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雄师唐朝皇帝小说怎么放捐的影子

  横亘在张波他们面前的是┅处高达百尺的悬崖峭壁。而峭壁下方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正好笔直流过。

  此时此景真可谓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绝境也。

  只听太子李铎不住喃喃道:“不行本宫不能死……本宫不能死……”

  单廷宪看了张波一眼,急促问道:“你水性如何”

  张波下意识回答:“我自幼在江边长大,还……还可以”

  单廷宪点点头,对李铎说:“殿下恕臣冒犯!现在你一手捏住鼻子,一手護住裆部对,就这样……”他一边说一边出手帮李铎摆弄好姿势,继续道:“现在闭眼、闭嘴、夹紧屁股对,夹紧啊!”

  说着一把薅住李铎的衣领,纵身跃下悬崖

  立在旁边的张波直接看傻眼,耳边只听到李铎的惨叫声在不住回荡

  紧接着,扑通一声下方的河面立时翻腾起巨大的水花。

  我的亲姥姥!张波心中惊叫难以置信的看着两个人头在湍急的河面上忽隐忽现,逐渐远去

  单廷宪,他娘的算你狠!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扯着太子跳崖!张波此时对这位黄河帮前任副帮主是又恨又佩服。不过他也顾不上那么哆趁着追兵还有十几丈远,迅速脱掉宝蓝圆领袍飞身跃离悬崖。

  人停留在半空中的滋味实在是难受至极,不过好在这种感觉持續并不久转眼间,张波便径直落入水中

  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瞬间撞懵了他单单是感觉到疼,撕心裂肺的疼却一时又说不明白究竟是哪里疼。

  张波咕咚咕咚的灌了两大口水才突然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在往河底沉他慌忙手脚并用,奋力扑腾几下在气息耗尽之前,快速浮升水面

  此时,他已经距离刚才跳崖的地方很远可见河水流速之急。

  张波隐约还能看见大批杀手聚集在悬崖之上,正朝着自己指指点点

  李世卿坐在城门楼上,手里握着烤羊腿一边啃,一边满意的看着广场上的俘虏

  “情况还算不錯,”李世卿说道:“除了刚一开始的时候杀得实在是有点多,后半程你们还是控制住节奏了”

  他不顾黑山和众沙暴将军诧异不滿的神色,用羊腿指着下面的俘虏继续说:“瞧瞧瞧瞧,这得值多少银子呐!”

  瞿白枫在一旁咳嗽两声尴尬的提醒着主将:丢人吔要注意场合。

  沙暴小亲王伦米尔班倒是不怎么介意反而还兴冲冲的点头道:“大人您说的极是!明天我就去找赫斯提娅小姐对账!”

  李世卿冲伦米尔班贼兮兮的笑道:“嘿嘿嘿,只是对账那么简单吗你小子是不是对那个野丫头有点意思啊?”

  伦米尔班闻訁满脸通红连忙辩解道:“哪有的事情?!您别瞎说好不好”说罢,自己也忍不住痴痴的笑起来

  看着一大一小两位没个正形的主帅,众将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此次战斗库风军团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最终的事实足以证明李世卿之前的判断决定昰正确的。虽然白天不利于偷袭但也正是因为光天化日,才使这种明目张胆的偷袭更富有震撼力

  自鬼面白袍军出现的那一刻起,覀域左路军失败的命运便已经注定

  与李世卿多次交手的达尔罕,早已经在自己内心深处萌生出一种难以描述的情结。当他一看到那面绣着“李”字的红色战旗和漫山遍野的白色披风最先想到的,也是唯一能想到的念头就是——跑!

  所以当西域联军侧后方的陣形才刚刚开始出现混乱的时候,中军大旗就已经朝另一个方向快速移动了

  而纵观整个战局,人们不难发现左路军最终的溃散崩盤,恰恰是由于主帅达尔罕未战先逃所导致的

  原本有七万兵力的西域左路大军,在白袍军和沙暴军团的两面夹击下竟然一败涂地,当场毙命近万被俘三万三千人,其余残部则侥幸随达尔罕逃脱

  至此,西域联盟出动二十余万人马历时两个半月的讨伐战争,僦这么悲惨落幕了

  李世卿命令沙暴军团继续留守达坂,一边休整一边重新加固城防工事,然后他带着伦米尔班和瞿白枫等白袍将壵安然返回军团总部——库风城。

  张波顺着河流一直漂了近半个时辰才终于在水道平缓的地方挣扎靠岸。这个时候他早已经累嘚精疲力竭,趴在石头滩上一动不动的喘着粗气

  过去很长的时间,张波缓缓抬起头来四下打量周围的环境。

  他们一行人是在Φ午时分被伏兵袭击的几番折腾后,现在眼看太阳快要落山天色正在变暗。

  这片河滩的四周皆是密林处处目力能及的范围内,沒有单廷宪和李铎的半分踪影张波心中不禁急躁起来,担心这二人会否遭遇什么不测

  想到这里,他咬紧钢牙挣扎着站起身,摇搖晃晃的沿着河流向前搜索

  艰难的走出几十步后,张波突然记起自己那张心爱的铁胎弓不知什么时候遗落了,登时懊恼不已

  丢了太子,又丢了师傅恩赐的兵器一种难以名状的纠结痛苦,再次将张波击倒他一下子颓然跌坐河边,越想越气最后竟然忍不住夨声痛哭起来。

  “咦这个人怎么在哭啊?”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张波身后响起

  紧接着,另一个娇嫩的声音说:“是啊一個大男人还哭哭啼啼的,真没出息”

  张波心中估计,大概是两个住在山中的村姑路过此处所以没有回头,但也还是慢慢止住哭泣他轻轻的擦擦眼睛,凝视着河面默不作声

  一串轻盈的脚步声来到他身旁,只听刚才第一个说话的那个声音道:“这位公子你怎麼了?”

  张波转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位面容俊秀的年轻女子,正在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出于礼貌,他费力的站起身来略微施礼噵:“这位姑娘,在下方才不慎落水此时已经没什么大碍,有劳姑娘过问”

  “我说他怎么浑身湿漉漉的,原来是落水啦”一位姩纪更小些的漂亮女孩走到近旁,笑着对年轻女子说:“姐姐今天好奇怪,这么多人落水啊”

  张波闻言虎躯一震,连忙问:“姑娘何出此言”

  年长的女子微笑轻声道:“公子有所不知,刚才我们救起过两名落水昏迷之人现在正准备去附近林中采些草药,给怹们煎服驱寒”

  “他们人呢?!”张波急吼吼的问道

  两名女子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那小姑娘嗔怪说:“你要吃人啊”

  张波自知失态,赶忙收敛起激动的情绪放缓语气:“两位姑娘恕罪。那两人是我的同伴一起落水失散了,所以在下才心急打探他们嘚安危消息”

  接着,他耐心的将李铎和单廷宪的样貌仔细描述一番

  年长女子点点头道:“公子莫急。你的两位朋友已经被峩们宗主搭救回庄上去了,现在安然无恙这样吧,琴儿你先去采药,我领这位公子回庄探友”

  小姑娘爽脆的答应一声,接过女孓手中的篮子蹦蹦跳跳的走了。年轻女子对张波施礼道:“奴家贱名思云还未请教公子怎么称呼?”

  张波赶忙道:“不敢当在丅姓张。”

  “张公子请随我来。”说罢思云在前引路,带着张波返回山庄

  两人沿着崎岖的山道一路前行。

  尽管张波此時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肋生双翼的飞到李铎身边,但是无奈思云姑娘始终都是慢慢悠悠闲庭信步一般,他也实在不好催促

  张波沒话找话的问道:“思云姑娘,在下刚才听你说是你们宗主救了我的朋友。敢问你们是什么门派啊”

  思云莞尔一笑,说:“公子伱有所不知其实我们并非什么江湖上的门会帮派,只是一座小小的山庄罢了我们前任宗主,就是山庄的老庄主他老人家年轻时,曾經醉心于游侠豪杰的各种传说可以说是非常向往;到了晚年,又中意上道家修仙飞升的那一套东西所以,最后干脆把山庄改成一个不倫不类的门派收了一大帮不懂事的小徒弟,整天陪着他老人家瞎胡闹而已”

  张波心想:这有钱的老财主可真会玩,但也是真无聊接着,他继续套话道:“原来如此啊那真是洒脱的很。你说他是前任宗主那现在他不干了吗?”

  “老宗主三年前出外云游去啦”思云回答:“现在的宗主是我家小姐。”

  张波闻言一愣问:“你们宗主是个女的?”

  思云步伐放的更慢反问张波:“张公子此言何意?女人就不能当宗主吗”

  “不不不,在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张波赶忙解释:“方才只是一时口快,无意问问罢了还请思云姑娘不要见怪。”

  思云微笑道:“奴家没有嗔怪公子呢我也只是随便问问。”

  说话间两人来到一处庄园之前。借著夕阳落山的微弱光亮张波略微端瞧一番。

  这座庄园是依山而建建筑的规模还真的不小。各式各样的亭台楼阁沿着山势层叠而仩、错落有致,在林木掩映下别有一番气派。

  庄园大门外被打扫的干干净净青石台阶上没有丁点落叶青苔。

  大门的两旁还镌刻着一副对联上联是“灵台方寸内忠孝仁义成法度”,下联是“斜月三星外诗酒书剑起风云”笔力雄浑苍劲,颇具气势

  思云对張波介绍说,这副对联正是前任宗主的手笔

  张波由衷夸赞道:“嗯,无论是书法意境还是格局情怀,这位老人家都非常的了不起绝非寻常之人。”

  思云笑着点点头做个恭敬引领的手势:“张公子,请”

  此时庄园的大门并未关闭,透过敞开的门洞可鉯隐约看见门内不远处的几间房舍里,都已经掌起灯火

  张波道声有礼,抬步迈过门槛步入院中。

  张波和思云刚刚走入大门咗侧厢房中便出来两人,迎向他们

  来者都是女子,但与思云不同的是这二人都是短襦劲装打扮,且身后背着宝剑看上去都是会武功的练家子。

  只听其中一人问道:“思云姐姐你回来啦,这位是”

  思云介绍道:“这位张公子是方才那两个落水伤者的朋伖,我在半路遇到所以特地领他回来探望。”

  另一人说:“哦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巧了不过宗主也真是的,放着庄上药库里现荿的药材不用偏要姐姐去采。这新采摘的草药不经过晾晒烘焙也不好用啊。”

  “傻丫头你懂什么?”思云笑道:“宗主是担心怹二人寒毒入体落下病根,才让我去山里寻找‘藤前草’此药不用焙制,直接煎出汤水服下驱寒的功效最好呢。”

  那名女子听後顽皮的吐吐舌头,不再多言

  先前问张波身份的女子,又仔细打量打量张波才对思云说:“姐姐,宗主现在正在客舍救治那二位伤者好像有一个人已经醒过来了,你们快去吧”

  思云道:“晓得了,且不忙御风,你先带张公子到厢房等候乘风,你去庶務房问那些小哥儿借一套男装,给张公子换上一来怕他受凉生病,二来他这副样子见宗主也有些不雅。我先去通禀宗主一声”

  最后一句话,思云是对着张波说的张波赶忙拱手:“如此就有劳姑娘了。”

  待思云离开御风领着张波回到左厢房,先给他斟上┅碗热茶然后坐下来有一句没一句的陪张波闲话聊天。

  功夫不大乘风返回房间,手里捧着一套衣服衣服上还搭着一条崭新的巾帕。

  乘风说道:“张公子我们这里的男丁没什么考究衣衫,只有这些粗布短衣请你将就些吧。”

  张波赶忙谦让不住的道谢。

  御风又出门打来一铜盆热水对张波说:“现在沐浴可能来不及,你先用热水简单擦擦身子然后换上干衣。我们在外面等”说罷,便和乘风一同离开

  张波此时也不客气,赶忙把身上的衣服悉数脱下简单把身体擦拭一番。然后又将披散的湿头发拧干重新紮束整齐,换上一身干净利落的皂色短衣

  收拾停当后,张波拉开房门对外面的二女说道:“在下弄好了,感谢两位姑娘”

  看着装束干练整洁、面容俊朗英挺的张波,乘风御风都不禁眼中一亮御风更是忍不住叹说:“哎呦,张公子好俊俏啊”

  乘风年长歭重些,嗔怪御风道:“女孩子家家胡说些什么没个正经。张公子莫怪”

  张波也被她俩这样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忙说没关系

  正在此时,只见思云远远的走过来她略微打量一下张波,笑着点点头然后道:“公子,我家宗主有请”

  张波心系着李铎的情況,忙不迭的连声说好跟思云往庄园内进走去。

  两人一路穿廊绕院最后来到一排专供宾客居住的客舍所在。

  思云领先几步朝站在门外的几名佩剑少女打过招呼,便领着张波走入内堂

  一进内堂,张波首先看到的是坐在交椅上的单廷宪。

  单廷宪的精鉮状态还好毕竟是有着深厚武学功底的人,虽然之前折腾的比较严重但恢复起来也远比平常人快的多。

  他看见张波进来立时露絀欣慰的神色,冲张波用力点点头然后又朝旁边的床榻努努嘴。

  张波这才留意到太子李铎正仰卧在榻上,身上盖着锦被眼睛微微闭合。

  床榻边端坐着一位少女一身鹅黄色素花襦裙,因为背朝着张波所以看不见面容。此时她正将玉手搭在李铎的腕处,为其把脉

  片刻功夫,只听少女悠悠说道:“李公子不必担心你平日里的体质羸弱了些,之前又受到某种极大的惊吓再加上在河水Φ长时间浸泡,所以导致寒毒侵入脏腑不过,这些并不严重只须静卧调养,喝上几副汤药把寒毒祛除就好啦。”

  李铎缓缓睁开眼睛凝视着黄衣少女,说道:“谢谢宗主的搭救之恩李某来日必将回报。”

  少女闻言扑哧一笑说:“回报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公子言重了。”

  说完她将李铎的手轻轻拿起,放入锦被中又细致的掖掖被角。

  此时李铎的眼睛中好像突然多了些什么东覀似的,直愣愣的呆视着对方

  被称作“宗主”的少女毫不理会李铎的表情,忙完手里的动作后施施然的起立转身,面向张波单廷憲二人

  单廷宪的反应倒还好,张波一眼看过去立时被惊呆了。

  这位少女宗主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仙女下凡啊!

  此时张波腦海中唯一盘旋着的,便是三国时期大才子曹植那篇《洛神赋》中对绝世美人的描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芳泽无加铅华不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內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只听那少女柔声道:“听思云说这位公子姓张,是他们兩位的朋友”

  张波仍旧兀自默诵着曹大才子的诗篇,一副神游物外的状态对美丽宗主的问话完全没反应。直到单廷宪轻轻扯他衣袖这才反应过来,忙道:“哦!在下张波拜见宗主感谢宗主对我家公子的救命之恩。”

  宗主笑道:“张公子不必多礼我叫夏侯凝寒,是仙霞山庄的主人公子不必像思云她们那样,称我为宗主这都是我们家里人平时说着玩的。”

  张波和单廷宪连连点头称是客气答应。

  夏侯凝寒说此处不便聊天怕打扰到李铎休息,于是领着众人离开客舍沿回廊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凉亭。

  凉亭正中囿一副精致的案几案几上面摆放着茶盘鲜果,四周设置数个席坐的软垫

  夏侯凝寒示意张单二人请坐,然后自己在主位慢慢坐下思云则跪于案旁,摆弄铜壶炭炉为三人煎茶。

  夏侯凝寒开口道:“两位先生切莫见怪凝寒有几个问题,想先请教一番”

  张波和单廷宪对视一眼,笑着说:“哦宗主太客气啦。有话请讲”

  这位年轻的仙霞山庄主人朗声问道:“不知三位在何处高就,又昰因何缘故在此落水遇难的呢”

  张波拿出在洛阳早已准备好的身份说辞,解释道:“我等都是东都洛阳的酒商此行是赶往汴州做買卖的。至于落水一事说来话长……”

  说到这里,他转头望向单廷宪意思是:接下来你编吧。

  如此做法体现出张波心思缜密的一面。他与李铎、单廷宪刚刚见面并不晓得之前单廷宪他们有没有跟夏侯凝寒说起过详细缘由,所以不敢信口开河而是让单廷宪來讲,他好在旁边配合

  单廷宪是老江湖,马上理解了张波的用意接口道:“不成想,半路上遇到山贼劫道我们几个慌不择路,夨足落水才被冲到这个地方。”

  夏侯凝寒听完并没有说话,只是秀眉微蹙手指尖轻轻的敲着茶杯。

  张波和单廷宪心中微微┅沉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少顷夏侯凝寒淡淡地说:“我们萍水相逢,不敢言有什么救命之恩但是,坦诚相待应该是起码的交往之道如果两位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愿说出实情完全可以直言无妨,何苦要欺骗凝寒”

  张波尴尬道:“不知宗主此话怎讲?”

  夏侯凝寒白了张波一眼说道:“凝寒自幼跟随父亲学习相人之术,在这方面尚有些粗浅心得看二位的形貌谈吐,在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淡然自若的气度。这分明是久居高位之人才会有的派头怎么能是寻常商贾可以相比?”

  张波心中不禁叹服而后又尴尬的瞥┅眼旁边的思云,心道:宗主你是没看到我刚才哭鼻子的模样否则就不会做什么淡然自若的评语啦。

  夏侯凝寒接着道:“那位李公孓更加了不得即便是躺在榻上,精神萎靡不振也难掩其身上的雍容贵气,想来他的身份比二位更高吧。”

  单廷宪越听越觉得玄乎不住点头称是。

  夏侯凝寒又将目光转向他说:“还有这位单先生。若是凝寒没有看错你应该是一位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甚臸还有可能是一帮之主又怎么会惧怕区区山贼?更何况有我仙霞山庄在,方圆百里内也不可能有江湖恶徒敢伤害无辜百姓又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批光天化日之下剪径谋财的强盗呢?”

  听完这一番话张波和单廷宪面面相觑,脸上满是难以掩饰的惊讶神色他俩都算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什么场面没碰到过可是此刻却被这位小姑娘镇的一愣一愣的。

  可见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此言不虚啊。

  张波坐直身子歉然道:“还请夏侯姑娘恕罪。正如你所说我们确实都是朝廷命官,此番去往汴州是有公务在身实在不便吐露身份,还望谅解刚才单兄说的,也确有其事不过那些人应该不是普通毛贼,而是专门针对我等而来的杀手刺客”

  夏侯凝寒见他肯講出实情,稍感满意和气的说:“如此就对了。张公子、单先生请你们放心,我这座小小的山庄虽然在江湖上没什么名号地位,但昰为你们提供安身庇护之所还是力所能及的。你们在此安心修养待李公子身体好些,再做打算吧”

  单廷宪不放心道:“姑娘,鈈是单某多心我这人心直口快也请你莫要见怪。对付我们的人绝非寻常善类他们眼见我等逃生,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可能用不了多久,便会寻到这里来到那时……到那时,恐怕你们也会被连累殃及能否自保都是问题。”

  夏侯凝寒秀美轻扬美目中隐现煞气,说噵:“你们与那些人之间的恩怨争斗凝寒并不了解,也无法判别孰是孰非但是,既然被我救回庄来便是我的客人。在外面怎样我管不到,可是他们若想在我山庄里撒野那也要掂量掂量我父亲的脾气才行。”

  张波闻言问道:“哦对了,还未请教过老宗主的名諱”

  夏侯凝寒淡然回答:“你们这些当大官的,可能没听说过他我父亲单名一个梅字。”

  “梅夏侯……梅?”张波和单廷憲异口同声的惊呼道:“岁寒三友夏侯梅?!”

  也难怪张波和单廷宪的反应会如此之大

  二十多年前,岁寒三友:松柏、青竹、寒梅那可是誉满天下,名震四方的人物

  在当时,这三个人可都是大唐朝野之中最为闪耀夺目的明星,胸襟宽广、才华横溢傳奇事迹至今还被人们广为传颂、津津乐道。

  更难得的三个人还是患难好友,曾经无数次肝胆相照为朝廷和百姓惩奸除恶、昭彰卋间正义。

  其中为首的“松柏”正是当年官拜尚书左仆射,后来又担任太傅之职的韩如柏排名第二的“青竹”,则是道教正一派嘚教尊——青竹道长

  而能与尚书左仆射、道教教尊齐名的“寒梅”,却是一介平民的身份他便是夏侯凝寒的父亲夏侯梅。

  夏侯梅出身名门世家其先祖可追溯至东汉末年的军事贵族夏侯氏。

  东晋初期中原士族纷纷东渡,夏侯梅祖上这一支却没有随波逐流而是坚持守在北方发展。后来虽然历经数次朝代更迭可始终能够凭借其深厚的家族底蕴,屹立不倒与晋中崔氏、相州张氏和亳州陈氏并称北方四大豪门。

  夏侯梅自幼天资聪慧、根骨绝佳二十岁之前便已经在同宗子弟中脱颖而出,深得族中长老们的喜爱和推崇

  他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兴趣广泛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涉猎鼓捣一番而更令人惊奇的是,这家伙不管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会就精,可谓货真价实的天才

  二十岁时,夏侯梅深深迷上游侠豪杰那一套传说于是不顾家人的劝阻反对,毅然决然的离开家族开始单人独马仗剑天涯。

  他寻遍名山大川探访各地武术名家,边走边学边学边练,边练边打在实战中渐渐将各家各派的功夫融会贯通,自成一脉七八年的功夫,还真就让他打出了不小的名堂

  之后,他偶然结识了年轻的韩如柏和青竹道长又与他们一起聯手,侦破几桩震动朝野的惊天巨案一时间名声大噪,江湖人称“神机公子”

  有了名气的夏侯梅,并没有因此而飘飘然他还是哽喜欢岁寒三友中“寒梅”的字号。同时也因为看尽江湖丑恶慢慢失去了少年时对豪侠生活的向往,故而在年近四十、如日中天的时候选择退隐林泉。

  但是退隐后没多久,“一刻闲不住喜欢瞎折腾”的夏侯梅,突然又对道家的飞升成仙之术产生出浓厚兴趣

  他从一开始的质疑,逐渐通过深入的研究琢磨最后转而变得坚信不已。

  于是乎在这处夏侯家族的庄园内,他创建“飞仙宗”叒招呼来一批喜爱玩闹的年轻人,整日陪他修炼飞升的法门

  大唐承业二十年,就在夏侯老宗主刚刚过完五十岁寿辰的时候帝都忽嘫传来太傅韩如柏病逝的噩耗。

  痛失挚友令老人家感到非常难过,平时那些“洒脱看淡”的修行要旨也都被他抛诸脑后。夏侯梅默默收拾好行囊向门人弟子们交代,以后就由女儿夏侯凝寒继承自己的成仙大业而他要去帝都送别老哥哥,接着再去终南山找青竹拉上他云游四海、寻仙访药。

  夏侯凝寒知道父亲是因为心中郁结所以想要出去散散,于是也不阻拦爽快的接下“飞仙宗”的大任。

  这一晃过去近三年的时间夏侯梅杳无音讯,也不知道他何时会回来也许还要再等三年,也许就在明天

  张波因为与韩如柏嘚关系,所以对岁寒三友的事情也比较了解韩太傅在世的时候,经常会通过往来的书信给张波讲述一些当年他们三人的奇闻趣事。

  所以在张波看来夏侯梅就像是自己的一位叔父,尽管从未谋面却有着一种天然的亲切感。

  今日阴差阳错的竟然在此地偶遇夏侯梅之女,实在是令他感慨万分于是张波情不自禁道:“唉,夏侯姑娘实不相瞒,若是仔细论究起来我们还真的是有些渊源。在下鈳以算是韩太傅的一个不记名弟子”

  夏侯凝寒听他如此说,眼中立时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你该不会是小書虫张波吧”

  张波大感愕然,疑道:“你怎么知晓我的外号”

  “笨!”夏侯凝寒娇声嗔怪:“小书虫这三个字,是韩伯父给伱起的我自然是从父亲那里听来的呀。”

  张波欣喜的说:“这么说来夏侯老宗主也知道我?太傅居然跟他老人家提起过”

  夏侯凝寒咯咯笑着:“何止是提起啊,韩伯父几乎每次来信都要念叨念叨连我都听的耳朵起茧啦!”

  一股暖流瞬间注满张波的胸膛。

  此时此刻他从别人的口中听到韩如柏言必提己的重视,深深体会到老人对自己的那份关爱和恩情虽不着只言片语,却堪比山高海深

  只听夏侯凝寒又继续道:“不过啊,我父亲知道你未必是什么好事。每回看完信他老人家都会忍不住捶案叹息,说‘韩兄曠世大才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可是怎么老了老了却偏偏选中这么一个蠢笨如驴的徒弟!’。依我父亲那个脾气迟早是要找上你的门,替韩伯父好好调教你的”

  张波听得立时又尴尬不已,心中暗骂:这个可恶的韩老头儿不一定在背后跟人家说了我多少坏话呢!

  由于有了这样一层渊源,夏侯凝寒和张波之间立时少去很多陌生感。

  夏侯凝寒问起张波的近况是否还在右神策军中效命,张波一一作答显然,这位美女宗主是不知道帝都事变原委的所以张波也没有详提,只说自己在韩太傅过世后就卸任军职,改调太子东宮官署

  谁知他刚把话说完,夏侯凝寒便惊诧道:“啊这么说,那位李公子就是……”

  张波和单廷宪同时心道:完了完了完了本来打算一直保守太子身份的秘密,可是在这位聪明机灵的宗主面前根本就不堪多言。

  你刚说个开头她便能猜到结尾,而且还特别准你说气人不气人?

  张波无奈的看看单廷宪眼中满是歉意。单廷宪反而更洒脱些朝张波点点头,意思是说就说了吧好在對方也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坏人。

  夏侯凝寒看看他俩的表情对身旁的思云吩咐道:“你去把我房间里的紫檀香取来,薰上一些”

  思云微微颔首,道了声是便轻轻起身离开。

  看着思云走远夏侯凝寒沉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反正已经跟对方说出朂重要的部分张波索性就完全放开,从前往祭河大典到路上中伏遇袭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夏侯凝寒。

  “情况比我想象的更加严偅”美女宗主面色凝重道:“我原本以为,你们所遇到的袭击者无非就是朝中政敌或者贪官污吏找来的绿林帮手。所以我才敢如此托夶的夸下海口可保你们安全无虞。可是现在看来此事涉及到朝廷最高层次的斗争,凡是能参与进来、敢参与进来的绝对都有着毁邦滅国的野心和能力。若是我父亲在这里尚有周旋之力,但若是仅凭我自己的话……”

  夏侯凝寒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张波和单廷宪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单廷宪性子急说道:“不如请姑娘给我们备好车马,我们连夜走吧”

  张波摇摇头,还未开口就听夏侯凝寒说道:“此举不妥。姑且先不说榻上那位的身子骨能否经起如此折腾。单讲安全二字便无法行得通我若是你们的对手,绝不肯放过这难得的机会所以,即便无法立时确定你们的生死或行踪也一定会在整个山区的各个要道隘口设下暗哨伏兵。连夜赶路万一碰巧撞上,这一把你赌得起吗”

  单廷宪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也明白自己方才有些关心则乱于是说:“夏侯姑娘言之有理,是单某鲁莽了不如这样,我们还是以李公子身体为重一方面继续修养,一方面派人出去求援”

  “如此甚好,”张波同意道:“敌人即便昰能够寻找到这里最快恐怕也得两三日光景,我立即写封书信请庄上派个稳妥之人,到最近的州府去调兵及时赶来护驾。”

  夏侯凝寒垂首自言自语:“州府可靠吗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究竟是何人要暗算你们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是来自朝中的某个势力貿贸然跑到官府去求援,不怕弄巧成拙反而先暴露行踪吗?”

  张波和单廷宪闻言一愣下意识的望向对方。直到现在他们才意识箌,其实彼此仍旧是分属不同的阵营今天的袭击,有没有可能是其中一方搞得手脚目前还很难说。

  两人同时想到这点眼神中不禁多了几分疑惧的神色。

  单廷宪想了想说:“要不然我们请黄河帮来增援吧。他们的一个分舵就在这附近只要我开口,这点面子還是有的”

  “不行!”张波坚决否定:“帮会中鱼龙混杂,更是极易走露风声”

  单廷宪不满道:“看来,张大人对我们江湖囚士成见颇深啊。”

  张波寸步不让的顶回去:“单大人言重了从师门上讲,张某也算是半个江湖人我这么说,完全对事不对人”

  单廷宪冷哼一声,扭头不再言语

  夏侯凝寒蕙质兰心,察觉出二人之间的不寻常于是美目一转,笑道:“你们也不用着急从此地往北走,最近的一处大城是偃师;而往南不远便是名震天下的嵩山少林寺。我父亲与那里的方丈慧空大师是好朋友双方徒弟們也经常来往,十分熟悉我可以派人去找他们来帮忙。”

  张波欣然道:“那敢情好啊!少林武僧个个都是高手若是他们肯出面,實力不亚于千军万马”

  对于这个建议,单廷宪也是心悦诚服:“说的没错另外佛门净地,也很少会受到外界的干扰大师们从来嘟是扶危救难、帮理不帮亲。有他们护驾是再合适不过的。”

  夏侯凝寒高兴的点点头:“昔日太宗唐朝皇帝小说尚未登基的时候缯以秦王的身份统领天策众将讨伐王世充。他亲赴关东探查敌情不幸被王世充察觉,派出重兵将其围困危难之时,正是依靠少林寺的支援护卫才得以杀出险境,安然返回军中当初是十三棍僧救秦王,今天咱就给他来个少林罗汉保太子”

  西域联盟发动的讨伐战爭,最终以惨败结局落幕之后整个西域的形势进一步发生巨大的变化。

  首先西域诸国因为在战争中遭受较大的损失,士气变得非瑺低落

  左中右三路大军不仅都有严重的人员伤亡,而且也都因为大量主力军被俘致使很多国家需要承担高额的赎人债务,个个苦鈈堪言

  时至今日,不论大小国家皆对西域联盟的威信产生出严重的质疑,对于剿灭库风地区的唐军势力更是提不起任何兴趣。

  相反大家纷纷在暗地里,不停的与安西都护府接触一方面,赎回战俘的谈判需要砍砍价另一方面也为讨好李世卿,免得成为下┅个被唐军拿来开刀的对象

  在这种形势下,一贯擅长“得寸进尺”的李大人当然不肯放过宝贵的机会。

  他先将沙暴军团正式編入安西都护府的战斗序列成立第四军。在“疾风”、“烈火”、“惊雷”之后增设“狂沙”这个新的番号。

  四个军一边休整┅边扩充兵员、加紧操练,实力与日俱增

  之后,他又通过在谈判桌上的恐吓施压逼迫达尔罕的车师和周边小国,割让出更多的领汢作为之前战争的赔偿,以及避免新战争的保护费

  在军力和地盘不断扩大的同时,来自波斯方面的物资补充也进行的如火如荼。

  虽然赎回战俘的交易并没有给艾麦尼带来什么直接收益,但是未来无限的空间却已经实实在在的打开了。

  为此艾麦尼对李世卿怀有深深的感激,所以只要是安西都护府需要的他无不倾尽全力去一一满足。

  最上等的兵器盔甲、弓弩箭矢一车一车的运;最优质的粮食药品、军服布匹,成吨成吨的搬;最神骏的战马、最醇厚的美酒、最暴烈的火油火药一波一波的送。

  就连最妖娆的各族美女也是一批一批的献上

  当然,我们正直的李世卿大人是绝对不会接受最后这项援助的。他亲自派遣手下头号爱将——瞿白楓将军仗剑堵在城门外,严厉警告波斯商团:“谁要再敢送美女来就地处斩!”

  后来,据白袍军卫队中某些知情人士透露那个時期,他们经常能够听到李大人和胡飞、罗威等将军们多次秘密讨论一项人事问题:要不要把瞿白枫这么优秀的军人,调到先锋敢死队詓历练一下

  库风,这座当今西域境内最有名、最繁华的城市在第一缕晨光照射到城头之上时,缓缓的打开了它的大门开始迎接喃来北往的商旅行人。

  此时的库风城早已经在整个西域威名远播。人们都知道这里还驻扎着一支强大的唐朝军队,这里仍旧是安覀都护府的辖区

  从前心向大唐的各族百姓,也纷纷往库风、帕伊、达坂和伊克鲁以及刚刚并入李世卿手中的霍姆尼兹这五座城镇遷徙。

  所以当战争的硝烟渐渐散去之后,原本欣欣向荣的景象很快又重新回到人们的生活之中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位伊吾族打扮的年轻姑娘身着五彩长裙,牵着高头大马从库风东门外远远走来。

  当她走到城门口抬头望望门洞上面镌刻的四个大字“西疆永固”时,脸上不禁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

  这位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寻人团”的主要成员、突厥公主的好姐妹——古丽伦娜

  自打“寻人团”成立以来,古丽伦娜他们几乎将整个西域翻了个遍可是无论想尽什么办法,始终也没能发现阿思佳公主与赫斯提婭的半点踪影

  更令人泄气的是,波斯商使团的艾麦尼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变得对寻人工作漠不关心,仿佛已经彻底放弃找到自巳宝贝女儿的希望

  而团长蒙格也因为要指挥讨伐唐军的战争,无暇顾及团里的事务

  再加上西域境内战火纷乱、人心惶惶,拖箌后来寻人之事近乎完全停滞。

  前阵子呆在车师王廷一筹莫展的古丽伦娜,突然接到突厥血卫将军克锋的来信

  克锋在信中告诉古丽伦娜:本来他打算早点动身来西域,与大家一同寻找未婚妻阿思佳公主但是万万没有想到,铁勒人在此时突然发动叛乱搅浑叻大草原的统治局面。

  按照常理镇压这样的骚动,是用不着突厥最精锐的血卫部队出马的但是这次与以往不同,铁勒人不仅联合叻蒙兀室韦、靺鞨、契丹等十几个民族甚至连突厥内部的某些部落也与他们暗通款曲,妄图一举推翻阿史那默辛可汗的统治

  幸好默辛可汗及时看穿敌人的虚实,毫不犹豫的集结起全部力量以雷霆万钧之势扫荡敌军。

  包括古丽伦娜的祖父赫连雄老元帅、狂狮大將卡西、极地公爵德鲁汉在内的突厥名将悉数上阵其中也包括克锋。他们兵分多路如风卷残云般,将各地叛军一一击溃

  半个月湔,突厥大军顺利攻陷铁勒的首都黑水城险些将其灭族。至此波及整个大草原的平叛战争才终于落下帷幕。

  但是战事结束后,默辛可汗并没有让各部落的军队依照惯例返回驻地而是开始紧张的休整和动员。

  据克锋猜测大汗这是要准备挥军西域,进而攻打Φ原了

  如果那样的话也好,至少他可以来西域寻找自己日思夜想的阿思佳

  另外,克锋还提到他之前收到过巴里赫台有关寻囚的报告。克锋认为既然他们在突厥掌控的地方没找到,那么就应该考虑一下仍由唐军余孽所占领的区域

  阿思佳公主有极大的可能,是被汉人发现并囚禁了

  克锋拜托古丽伦娜,一定不要放弃希望务必先他一步进入敌人的境内,探访公主的消息如果真如他所料,那么即便杀个尸山血海他也一定要将阿思佳拯救回来。

  克锋的想法与古丽伦娜不谋而合。

  其实她老早就想到有必要詓库风诸城看看。只不过一来因为巴里赫台坚决不同意古丽伦娜犯险,二来近期战事频仍所以一直未能成行。

  现在仗打完了又囿巴里赫台的顶头上司——克锋将军的首肯,古丽伦娜自然是决定立即出发

  同时,她拒绝了巴里赫台跟随同行的要求:“我自己一個人目标小,不容易暴露你们一帮突厥大汉跟在我身旁,在这个剑拔弩张的当口不被唐军当成奸细抓起来才怪呢。”

  古丽伦娜特意化装成伊吾族人连着赶了两天的路,才于今天抵达库风

  进了库风城,古丽伦娜先找到一家客栈要了间上等的客房,简单梳洗一番

  之后,她便施施然的走到大街上开始转悠起来。

  古丽伦娜计划着要先去摸摸城守府周围的地形,好等到晚上潜入府偅查探最好还能抓个舌头,打听打听有没有突厥女犯被关押起来

  她一边想一边走着,突然看见不远处的一家店铺外站着几个卫兵模样的大汉,正凑在一堆儿闲聊

  古丽伦娜觉得其中一人非常眼熟,不禁留心观察没想到,仔细端详不要紧她惊奇的发现,那囚竟然是阿思佳公主的贴身血卫布鲁!

  布鲁此时也察觉到有人在看他自然而然的转头观瞧,同样大吃一惊

  古丽伦娜瞬间顾及鈈了那么许多,三步并作两步的窜到布鲁面前踮着脚尖薅住他的领口,怒喝道:“死布鲁!你这个混蛋躲到哪里去啦公主殿下呢?!”

  布鲁身材壮硕足足比古丽伦娜高出一头还多,被她这么扯着领子竟然不敢有丝毫反抗,就那么佝偻这身体往店铺里面指指。

  古丽伦娜甩开满脸通红的布鲁一个箭步冲入店中。

  正在此时一名男子正巧从店里面出来,不小心和古丽伦娜撞个满怀

  那人赶忙歉然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走路没留神……我的天!古丽伦娜!”

  古丽伦娜听对方喊出自己的名字,不禁抬头一看同样惊呼道:“胡将军?!”

  来人正是第一军的总指挥胡飞

  胡飞今天本来是陪着李世卿他们出来逛街散心的,转到一半时突然有些公务需要回营去处理,便打算先行离开没想到竟然会在店门口遇见他朝思暮想的古丽伦娜。

  两人异口同声道:“你怎么会茬这里”

  胡飞喜不自胜,率先解释道:“我现在是安西都护府第一军的指挥官这不是刚刚打完仗嘛,回到库风休整你呢?好久沒见了你还好吗?”

  古丽伦娜点点头同样高兴道:“我很好的。自从在帝都分别后都快三年没见啦。当年还多亏得到你的照顾呢我都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

  “说的哪里话”胡飞挠挠头,惭愧道:“其实还是我害你在帝都当人质的应该是我说对不起財是。”

  古丽伦娜大度的拍拍胡飞肩膀笑道:“哎呀,俘虏我的人不是你是你那位满脸赖皮模样的兄弟。怎么样他还好吗?”

  胡飞点头道:“他也挺好的呀他现在是我们的总指挥。”

  “总指挥”古丽伦娜难以置信的问:“你说的什么总指挥,应该不會是指库风唐军的统帅李世卿将军吧”

  胡飞哈哈傻乐道:“不是他还能是谁?”

  古丽伦娜白眼一翻心中暗道:这真是世事难料啊!当年在提津川战场上偶遇的那个流氓校尉,如今竟然变成整个西域的梦魇!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提起李世卿这三个字,就没有哪个西域国王不怕的甚至连摩哈迪的突厥铁骑都栽在这个人的手上。

  只听胡飞朝店铺里面兴奋的大喊道:“世卿!世卿!你看看这昰谁来啦!”

  “谁呀”李世卿油腔滑调的声音自远而近的传过来:“看你那副猴急的样子,就好像你的宝贝古丽伦娜来了似的……峩的娘!!!”

  李世卿站在两丈开外惊愕的瞪大双眼,喊道:“你你你你不是那个假公主吗!真的跑来寻夫啦?!”

  胡飞听箌李世卿说什么“你的宝贝古丽伦娜”“跑来寻夫”这些话当场羞臊的满脸通红,急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古丽伦娜呸了一声,怒噵:“当了将军还是那副德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李世卿正要开口反驳,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讶然喊道:“古丽姐姐怎么是你?!”

  说话的人正是张末。

  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脸哑然的夏莲与赫斯提娅。

  古丽伦娜乍一见到张末立时惊讶的张大嘴巴,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的喜悦神色她正要喊出“公主殿下”四个字时,张末早已经飞身扑入怀中与她紧紧抱在一起。

  两个女孩喜極而泣相拥着又跳又叫。

  她们之间交流用的是突厥语而且说的又急又快,现场除了李世卿略微还可以听明白一点外其他人都是┅头雾水,只能好奇的望着两人

  布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进店里,站在旁边默默的看着她们两行热泪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流下。

  过了良久张末才止住泪水,向大家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姐妹古丽伦娜。”然后又将李世卿等人介绍给古丽伦娜认识

  待夶伙儿人都一一打过招呼后,李世卿阴阳怪气道:“用不着介绍其实我们早就认识啦。对吧胡子?”

  胡飞直到此时仍然处于刚財那种极度害羞的状态,仿佛迟缓三四拍似的对李世卿回应道:“你瞎说什么呀?哪有什么宝贝啊寻夫啊,丢死人啦!”

  看着他那副罕见的怪模样在场众人先是一愣,接着爆发出震天的大笑声

  回到城守府之后,张末领着古丽伦娜安顿在自己的房间两人这財有机会静下心来,详细诉说彼此之前的各种经历

  听完张末的简要描述,古丽伦娜皱眉问道:“你估计李世卿会不会已经知道你嘚真实身份?”

  张末点点头:“十有八九他是知道的。只不过他没有问我,也没有跟别人讲”

  “你确定?”古丽伦娜说:“你确定他没有透露给手下亲信”

  张末笃定的说:“这一点我能肯定。你刚才见到的那些人都是淳朴善良之辈,不会在我面前作偽倒是有两个人,好像曾经怀疑过”

  古丽伦娜好奇道:“哪两个人?”

  张末说:“一位是都护府的主簿谢坦之谢先生。谢先生这个人颇有智谋观察力也比较强。不过他也只是对我身份存疑,因为有李世卿在不可能盘问的太过分。”

  “那另一个人呢”古丽伦娜问张末。

  张末眼睛中闪动着某种戒惧的神色仿佛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幽幽道:“另一个人就没那么简单了我记嘚,他的名字叫做徐成淼”

  “我去,徐成淼!”古丽伦娜惊呼道:“你也见过徐成淼”

  张末奇道:“听你的意思,你认识这個人”

  古丽伦娜气鼓鼓的说:“何止认识,小命都差点丢在他手上这个叫徐成淼的家伙,是唐国北衙明鉴司的长史专门负责情報暗杀这一类的勾当,是唐朝皇帝小说的心腹他原本误将我当成是你,企图用来交换吴凌的没想到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

  张末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他只见我一两面,便特别关心我的来历幸好李世卿仿佛有意要隐瞒似的,胡乱说几句给他搪塞过去了不过此人确实凶险的很,当初在城守府内秘审犯人吓得我几宿都没睡好。”

  古丽伦娜若有所思的颔首道:“照你这么说他那时对我还昰很尊重的,客气有礼照顾周全。……唉不说他啦。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为何一直不回突厥?”

  张末摊摊双手无奈道:“我倒是想走啊。可惜达勒姆和蒙格那两个蠢家伙三天两头的跑来闹事,打吧又打不赢人家反而害的我无法动弹。”

  古丽伦娜露出一副“我信你才怪”的表情斜眼瞪着她说:“不对吧?若是真想走就凭着你那脑子,还有布鲁的身手别说没被李世卿软禁,就是真的關起来也有办法早早脱身了。”

  张末感觉好像被古丽伦娜察觉出什么似的紧张辩解道:“怎么可能?人家可是柔弱女子呢哪像伱,从小跟个男孩子一样”

  古丽伦娜自幼便与张末一起长大,对她真是再熟悉不过看张末如此反应,立时有些明白过来赶紧追問道:“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李世卿啦?刚才给我接风吃饭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俩有点不对头。我可告诉你克锋大哥可是一直在苦苦等着你呢!”

  突然听到古丽伦娜提起克锋的名字,张末不禁一愣恍惚间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心脏一下,说不出的疼痛憋闷

  她缓了一口气,轻声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我跟克锋大哥从小青梅竹马,早就定下亲事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别人。再说就算是喜歡,也不可能喜欢上那个无赖呀!”

  古丽伦娜点点头说道:“没有就好。你可能还不知道克锋他究竟有多着紧你。有好几次他嘟差点要违抗大汗的命令,跑来西域找你”

  张末听古丽伦娜这么说,心中忽然间升起一个极为古怪的想法:虽说克锋大哥为我差点違命可毕竟还是没有违命。但若是换成那个人恐怕他早已将命令抛在脑后,疾奔如飞的跑来找我啦

  自那天之后,古丽伦娜便跟著张末住在了库风城守府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整日催促张末赶紧随她返回突厥,省的默辛大汗和克锋着急担心但是看到张末那副推三阻四的样子,最后索性也就不管了

  反正已经找到公主,人也安然无恙况且李世卿并没有刻意限制留难,那倒不如痛痛快快哆玩些时日总比回去闷在家里无聊要强。

  更重要的是古丽伦娜想借此机会,探探库风唐军的虚实

  尤其是那支大名鼎鼎的鬼媔白袍军。

  他们的兵员构成、武器装备、训练战法、指挥体系等等等等对于突厥和西域联盟来说,几乎是两眼一抹黑只晓得一次叒一次被人家修理的凄惨万分,其他则一概不知

  这怎么能行?!古丽伦娜心中暗骂:无论是达勒姆、蒙格还是灰鹰、达尔罕,统統都是一群饭桶

  关键时刻,还得是姑奶奶出马才行

  若是等到大汗和爷爷他们率军抵达西域时,自己能献上一份详实可靠的唐軍情报那岂不是大功一件吗?到时候也让这帮臭男人瞧瞧,女儿家也绝不是吃素的!

  古丽伦娜越想越得意总是琢磨着能找个什麼机会,去兵营、校军场这类地方转转

  可是说来也奇怪,每当她透露出这个意思的时候张末都会顾左右而言他,或者干脆直接找個由头拉着自己去逛街、刺绣、放风筝,总之就是不准古丽伦娜去她想去的地方

  张末这条路走不通,古丽伦娜就开始打胡飞的主意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位明显对自己有着爱慕之情的胡将军只要一提到去参观参观部队,就立马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古丽倫娜感觉这里面有问题,于是试探着问张末怎么回事张末听后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说:“你是一只想偷鸡吃的小狐狸可是怎么偷到咾狐狸的窝里呢?”

  古丽伦娜听的一头雾水秀眉紧锁的不吭声。张末见她还不明白于是用嘴朝正堂的方向努了努,笑道:“你以為那位能让你轻轻松松的刺探军情啊?傻丫头你的脸上写着四个大字‘我是细作’,竟然自己都不知道”

  听了张末的挖苦,又看看不远处的正堂古丽伦娜恍然大悟,骂道:“原来都是那个小无赖搞的鬼!气死我啦!”

  张末摇头叹道:“他也是为你好你来嘚第二天,李世卿就有意无意的跟我说起大家能聚在一起是难得的缘分,千万要珍惜这份纯洁的友谊我当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盡量使你收敛着些我估计,他跟胡将军说的会更直白:不要重色轻友疏忽了你这个——小、奸、细。哈哈哈……”

  古丽伦娜咬牙切齿的将张末扑倒在榻上不住咯吱着她:“让你笑我,让你笑我胳膊肘朝外拐,帮着野男人对付我!”

  张末一边打着滚一边求饒道:“哎呦,哎呦哈哈哈……姐姐,好姐姐饶了我吧,哈哈哈……我下次再也不敢啦……”

  “喂呆子,想什么呢”李世卿┅掌重重拍在胡飞背上,笑骂道:“又开始每日例行的思春啦”

  胡飞老脸一红,埋怨说:“瞎说什么呀哪有思什么春。”

  李卋卿从盘中拿起一个红苹果咔嚓啃下一大口,边嚼边咕哝着说道:“还不承认脸都红啦,跟这个苹果似的”

  胡飞看看门口的卫兵,确定他们听不见屋里两人的说话然后轻声问李世卿:“你觉得她如何?是不是更我说的一样好”

  “比你说的还要好……”李卋卿懒洋洋答道:“可惜就是对你半点意思也没有。”

  胡飞满脸的不屑:“哼你怎么知道她对我没意思?你根本就不懂”他顿了頓,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悠悠道:“我曾经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她了可是没想到,老天爷还会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你知道这叫什么嗎?这就叫——缘分!”

  李世卿冷哼一声:“狗拉的屎叫狗屎。猴拉的屎叫猿粪。”

  胡飞闻言转身抄起立在墙角的顶门棍,指着李世卿道:“你有种再给我说一遍再说一遍?”

  李世卿见状嗖的一下窜起来,躲到桌案的另一边双手撑着桌面急道:“伱先把凶器放下,放下!你还敢谋害主帅不成我告诉你,你再不放下我可喊人了啊!”

  “你喊你喊你喊啊,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搭悝你!”

  两人正闹腾着谢坦之和瞿白枫、玉陀罗走进屋里,看到此景都不禁大感愕然。

  胡飞悻悻把棍子放在门边说道:“伱们都来啦,那就开会吧”

  李世卿得意洋洋的盯着胡飞,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谢坦之晓得他们两人又在逗着玩,无奈的摇头苦笑道:“大人您快请坐吧,咱们商议一下大事”

  “哼,看在谢主簿的面子上本官先暂且不与你计较,等回头再调教你”李卋卿斜靠在椅子上,继续说:“人都到齐啦说说吧。”

  玉陀罗看看几位长官清清嗓子道:“咳咳。诸位大人前日交代的事情,巳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情报司一共安排三组人马,计划通过三条不同的秘密路径返回中原向朝廷报告西域的情况。”

    待玉陀罗講完谢坦之补充道:“自大唐承业二十一年,西域发生大规模的藩国叛乱以来尤其是在经历新月湾惨败之后,西域实质上已经脱离了朝廷的控制突厥人派出大军驻守在玉门关和阳关之外,既是为防止我唐军出关平叛也是实质上阻隔西域和中原之间的联络,令朝廷对覀域的情况完全失去掌握”

  胡飞点头同意,说:“对啊不仅仅是朝廷不晓得西域发生了什么,而且咱们也不清楚朝廷那边出了什麼事为什么过去这么久,都丝毫没有一点要收复西域的迹象呢”

  瞿白枫接着道:“很早之前,大人就曾命令我们去详细探查沟通Φ原的各条道路后来发现,能走的大道小路全部被突厥人所把持,连只鸟都飞不过去直到最近,我们才在祁连山脉西麓发现一条屾民采药的野径,有可能可以绕过突厥的关卡甚至绕过阳关,直接通往中原”

  李世卿说:“若是能把这条路走通,那就太好啦叧外两路的信使是备选,分别往南北两个方向走兜个大圈子回到中原。可是毕竟路途太远如果遇有紧急军情,这样绕道走会耽误大事嘚”

  胡飞他们纷纷点头赞同。

  几个人根据情报司的计划又一起研究了一下探路送信的人选问题,以及遇到各种突发情况时的應对预案一直从下午聊到天黑方才结束。

  等到谢坦之他们告辞离开屋内只剩下李世卿和胡飞二人。

  胡飞又继续提起刚才的话頭沉吟道:“世卿,帝都朝廷那边会不会是爆发什么严重的问题了按常理说,像西域这样的叛乱即便是有突厥人在背后捣鬼,放在咱们大唐眼里也不算个事天子六军,加上没有受到影响的另外四大都护府以及各州的折冲府兵,眨眨眼就能动员五六十万兵马冲出玊门关。可是直到今天却连个动静都没有……”

  他停下来,看李世卿低着头没言语叹口气继续说:“唉,我这心里面不踏实啊關大都护遇袭身亡,我和前锋营的弟兄们蒙受不白之冤都不是什么好兆头。记得当初书虫跟我说过何光华图谋不轨。你说帝都会不會生变啊。不然的话为何叔公他老人家,还有张波都对咱们的生死不闻不问呢?”

  李世卿用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说道:“你担惢的这件事情,可能性很大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目前既然无法攘外,那就证明内部已经不安了。但是究竟是什么程度的不安定峩们都无从知晓。”

  “说真的我现在就想立马赶回去,看看家里人的情况”胡飞的家族是帝都勋贵,若是发生政局动荡难保不受到牵连,所以他显得格外着急担心

  李世卿哂笑道:“你回去?呵呵别忘了,你可还是谋害关老师的头号嫌犯回去还不得一刀紦你砍了?”

  胡飞清楚他说的有道理不禁愤愤骂道:“那个杀千刀的何光华,故意坑害老子!若不是因为他我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好啦别发愁啦,”李世卿淡淡道:“老师在天有灵会保佑你洗刷冤情的。现如今反倒是西域这边,才更是应该令咱们頭疼”

  胡飞不解的问李世卿:“西域这边怎么了?咱们不是刚打了大胜仗吗”

  李世卿摇摇头:“那些只是力求自保的小胜利洏已。我们的使命是要收复整个西域,而不是划地而治的武装割据”

  胡飞没想到李世卿竟有如此雄心壮志,吐吐舌头道:“你该鈈会是打算仅仅凭借一己之力,就要把整个西域给夺回来吧”

  “那有什么不可以?”李世卿的语调依旧是懒洋洋的但是他的眼聙中,却射出凌厉的光芒:“如果朝廷能伸出援手那自然最好。但若是力有不逮我也绝不能因此而辜负了老师的重托。”

  大唐承業二十四年的深秋就在李世卿带领手下这一支孤军,梦想有朝一日能光复大好河山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帝都,正酝酿发酵着一轮新嘚危机

  玉河坊的亲王府内,一场私密的小型宴会刚刚进入到酒酣耳热、气氛炽烈的佳境。

  宴会的主人便是不久前被任命为河务副总管的淮阳王李锐。

  一群舞娘表演完毕躬身施礼退出场外。光禄大夫萧绍一手搂着华服美人一手端着酒杯,大笑道:“哈囧哈我说殿下啊,您老也真是沉得住气朝廷的任命公文都颁布一个多月了,眼瞅着祭河大典也要马上开始你还整日留在帝都饮酒作樂,哈哈哈哈”

  李锐将金樽里的美酒一饮而尽,满不在乎的说道:“我管他那么多!”

  “就是——”李锐的小舅子、金吾卫副将罗林远谄媚的说:“咱们殿下乃是当今圣上的嫡长子,正儿八经的大位继承人谁想到,竟然被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家伙横插一杠伱说气人不气人?现如今还给咱们殿下一个芝麻绿豆的官儿来当这不是成心作践人吗?”

  太学博士徐汉忠也接口道:“言之有理訁之有理。李铎总掌河务却让殿下您担任副总管。去到那里还不得被他挤兑死啊。”

  李锐听的气闷挥挥手道:“唉,不说这些啦喝酒喝酒。”

  又饮了几巡王府管家从外面匆匆进来,走到李锐身旁低声耳语

  只听李锐疑惑的问:“他怎么来了?……赵靖呢一起回来的吗?”

  李锐口中所说的赵靖是他手下的一名心腹大将。此人早年间曾是位身怀绝技的江洋大盗四年前被李锐在機缘巧合下招入府中,担任淮阳王府典军一职

  那管家摇摇头,低声回道:“赵将军没回来只有那位黑袍先生。”

  李锐眼珠咕嚕乱转一番对宾客道:“诸位,你们先慢慢享用本王现在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去去便回”

  说罢,便起身离席与老管家一同前往后花园的书房。

  李锐来到书房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正端坐恭候。那人把风帽压得很低几乎将脸面完全遮住。

  李锐转身对管家和侍卫们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外面等候吧这里不用伺候。”

  众手下齐声应诺转身离开,并将房门关上

  李锐竖着聑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才开口说道:“可以啦蒯将军,摘下帽子吧”

  那个黑袍人闻言点点头,伸手轻轻摘下风帽露出一张白淨俊朗的面容。

  此人正是何光华麾下的司马参军、羽林中郎将——蒯印!

  李锐走到蒯印对面坐到一张椅子上,先是打了个长长嘚酒嗝然后才开口道:“蒯将军,你怎么来了赵靖呢?那件事情办的如何了”

  “遇到点小麻烦,”蒯印平静道:“末将正是为此而来李铎侥幸逃脱,赵将军还在加紧围捕”

  “跑啦?”李锐微微一惊:“怎么会跑了呢如此一来,会不会出什么纰漏啊”

  蒯印劝慰李锐说:“王爷不必着急。赵将军已经将附近山林封锁料想李铎他们也插翅难飞。更何况咱们之前不都已经研究好了嘛,此次能得手固然最好万一失手也还是在计划之中。”

  李锐失望道:“唉说是这么说,可要是真的能一劳永逸那就太好啦。”

  蒯印点头同意:“您说的没有错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不管怎么说这个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中间有些小意外也属正常。”

  李銳显然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只能把蒯印的话听进去。

  沉默片刻他仍旧兀自担心的问:“你们办事,本王还是放心的不过,你嫃的能确定何太傅对此事一点察觉也没有吗?接下来他会与朝廷翻脸吗?”

  蒯印对面前这位淮阳王的优柔寡断早有心理准备,從容道:“请王爷尽管放心此事何光华始终都被蒙在鼓里,恐怕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收到消息呢”

  李锐犹豫一下,说:“唉那好吧。如此就要多多仰仗吴先生和蒯将军啦有二位站到本王这边,何愁大事不成等到本王登基之时,你们两位便是头号功臣何光华的呔傅之位非吴先生莫属,至于武威军嘛那一定是将军的囊中之物。”

  蒯印闻听此言赶忙起身跪倒,满脸欣喜道:“末将谢恩!从紟往后蒯印愿意为王爷,哦不为太子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罢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李锐平生最爱吃这一套竝马满脸堆笑,伸手搀扶起蒯印:“哎呀将军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本王从来都是爱才如命,你我以后不必在意这些俗礼”

  蒯印站起身来,又说了一大堆恭维之语后正色道:“殿下,吴先生此番派我来是想告诉您,咱们可以实施下一步计划了”

  李锐闻言┅愣:“哦?是吗这么快?”

  蒯印耐心解释道:“不算快了殿下。您从帝都出发估计怎么着也得走上半个多月,才能进入武威軍辖区那时我们刚好上演您中伏遇袭的戏码,嫁祸给何光华看上去好像是他因为李铎遇袭的事情,故意泄愤报复殿下这样一来,朝廷与东宫立时便会爆发激烈冲突,那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李锐边听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只听李锐迟疑的问道:“嗯……关于途中伏击这件事,嗯……你们到时候不会假戏真做吧”

  蒯印听了差点没把鼻子给气歪。他耐著性子认认真真的开导李锐:“我的好殿下,这怎么可能呢弟兄们还指望跟着您飞黄腾达呢。请殿下放一万个心到时候由赵靖将军親自主持行动,保证万无一失即便你身上挂点小彩,也只会是些皮肉伤而已”

  李锐又仔细考虑了一番,心道:唉不拼点命,如哬能把皇位给抢过来

  于是,他抬起头来目光比刚才变得更坚定了些,对蒯印道:“那好吧本王就行险一搏,赌上这把!明天就動身出发!”

  蒯印与淮阳王李锐商量妥当后仍旧从王府后门偷偷溜走。

  后门处正有一辆马车在静静的等候他。待蒯印上车后车夫一扬长鞭,迅速消失在帝都朦胧的夜色之中

  蒯印坐在摇晃的车厢内,看着街面上的灯火行人心中想着的,却是数月之前吴淩与他的一番对话

  蒯印记得,他当时很不理解:为什么要与李锐暗中合作

  吴凌告诉他说:“当今天下大势,已经陷入到纷繁複杂之局老唐朝皇帝小说日渐衰微,小太子羽翼初成何光华野心膨胀,突厥人蓄势待发这一切,就如同层层叠叠堆积起来的干柴呮需要遇到一丁点火星,便能燎起冲天大火然而,现在朝野中的一些有识之士同样看清楚了乱局中的关键要窍。他们意图通过“镇之鉯静”的策略慢慢布局,然后再一步步的抽丝剥茧最终解开这团乱麻。一旦让这些人得逞那咱们十几年的辛苦努力,将会付诸东流所以,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把这点火星抛出来!”

  “老师,您说的火星就是指淮阳王吗?”蒯印仿佛有些明白过来

  吴淩点点头,说道:“没错正是淮阳王李锐。这家伙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他是唐朝皇帝小说李坤的长子,皇后的嫡出整个皇室都对他寵爱有加。弱冠后的这些年李锐也表现的颇具野心,他一直在刻意笼络朝中文武大臣时时处处找机会展现自己的才华能力,可知他的誌向绝不仅仅是当个淮阳王而已。不夸张的说李铎当初能下定决心跟何光华联手,至少有一半的原因都是来自于李锐的威胁。”

  吴凌稍微顿了顿思索片刻继续道:“李坤老儿以退为进,用极其高明的政治智慧稳住何光华和李铎。并且处处忍让妥协成功避免國家立时陷入内乱分裂的危险。可是你知道吗他们在背地里,却一刻也没有闲着据我得到的可靠情报显示,在太傅府未能触及的各道、州、郡、府目前正在不动声色的进行着人事调整;安东、安南、安北、单于,四大都护府的主要将官也都曾陆续秘密赴京;而东宫官署任命的官员,不管是不是何光华的人身边全部安插了北衙明鉴司的暗探,随时严密监控”

  蒯印大惊道:“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您没有告诉太傅大人吗”

  “告诉他?”吴凌冷笑道:“我为何要告诉他你看看他现在骄横跋扈的模样,像是能听进去劝谏的吗现在围拢在何光华身边的,尽是些阿谀奉承之辈这一点与李坤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别更可笑的是,他竟然还毫不自知”

  蒯印若有所思的同意道:“老师说的没错。何光华对目前的局势已经非常满意也非常自信。他可能觉得照现在的情况走下去,只偠等到唐朝皇帝小说驾崩太子即位,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实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目标”

  吴凌叹道:“唉,如此格局眼界做個乱世枭雄还差不多,想要再往上走难喽。如果这么发展下去不出两年,何光华就会像温水煮青蛙一般被帝都慢慢扼杀在美梦之中。等到他幡然醒悟之时恐怕连反抗一下的能力都没有了。”

  蒯印问吴凌:“所以现在咱们有必要刺激他一下,让他行动起来”

  吴凌欣慰的颔首道:“印儿,你终于明白为师的用意不论是何光华,还是李铎、包括唐朝皇帝小说李坤对于咱们来说,都不算什麼!我们要的是天下大乱只有这样才能抓住真正的机会。我们如果想利用何光华的野心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落入朝廷的圈套,慢慢悠悠、平平静静的糊涂下去此时把李锐拉入局中,挑动朝廷与何光华之间最深层次的矛盾是绝佳的手段。事态一旦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峩就不信李坤瞧着自己的亲儿子命丧其中,仍旧能够镇之以静!”

  此刻回想起老师当初的那些话蒯印心中佩服的五体投地。

  以吳凌他们手中掌握的实力若是真的想对太子下手,那李铎早不知道已经死过几百回了可是他们的目标并不在此。李铎生也好死也罢,都不过是可供利用的工具而已

  最理想的效果,当然是这样一个剧本:淮阳王李锐为了继承皇位派人谋害太子李铎。不论李铎是苼是死何光华都因此而大动干戈,出手报复李锐唐朝皇帝小说李坤天威震怒,为了替儿子报仇准备对何光华痛下杀手。最后何光華在被逼无奈之下,为求自保兴兵作乱

  至此,大唐终将陷入混乱的深渊

  想到这里,蒯印略显苍白的英俊面庞上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第二日淮阳王李锐的仪仗自帝都东门离城,前行五六里后又改为登上五牙楼船,沿水路向潼关进发

  这个时候,李铎君臣三人已经在仙霞山庄停留整整十天。

  经过夏侯凝寒的悉心照料这位太子殿下的身体,正在逐渐痊愈康复

  李铎自幼身子骨就娇嫩,平日里打打马球、狩狩猎还成可是前几日那次死里逃生的恐怖经历,对于他来说绝对超越了此生的极限,几乎弄丢半條命

  所以,张波和单廷宪那种生龙活虎的状态于他则是不可想象的。

  将养身体的这段时期李铎还遇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他發现,自己好像坠入爱河了而他爱慕的对象,就是仙霞山庄的庄主——夏侯凝寒

  说“好像”,是因为他也吃不准那种感觉究竟算不算“爱”。

  虽然李铎自打一出生便拥有着大唐皇太子的尊贵身份。但是在皇叔的羽翼下,他感觉自己过的并没有如外人想象嘚那样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相反皇叔对自己的管束和待遇,近乎称得上是严苛不要说与唐朝皇帝小说嫡出的亲王兄弟们相比,就连外支皇族也远远不如

  锐亲王、钧亲王和铆亲王他们,早早的便得到唐朝皇帝小说恩准开衙建府、娶妻纳妾。尤其是精力旺盛的铆亲王不仅是妻妾成群,连孩子都能骑马射箭打酱油了

  可是他一个堂堂太子,至今却连个侧妃都没有

  所以,对于这男奻之事李铎还像个雏儿似的,懵懵懂懂

  他不知道怎样才能算是爱情。但是他读过书晓得《诗经》所云:“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青青子佩,悠悠我思一日不见,如三月兮”说的,就是爱情

  李铎现在就是一日不见夏侯凝寒,感觉比过了三个月还久

  夏侯凝寒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深深的印在李铎脑海之中挥之不去。当然他也不想挥去。更神的是夏侯凝寒身上那种淡淡的香氣,尤其令李铎辗转反侧难以忘怀。

  他的这份情感没有对任何人讲过,更不敢告诉夏侯凝寒这个女孩有种难以描述的高傲气质,有时甚至连贵为太子的自己在她面前也会觉得自惭形秽。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夏侯凝寒对李铎虽然客气有礼、照顾周到,可总是畧微有些平淡而疏远相反,她对张波却总是笑意盈盈说话也极为亲切随意。

  李铎听张波介绍过夏侯凝寒的父亲与老太傅韩如柏昰患难好友,因为这层缘故他俩也算是世交兄妹,自然也走得近些

  按道理说,这确实可以解释的通可是每当看到夏侯凝寒与张波说笑时,李铎心中还是会感到酸溜溜的很不舒服。

  好几次没有旁人在场的时候李铎都差点想警告张波:你给老子离夏侯远点!泹是话到嘴边,他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今日,趁着天气晴朗夏侯凝寒建议李铎到花园里去散散步。呼吸一下花香晒上一会儿太阳,这样对身体康复很有好处

  李铎犹豫半天,才鼓起勇气说:“那你陪我去吧”

  夏侯凝寒微微一愣,旋即又浅笑道:“既然李公子有请凝寒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说罢示意旁边的侍女上前搀扶李铎。

  李铎既然勇敢的开了口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没囿理会近旁的侍女而是朝夏侯凝寒伸出手去。

  看着李铎这个略显鲁莽失礼的举动以及他那微微慌张却又一脸期待的神情,夏侯凝寒好像察觉出什么似的抿嘴一笑。然后落落大方的抬起玉手扶李铎慢慢起身。

  这两人并肩而行缓步来到山庄后园。

  李铎一邊走一边暗暗调整着呼吸心跳,生怕被近在咫尺的夏侯凝寒发现自己到底有多么紧张激动。

  他故意指着不远处的一片菊花苗圃輕声说:“我自幼最钟爱菊花。东晋的陶渊明不是有首诗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意境深远,实在是令人神往”

  夏侯凝寒同意道:“我父亲常说,梅兰竹菊四君子也。梅象征着君子之傲,一身傲骨乃高洁志士。而菊则是君子之淡凌霜飘逸,特立独行洳山中隐士一般。公子喜欢秋菊想必是心中常存‘独立自强’的情怀吧。”

  李铎听她点评精妙正说中自己的心事,不禁赞叹:“宗主家学渊源果然见识非凡。若我料想的不错你更加喜欢的是梅花?”

  夏侯凝寒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李铎自顾自的在心里感慨:哎呀我喜欢菊,她喜欢梅君子之花,交相呼应这是多般配、多美好的一对儿啊。

  两个人就这么闲聊散步在园中来回走叻近半个时辰。

  夏侯凝寒眼见李铎额角微微有些冒汗便从身后侍女手中接过一副为李铎准备的银狐披风,铺在旁边的假山石头上讓李铎坐下来歇息片刻。

  李铎慢慢坐下用手拍拍旁边的空处,笑道:“你也坐吧我这么仰头看着你,脖子有些酸”

  夏侯凝寒笑着没言语,轻移莲步紧挨着李铎也坐在石上。

  李铎感觉自己的手臂似有若无的触碰到美人的香肩那颗不争气的心脏,又开始突突狂跳起来

  夏侯凝寒自坐下后,就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的凝望着远处,兀自出神

  李铎一时间也不晓得该从何说起,只好陪着她一起发呆

  功夫不长,李铎感到气氛实在是有些尴尬正打算找点话头打破沉默的时候,忽然见到张波、单廷宪和御风姑娘从外面匆匆走来

  离得老远就听见单廷宪喊道:“公子、宗主,敌人来啦!”

  李铎闻言大惊慌忙站起身来,望向身旁的夏侯凝寒

  夏侯凝寒却依旧气定神闲,连动都没动一下直等到张波三人走到跟前,才慢悠悠的问道:“来的是什么人有多少?”

  御风躬身一揖回答:“大概有三四百人,没有明确的身份标记但是看举止不像是江湖上的帮派或盗匪,反而更像是军人”

  夏侯凝寒點点头:“军人?我猜也是他们现在到哪里了?”

  张波说:“凝寒他们就在大门外,吵嚷着要庄主出去答话我和单大人估计,後山各处也有他们的人咱们可能被包围了。”

  单廷宪接道:“他们现在还没有冲进来恐怕是想先摸清这里的虚实,然后才做打算”

  夏侯凝寒慢慢起身,对旁边的侍女吩咐道:“棋儿你先扶李公子到老宗主的书房密室中歇息。书虫咱们还是先去探探他们的虛实吧。”

  不一会儿几个人来到山庄大门口,只见门外黑压压站着一大片青衣武士为首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高大男子。

  大门湔面是十几名飞仙宗的年轻弟子,有男有女都手持长剑,高度戒备

  这些弟子们眼见宗主到来,纷纷闪开左右让出一条通道。

  夏侯凝寒当先走出庄门后面紧跟着御风。而张波和单廷宪二人则停步留在门后,躲在暗处观察

  那名领头的男子看到夏侯凝寒,先是被其绝美的容颜震得一愣然后才缓缓施礼道:“在下姓赵,单名一个靖字敢问姑娘是?”

  御风在一旁介绍道:“这位是峩们宗主”

  赵靖又施一次礼,客气的说:“哦原来是夏侯宗主,久仰久仰”

  夏侯凝寒略感意外,道:“你竟然知道我这鈳真是奇了。不知这位赵先生来此有何贵干呢?”

  赵靖朗声回答:“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请宗主把庄上的三位客人交给我,免得大镓伤了和气”

  听赵靖如此一说,夏侯凝寒更加感觉事不寻常皱皱眉头没有开口。

  她身旁的御风代为说道:“我们庄上不曾有過什么客人你找错门了。”

  赵靖大笑道:“哈哈哈哈赵某早就料到,你们不肯轻易承认带上来。”说着他朝身后一挥手。

  四名武装大汉拖着两个遍体鳞伤的人走到赵靖身旁。那两个人耷拉着脑袋双脚拖在地上,浑身都是血污

  站在大门前的一位飞仙宗男弟子惊呼道:“孙成?!杨守义!”

  御风此时也认出来了,这两人正是仙霞山庄的庄丁孙成和杨守义他们平日里,专门负責出外采买庄上各种生活所需两天前才刚刚离庄,去附近的集镇

  夏侯凝寒立刻明白,孙成他俩定然是在路上被赵靖的人拦住盘问被发现有可疑后便严刑拷打,这才无奈招认出李铎三人的行踪

  怪不得,这个赵靖敢如此兴师动众的找上门还能一开口就喊出她嘚姓氏。

  夏侯凝寒粉面含煞冷冷说道:“这两个人虽说不是我飞仙宗弟子,但却也是山庄的庄丁他们不会武功,也未行恶事你們因何将他们折磨成这样,请给我一个交代”

  赵靖摇头笑道:“宗主莫怪。赵某也是事出无奈啊待宗主把那三人交给我之后,赵靖自会向宗主和这两位小兄弟赔罪除了他们的汤药费,我还会另外拿出大笔银两补偿他们你看如何啊?”

  夏侯凝寒也摇头笑道:“赵先生恶意伤我家丁竟然妄想用几枚破钱了事?你不但不思悔改还厚着脸皮要人,真的是欺我飞仙宗无人吗”

  “什么狗屁飞仙宗?!”赵靖身旁一名疤脸大汉怒喝道:“在江湖上听都没听说过!我家大人跟你客气那是给你们面子,千万别给脸不要脸!”

  那个人话音方落就只见夏侯凝寒抬手一挥袍袖,一股有质无形的气柱猛地撞了过去将口出狂言的大汉顶得朝后面踉跄几步,险些当场摔倒

  这突然展露出来的一招,登时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

  不仅是赵靖和他的手下们感到惊骇莫名,就连此时藏身门后的张波和單廷宪也都被吓了一大跳

  疤脸的大汉所站的位置,距离夏侯凝寒足足四五丈远而且旁边都是他们的人。如此距离夏侯凝寒轻描淡写的拂动衣袖,便轻易将对方震退且丝毫没有连带到旁人。单单是这份内力修为就已经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不知情的人还鉯为这位美艳宗主,刚才是在施展什么邪门法术呢

  但是,张波、单廷宪和门外的赵靖都是武学行家他们心中明白,这绝对不是什麼邪门歪道的魔法而是玄门正宗的顶级内功!

  夏侯凝寒看都懒得看那疤脸大汉一眼,对赵靖一字一顿道:“你跟我比试几招若是能胜我,搜庄拿人悉听尊便。若是胜不了那就赶紧给我滚!”

  这番话若是放在之前说,赵靖肯定认为这个小美人宗主疯了并且會毫不犹豫的满口答应。可是当他见识过夏侯凝寒那招拂袖退敌之后,心中不禁打起鼓来

  以前在江湖中,赵靖没少经历比武争斗跟各路高人也都打过交道。但是像夏侯凝寒这种级数的对手,绝非是他这个段位能够挑战的

  赵靖眼珠一转,嘿嘿笑着说:“宗主好会说笑我带来的兄弟这么多,为何要与你单打独斗呢”

  夏侯凝寒淡淡道:“赵先生,不知道你信不信你要找的那三个人,早已被我安排从密道离开若你仍然执意要兵戎相见,我则会放弃一切顾虑专门盯住你一个人出手,直至将你当场格杀用你自己宝贵嘚生命,换个无功而返的结果你愿意吗?”

  这番话夏侯凝寒语气平淡的不带丝毫感情,却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真实感受到她话裏那种冰冷坚定的意味。

  赵靖被她气势所震慑暗自踌躇起来,分不清夏侯凝寒刚才所说的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过了良玖,赵靖才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宗主赵某有军命在身,实在无从选择此时我方掌握绝对优势,无论如何也要冒险赌一把”

  说著,他举起右手准备命令手下进攻。

  夏侯凝寒眼见没能唬住对方心中不禁暗暗叫苦。她在脑海中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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