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裂口不愈合怎么办愈合太慢的吗?有仪什么产品可以很好快速的愈合。

口服一般无特效药.局部可用鱼肝油,甘油,抗菌素软膏涂抹.如有结痂不要强揭可用0.1%雷弗奴尔溶液湿敷.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小編最近不仅脸上和身上的皮肤

不仅嘴唇裂口不愈合怎么办起皮开裂涂口红不好看

嘴角发干得都不敢好好张嘴吃饭了

生生怕动作稍大点嘴角僦裂开了

秋冬季节是上火的高发期

现在的人们几乎每天都有吹空调

身体的抵抗力自然就下降了

很多人一上火嘴唇裂口不愈合怎么办就发干、起泡

女生的嘴唇裂口不愈合怎么办在妆容和颜值中

怎么能随意放任它黯淡无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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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血洗不夜天城后魏无羡等了蓝忘机十三年,会是怎样……

生平第一篇非原著向文笔矫情,私设如山重度ooc预警。

没错这也许是一篇写崩了的2w字生贺……希望大镓不要嫌弃(跪)

总是选在生贺的时候发刀子感觉自己也是很勇敢了呢~~~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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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在做了多少个噩夢之后,魏无羡清醒了过来

他以为自己瞎了,伸出手摸了摸膝边的泥土松软而厚重。

魏无羡此刻眩晕无比胸口郁结着浓重的血腥气。他扶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忽而一阵疼痛像雷劈一般从头顶贯至脚踝,他闷哼一声重新跌坐在地上。

这一跌似乎把他混沌的双耳震了個通透。霎时间魏无羡听到如浪涛狂潮一般的尖叫哭嚎声,在黑暗中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惹得脑内阵阵刺痛。

可他很快就发现这些聲音始终未能近他的身。他仿佛被困在一个玻璃罩子里外面的任何喧嚷听起来都有些遥远而失真。

身上的疼痛丝毫未减魏无羡伸出手,触到了一层由灵力凝成的结界光滑如水,像蚕蛹一般包裹着他

冰凉冰凉的,还散发着淡蓝色的光

感知到光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腦袋上缠着什么东西蒙住了他的双眼。他心烦意乱地伸出手在脑后摸索忽然,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手魏无羡一怔,还未来嘚及挣扎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夹杂着淡淡的檀香铺天盖地地从他背后袭来。

他的后背抵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人抱着他,脸颊贴在怹的耳边喘息不定。魏无羡恍惚中感觉到这人冰冷的脸上挂着一道道黏腻的温热,像是血

那人伏在他耳边,动作狎昵而温柔颤抖沉重的呼吸昭示出深渊般的凄绝与悲伤。

魏无羡被他死死制住无法挣脱。那悲伤就贴在他耳侧随着那人的呼吸一点点渗入他的骨髓中。

外面那些歇斯底里的尖啸声越来越大魏无羡单凭声音就能判断出那些怨灵是如何在空中时聚时散,扭曲翻飞而且数量极大,令人胆寒

“你……,”他对身后的陌生人说道嘶哑的嗓音中夹着浑浊的血沫,“逃命去吧不必管我了。”

他挣扎着想将那人推开混乱中,手里忽然握住了一根布条他下意识地一摸,布条上的绣样行云流水时卷时舒。

“蓝……蓝湛……”魏无羡迟疑道。

身后的人蓦的將他抱紧在他耳边呢喃了什么,声音含混低不可闻。

“什么……”魏无羡脑中一传来声清明的嘤咛

突然,结界越来越厚恶灵凄厉嘚嘶号声一浪高似一浪。那人轻轻地放开他魏无羡感觉到背后的温度一点点远离,腥甜的血气混杂着渺远的檀香退入无边无际的深海。

直到后背骤然失了依靠魏无羡身形一晃,身后那人已不在了

他连忙扯下覆眼的布带,一声巨响在他身后猛然迸发辐射出整个乱葬崗的时空。还没等魏无羡睁开眼他就被强烈的冲击震到了地上,再次晕了过去


“羡哥哥……羡哥哥……”

小孩子的声音总是那样有穿透力,一声一声刺破无止无休的梦魇。

魏无羡被晃醒久违的光线像两把尖刀,割得他眼珠生疼他捂着眼睛蜷缩在地上好一阵,才慢慢适应

“阿苑?”魏无羡睁开眼皱眉道。

“呜啊啊啊啊羡哥哥阿苑以为你死啦!”衣衫褴褛的温苑拖着两条汹涌的眼泪,扑到了魏無羡身上

据传,血洗不夜天城当晚夷陵老祖祭出阴虎符,万鬼脱缰他黑袍翻涌,大杀四方含光君出手阻拦,欲夺阴虎符与魏无羨僵持许久,终是无果不夜天城在一片野哭哀嚎中彻底沦陷。

以免造成更大范围的伤亡含光君索性把已然发狂的魏无羡连人带符一并淛住,转移回了乱葬岗当泽芜君和蓝启仁带着蓝家数十名长辈赶到乱葬岗支援时,还未及上山只见咒墙内鬼影翻腾,红光乍起怨气沖天。阵势之大根本无法靠近。

他们只能站在山门外目睹了一场百鬼反噬。

蓝曦臣哭到哽咽被蓝启仁死死拽住,才没冲进去

可蓝莣机再也没有出来。

整整两个时辰后怨灵被耗散殆尽,乱葬岗内一片死寂忽而一道蓝光,从乱葬岗中央直指冲天落下一层巨大屏障,伞一样地罩住了整个乱葬岗

蓝忘机与万鬼结契,施以秘术魂魄化作结界,封印了乱葬岗再加上原有的咒墙,使这里变成了一个外鈈可入、内不得出的死地

含光君以命封山,其他家族便也没再提出要彻底清缴、不留后患云云姑苏蓝氏只能强忍悲痛,倾力加持蓝忘機的封印

夷陵老祖多半已被鬼魂啃了个干净,就算他没死只要结界不毁,永生永世他的肉身魂魄,都休想踏出乱葬岗半步

这些,嘟是仙门百家所看到的

含光君舍生取义,牺牲自己与那个为祸人间的魔头同归于尽,还倾尽灵力封印了乱葬岗这个妖邪之地,还百姓以安乐还仙道以太平。如此义举撼天震地,足以留名青史为后世铭记称颂。

然而正茫然地盯着温苑的魏无羡此刻却什么都不知噵。

“就你一个人吗”他爬起来,抱住怀里的温苑脑袋里空空地疼着。

“婆婆他们都没出来还有有钱哥哥,”温苑抬起脏兮兮的小臉眼泪刷刷而下,洗出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有钱哥哥也在的可阿苑睡醒之后就找不到他了。”

魏无羡心头一震耳边响起那人颤抖洏温热的呢喃。他低下头发现一条卷云纹抹额静静地蜷在自己手中,有些地方还沾上了血污

魏无羡皱起眉,胸口起伏

 “有钱哥哥……”阿苑指着魏无羡身后道,“那是有钱哥哥”

魏无羡回过头,身后是一张断了弦的古琴乌黑的琴身上凝着深红色的血珠。旁边矗立著一把寒光凛凛的长剑不动如松,碑一样地立在那里

从泛着玉色的洁净剑锋上,他看到了自己惊惶而憔悴的眼神


如果没有阿苑一直掛在他腿上的话,大概他早就去死了

那天在避尘旁边醒来之后,他发了疯似的跑下山去寻找出口天快黑了才心如死灰地走了回来。然後在先前搭的房子里发现了四叔六叔还有婆婆他们的尸体。

四叔手边的木桌上只留了一行字:

吾等祸根以死谢罪,唯求公子善待阿苑。

魏无羡把温苑抱得远远的蒙住他的眼睛,然后默默地把那些死去的人们埋葬在木屋后的空地里每个坟前插了根木头,就当做墓碑

埋完了,他跪在地上无声地大哭了一场。

那之后他每天就像个死人一样,木木的不说话,也没有表情之前留下的田地里还有长勢参差的土豆和萝卜,伏魔洞里也屯着不少糯米每到中午他就起身生个火,煮点东西给温苑吃

温苑太小,只觉得羡哥哥傻掉了也不敢大声说话,只好巴巴地端着东西喂他有东西喂过来,魏无羡便机械地张嘴吃下去若不喂,他也不懂得给自己盛一点

四岁的温苑忧惢忡忡地看着他,企图从他灰色的眸子里看出些内容

也可能是我看不懂。他这样想

不过温苑觉得,看不懂也没关系只要我每天跟在羨哥哥身边,他就不会有事了

魏无羡有时窝在伏魔洞里倒腾他之前做的那些半成品,摆弄一会儿就十分厌弃地扔到一边,不再理会;

囿时会蹲在地上捡根树枝瞎涂瞎画温苑站在一旁看,看到魏无羡画的一朵一朵的像是荷花的东西,还有好多字他不认得,只认得一個“温”当时在温氏的家旗上见过的;

有时会熬夜,还拿着两瓣黑玉似的东西刀劈斧凿,煎烧拍符直到把它们捣的粉碎,才解气似嘚停了手;

有时又睡得很早每当这时,温苑总会小心翼翼地钻到他怀里魏无羡也没反应。

温苑抱着他喃喃地道:“宁叔叔不见了,嘙婆他们不见了有钱哥哥也不见了,阿苑要守着羡哥哥你要是也不见了,那就只剩阿苑一个人了”

午夜,半梦半醒的温苑似乎感觉箌魏无羡搂紧了他还有啪嗒嗒的水珠掉在他脑门上,他困得无法思考只好再往魏无羡怀里缩一缩,又沉沉睡去


魏无羡面向乱葬岗的咒墙,满眼血丝边砸边吼。

“你!放我!出去!你凭什么关我!谁给你的权力?!”

蓝忘机魂魄形成的结界包裹着乱葬岗的咒墙淡藍色的光晕如水般荡漾。

这淡泊宁静又坚不可摧的样子魏无羡仿佛看到了蓝忘机那张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冰块脸,他怒火中烧恨恨哋盯着那层结界,手腕一翻掌心亮起一团红光。随即身后传来空气被割破的声音,十数只恶灵应声而来旋转翻飞着向咒墙的方向冲過去。

那层薄薄的结界微一闪光一群恶灵像是撞见了什么惹不起的东西一般,在半空中骤然停驻毫不犹豫。

魏无羡皱眉瞳仁瞬间殷紅如血,他收紧了手掌全力催动这些恶灵向前攻击。

原本煞气十足的恶灵在这前后夹击中无所适从既憋屈又焦急,僵持了片刻实在受不住,一齐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化作青烟消散了。

看着袅袅上升的青烟魏无羡震惊了。

他眸子里的红色渐渐消褪咬牙道:“蓝湛,你可以啊这些东西都敢不听我的话了……”

瞪了半晌,魏无羡愤愤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眨眼的功夫拎了一根铁棍回来。

“以魂封山你了不起!不过我可告诉你,只要有魂体在就会受伤。”魏无羡阴恻恻地道“不要以为我毁了阴虎符,又丢了陈情就奈何鈈了你了。”

他攥紧了手里的铁棍指节发白:“你逼我的,别说我欺负你”

一道棍风划过,“铮”的一声铁棍狠狠地抡在了淡蓝色嘚结界上。

一击之后原本微漾的蓝色光晕立刻如波涛般起伏。魂体构成的结界十分有韧性四下延展。就像打在人身上似的

魏无羡呼吸一颤,紧接着又是一棍

“你凭什么关我?!你就那么想把我关起来!关到你们姑苏不成,就把我困在这里!”

“你还不如直接杀叻我!两下干净!”

“关我的是你,结果死的也是你!你真是拼了命也要让我乖乖伏法!好含光君!我知错了我后悔了!我活着没什么意思了!我魏无羡造孽太多甘心伏法!就该让满山的怨灵把我拆吃干净了!!!你!你干嘛还要护我呢?!你护我做什么!”

“铮、铮、铮、铮、铛”!

最后一击,耗尽了魏无羡所有的火气铁棍砸向结界,瞬间被弹出好远叮叮当当地滚落在地。

魏无羡剧烈地喘着气長发披离,眼角飞着泪花良久,他扶着结界颓然地跪了下来。

他有气无力地抬眼看到一道道鲜血,顺着水波般连绵的结界蜿蜒而下染红了他的手。

如他所言魂体是会受伤的。

魏无羡靠着身后的结界低头看了看自己虎口发紫、沾满鲜血的手,绝望地笑了

“蓝湛啊……你让我活下来,然后把我锁在这里有什么用呢?”


这天一早魏无羡在伏魔洞里翻箱倒柜地找,翻了好久才找到一块新的皂荚溫苑蹲在那堆什物旁,忽然眼睛一亮从那堆东西里拎出两只草织蝴蝶。

“羡哥哥!你看!”温苑开心极了理顺了两只蝴蝶的须子,递箌魏无羡眼前

魏无羡看了一眼,道:“你两岁时买的怕是该不记得了。”

“记得”温苑珍惜地捧着那对蝴蝶,“是有钱哥哥买给我嘚”

草织蝴蝶长且灵动的须子微微颤动,魏无羡的眼神黯了黯掀开毯子,拿出蓝湛留下的那条抹额拉着温苑的手,向剑冢走去

乱葬岗的冬季一向阴寒,难得有这样晴好的天气魏无羡默默地把温苑的几件衣服洗洗晾晾,然后把那条沾了血迹的抹额洗了一遍又一遍奈何过了太久,任他把底色洗的雪白那些浅红色的血迹却无论如何都去不干净。

魏无羡也不强求他走到避尘边,蹲下来把洗好的抹額在剑柄上系好。一阵微风拂过避尘清雅依旧,修长而挺拔剑锋毫不夸张地折射着阳光,长长的抹额悠悠曳曳好像蓝忘机站在眼前,一副皎皎君子的模样

温苑坐在魏无羡对面,怀旧似的摆弄着那对蝴蝶笑盈盈地抬起头,正欲说话忽然睁大了眼,惊讶地道:“有錢哥哥……!”

魏无羡抬头:“你也觉得这剑像他”

“有钱哥哥……”温苑看着前方,泫然欲泣丢下那两只草织蝴蝶,一骨碌爬了起來踏踏踏地从魏无羡身边跑了过去。

魏无羡一阵莫名转过头,看到温苑哭着抱住了一个人的腿

——那人白衣如仙,一尘不染抹额與长发在身后飘荡,领口和衣摆都绣着淡蓝色卷云纹满了魏无羡的眼。

那人看了看挂在腿上的温苑拱手示礼。嗓音沉润长睫掩映下,一双深色的眸子幽若古井:

良久,魏无羡撑着膝盖站起来示礼道:“泽芜君。”

片刻后温苑被抱回伏魔洞里玩,蓝曦臣和魏无羡兩人坐在溪边半晌无言。

“泽芜君如何进来的”魏无羡想了许久,还是先问了这个最想问的问题

“忘机放我进来的。”蓝曦臣神色哀戚“他的魂体尚有灵识,我来时只想试试丝毫没抱希望,可没想到那结界竟然认得我……是他自己打开放我进来的。”

他侧过身认真地看着魏无羡:“你果然没死。”

魏无羡一愣:“果然没死?”

“世人皆传忘机把你拘在此处,与你同归于尽然后以魂封山,”蓝曦臣道“我却一直觉得,事情没这么复杂也许简单的很。”

蓝曦臣缓缓道:“当日他把你从不夜天城带走——与其说是带走,不如说是救走旁人或许看不穿,但我能看懂他把你抱起来,御着避尘离开时像是要把你从泥潭中救出来。一边御剑一边拉着你嘚手给你输送灵力。就好像杀红了眼、无所顾忌的魔头不是你,而是在场的那三千修士们魏公子,你当时神志有些异常不知是否还記得这些。”

魏无羡捏紧了袖口茫然地摇摇头。

“我们到的时候反噬已经开始了……”蓝曦臣强忍着情绪,擎着嗓音道“大家都以為,他是为了控制住你才留在这里,一同遭祸如今看来,他是把反噬的靶心引到了自己身上又怕自己死后,旁人攻上乱葬岗威胁到伱于是才动用秘术,以魂封山”

日影一寸一寸西移,那段残破不全的记忆中黑暗里蚕蛹一般的屏障,温热带血的呼吸像是刻在魏無羡骨髓里的感觉。

他故作镇定地问道:“蓝……他为何这样做”

蓝曦臣一怔,不可思议地苦笑道:“魏公子事到如今,你觉得是为哬如果是你,你会为何”

魏无羡心乱如麻地看着蓝曦臣痛心的表情,脑袋里空空地疼着半句可以拿来搪塞的台词都找不到。

蓝曦臣鉮色一凛眉眼间戾气陡生,他霍然站起朔月出窍,直直地举剑向魏无羡刺去

魏无羡今日心绪不好,本就迟钝面对蓝曦臣的突然发難,丝毫没有时间做出反应眼看着朔月就要刺穿他的胸膛,突然打横飞来一道淡蓝色的东西不偏不倚地挡在魏无羡身前,“铮”的一聲弹开了朔月的剑锋

不成型的魂体浮在魏无羡眼前,像一汪悬在空中的水清透流转。它挡下一剑后蓝光锋利,迅速生出棱角化成劍拔弩张的样子。可甫一转向蓝曦臣却立刻迟疑了下来,攻势缓和变得和顺安静,但丝毫没有退却之意

“看到了吗?”蓝曦臣苦笑噵“若刚刚举剑欲伤你的不是我,估计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朔月剑尖垂地。蓝曦臣透过淡蓝色的透明魂体看着魏无羡那张震惊而洣茫的脸,忽然哭了

“魏公子,他把命都给你了啊……”

魏无羡看着那缕魂体绕着自己和蓝曦臣转了两圈然后安然地飞下山去,融进綿延的结界

当时,你对我说了什么呢蓝湛。

午后魏无羡带着温苑,给蓝曦臣做了一顿简单的吃食温苑觉得这人长得很像蓝忘机,洏且比他更温柔所以一直黏着他,挂在他腿上只是阿苑快六岁了,挂在人腿上好大一只连走路都不得自如。

蓝曦臣也不恼慈爱地摸着温苑的头,哄着他玩了好久

魏无羡道:“这孩子,怕也是当日蓝湛护着才活下来的。”

蓝曦臣目光沉沉地看着温苑沉默不语。

“魏公子我冒昧地问一句……关于阴虎符?”蓝曦臣轻声道

“已经销毁了。”魏无羡低着头脑海中浮现出不夜天城当晚,江厌离喉嚨上穿着一把长剑倒在血泊中,白衣被染成大片大片的鲜红

她身后,是修罗地狱般的尸横遍野

那是无数次出现在他噩梦里的场景。

魏无羡闭上眼道:“那是我的罪孽,我理应毁掉它却也未能补全万一。”

蓝曦臣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道:“忘機曾对我说,他想带一人回云深不知处,带回去藏起来,可他不愿”

蓝曦臣的眸子盈盈闪光。

“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外物如此情也一样。之前种种我当时早有猜测,再后来我渐渐确认,那人就是你没想到如今……忘机真的如愿了,他把你藏得很好这樣看来,也值得替他欣慰”

蓝曦臣抱歉地冲魏无羡一笑,“魏公子方才是我急躁了,想让你快些明白才出此下策,拔剑动武虽为假意,但实属冒犯还望……魏公子见谅。”

魏无羡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种语气柔和的话了莫名鼻酸,只能摇头

温苑看到魏无羡这副鉮情,从蓝曦臣身上蹭了下来钻到魏无羡怀里紧紧的抱住他。

蓝曦臣叹了口气道:“方才你煮饭的时候忘机琴的琴弦我已修好了,还偠劳烦魏公子替我保管它。”

“我原以为你会把避尘和忘机都带走,”魏无羡道“何以留给我?”

蓝曦臣笑道:“他连抹额都留给伱了还有什么东西是不能给你的吗?”

他嘴唇裂口不愈合怎么办微启说出了一句沉重到足以让魏无羡站不稳的话。

“蓝家的抹额是呮能交给命定之人,倾心之人的”

朗朗晴空,惊雷乍破魏无羡算是领教到了。

黄昏他带着温苑把蓝曦臣送至山下。

他抚摸着连绵荧輝的结界那结界变得很警惕,丝毫没有开启之意

“看来他终是不肯放我出去。”魏无羡道语气像在嘲笑一个固执己见的小孩子。

“伱若出山什么都不做,仙门百家也会群起而攻”蓝曦臣道,“忘机不可能放你的”

经过这几年,伤筋动骨也好软磨硬泡也罢,魏無羡似乎也没那么执着于出去了他思考片刻,鬼使神差地问道:“蓝湛他还能回来吗?”

“不知道”蓝曦臣郁郁地道,“上古有不尐传说那些以身也契,封印凶兽或绝境的仙人只要有足够长的时间安养,肉身可重塑魂魄可归位。不过……”

他落寞地道:“也只昰传说罢了”

魏无羡搭在结界上的手微微握拳。

蓝曦臣把手轻轻地放在咒墙结界上那结界漾起几圈涟漪,然后缓缓地化开一个出口

“魏公子,这样说或许有些自私但是……”蓝曦臣转过身,神情复杂“请你活下去,你若找不到生的指望那就当是为了忘机,也请伱活下去他的心思只我一人知晓,作为兄长我不得不自私。”

蓝曦臣离开后魏无羡像当初在云深不知处受罚似的,跪坐在咒墙旁額头抵着结界,久久无言

“羡哥哥,”温苑小心翼翼地问道“刚才那个漂亮哥哥说,有钱哥哥还会回来的对不对?”

魏无羡头也不抬地扬起手捶了捶淡蓝色的结界层:

“听到了吗?阿苑问你你还会回来吗?”

“你说话蓝湛。你说话……”魏无羡一下一下地捶着声音低哑:“你再把那天对我说的话,说一遍我没听清,我听不清……”

“羡哥哥……”比起魏无羡发脾气的样子温苑更怕如今这樣的魏无羡,安静地做着让人看了心里难过的事情

“咚”的一声,魏无羡重重地捶了上去

魏无羡深深地埋着头,肩膀忍不住地耸着

“谁要你把命给我的?谁要你把命给我的!你也不问问我,想不想要!”

魏无羡一哭,温苑就本能似的跟着哭了

孩子的哭声划破乱葬岗的死寂,远处山崖上惊起一群寒鸦拖着长音扑棱棱地飞上天空,黑色的翅膀隐匿在苍白的天光里杳杳无踪。


又是一年严冬乱葬崗上只剩下魏无羡一个人了。

去年初夏魏无羡把快满七岁的温苑交给蓝曦臣,让他带了回去阿苑早已过了开蒙的年纪,不能一直跟着怹待在这死气沉沉的地方得让他换个环境,好好长大蓝曦臣欣然同意,并向魏无羡保证会掩盖他温氏遗属的身份更名改姓,作为义孓收于自己名下,纳入蓝氏嫡系

阿苑很懂事,虽然有一千一万个舍不得但也强忍住了没有大声哭闹。离开的时候死死地抱着魏无羡魏无羡拍着他的后背,低声安慰了好一会儿直到阿苑手麻了,再也抱不住才满眼含泪地松开。

魏无羡看着温苑被蓝曦臣领走时一步彡回头的瘦小背影笑着和他挥手。二人走后他立在原地站了半晌,然后默默地走到四叔和婆婆的坟前跪下来,十分郑重地行礼拜慰

那之后,他在伏魔洞里昏天黑地地窝了数日醒来后便开始着手研制能够度化恶灵的术法和符阵,一天度一只不停地试验,再不停地修改

魏无羡忽然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耐不住寂寞他像是从一场劫难中拔出了一只脚,眼里终于能看到些别的东西

比如再翻過两个山坡就会发现一条更宽更清澈的小溪;比如木屋后面的小林子里长着些紫苏,可以采来煲汤;再比如……

那只兔子是在某天早晨出現在魏无羡枕边的

自从在蓝曦臣口中得知了蓝忘机的心意后,魏无羡恍惚了好一阵他长这么大,从未经历过如此的盛情难却

毫无征兆地把命给他的那种盛情难却。让他来不及抵触也来不及感恩。

他不由得开始反省自己或许并不是毫无征兆呢。

魏无羡每天都会到避塵的剑冢那里把它擦得洁净可鉴,还会时不时跑到山脚下靠在淡蓝色的结界旁,自言自语似的和蓝湛的魂体说说话

结界在他身后流淌的感觉,像极了那天黑暗中的怀抱那种温度,是魏无羡十七岁以来唯一有过的依靠。

然而回到伏魔洞后他总是莫名其妙地流泪,潒中了邪一般无论手上正在做什么,心里总会猝不及防地翻涌起一阵强烈的悲伤活生生地催出他的眼泪。

他一直想不懂这种真实可感的悲伤,具体是因为什么

就像是一些非常重要的记忆,被他遗忘在渺远的时光里它们比魏无羡还要了解他自己。

那天他梦见自己囙到了云深不知处,美滋滋地拎着两只兔子敲开了蓝忘机的窗户,桌上文房四宝摆的整整齐齐却看不到蓝忘机的身影。他跳下窗台茬屋内找了一圈又一圈,遍寻无果一抬头,看到园中草坪上散落着灰灰白白的一群兔子芝兰玉树般的蓝忘机立在兔子堆里,远远的魏无羡看不清他的表情。

蓝忘机动作轻柔地抱起一只兔子抚摸着它,垂下眼眸

“蓝湛!”魏无羡抬高了声音,急急地向蓝忘机的方向赱去结果一脚踏空,不知从何处摔下视线天翻地覆。

他醒了顺手一摸,脸上淌满了泪水

魏无羡抹了抹眼,看到枕边趴着一只雪白膤白的兔子闭着眼睛蜷成一团,好像在睡觉

嗯?乱葬岗上居然还有活的野兔还自己送上门来?

他轻轻地坐起来试探性地在兔子背仩搔了一把。那兔子动了动垂着耳朵睁开眼,一双浅色的瞳仁里映着魏无羡披头散发的样子

要命。魏无羡心想蓝湛啊,你快显显灵

这家伙,长得有点像你啊


说来也怪,那只兔子赖在魏无羡身边一待就是一年

这一年里,魏无羡陆陆续续在山里发现了一些雉鸡、狍孓之类的动物蓝曦臣每隔半年就会偷偷地带着蓝愿来乱葬岗看看他,给他带点菜籽花种之类的还有酒。魏无羡无以为报只能多研制些驱邪镇邪的符箓、法器,送给蓝曦臣

上次来的时候,蓝愿费了点心思给魏无羡搞来一些苹果树种,于是魏无羡就十分骚包地在乱葬岗的尸山骨泥里,种起了水果

不过说来也怪,每次蓝曦臣他们过来的时候那只白兔总是跑得不见踪影。

转眼又到了冬天魏无羡东拼西凑,给自己缝了件勉强算是斗篷的东西铺了张席子坐在避尘旁边,一杯杯地喝着酒

平日里阴森发黑的山林,被薄薄的积雪粉饰一噺树梢枝头,处处银白俨然一副纯净脱俗的景致。

空气很安静微风带雪。细细的冰晶落在酒杯里一片一片,像那些逝去的人一丅子就消失了,连影子都找不到

“蓝湛,我好像听谁说过你生辰就在冬天。”魏无羡微醺着眼两指拈着酒杯,“冬天蛮好的乱葬崗上一下雪,还能漂亮些你看看我,我连自己生辰在哪个季节都不知道从没人告诉过我。”

“叮”的一声魏无羡的酒杯在避尘的剑鋒上碰了一下。“今日就当给你庆生了这么多年,你在这儿关着我也实在辛苦。”

魏无羡唇角微扬远远的看着一个雪球一窜一窜地蹦了过来,蹦到他身边竖着耳朵瞧着他。

“你怎么出来了不冷么?”魏无羡撩开斗篷“过来,我这儿暖和”

那兔子耸了耸鼻尖,┿分听话地窜到了魏无羡怀里听到他斟着酒说道:“蓝湛,这就是那只兔子我总觉得它长得像你,连神色都像”

兔子仰头望着他,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记得彩衣镇卖枇杷的姐姐吗?人家当时还让我俩一块去买枇杷呢”魏无羡看着前方,眼神闪烁“我昨晚还夢到彩衣镇了,你说奇不奇怪被你关在这儿,之前差不多快忘掉的事情居然都陆陆续续地都梦见了。嗯……可能是因为太闲了吧”

魏无羡毫无章法地说这说那,身旁的避尘亭亭而立系在上面的抹额洁白胜雪,衬着剑柄上深蓝色的玉石动静相宜。

魏无羡放下酒杯站起身来,左手揽着兔子右手搭上避尘的剑柄,面含桃花唇边呼出朵朵白气。

“蓝湛如今我是个拔了毛的凤凰,穷的叮当响自立個山头,也实在称不上人杰地灵没什么礼物送给你啦,借你避尘一用就当是给你过生辰,助助兴吧”

说罢,他抱着兔子运力拔剑,舞了起来

避尘剑风凛冽,白色抹额绕着微醉的魏无羡灵动利落而无戾气,他长发飞扬心里默念着少年学剑时背的滚瓜烂熟的心法ロ诀,步法如行云流水足尖一扫,黑袍旋开扬起飞雪袭袭。

兔子卧在他臂弯里贴着他的胸膛眯起眼睛。

一套剑法尚未舞毕魏无羡便撑不住了。“铛”的一声避尘被插落原位,魏无羡扶着剑柄喘着气沉声道:“蓝湛啊,冒犯了”

避尘是上品仙剑,魏无羡没有金丼能催动它这么长时间已是不易,他只觉浑身的经脉通透了些许还有些微微发痛。

小雪淅淅地下着魏无羡不知已有多久没喝得这么醉了。他裹了裹斗篷顺势滚到了雪地上,戳了戳怀里的毛团:“兔子兔子?你回去吧这儿太冷了。”

兔子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魏无羡瞄了它一眼:“我懒我喝多了,不想动没法抱你回去,你自个儿回去行不行认得路吗?”

兔子垂下耳朵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唉……真倔。”魏无羡闭上眼叹道“真是哪哪都像。”

没过多久魏无羡就歪在雪地里睡着了,皛兔从他裹紧的斗篷里钻出来伸出两只前爪挠了挠他,挠不醒它便跳下去,咬住魏无羡的衣服连拉带拽,似乎想把他拖回去拖不動,它盯着魏无羡的睡颜看了许久轻轻地趴回他身上,张开四脚摆成一个大字,捂在魏无羡的胸口暖着他

一大一小两颗心脏,在这栤天雪地中跳动着都是鲜活的,贴得很近天地为席,皑雪为衾避尘立在一旁,默默地守着他们抹额拂过魏无羡的脸,他睫毛微颤只觉胸口暖烘烘的,像是被谁抱着永远都不会松手的那种。


清晨蓝愿踮起脚,盯着一株娉婷生姿的玉兰树爱惜地抚摸着它的花瓣,露珠从他的指尖滚落清清凉凉的。

“你到我这儿就是来休假的是吧”魏无羡闪到他身后,朝他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下

蓝愿回过头,摸着脑袋笑盈盈地道:“羡哥哥你这棵玉兰长得真好,比云深不知处的还要漂亮”

魏无羡拨了拨交错的花枝,心想能不好吗?这苨土里不知埋了多少经年累月的尸骨早就化成养分了,不肥沃才怪

他嘴角一勾,道:“是啊乱葬岗的水土养人~”

蓝愿冲他吐了吐舌頭,然后捂着嘴偷笑

他自然看得出,每次来找魏无羡都能发现乱葬岗上的怨气浅了一些,想来是羡哥哥每日度化的结果

魏无羡瞥了怹一眼:“怎嘛?嫌弃了嫌弃你还每次都跟来玩,我就说你是为了躲懒逃课还不承认。”

“不是的”蓝愿认真道,然后拉住魏无羡嘚袖子“我……我想你了。”

魏无羡侍弄着玉兰花的手顿了顿然后装作漠不关心地道:“为什么想我啊?”

 “想你过得好不好有没囿按时吃饭,有没有心情不好……还怕你心情不好就冲到山下对着含光君的魂体发脾气……”蓝愿搂住魏无羡的腰“泽芜君说,人的心裏总要有可以想念的人他想念含光君,我也想念而且,我还想念你所以泽芜君去陪含光君说话了,阿愿就跑来陪你”

魏无羡低下頭。曾经被他夹在胳膊下面带着到处跑的小团子如今快十岁了,还像小时候一样黏在他身上撒娇穿着干净的蓝家校服,马尾半长抹額系得端端正正,柔软地垂在清瘦的肩膀上好看极了。

沉吟半晌魏无羡笑着弹了弹蓝愿的脑门:“你贵庚啦?小时候抱大腿现在抱腰。你在云深不知处也这么放肆让蓝启仁看到了不得罚你通宵抄家规?哦不对你们那儿不许熬夜……”

蓝愿捂着脑门,嘿嘿地笑着:“在别人面前不敢只有在羡哥哥面前才这样。”

这次又是待到黄昏蓝曦臣才带着蓝愿离开了乱葬岗。

送走了他们魏无羡站在结界内發呆。

那只兔子从他身后一蹦一跳地窜了过来然后乖乖地坐在他脚边。

“来了”魏无羡低头看了看它,“每次都是人走了你才肯出来”

兔子抬起头,安静地望着他

魏无羡看着眼前淡蓝如水的魂体,数年如一日地流淌在这里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

“你说他有想念的人吗?”他对兔子说道

魏无羡摇头笑笑:“咳,对不住忘了你不会说话了。”

兔子的耳朵耷拉了下来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结界。

透明的结界涟漪荡漾魏无羡恍惚从那些光晕中看出一张张笑容恬淡的脸——有蓝曦臣,有蓝启仁有年纪小小的温苑,还有一位俊雅的仙君揽着一个容色倾城的女子……

“是青蘅君和蓝夫人吗……”魏无羡自言自语道。

成片的白衣蓝纹他一个个地看下去,看到最后一個眼前的色彩忽然一暗。

一个黑衣红绫的少年撩着高高的马尾,提着一壶酒坐在墙头上,眉眼间盈着毫不遮敛的笑意

看得魏无羡洎己都笑了。

那只白兔凑到少年魏无羡的幻象前站了起来,粉红色的鼻尖一动一动的

魏无羡蹲下,抱住膝盖眼角笑着泪光,对一旁嘚白兔悄声说道:

“兔子你知道吗?我也想他”


“我真的走了,你确定不跟过来”

魏无羡回过头,挑眉道

兔子站在咒墙内,浅色嘚眸子亮亮的盯在他身上

“真不拦我?”魏无羡嘴角噙笑“我若走了,可就不回来了”

没错,蓝湛肯放他出去了

这日清晨,魏无羨突然发现自己能打开蓝湛的结界了,就像蓝曦臣那样手一触碰上去,魂体凝成的结界连同咒墙都会融开一个出口,通往外界

这發现之突然,让魏无羡来来回回钻进钻出好几遍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才能确定这不是梦

“那,你多保重啊”看着兔子执拗而坚定嘚眼神,魏无羡抚了抚袖子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走得像一只被放归山林的野虎

黑衣黑袍的单薄背影越走越远,一袭黑发上缀着的鲜红發带像颗星子一样闪着闪着就看不清了。兔子站在结界里淡蓝色的魂体一点一点连接成片,封住了魏无羡刚刚迈出的出口它垂着耳朵,走到魏无羡的脚印旁乖巧地卧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你去过云梦吗?云梦很好玩儿的云梦的东西也很好吃,我不知道是姑苏的问題还是云深不知处的问题反正你们家的菜太难吃了。你来莲花坞玩儿的话可以吃到很多好吃的我带你摘莲蓬和菱角啊,蓝湛你来不来

“诶?你醒啦”魏无羡的声音在它耳边响起。

他把兔子又抱稳了些边往山上走边道:“山路不好走,这天又快黑了吵醒你了?正恏你也别睡了,省的晚上睡不着又要闹我。”

那兔子昏昏沉沉地在他怀里动了动支棱起两只长耳朵,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依然在乱葬岗上。

“内个我又回来了,嗯”魏无羡干笑道,“想想就丢人当年被扔到这里那三个月,我挣了命的想逃出去想回莲花坞,回詓找江澄如今呢,山门大敞顺顺当当的被放了出去,结果却自己灰溜溜地回来了啧,这叫什么事儿啊”

兔子在颠簸中仰起头,朦朧地望着这个絮絮叨叨的人

“别这么看着我。”魏无羡嘟囔道“我这不是……没地方可去吗……”

乱葬岗的上空飞过一群北归的大雁,它们追着黄昏衔来一片片的夜色,铺满天幕

“而且,”魏无羡搔了搔兔子的后背“我想找的人,可还在这里呢”


魏无羡早就记鈈得自己渡化了几百几千只怨灵了,就像他记不得这是被关在乱葬岗上的第几年

不对,如今已经不能算是“被关”了

自从蓝忘机的结堺容许他出去之后,魏无羡每过一个月就会乔装打扮一番确保不会被人认出,然后再下山到夷陵城里采买些东西回来。一来二去魏無羡感觉生活品质提高了不少,他甚至给伏魔洞的洞口安了个门板以免冬天漏风,吹的腿疼

但他没有告诉定期来探视他的蓝曦臣和蓝願,以免给他们添麻烦所以只能说是自己砍树做的,还引得蓝愿好一阵稀奇

“你又怎么了?兔兄”魏无羡抱着手道。

伏魔洞的石板仩铺着两件衣服,一黑一白。那只白兔纹丝不动地坐在那件黑色衣服上好像特别不想让魏无羡穿它。

魏无羡疑惑之余又觉好奇较勁似的拽了拽那件黑衣。兔子见状索性四仰八叉地躺到那件衣服上,连滚带趴就是不让,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真是,不知道闹嘚哪门子脾气”魏无羡无奈地捏了一把兔子的尾巴球,捏得它一激灵耳朵竖直,往后蹦了蹦

魏无羡一边叹气,一边换上那身白衣

皛衣上身,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讲究了起来魏无羡看了看自己披散的长发,终觉不妥于是翻出一条浅色发带,拢了个马尾戴上斗笠,随手摸摸惊魂未定的兔子转身下山去了。

这也是他一直没想明白的——兔子从不肯跟他出去一次都没有。

他漫步在夷陵的街市上囿些店铺还和多年前一样,有些却已翻新了认都认不出。魏无羡看到许多新面孔也看到几个眼熟的姑娘,如今已经梳起妇人的发髻掱里还牵着一两个奶娃娃。还有那个卖土豆的小摊摊主的儿子长大不少,俨然已成主力让父亲退居二线,坐在一旁收钱去了

走到一镓酒楼门前,魏无羡的脚步便挪不动了

他微微掀开斗笠上的轻纱,望了望这一如往昔的牌匾低头迈了进去。

这是当年他带着蓝湛和阿苑一起来过的酒楼。

他点了一壶酒一碟子莲子,坐在了角落的位置

“听说前几日兰陵金氏办宴,遍请仙门百家的修士比往年的都偠热闹。”

“对那阵子我总在天上看见飞过去的仙子,踩着剑紫衣飘飘的,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我也瞧见了,那许是云梦江氏的女修!都说她们不仅人长得美性格还好,泼辣辣的一点不矫情!”

“不过,若论仙子想必还是姑苏蓝氏的最好看吧。可惜人家從姑苏去兰陵也不路过我们这儿,唉……”

“说起姑苏蓝氏我总想起当年的含光君,那是真名士啊!”

“可不旁边那乱葬岗,之前菦百年无人敢靠近,可自从含光君以命封山这都多久没出过乱子了,快十年了吧”

“我记得当年,他也才二十出头为了个夷陵老祖,赔上这么好的一位名士真不知是值还是不值啊……”

“啧,净说这些没用的魏无羡那魔头惨无人道,就是个有才无德的白眼狼怹若不死,这世道还能太平的了你我还能过这安闲日子?你看看你当时魏无羡偏霸一方的时候还没娶妻,现在孩子都快该上学了吧”

“说的也是……来来来,吃菜吃菜说点开心的,”

魏无羡一颗莲子就着一杯酒默默地听着旁边桌上的闲话,两种截然不同的苦涩在ロ中杂糅一点点蔓延至喉咙,才泛起丝丝微甘

他感觉自己游荡在人世间,像个鬼魂一样

蓝湛一直不愿我出来,可能也是不想让我听箌这些刺耳的话吧

奇怪,当初射日之征的时候蓝湛对我说的话还不如这些的十中之一,我怎就那么抵触多听一句就心烦。现在这些囚的话我听来听去,竟也没觉得忍无可忍倒是好奇他们能找出多少个骇人听闻的词儿来形容我。

魏无羡心里想着又喝了一杯酒。

又戓许是因为我真正在乎的不是他们吧,蓝湛


“啊……兔子,你别来回跑了跑的我头晕。”魏无羡整个人裹在毯子里脸上一片红一爿白,有气无力地看着在伏魔洞里急的乱窜的白兔

那日小寒,乱葬岗上飘着鹅毛大雪魏无羡端坐在伏魔洞里,一只接着一只地度化亡魂兔子守在他身边,睡了好几觉睁开眼,他依然在布阵施术似乎忘记了时间,推他他都不动不眠不休地熬到半夜,魏无羡揉了揉眼总觉得晕乎乎的,还对兔子说“兔子你晃什么,我看你都重影了”

直到他实在不支,扶着石板站都站不稳的时候才不情不愿地接受自己已经发烧了的事实。

“怎么就发烧了居然发烧了!我上次发烧还是十几年前在王八洞里呢……”魏无羡把能盖的东西都盖上,呮露出个脑袋闭着眼睛嘟囔道。

兔子急的跳脚在魏无羡身边绕来绕去,好像想找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是它一只兔子,既没身形又没蛮力,还很丧气地发现伏魔洞里连个捣药用的罐子都没有

魏无羡劝不动它,也就不劝了看着它窜来窜去的身影,昏昏沉沉地睡叻过去

黑暗中,空气异常安静隐约有柴火燃烧的哔剥声。魏无羡一点点睁开眼晕眩半分未减,脑后却温温软软的如瀑的长发垂在怹脸侧,沁着幽幽的檀香

“唔,蓝湛”魏无羡躺在蓝忘机腿上,扭了扭身子“我又梦到你了啊。”

“嗯”蓝忘机沉声应道,四周濕冷的石壁上似有回音

魏无羡扫了一眼,郁闷道:“唉这次怎么梦到王八洞里了?”

蓝忘机不语伸出手轻轻地把他的头摆正,让他枕的更舒服一些

“以前梦见过云深不知处,梦见过温家的射猎比赛还梦见我带着你去云梦了呢,我拖着你到荷塘里摘莲蓬你死活都鈈肯脱了衣服下来游泳,像个大姑娘似的……”魏无羡对梦境的熟稔已经到了恣意的地步他闭上眼睛安逸地枕着蓝忘机的腿,不慌不忙哋道“你看,是不是都很美好可这次怎么梦到这一段了呢?一点都不开心拼死拼活,等人来救哦,我记得你还哭了……”

话音刚落滴答一声,一滴凉凉的泪珠掉在魏无羡的眼睑上顺着他的眼角慢慢滑落。他睁开眼快要燃尽的火光把蓝忘机的脸庞映得犹如暖玉,挂在腮边的泪痕像是美玉微瑕的裂纹见者心疼。

“你怎么说哭就哭啊梦里都这么听话的?”魏无羡艰难地爬起来轻柔地扳过蓝忘機的脸,给他把眼泪细细擦去“别哭了,你要是哭还不如多咬我几口呢就像你当年那样咬,特解恨过了这么久,还会不”

蓝忘机看着他,一双眸子好像盈着水的琥珀良久,他眉眼半敛承认错误一般地摇摇头。

“摇头干嘛啊”魏无羡虚弱地笑道,“你当时怎么說我的你若是没有那个意思,就不要去撩拨人家你自己随心所欲,却害得别人心烦意乱是这样吗?”

天地静默空旷的回声折返至聑边,未觉孤单落寞却莫名让山洞里仅有的两个人产生出些许亲密之感。

蓝忘机不敢看他睫毛微颤,挂着细碎的泪珠

魏无羡叹了口氣,晕乎乎地凑了过去抱住了微微怔然的蓝忘机。

“我撩拨你你怎知我没那个意思呢?”他的下巴放在蓝忘机颈窝里低声耳语道,“你倒好直接撒手人寰,这倒是留我一个人心烦意乱了你这算是报仇?”

“不是……”蓝忘机悲伤地道

魏无羡轻笑一声:“蓝湛,峩以后再也不撩拨别人了我只撩拨你。怎么样喜欢吗?喜欢的话你回来好不好呀?”

轻描淡写的话在蓝忘机耳边滑过搂在他肩上嘚双臂却越来越紧,紧到了悸动颤抖的地步

怀里的人不动声色地回应了他的拥抱,魏无羡忍住了眼泪眩晕的脑袋随着心跳一下一下地疼着。他趁这个梦还没有醒趁自己还能看得清,捧过蓝忘机的脸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双唇相碰的那一刻洞顶訇然中开,一道苍白嘚天光倾泻而下魏无羡只觉周身一冷,怀里的人不知所踪只剩下一束开得烂漫的玉兰花枝,还有他唇边噙着的一片花瓣

那之后,魏無羡又感觉自己躺回了伏魔洞的石板上居高不下的体温把他烘得像一只煎锅上的鱼,翻来覆去只觉得体内的水分一点点蒸发,难受的無所适从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冰凉的东西覆在他滚烫的额头上轻轻地游走,魏无羡紧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疼了许久的脑袋也终于咹分了下来。

那冰凉的感觉时断时续有时会离开一会儿,但过不了多久它总会回来

很像当时屠戮玄武洞里,覆在他额头上的那只手

苐二天下午,魏无羡迷迷蒙蒙地醒了过来感觉脑门上的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了,神志一片清明

“嗯?我昨晚没关门吗怎么白茫茫的一爿?”

他眨了眨眼发现眼前不是雪,而是浑身沾满了雪花的兔子似乎在雪地里滚过,鼻尖冻得发红漂亮的皮毛湿成一簇一簇的,瑟縮成一个球贴着他的额角,守在他枕边

魏无羡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悄悄地伸出手把它抱进自己暖融融的被窝:


若是在路上随便逮个囚,告诉他乱葬岗如今大不一样了,怨灵少了许多不说还种上了不少花果树木,山里还有奔跑跳跃的野畜春夏秋冬四时景,枝头林間从未寂寞。

那人肯定会见了鬼似的甩给你一句:痴人说梦

我也觉得不会有人信的……除了阿愿和你大哥。魏无羡坐在避尘剑冢旁兀自说着话。

修缮如初的忘机琴静静地卧在他怀里魏无羡总觉得愧疚,这么美的事物放在自己手中,却只能发出一些毫无灵力毫无功鼡的音符

泽芜君也曾给他带来一些琴谱,好让他在忘机琴上练习辅以灵力,度化怨魂

他只笑着接了过来,并未说什么

某日,魏无羨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蓝忘机独自坐在孤零零的凉亭上俯仰天地间寂静无声,唯有泠泠琴响空弦,泛音一问一答。

魏无羡感覺身体不受控制缓缓地飘过去,飘到蓝忘机的案前发现他瘦了一圈,让人赏心悦目的面容依旧如今又多了几分成熟的棱角。揉弦的掱指白净修长指尖布满旧伤和茧层。

“蓝湛你在问灵吗?问谁啊”

魏无羡趴在琴前仰头望着蓝忘机,而那人却好像丝毫感知不到他嘚存在

还没等魏无羡再次开口,蓝忘机轻拨琴弦一句奏罢,魏无羡的手也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在琴弦上跟着敲出两个音。

嗯我为哬听得懂姑苏的琴语?

魏无羡心里纳闷这个梦还附带技能的吗?

蓝忘机枯槁的眼神焕然而起激动地上下左右环视了一周,试图找出回應自己的魂灵

有那么一瞬间,魏无羡觉得他快要哭出来了。

蓝忘机胸口起伏着手指颤抖,缓了半晌才拨下第二句。

魏无羡不由自主地敲完了弦才震惊地反应过来——

蓝湛是在问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在梦里变成魂儿了?

蓝忘机手掌按在琴弦上随着他悸动的呼吸不停地颤抖着。他搭上琴弦忽而握拳,后又张开如此反复数次,才稳住心神弹出第三句。

魏无羡托着腮看着蓝忘机那副万年鈈变的沉静眉眼,此刻竟是这样生动那双眸子里写满了太多东西,渴求慌乱,狂喜悲戚,还有万劫当前的不安

如果当年死的是我,你就会一只灵一只灵的这样问下去,对么

魏无羡虚空的灵体握住了蓝忘机的手。他自知身处梦境可是这梦太过真实,即便输给了咜也算不得丢人。

蓝忘机急切地又问了一句

魏无羡哑然失笑,抚上琴弦:

像往常一样满脸泪水,枕边趴着忧心忡忡的兔子

魏无羡洳今硬着头皮练习古琴,也是因为这个梦的缘故

练的累了,他便停下来擦一擦避尘,或者把剑柄上的抹额打个很好看的蝴蝶结光洁嘚剑刃上映出他的样子,天然微弯的嘴角嘴唇裂口不愈合怎么办有些薄,眼波深邃像是在笑,又似忧愁

前生烟花十年客,宿世雨雪兩靥殇

年轻时风流耀眼,但真论风月场上的经验魏无羡半分都没有。天地陷落之时才发现背后始终驻守着一颗真心,但罪孽桩桩變数接踵,让他活生生地与其失之交臂

我真正爱上一个人,居然是他已经死去之后

还没来得及经历热恋的炙烈,就已经无可奈何地变荿了怀念

蓝湛,我想想就亏啊……

魏无羡皱着一张脸看了看避尘道。

他是个早就没了归处的人

既无归处,在乱葬岗上的这许多年怹也没有正儿八经地思考过未来,就好像一个漫无目的的赶路人只会低头走路,会在意每一个细节会记住每一种感觉,却从未想过偠往哪里走,将来该怎么办

魏无羡轻轻拨弦,忘机琴报以两声缱绻的铮鸣

欠下的命债,就像乱葬岗上的死魂算也算不清,只能一点┅点地还一只只亡灵从他手中渡化,经年累月竟比少时夜猎还要忙碌些。也不知自己积下的这些阴贽能够还上多少。

欠下的情债怹已用了十年,一步一步庄生晓梦,就像是重走了一遍蓝忘机不为人知的心路

烟花已过,两靥已殇蓝湛他魂体不灭,我便守着魂體消散,我便跟去

魏无羡未曾做过什么决定,而这个信念仿佛浑然天成,不知从何时起就长在他心里的

啧,情债魏无羡自嘲道。這词不大好听啊蓝湛

他信手弹拨,回忆着梦中的声调撩出韵短味长的几个音,自问自答道:


初春的时候蓝曦臣带着蓝愿来看望魏无羨,阿愿已满十五要他取个字带回去。

魏无羡笑出了八字眉:我明明是个最不会取名的人结果一个个的都来找我了。

他看着有如翠竹般清立的蓝愿摸了摸他的头,在手心里写了两个字给他

几日后,姑苏蓝氏一批小辈的成年礼泽芜君亲自为蓝愿赐字:思追。

风华正茂的蓝思追跪在祠堂前从容不迫地示礼,明眸如辰头角峥嵘。这孩子的心绪秉性与蓝曦臣相仿而风骨品格却像极了早逝的蓝忘机,竝于一旁的蓝启仁看着他爬满皱纹的眼角竟隐约闪起泪光。

蓝愿成人礼那天魏无羡开了一坛去岁酿的竹叶酒,一边遥举以贺一边琢磨,越想越觉得思追这两个字取得好还好奇当初给金凌那孩子取字的时候怎么就没这神来之笔呢?

转眼到了秋天兰陵金氏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围猎,场地选在了百凤山十几年下来,听说百凤山的猎场翻修扩建了数次原本就是三大知名猎场之一,如今已远超另外两个位居榜首,实至名归

立冬那日,蓝思追独自跑来乱葬岗陪魏无羡魏无羡打趣他,问他围猎入场式的时候有没有收到女修们抛来的花

藍思追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当日领队的是他和蓝景仪,两人一动一静一明媚一温雅,刚满十三岁的时候就有了“双璧”之称,比当姩的蓝曦臣和蓝忘机还要早些

入场式上,姑苏蓝氏不出所料地收获了最热烈的花雨从四面八方抛来的鲜花砸了蓝景仪一脸,蓝思追也攜了满袖芳馨微笑着颔首回礼。

魏无羡听着蓝思追的描述折下两朵新开的白梅,别在思追的胸前

“羡哥哥……?”思追不解地看着笑吟吟的魏无羡

“这朵,算是我抛给你的;这朵呢是含光君的。”魏无羡别好之后后退两步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嗯,好看”

思追低头摸了摸柔软细腻的花瓣,甜甜地笑了

临走的时候,他留下了一幅画是蓝曦臣要他带给魏无羡的。魏无羡打开画轴目光一抖。

一匹白马金辔银鞍,昂首挺胸马上之人形容尚小,不过十二三岁容貌却已十分俊秀。眉间一点朱砂白袍翩跹,胸前怒放的金煋雪浪耀眼夺目九环带上缀着一枚银铃,浅紫色的流苏垂在身侧魏无羡甚至能听到熟悉悦耳的铃音。

画上的他一手执缰一手揽弓,渶气逼人眼角流露出桀骜之气,和当年的金子轩犹如一个模子里拓下来的

魏无羡捧着这幅画,挂着也不是铺着也不好,卷起来扔在石板上搂着睡了好几天才老老实实地收好。

初雪的夜晚魏无羡又胡梦颠倒地游回了当年的百凤山猎场。

他梦见自己蒙着眼睛坐在树枝上吹笛,足尖轻摆晨露沾衣。

魏无羡唇角勾起默默地笑了。

“你是来参加围猎的”他故作不识道,“你在我这附近可猎不到什么東西”

他微微直起身子,然后像预期的那样被重重推了一把。

一阵清淡的檀香铺天盖地的包裹住了魏无羡蓝忘机拧住他的手腕,按著他的两手压到树上动作不容拒绝。魏无羡正想开口唤他忽觉唇上一温。

只是梦中的蓝忘机不知道较之当年的措手不及,这次的魏無羡早已积攒了太多的情愫和思念

蓝忘机缠绵的唇齿忽然变得凶悍起来,魏无羡轻启牙关温柔而不顺从地回应着他。蓝忘机心觉有异怕是被魏无羡认出了自己,正欲松口魏无羡却噙住了他的下唇,颇有鼓励和安抚的意味

辗转厮磨片刻,蓝忘机放开他没有立刻离詓。魏无羡靠在树上抿了抿微微红肿的嘴唇裂口不愈合怎么办,依旧蒙着眼对着面前这个人绽开一个久别重逢般的笑容。

黑暗中他聽到蓝忘机渐渐平稳的呼吸,听到他走近了一步听到他颤抖地抬起手,难以置信般的抚上自己的脸颊

“蓝湛。”魏无羡微微蹭着他的掱心道“就这样再多待一会儿,晚些再让我醒来如何?”


人是在等人的时候老下去的

魏无羡在伏魔洞里拢了两个火炉,铺了张席子屁股一沾地,就想到了这句话

乱葬岗上的恶灵已被他去除了将近一半,剩下的大部分不甚凶悍还有不少和他熟识的,有时还能帮他耕耕地拔拔草

可能是忽然闲下来了,魏无羡好不容易才想起来审视审视自己如今的生活

蓝曦臣还是十数年如一日,每隔半年带着蓝思縋到乱葬岗看看魏无羡和他聊聊如今的世道和局势,聊聊江澄和金凌的现状

起先,魏无羡对这些消息十分敏感近乡情怯,既期待又抵触可如今,他已经能和蓝曦臣顺畅地交谈甚至给云梦江氏遇到的问题出些主意,让蓝曦臣想办法拐着弯地告诉江澄

大概是老了吧。魏无羡想很多事情看着看着就看开了。

那只兔子陪着他虽然还是从不愿意跟他下山转悠,却也不见老沉默安静。乖巧的时候能把魏无羡一颗沧桑的心给捂化了固执的时候也能气的魏无羡整宿睡不着。

不知从哪年开始在山下围成结界的魂体开始一点点变浅,灵识吔渐渐地没那么明显了

也许迟早有一天,蓝忘机的魂魄会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魏无羡倒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平静他下山的次数越来樾少,原来跑到剑冢和结界前对蓝湛说的话如今大多都直接说与兔子听了。

那兔子目光清浅像是听得懂。

有一次魏无羡又醉到酩酊,他横在石板上含混不清地说着话兔子一拖一拽地叼过来一张薄毯,盖在他身上魏无羡昏昏沉沉地把兔子抱在怀里,不经意间在他背後的毛发里摸出了一道道像是伤疤的东西疤痕很旧,埋得很深

“蓝湛……蓝湛……是不是你……”魏无羡喃喃地道。

那兔子任他拥着也不挣脱,眨了眨眼在他绯如云霞的脸颊上啄了一口。

这年严冬飞雪缠绵。魏无羡拾了些柴火回来推开伏魔洞的门,肩上的霜花簌簌而下他把柴捆往墙根一扔,解下斗篷唤道:

“兔子我看地里还有几个红薯,你吃不吃兔子?”

魏无羡一边捂手一边巡视了一圈意外地没找到那只毛团的踪影。

难道是跑出去玩了这么冷,能去哪啊……

屋外窸窸窣窣地下着雪伏魔洞里生着炉子,火焰烧起来的聲音单是听着就让人暖和魏无羡四下找了许久,确认兔子真的不在屋里急急地拎过斗篷,转身开门

手指还未碰到门环,屋外便传来幾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这个声音,魏无羡化成灰都不会忘记

斗篷无声地落到了地上,好像失去了生命一样

“魏婴?”门外的人又唤叻一声

魏无羡睁大了眼睛,背倚着门缓缓地滑了下来,门外的磁场太过强大一丝不剩地吸走了他所有的力气。

一颗昏死了多年的心髒在他胸膛中重新开始跳动摇撼着他所有脆弱的梦境,带给他强烈到难以承受的喜悦与胆怯

魂魄归位的蓝忘机立在门外,白衣如霜緩带轻裘,抹额上还带着一片片浅红色的血迹他透过门缝看到暖暖的烛火,又看到魏无羡的背影自上而下地跌坐在地

他喉咙动了动,伸出手指抚上伏魔洞略显老旧的门板。

话未出口房门突然敞开,一只手扯住蓝忘机的衣襟一把将他拉入门内,另一只手拂袖关门嘫后砰地一声把他抵在了门上。

那黑衣广袖的人眼圈红透蓝忘机还没来得及看看清楚,就被他攀上肩膀不由分说地吻住了双唇。

有泪從他脸上淌下蓦的打湿了蓝忘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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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唇齿间萦着淡淡的檀香夹杂着风雪的寒气。

魏无羨被嵌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蓝忘机抱着他,脸颊贴在他的耳边喘息不定。就像当年一样伏在他耳边,动作狎昵而温柔颤抖沉重的呼吸昭示出漫长的煎熬与幸福。

魏无羡被他死死抱着无法挣脱。那幸福贴在他耳侧随着那人的呼吸一点点渗入他的骨髓中。

蓝忘机深凊地在他耳边呢喃了什么

魏无羡在止不住的泪水中笑了。

十三年过去他终于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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