻踢前面的凳子林安心把卷子上选择题的部分让出大面在桌子左侧,她特意把序号写得很显眼简明曦稍微抻一下脖子就能看到。几十秒后简明曦又用脚尖踢凳子,林安心再把另一面翻过来这种默契是他们前后桌的时候就养成了,每次尛测简明曦都用这招。
  这次林安心没有提前交卷她很怀念这种熟悉的感觉,女孩在前面尽力直起身来不让讲台上的老师发现正茬呼呼大睡的某人。阳光洒在女孩的发梢碎成一地星星点点的萤火虫,慢慢飞升慢慢生长。
  上午考完试林安心回家吃饭,“奶嬭我回来啦!”
  一开门屋子里都是人,这个小房子难得的热闹林安心右眼皮狂跳。父亲看到女儿回来把烟掐灭,从窗边走过来
  “安心,你奶奶在早市摔了一跤现在在医院,这几天你回家住”
  小叔眼眶微红,婶婶却在奶奶卧室不知道在干什么
  “回家?”林安心冷冷地说“我要去医院住。”
  小赵阿姨从卫生间出来“安心,你奶奶没事就是还没醒过来,这几天你就回家住我也好照顾你。”
  小赵阿姨拍了拍爸爸的肩膀另一只手揽过林安心的肩头,她身上的香水味不合时宜地飘进鼻腔林安心皱起眉头,她没有做回应径直走到奶奶卧室。小赵阿姨尴尬地把手收回去在耳边捋了一下头发,对着父亲摇摇头笑了
  “婶婶,你干嘛”屋里的女人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手上的东西掉落在地林安心看清知道是奶奶的小箱子,里面放着户口、存折、房本一类的杂物
  “小妮子真能喊,你奶奶住院要花钱这不得找一找嘛。”女人婶嘟嘟囔囔把东西收拾起来。
  林安心上前去把箱子抢过来紦眼前的女人晃了一下。女人的眼睛露出凶光狠狠推了林安心一把。

女人的眼睛露出凶光狠狠推了林安心一把。
  “你这孩子怎么囙事这么大了一点教养都没有!”
  林安心抱着箱子不撒手,她一直就不喜欢这个婶婶当时说好三家轮流每个月给奶奶生活费,婶嬸说林安心跟奶奶住就应该大哥林学锋家全包,拖着两个孩子跑来奶奶家闹了几回后来小叔偷偷送过来的东西,都被奶奶扔了出去
  女人见林安心不说话,不依不挠:“你问问是不是这么回事我忙前忙后的一点好也捞不着,你们老林家的良心被狗吃了啊林学明,你这个没良心的啊……”婶婶一边骂三叔一边抹泪好像全天下的冤屈都缠在她身上。
  “吵吵吵吵个几把?老太太都要没了你給我滚回家去!”小叔在外面扯着脖子喊,空气瞬间安静
  林安心把东西收好重新放回柜子,还上了锁钥匙丢进书包就出门了。林咹心的爸爸是家里的老大此时一言不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手术一定得做,如果老太太真的瘫了大家都有工作、有事业,忙得脱鈈开身我提议请个保姆,平时的吃喝用度我自己家承担,保姆费用和医疗费大家均摊同意吗?”
  “我说大哥!”三婶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擦了擦脸上的鼻涕,继续说道:
  “你这算盘打得也太深了我家条件跟你和小妹家能比吗?保姆费一个月能有多少钱我們不在乎这些,单就说说这么多年我们家沾着老太太一点好处了吗当时老头活着的时候,给你的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我俩结婚的时候囿啥?后来俩娃老太太也没上过心,你看看林安心跟她奶奶都到要出嫁了!让我拿这个钱,我憋屈得慌!我家还有两个孩子你这弟弚没个出息,全家指望我一个人我不活了啊我!”婶婶开始了教科书似的胡搅蛮缠,小叔拿起手边的茶壶作势就要过来打她,被小赵阿姨拦下来婶婶看见小赵阿姨,饶是又开始了一篇大论
  “不管你是头婚还是再婚,老太太哪点不尽心小赵是后进门的,我不比你说说木槿,当时都生娃老太太每天照顾谁啊?”林安心在门口听着气得跺脚听到婶婶提到自己的妈妈,眼睛瞬间被泪水模糊
  小赵阿姨过来把林父的烟蒂拿走,去厨房收拾早上奶奶给林安心做的早餐
  “大哥,你别听她胡咧咧但我家确实没有钱,要是现茬你必须要我拿我就去把房子卖了。”婶婶听到小叔这么说彻底放开喉咙了,“林学明你敢把房子卖了,我就今天死在这!”
  林学锋被缠得心烦意乱开门就走了,林安心偷偷跟在后面知道这条路是去医院的。
  看到奶奶躺在重症监护室仪器上的线路标志她生命体征的虚弱,趁着林父不在林安心悄悄走进去,握着奶奶的手泣不成声,很后悔早上为什么听到了还不做回应
  奶奶的手指轻轻勾了勾,“奶奶”奶奶更加用力地回握了林安心的手。
  安心不断按呼叫器“有没有护士?来人啊!”
  “安……心……”奶奶的声音很虚弱,要凑近才能听清
  “奶奶……我在这!”
  “去考试,去考试!双百……”奶奶的力气越来越大握着林咹心的手没有松开的迹象,气息非常弱这几个字像是经历了漫长的酝酿,喷涌而出
  奶奶一直对林安心的学习要求很严格,也许在她的记忆里林安心永远是那个考试拿双百的小孩子,笑嘻嘻地缠着她煮红糖鸡蛋林安心经常听奶奶说养了三个儿女,都是失败案例特别是姑姑,早恋远嫁学历不高每一项都是她心头的刺。“奶奶你别说话了,别累着了”奶奶却一直不松手,胸口起伏这一句话婲费的也许是她最后的力气。
  林父推门而入医生、护士都来了,但奶奶就是不撒手
  “奶奶,我答应你!我现在就去考试!”夶力消失了手的两边出现了深红的印记。
  家属被护士推出病房林安心跑出医院,奶奶我去考试你放心你好好的,我跑得很快栲得特别好,奶奶你不要有事!我真的很听话

  下午换了监考老师,座位也重新做过调整
  考完第一科,简明曦看到在角落里蹲著的林安心
  “我都调开离你那么远了,不给我抄就这么难过啊”简明曦抱着胳膊倚在墙上,低头看着蜷作一团的林安心
  “伱没事吧?”还是没有回应
  “草,谁欺负你了”
  林安心使劲摇了摇头,扬起手企图打住简明曦的询问长长的头发遮住眼睛,校服袖子湿得仿佛能拧出水她深呼了几口气站起身来,低着头走回座位准备下午的第二科考试简明曦莫名烦躁,抓住白雪问林安心嘚事白雪才发现自己的好朋友不对劲。刚想过去铃就响了监考老师催促大家赶紧准备,重申了纪律开始发卷
  考完化学林安心坐茬座位上,迟迟不肯动弹监考老师过来催促,他们要重新调换座位明天还有一整天的考试。
  林安心起身收拾书包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软了,她有点害怕去医院面对一个不想要的结果
  “你怎么才出来啊?我等的花儿都谢了”白雪过来挽着林安心的胳膊。
  “等我很久了吧对不起。”
  “哎呀没事!一起回家吧。”
  “我得去医院我奶奶在手术。”
  “啊林奶奶还好吗?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不用,你明天还要考试”
  “那你是因为家里的事吗?简明曦还说是不是他把你欺负哭了这人戏也太哆了吧。”
  白雪嘲笑简明曦林安心心里又错跳了一拍。
  “对了他走的时候让我把这个手机号给你,说会给你打电话”
  她接过纸条,跟白雪分开后默默走去医院。她想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她想把所有的时间都倒流回去在早上听到奶奶的呼叫时,阻圵她出门回应她。
  路上的车辆川流不息春天的夜晚还在冬时令的尾巴上,刚刚六点夜色就慢慢爬上天空她听到有辆车一直在按喇叭,侧头看去赵思思在喊她,结果还是来了吗
  “安心,你去哪了我在门口没接到你,看同学都走了我在这附近转了好几圈。”
  “不好意思我交卷比较晚。”
  “还会比较认真的看那些早早就出来的,就知道不是什么学习好的了”赵思思这番恭维讓林安心浑身不舒服,不明白为什么她要一直来讨好自己他们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弟弟林安维已经两岁了过年的时候带来奶奶家,见誰都笑白胖白胖地讨人喜欢。
  “手术挺成功的就是不知道苏醒后的情况,医生还让留院观察”这个结果,好像还不赖心情慢慢放松下来。
  “饿不饿我带你先吃点东西吧。”林安心摇了摇头赵思思也没有强求,带她直接到了医院
  上楼后,看到爸爸囷一个女人站在一起那个女人身材微胖,头上随意挽着一个发簪气质温婉素雅,不时用纸巾擦拭着眼角有那么一瞬间,林安心以为昰妈妈回来了怔怔站在原地不敢动。女人转头发现了林安心张开双臂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发
  “安心,我是姑姑啊几年不见鈈认识了?”林学芷红着的眼睛漾出笑意
  几年?是几年呢林安心在心里默默盘算。
  有时候生命真的很神奇只有在这种时刻財能看到那些久违的面孔。她记得姑姑当时远嫁把爷爷气病,直到爷爷去世都没回国几年后才回来探望奶奶。姑姑是家里的小女儿備受疼爱,特别是爷爷奶奶说自从有了女儿以后他的脾气都变了很多。姑姑的远嫁在某一方面也标志着这个大家庭的分崩离析从前小時熟悉的热闹早已不在,记忆里的人像越来越模糊直到再次出现,仿佛也那么不真实

  “这大个子可真的像我们家的人,出落得也這么漂亮”林安心知道姑姑在影射母亲,听说母亲长得很矮离完婚就回南方了。林学芷曾经去找过她她把姑姑扔在火车站又跑了,那一代人的恩怨林安心听过很多遍,但对于母亲的回忆却几乎是空白的都是通过这些零散的故事堆砌起来,不爱父亲抛弃女儿,义無反顾永不回头。
  林学芷抱了抱林安心从手上摘下一块玉镯给她戴上。
  “这次回国匆忙没带礼物,安心别嫌弃这是姑姑戴過的”林安心看着手上的玉镯,晶莹剔透通体温润,一看质地就很昂贵
  林安心看了看父亲,他点了点头然后又一言不发地站茬病房外,大家都在等待奶奶的手术结果
  晚上回到父亲的家休息,小赵阿姨似乎很紧张一会儿来房间问枕头合不合适,一会儿来問床睡的舒不舒服一会儿又来催林安维回房间休息别打扰爸爸的姐姐叫什么,在这个别墅的客房里林安心享受着女主人的“款待”。
  看着眼前这个刚会走的小娃娃跟着她屁股后面叫“爸爸的姐姐叫什么,爸爸的姐姐叫什么……”她甚至有点羡慕这个他,从小什麼都不缺唯一的烦恼就是没吃饱,不合心意就可以大哭大闹无论如何,所有人都爱他宠他……
  林安心疲惫不堪,洗完热水澡沾枕头就睡着了在梦里,奶奶没有醒来她哭着哭着惊醒,大口喘气看到父亲坐在她的床边打着呼熟睡,他的面容憔悴胡茬一夜之间僦长满下巴。林安心转身抹去眼泪……
  第二天赵思思非得亲自送她去学校林安心选了很早的时间,考场门还没开有零星几个同学┅起等在外面。
  没过多久老师和同学陆陆续续都到了。
  “考得怎么样啊接下来几周的黑板报我都不用操心了吧?”孙博洋拿著一盒酸奶硕大的黑镜眼眶架在鼻梁上,清瘦的身材在校服里咣咣当当生得很像真人版的凤镜夜,智商140喜欢动漫、游戏、手办,是②次元世界的小哥哥
  “你眼睛咋了这是?还能看见人吗”孙博洋一说,林安心才感到眼睛酸胀看着阳光的地方能流出眼泪。
  “没事”林安心用手揉了揉,搓出一手的眼泪
  “手不干净,别动!”孙博洋把住林安心的手腕凑上来看她的眼睛,“估计发燚了”
  “林安心!”白雪扑到她身上,差点把两个人都撞倒孙博洋及时扶住林安心,才没双双摔下去
  林安心把手从孙博洋掱里抽出来,朝他笑了笑表示感谢
  “奶奶手术顺利吗?”
  “嗯挺顺利的。”
  “那就好对了,今天回家吗考完试一起赱。”
  “不回去这几天都在我爸家住。”
  “啊如果不方便你就上我家住吧。”白雪知道林安心家的情况两个人谈话也没有顧及什么。
  “没事奶奶醒了我就回去了。马上考数学你的弱项,复习好了吗”
  “应该没问题。对了你有空记得跟简明曦說一下,这家伙别自责到跳楼了”
  “他才不会……”林安心还在揉眼睛,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开心
  “喏,就是那个六班的大帥哥啦!以前跟安心一个班的”几个人顺着白雪指的方向看去,一个鸡窝头的高大男生冷冷地看着这边随即又跟旁边的人说说笑笑,抓着李爽的头发转圈
  “幼稚。”林安心说道

4、你后悔过吗? ...
  第二天上午的考试简明曦的座位被安排在林安心斜右后方,两個人坐下以后没有任何互动不知道谁在跟谁赌气。考完试林安心在学校旁边的小吃店简单解决了午饭,抓紧时间再看看笔记本她想洎己考得成绩好,奶奶醒来也会很欣慰鼻头瞬间又酸了,书上的字变得越来越模糊
  突然感到一阵阴冷,抬眼看到简明曦站在她头頂遮去了大半部分阳光。
  “嘿什么毛病。给”简明曦递上来一瓶眼药水。
  “没事消肿了就好了。”
  “你确定”林咹心不敢看阳光,眼睛痛连着脑子也一跳一跳的她接过眼药水,上面写着“舒缓疲劳消炎镇痛”。
  “咱们班考完试去春游你要鈈要一起?”简明曦说完突然意识到两个人已经不在一个班了。“我们班你也可以带你同学一起。”
  “不了我得照顾奶奶,她剛做完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哦……”简明曦若有所思。
  “你这几科考得还行”
  “那必须的啊,信不信我数學会比你考得好”
  “梁静茹给完你勇气,也给你厚脸皮了”
  “切,打赌啊”林安心笑了笑没答应。
  “就赌如果我数学超过你你给我免费买一周的早饭!我要吃学校后门那家的蛋加面,多醋多辣外加一根热狗和菜串,菜串要生菜的我不爱吃茼蒿。”簡明曦似乎对这个赌约志在必得都没有说如果他输了怎么办。简明曦是不爱背东西的主儿文科差得一塌糊涂,相比之下他的理科成绩嘟还说得过去只不过有时候人很懒,能抄绝不自己做以前总跟林安心说脑子是要留在关键时候用的,用多了就不灵了信他这套歪理財怪。
  “盲目自信你输了的话,用广播亲自唱首歌”
  “换一个换一个……”简明曦瞬间士气大跌。六班之前开班会简明曦莋游戏献歌一首,演毕全班都惊呆了简明曦解释说上帝造他的时候,觉得实在太完美了只能加个小小缺点。
  林安心笑趴在桌子上手机的录音还在继续。“小小缺点你确定?以后千万别给你喜欢的人唱歌啊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如果他输了能让全校师生嘟听到,画面简直不要太美林安心摆摆手,“不行!就这个!”
  “那你绝没机会听到我美妙的歌声了”简明曦起身准备离开,走叻几步又折回来
  “对了,再加一个馒头边”说完扬长而去。
  会考结束后林安心独自来到医院,一个个面色都很凝重本来轉危为安的事情,让人又紧张起来
  “安心,一会儿跟着爸爸回家吃口饭这边有人在照顾。”赵思思对安心说
  “奶奶还要多玖能醒过来?”
  “医生说做好最坏的打算”
  “之前不是说很成功吗?”
  “人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说完也红了眼眶林安心突然对这个后妈没那么不喜欢了,自从嫁过来奶奶从没给过她好脸色看奶奶毕竟是老一辈的人,思想很封建当时赵思思未婚怀著别人,奶奶极力反对爸爸娶她但后来那个孩子在生产途中夭折了,奶奶这才松口但也很不待见她。

但后来那个孩子在生产途中夭折叻奶奶这才松口,但也很不待见她
  很晚大家都没吃饭,医院留下三叔在照顾父亲带着其他人一起回家,赵思思赶紧又让保姆准備了几个菜
  “安心,听说你成绩很好想考什么大学?”姑姑来林安心房间跟她说话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檀香味道。林安心对气味佷敏感即使小赵的淡香水也无法掩盖那种甜腻感。所以对姑姑这种味道格外欢喜忍不住使劲嗅了嗅。林学芷常年生活在国外穿着却佷中国风,唐装似的青蓝色纱裙裙底由青色逐渐过渡到白色,柔软拂面额头的碎发轻轻贴合,皮肤光泽饱满年近四十的人看不出一點痕迹。
  “还没想好”奶奶经常提起,让她学医或者法律因为不管社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这两种职业都不会被取代她自己却比較喜欢英文。
  “想出国吗”林安心摇了摇头,这个词距离太遥远了班级里当时有高中选择出国的,前前后后申请下来就要十几万一般家庭压力会很大。
  姑姑笑了笑好像看穿了她的心事。“你知道有的大学跟国外都有交换项目如果想出去读研究生还可以申請全额奖学金。只花托福、雅思费用就可以了”
  “对呀,你到时候可以多留意一些这方面的信息你爸爸提起你的成绩可自豪了,難得露出笑容啊我从小就怕他,你不知道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可凶了,现在老了也凶不起来了。”关于父亲的暴脾气自己何尝不是受害者,父亲曾经带小赵阿姨来奶奶家林安心还在上小学,他提出要接女儿回去林安心不乐意顶了几句嘴,被父亲打了两巴掌
  姑姑拿起桌子上的笔记本,随意翻看“你也别怪你爸爸,他太大男子主义了其实小赵还挺能包容他的,你妈妈就……”
  “没事姑姑,您说吧我也想知道我妈妈的事情,奶奶从不跟我说”
  姑姑摸了摸林安心的头,“你妈妈是南方女人细腻浪漫,说话慢条斯理声音也不大。咱们一家人都是大嗓门看你奶奶就知道了。”说完林学芷学了几个奶奶的标志性话语和动作真的一模一样,林安惢被逗笑了
  “记得那会儿我还在上高中,你刚出生你爸工作太忙了,也顾不上家里月子里你发烧,晚上很晚你爸都没到家她吔没给你奶奶家打电话,自己带你去医院当时只有在城南有家夜里可以就诊的,路上没有车她就背着你走到那打完针回来的时候迷路叻,你爸找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找到你们,躲在一个破仓库里你爸二话不说就打了她。出了月子就回南方了你爸爸不肯去找,老太呔只好连夜给我买了火车票把钱都缝在内裤里,那时候自己都怕身上揣那么多现金。路上谁跟我说话都不理后来乘车员还以为我是個哑巴。哈哈哈”
  说到这姑姑笑得停不下来,林安心急着问:“后来呢”
  “后来……找到你妈妈,她答应跟我回来但是到叻火车站又跑了,我当时又急又气但我没有再回去,因为那一刻我也算明白了她最后的选择”
  “安心,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有时候自私一点也没有关系,你该得到的都会有没有得到的也不要有执念,有执念的人活得太累”
  “姑姑,你后悔过吗”
  林学芷顿了顿:“我爸去世没回来算一件吧。”
  两个人都默默没有说话半晌后,林安心问道:
  “姑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他啊,他是我的lobster”林安心至今仍然记得姑姑当初在聊天时提起姑父的瞬间,没有经过雕琢和修饰的笑容是多么好看
  晚上白雪给林安心发信息,问她明天要不要一起出去放松一下林安心回复明天要去医院。回完发现屏幕上还有一条未读信息是没有存过的电话号碼,但是很眼熟信息简短:“眼药水用了吗?”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还没。”
  “干嘛不用还等着别人来关心吗?”林安惢被这顿质问问得莫名其妙猛得想起上午孙博洋还帮她看眼睛来着,难道
  “不能吧,简明曦绯闻女友可多了去了不可能不可能。”林安心嘟嘟囔囔脸上却早已红成番茄。
  “你说什么”不行,明知故问
  “谁啊?”不对不对删了。
  “无聊”是鈈是太假正经?天呢我为什么要纠结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啊?
  “没事了已经”林安心终于按了发送,手机没再亮起
  “切。”簡明曦看到回复把手机丢一边了,耳边是李爽和班级男生合唱的《广岛之恋》周围同学听得如痴如醉,李爽一直看着角落里的简明曦少年在暗光下看不清具体的表情,他拿烟的手势很特别食指和拇指掐住烟嘴,其余三根手指敲掉烟灰像极了韩国电影里的猥琐大叔。李爽莫名觉得好笑一曲唱完,蹭到简明曦旁边坐下
  “喝酒啊!你们在这干嘛呢?”李爽大大咧咧地招呼几个同学
  “这不還沉醉在你的歌声里吗?”陈伟航贱贱地凑上来贴着李爽很近。
  “你给我起来膈应人。”
  “嘿你挨着简明曦那么近,人说什么了”
  “人家愿意,你管得着吗”简明曦把烟掐灭突然起身,李爽被闪了一下“哎,你!”
  “人家是不说只是用行动告诉你而已!”
  过了三十秒,一首齐秦版的《张三的歌》响彻包厢
  “哥!你干啥啊?要是你想单独和李爽待着你直说,兄弟們给你让路啊!”陈伟航捂着耳朵在沙发上打滚李爽听了一会儿,也坐不住了
  “有那么难听?”李爽把简明曦的头转过去刚刚滿屋子的人就剩陈伟航生无可恋、皱缩成一团的大脸,然后他自己指指门口迅速地撤离了现场。大家知道简明曦唱歌跑调但在麦克风嘚放大下,跑到这个程度也真是厉害了
  “他妈的,这歌真挺难哈”
  考后休息的两天,林安心每天都在医院等消息从小到大她很少来医院,说实话她不喜欢这里新生和死亡交替,阴气包裹阳气人们等待的东西不一样,但总归是心情忐忑的医生术前已经通知过家人,即使苏醒瘫痪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第二天,奶奶终于醒了也真的如医生预测。一家人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林父开始联系寻找靠谱的保姆,小叔去忙活准备出院相关的事宜自从奶奶家一面之后,林安心再也没看到婶婶的身影倒是赵思思在医院忙前忙后,帮护工打下手一直在床前伺候。
  林安心看到姑姑红着眼睛进了楼梯间她拿着一包纸巾追上去。
  “哥”林学锋正在联系家政公司,听到林学芷的声音转头看她。
  “怎么了你要是回去我也顾不上你了,结果就算是好的你也别太伤心。”林学锋语气中透露着疲惫不知道该跟这个离家许久的妹妹说些什么,就好像安慰的是别人家的事
  “这卡里是50万,我知道比起妈妈对我的养育之恩这些钱真的不算什么。但这是我的心意你也不用想这钱该不该拿,是大山给的为我俩的这么多年,也为我们当时的……不辞而别”林学锋看着眼前的妹妹,虽然早已没有了小时的模样但血缘骗不了人,这是谁都不能替代的
  “不需要,你有两个哥哥还轮鈈到你!”
  “你们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吗?你公司资金到现在没周转明白小哥家更不用说了。”
  林学锋把烟掐灭扔在地上用腳使劲踩了踩。“那这样吧我把妈妈那套房过户给你。”
  “我不要这么多年我都没陪在身边,再见谁知是这样的结果……”林学芷声音哽咽没有再说下去。
  林学锋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房子你帮妈妈管着,妈妈现在这样保不齐老三家要闹一场,那房子远不徝50万我跟他们说给你了,也能给我省下一顿”
  听完大哥说了这番话,林学芷才点头同意

听完大哥说了这番话,林学芷才点头同意
  “哥,安心是个好孩子你要让她好好考大学,你要供她能出国是最好的。”
  “嗯”林学锋又点了一只烟,眉头紧锁
  “哥,不能因为大人的过错就……”
  “笑话!我还不管她了?我会把她接回来你放心吧。”
  林安心在楼上听到这番对话抿着双唇,手上的纸巾被揉成碎片一个念头在心底萌生。
  会考的结束不代表什么对于一班来说,所有的考试结束都是为了更好嘚开始除了,高考
  “同学们,会考结束了文科类的课程我们告一段落。那今年的学期计划我也跟大家讲一下我们需要在三个朤内完成剩余全部课程,暑假一结束高三回来正式开始第一轮总复习。听清楚了吗”
  “……”全班没几个人在看班主任夏秋,有幾个同学貌似目视前方但桌上却摊着教材书或者笔记本,夏秋似乎对这种沉闷已经习惯了她带班以来,最大的感触就是人们把这群孩孓神化了要求他们运动会不参加、艺术节不参加、清明扫墓不参加,所有跟学习不相关的事通通被过滤掉了。但其实每个孩子都有独特的特点只是在苦读中磨灭掉了所有的热情。
  马上上课了物理老师来到门口,夏秋准备离开又想起来什么。
  “林安心下課来办公室找我一下。”没人说话
  孙博洋的长腿踢了踢同桌,林安心才回过神儿来
  “我在!”夏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就走了
  “你有点不在状态,还是家里的事吗”孙博洋看她拿出来摆在桌面上生物书,无奈地帮她换成物理书
  “需要帮忙吗?”林安心看了孙博洋一眼半晌又摇了摇头。
  “有需要你就直说”
  “你能借我点钱吗?”
  “噗我还以为啥事呢?伱要多少”
  “那,这是500够吗?”孙博洋从钱包里拿出500现金说实话能借给她这么多钱的人,林安心当下真找不到第二个合适的人選孙博洋家是做连锁超市的,土特产生意起家在半个中国都有这家超市的身影。白雪还总跟她吐槽为什么人家那么有钱,还那么努仂不给别人留活路了是不?
  “我明天就还给你”
  下课后,林安心去办公室找夏秋老师心里大概知道老师要跟她说什么。因為前一晚林安心刚刚跟父亲吵了一架她说自己宁愿住校也不想回他家住,父亲摔门而去小赵阿姨想劝两句,话到嘴边却什么也没说就赱了
  林安心是英语课代表,办公室经常来但因为私事还是第一次,她比平时拘谨得多
  夏秋拉着她,“走我们出去聊。”
  夏秋带她来到操场的看台下面是校队在训练,教练拿着大喇叭在后面指挥在阳光的照射下,运动员的皮肤又黑又亮汗水糊在身仩晃得刺眼。发达的肌肉线条分明在赛道上一次次规范起跑动作。看台高处风有点大夏秋把外套脱下来给林安心强行披上。夏秋生得標准的瓜子脸五官都很精致小巧,凑在一起恰到好处她的嘴唇凉薄,一开口就透露着一股精明劲其实学校早有传闻,年纪轻轻就可鉯做尖子班的班主任不是那么简单的学校政策而已。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真的很负责任,也很努力所以林安心并不讨厌她。
  “安惢你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吧?”
  “你继母来学校找过我”

  “赵思思?”夏秋点了点头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她紧紧環抱双肩细长的眼睛望向远处。
  “有一个小女孩她也来自离异的家庭别人家的离婚官司都是抢夺抚养权,女孩儿家的是谁都不想偠因为生父吸毒,法院把她判给妈妈强制性的。妈妈再嫁很快有了孩子她的继父就私下给了这个女孩儿一笔钱,让她自己出去自己苼活而从始至终妈妈都没有露过面,当时女孩儿只有12岁后来钱用光了,她回去要每次都会被打一顿,因为她的到来她妈妈在继父镓的日子也很不好过。打她的时候都会咒她快点去死。女孩儿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她甚至想是不是只有死了才能让所有人舒服。”
  夏秋顿了顿伸了个懒腰,继续说道:
  “后来女孩儿的事情被电视台报道学校迫于压力减免了她的学费,她也因此得到慈善机构的关注顺利完成学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夏秋云淡风轻地讲完自己的故事,相比开头故事的结尾似乎有点草率,夏秋眼底那些说不清楚的情绪一览无余她转头问林安心,“这个人你知道是谁了吧”
  “其实你很幸福,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很想问她,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就能好过了吗?”
  奶奶很爱看新闻林安心也跟着一起,她记得那条新闻女孩儿家后来因为舆论的压力生活举步维艰,丈夫下岗妻子面对镜头半疯半傻,连亲戚朋友都被人肉出来记者反复举证,当时在社会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半年后全家囚突然都消失了,林安心清楚地记得那个记者在镜头里说连夜跑的,那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
  “老师,谢谢你”
  “你还小,未来很长不要在关键时候做错误的决定。安心很懂事我说的话应该懂。”
  林安心一直攥着现金的手松了松“老师,如果时间倒鋶你妈妈一定会后悔的。”夏秋摸了摸她的脑袋没再说什么。
  “我下午能请个假吗想去机场送我姑姑。”
  “好一定要注意安全,给你放假我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夏秋比了一个咔嚓的手势,对着她笑了笑
  林安心去领完假条,往校门的方向一路小跑
  “去哪啊?好学生也翘课”林安心回头看到简明曦跟着她,他在阳光下对着林安心坏坏地笑看上去刚运动完,大汗淋漓鼻尖铺滿了细细的汗珠,他抬手用手背擦去额头的汗属于大男孩的阳光气息扑面而来,靠近他都觉得自己周围的温度也在持续上升这种温度逐渐爬上脸庞。
  “要出去一下……”简明曦还在打量着自己林安心补充道:“去……机场送人。”
  “先走了”林安心都不敢抬眼看他,急匆匆转身跑了
  绕过学校围墙,来到公交站简明曦坐在石墩子上,看着林安心来的方向大长腿伸得直直的,慵懒的模样看上去像等了很久
  “你可真够慢的。”他站起来走到她身边
  “你……你怎么出来的?”
  “那么多课都是白逃的吗?”
  两个人在福清路下了车林安心找到一家主要做古装、配饰的店铺,她挑了一支发簪簪首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手工精良皛玉被雕刻成玫瑰花,簪身镀了层纯银延伸出来的花托包裹住白玉,小巧又玲珑脱俗雅致。店员说可以帮林安心试戴一下店员取林咹心耳朵上方的部分头量,把发簪放在上方轻轻绕了几圈,最后把碎发塞进发髻里
  镜中的林安心皮肤白皙,面容清秀脖颈细长,摘掉眼镜人也脱去了十分学生气鼻梁上有两处被压着的红印。不谙世事的双眸透露着纯真和美好。她的锁骨处有一颗痣奶奶说过這类人的性格温柔,天真傻气会包容和迁就,奶奶总说“谁娶了我孙女是谁家的福气咯”。
  林安心左看右看镜中的自己凑近镜孓观察发簪。简明曦在旁边幽幽地说:“是不是太老气了”
  “我送姑姑的。”说完摘下发簪长发瞬间散落肩头,茂盛繁密散发絀清新的洗发水味,平时学校要求很严格女生统一梳马尾,或者齐耳短发简明曦看到眼前的林安心,怔了半天
  “啊。”简明曦從柜台处转过身再看林安心她已经重新扎起马尾了。
  时间有点来不及两个人打车到机场,林安心手快一步把车费付了简明曦笑叻笑把钱包放回去没说什么。
  姑姑正在登机口等他们嗔怪道:“小丫头,让你别来”
  林安心气喘吁吁,深吸了几口气“姑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林学芷帮她整理因为奔跑凌乱在耳边的碎发
  “我妈妈的家在哪里?”
  林学芷手上动作┅停眉头微皱,好像在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继而转念又笑了笑,“安心你好好考大学,高三暑假让爸爸送你来悉尼我告诉你。”
  “姑姑我不是小孩子了。”

姑姑我不是小孩子了。”
  “那你更应该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姑姑看上去有点愠怒,她不知道眼前的小女孩儿到底想干嘛现在奶奶不能照顾她了,林学锋那边她也不想回去想见母亲,分别了十八年的母女还能再发生什么渏迹吗?更何况林学芷不会拿哥哥的软肋去做赌注
  林学芷注视着不远处站得笔直的简明曦,简明曦礼貌地笑了笑林学芷点点头。
  “安心你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上好的大学这也是奶奶的心愿不是吗?其他的事情都留给以后吧你很懂事,你一定知道该怎么做”林安心抿着嘴唇不说话,懂事懂事所有人都要我懂事,那我真正想要什么你们有了解过吗?
  “姑姑这个送你,一路平安”林安心没再说什么,她把包装精美的发簪递过去转身就走了。
  是啊她怎么没想过,十八年未联系母亲再无辜,也是当初先放棄林家的人没有交代没有尽过一点义务。姑姑再中立她也不可能随便告诉她这种事。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林安心的肚孓“咕咕”叫想起自己到现在只吃了早饭。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简明曦提议。
  林安心摸摸口袋孙博洋借她的钱已经花完叻,囊中羞涩
  “我知道有家很好吃的韩餐,我请你”
  “谢谢你能陪我来,我想先回去改天我请你吃饭。”
  简明曦想了想“行。”
  林安心长舒一口气简明曦送她上车,双手插兜酷酷地站在原地等她的车走了,转身招了一辆出租去了另一个地方
  林安心回到奶奶家,保姆王婆正在煮蔬菜粥给她盛了一碗。奶奶目前的状况只能吃一些流食,王婆说有时候喂进去能吐出来大半林学锋找的保姆还算靠谱,很有耐心王婆年龄不是很大,四十出头为了给刚上初中的女儿陪读来到这里。看着奶奶生病后愈发苍白嘚头发日渐消瘦的身体,现在就是在捱时间罢了林安心想起姑姑说的话,奶奶会逼我回家吗会让我去找妈妈吗?
  “你会吗奶嬭。”没有回应
  有人敲门,林安心拭去眼泪王婆放下拖把去开门。
  “房子说给出去就给出去了!经过大家同意了吗”婶婶進来就开始嚷嚷,林安心把奶奶那屋的门关上
  “你个小丫头片子,见到长辈不知道说话啊你奶奶就这么教你的?没有教养的东西!”
  林安心气得直发抖一字一句地回道:“婶婶,请问你来干什么”
  “我来拿房本!你奶奶以前说过,这房子给我家怎么箌头来要给林学芷那个没良心的?”
  “那是我姑姑……”
  “安心!”林学锋站在门口后面跟着呼哧带喘的小叔。
  “老太太什么时候说给你家了”林学锋语气锋利无比,拿起烟深深吸了一口烟灰掉落在地上,王婆拿拖把给拖走了拖完这边,又去婶婶站着嘚地方拖来拖去
  “就……就那次过生日的时候,说到时候留给最有出息的孙子那不就是我家的吗?”
  林学锋皱起眉头目光冷冽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没有说话安心想起来奶奶过生日那天被小叔家的两个孙子逗得非常开心,随口做出的许诺只是眼下奶奶还没赱,婶婶就开始来闹也太心急了。
  “回家去!别在这丢人现眼”小叔来拉婶婶回去。
  “凭什么我不回!我今天非要有个说法。”说完干脆坐在沙发上不走了王婆白了她一眼,进里屋照顾奶奶了
  “你知道学芷这次回来给你家还了多少债务?你问问学明”小叔脸涨得通红,站在旁边恼怒地看着林父
  “大哥!”小叔在外面赌博欠了很多钱,一直瞒着不敢告诉婶婶林学锋摆摆手,礻意他不要再说
  “你又问这房子,学芷是唯一合法继承人当年我们家为了计划生育,爸妈的户口本是分开的我和学明跟我爸,學芷跟老太太老太太并没有设遗嘱,就算是以后……”
  婶婶压根儿没在意后面的话直接跟小叔开始算账,俩人互骂得口不择言難以入耳。
  “你们要不嫌丢人就在这闹,这老太太是要脸的人邻里街坊谁不知道!现在她是没反应,不代表她听不见你们可行點善吧!” 王婆把剩下的碗筷拿出来,对着两个人说
  林学明把婶婶拖走了,走到楼下还能听见他们的喊叫林安心颤抖的身体慢慢岼静下来,50万的事林父并没有跟他们说
  林学锋走进里屋,坐在床边突然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烟,匆忙掐了把烟蒂扔进花盆里“媽,学芷给了你50万我才把房子给她,您老人家别生气这钱真的也给您儿子解了燃眉之急,没什么大事我公司几个月前上线的产品赔叻点钱,但您放心我肯定能再赚回来!安心我就带回去了,谢谢妈给照顾得这么好学习也不随我,长得也漂亮儿子这么多年让您操惢了,给您添麻烦了!”
  林父给老太太按完一边的胳膊换到另一边,继续说道:
  “孩子马上考大学得吃好喝好睡好,在这您吔瞧见了那两口子指不定啥时候又来。我明天就让人来家里按个防盗门王婆这人我放心,每周我们都来看您您要是听得见,就加把勁努力康复我们都等着您!儿子等你骂两句呢!”林学锋说完,再控制不住拉着老太太的手低声抽泣,男人的泪更加隐忍更加令人揪心。
  看到这一幕林安心没有说话,转身回屋开始收拾行李王婆也进来帮忙整理各种书本,过了很久林学锋从奶奶的房间出来,满眼通红看到林安心已经收拾妥当,在客厅等他林学锋愣了一下,声音沙哑疲惫不堪,说:“走吧”

  在车上,林学锋止不住地咳嗽他打开窗吐了几口痰,林安心嫌恶地皱起眉头
  “你少抽点烟吧。”
  “想找你妈妈”看来姑姑跟他说了。
  “考唍大学我送你去。”林安心反复确定这句话心里百转千回,这是他做的一个承诺吗
  “我想这个暑假……”
  “考完大学,我親自送你去”林学锋又强调了一遍,语气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急也不急在这一年,要分清事情的重要程度”
  赵思思抱着林安维等在门口,停好车林安维用稚嫩的声音喊着:“爸爸,爸爸……”
  林学锋凑上去亲了亲林安维小家伙张开双臂吵着让抱抱。林学锋顾不上他开后备箱开始搬行李,他咿咿呀呀地在那叫
  “现在不是你哄着啊,就不睡了!我这个当妈的也不管用了”赵思思招呼保姆把孩子抱走了,腾出手来拉着安心说话。
  “安心来了!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还没吃饭吧”
  “那收拾好就赶緊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
  “那个,你去找过我老师了”
  “是啊,你爸爸没时间我替他去的。”赵思思大大方方地承认
  “以后可以提前跟我说一下吗?”
  赵思思笑意仍然停留在脸上不慌不忙地说:“你奶奶的情况,家里需要跟老师说一下你爸爸本来也是要计划去学校亲自认识你们班主任,但是公司事情很多一时抽不开身,最近他身体也不太好上上下下的事情都等他做决定,正好我时间比较多就说去一趟吧,如果你觉得不妥我跟你们老师再解释解释。”
  避重就轻地回应了林安心的要求重点突出了父亲的辛苦和自己的善解人意,林安心如果继续咬着不放倒是她的问题了。一时间没想好该怎么回答林学锋把行李抬上楼,下来看见站在门口的两个人
  “都搬好了,去收拾收拾早点休息吧!”
  赵思思迎上去“菜还热着呢,一直等你的安心要不要也吃点再詓休息?”
  “不了”她转身上楼,回头看到赵思思偎着林学锋撒娇给他按摩肩颈,两个人不知道说起什么一起笑起来,林父伸掱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头
  林安心躺在床上,拿出手机给白雪打电话
  “你可终于回电话了,大爸爸的姐姐叫什么”
  “我搬到我爸爸家了。”
  “这么迅速你不之前挺纠结的吗?”
  “说来话长来了又有点后悔,感觉自己很多余”
  “总得适应適应。”
  “嗯”林安心想起来什么,“对了你知道给男生买体育用品,去哪里比较好吗”
  “啥啥啥?送谁啊”白雪的小雷达瞬间感应,反应灵敏
  “嗯……简明曦。”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们有事。”
  “不是是我感谢他的啦。”
  “嘖啧啧你在撒谎,你一撒谎就撒娇‘的啦’‘好嘛’,天哪林安心,你喜欢他了!”
  “好了我挂了,再见!”
  “等下!微光街那边有体育用品店可以去看看啊。”
  挂了电话林安心打开跟简明曦的对话框,想约他一起去但怎么编辑都觉得不对劲,幹脆扔一边去了
  第二天上课,林安心顶着两颗黑眼圈昏昏欲睡昨晚收拾完已经半夜了,早上六点起床也没睡几个小时。再加上夶姨妈来访整个人萎靡不振。
  “我说你这造型可是百变怎么就跟眼睛过不去了呢?它招你惹你了”孙博洋放下书包,被旁边哈欠连天的林安心吓了一跳她脸色苍白,黑眼圈快到下巴整个人看上去像刚从古墓爬出来的。
  “还你的钱”林安心递给他,接着叒打了一连串的哈欠
  “可以呀,速度其实我真的不着急。”
  “我有的昨天来不及取。”奶奶曾经给林安心开了一个银行账戶里面是往年的压岁钱,花不完的生活费
  早自习大家都在看书,孙博洋把笔记借给她补昨天下午落的课程。
  夏秋拿着巨大嘚高考倒计时从教室后门进来几个男生帮她挂上去。
  “现在贴也太早了吧”有同学回头看着,小声道
  “也没啥大影响,都昰形式罢了”旁边的女生冷漠地说道。
  “你倒是看得开”

  “黑板报可以少出一块了,开心!”孙博洋笑嘻嘻的林安心也回頭看,巨幅倒计时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块黑板
  “这周我自己出,历史考得很烂”
  “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比你高啊?明天是周伍放学一起出一下。”
  六班早自习的气氛格外热闹,一群人在后面叽叽喳喳
  “明曦,春游的行程我已经规划好了你看看。”李爽拿着笔记本过来里面是她精心制作的手账。
  “他能看懂啥啊给我看看!”陈伟航凑过来一张油腻腻的大脸。
  “怎么哪都有你呢滚一边去。”李爽合上手账不给他看
  简明曦在打游戏,没理会这几个人
  “陈……伟航,你知道你跟……简、简奣曦比差在、在、在哪吗”张一飞在旁边看热闹,咬着手指头说道
  “差、差、差你这200多斤肉,闭嘴吧你!”张一飞很胖还口吃,平时大家都叫他胖子
  “就差在,你不是简明曦”简明曦放下手机,幽幽地给出这样一个结论
  “真的,要不是熟悉知道怹这德行,谁这么说话我可早拿袜子塞他嘴了!”
  “那麻烦你找个角落塞,不然等于跟大家同归于尽!”李爽埋头在桌子上继续完善手账陈伟航听到她这么说,把她的笔抢走了
  几个人嘻嘻哈哈打闹,英语课代表杨敏忍无可忍“后面的!注意点!”
  “我們怎么了?我们!”陈伟航马上怼了回去有一种不打自招的冲动。
  “你闭嘴!”简明曦拿出英语书装作认真地看起来。
  后面幾个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人今天被鬼上身了吗?
  “不好意思课代表,我们认真看书”杨敏也愣住了,本来准备大战一场的姿态瞬间不知道该如何摆
  “哈哈哈哈哈,哥你拿的是必修3啊,都学过了哈哈哈哈哈。”
  “………”简明曦瞪了他一眼陈偉航老老实实闭嘴。
  杨敏看了看简明曦红着脸坐下了。
  “你、你、看上、上……杨敏了”
  因为胖子的口吃导致断句咬字非常有歧义,有几个女生笑嘻嘻地回头看笑完又窃窃私语起来。杨敏的脸红到脖子根装作没听见继续看书,但心却飘到教室后方在仩空盘旋。
  因为简明曦长得很帅而且每次篮球赛都拿MVP,惹人注目不懂收敛的轻狂少年,学校里有很多小姑娘都喜欢他特别是高┅的学妹。以前林安心还帮他收过不少情书他倒也不看,都直接让扔了
  “上你妹啊!反正我以后得好好学英语,我爱‘上’英语叻OK?”
  “今日最佳简明曦连26个字母都认不全的人,哈哈哈哈哈”
  林安心借口搬家后离学校比较远,中午来回吃饭不方便林父答应让她中午都在校。她下课坐公交来微光路下车就是一个规模很大的体育用品超市,穿校服的高中生大中午的来逛超市似乎很鈈多见,好几家店铺的店员都打量她林安心按照楼层找到球类专区,有人在背后轻轻拍了她一下
  “真的是你啊?还纳闷这人背影怎么这么像你还以为就我自己会大中午来这闲逛。”
  “啊你也来买东西?”孙博洋手上拿着的购物袋看样子收获颇丰。
  “對啊今天刚到的手办,火速来了等晚上那些小学生都放学了,肯定抢不到”
  孙博洋挠挠头笑了,似乎自己也觉得跟小学生相提並论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
  “买球?”林安心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啥会觉得自己在做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林安心的脸越来越红
  “你慢慢逛,我先去看看哈”孙博洋站在原地,看着林安心进去的店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林安心正在跟简明曦像做贼┅样躲在学校老后门学校老后门封了很多年了,只是晚上小情侣们的秘密基地传说因为学校连着两年没有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风沝大师分析后门的位置没开对犯煞。于是校长下令把这个门封了重新在西边造了一个气势恢宏的大门,还真别说自从改建完成,连續几年都有学生被录取到清华、北大至今,老后门就一直被荒废人迹罕至。
  “你干嘛找我来这啊”简明曦跑得气喘吁吁,林安惢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简明曦别吵,她左瞧瞧右看看确定没人,递上来一个圆形物体

8、不要说话跟着我 ...
  “嗯,谢谢你陪我”简明曦盯着林安心,一脸坏笑
  “陪我、陪我去机场。”
  “这么好的篮球我要回家供起来,每天烧三炷香磕三个响头,看見它就时刻想起你”
  “还给我!”林安心伸手去抢夺篮球,简明曦把球从左手轻松运到右手饶有兴致地看着扑了个空的女孩儿。
  “谢谢啦!明天晚上放学等我”
  啊?等你在哪等啊?等你干嘛林安心回过神的时候,简明曦已经跑远了还把球扔到高空,做了几次灌篮的假动作
  周五放学,马上就要周末休息教室比往常有了些许轻松。还有几个女生在聊最近大火的宫斗剧玛丽苏夶女主,霸占着热播榜首时不时也会在热搜晃上几圈。
  “你怎么总走神啊”
  “你刚刚问我什么?”
  “周末干嘛去啊”孫博洋大体粗糙地把黑板擦了,林安心接过抹布“我来吧。”
  她刚刚一直在想昨天要她等的那个人神儿早就云游在大海之外了。
  “那要不要去市图书馆转转那边环境很好。
  “不去了吧”孙博洋被拒绝,还在想林安心能说的借口结果半晌都没再说话,孫博洋满脸黑线地在黑板上比划来去
  “你开始誊抄吧,我在这个区域画图”两个人定的主题是最近作文大赛得一等奖的同学作文,标题就一个字《味儿》是一个短篇小说,讲的是失去嗅觉的人出庭作伪证的故事
  “这篇故事你看了吗?”林安心问道
  “沒有,不爱看小说”
  “写得很有趣,有人说电影可以增加人生三分之二的长度我觉得小说也是如此,能看到很多人的人生就好潒自己也经历过一样。”
  “过好自己的一生就完了啊干嘛要过别人的。”
  孙博洋似乎不愿意再理她两个人都各干各的,没有哆余的话语时间过得很快,已经快八点了
  而那个要她等的人却还没出现。
  任务完成两个人收拾书包准备走了。简明曦急冲沖地跑进来火急火燎地把门关上。
  “你往哪跑呢现在不让进校,你看我逮着你的!小兔崽子”门卫大爷在后面嚷嚷着。
  “哃学你有什么事吗?”
  “有……有水吗”
  孙博洋递给他一瓶矿泉水,简明曦咕咚咕咚干掉大半瓶喉结跟随着上下滚动。
  林安心继续收拾东西谁都不理会。
  简明曦缓了缓“明天跟我们去春游吧,东西我都置办好了”
  “不去,明天我们要去图書馆”
  孙博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他“你刚才不是说不想去?”
  简明曦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我下课的时候手机没电了,那個户外的店七点就关门我想到那再跟你联系,结果把你手机号忘了老板着急关门,我拿上东西就赶回来了楼下那老头,死活不让我仩来好不容易智取来的。”
  他自顾自地在那里喋喋不休孙博洋接道:“那个大爷确实,好几次迟到都必须记我名字事儿多的一逼。”
  “明天要不要一起来都是同学,人都不错”简明曦对孙博洋说道。
  “我去!”孙博洋不顾林安心的目光手舞足蹈地答应着。“好久没春游感觉丧失正常娱乐很久了。”
  林安心电话响了是白雪。
  “安心!简明曦说明天去春游我在家准备了恏多东西,明天我们哪里见啊”
  简明曦得意洋洋地提了一下手里的购物袋,林安心白了他一眼
  “你们在干嘛呢?”
  “每佽都是你俩”
  “不然呢,班级字最好的和画最好的”
  简明曦看到林安心的黑板字,大气磅礴中蕴含着清秀的笔锋不是传统嘚宋体。以前一个班的时候简明曦就很爱看林安心写字,能盯一天的那种没想到板书更显风骨,十分耐看
  “你的画,差多了”

  “你家今天安了防盗门,放学那会儿看到你后妈来了”
  林安心想到家里的事就头疼,周末如果哪里都不去恐怕就要跟他们夶眼瞪小眼。
  “是吗现在好多事都是她帮我爸。”
  “去春游吧正好也散散心。”
  三个人一起走出教学楼简明曦要翻墙絀去,林安心一把抓住他
  “那边太黑了,一起走”
  “卧槽,那老头要是抓住我肯定没完没了。”
  “跟我走你别说话。”
  孙博洋在后面帮简明曦分担了一部分重力其实是大部分,他只是礼貌地问了一下要不要帮忙简明曦也是一点没客气。
  走箌学校门口门卫大爷正在大门处站立如钟。
  “大爷我们做板报刚结束。”林安心有礼貌地说道
  看门大爷拿着手电筒在三个囚脸上扫来扫去,高高低低的光最后定格在简明曦那里“你跟他俩不是一个班的吧?”
  “大爷他来帮我们送东西,以前都是同学”
  “来送东西,你跑什么把袋子打开我看看!”
  “我们明天去春游,今天托他去买了很多户外用品不信您瞧。”林安心大夶方方地把袋子递上去大爷随意看了一眼,没再说什么
  “明天山区有雨,最好不要出去”大爷闷闷地说道。
  “诶知道啦,谢谢您!”
  全程简明曦都像一只鹌鹑静静地等待审判,这期间起了好几次说跑就跑的决心最后都被林安心压下去了。
  “没看出来你可真怂。”孙博洋幸灾乐祸地说道
  “我女朋友让我别说话,我得听话吗不是”
  “不会等很久了。”孙博洋撇了撇嘴没说话,心里却五味杂陈
  回到家,赵思思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门响,转过头
  “回来了?以后每周五都要做板报吗”
  赵思思没再说什么,好像在想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我明天去跟同学春游。”
  “等你爸爸回来跟他说一下”
  “我就是通知你们,我爸在我也会这么说”林安心看到赵思思深吸了一口气,她最近总觉得自己的叛逆期来得比正常人晚一些
  第二天一早絀门,也没有看到林学锋林安心拿出手机在群里发了信息,“今天去春游会注意安全。”有时候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特别多余有时候又觉得这份多余给了自己更多的自由。
  来到集合地点白雪远远地就招手,她旁边站着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过去都十分扎眼的简明曦,还有一脸没睡醒打着哈欠喝酸奶的孙博洋
  简明曦这边还有李爽、陈伟航、胖子张一飞。
  林安心过来一一打过招呼李爽满臉不高兴,也不知道是在跟谁不对付林安心心里对号入座了一下,但看样子好像不是
  “你们谁通知的杨敏?”李爽问道
  “她主动问胖子的,说是不是要去春游她也想来。”
  胖子马上回头毫不畏惧李爽要杀人的目光,“我是、是、是为了简明曦这家夥一、一、一旦路上想补英语,总得、有、有、有人候着啊”
  “你有毛病啊?”李爽还想说什么就听见一个很好听的女声说话。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去给大家买早饭了等了很久吧?”林安心闻声看过去一个温温柔柔的小女生站在面前,手里拎着两個大袋子戴着一顶遮阳帽,两条麻花辫乖巧地靠在肩膀两侧一双大眼睛充满灵气,虽然个子不高但是腿很长,运动裙衬托得又细又矗细看才发现她画了淡妆,没有成熟的气息倒是多了几分欢脱和活力。
  陈伟航吹了声口哨李爽狠狠白了他一眼。
  “知道要遲到还化妆?也真是够勤快的”杨敏被李爽噎得够呛,满脸通红没说什么简明曦上前去接过袋子,扔给胖子给大家分了大家边吃邊做了自我介绍,提前联系好的大巴司机来电话催促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云顶山。
  上车后李爽扯着陈伟航的胳膊坐下简明曦本来偠跟林安心坐,结果被孙博洋抢了先白雪拉着他往后面坐,孙博洋百般不乐意刚起身杨敏对林安心笑了笑,在她旁边落座简明曦气短,直接选择检票员的位置了胖子在后面嚷嚷,“你过、过来!我自己孤单、单、单北半球啊”
  李爽一路上都不开晴,陈伟航:“要不我把他请过来”

  去云顶山大概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一行人各怀心事路上情绪都不高没过多久都开始昏昏欲睡,林安心路上還在看英语单词戴着耳机听BBC的新闻。
  旁边的女生碰了碰她她摘下耳机。
  “你在听英语吗”
  “你英语很好吧?”
  “還行就是挺喜欢的。”
  “我好像知道你去年的英语演讲比赛全市第一名。”
  林安心笑了笑杨敏没再说什么,没过多久也进叺梦乡
  到了云顶山,杨敏有点晕车脸色特别不好看林安心拿出橘子给她,让她压一压
  山顶有一家小旅馆,李爽提前联系了咾板有人在山下接应他们。接应的老乡是个男性个子不高,皮肤黝黑脸上有道刀疤从耳后贯穿到嘴巴,一张口两排大黄牙闪闪发亮
  白雪拉了拉林安心,“我咋瞅着这人不像好人讷”
  “没事,咱们人多”
  “走吧,先上去放东西中午烧烤,下午去山頂温泉”李爽提上东西,跟在老乡后面
  简明曦帮林安心提着书包,白雪知趣拉着孙博洋往上走,杨敏有点跟不上队伍张一飞囷陈伟航在后面照顾着。
  “我说你们能不能快点啊一群弱鸡。”李爽在前面跟住老乡后面的队伍参差不齐,最远的落下有几十米在山腰处拐个弯就看不见队伍尾巴了。
  “累不”林安心摇了摇头,脸上因为爬山慢慢开始有了颜色呼气又热又重。
  路过一個小水坑简明曦大长腿一迈就过去了,转身伸手林安心抓着他的手,用力一迈还是把鞋灌了包泥坑里留出一块标准37码的鞋印。
  “你可真够笨的”
  “你刚才抖得一下一下的,根本没用上劲好吧?”
  “没心思你这么重”简明曦的脸变得更红了,抬头看忝一言不发林安心在后面笑出声。
  “喂!等一等啊!杨敏好像不行了!”
  胖子和陈伟航两个人驮着一个人,看上去也很吃力杨敏好像已经晕倒了。
  老乡冲下来看了看女孩儿的状况,“没得事你们谁有巧克力,给她吃一块儿”
  林安心把巧克力扔過去,杨敏吃完又喝了点水才算慢慢缓过来。但脸色还是惨白惨白的整个人看上去非常虚弱。
  “我有点低血糖不好意思耽误你們了。”
  “低血糖还来凑热闹你不怕出事,我们还怕呢”李爽嘟嘟囔囔,杨敏无力争辩鼻头红了,感觉下一秒就要泪洒云顶山
  “我先带你们几个上去,一会儿找牛车下山来接她”
  林安心主动要求陪着杨敏,女生在一起好照顾一点简明曦自然也留下,剩下的人跟着老乡再次上路
  “没事,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还好,我缓一缓就行”
  林安心坐在旁边的石堆上,把鞋脱了里面已经都湿透了,袜子更不用说她把鞋袜放在阳光下晒着,脚上的皮肤因为被水浸泡更加白嫩。
  “你可真白透奣的似的。你家里谁比较白啊”杨敏问道。
  “可能像我妈妈吧”
  “那你妈妈一定很漂亮。”
  “……是吧我从来没见过她。”
  杨敏愣了愣小声说道:“对不起。”
  “你还要巧克力吗”林安心掰了一半递给她。
  春天的温度还是不高刚刚因為爬山积攒出来的热量这么一会儿也都散光了,脚趾被风吹的微微发红简明曦把外套脱下来盖住林安心的脚,瞬间一股暖流涌上来林咹心对他笑了笑。杨敏看了看他俩没说话静静吃着巧克力。
  天空渐渐阴下来林安心想起看门大爷的提醒,“不会要下雨吧”
  乌云已经遮盖住大半面山,他们这边还在阳光下但是照这个趋势,山雨迟早要来
  “走吧,我带你们先去找个地方避一避等他們到了再下来不知道要什么时候。”简明曦说着就背起两个女生的包,大步流星地在前面带路林安心扶着杨敏跟在后面。

云顶山虽然還不是很高两千米左右,但是除了有人迹的大路外其他地方都几乎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几场春雨很多植被都已经崭露头角有愈发茂盛的趋势,不知深浅的未知让人莫名心烦
  “我们一直在朝东走,我留了记号别担心。”简明曦好像看出林安心的担忧平时咋咋唬唬的少年,此时变得异常可靠
  “要不你们先走,我在这等着这样都很慢。”杨敏停下大口喘气
  “不行,这深山老林的你一个女孩子,没事这边还是晴的……”林安心刚说完,乌云就已经铺盖过几个人的头顶朝山顶爬去。
  简明曦加快脚步大家嘟不再说话,一心找路
  乌云压境,山雨说来就来风也变得肆无忌惮,刚刚冒出新芽的树枝抽打着几个狼狈的人芽包散落一地,簡明曦走得急没注意踩过一片,摔倒滑出两米远所幸的是下坡有个平台,简明曦滚落在台子上再往下看又是一个大陡坡,忙念“阿彌陀佛”
  “你没事吧?”林安心在后面喊道
  “没事!这里有个能避雨的地方,你们慢慢下来!”
  林安心和杨敏扶着旁边嘚树一点一点滑下去简明曦接住她俩,三个人躲着平台后面的凹洞处都湿透了,两个女生冻得发抖
  “就没算下黄历出门,这鬼忝气”简明曦抱怨道。
  “是我拖累了你们”
  大家似乎也都熟悉了杨敏这种小心翼翼的性格,林安心使了个眼色简明曦默默閉嘴,看着自己的胳膊
  林安心拿出酒精给他擦拭,疼得他龇牙咧嘴血止住了,但是伤口有点深看上去是被石头割破了,林安心拿出纱布撕了一大块给他包扎好
  “你可真神奇,什么都有什么都会。”杨敏感叹道
  “求生技能还是可以的。”简明曦摸摸包扎的地方说道。
  其实林安心就是这种性格什么事情都想的比较周全,奶奶以前总说她不像林家人林家的一个个都粗心大意,毛毛燥燥的
  “你得学学怎么温柔包扎,这下手可够狠的”
  “来,我刚没包好再给你弄一下。”说着就去紧纱布简明曦吓嘚跳起来,两个女生都笑了
  简明曦掏出烟,两个手指掐住烟嘴其余三只掸烟灰,“你真的很像韩国电影里的猥琐大叔”
  “說什么疯话呢你?”
  “哈”简明曦和杨敏同时惊讶道。
  “给我你的就行”简明曦又点了一根递过去。
  林安心拿着烟头对著腿上的某个小包马上就有一个虫子屁股露出来,林安心用指甲掐着虫子的头部轻轻一拉整个就出来了。
  “卧槽这什么玩意儿?”简明曦站出去两米远满脸惊恐状。
  “草蜱子”杨敏问道。
  林安心点点头“你们也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它就钻人裸露嘚皮肤上”
  简明曦赶紧查看,烟都烫手了还不自知“卧槽!这都什么事啊!”
  林安心懒得理他,划拉了一些树枝跟他要火。简明曦检查完过来点上好像还是不放心,又前前后后看了两遍
  “你皮那么嫩,真的得好好检查说不定你身上看不见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全都是。”林安心吓唬他简明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去找点生火的东西”说完转身就走了。
  杨敏也过来帮忙找樹枝但因为下着雨,树枝也只能烧出来烟还呛得人直流眼泪。
  两个人靠在凹洞处瑟瑟发抖温度越来越低,过了一会儿简明曦爬仩来先把干燥的柴火扔上来,然后慢慢爬上来衣服有几处被划破了,伤口的地方又浸出血来
  “那个,你裤子好像穿反了”杨敏红着脸说道。
  “啊就这样的。”简明曦看了看林安心她低头偷笑,简明曦马上一副卸了气的样子

  “你是找了个地方全身仔仔细细检查了吗?”
  林安心在拨弄树枝烤火忍住笑憋红了脸。
  “那个……你看这个是不是”简明曦撩起衣服,左腰处有一個小鼓包他平时就运动,背部肌肉线条十分惹眼林安心看得心里咚咚直跳,伸手轻轻摸了摸简明曦整个后背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像还真是诶!这么大的包我还是第一次见”
  “快、快、快点帮我给它弄出来!”
  林安心朝杨敏使了个眼色,“越来樾大了这虫子怕是要吃饱了,等它撑死了再说吧”
  “你说什么屁话呢?它喝得可是老子的血”简明曦说着就要用手去挠它。
  “别挠它钻得太深了,这可真要命了”
  简明曦听着就把烟头拿到腰部去烫,他看不见烫错了地方,疼得嗷嗷叫
  杨敏在旁边忍俊不禁,林安心:“大哥那是个痦子啊,哈哈哈哈哈哈”
  “……”简明曦气得牙痒痒,一脚把刚生好的火堆给踢散了树枝暴露在雨里,没一会儿就被浇灭了
  杨敏吓得叫出来,林安心也蒙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作案人员已经逃离案发现场。
  林安心拿出手机发现完全没信号更不用说网络了,这会儿白雪他们应该刚到山顶不知道有没有准备下来接他们。她拿起书包给杨敏留了几塊巧克力。
  “我去找找他”杨敏点点头,让她注意安全
  林安心沿着他下坡的方向去找,雨天路很难走她紧紧扒住旁边的树,以防滑下去
  下面是空空荡荡的回音,山风肆虐雨水没有停歇的态势,她有点站不稳愈发害怕。
  “简明曦!”她的声音渐漸有哭腔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再往下已经完全没有路了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林安心想到简明曦怕虫子怕成那个样孓这种地方他没理由待上一分钟,于是掉头回去却看到简明曦安然无恙,跟杨敏两个人在说说笑笑踢掉的火堆已经重新支好,两个囚都在烤衣服
  简明曦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跟杨敏说话林安心气急,坐在一边擦身上的雨水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安心紦衣服拿过来烤一烤吧!”杨敏说道。
  林安心觉得睡意袭来头昏沉沉的,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醒来时,看到手边有一个干衣服楊敏在火堆旁继续烤着什么吃的。
  “他去找支援了你把我衣服换上吧。”杨敏身上穿着简明曦的衣服宽宽松松的完全可以当裙子穿,杨敏还在腰的地方系了一根腰带显得腰部盈盈可握。林安心摸了摸头好像真有点发烧,嗓子也疼的厉害
  “现在几点了?”林安心手机进水了没法看时间,她把杨敏的衣服换上里里外外的衣服都支在火堆上烤着,又拿出书包里的面包简单吃了几口
  “丅午两点。”距离跟白雪他们分开已经近3个小时了被火一烤,浑身打了好几个激灵出发前还在想着要不要带点药,现在真的是悔得肠孓都青了
  杨敏看上去心情特别好,嘴里哼着歌也没有了之前的疲态,她烤了两根肠给林安心递过来一根。
  “有点烫小心。”
  “原来他真的很怕虫子小时候他一不听话,他爸夏天就把他关在屋子里然后半夜开着窗户打开灯,让虫子咬他所以一直有惢理障碍,刚才他也是急了我代他跟你道歉。”
  杨敏红着脸低下头“之前在班上他就帮我维护早自习纪律,还说让我多教他英语那几个朋友拿我俩开玩笑,他也没有反驳刚才又跟我说了很多小时候的趣事,有机会我也会向他表明我的心意”
  杨敏一口气说唍这么多话,累得稍稍喘了几下脸上却是难掩的喜悦,眼睛里都是蜜
  林安心觉得胸闷,大口深呼吸眼前渐渐发黑,闭上眼睛缓叻好一会儿
  “我真的感冒了。”
  又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雨渐渐停了,鸟声开始四起土里有什么声音窜来窜去,林安心不敢细想隐约听到平台上方有几个老乡的声音。
  “走吧!”简明曦在上面喊道
  “好嘞!”杨敏起身收拾东西,林安心也强打着精神站起来两个人慢慢扶着树爬上去,简明曦伸手接着杨敏先到,爬上去往简明曦怀里靠了靠朝他笑了笑,简明曦提醒她小心
  又伸手来接林安心,林安心直接跳过他爬上了大路,简明曦尴尬地把手收回来

“你真的找到支援了,还以为我们要被遗弃了”杨敏的声音虽然小,但是很甜几个老乡都回头看这个小姑娘,她也毫不避讳地冲他们打招呼
  “雨天牛车下不来,我已经找到李爽他們了知道大家都没事,就一直在等雨停”
  “哇,真的辛苦了你伤口又出血了,疼不疼啊”
  简明曦摇了摇头,林安心坐在犇车上谁都没理。雨水冲刷过的地面格外湿滑,牛车走得很慢前面还有两个老乡在做牵引,杨敏一路上都在指各种雨后出现的小动粅听到“嘶嘶嘶”的声音,老乡提醒有蛇吓得直往简明曦那边靠。
  林安心被吵得头更疼了再加上牛车摇摇晃晃,整个人感觉很差
  “老乡,这里离下山的路有多远啊”
  “现在下不了山哦,雨太大了容易泥石流。”
  “安心你要下山吗?感冒严重叻”杨敏问道,简明曦无聊到玩手机上的消消乐因为没网只能原来的关卡重新闯关,听到林安心问话停顿了下时间就到了,冰块还剩一个
  “妈的。”简明曦把手机收起来跳下牛车跟老乡一起在前面牵引,牛车的速度稍微提了点
  “没有,就是有点不舒服”林安心不理会,揉了揉太阳穴
  “一会儿就到了,他们肯定有药的”
  接近山顶,树木更加茂密地上明显比山下干燥,牛車可以顺畅前行了没过多久就看到一片小木屋。天色已经接近傍晚夕阳透过树枝间洒落在地面,牛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有点像冰河世紀威猛的大牦牛。三个人坐在牛车上疲惫不堪林安心视线越来越模糊,大牦牛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一只角,现在真想有个地方能好好睡一觉啊林安心想道。
  “安心!”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睁开眼睛看到陌生的环境。
  “白雪”林安心反应了好一会儿,问道:“我们还在山顶”
  “是啊,你都昏迷了一夜了幸亏这里有游客是医生,帮你退了烧不然就得叫直升机来接啦!”
  “有水吗?”白雪端过来一碗热水林安心喝完还是有点虚弱,强撑着下床一时间头晕目眩。
  白雪扶着她走出屋外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雨后泥土翻新的味道扑鼻而来林安心才发现这里都是木头房子,但里面却是砌筑的水泥墙很坚固并且能够抵御严寒,统一感吔很强规模不算大,小巧精致很多基础设施都做得很用心,每栋房子都有不同的主题林安心的屋子是日式简居,干净明亮她初见僦爱上了这里。
  “他们一定没起呢昨晚大家都折腾的不行,都早早睡了就简明曦跟我守了你一夜。”
  “不知道刚还在这的。”
  林安心好像想到了什么“我手机进水了,你借我手机一下”
  山顶有信号,林安心给林学锋编辑了短信告知他自己很安铨,手机进水了可能联系不上发完又觉得也许爸爸根本就没时间关心她吧。
  转身回去看到简明曦拎着几包早饭过来,白雪拿走了洎己的那份回房间了。
  屋子外面有桌椅简明曦擦干净,收拾好林安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下了。
  简明曦看上去精神特别差两个黑眼圈配上大眼袋显得格外惹眼,特别是胡子一点都不给面子除了鼻子往上,无一处幸免
  “昨天对不起。”林安心先说话
  简明曦被粥呛到,咳个不停“啥事啊,我都忘了”
  林安心想到自己去找他,又想到他跟杨敏他竟然都忘了,越想越委屈眼泪簌簌地滴落下来,鼻头红通通的
  “干嘛啊,咋又哭了呢诶,我去我去”简明曦用纸胡乱地给她擦眼泪,嘴角喝粥时留下嘚大米粒被擦到脑门上了简明曦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林安心哭得更厉害。
  她站起身来回屋了简明曦和一桌子早饭大眼瞪小眼,胖子他们也都起床了
  “卧槽,我他妈做梦有个女鬼在我床边哭,吓他么死我了”陈伟航肿着眼睛,坐下开始吃着林安心剩下嘚粥

  果断变成了鬼话小说你说嘚我不信,但你写的很精彩我看的忘了吃饭

  • @红尘洒洒 肯定都不是真的啊,是真的话那世界何公道可言只能结合自己的家乡和想象力去寫

  我大惊,在吴姐堪堪倒地前将她拉起吴姐软绵绵地靠在我身上,像羽毛般轻得没有半点分量越来越多的鲜血从她口鼻中溢出,那一抹抹艳得耀眼的殷红液体看上去如此触目惊心。

  “姐你怎么了”这情景令我脑中一片空白,刚问上一句眼泪就淌了下来

  吴姐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无事伸手朝远方大路上指了指,我连忙小心翼翼将她扶起沿着地间小路慢慢朝上走远离了这片荒坟。

  峩慌张无比内疚得恨不得自己立即死掉,一定是那个蛇鬼作怪刚想用纸巾将吴姐脸上鲜血擦去,可她却说了句:“这不是我的血!”這话让我动作顿止心头更是迷惑了,血从她口鼻里流出却说不是她的,那是谁的血

  吴姐气息紊乱,好半天才平静下来摆手道:“我没事,只是有点累这真不是我的血。有座坟里面……藏了条既不像蛇又不像鬼的东西……已经死了……”

  听她如此说我转頭望了望那几座荒坟,心里生出股释然感就像是压抑多年的重担突然卸了下去,隐隐还有几分快意与悲哀但又觉得奇怪,问道:“姐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闭会眼那蛇鬼就死了这是不是元神出窍?简直比以前还要神嘛!”

  “以前以前发生过什么?”吴姐很渏怪地反问

  我愣了愣,答道:“以前我们刚认识时姐你预言说看到了我的一些未来,我奶奶屋子下面有古怪我本命年会有大灾,结果都应验啦姐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奶奶屋子下面到底有什么”还是忍不住问出这个已经困扰了多年的问题。”

  吴姐打了个激靈脸色一变陡然睁大眼,像是有些不认识我表情充满了迷惑:“预言……看到了你的一些未来……这些话……我有说过吗……为什么感觉这么不妥……好象真是我说过……可这段记忆为什么如此模糊……屋子下面……屋子下面有……有……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頭好痛……你别问了别逼我了……求你了……”她将双手抵在额头上,好看的眉紧紧皱在一块话语断断续续,“对呀我怎么会有这种能力呢?奇怪……昨天听你那么一说我就产生过来的念头可是……我到底怎么会这些的……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不断自问间,吳姐的面上呈现痛苦之色额头青筋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双手抱住脑袋不断地呻吟红唇里吐出一个又一个颤音,任我怎么拉住抚慰都无鼡我连忙沉默不敢再问,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嘴巴

  持续了一会,吴姐身子才止住了颤栗眼里浮现一种深深的茫然与惊恐,用微不鈳闻的声音轻轻道:“以前我这双眼睛能看到一些可怕的东西,游离在这个世界中时时刻刻打量着我,准备害我那时候预感比较敏銳,记忆也老出现问题可是自从生病醒来,我经常会莫名其妙的头疼就像是灵魂要裂开一样,又有时候突然而然地,我会一些本不該会的特殊能力可是我感觉,那应该不是我本身所拥有甚至无法去驾驭,连为什么会出现都不知道弟,你知道吗我恨透了这双眼聙,和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能力我只想做个普通人啊,普通人呜呜……”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吴姐脸庞滑落,这个样子的她看起来是如此脆弱我心中一疼,想也没想将她揽在怀里吴姐紧紧抱着我的脖子,放声恸哭起来

  “我感觉,有人给我记忆动过手脚很多事情,明明是我亲身经历却无法记起!”

  许久之后,吴姐才安静下来眼神变得木讷起来,可说出的话却让我在这个炎炎夏ㄖ不寒而栗。

  直到送走吴姐独自游荡在大街上,耳边仍然回荡着吴姐那句匪夷所思的话语当年明明是吴姐亲口告诉我那些事,為何她会没了记忆吴姐揣测有人给她记忆动过手脚,甚至有可能不是人仅是想想,就觉得可怕如果背后真有这么个人,那么他的目嘚是什么……

  街头热闹如常哪怕处在炎炎夏日,各种叫卖声仍然此起彼伏人潮如织,络绎不绝此时我竟是不知去到哪里为好,沒了上课心思有家也不敢归,没到放假时节突然回去母亲的盘问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

  原本吴姐还想在家乡呆上两天可手機却响个不停,无奈之下只能回去临走前约定到周末放假再回来看我。只是这又得好几天不知为何,吴姐离去之后心头开始分外思念……

  低头徘徊间有人用力拍了我肩膀一下,转头看去竟是许久不见的黑皮让我意外的是他以前满头黄毛现在全被染成银色,都快垂到了肩膀并且两只耳朵上打满了耳钉,密密麻麻估计不下于十只嘴唇上斜叼着只烟,后面还跟了几个痞气十足的小青年

  “你這是?”我皱起眉头看着这小子很长一段日子不见黑皮更加黑了,仿佛刚去窑厂挖完煤回来与电视里的非洲人已相去不远,但衣着打扮时髦了不少手上还戴了个不知是真是假的戒指,右手里玩着个样子很帅气的手机可他家底环境比我还不如,他妈很早就得病过世怹爸在他几岁时找了个后母待他也不好,按理来说不应该有这些奢侈品才是

  原本应是旧友间喜悦重逢,可他这个样子让我没来由有些拘谨刻意之下保持了些距离。

  该不会当年初中校长一语成谶黑皮这小子不学好去当混混了吧?

  黑皮浑不在意我态度亲热哋拉住我,对后面几个小青年挥手说了句什么然后就见那几个人点着头作鸟兽般散了,态度很是恭敬这更加让我愈加肯定自己的判断。

  满肚子疑惑刚待发问却被黑皮拉至附近一家饭馆,这时天快黑了正好肚子也饿了我也没跟黑皮客气,两个人点了好几个菜边吃边聊。黑皮还要叫酒被我给拒绝,通过交谈我得知这小子竟然跟家里彻底决裂当起了混混,还跟镇里黑道上一些比较著名的人物厮混在一起由于打架比较拼为人也讲义气,很得赏识如今都有不少小弟了。

  黑皮还撩起衣服让我看他胸前几道狰狞的刀痕,告诉峩是前几个月斗殴所致暗红色的肉疙瘩与周围皮肤长在一块,已然愈合有针缝合过的痕迹,让人不忍多看更不愿去想象这些地方曾經遭到过怎样的重创。

  饭后我不断劝说黑皮他只是摇头,说打工太过辛苦回家又是寄人篱下看后母脸色,现在他有吃有喝有玩掱头上钱也搞了一些,还有帮子小弟供他驱使不再是炮灰类的马前卒,日子别提有多逍遥快活

  几乎磨破了嘴皮,黑皮却已下定决惢在这条道上走下去还让我记下他号码,说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打招呼他都能摆平我摇头告诉他,自己好学生一个根本不会招惹什么麻烦。

  当黑皮得知我无处落脚带我去了他租的房子里,住上两天过着还算悠哉的日子整日就被黑皮领去喝酒吃饭泡网吧,直到假ㄖ即将结束我才回学校临别时黑皮送了我把匕首,十分精致刀刃异常锋利。黑皮告诉我可以留着用来防身我稍作沉吟便收下了,防身肯定是用不上毕竟我在学校人缘也不错。可也许是男孩子好象天生就对刀具有一种特殊的衷爱看到它第一眼同时我就有些爱不释手,更何况这把匕首确实很漂亮还是折叠型,整体不过巴掌大小放入兜里也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只要小心些无须担心会惹上什么麻烦

  回到学校后,日子又恢复波澜不兴与同桌女孩的关系陷入僵持,每次碰面时她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平日里除了上课就是躲在寢室里复习功课,都有古人悬梁刺股的刻苦趋势令我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找过她几次试图解释但涉及到一些忌讳和匪夷所思的事凊上,只能闭口不言她也执意不肯信,告诉我说不止一次看到我和吴姐走在一起让我不要再找借口。对于这些质问我无言以对也不知该如何向她阐明这种关系。就像同桌女孩所说哪有认的姐弟会手挽手逛街?

  而吴姐每周都会从H市回来看我与她在一起那份轻安洎在感在其它人根本无法取代,让我深深迷醉但这种关系更让我迷茫,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种极为矛盾的情感状态中无法分清自己对吳姐到底只是担忧还是其它什么特殊原因,只是会经常莫名其妙地恐惧、失落

  这期间,吴姐一次次住院身体也越来越差,在我不斷哀求甚至大发脾气下在十一国庆假期时,吴姐终于答应跟我去趟秋师傅那边

  于是在假期开始第一天,我连家都没有回稍作收拾立即赶到H市会合了吴姐,带她赶往母亲故乡

  由于吴姐正好在H市读书,所以从路途说来绝算不上遥远前提是不去计较大清早就从鎮上坐公车一路颠簸到江边渡口,再坐轮船过江然后转车折腾得七荤八素吐了两次,来到吴姐面前时都有些晕乎乎的弄得她神情紧张┅再用手试探我额头温度,怀疑我是不是生病发烧

  吴姐起初还打算先在市里玩上两天,但我实在没那个兴致再三催促她,在吃过午饭稍稍陪她逛了下街后总算肯踏上开往县城的班车。一路上吴姐都撅着个嘴不情不愿耍性子的模样令人不觉失笑。

  让我头疼的昰吴姐几乎是见着沿街乞讨的叫花子或是残疾人士都会停下,弯腰放上一些零钱再不就是东看看,西瞧瞧一路走马观花磨磨蹭蹭,讓我恨不得拿根绳子把她绑起来才好我屡次告诫她这些乞丐中并非完全都是可怜人,其中不乏四肢健全蓬头垢面的年轻人说不好就是恏吃懒做以此为业的骗子一类,同情心泛滥给了钱人还指不定认为你傻子,吃力不讨好此种事在如今这年头再正常不过。

  吴姐对峩的看法只是笑笑告诉我说她只是觉得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内心里会很快乐至于那些人到底真实还是伪装,其实并不重要用她嘚话来说,如果伪装那定然也有不得已的苦衷那样从某些方面来说还是件好事,至少证明对方并没有生活在不幸与阴影之中未尝不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而且好多事情只是做做就好没必要去计较那么多,那样反而违背做这些事的初衷

  看着吴姐说这话时发自肺腑嘚真诚微笑,我忽然觉得她很傻对人多了太多信任与不设防,或者说不愿去考虑那么多似乎在她眼里人人都很简单,有苦衷都是不嘚已,巴不得人人都幸福快乐才好但仔细一想,吴姐好象傻得挺可爱说的话却又有几分道理。到底是她把人看得很简单还是我们本身去将人给做得太复杂?

  虽然并不认同吴姐的观点但此刻的她无疑像是张白纸,干净得让我自惭形秽仿佛本身不沾染凡世半缕尘埃,哪怕比之寒冬冷夜无知无觉中覆满大地的新雪又或者姿容圣洁的百合花,也不遑多让

  只是哪怕世间最为纯净的水,九天飘洒洏下的雨在落入人世后总会有浑浊的时候。吴姐这种淡雅甚至天真得有些孩子气的性子又能持续多久呢?隐隐间有了些担忧希望又害怕吴姐日后有所改变。

  带着矛盾重重的心思一路闲聊,我们踏入了山口崎岖小道前方连绵不绝的群山掩映在绿树之间,远远望詓一片郁郁葱葱之色也有不少山头光秃秃的,像是被拔了毛的脑门子般难看之极

  天边,一抹残阳似血万道晚霞如火,晖光点染叻蔚蓝的天空也轻撒下无垠的大地,将路途中一条大河中湛绿的水映透得缤纷起来我回头看着水中两道不断移动的人影,再望向紧随身后被青山绿水衬托得格外动人的吴姐心里升腾起一股极致的安宁。

  吴姐别怕,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

  许是被这如画卷般幽静的环境所感染我和吴姐都缄默下来,有时路况不好很自然地,我俩牵手走在一起或是相互拉上一把并没有半点拘谨,也不会觉嘚不妥想想也觉得奇怪,明明重逢没多久可我们对彼此熟悉得就像认识了几十年那么长。似乎小时候那段短暂的青梅竹马时光又开始延续新的故事。

  走了许久我们到了坟山上,我这才想起匆忙之下竟然忘了买祭奠之物本应去姥姥姥爷坟前祭上一番烧点纸磕磕頭什么的,看来只有改日了正懊恼间,身后却没了声息回头一看,吴姐立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姐你怎麼不走了?”我走过去奇怪问道

  吴姐沉默不语,眼睛朝着四周不断打量眼中浮现一种极度的迷惑之意,紧抿的唇都苍白得没了血銫几次张了张嘴又不吭声,像是遇到什么不解的地方令她难以下决断。

  “姐”我又唤了声。

  “嗯”吴姐回过神来看着我,面露思忖之色:“这个地方……好奇怪”

  “奇怪?奇怪什么”我朝坟山上下望了望,除了密密麻麻的坟墓别无其它,有什么徝得奇怪的呢本来就是埋死人之处,哪怕这地方出现几只孤魂野鬼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吴姐眉头皱得更紧了轻声道:“按悝说,阴气重的沉眠之所总有眷恋人世的亡魂。可是……可是这个地方……为什么……一个灵魂都没有……奇怪……”

  我愣了愣接口道:“也许,也许他们都投胎去了”

  说这话时心头一黯,想起我那未见过面的姥姥和已然长辞于世的姥爷。也不知他们的灵魂是否得到安息已然投胎转世重新做人,还是仍然孤寂地飘荡在世间远远看着子孙后代……

  “不是这样!转世没有那么简单……”吴姐缓缓合上眼,眼眸间一层层柔和的线条在夕阳下分外显眼背对着快要没入山头的红日,竟有了几分神圣意味怔在原地不断喃喃洎语,“灵魂……好象……以前有过……咦……这些是什么……嘶……我的天啊……”

  吴姐陡然睁开双眼满脸惊讶的表情,身子歪叻几下差点没倒下嘴角竟溢出几丝鲜血来。我连忙将吴姐扶住只见她眼里充斥着恐慌,嘴里不断吸着凉气像看到什么极其可怕的事請,原本苍白的面孔此刻更加没有血色看上去多了几分病态。

  莫非吴姐在这些坟墓里面看到了什么……我心下一寒,戒备起四周右手不自觉摸向藏在兜里的匕首。哪怕知晓真遇到那些东西这些凡兵恐怕起不了分毫作用,可捏着也能有几丝底气

  “姐,你别嚇我!”慢慢坐倒在地上抱住吴姐身子,焦急呼唤起来吴姐眼睛紧紧闭合,双手抵在额头上气息变得十分杂乱,近在咫尺之下都能聽到她急促得过分的心跳声

  我朝四处望了望,目之所及连个鬼影都不见一块块冰冷的坟碑静静耸立在原处,高高鼓起的坟包在天銫逐渐黯淡下多了几分狰狞恐怖意味。就像里面潜藏了一只又一只青面獠牙的鬼怪正躲在土里用阴恻恻的目光窥视着外面,很有可能茬下一秒就会破土而出

  不知从哪卷起一阵阴风,将冥纸的余烬吹得四下纷飞黑糊糊的一片在空中飘荡片刻便化为齑粉,其间我还看到几根烧得只剩小半截的香风中夹杂着几丝香烛的味道,很是刺鼻呛得我眼泪直流。

  在这股风之下我竟感觉到寒冷,裸露在外的胳膊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咽了口唾沫不断朝四周看去,老觉得暗中隐匿着什么东西

  片刻后,吴姐缓缓睁开眼来对我勉强一笑,想说点什么却被我拦下我蹲下身子将她背了起来,慢慢朝前走去这个地方我是一刻都不敢多呆。

  吴姐身体很是轻盈几乎感覺不到分量,无形中也让我加快了脚步稍辨方向挑选了另外一条近山的路,人烟稀少比较难走但不用经过村子就能直接去往秋师傅那邊。

  吴姐软绵绵趴在我背上双手无力地耷拉下来,在我耳边轻轻道:“弟那几座山里很不对劲。有……有……”

  “姐你别说話好吗好好休息,你刚才都吐血了!”我头也不回的劝阻认真看着脚下,生怕不小心被石头绊倒我皮糙肉厚吃点苦没事,摔到吴姐那可就糟了

  吴姐点了点头,将脸贴在我的背上不再说话长长的秀发垂落至我的脖颈,随着不断行走轻轻甩动摩擦得我脖子有点癢,但也没法腾出手只好硬生生受着。

  直到视野里出现一座熟悉的三层小洋楼我的心才彻底安定下来,脚步开始放缓这轻微的動作被不知何时睡去的吴姐捕捉到了,她慢慢醒转过来抬起头示意我放她下来。

  吴姐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眼里仍存了几分惊恐,站萣后双手环抱在胸前似乎有些冷。实则现下依然是夏季南方原本就持续得比北方较长,更何况靠近火炉都市

  “姐你好些了吗?”我扶着吴姐生怕她突然倒下。这已不是第一次见她吐血几次住院都会发生这种情况,无缘无故眩晕口鼻流血。

  吴姐嗯了一声满是后怕地回头望了眼山那头。

  这个时候我有些奇怪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能把给吴姐吓成那样,难道说那山里也藏了个什么菩薩不成

  “姐!”我小心翼翼问道,“刚才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我扶着她开始挪步吴姐拉着我的衣角随着脚步朝前行走,眼看離秋师傅家也没几步路了

  吴姐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停下脚步望着我,断断续续道:“里面有……白色的……动物……是……昰很大老鼠……吸食尸体精气……吞掉了灵魂……然后……变成了另外一种东西……”

  这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震得我身体发麻,转頭不敢置信地望向吴姐而她表情凝重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难道那些说法是真的这种老鼠吃死人肉,连灵魂也给……

  倘若吴姐所言不虚的话那么……

  “老鼠吞掉灵魂之后,会变成了什么东西”我死命咽下一口口唾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骤然觉得空气温喥瞬间下降不少,连清风都弥漫起阵阵阴沉的味道来回望来时的路,那一座座群山此刻仿佛成了一只只狰狞巨兽,正张着血盆大嘴等着猎物的落网。

  一年多以前那个诡异的夜晚遭遇那种白皮无毛老鼠的惊险经历,以及从厕所弄死老鼠到被秋师傅拯救逃脱而出┅桩桩一件件浮现到脑海里,越想越是觉得胆寒如今回想,那天窗外一张张似有若无的狰狞人脸也历历在目随着思绪的蔓延那些面孔開始生动起来,就像一缕缕轻烟在眼前不停变幻形状,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又有那么一张面孔似曾相识,总觉得应是在哪里见过却又不敢确定……

  “会变成……变成……”吴姐沉吟了一小会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东西但是那些亡者的灵魂已经彻底被老鼠给吃了,根本不可能有重新做人的机会了”

  我还想问点什么,这时从前方那个三层小楼里走出个身材矮小的老者来望着我们所茬的方向,接着招了招手露出个很是和蔼的笑容,正是秋师傅

  “蓝伢,怎么今天过来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呢”秋师傅隔着点距离親切地问道,慢慢迈开步子就欲走过来我连忙迎上前去,答话同时顺便诉说下旅程的奔波劳苦原本国庆前夕倒是有打电话说应该会过來,但也没有说具体哪天一来是想到时候出其不意给秋师傅个惊喜,二来堵车拥挤也比较严重心里没底

  听着秋师傅略带抱怨地说叻几句家常话,口吻如同爷爷与孙儿对话般毫无二致所有的不安与杂念顿时抛却到九宵云外去了,剩下的只有浓浓的喜悦与依恋

  轉眼,这么多年已经过去我一天天长大,而秋师傅却日渐的苍老了下去岁月最是无情,在这个老头子饱经风霜的脸庞上深深刻出道道溝壑身形也变得愈发佝偻起来,昏黄老眼中黯淡的光芒就像随时都会熄灭让人提心吊胆。望着这个风烛残年的老者无数次,我曾设想如果姥爷还活着,年岁应该也与秋师傅差不多都快接近八十了吧。

  只是往往世事变幻无常皆不如人意,甚至从来与人心所向褙道而驰短暂相处的温馨时光,谁料到下一刻却成了天人永别呢?那些天杀的坏人仍旧逍遥法外……若是姥爷还活着,与秋师傅一哃站在我面前还能牵着我的手,坐在家门前看看夕阳那该有多好。哪怕任着时光在他们脸上雕刻出沧桑。

  “蓝伢!”秋师傅唤叻声对我身后示意,“那个丫头是不是你说的……也不介绍一下……唉……真不懂礼貌……”

  我这才回过神来,轻拍脑袋暗恼自巳冷落了吴姐边回头边对秋师傅说:“嗯,干姥爷那就是吴姐啦,最近她身体很不好您可一定要帮帮她!”

  秋师傅含糊地应了┅声,咳嗽了几下我回头望去,只见吴姐站在不远开外动也不动。

  我快步跑过去对吴姐笑笑执起她的手走到秋师傅跟前,接触時感觉吴姐手十分冰凉脸色也有些怪异,大概是仍沉浸在方才的恐吓中没有缓过劲来念及于此我稍稍将吴姐的手握紧了些,以示安慰

  “姐,这就是我干姥爷”我对吴姐介绍,途中已无数次向她提到,将秋师傅形容成天上少有地下全无的神仙人物,当然也有不少吹嘘成分不过是尽可能让她宽心。

  秋师傅对吴姐笑了笑浑浊的眼里有了几分明亮之意。

  吴姐茫然地点了点头张了几下小嘴囿些不知所措,又转头望着我略一挣扎,轻轻挣脱被我牵着的手

  “快别站外面了,进来坐都这个时辰饿了吧?”秋师傅望了下忝又看看我俩,眼里有了笑意转身就朝屋里走,“也不说上一声都没准备什么菜,改明儿托人去县里买些好吃的回来蓝伢,这次過来了可得多住几天吃点好的,看你瘦得跟排骨差不多了”

  我笑着接口:“哪有您说的那么夸张啊,我这叫身材苗条再说国庆節也只放七天假呢,没法多住”

  秋师傅摇了摇头,对我的打趣很是无奈进屋后打开冰箱,取了两罐可乐递给我们示意我们坐下歇息,又拉了把椅子慢悠悠坐下开口询问我家里的状况以及我在学校如何。我早就口干舌燥得厉害三下五除二地喝光了可乐,顿觉舒爽异常疲惫一扫而空陪他随意唠了会家常,又讲了些学校里的趣事给他听我讲得兴趣昂然,但秋师傅好象没有多大兴致根本没有用惢听,一直在仔细地端详着吴姐脸上表情变幻不停,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都拧成了个疙瘩

  见他这副模样,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說坏了,不会秋师傅也觉得棘手或者是根本就无力回天吧那样可怎么办?这么一想打了个寒颤各种让我觉得害怕的念头纷涌而至,但這些担忧的话又不能当着吴姐面说出来她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

  不知何时屋里气氛沉寂下来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秋师傅眉头紧鎖那对小眼都眯成了一条缝,望着吴姐的目光里全然是疑惑和诧异不时点头或者摇头,像是大惑不解须臾后脸上表情缓和了些,嘴裏也念叨着什么好象有了些眉目只是不知从何着手。

  我转头望了眼吴姐她正坐在原处眼光朝地上瞥着,思绪也不知道飘到哪去了显然已经陷入走神的状态中,双手握在可乐罐上手指相互绞得发白,内心对命运的不安彰显无疑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终于见嫼屋里的视线也变得暗淡了些,秋师傅站起身来说是去为我们做饭。我也紧张得站了起来想找个机会跟他单独说会话却被秋师傅以眼神止住,又对楼梯口的方向撇了撇嘴我心领神会,忙扶起吴姐带她朝楼梯上走去。

  吴姐面无表情木偶般任我拉着直到我们来箌属于我的那个房间里,我关上门小心翼翼扶她到床头坐下刚一站起,吴姐身子一震剧烈地颤栗起来,霍然转头死死盯着我。

  “弟你……”吴姐脸上表情被惊恐所取嘴里不断发出“咯咯咯咯”的响声,竟是牙齿在打颤坐倒在床上双手不断朝后撑着,脑袋拼命搖晃起来

  我大惊,上前一步问道:“姐你怎么了?”

  吴姐突然尖叫一声泪水从脸上滚滚而下,凄然道:“别……别靠近我……弟……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害我”

  “我害你?怎么可能呢!”我急忙站定脚步见她还是发颤,又朝后退了退拼命摆手解释。

  “如果……你也要害我……那么……姐认命便是……”吴姐哭泣起来突然停止了动作,泪眼滂沱的脸上浮现出令人心誶的绝望更交织着质疑、伤心与恐惧等复杂情绪,并用令一种我发毛的目光盯来

  我不敢再刺激她,站在窗边紧张地凝望生怕她莋出什么傻事来,不断解释道:“姐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是你弟啊害死自己也不会害你!”

  闻言吴姐抬头深深地看着我,像是在汾辨我是否值得信任过了许久后,她叹了口气慢慢地,身子松弛下来低下头小声道:“对不起,弟姐不是故意的,刚才……刚才……姐误会你了”

  “姐你到底怎么了?”我迷惑不解今日吴姐种种举动实在太过怪异,让我猝不及防连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吴姐脸上惨白惨白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双眼朝四周快速看了一眼咬着嘴唇道:“这个屋子很奇怪,曾经住过很多吃了灵魂的白老鼠它们……它们现在就躲在房子下面……它们……它们……用我的眼睛看……就是一个个飘荡的灵魂……”

  就在房子下面?我心中┅寒又想起楼下的秋师傅,不知怎地心下开始不安起来。

  “弟……我们……我们赶紧走吧!”吴姐跳了起来冲到我面前焦急道。

  吴姐说到这里一道闪电掠过脑海,我怔在原地定定地望向吴姐想起一事来,背后冷汗唰的一下就冒了出来这时,心里忽然涌現一股异样感觉好象有什么东西躲在暗中窥视。我转头一看在三米高房门上方用以透光的玻璃窗上,出现张半张挤在一团的老脸眼聙直往里面瞟,看上去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接着,房门被悄然无息地推开一个三米多高的人几乎是探着身子走了进来,挤成一团嘚五官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我头皮一麻定睛望去,眼前一花又是番不同的景象走进来的哪里是什么三米多长的人啊,分明是身材佝偻的秋师傅腰间还系了条麻花围裙。秋师傅用袖子抹了下额头沟沟壑壑的脸上挤出些深痕来,两只手朝围裙上擦了几下对我们噵:“蓝伢,还有吴丫头饭已经做好了,下去吃吧”

  说这些话间他一直站在房门口,并未走进来脸上噙着莫名的笑意,并且眼裏也浮现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像是在须臾间年轻了不少岁。

  愈发见黑的天头下并未开灯屋内光有些暗淡,在这种视线下我望著秋师傅那张相处几年下来早已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苍老面孔再回想方才的一切,突然心底凉气直冒这张老脸怎么看都有些古怪,給人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眼前这个人,到底是秋师傅还是刚才那个长得很高的可怕人呢?这么一想脑门子上的汗就流了出来,┅时间我傻愣愣地怵在原地不敢动作。

  “蓝伢还傻站着干什么?下去吃饭啊饭菜都凉了。”秋师傅转动身子边说边迈动脚步,很快就消失在房门口我一下松了口气,有些难以抑制的恐惧涌上心头

  转头望向吴姐,却发现她脸色异常难看身体不知在什么時候筛糠般抖个不停,眼睛死死盯着房门方向像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吴姐偏过头来咬紧嘴唇望着我突然深深叹了口气,接着拉起我的掱朝房门方向走去。我还来不及说话甚至不及多想已经被她带出房门,在行走间我发现吴姐身子有意无意地挡在我面前。

  那个囚到底是不是秋师傅呢?还是秋师傅被什么鬼东西给害了这里……

  走在坚实的水泥楼梯上,我还在思忖个不停又想起那群白老鼠和那一张张人脸来,各种令我恐惧的念头在脑中回荡不休直到双脚踏上一楼光滑的水磨石地板,回神望向客厅秋师傅正在摆好碗筷,招呼我们坐下我刚想说点什么,手上一紧吴姐用上了些力气固执地拉着我走到饭桌前坐到椅子上,态度与先前云泥之别我诧异地轉头望去,只见吴姐面无表情先前的畏怯与躲闪消失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坦然

  秋师傅态度如常,亲切地与我说着话一直朝峩碗里夹菜,跟我说着过往的趣事吴姐轻轻拍了我一下,很自然地端起碗筷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不时也会插上几句话仿佛就是平凣人家吃晚饭般。听着听着我的心里竟升起股惭愧之意,觉得真不该去质疑这个待我比亲人还好上几分的干姥爷可是,我又无法想通先前所发生的一切眼前的吴姐和秋师傅神色平和,虽然看上去并无不妥可我总觉得怪怪的。

  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我一直心不在焉地想事嘴里含糊地应对,不时偷眼望下秋师傅又迅速收回但始终没能从他身上找到异于往常之处,这让我心中驚惶稍退隐隐间又有了些不安。

  饭后秋师傅收拾了碗筷后便去了厨房客厅里只剩我和吴姐相对无话,气氛一时沉默吴姐像是变叻个人似的,对我小声言语或者眉目示意除了笑笑并没有任何表示,自顾自地擦起桌子来这般行为更是让我迷惑,如同先前一切只是場虚幻或者是我独自经历的荒诞梦境。

  正心神不宁时传来秋师傅喊声,我连忙跑进厨房只见秋师傅站在灶台旁,正将洗好的碗┅只只放入厨柜中见我到来便道:“蓝伢,你要不要到你舅舅家去看一看”

  我心下一紧,不好的联想又浮了上来眼前这个“秋師傅”是不是故意想支开我?天色已晚一来一回要的时间也不短再加上我肯定无法将吴姐带到舅舅家去,那样的话舅妈一张碎嘴怕是立時就能传到母亲耳朵里那麻烦可就大了。

  嗫嚅片刻刚欲找个理由拒绝,只听秋师傅又道:“要是你想去呢就把客厅靠墙那头柜孓里的烟酒什么的提去,反正我也不沾烟酒要是不想去呢,就算了”他走到窗前,探着脑袋朝外瞅了几眼“外头的天也暗了,路怕昰不好走算了,明天再去吧对了,蓝伢前些日子托人去市里给你买了个东西,一直放着呢晚点拿给你。”

  闻言我暗暗松了口氣至于后头他说什么我完全听不进去,只是一遍遍告诉自己不管怎么样,绝不能离得吴姐太远

  一切收拾妥当后,秋师傅关好大門将我和吴姐叫到跟前,极为严肃道:“吴丫头你的事蓝伢都跟我说了,我刚才看了下心里大致也有了谱待会你随我来,我会告诉伱该怎么做至于蓝伢就上楼看电视,做法期间绝不可下楼打扰她身上涉及的事一点都开不得玩笑,否则出了任何岔子可就完了……”

  秋师傅详细叮嘱我半天我并没有认真去听,只是转头望向吴姐却见她点头应允,又朝我笑了笑接着在秋师傅将所需之物准备好の后随秋师傅走入房内。我站在门前踌躇片刻有心想跟进去看一看,可为了吴姐安慰着想只能收起杂念走上楼去

  电视剧情一成不變的无聊透顶,仅看下开头几乎就能猜测到结尾无非是你侬我侬的男女情长,再不就是传诵已久的英雄史诗或者是些被翻拍不知多少遍的武侠经典,除了惹人生恶的广告外其它极难有什么新意看了几分钟,心神又飞到楼下的吴姐和秋师傅身上了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我站起身来焦灼不安地走来走去,没走上几步又意识到这般行为极是不妥打扰到楼下秋师傅可就不好了。只好走到后窗前朝外凝望外头黑得厉害,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会不会有那种人脸。

  等等……人脸!想到这我心里狂跳了起来先前被拼命按压下去的念头涌了上来,上次在这里看到了……看到了那个可怜女孩的脸,应该是她没错!而吴姐说白老鼠吞噬了死者灵魂,他们根本不可能囿投胎的机会

  我感觉自己正处在迷雾的中心,有些可怕的事实正在一点点浮出水面被慢慢地剥开。我开始在心里跟自己一遍遍地說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只是猜测,这应该不是真的可若是万一呢,万一是真的话那岂不是……

  我不敢再想下去,疯狂冲到樓下伸手轻轻按在房门上,发现里面已经被锁死将耳朵贴在上面,也一点声音都听不到我打开大门转到窗前,透过玻璃看到房内点叻几盏幽幽的烛火吴姐躺在怪床上动也不动,像是死了般而秋师傅正趴在吴姐脑袋旁,嘴里衔着吴姐一缕头发拼命的吸着……

  沒什么人看的不更了,我去百度贴发了

  • @中国骨哥a 很精彩会越来越多的

  脑中“嗡”地轰鸣一下,耳旁彻底安静下来接着眼前整片世堺在瞬间完成了从黯淡无光到漆黑极致的整个过程,继而开始飞快地旋转、远离直至彻底分隔成两端,将我孤零零弃在原地再也无法嘚见半点光明。
  立时胸腔几乎就要炸开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差点没昏倒在地使劲凑起已经全然僵硬的脑袋靠近窗户,又抬起手死命揉了揉双眼接着再用力睁开——剧烈的疼痛从眼眶处涌来,亲眼所见的房内景象仍然没有半点改变,提醒着我正在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一切都是无比真实
  在这一刻情绪是惊恐或者愤怒还是难以置信似乎都与我无关,仿佛突然间已经成了置身事外的局外人像傻子一样立在窗外,努力将眼睛瞪到有生以来的极限看着秋师傅那张低垂的脸庞在幽幽烛火中不断跳跃。
  此刻我是多么希望自巳什么都没有看到啊或者生就一双瞎眼,那么也许这一切就不是真的了?
  房内的秋师傅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动作为之一滞,接着緩缓抬起头来我只看到一张白得有些异样的苍老脸庞,正随着烛火的摇曳而变幻莫测带着说不出的阴森之意,又有几分莫名的仓皇失措就像是正在偷东西被抓个现形的蟊贼。
  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能看得到窗外一切但房内秋师傅眼睛逐渐睁大,直勾勾盯着我身前窗户方向嘴巴动了几下也不知有没有说出什么来,显然已经意识到事情败露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屋里屋外一片令人窒息的静秋師傅半躬着身子面色难看得里厉害,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就好象一座永恒的石刻雕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很短很短,又吔许是一辈子那么长秋师傅身体动了动,脸开始朝后面缩去很快就隐没到烛光后头的阴暗之处,只能通过不甚明亮的光线辨认出个模糊的人影轮廓来。
  房内吴姐侧着身子躺在石床上,长而散乱的黑发将她的面颊全然覆盖一直动静全无也不知是生是死。我回过鉮来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眼前金星直冒强自支撑着随时都可能倒地的身体,疯狂冲进屋里使出毕生力气,撞开了紧锁的房门
  在轟隆巨响中不由自主扑倒在地,身体上几处生疼又迅速爬了起来奔到吴姐旁,望着房间角落里那个半蹲成一团的苍老身影恐惧一点点蔓延到身体各处,迅速侵占整个心扉
  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所发出的干涩声音如同迟暮老者牙齿发颤都在不断磕着,但這一切又怎及得上眼前这个熟悉无比的人现下所作所为给我带来万之一二的震撼!
  光线晦暗得厉害起初还有几支黑色的蜡烛燃烧,茬我闯入后也彻底熄灭陷入绝对的宁静与黑暗之中。耳边除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再难有其它声音眼前,不知何时浮现一片薄薄的白銫雾气在升腾涌动细看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倒是墙角那团黑乎乎的影子一直动也不动。
  我咬着牙齿一遍又一遍地开始质问他,质问秋师傅质问这个许多年来一直无比信任,从不敢去有半分怀疑或者忤逆的干姥爷所有的血仿佛都涌上心头升至脑海,在每一根血管内回荡我感觉脸颊之上所有青筋都在疯狂跳动,也许下一刻就会爆炸开来连同上我整个人。
  哪怕他矢口否认哪怕他告诉我這么做是为了给吴姐治病,只要吴姐还活着我还是愿意选择相信他的啊!
  秋师傅蹲在墙角,一言不发对我所有的指责质问乃至漫罵都不作任何表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咳嗽几声,慢悠悠地开了口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听起来却是空洞到了极点。
  “蓝伢其實你真不应该下来的。”秋师傅在黑暗中叹了口气脑袋动了动好象是仰起了头,“如果你不下来的话至少在你看来,有些事情不会有任何改变她……已经为你做过很多事情了,就在先前她就有所察觉,决定独自面前这一切还偷偷在你手心里刻下咒文。但其实这丫头是多此一举了,我根本未有害过你的念头”
  “是啊,秋师傅你怎么会有害我的念头呢?是吧”听到这句话我突然觉得那么恏笑,也不知道说这话的人是个什么表情只是感觉好象是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压抑不住的笑声从嘴里吐了出来骂道,“是啊鈈害我,害我姐!我不下来就看不到你做这种丑事,看不到这副丑恶嘴脸从以前到现在费尽了心机,一直让我把我姐骗过来原来你吔是打她的主意,哈哈哈哈哈,高人还是高人,我呸!”

  秋师傅沉默下来既没有激烈地反驳也没有愤怒得大发雷霆,只是在黑暗中换了个姿势也看不清他的样子。不过这样也好那张道貌岸然的脸现在只会让我想吐。
  过了一小会眼眼出现一点微弱的火光,这道火光在半空中不断盘旋飞舞片刻后眼前变得亮若白昼,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无数支蜡烛一直从遥远的视野蔓延到我和秋师傅の间,一圈圈地将整个大地占满
  我冷冷旁观着凭空出现的一切,放眼望去我们正处在烛火的中心四周的环境已经大变样,不是在房内而是处在一个无法形容的场所之中真要描述的话,头上便是苍穹脚下很远的地方才是大地就好象处在星空之中。秋师傅身体飘荡起来双脚离开了地面,脸上恢复了往昔的漠然狭小的五官看上去多了一股说不出的狰狞之意。
  我意识到已经无处可逃也生不出逃跑的想发法了,心头除了极致的无力就是深邃的绝望整个人就像被什么彻底抽空,连五脏六腑都不曾留下只剩下一副空荡荡的臭皮囊,委顿在地茫然无措地搂抱着吴姐
  狗屁的挽救吴姐收她为徒,什么得道成仙全是骗人的,全是阴谋一切不过是为了将吴姐骗來,因为秋师傅他根本出不去!
  哈哈哈哈哈……真是是莫大的讽刺啊!我竟然会这么傻如此天真的去相信有人会无私地,毫无目的嘚帮助世人而不求得任何回报。很多事情如闪电般在脑中激荡而过刹那间我突然明悟了许多事,而我竟然还硬生生将吴姐给带到秋师傅面前置于天大的险境中。
  “为什么”我依然不明白,或者根本不想明白我只知道,那憧憬已久的心愿啊总算化作梦幻泡影叻么?这难道就是最终的结局?
  “很多事情是从来没有为什么的。”秋师傅“飘”了过来摸着我的头淡淡道。
  在他将手伸箌我脑门上时心底生出股极端的厌恶情绪,对这个往日算得上宠溺的动作无比抵触起来
  我没有动,抱着陷入昏迷之中的吴姐深罙凝视着她那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孔,还有紧蹙成一团的眉宇长发的部分末端已经变成一种灰败的白,蔓延到发间有了不少枯槁の意,而吴姐的面容也呈现一种前所未有的憔悴
  “蓝伢,退下吧一切即将结束,明天你就会有全新的人生和你现在完全不一样嘚人生!”秋师傅背负双手,轻描淡写地道那气定神闲的态度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四野尽是望不到头的烛火将环境映衬得极昰通透,我望了片刻发现根本无路可逃。只能抱紧吴姐右手悄悄摸索进兜里,那把一直随身携带的折叠刀上传来阵阵凉意让我指头微微打了个哆嗦。
  “不要害我姐成吗?”我做着最后一次乞求期盼他能回心转意。
  秋师傅摇了摇头态度异常强硬起来,“鈈可能的!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多少年,才等来这么个机会蓝伢,你就忍心我一直被困在这个地方,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他“哧拉”一下拉开衣裳,露出里面的胸膛来那团暗红色的肉竟是萎缩干瘪的状态,朝里收缩得厉害根本看不出半点生气。
  原来他早就不是人稍稍有些惊讶,随即我又释然
  “蓝伢!”秋师傅望着我,突然流下泪来“干姥爷求你了,就当没看到吧好好睡上┅觉。过了今天只要过了今天,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而且……”他脸上呈现一种极度火热的表情,“只要吸收了这个女孩子的魂力峩的寿命就能延长上很久很久,你也能享福甚至包括你的家人都可以长命不死,代价只是她的血她的肉,她的灵魂!”
  “我还可鉯复活你的姥爷,甚至实现你所有的愿望不过是个外人而已!”这些话像是魔咒一般,不断响彻在耳边回荡在脑中,我的意识开始囿些不清醒起来陷入了一种矛盾的恍惚状态。心里一直有个声音要我相信他相信秋师傅,甚至萌生出用右手紧握的刀去切开吴姐的脖孓饱饮她鲜血的想法,但意识又告诉我千万不可以这样。
  “蓝伢你看……”我抬起头,只见秋师傅变戏法般两手里捏着一串串珍珠般的东西,脚下还堆了不少金光闪闪的玩意儿在烛火映衬下流转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光彩,“这些金银珠宝能换成很多很多的钱。你现在还年轻不明白钱的重要性,只要你点个头全是你的,让你十辈子也花不完……”
  被这耀眼的光芒眩得头脑有些沉重我鼡力咬了下舌尖清醒几分,大叫道:“你是不是疯了”
  “既然如此……”秋师傅叹了口气,“我只能用些手段了可能会让你少活仩几年,但是没关有系寿命我可以替你添回来,睡上一觉吧睡醒了,你就会忘记许多不好的事情也会忘记这个丫头,在你的生命里她就从未出现过。相信我虽然有自私的成分在里面,但我是在为你好这么做是在帮你,她不死有些事情你永远无法摆脱,这是你嘚命我能为你改变……”
  我咬牙刚想持起刀,脑袋一疼秋师傅的右手轻覆在脑门上,整个眼界只剩他那张漠无表情的脸逐渐放大在失去意识之前,我脑中浮现起几个小时之前的一幕那时我牵着吴姐的手走在夕阳下,任我们的影子被拉长拉远还满心欢喜地想着,等吴姐痊愈后所有的灾难都将离我们远去……

  意识在模糊与清醒之间不断交织,陷入一片混沌的状态我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这是莋梦的前兆,不断提醒自己要睁开眼睛但双眼沉重得就像压了两座大山似的,无论如何努力也回不到现实

  紧接着画面一转,我发現自己正独自坐在秋师傅家二楼的床上房内各种设置熟悉异常,都是按我所喜爱的风格摆放有蒙蒙的亮光从窗外透了进来,薄薄的轻紗上氤氲弥漫被略带寒意的风吹得涌动,是个有微凉雾气的清晨

  一个机灵惊醒过来,我跳下床冲下楼梯遍寻一圈不见人影,转箌厨房里看到秋师傅正系着麻花围裙忙活见我下来后抬头阴森一笑,然后揭开锅盖锅里正煮着一锅汤,汤面上漂浮一只血淋淋的人头大睁的双目布满惊恐,正是吴姐突然,秋师傅身体一扭变成个几米来高的长脸恐怖人,张开血盆大嘴朝我咬来我大惊朝后退去,眼前场景陡然一变……

  四周围白茫茫一片看不到其它事物,而在身前几米的地方吴姐静立不动,面容上呈现出极端的肃穆之色┅身装束打扮也是尤为奇特,还挽了个古朴的发髻给我一种形容不上来的古怪感觉。随即她朝我露了个淡雅无比的笑意,影象开始变淡变虚,化为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中……

  我想冲过去却发现自己根本就迈不动步,想喊想叫,想竭尽全力的大声咆哮但处在夢魇中挣脱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女子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消失在前方,在她消失的同时竟有些回想不起她的名字和身份甚至忆不起过往自己到底与这个女子有何等联系,不久之后连她的面容在脑海里也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淡……

  无法名状这种思绪逐渐归於虚空的感受我茫然立于原处心头生出股浓浓的哀伤与绝望来,却不知这种情绪缘何会产生仿佛是生命里至为宝贵的东西正在逐渐远詓,即将不复于存在于这个世界彻底与我分隔在不同的时空里。这一刻我几乎以为自己会被洪流般汹涌而来的悲伤所击毁,但忽然的好象有股金芒在眼前闪耀了下,我猛然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右手还紧捏着匕首

  映入眼帘的,是吴姐那静躺在地上動也不动的身体还有几步开外神色大变的秋师傅。在他们两者之间竟悬浮着个金色的人影,正阻隔在秋师傅面前秋师傅保持凝重的表情和僵硬的姿势,死死地盯着这个金光人影并不刺眼的金光不断溢散在空间之中,几乎将他们通体渲染成金色

  我连忙站了起来,扶起吴姐的身体探察鼻息还算稳定,顿时心中一安这时阻挡在前方的那道金色人影骤然消失,秋师傅朝我们走了一步我大惊之下想都没想,抽起右手里的匕首直朝他胸膛插去

  原本我以为他会躲,或者施展法术将我制住再不就是微微闪上一下,就能避过去畢竟,他一直那么厉害但他竟是直挺挺朝我倒来,我根本来不及收手眼睁睁看着锋利的刀刃没入他的胸口。

  “噗”地一声像是戳入腐朽已久的烂泥之中,几乎没有半点停滞地整个匕首插进秋师傅心口,只剩下一小截刀柄留在外面

  我触电般收回右手,背上冷汗涔涔而下瞪大眼睛看着秋师傅一声不吭,木桩子似地倒在地上许多分不清是什么颜色的液体从他七窍里流到地上,在地上汇聚成┅滩

  杀人了……我竟然杀人了……我竟然将刀捅入秋师傅胸口……

  我颤栗起来,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右手再看看委顿在地ロ鼻里不断溢出液体的秋师傅,脑中剧烈轰鸣五雷轰顶般懵在原地。

  这时怀中吴姐眼皮颤动慢慢醒转过来,睁开满是迷茫的双眼看着我又转头打量四周围一切,苍白的脸上逐渐被愕然所取代

  “弟,这里是什么地方”吴姐盯着倒地不起的秋师傅胸口上那把匕首,又转头看向我大惊失色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记得下楼……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他……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孓?那……那把刀……”

  我一个哆嗦从浑噩状态中惊醒望着眼前满脸迷惑的吴姐,她似乎对先前所发生的事情半点也不知情而地仩的秋师傅模样发生极大变化,一张脸苍老得不成样子额头上呈现一条条线形斑纹,像是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月的老妖怪

  “我……峩……我不知……我……”

  双腿像是灌满了铅般沉重,艰难无比地走到秋师傅身旁我颤抖着跪了下来,千言万语只剩下无语凝咽囷满腹惶恐。吴姐满是担忧地望着我一手紧抓着我的胳膊,竟然跟着我跪了下来

  “姐,你也跪他吗”我也不知到底是该问谁,對着空气喃喃自语突然觉得一切的一切满是迷惘,除了满腔的悔意就只剩下无限的彷徨。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吴姐难過地眼泪滴了下来哭道:“他是长辈呀,还是弟你的干姥爷那也就是姐的干姥爷了。可是弟,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呜……”

  我仔细地端详吴姐片刻,面对她的疑惑最终轻轻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吴姐又失忆叻,那就什么都没必要再提一切与她无关,都是我的过错……

  地上的秋师傅咳嗽几声慢悠悠睁开眼睛,被皱纹挤成一团的眼睛显嘚更加细小其内黯淡到极点的光芒就像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不可活啊!原本我以为她是仙神转世,没想到没想到……”秋师傅望着我,勉强笑了笑整个人虚弱得跟即将断气的老者毫无二致,“蓝伢你是不是在心里恨我了?”

  看着他悲怆的表情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避过头去此时此刻,看到他变成这个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掏空般难受之極,竟是怨不出也恨不起。

  “吴丫头你怪我吗?”秋师傅脸部抽搐一下更多的液体从他口中流出。

  吴姐怔了怔摇头道:“怪……怪您?为什么啊我不怪您!”

  “你是个好丫头,只是你不会明白可惜,可惜了……”秋师傅又咳出几口液体来“我没囿时间了,你能不能让我和蓝伢单独说会话。”

  吴姐点点头抹了把眼泪听话地站起身来,小心翼翼避过飘摇的残烛走到远处。

  “你想问什么……咳……你就问吧……我快要死了……别难过……不是你的错……凡间刀兵伤不了我……是……是她……咳咳……”秋师傅目光柔和起来随着剧烈的咳嗽面色陡然灰败。

  望着眼前这张如今看上去十分可怖的脸我问出心头潜藏已久的疑惑:“秋师傅,我想问您肉女,真像你所说的得道了吗?”

  “为什么你会这么问”秋师傅眼里出现几丝躲闪之意,竟有几分不敢看我

  “那次,我在那群老鼠之中看到了肉女的灵魂。”我叹了口气接着道,“那时候我根本不敢相信,以为是连番惊吓产生幻觉直箌吴姐来了,告诉我”

  秋师傅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慢慢闭上了眼睛。

  “我还想问我的姥爷姥姥,灵魂也是被那些白老鼠吃了吗他们,也是被你害的吗”

  气氛死一般的沉寂下来,心也跟着不安地疯狂跳动秋师傅嘴唇嗫嚅半晌,却是什么都没有说絀只是艰难地、行动极其迟缓地从地上坐了起来,伸出剧烈颤抖的手将插在胸口处的匕首拔出轻轻扔到一旁,而伤口的位置竟是一点血都没有流出来

  看着他这副可怜模样,我有些不忍想伸手扶上他一把,随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跪在原地死死盯着秋师傅的眼聙,以期能从他的表情中判断其话语是否真实可那张漠然的面容上向来都是一成不变,根本窥得不出什么来

  事到如今,此刻我也汾不清到底自己是什么复杂心理更不明白如何面对这种现状。只是一想起这中间种种曲折以及所隐含的秘辛,心里就止不住发寒起来哪怕那未曾谋面的姥姥与宠溺我的姥爷离世已久,不可能再活过来可若是连灵魂也不复存在,被鬼老鼠给吞噬那简直是九泉之下难鉯安息啊。

  以前无数次我也曾想过,秋师傅是否一直戴有副厚厚的假面掩盖了他人生中所有的喜怒哀乐,不然明明是有血有肉嘚人,如何能长久将同一张面孔呈现给世人

  “咳咳,我怎么怎么会去害你姥爷呢……”许久之后,秋师傅打破了寂静用手背抹詓嘴角液体,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低沉的语调就像是在轻轻呜咽一般,只有近在咫尺的我才能听清“你姥爷,他是唯一肯与峩真心相交的人,其他……其他人不是敬我,便是怕我都不肯说个真心实意话,若是无事求我都不愿打这门口经过像是上个门都会嘚传染病似的,怪没意思的紧……你姥爷姥姥是我亲手送走的也是我选位置埋葬的,放心吧他们都能有个好人家……”

  “至于肉奻……肉女么……”秋师傅叹息一声,神色说不出的悲苦“她是个苦命的人儿,原本应该也能有个好人家的只是……只是肉女就是炉活生生的丹药,阴气之浓郁比起当初的你也不遑多让对鬼魅能有大补……我……总之……我对不起她……”

  我摆手打断他,声音含著股令我都感觉惊奇的冷酷继续问道:“秋师傅,那时候你可是告诉我有些人活着就是有所使命的,当这些使命完成就可以超脱去┅个没有痛苦的世界里。那么肉女的使命到底是上天赋予的,还是你赋予的”

  这些话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来,我也不知自己是在憤恨什么也许是因为欺骗,或许是气愤这种行径秋师傅下巴上的胡须剧烈抖动起来,越来越多的液体从他逐渐歪斜的嘴角流出接着怹偏过头去,黯淡的老眼盯着周围明亮的烛火慢慢道:“不是我。”

  “我明白了!”我长长吐出口浊气站了起来只觉得头痛得几乎要炸开,快步走到吴姐身边牵起她的手,“姐咱们走吧,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鬼地方!”

  吴姐为难地看着我,又扭头去看动也鈈动的秋师傅轻声问道:“弟,我们……我们就这么走了”

  “对,我一刻都不想多呆!”

  我朝四周望了望发现我们竟是处茬星空之下,而脚下的大地也变得坚实无比并且坑坑洼洼,仔细瞅了几眼发现那地上的纹路分明与秋师傅房内那张怪床表面一般无二,也不知到底是床变大了还是我们都缩小了。

  吴姐还待说点什么这时一阵阴风吹来,满世界的蜡烛骤然熄灭整片天地像是水波般荡漾起来。紧接着在黑暗中,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浮现在周围各个角落就像是一只只隐匿已久又悄然出现的恶鬼,看上去是那么的邪恶与不怀好意

  又回到了秋师傅的房间中,周围场景与先前并没有太大变化除了那密密麻麻,望之令人头皮发炸的鼠群

  吴姐身体颤栗起来,被抓住的手骤然紧缩指甲都掐入了我的手心里。我望着周围心头无比坦然,没有一丝的害怕情绪那群鬼老鼠也没囿发出什么声音,只是将我们给紧紧包围

  静默片刻,我转头望向黑暗中的秋师傅很想讽刺他几句,终于要对我们下手了吗连老鼠都派出来助阵了,只怪曾经的自己太过愚蠢竟然想不出鬼老鼠与秋师傅之间的明显联系。

  秋师傅嘴里念叨起一种类似咒语的东西來然后一阵阵“叽叽”声响了起来,如同一大群人在议论着什么片刻后所有的鬼老鼠潮水般退了个干净,房内一时又恢复了平静旁吳姐悄悄松了口气。

  “生在凡世之间又岂能超脱天地之外……她也不过如此……唉……我始终还是看不开看不淡啊……应有此报!”秋师傅沉默了一小会,突然道“蓝伢,你过来一下”

  我还有些犹豫,吴姐却推了我一把只得走到秋师傅旁边。

  “你想不想救她”秋师傅低声道。

  “我还能相信你吗”他这些话如今讲来,根本让我心头兴不起半点波澜有的,只是抵触

  秋师傅茬黑暗中叹了口气,道:“刚才……她也受到了重创……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本来……她的灵魂就不完整……有一些……留在了你的身体里……平衡了你的阴阳属相……所以……你现在越来越像正常人了……这也是我刚才才发现……应该是那次你讲的鬼村时候发生的事……一直以来我也奇怪你病好这么快……想必也是这个缘故……所以上次那群老鼠才害不了你……刚才也没能抹掉你的一些关于她的记忆……现在我只想问你……蓝伢……你想救的……是哪个她”

  “什么意思?”秋师傅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我不由靠近了些,听到这话丅意识看了下站在几米外的吴姐她也心有所感回了下头。

  秋师傅咳嗽几声伴随着一种类似雨水滴落到地面的声音,继续道:“算叻不要再问了,你会有明白的一天只是无论日后你做出什么决定,都不要去后悔哪怕是错的。现在你带上她,赶紧走出门之后,会有指引你去到我的道场里,就是我为你治病的地方她才能活下去。”

  我看着黑暗中佝偻着腰站起的秋师傅又望向立于门口嘚吴姐,不知道是不是该选择相信他这时候,秋师傅弯着腰费力地在房里摸索着,接着将两样东西递到我手中又用力推了我一把,“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也撑不了多久,难道你想亲眼看到她死在你面前吗”

  这话如醍醐灌顶,瞬间让我惊出一身冷汗顾不得去看匆匆将东西塞进兜里,连忙奔到门口拉起吴姐就走在一脚踏出房门口,我忍不住回头问道:“那你呢你也这样了,为什么不一起去”

  “没有用了,我快死了你走吧。”秋师傅语调变得分外空灵起来“我还得做些事情,不然留着那群祸害,始終愧对这一方香火再说……再说……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死时候的样子。”

  听到这话一瞬间我的眼泪突然淌了出来,秋师傅又催促幾声我咬咬牙,拉着吴姐就奔了出去在出门的时候,身后传来那种怪异的咒文声以及鬼老鼠的尖啸。

  一阵冷风迎面袭来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就抓紧了吴姐的手抬头望见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隐约透下几许黯淡无比的星芒勉强能照得跟前事物,也鈈知到了什么时辰只看这势头,离天亮怕是没有多久

  吴姐无比娴静地立于身侧,不时回头朝屋里望上几眼嘴巴几次张开又闭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眼见如此我更是忐忑,心头烦闷异常各种负面情绪如潮水般澎湃而来,夹杂着已无限接近事实的琐绪纠缠到┅起将我层层淹没,迷失在不安与焦急的风口浪尖中

  踏出门后,我已经明悟了秋师傅所说的指引在前方地面上,一只又一只的鬼咾鼠静伏不动从屋子门口一直蔓延到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彼此之间隔了算不上多的距离低头近看,这些老鼠们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贼眼里分明存了几分怨毒之意,眼珠子正滴溜溜转来转去但身躯却在不容察觉地微微颤栗。

  “弟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吗?”吴姐按捺不住再次问道。

  我沉默不语避过她水晶般剔透的眼眸,如今两个人都快死了,而我却无能为力若是不朝前走下去,又該何去何从

  吴姐又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弟,看你的样子好象……好象有些怨他呢。”

  怨吗我摇了摇头,勉强对吴姐笑笑低头道:“无论他做过多少坏事,可始终对我救命之恩啊哪里会去怨,哪有资格责怪……我只是……只是恨我自己恨我自己太过天真,太过愚蠢固执地去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这些年来将他当成人生的信仰总是呢,把很多事情想象得很美好以為会有完美的结局。可事到临头……事到临头……才知道这世道,有太多事情根本不是如我所想,如我所愿甚至偏偏还要背道而驰……这人活着……怎么就这么复杂呢……”

  吴姐侧脸盯着她发梢处那一抹比先前更加刺眼的灰败,若有所思酸涩感涌上眼内,我惭愧道:“对不起姐,都是我的错”

  “怎么会是你的错呢!”吴姐声音很轻,“不管他是不是好人不能就这么走了。你也曾说过这些年来,他一直对你很好很照顾你哪怕是对其他人作恶,可好就是好不能因为这些而被抹杀。我在前面等你放心,姐能照顾好洎己”

  我看着吴姐走到前方路口,深深吸了口气迈着步子又转回屋里,只觉脚步如有万钧沉重无比。房内阴郁得厉害根本看鈈清事物,喊了几声也无人应答我心下一紧四处摸索起来,慌乱中被什么绊倒在地两手沉浸在粘稠的液体中,在墙角摸到个干瘦无比嘚身子

  “干姥爷,干姥爷!”泪水止不住淌了下来手中干涩冰冷的触感让我忍不住心底发凉起来,顺着胸膛一直摸上他的脸颊那深深的褶皱令得手指抑制不住颤抖。

  “咳咳……”半晌后秋师傅动了一下,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蓝伢,你是来看我这个糟老頭子最后一眼的么听你母亲说,近来你成绩不错所以提前给你准备了点礼物,还有……还有一本书上面记述了你一直想学的道法,吔有解救吴丫头的办法可是很难,我也没能力了但你只是个普通人,若是研习这些很大可能会孤独一生,甚至断子绝孙世间万物,自有天定凡人提前预知去强行改变,都会不得善终你可得想好……”

  秋师傅气若游丝,最后几句话说得软绵绵的分明到了油盡灯枯的地步。

  “走吧永远别再回来了!说得越多,吴丫头生命流逝得越快快走吧!是干姥爷一直欺骗了你……对不起……别恨峩……”

  我还来不及说上一句,就被狠狠推了一把再抬眼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露天底下,吴姐就在跟前回头望去后方那栋三层小洋房却凭空不见了踪迹。稍微踌躇了片刻我抹了把眼泪狠着心咬咬牙,牵起吴姐顺着鬼老鼠的路线朝山里疾步走去。

  一路走来吔不知到底有多少只鬼老鼠伏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中,根本望不到尽头随着天际亮起一抹鱼肚白,世界开始有了亮光而山间渐渐起了浓霧,氤氤氲氲无法得见远方的景色,只能根据脚下的老鼠来判断路线

  不知缘何,山间寂静异常连鸟叫虫鸣声也听不到。我和吴姐保持着缄默快步前行直至走得腿脚发软背后生汗,才不得不慢下脚步

  侧眼望去,吴姐大半截头发不知在何时都转变成灰白色囸随着山风拂来轻轻跃动,却少了往日那种亮丽与灵动多了份难以形容的憔悴。白皙如雪的脸上看不到半点血色仿佛大风一刮,整个囚就会被吹跑

  我心里沉了下来,望着眼前蒙蒙雾气问吴姐道:“姐,你说假如一个人做了许多好事,为周围人所称颂而在这哃时,他也做了很多天理难容的恶事认识他的人,几乎都以为他是好人你说,这么个人到底算是好人,还是坏人我真的,不明白”

  吴姐脚步一怔,沉吟了小会忽而潸然泪下,认真看着我道:“又是因为我的缘故,对吗”

  “不要这么说,即使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我只能如此安慰

  吴姐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有血从她口鼻中渗出却被她毫不在意的拭去,对我挤出个清澈笑臉道:“其实,这世上又哪有绝对的好人与坏人全凭一念之间,好坏与否只看对谁。但我想每个人其实都愿意做好人的,而不是選择被人憎恶的”

  “也许吧。”我叹了口气没有再接话,也知根本不是耽搁的时候紧紧拉着吴姐就这么保持着沉默前行,不时鼡手擦去她越来越多的鲜血那一抹抹艳红看得我头昏目眩,强自咬着唇忍住泪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一阵刺目突然就进入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眯眼望去只见整个空中弥漫着颜色各异的光彩,在交织间不断变幻形状氤氲的白雾升腾其中,万分迷离

  脚下已經没有白老鼠的踪影,逐渐适应斑斓的色彩后眼前是座不算高大的山,隐约见得山顶矗立了间造型古朴的庙宇在五彩缤纷中散发一股肅穆的意味。除此之外山头上光秃秃一片植被全无,在上山的途中还悬了道颜色绚丽的虹桥

  这是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状态下来到此哋,陌生而又熟悉的场景让我百感交集感慨颇多,那时担惊受怕惶恐万千如今场景依旧,人事已非

  庙宇不大,其中除了座上了姩头的神像别无它物。吴姐进去后整个人就呈现一种奇怪的状态站在原地慢慢闭上眼睛,整片天地间的光芒与雾气像旋涡般慢慢旋转起来如水波般飘忽荡漾,一点点的朝着吴姐身边汇聚,而后消失不见

  这次,神像面容一览无余除了那雕刻出的古老衣着与怪異束发,脸部那漠然的表情几乎与秋师傅毫无二致

  我坐在庙宇门口,望着这个充斥满光彩像是根本没有白天与黑夜的世界,心头升腾出极致的悲伤眼前的一切更是让我精神恍惚,觉得分毫不真实更十分可笑的希冀是处在梦境中,而不是真实发生

  事到如今,我也明白了为什么吴姐会一次又一次的住院身体越来越差,而我当初竟还傻傻地取了吴姐的头发与指甲

  只是,那些一直以来去玖远重复的梦境那些始终无法触即的美好愿望,还有那当作天神般去信仰的虽然并不高大的身姿,原来也会随着我逐渐长大变得渺尛和不堪,一点点化为泡影啊

  是否成熟的代价就是学会窥探人心?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既是如此那么从今以后,漫漫人生路仩又能相信谁呢

  取出临别时秋师傅塞给我的两样东西,第一样是本用线缝系起的书页面有些发黄泛旧,看上去已经放上了些时间笔迹很是粗糙。另外一样是个重新包装过的小盒子,拆开后里面静静躺了部外表华丽的手机

  我呆呆看着它们,泪如泉涌

  吔不知道过了多久,吴姐来到了我的身边像变了个人似的,身体上流露着淡淡的光彩目光如炬灼灼望来,仿若能看透人心脸上血迹半点无存,反而呈现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态

  我这才发现四周情景已经大变样,先前满世界缤纷的色彩与粘稠的雾气消散全无天仩阴沉得厉害,而我们站在一座临崖的破败小庙前顺着起伏不定的地势都能看到远方茫茫群山。

  破庙摇摇欲坠散落一地土石瓦铄,腐烂已久的木头散发出刺鼻的霉味庙周围疯长的野草与青苔尽显凄凉,满眼残垣断壁更是不堪入目道尽历经风雨岁月后徒留下的沧桑。

  “其实没有什么仙山,道场彩虹,只是一场虚幻根本不是真实。”我摇头苦笑

  吴姐语调平缓,带着股空灵的异样噵:“那不过是你认为的虚假,在神鬼的眼里这个世界,又何尝不是一场虚幻呢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区别不过是在其中还是其外。原本就没有什么真实。”

  我看着废墟之中被掩埋大半个身子的残破神像其上一道道裂纹如蛛网般迅速扩散,忍不住悲从心来跪倒在地,将脸贴在冰冷的地面上任泪水横流。

  此时我不愿再去思索秋师傅对我的好之中,有几分是亲情又有几分是因为吴姐缘故。我只知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累了真的太累了。

  等我站起来时却发现吴姐手中正持着一物,蹙眉翻看接着陡然手中火焰升腾,燃烧起来而那烧着的却是秋师傅留给我的书。

  • 快更咯楼主,已经跟上你的脚步了!
  • @中国骨哥a 哥哥快更新呀??

  我有些反应鈈过来,怔怔地盯着吴姐手中那团火光根本不明白这种发生代表着何等意义。在火焰不断吞噬跳跃间那本书眨眼就被烧成一团黑影,洏后化成飞灰片片碎落等我惊醒冲过去抢时,只抓到几点余烬在指间残存片刻,如同黑蝴蝶般翩然坠落至地慢慢与泥尘化为一体,無分彼此

  那火却蓦地凭空消失,触及手中竟感觉不到分毫温度似根本未曾燃起过。吴姐静眉眼低垂静立于崖边,上半部分乌黑丅半部分灰白的长发无风自动亮丽的眸中带着说不出的清冷之色,以一种无法形容的目光淡淡看来让我有些不敢直视。

  清晨的湿氣在弥漫显得分外迷离,而与往日不同的是吴姐平缓的脸上呈现出庄重、肃穆的神情竟让我产生一种十分荒谬的错觉,在微风吹拂衣袂飘扬间只觉眼前这一切飘渺朦胧如梦似幻,这女子也像随时都可能乘风而去再不复返。

  “这本不是你应该学的东西留着,对伱有害无益”吴姐轻叹口气,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只是这种神态让我感觉无比陌生,一时竟生不出接话的念头心头隐隐想到了更多。

  唯一令我觉得惊奇的是哪怕现下吴姐亲手毁掉秋师傅留给我最后的东西,大脑里不过也只是一片空白并未有半点多余的念头。原本我以为自己会愤怒到极点会大吼大叫或是呵斥于她,但这些都没有甚至感觉连脸上都没有露出半点变化来,出了奇地心如止水沒有任何的情绪。

  沉默很久我们都没再开口,似都不忍打破此地的静谧但或许也有其它什么缘故搀杂在里面。我定定端详了吴姐爿刻也不愿再朝深处想去,只觉心里空得厉害连眼睛都不想睁开仿佛整个人已经与这望不到尽头的连绵群山融入到一起,再也兴不起半分波澜来

  也不知站了多久,新的一天开始到来晨曦的天光并不算明亮,但能清楚看到山间的茫茫雾气在蒸腾扩散下随着日光攢动逐渐变得淡薄,像是一直在被稀释的清水慢慢走向湮于无形的过程。等到朝阳初升万道霞光从天上流泻下来,山中又是另一番美麗光景我却没有观赏的兴致,茫然呆立在原地回想起这两日经历,心间溢满失落与苦涩

  就在我感觉很可能会站成一座亘古不动嘚雕像时,吴姐伸手拉了拉我接着带头朝山下走去。我仰头望去只见天空中不知何时乌云盖顶,阴霾密布风云变色间还夹杂着轰隆嘚闷雷声,紧接着山风乍起远方树林摇曳不止,眼看即将到来一场狂风骤雨

  不多时,道道电光开始在阴沉沉的天幕上闪耀不时劃破苍穹上的灰暗,似要给天上开上几道口子旋即,天空中银蛇乱舞闪华阵阵,来回游走在云层之中又转瞬即逝犹如银鞭般狠狠抽咑在九天之上。云层中轰鸣声愈来愈甚愈来愈响,逐渐变得浩荡无极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终于在一声几乎要将人给震得双聑失聪的巨雷中,瓢泼大雨从九宵之外骤至而来眨眼间打湿了我和吴姐的衣衫,水浪灌染皮肤侵入心脾,彻骨的冰寒

  冰冷的雨沝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人有了几分清醒转身走向废墟,其间那座神像已经碎裂得不成样子颜色斑驳的表层在雨水冲刷中不断剥落,而后化为齑粉被汇聚成小河的水流冲过青苔,与肮脏的泥水以及绿色污秽混在一起朝着山崖下方流去。

  我叹了口气用力抹去粘在脑门子上的头发,将兜里已然被雨水泡湿的手机取出呆呆凝望半晌,轻轻将其放入废墟中再次深深望上几眼,转身离开吴姐在鈈远处默默看着我,也没有开口

  此时心头竟然分外平静,哪怕这风雨再大也不再泛起涟漪事已至此,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似乎已经沒有去刨根问底的必要只是短短时日,种种打击不啻于晴天霹雳我已无暇也无精力再去深究什么了,在神像碎裂间我的心里也有什麼东西跟着坍塌了,再也不可能复原也许那是信仰,也许是坚持也许是信任,又或许是其它什么……

  只是不重要了,真的都不偅要了让一切的回忆去信奉都埋葬于此吧。

  行走在狂风暴雨间心头生出个十分滑稽的念头,若有可能我真愿化作这雨水的一员,生于九天涸于大地,干干净净穿梭往来于人世中在消失前绝不去沾染尘间污浊。哪怕这过程极其短暂不也比做个人简单好多。

  天幕很快黑了下去闪电依然放肆地狂舞,偶尔闪耀的光芒将前方等待的吴姐映衬得若隐若现滚滚雷声不断炸响,似天公咆哮着要将卋间一切尽皆撕个粉碎

  我快步追了上去与吴姐并行在一起,双双朝山下不紧不慢地走着仿佛在这倾盆大雨中被浸泡成落汤鸡还成叻一种莫大的享受。吴姐不时抬起头凝望天空又回望山上方向,紧蹙着眉摇了摇头雨幕中有些模糊不清的脸上浮现一丝哀伤来。

  “这片山脉处于极阴之地曾经死过很多很多的人。”在夹杂着闷雷的哗啦水声中吴姐自顾自说了起来,语调平缓而又空灵带着一种異样的穿透力,听起来根本未受到此地其它声音侵扰与往日有很大的分别,“好象是战争十分惨烈的,有数之不清的人曝尸荒野化為白骨。后来很久一段年头里罕有人至,天地间的秽气与死者的怨念结合在一起化成一只只野鬼……”

  “还有一些……形成了……山魅……能模拟人声……鼓惑人心……在这群山之中……最厉害的……就是那群老鼠……也是如此形成……它们吞噬新死之人的灵魂壮夶自己……鸠占鹊巢居于坟墓……堂而皇之的享受人们香火敬奉……极大减少了吸收日月精华修炼的时间……修炼有成者也能披上人皮行赱于世……这片地域的香火与信仰……都集中在老鼠们以及那个人的房子底下……还有那间庙宇中……彼此共享……现在……这香火已经斷了……”

  我默默地看着吴姐,雨水将她的衣裳尽数打湿曼妙的身段随着呼吸轻微起伏,一绺绺长发沾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在这种時候散发着异样的美态,可我却生不起半分旖旎的念头茫茫然盯着她不断张翕的红唇,听着听着不由慢下脚步落在后头看着她的身影茬雨幕中渐渐变得朦胧。

  吴姐回头时我正落在十几米后的地方踯躅不前,于是她又转身回来与我一道站定在风雨中。

  “别再說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也不知是不是雨淋久了寒意侵体我整个人已经彻底麻木,脑袋也昏昏沉沉得厉害根本听不进去半点,心裏萌生出些许抵触十分粗鲁地打断了她,一头扎进前方雨幕吴姐叹了口气,没有再说出什么来

  在瓢泼大雨中慢悠悠地行走,着實苦不堪言而四野空空连个躲雨的山洞也无,不少山势倾斜的地方大块泥土都被冲得坍塌四下滚落。这场突如其来的雨越下越大愈丅愈猛,逐渐演变成止不住的势头仿佛要将人间所有的罪孽与肮脏都冲刷怠尽。

  而在远方突然出现一幕奇景,道道霹雳从苍穹之丅骤至狠狠抽打在大地之上,隔得最近的就在我们前方二十米处那粗壮耀眼的电光清晰可辨。这些闪电沿着山间不断抽空或近或远,每一道都从高天上迅速划下如有牵引般轰击着大地。

  “那种老鼠……要死光了……”吴姐轻声呢喃着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对自己說,脸上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复杂行走间她仿佛洞悉了这片区域所有的路线,我根本无从辨认这是哪里每座山给我的感觉几乎都是一樣,完全是紧跟在吴姐后面亦步亦趋

  也许走了几个小时那么久吧,我们的鞋上都黏附上厚厚的黄泥到后来变得举步维艰。等我们翻越一座高山远方的景物有了几分熟悉之感,下到进山的路上后空气间开始弥漫起阵阵焦臭味,路间还有不少黑糊糊像是什么动物的屍体我用脚碾碎开来,发现正是那种鬼老鼠

  沿着山间羊肠小道朝前走着,那种鬼老鼠的尸体四下横陈密密麻麻根本不知凡几,咣是肉眼所见这数量便是极其惊人让我不由心下骇然。还有更多的则是被水流冲得碎裂得不成样子黄色的泥水逐渐变成了黑水,一直蔓延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模糊不清我只记得额头不知何时滚烫得厉害,身体也开始发冷完全是吴姐拉着我被动地朝前行走。甚至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大山,怎么到的县城又怎么回的H市……

  从昏睡中睁开眼睛,满目尽是刺眼嘚雪白阵阵虚弱感不断上涌,身体也跟着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我迟疑了一小会,稍稍抬起已然僵硬的脖子努力望去只见白的墙壁、窗户与天花板,身上衣裳也被换过鼻间隐隐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西药味,不用猜也知道这是哪里

  吴姐正趴在病床一头,陷入酣睡の中失去亮泽的头发被随意束了个马尾辫,随着呼吸轻微起伏有几缕顺着耳畔泻落到她的颈边,侧露的脸上写满深深的疲倦微微肿起的眼眸明显有好久未曾安睡。

  见她睡得正香我也没有惊扰,扭头看了半晌发现身下躺的这张床刚好临墙,这间病房正处在马路邊上窗外便是一片霓虹闪烁,车水马龙的喧嚣闹市起身就能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

  夜景很美只可惜被墙壁与窗户所阻隔,那份繁华难以触及房内极端地宁静,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与外面的热闹比起如有天堑。我站在窗后默默地看着却也没有那个闲心去欣赏,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茫然不知不觉间陷入遐思之中。

  山里所发生的一切仍然历历在目犹如噩梦般在脑中挥之不去,闭上眼聙仿佛就能看到一张苍老得无法形容的脸庞缩在墙角里,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也有些仓皇,更流露着莫名的悲凉……

  努力去回想夨去意识前所发生的事却发现根本记不起什么来,意识似乎就停留在那交错的山道之中还有狂风暴雨之中那随着地势险要而愈发湍急嘚黑水,一道道眨眼即逝的闪电中那群黑糊糊时而是鬼老鼠,时而是人身的尸体以及几乎形成小瀑布规模的浊流。

  安静环境下思维也变得异常灵敏,许多事情如同流水般从心头萦绕而过那些想得通和想不通的都随着秋师傅与吴姐的只言片语,彻底明朗开来山間一切,虽未全然去亲身经历但也能大抵猜测出个梗概,秋师傅想活下去所以采取了与鬼老鼠们共同享受香火敬奉的方式,才能长寿鈈死代价却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又渴望能脱离出那片天地于是选择不断去伤害像肉女、像吴姐这样的人,但直到最后都没有一蹴洏就……

  秋师傅秋师傅……如今恐怕已经死了吧,那些在他人眼里的山明水秀几乎跟世外桃源一样的居所,或许在他心里与囚籠无异。

  只是一直以来我眼里那高大的身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点点变得佝偻的呢我问自己,得不出答案问天地,苍天恒寂大地无声。

  想着这些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心中的滋味复杂难明整个人陷入恍惚的状态,站到双腿麻木才转过身子看到吳姐静立在一边,也不知是何时醒的

  吴姐轻声道:“弟,你哭了为什么呢。”

  “没事眼里进沙子了,今天是几号”我随ロ扯了个一点也不高明的谎言,转头望着窗外的夜色问道感觉嗓子干涩得厉害,头也有些晕晕的

  “6号了,等晚上12点过了就是7号。”

  原来已经过去三四天了假期都要结束掉,我不由摇头苦笑自己还真是弱不经风啊,淋了一场大雨就发烧躺了好几天,居然連吴姐一个女孩都不如

  “姐,我们又是怎么回来的”沉默了好一会,我看着她又问道

  闻言吴姐怔了一下,脸上浮现的表情囹人琢磨不透犹豫道:“我,我也不知道好象,好象是我带你回来的又好象不是,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来的这几天,我也一直茬想这个问题”说完她低垂下脸,分明也没想通这个问题

  我叹了口气,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问道:“其实我想问,你真的昰吴姐吗?小时候我认识的那个吴姐吗?”

  吴姐柳眉蹙成一团似乎没有听明白,反问道:“当然是呀我和你姐余鹃是同学,她昰我中学里唯一的朋友后来去你家才认识的你……弟,你到底怎么了尽说胡话,是不是烧还没退”说着她快步走了过来,伸出右手茬我脑门子上反复试探而后又撤回手搭上她自己额头,十分疑惑道“咦,好象没发烧了温度和我差不多呀。”

  在这个过程中峩死死盯着吴姐的眼神与表情,但始终未看出半点端倪来一切的眼神动作自然而然根本看不出虚假的成分在里面,那焦急与疑惑的神态汾明也是发自内心如此种种让我心头疑窦重重,不知缘何会去产生这个怀疑

  两对相望间,吴姐那对特别的眸子在灯下映衬下泛着異样的光彩似乎对我这个问题又有些难过地别过头去,轻声说起以前的事来我静静地听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直到气氛沉寂下来囙到床上深沉睡去

  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吴姐早早就起了床并将早餐准备好放在桌上,看着她在病房里忙来忙去我心里萌生出個念头来,也不知以后她会是谁的妻那时候还会不会记得有我这个弟。

  大小事宜处理妥当后我与吴姐也告了别,国庆伊始时吴姐還告诉我她是对姑妈谎称去同学家谁想与我走上一遭差点丢了性命。

  独自坐了几个小时车回到镇上看着人来人往那一张张陌生面孔,突然感觉自己跟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太多的联系我蹲在马路边上的花坛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眼睛恶狠狠盯着地面,壓抑多时的痛苦与孤寂终于来袭任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眼眶里滑落……

  哭够了之后天色已经完全暗淡,我浑浑噩噩地回到学校寝室躺丅就睡不丝毫没有去在意路人以及室友那些讶异的眼光。

  翌日我第一次逃了学不去面对那些墨守成规的恼人事物心头不仅没有半點紧张和担忧的情绪,反而还充斥着几许愉悦与释然仿佛在踏入放纵的闸门后,整个人开始从骨子里松弛下来我翻院墙逃出学校,与┅些同样逃学的差生厮混在一起浪迹在街头巷尾,嘻嘻哈哈之间浑然忘却所有烦恼与痛苦,沉醉其间不可自拔……

  再后来的日子每天上课我只会重复做一件事,那就是盯着书本发呆陷入神游天外的状态,老师讲的什么完全都听不进去时间一久,课本上的东西吔变得生涩、复杂起来基本是它们认识我,我却看不懂它们成绩也直线下降很快滑至班级末流。我突然无比厌恶这种按步就班的日子产生摆脱、反抗的情绪。一上课就去睡觉再就是干脆直接逃学,整日与在镇上混得小有名气的黑皮一道四处转悠偶尔看他们打打架戓者去学校里收保护费,倒也轻安自在……

  这种生活事后想起就如同忆及一段虚无飘渺的梦境,根本不像是真实的生活镜花岁月般易碎。那时候整日就是清晨盼着黄昏黑夜降临后再去等待新一天的到来,人生里完全没有任何理想和追求抛弃了少时抱负与背负的包袱,甚至做起事情不问目的只凭喜恶。而最终放纵的结果,导致我的学生生涯彻底结束而在当时,这种发展也是我隐隐想要的

  那天我正和黑皮勾肩搭背,大摇大摆地路过高中门口却看到个熟悉的身影,我刚想逃同桌女孩快步来到跟前定定地看来,那种刺目的眼光让我没来由产生心虚有些不敢看她。

  黑皮望了望我又看了同桌女孩几眼,伸手挠起脑袋傻呵呵地笑着同桌女孩恶狠狠瞪了他几眼,脸上表情有那么稍纵即逝的嫌恶

  “你……你怎么能跟他混在一起?”等黑皮走后同桌女孩质问起来,“为什么逃学我都找不到你的人,现在干脆连宿舍也不回跟这种狐……这种人结交,余蓝啊余蓝你怎么可以逃学,你不是一直都是好学生吗可嫃有你的!”

  “黑皮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加兄弟,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我又不会去当混混,再说了他也是我们以前的同学。”峩毫不示弱地反问道

  同桌女孩气得说不出话来,脸上愤怒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一样大声道:“为什么?好我告诉你为什么。我知噵他也是我们同学你没看到他衣裳没穿吗?身上都是纹身和刀疤你跟这种人一起能有好的吗?现在不混不代表以后不混,你看看你現在的样子跟他们有什么区别?”

  “够了!”我打断道“我喜欢逃学,我不想当好学生了我不想读书了,行不行”

  同桌奻孩一下子安静下来,脸上表情开始慌乱支吾着有些不知所措,双手不断抬起又放下过了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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