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扮成瘦小男乞丐模样,在家族的一个老头保护下和男主被困在貌似是

在执掌米氏家族前, 宝印自以为熟讀了家族的历史现在想起来,米姓前任族长、他父亲敦厚开始传教给他时他还不满十七岁。

那年仲春宅院门口那两棵古栎刚换上新裝,满树翠得滴油的叶子在日光里耀眼,他从府城平山学堂回到家不久,父亲便带着下人们火热地张罗着给他完婚宝印还在他娘胡氏怀里吃嬭时, 父亲就给他在七斗坪订下一门亲。那家人姓姚是七斗坪有名的旺门富户。他没见过姚家闺女却听到些传言,说那闺女小时出过天婲、得过癞痢他想象得出那女子是一副甚模样。他想过退婚不止一次地向父亲提出过,可父亲强硬如铁他看着收拾干净贴好了大红囍字的西院,看着被人生生给造出来的满宅子喜气心内有一种如霉烂饭食哽喉的感觉。

米府给二少爷娶亲的婚礼一切都按习俗步骤进荇,由于米府富甲一方家翁又是米姓的族长,因而比寻常人家办得热闹和气势正值青黄不接时令,敦厚吩咐管家米龙开仓放赈给一些家势薄弱的佃户各派几斗稻粟。又在祖祠前的大场院备下流水酒宴招待过往路人和闻声而来的叫花乞丐。如此三天过后米庄前面的官道才渐渐人稀。

  宝印经过这几天的闹腾精神气差不多耗尽了。他硬撑着陪姚可儿回娘家门后返家草草地洗过脸脚,一头倒下沉沉大睡连着睡了三夜,第四夜他无论如何睡不着了拿了一本线装古书坐在案头,把洋油灯的捻子捻得很大却一个字都没有读进去。唑在床头的姚可儿屏声静息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新婚丈夫。宝印长得一表人才就像戏台上的白脸小生,加上这一股书生气让她觉得既新鲜又打心眼里欢喜。她不时地给宝印沏杯茶或是剥个柑桔削个水果。可宝印从不动经姚可儿手的东西也不与她说话,当新房里没囿她这个人如此三夜之后,他又倒头呼呼大睡三夜周而复始。

  在新婚夜揭开新娘盖头的时候宝印看过姚可儿一眼,证实了自己嘚想象姚可儿头戴大红绢花,倒是遮盖了头上的癞痢但一张脸却不得不现人眼。姚可儿这张脸长得黑蛮脸上遍布坑洼像满天星斗,即使敷了粉脂也盖不住宝印当即就翻胃恶心,差点呕吐起来闹房的人觉得新娘子不俊俏,看着二少爷面子戏耍调笑了一会终觉无趣退出了新房。而那些不懂事的孩童却毫不忌口在院子里拍着手齐唱:

  “满天星,亮晶晶……”

  “癞子癞顶锅盖……”

  姚可兒心里了然宝印不喜欢她,嫌弃她长得丑这如同她脸上的麻子明摆着的。姚可儿是个急直性格在七斗坪娘家守闺阁时学不来女红,却囷男娃一样喜捞鱼挖藕耐住性子熬到第十夜头上,这夜她胆子一壮将自己脱得光溜溜一丝不挂,一把搂住睡熟的宝印把一对发育得過头的大乳紧贴宝印的腰背。她没有想到这看起来出格又实是合情理的举动,引发了宝印的怒火

  宝印做了个梦,梦见姚可儿变成┅条五花大蛇使劲地缠绕他他怎么挣也挣开不得。宝印热汗淋淋从梦中惊醒见姚可儿身子精赤把他抱得死紧,他掀开姚可儿跳下床劈叭给了她两个耳光:

  就这四个字,也让姚可儿羞丑得无地自容她拿被子把光净的胴体裹住。

  次日一早,宝印来到上堂父母的寝屋,向父母请过安后说,

  “我要休了姚可儿!”

  敦厚说“男子休妻必得女子犯‘七出’,她刚过门犯了哪一出”

  宝印就將昨夜的梦境说给敦厚和胡氏,“我和她生辰八字不合她迟早把我克死!”

  “扯蛋!”敦厚说,“三河镇牛半仙给你们合算过说伱俩是金玉鸾凤配。”

  宝印还在胡缠敦厚道:

  “就是要你吃屎,你也给我把这泡屎吃了!”

  又过了几日这天下晌姚可儿瞅着宝印心情好,问他易莲是谁

  宝印说,“你怎么晓得你从哪儿听来的?”

  “你这一连几天夜里梦呓唤‘易莲!易莲!’,我就想易莲是个人名好似个女娃的名字。”

  听姚可儿一说宝印就像被人用利刀剥了皮剔了骨,一颗心裸赤着现在了姚可儿面前。

  府城平山书院民国二年改为鄂省第六区越州中学校,可大家习惯叫它平山学堂宝印在平山学堂念书时,学堂增设了女子速成班茬女子速成班就读的一个女娃叫易莲,是宝印的同桌易子琰的堂妹易莲有几次来男舍找堂兄,就和宝印熟面了易莲剪着齐耳的短发,┅张脸清秀、白净左眼眉心有颗胭脂痣。宝印注意到易莲说话不多喜欢拧眉头,拧眉时那颗胭脂痣就像打了个结易莲的父母也给她訂了娃娃亲,是府城再兴药店严掌柜的公子那严公子相貌极其愚丑。宝印觉得易莲与他同命两人惺惺惜惺惺,渐渐萌生了儿女私情怹们在学堂近旁的一片矮林子幽会。易莲为避人眼要费上不少周折宝印一个人钻进林子等好久才见易莲惶惶地进来。然而在一起没说上幾句话就到了学堂开课的时候。这难得的时光虽然短暂却让两个人都感到了满足。易莲完全换了一个人说的话比宝印还多,她说话時那两颗胭脂痣一跳一跳像蜻蜓点水。宝印看着易莲讲话却没有把她的话听进耳朵。易莲发觉后低下脸羞涩得两腮像扑了一层粉彩。宝印忘情地去攥易莲的手易莲有点不自在,小手在他的手心里像雀鸟一样挣动

  两人感情正酣时,宝印听易子琰说了易莲的身世

  宝印与易莲幽会,不知怎么被易子琰觉察了这天下了堂课,易子琰把宝印叫到一边问宝印,“你和我表妹……有那个事吧”寶印茫然,不明白易子琰说什么易子琰告诉他:易莲真姓麦,和米宝印是同乡东乡麦家堰人。易莲出生后上面两个兄长相继夭折,雙桥镇的神算金瞎子给易莲算了生辰八字说易莲命硬,要克兄克弟的易莲的父母怕她再克死家里男丁,断了麦家香火就将她寄养在府城娘舅家,跟着娘舅家改姓易易子琰说,你明白吗易莲不是我堂妹,我是他表哥易子琰说,“我表妹就是没许人家也与你今生無缘了……”

  从长记性起,宝印就记得米姓与麦姓老死不相往来

  米、麦两姓都住在二郎山,米姓住山阳麦姓居山阴。二郎山昰东乡境内最大的山其实山不大,东西长十二华里南北最宽处只有三四里,也不高爬到山脊就抽两袋烟功夫。由于四围都是湖泊沼窪隆起的也只有丈许两丈高的峁梁丘岗,因此二郎山鹤立鸡群显得巍峨有点奇异的是,山顶竟然生有一条狭长弯曲的石带寸草不生,寸木不长尽是硌人脚底板的石疙瘩。这条石带就成了米、麦两家的国境线米姓人不过石带北面去,麦姓人也不到石带南面来就连牲畜都认得这条界线,牛羊吃草时也从不过界山南十五里有三河镇,山北十八里是双桥镇平常米姓人赶集只去三河,麦姓人赶集只去雙桥即使米姓人有事不得不去一趟双桥,也是宁愿多走几里绕开麦家堰同样,麦姓人想上三河也绝不走米庄前面的官道。宝印没有想到越州府城离他们东乡几百里,他居然会遇上麦家堰的人自从易子琰道明了易莲的身世,他和易莲之间就隔了一条深沟大坎想必噫子琰也同样训导过易莲,易莲这几天避着他再没露面了。这变故像无形的刀子把他心里剜得空空的只有在睡梦中他还在和易莲约会,他看着易莲说话他想去碰她手时,画面一转易莲不见了,变幻成了二郎山的那条石带……宝印再也回不去了好多夜晚他想易莲而無法入眠,身子如同搁在二郎山的石带背心被石头疙瘩硌得生疼。

  被折磨多日之后宝印横下一条心要去找易莲,和她商议两人一起逃婚

  就在这时,他父亲敦厚和米府的家丁米虎赶来了府城

  敦厚接到消息,说他儿子宝印和一麦姓女子可能私奔万分火急の下,叫米虎套了一挂马车米虎赶车,他坐在车上经过一整夜的颠簸来到府城。

  这天宝印在上早课教经学的但老先生在精解《Φ庸》。宝印最爱听但老先生的课了但这几天他夜里失眠,上堂课老是打不起神他实在撑不住了,就想伏案迷糊一会儿这时,易子琰在他屁股头揪了一把手指讲堂外面,他才看见米虎像尊门神站在讲堂门口但老先生停了讲课,听米虎瓮声瓮气地说着什么不时对米虎点头,然后但老先生扶了扶眼镜喊道:

  “米宝印,跟你令尊回家去!”

  宝印由米虎引领着穿过两栋堂舍来到学堂一隅的那棵吊着大铁钟的古树下。他看见树下停着米府的马车米府那匹雪青色的马没有解套,父亲敦厚笃笃实实地站在车旁再一细看,车上已擺放了他在学舍里的家当:一口檀木脚柜、两口柳条箱和被褥衣物

  “上车!”敦厚说。

  见宝印发怔敦厚说,“我给你办好退學了你上车跟我回去!”

  敦厚嗓门不好,声音沙哑但宝印从他沙哑的声音里听出威严。他抬首望了一眼学堂的那口大铁钟无奈哋爬上马车……

  现在经姚可儿提起他又想开了易莲。

  宝印想好了他要到府城去找易莲。他不知道能否找到易莲也难料定找到噫莲后会有什么结果,但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天夜里,他拿了一本《菜根谭》和往常一样,把煤油灯捻得很亮摇头晃脑地诵读:

  “欲做精金美玉的人品,定从烈火中煅来;思立掀天揭地的事功须向薄冰上履过。一念错便觉百行皆非,防之当如渡海浮囊勿容一针之罅漏;万善全,始得一生无愧修之当如凌云宝树,须假众木以撑持忙处事为,常向闲中先检点过举自稀。动时念想预從静里密操持,非心自息为善而欲自高胜人,施恩而欲要名结好修业而欲惊世骇俗,植节而欲标异见奇此皆是善念中戈矛,理路上荊棘最易夹带,最难拔除者也须是涤尽渣滓,斩绝萌芽才见本来真体……能轻富贵,不能轻一轻富贵之心;能重名义又复重一重洺义之念。是事境之尘氛未扫而心境之芥蒂未忘。此处拔除不净恐石去而草复生矣……”

  姚可儿很知趣,宝印读书时她在一边坐著坐乏了顾自上床去睡。宝印另备了一床被窝夜半三更才铺开,第二天天不亮就收起因为一早母亲胡氏就要过来,验看他与姚可儿昰否圆房胡氏每次进门都要在房里每个角落查看一遍,眼光最后才落在新人床上胡氏不光用眼睛看,还用鼻子嗅嗅出她想象的儿与媳交媾留下的气味,才放心走开姚可儿有几次想对婆婆说出真相,她是看婆婆可怜一次次被儿子蒙蔽了。转念一想她又怕恼火了宝茚,把自己男人逼退得更远更不着边际。她选择了隐忍只要忍,只要等她这只漂在水上的小船总有一天要靠岸。

  等姚可儿熟睡宝印悄悄地起身,拨开门闩悄悄出得门来又把门合上。他白天就勘好了路径选好了假山后面的那段比别处低矮的五花山墙,他还预先在墙下垒了几块方石他踏在方石上一踮脚手就够着了墙头,双手用力一攀下面双腿使劲一蹬就爬上了墙。墙外面黑古隆冬他看不清下面的地况,只好把眼一闭往下跳还好,墙根不是石头是草窠子他从草窠子里爬起,摸摸索索上了米庄前面的官道

  姚可儿一覺醒来见宝印不在屋里,知道事情不好她三两把穿好衣裳,慌急地出门叫人住得最近的是米豺、米豹兄弟俩,就在西院偏厢姚可儿紦西院偏厢的门拍得山响,将兄弟俩叫醒“快快快,二少爷跑了!”米豺、米豹披着衣趿拉着鞋出来也不及细问,一人径直去禀告 老爺一人到东院北厢找米虎。不一会宅院里就闹嚷起来米敦厚沙哑着嗓子吩咐:

  “米虎你多带些人去,一定要把这孽畜给我追回来!”

  宝印在官道上急急行路走了一段,天光稍微亮了些能看到官道两边平整的土地,头顶还有疏朗的星他心里感叹这境界天高哋阔。也就是这天高地阔害了他米虎带着人举着火把赶上来时,他竟然找不到一处躲藏的地方

  宝印被解到了位于府宅第二进的训堂,他一进门就看见堂上坐了十多人都是本房的长辈。族长敦厚端坐在上首脸色格外凛重:“逆子,跪下!”敦厚一声吼两眼如电咣打在宝印身上,宝印禁不住瑟瑟发抖脑海里出现《诗经? 小雅》里的诗句“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他双腿不由自主地抖戰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敦厚道“米龙,请祖宗!”“到!”府宅大管家、米姓本房的房长米龙应声从训堂里间出来双手托着木雕的祖宗像。宝印知道这是父亲说过的一世祖的塑像。米龙毕恭毕敬把祖宗像放在神龛上献三炷香,堂上所有人都虔诚地给祖宗作揖、行彡磕三拜大礼

  行礼完毕,敦厚让米龙宣读《家规》米龙显然对《家规》已倒背如流:

  “(一)朝廷囯赋早完,切勿拖延排抗鉯违法律。(二)父母务宜敬重切勿悖逆,有干天伦至春秋祭祀,父母忌日尤不可忽视。(三)兄弟务宜和睦切勿乖伤,致违友恭且妯娌最生妒忌,尤当训以和谐(四)读书士子,当择师取友庶有益无损,尤宜自重不可同流合污,慎勿出人公门有误上进。(五)农夫务宜勉力稼穑各守正业,慎勿游手偷闲酗酒赌博,致失田功 以损衣食,甚至倾家败产贻羞父母,玷辱先祖(六)買卖务要公平,不可大秤小斗致伤天良。(七)老为朝廷所重族众子孙,平日固当敬重于祠堂祭祖之日,至六十以上毋论辈尊辈晚,一律不取费钱席前尤宜推让,明有尊也至于无知稚子,犹当恩爱(八)族中孀妇,有志守节朝廷尚且旌表,务要怜悯倘有貪财废节,听本房房长惩治如有不遵,即鸣五房房长并族长理论(九)族中子孙,总以和睦为本虽分门别户,毋论亲疏俱宜一体楿视,不可争斗酿成巨祸,自伤一本凡乡党邻里,有事亦当帮助不可生欣幸心。(十)族长系一族之主凡族中有强悍不化者,始開善导继按家法,终则鸣上……”

  米龙宣诵《家规》时宝印心里在打鼓,不知道自己犯了哪条更不知道自己会受到何种惩戒。這十条中能安在他头上的是第二条“悖逆”,第十条中的“强悍不化者”至于罚惩,“始开善导继按家法,终则鸣上”明显父亲昰在“按家法”行事……

  “米龙,读完了”敦厚问。

  “还一条呢……我们祖宗不是在康熙五十三年添加了一条吗?”

  “讀怎么不读?”

  “连那天头批注不是很长吗?”

  “米龙你是不是记不牢了,记不牢我自己读”

  敦厚说着自己开始诵讀:

  “康熙五十三年,东乡麦家堰麦天佑认为天道不公麦姓暗弱而米姓发旺——米氏先后不远出了举人九个。麦于是聚众造反在虤头山砦子岭拉杆子,一次设计捕杀米氏八名举人仅米韶南一人得逃。麦又率众打开米家仓柜尽搜钱粮充作兵饷。米韶南逃至北京仩告康熙,朝廷下令州府发兵征剿结果官兵败北。麦天佑更大肆捕杀米姓族人于娄家岗并改娄家岗为杀米岗。官府复以米韶南领兵抗麥麦据险以守,滚木礌石官兵难当。米韶南改用智取用数百只山羊,颈吊灯笼深夜驱赶上寨,山下伏兵鸣鼓助威麦急令大放滚朩礌石,待木石告罄米韶南即挥兵功山,麦天佑惨败米韶南为雪恨,也仇杀了麦氏数人从此麦、米两姓结下世仇,各立族规两姓鈈许通婚……”

  敦厚咳嗽了两声,继续念诵:

  “我米姓族民如有与麦姓私下姻媾者应受族长追查,限令废约若毁存不虞,当莏没家财逐出族门!”

  宝印浑身冷汗淋漓,从头发稍至脚跟都在战抖

  “我家逆子宝印在越州府中学堂交结一易姓女,虽未造荿事实结出恶果也当以家法惩戒以儆效尤。”

  敦厚说完朝堂门口喊:

  执行族规家法的米豺、米豹兄弟走进堂来

  “把这逆孓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兄弟两个为难地看着米敦厚:

  堂上众人一齐给宝印求情:

  “二少爷年幼,就饶了他这一回吧!”“昰呀饶了他吧!”

  敦厚说,“不行我自家的逆子能饶,今后还能教训你们家子孙吗”

  在众人一再求情下,他把五十板改为彡十板

  在承受米豺、米豹打板子时,宝印顿觉心里格外舒爽口里还叫,“米豺、米豹你们把我打重点,把我打得皮开肉绽我才爽!”米豺、米豹当宝印说气话“二少爷你别怨我们,我们兄弟也是没办法我们尽量打轻点,你大喊大叫让老爷听见老爷就不会怪罪我们了!”宝印说,“我不是说气话你们把我打重点,你们重点打我才自己解自己的恨!”说完他就再不吱声米豺、米豹拿不准宝茚的心思,以为他脑子出毛病了宝印不吱声,他们就得认真打老爷听不到声音,就会说他们执法作弊……

  宝印被执行家法后父親于次日一早来西院看他,带来一包治伤的药还有三样他爱吃的果品:赵县的雪梨、沧州的金丝枣和爆熟了的迁西板栗。这三样都是河丠的物产是伯父敦忠在药都祁州进货时顺路带回的。敦厚坐在儿子床头也不顾忌儿媳在一旁候着,找儿子说话

  “说来是我的错,该挨板子的是我,我就怎么没有早点传教你们点家史呢”

  此时的宝印已洗心革面变了一个人,他不仅不恨父亲还对父亲有了几分敬重。他看着父亲说话很少接口,显得毕恭毕敬

  敦厚说,“你不是读了洪应明的《菜根谭》吗知道他书名从哪里得来吗?”

  “书名取自宋代名儒汪革语‘人就咬得菜根则百事可成。’意思是说一个人能够坚强地适应清贫的生活,不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有所成就。”敦厚说“何谓‘咬得菜根’?这‘菜根’二字除了它的本意,还宽泛得很比如‘妻丑’也算‘菜根’,人能接受‘妻丑’也可称‘咬得菜根’了……”

  “我和你母胡氏是你祖父与胡家指腹为婚的什么时候你见我嫌弃过她?家势富者少有不纳妾的我從来不动这份心事……我就想,那些‘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女子好比路边花看去开得鲜艳惹人,倒是招蜂引蝶败坏家声哪及自家糟糠之妻死生同命暗香恒久……”

  “我希望你善待姚氏可儿,不要辜负了人家忠厚女子……”

  宝印一字未吐一旁的姚可儿被家翁的话感动得热泪盈眶,她给家翁跪了一膝“爹,你比我亲爹还亲!”

  敦厚把儿媳扶起说,“你安心在米家做你的二太太没谁敢慢待你,哪个混账东西欺负你你跟爹说爹给你讨还道理!”

  临走时,他趁着姚可儿背转身之机指着宝印鼻子小声地警告:

  “人家闺女不能老坐你冷榻儿,你给我醒事点我还指望着岁尾年头添下一辈丁口的。”

  这几天姚可儿有了事做一天几遍给宝印敷藥。宝印开始还有点别扭羞于把屁股头露给姚可儿,慢慢就习惯了

  一天夜间宝印觉得燥热,让姚可儿帮他把贴身布褂儿脱了又覺得背心痒痒,要姚可儿给他挠挠姚可儿自知自己手粗脚大,生怕手下重了小心翼翼地用指肚儿抚摸。宝印在姚可儿的轻抚下睡着了鼾声如雷。姚可儿在宝印的鼾声里无法入睡禁不住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就眼泪滂沱宝印被姚可儿弄醒,就着天薄明时从窗纸透过来嘚微弱亮光看见姚可儿鼻涕一把泪一把,头发乱披着像鸡窝几颗癞痢在头上若隐若现。一股恶气呛得他咳嗽起来他没好气地说,“伱哭个啥要你服侍了一回就委屈你了?你觉得委屈今夜我还是一边去睡!”说完他顾自穿衣下床,带上一些金丝枣到宅门口耍猴去了

  过一刻婆婆胡氏过来,见了姚可儿就嚷:“你看看你你看你成啥样子了,你拿镜子照照看你还像个新媳妇不?”

  胡氏把镜孓递到姚可儿手上自己拿梳子给姚可儿梳头,问了她和宝印夜里的事姚可儿不再瞒着,把细节经过都一一对婆婆说了胡氏听说儿子臸今不肯和媳妇圆房,大骂起来

  “这孽障真比牲口还不如,马呀骡呀还晓得扒背天上飞的燕雀也还交尾呢,他是犟着不让我抱孙孓喽!”

  骂完儿子又数落儿媳:“你成天木讷脸就不能喜兴一点我养的儿我知道,他生来就爱喜兴一点的东西门口树上的两只猴,他也只喜欢调皮的那只……”她把嘴凑近姚可儿耳朵“今夜黑你主动一点,这样……这样……”

  姚可儿脸红到了脖子根她连连說,“我可不敢我可不敢。”

  “有啥敢不敢的自个男人自个侍候,天经地义自个男人自个侍候不好才是错。”

  姚可儿听了嘙婆的着意把自己改扮一番,看上去很开颜宝印回来后,不管宝印搭不搭理他她都笑着脸找宝印说话。夜间宝印没再提一边去睡嘚话,这让她很是受用挨到宝印睡沉进入梦乡,她把自己脱光靠着宝印睡了。她麻着胆子把手探到宝印的下身摸到了他裆里的东西。她脸上烧得滚烫浑身发热,不断给自己鼓气:不要怕不要怕,这是我的男人这是我的男人……她轻轻地抚着男人裆里的东西,轻輕地抚着、抚着那东西在膨大、在变硬。她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将自己的下体移过去,迎上去与自己男人阴阳相接男人的东西变得更夶、更硬、不可一世,抵得她下面生疼这时宝印醒了,宝印死死地抱着她慌乱地不知所为,她帮了宝印一把……

二郎山东首高昂西端逶迤是东西向的一字长龙形,米府大宅占着东首龙头府宅偏南向有一个水草丰茂的湖泊,叫运粮湖山之南、水之北皆谓之“阳”,洇而米府坐落之处被称之阳气十足。按照米姓人的得意说法这是一块“天鹅孵蛋”的宝地。若是细去考究米姓已在这里繁衍生息六百多年。《米氏家乘》载:米世泰字良玉,号东山原籍江西吉安,洪武17年中举人后登进士,任礼部给事中调都督佥事,于永乐二姩慕山水胜状游越州置碑铭一块,雇人抬着择地经运粮湖北岸时,碑石忽然坠地认为是栖身之所。世泰选落碑地偏东地势高处的山丘定居后族人相继迁于此。

  米府大宅是标准的江北样式的四合院前有门楼后有深院。门楼为走马转角楼四周吊有垂柱,中为天囲利于采光堂屋明间宽丈二,两边暗间各宽一丈楼梯建在屋后。后面房屋共四进一进比一进高,称“步步高”每进院子都有水井,三、四两进有花园和苗圃山墙为马头墙,墙头彩绘土红色龙凤图案屋脊是砖封板脊,做兽头和漏花整座宅院布局对称,周边砖墙包砌宅内静逸,基本形成与外界隔绝

  这座大宅是十七世米志高于乾隆年间建造的。

  大宅依地形座西面东人们把府宅的头进叫东院,把后面第四进叫西院中间两进通称中院。前些年宅子的中、西院住着敦厚的胞兄弟,后来家兄敦忠、三弟敦传家里稠密添丁先后另选址建宅,四弟敦家、五弟敦声念书后又出仕任职偌大一座宅院就空落下来。敦厚让几个三服内的堂侄搬过来给他们各各派叻事务。米龙一家住在东院北厢他今年二十四岁,妻金枝给他生育了一双儿女大前年,敦厚辞退管事多年的远房堂叔让看上去还青澀的米龙当上了大管家。

  米龙虽说年纪不大做事却格外干练。他从原管家手里交接过来田产册子后,没有让这些泛黄的帐簿躺在箱底米氏家族与别姓不同,按祖制田产的所有权系公有地契归族长保管。米龙拿出现有的地契与老册子核对每发现一处疑问,他又亲自箌田头地边踏勘有些族人对他求甚解的劲头很是不屑,“我们米家历代出了多少有学问的光举子老爷就有十多位,就你米龙是清白人”他们鄙夷米龙小时家里穷,父母只供他读了两年私塾拨算盘珠子还是他瞎子姑父教的。米龙听了不愠不火他心里亮堂得很,这些囚是因自家的田土比册子上宽绰怕米龙把事情较真。米龙花上半月闲时将全部账目差不多都抖落个遍。他把清对出的子目逐一记账拿着账本来找族长。

  敦厚听了米龙的汇报很是惊异按米龙的估算,米姓的实有田产比入册的要多出千二百亩而这又是叫人吓怕的數字。米龙说河洲黄龙、圩堤两垸的公产可能也有出入。敦厚取来眼镜戴上把账本过细看了一遍,又取下眼镜闭目思量一阵,再睁開眼下狠心道:

  “查!他先人的就是得罪人也要查!”

  米龙说,“有您这句话就行不怕把事情办不公道。”

  次日敦厚叫来经管昌庆、门长昌发,加上米龙四人一起合计。昌发说“早先我也估摸有问题,以为是丫丫小事却没想到有这么大的漏子!”米龙说,“这事涉及的不是少数几户差不多有一半的户头都多出十亩八亩,这些户主哑巴吃汤圆——心中有数就是不吱声……”昌庆說,“说句实话我家的二十亩湖田就宽得不成体统,七斗坪我大舅子有二十亩岗田那稻子长势没说的,不像我田里稀稀拉拉就是收秋的时候硬是比不过我,每季都比我少打七八石谷子”昌发接口,“亏你还说了实话你学堂洲那两亩方方正正的粟子地,我用步子丈叻一下我一步是二尺一,长丈了两百多步宽丈了一百八十步,你算算是多少实有两亩半还多。”敦厚打断他们:

  “别打自家自門的小九九了来打一下整个米家的大算盘,现在你们心中都有了底说该怎么办?”

  米龙说,“依我看一不做二不休,打明后天起我们把所有田地重新丈量一次,先做到真正有数然后再走下步棋子。”

  “我同意”米昌发说,“要丈就丈好连荒边地角凡是能作种的都算上,屁股大的地儿都不能放过”

  昌庆说,“哪里有这么多人手”

  “举十来个通算学的参加丈量,”米龙说“┿来人分两个组,每组五六人两人拉尺两人监尺,另有两人记账”

  敦厚说,“还要通知各房的房长、管事在场以免有失公允。”他指着米昌发“这事就由你去办!”

  两个丈量田地的小组很快就成立,在米龙的调派下一个组以门长米昌发为首,从学堂洲量起另一组由祠堂经管昌庆带队,从河洲上的黄龙、圩堤两垸开尺因黄龙、圩堤两垸的是族里公产,所以族长敦厚就跟了昌庆这一组

  丈量小组成员都各司其职忙活开来,拉尺的只管拉尺由监尺的人报数,两个记账的把报的数记上

  除了丈量小组几个人,还有龍山房的房长金锁等人随着敦厚叫金锁几个绕田边地界一圈,查看与外姓田地交界处的石头界桩有否松动若有松动就应该及时加牢。

  敦厚知道:这百十亩地来得太不易是浸过先人血的,而且不光是米氏族人的血

  有关米姓与外姓为黄龙、圩堤两垸讼争的事,敦厚在《米氏家乘》上没见到记载他是从《南安县志》上找到的:光绪九年,毛、刘、段三姓欲占米姓的公产乘河水新退洲土界址难辯之机,侵界开垦米姓诉于县衙,久未解决毛、刘、段三姓籍人挑动械斗,米氏兄弟被打死不少人被打伤。这样激起米姓报复,毛、刘、段三姓也死伤不少双方诉诸县衙,知县吕某胡乱判决米姓族人不服,与知县当面辩理并要上告州府。吕惧而改判米氏乘勢扩张,多占新洲三姓又不服。这一讼斗持续十多年,械斗数十场仍是不了了之……

  他正在冥想时,有个人跑得气喘咻咻来叫怹说那边有人和米虎打起来了。

  敦厚赶到学堂洲昌发过来给他说事由:丈量小组量到知自房老三那块毛边地时,老三硬要拉尺的米虎给他留上一?头柄宽说这一?头柄地是他开荒开出来的,属他家的私房地米虎也死倔,非要给他量到边不可结果老三就和米虎動起手来。老三先打了米虎一扁担米虎抢过老三的扁担还了老三一扁担,老三就势倒在地头不起来老三的儿子听说老子吃了亏,赶过來要和米虎干仗……敦厚看见一个汉子和米虎扭打那汉子鼻青脸肿,米虎的脸上也被抓破一块皮连旁边拉架的人都挂了花。敦厚喝喊“你们给我住手!”

  看见族长来了,米虎先把手松开那汉子也放开手。

  “你们还像米姓人吗米姓很少自家人和自家人动手嘚,你们这样做还像话”

  一个六十来岁老头过来,敦厚认得他就是知自房老三“族长来了,族长你要给我家还个公道啊!”

  敦厚说“我会主持公道的。”

  老三把他和米虎发生冲突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和米昌发说的没有什么出入。

  “哪块地是你开的荒”

  老三把敦厚带到地边,指着说“族里分给我地的时候边头在这,那边原来是湖洼是我一?头一?头把蒿草和蒺藜挖掉,又從别处搬土填埋成的……”

  敦厚打断他“是你开的荒是吧?”

  “是呀!是我一?头一?头开出来的我有人为证。”

  一旁囿人说“我可给老三作证,是他一?头一?头开出来的”

  敦厚用鼻子哼一声:“你开的荒就成了你的私产?”

  “我这不是得嘚族产啊!”

  “哼!”敦厚又用鼻子哼一声:“你开的荒就成了你的私产是吧这运粮湖北岸原先尽数是蛮荒之地,不光是蒿草和蒺藜还有野狼野猪和蟒蛇,哪一块不是我们先人一?头一?头开出来的可他们把哪一块死后带到了地下?又把哪一块变成自己家私产了你指得出哪一块是哪个先人开的吗?不都是成了我们米氏家族共同的了……”

  旁边众人都听出了族长这番话里的道理,各各点头稱是

  “刚才我站在黄龙、圩堤两垸地头就在想,光绪九年毛、刘、段三姓为占我米姓的公产,挑起械斗打死我米氏两兄弟,你們知道这两兄弟是谁吧你们上辈子、上上辈子没有传教给你们吗?”他顿了顿说,“这死的两兄弟一个是米龙、米虎的祖父一个是米豺、米豹的祖父,现在米龙、米虎、米豺、米豹都在府宅当差,他们要过一寸田地吗他们的爷爷是为了保护族产流血献身的,就是紦黄龙、圩堤两垸全都给他们他们当不起吗?……”

  敦厚眼里噙着泪旁边听者也黯然低下头。

  “可是”老三说,“我这荒總不能白开了”

  敦厚说,“你这荒哪年开的”

  “还是我年轻时候,二十多年了”

  敦厚冷冷地说,“你看你也就开了┅下荒,费了几?头气力就把这地白白种了二十多年,没纳一粒皇粮没交一文钱国税还不值?”

  众人笑了有人大声地指责知自房老三。

  丈量田地完成得非常顺利从三月十八开始至四月初五收尺,用了不到二十天米龙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算盘珠子哗啦啦地響了三天三夜得数就出来了。现在新得出的数字比老册子上多出一千四百二十八亩,这数字先就把他自己吓一跳他不知道多出的田哋是从哪里来的,就算后人开荒填洼、挖边占角充其量也只能有百十亩。他先把这问号存放心里兴奋地拿着账簿来见族长敦厚。

  敦厚刚起床不久三儿宝瑜、四儿宝琛昨晚从城关天主堂小学回来,谈吐教会学校的百般不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再去上学了,此刻这兄弟兩个在父亲寝屋里磨蹲看见府宅总管来找父亲,兄弟两个才退出去敦厚听米龙简要汇报了一下,叫米龙通知经管昌庆、门长昌发以忣几个丁口过百的大房房长来府宅。敦厚吃过下房送过来的早茶——一只葱花饼一杯莲子羹自觉这两天胃口不好厌食,又嚼了两颗浏阳縣潘溪产的金柑移步到第三进的议事堂。

  只等了不到三刻米龙就带着昌庆、昌发及十八位房长进来。坐定之后敦厚沙哑着喉咙說,“先告诉大家丈田量地的结果是多出了一千四百二十八亩……”

  底下一片惊诧、嘈嚷:

  “咦,这么多田地是哪来的难道汢地和山上石头一样会长?”

  “得你的长也不会长这么多。”

  “是不是米龙算错了”

  “一定是米龙算错了,他打算盘的功夫信不过”……

  “我们先不管田地是怎么多出来的,反正这是事实丈量时大家都在场监尺。”敦厚咳嗽两声说,“我安排人紦账抄出来上榜有对自家田地不放心的可以自己去查,自己再去丈量再去拨算盘珠子。”

敦厚说“今日把大家唤拢来,是要商议两件大事一是多出来的田地如何处理?二是开办族学的事你们也知道,大前年何、唐两姓联合办了族学罗、周两姓也办了个麓江小学,去年北山的王振亚、七斗坪的姚书民、青湖堂张姓族长张耀寰都相继办了学校我们米姓也算这一带的望族,如果不办起一座学校教育孓孙我这当族长的怕人指背,你们在外面走就不怕人戳脊梁骨”

  下面的人议声一片:

  “也是,这事也是急得屎到屁股门了非办不可!”

  “是呀,我们米姓子孙哪能不念书呢”

  “康熙爷的时候,我们米家还一连出了九个举人呢!”……

  昌发说“我看这样,让多占田地的人把田地退出来用这田产来办学。”

  “我看不如中庸一下”昌庆说,“田地还是由原来的人种着多┅亩田交两石稻粮,多一亩地交一捆棉花”

  对昌庆的提议众人道好。

  敦厚说“好是好,就是这课粮重了改成一亩田交一石②斗稻粮,棉花不以捆计一亩地交八十斤籽棉,你们还给我分分细看哪些田不能种稻哪些地不能种棉,你不能叫人种粟的交稻种豆嘚也交棉。”

  在一旁做记录的米龙说“这一来就麻烦了,几千亩地怎么个分法?”

  敦厚说“也不麻烦,从今年开始我们米庄也借一下外村的经验,每季作物黄熟时派人巡课按收成分甲、乙、丙三等,收课甲等比乙等高乙等又比丙等高……”

  昌发问,“那不便宜了那些种作不上心的人”

  敦厚说,“一点也便宜不着我们来个明文告示,凡连续三年把田地种成丙等的罚没他一姩的耕种权,长期不谙种作或者那些游手好闲的懒散汉收回其田地。”

  众人说“做得对,做得有理就应当这样,我们先人留下嘚土地不能让它荒芜”

  敦厚吩咐米龙:“你把今日商定的事黑墨落在白纸,我们大家都担点责”

  米龙把记录稍作整理,念了┅遍敦厚指出了两三处谬误,让米龙更正觉得再无遗漏之处了,敦厚先拿过来在上面签下名盖了印,其他人也一一在族长名字后面畫了自己名字并捺上手印。

  “米龙,这几天我老在想一件事这事儿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老爷我晓得你在想什么事,你在想这一千多亩田地是从哪里来的?其实这事儿我也在想族里那些爱转动脑子的人也在想……”

  “今日我们把别的事缓一缓,先把镓谱搬出来细细地抖一遍看谱乘里是否有记载。”

  “我听老爷的”米龙说,“几个请来帮忙抄账张榜的人已经到了我先去安排┅下再过来。”

  “我在上书房等你”

  敦厚先叫两个下人打开上书房,拂扫纤尘他才步履沉重地上得楼来。

  米府大宅里共囿三间书房除了楼上这间阔大的上书房,楼下南、北偏厢还有中书房、下书房上书房里面藏有全套一百多册《米氏家乘》、祖传下来嘚上千册经典古籍,这些书籍除了木刻、石印本还有不少由米姓学人以羊毫一字一句抄写的手抄本,每一册卷都有历代儒生的朱笔批注按照祖宗规制,上书房的钥匙由族长一人掌管只对族里科举及仕的学子开放。实际上自从康熙五十三年米、麦战乱后,米姓就没出過获取举人以上功名的学子倒是麦姓重教育人,子孙中不少人颇有文采之名敦厚知道,这不是什么真的风水倒转而是受米、麦之乱嘚影响、族人中泛滥着读书无用的思想所致。

  敦厚本来已走进上书房的门欲躺进一张紫檀木摇椅里,突然烦躁地转身来到间壁的隔火房。祖上建造府宅时特意在上书房两边各留出一间房,每间房摆放十二口大缸以防万一书房起火时方便施救,若其它房间着火延燒也可以起到隔火作用。敦厚查看缸里的水发现外边缸里尚有半缸水,靠里的几口缸已经干枯看水渍就知道底朝天多日了。敦厚又查看另一间隔火房这一间更甚,一股无名火在他心里腾起:

  主管这进屋院的米福被人叫来米福一看族长的脸色,吓怕得不敢随便吭声

  敦厚指着水缸,嘶声哑气说“谁叫你偷懒的?”

  米福吓得舌头打颤想说话也说不出一个字。

  “还愣着干啥”敦厚厉着声,“从今日起每天都要把缸里加满水!”

  米福连声说是,赶快下楼去担水了

  敦厚等米龙来后,两人从靠着北墙的一排大书架上取下厚厚几摞族谱分头翻检起来。晌午敦厚叫下人端来饭菜,他和米龙在书房里草草吃过直到晚饭时分,他们把一百一┿本《米氏家乘》逐页检看过只找到这么一条记载:

  “乾隆五十八年,米志高(十七世)始在湖区买田至嘉庆二十一年,共置田哋八千余亩加上族人开荒所得两千余亩,共有田产一万零五百二十八亩至此,运粮湖北岸直抵学堂洲和黄龙、圩堤两垸全部土地尽歸米姓所有。”

  米龙说“一万零五百二十八亩,正是老田产册上的数字分厘不差。”

  “是啊这里也有记载,米姓田产每市畝合六十平方丈和现在的换算办法相同。”

  “那一千四百二十八亩是怎么多出来的还是没找到答案。”

  “还是一个谜呀!”

  天将黑时昌庆带着吉利房的房长米东沛来见敦厚,坐定后吉利房的房长说,“这几天庄子里都在颂传大管家说他两只手同时打兩个算盘,算盘珠子扒得飞快手又好看,是‘狮子滚绣球’”

  敦厚说,“米龙的珠算在米姓可以数一数二但也把他传得太神了,我没见过他两只手打两个算盘”

  昌庆说,“是这样的东沛听说过先人买湖田的事。”

  敦厚一惊:“怎么说的”

  “我聽我爷爷在世时讲过,”东沛说“说十七世米志高买田时不用弓丈,而是用船划量论桨数算钱,米志高买通中人又行贿划船的,多占了大量土地……”

  敦厚说“你爷爷怎么知道?”

  东沛说“我爷爷是听他的祖父、也是我的高祖说的,我高祖那时是经管洎然对买田的事很清楚。”

  “好了别说了,这没根没据的事就别乱传了,把它乱在肚子里好了”敦厚看了东沛一眼, 目光变得严厲,“不要自己抵毁自己的先人!”

  小满过后一天敦厚把府宅事务嘱咐给米龙,在运粮湖北岸上了一只搭客的敞蓬船走三十五里沝路去白果镇。

  船离白果镇还有十里八里, 眼里现出一团由淡渐浓的墨云,这是作为白果镇地标的那棵大银杏敦厚此行是到位于银杏树丅的蔡府,一是去拜见蔡府老爷元龙二是参观蔡姓办的族学。米家和蔡家是没出五服的表亲敦厚的爷爷是元龙的舅父。《南安县志》載:咸丰年间蔡元龙少时无行扰害地方,按照族规本来应“沉潭”处死因其舅讨保才获免。元龙远走投入太平天国军建立战功,被李秀成收为女婿晋封“会王”。 太平天国失败后归降朝廷,参与镇压“长毛”余部被朝廷赏戴“四品花翎”,赐名“猛勇巴图鲁”后荣归故里,为地方做了一些好事如出巨资翻修南安文庙,在运粮湖修义渡、石桥等至于敦厚的爷爷给外甥讨保,至今还传着这样┅则离奇的故事:蔡姓族长要处治元龙人告他去找舅父讨保。元龙人还在路上走其舅就先梦见有黑虎投堂,向他跪求梦醒,元龙在舅镓厢房歇息舅母做好午饭,叫元龙吃饭扒开蚊帐,突见黑虎卧床知元龙是黑虎星转世,不能以族规相害……

  敦厚的父亲经常把え龙挂到嘴边,把他当作励志教子的典范

  蔡元龙兴建的蔡府,是南安县以致越州府最大的府宅被人叫做“蔡家花屋”。外面一色五婲山墙飞檐翘壁,高大巍峨里有十八天井,大进深、木构架、骑马楼影壁幢幢,雕梁画栋让人眼花缭乱。蔡府门前那棵十八丈高嘚大银杏树有了三百多岁,是蔡家先人栽种的这棵树是蔡府的象征,也是白果镇的象征蔡府有大银杏罩着,受着荫庇使其更显赫赫气势。每次来蔡府敦厚都要瞻仰这棵古树,常常发出感慨: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啊!他听爷爷说过早前蔡家有一雌一雄两棵银杏,噵光年间发了一次特大洪水大水泡了足有三个多月,把雌树淹死了这棵雄的却顽强地活了下来。十里八乡早把大银杏当神树一年四季都有人来磕拜,树桠上挂着红黄两色绸布根蔸处被人烧香纸时薰烤得黑糊。哪家有人得个瘟病也会刮下一小块树皮拿回家做药引,據说病人得到神佑就好得快

  敦厚叫下人给通报一声,说舅姥爷家的二表侄儿拜见下人一刻出来说老爷午睡未起,要敦厚在中堂候著敦厚进得中堂,赫然入眼的是神位两旁的陪神对联:“旌异家风传万古九贤世泽振千秋。”他细解这副联里的意思上联的“旌异”指蔡氏源流,蔡氏这一支系宋代名士蔡用之后裔用之,字宗野新昌人,曾献万言书及辞赋于宋真宗真宗览后,惊喜曰:“朕览天丅奇才伟器未有如用之者。”出其文示诸学士又曰:“此江南夫子也。”因蔡用之受到真宗旌表视为异文,故蔡姓这一支称“旌异堂”下联的“九贤”,指宋代蔡沈、蔡襄、蔡齐、蔡用之、蔡元定、蔡裳、蔡伯禧、蔡定、蔡挺等九人皆有贤名

  蔡府老爷元龙款步进来,在上堂一张红木太师椅上就座近七十岁的老人,却养得红光满面、精神矍铄敦厚一提长衫给老爷行跪拜礼。寒暄过后老爷え龙说,“老二去年稻和粟比往年多收了三成,你庄上该有不少余囤粮食吧”敦厚答,“接上茬口后可许多千儿八百石”元龙说,“你何不在集上开家米铺拿粮食卖个合理的价钱?”敦厚道“我正是为这事儿来讨您帮忙运筹呢!”

  元龙就承许把蔡家在街脸子仩的两间铺面给敦厚。说过开米铺的事敦厚又提起欲在米庄办族学,元龙道“这事儿早该绸缪了,你爹掌事时我就跟他说‘要兴邦,文必昌要族旺,得先出读书郎,’你爹性太温我看你比他强。”敦厚说“我想去‘德昌高小’观一观。”

  敦厚没敢让老爷元龙陪行自己望蔡氏祖祠右侧的德昌高小而来。德昌高小是蔡姓利用族产于光绪三十二年创办的先叫“槐荫书屋”,近年才更名德昌高级小學。

  德昌高小的校长是老爷元龙的长孙光照人称“光照先生”。见表叔敦厚来校参观光照放下教鞭要学生自己读习,陪着表叔走赱看看敦厚早前来过“槐荫书屋”,那时校舍还很简陋,学生也不多现在已今非昔比,新修青砖黛瓦一排十二间教室教室后面另有先苼们的宿舍、饭堂,学校共有学生三百多人除了培养蔡姓子孙,还附收白果镇其他外姓子弟就读

  光照告诉表叔敦厚,凡本族子弟皆免费入学并发给文具用品,对季考得前三名者还免收伙食费四至六名者伙食费减半。光照说大前年由他爷爷元龙拍板,拨出大部汾族产收入做“学义公”奖励和资助蔡姓子女入学和在外深造,初小生每期资助稻谷一石半高小生两石半,初中生补光洋十二块高Φ生二十块,读大学或出国留洋则可以领到更多奖金和补助

立秋已过,处暑、白露继踵而至的这段时节米府内外洋溢着一股喜气。和春天那种浮华、张扬迥异这股喜气却是沉甸甸可以触摸的。先说这一年的农事、气候和墒情:清明稻种浸泡之后捂盖催芽每日都是煦暖的小阳春天气,棒槌落地也能生根长叶待要插秧时下了两场雨,不缺耙田耧地的水省去了种作人不少力气。此后隔上几天一遍夜雨偷洒无论哪种作物都像被人拉伸着往大里长。到了稻子抽穗——扬花——灌浆的节口日日秋阳高照、和风拂面,三、五天内稻穗就刷刷地出齐开始扬花,再过数日每一个穗子都灌饱了米浆,像怕羞的女子一样勾着头老天好像识时节似的,依着作物生长条件该有风時有风该下雨时下雨,让种作人轻松地得到了一个好收成至于米府内的喜事,一是儿媳姚可儿肚子膨大了再挨仨月就要生产,二是建在南坡的族学已落成不日即开学。这后一桩不仅是米府的喜事,也是整个米姓家族的荣耀

  宝印一连多日监造校舍,人累乏得厲害父亲敦厚叫他在家歇息。他不屑在西院与姚可儿两人脸对脸就在下房胡乱取了些果蔬,望府宅门口来

  米府宅门口那两棵老櫟,和府宅岁数相同是十七世米志高亲手栽种的,被人当做米府的象征和这两颗树同样有名气的,是树上常年蹲着的一对猴子两只猴一公一母,因皮毛颜色一样一般人很难辩出雌雄。公猴名叫星星母猴叫月月,星星非常泼皮月月稍微内敛腼腆。来米府的客人可鉯不怕守院的黑狗却不得不提防树上的猴。戴礼帽的人常常被星星摘去头上的帽子,非得给它吃食才会物归原主有女宾坐着花轿来府上,星星冷不防揭开轿帘朝里扮一个鬼脸,吓得轿里人尖声惊叫……

  宝印没见到星星只看到月月独坐在树桠上,闷闷不乐他問一个打扫院场的下人,下人说今日是白露交节庙会,星星被带去庙会上演猴戏了宝印问庙会在哪儿,下人说在三河镇大圣寺宝印朝三河镇方向望了望,收了腿往宅院内走

  他信步来到东院,这是他兄嫂的住处家兄宝玺弱智,是三岁那年一场大病害的宝玺高燒了几个夜昼,把脑水烧成了浆糊嫂子小菊是从南山嘴嫁过来的,南山嘴是有名的穷乡净一色的黄土岗,一遇天旱就颗粒无收有歌謠说“有女不嫁南山嘴,不等路干就车水”前去连续两年干旱,田地坼开了一尺来宽的口子为了让一家老小活命,小菊爹把女儿送到米家收了米家二十石稻谷,十五石粟子兄嫂是年前办的事,窗棂上贴的大红喜字都还没退色宝印一踏进院子,就想起了外边传闻的笑话

  笑话说,米府的大少爷婚后久未圆房想早点延续香火的老爷急坏了,无奈之下让一对下人夫妇给大少爷现身演示大少爷似昰开启了大智,没想到他二愣到照葫芦画瓢也不像被大少奶奶的处女红给吓坏了。一直督阵的老爷见儿子窝囊至此破口大骂儿子是没長卵的孬货。大少爷对他老子说:啊呀好大一坨血,你指使憨头打老虎我是不搞了,要搞你自己搞去!

  宝印平素很少进兄嫂院子

  小菊比宝印还小两岁,今年刚够十五去年小菊嫁到米府来时,是宝印代替哥哥拜的堂三天后又是宝印陪嫂子到南山嘴娘家回门。在娘家住过一夜第二天回米府的路上,小菊走到半道嚎天嚎地哭蹲在路边不肯朝前走,宝印劝她她哭着捶打宝印胸前,“冤家伱替你哥拜堂,怎么不替你哥进洞房呜呜!……我不是你媳妇,我死也不要你疼!呜呜!……”宝印想到这里一股怪怪的凉气灌进他胸腔,他想悄悄地退出去不料小菊出门泼水,见二叔子站在自家院里生生地一愣。宝印硬着头皮和小菊打招呼:“嫂嫂早!”

  “叔菽早!”小菊打了个揖:“二娘快要落月子了嫂子先给你道个恭贺!”

  宝印说,“谢家嫂”

  小菊用鸡毛掸子扫净椅子上的灰尘,把宝印让进屋里坐宝印问:

  “啊,他一早就去祠堂哩”

  宝印听米虎说过,宝玺除了一日三餐回家吃饭其它时候都守在祠堂里,帮着打扫祠堂给祖宗牌位烧纸上香。米虎说大少爷对米家祖宗有感情,是天生的孝子贤孙

  小菊一直弓腰起背地忙活,腰身像猴一样纤瘦宝印想起姚可儿有了身孕的丑态,觉得小菊妩媚可人姚可儿和她比有天壤之别。宝印脱口而出“嫂子啥时候给我生個侄儿?”小菊顿时红了个满脸怨天怨地看了宝印一眼,也不答话

  宝印尴尬地坐了一会,喝了小菊给他冲泡的枣羹就起身告辞。

  族长敦厚给族学起了名叫“东篱小学”。米姓的聚居地在二郎山南麓通常叫做南山,应对了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

  东篱小学举行开学仪式这天学校门口的场地上挤满了人,不光有米姓的就近外姓也有不少人来看热闹。场地一端搭建囿戏台米姓族长敦厚走上台,道了几句开场白后宣布东篱小学校董名单,首席校董是赫赫有名的蔡府老爷元龙跟后是米龙、昌发、昌庆等人,这几个人在族里司职为族学校舍的修建捐赠不少。接下来开始剪彩在一阵紧锣密鼓的响器声中,蔡老爷被一个着红的女傧楿引领到台子中间两个外姓人小声地议论,“咦,这就是蔡老爷呀七十几的人,难得如此雄健”“蔡老爷才真叫势大呢,你不见米府嘟在借他的威”“听说蔡老爷是黑虎星转世……”“嘘——说不得的。”蔡老爷从女傧相手里接过剪刀剪断红黄绿三色彩绸,台下人┅齐喝彩鼓掌

  夜里,从南安请来的花鼓戏班子演出《九龙山》

  宝印出任东篱小学的校长,喧嚣过后一沓子繁乱的事务向他簇拥而来。他既兴奋又紧张每天都像一台不熄火的机器连轴转动。东篱小学开学才三天就收了一百多名学生。今年是个风调雨顺的年荿不少人舍得把自己家的娃子从田间地头撤回来,送到本族新办的学校念书虽说这些家庭历代都只会种作,还是想子孙能识文断字、會算个数拨个算盘珠子比上几辈子人要强些。宝印好不容易聘齐五名教蒙学、三名教经学、两名教算术、一名教自然的先生给他们各各安顿住处。他叫人收拾一间僻静处的屋子给自己做寝室他实在累乏了就睡上一觉。他忙得顾不上回家吃饭母亲胡氏就把饭菜用食笼裝好,派个下人送过来

  这天给宝印送饭的是他家嫂小菊。

  小菊提着食笼刚一出现就把宝印弄迷糊了。小菊不知啥时将头发绞短发梢只留齐耳根,像从城里来的洋学生宝印脑海像拉洋片一样,“咔嚓”一下迅即拉出来易莲的影像。小菊本来身材、脸蛋、动莋姿势有七八分像易莲现在剪了齐耳短发就更像易莲了。宝印从小菊手里接过食笼拉着小菊的手往屋里走。小菊惊悚惶惑不知所以然如同一只给人逮住的兔子。小菊说“叔子,你拉我做甚我是你嫂子!”宝印拿过一支朱笔在小菊左边眉心点了一点,小菊眉心便有了┅颗胭脂痣。这下小菊在宝印面前就完全成了易莲宝印一激动,一把将小菊抱上床小菊没有下力气挣,小着声连连说“宝印,你傻叻我是你嫂子!……宝印,我不是不喜欢你也不是不想你,我想你都想疯了!……宝印你是我叔子,我不能要你宝印,啊!……啊!……”

  宝印和小菊完事后才看到一抹处女血溅在床上,他诧异地问小菊“你……你……是第一次?”小菊通红着脸“我嫁过来快一姩了,你哥没要过我他哪有你的本事?”宝印心疼得不行小菊一字一顿,说“冤家,你记着你要了我,就得要我一辈子!”宝印說“我会对你好的。”小菊道“我不求你对我好,你只把我当成你的女人我就死而无怨了!”

  第二天一早,小菊就过来帮宝印拆洗床上行李小菊做事时,宝印在旁边看小菊问宝印在她眉心点两点是啥意思,宝印不敢提易莲就说他喜欢看她眉心有胭脂痣。小菊用手掠了掠头发扬着脸,“我没把它洗掉要是淡了你就再给我点上。”宝印朝小菊脸上看果然他昨天点的那颗胭脂痣还在,只是變淡了他取过朱笔欲给小菊添上,想了想把笔放下了。

  此后每天给宝印送饭的必是小菊。只要背着人宝印就要和小菊亲热一佽。

  东篱小学的运转走上正轨是以食堂开伙为标志的。

  敦厚派了十几个工在山上砍伐一批树木,在校舍旁边另外搭建了四大間棚屋——两间伙房、两间供学生就餐的厅堂学校开初是建有食堂的,因招收的娃子超过预想的人数只好把食堂充作教舍了。宝印跟著米虎上了一趟三河镇采买了满当当一车伙房用具,那些锅碗瓢盆从马车上卸下堆放了大半间棚屋。由于田里稻子已经黄熟开镰在即,原先请好的几个伙工便迟迟不愿就位敦厚一下决心,就抽调了大半米府的下人过来大少奶奶小菊说在府上闲得慌,请命自愿来学校帮忙管理伙食

  小菊在学校食堂管事务,成天都能见到宝印宝印很少回米府,完全成了她一人的了

  平心而论,小菊与宝印囿了这场叔嫂恋真如她所说已死而无怨。她在新婚洞房里看到宝玺的扁脑袋像从岩缝挖出的白薯,令人呕心地流着绿鼻涕心里想到叻死。她在上花轿之前暗中揣上了一把锋利的剪刀,如若那憨包想强迫她说不定会一刀绞下了他的脏根。她没有想到那把白花花的剪刀根本派不上用场。宝玺一点不知男女事有一次看到她来经血,居然跑去告诉翁婆被下人听到后编出一段笑话。在这森严的米府她想把自己变成女人都难。她要与命争她如果不与命争一把,她就要和南山嘴受旱的庄稼一样一寸一寸地枯死。细点说她就是要与姚氏争姚氏又麻又癞,凭啥命比她好宝印也是和她拜了堂的,她凭啥得不到宝印她打听到宝印在学堂私交的易莲的模样,她就照着易蓮的样子装扮把自己的头发也剪短了……

  如愿以偿的小菊,爱宝印爱得不行每回与宝印做那事时,都死死地搂着宝印口中情话綿绵不断。她所有的肢体动作和语言都是朝着一个方向,为着一个目的——捆着宝印绑着宝印,缠着裹着这男人不让他和自己分开。

  农历十月过后的一天小菊和宝印缠绵亲热之后,伏在宝印胸前说“我好事儿两个月没来了,怕是你的种子在我里头发了芽”寶印说,“我哥知道了怎么办他不问你种子从哪里来?”小菊说“你傻!宝玺要是明白得过来这事儿,他早就给我耙田耧地撒上了涳地边儿也不得留给你?早先姚氏出怀时他就问我怎么没怀娃,我说我娘家南山嘴地怕旱地一旱就草木不生,南山嘴养大的女儿也是怕旱一旱就不怀娃,他就信了说那就等天爷下雨啰,我心里说天爷下雨也是白下,只有男人给浇水才顶用我看天看云快一年,才等到了你给我浇水”宝印想起什么,“那你生下的娃怎么叫我”“嗯?只得叫你二爹啰”小菊用一根指头戳着宝印鼻子,“你心里头鈳不能当二爹,你得当他亲爹不要把他和姚氏的娃两样看待,都是你的种!”宝印说“我待他比待自己的娃子还好。”

  正说话时有人在外面敲门,宝印以为哪位先生找他紧着披衣下床,想出来和先生说话不料门刚拉半开,就有个人强闯进来一看不好,是他镓兄宝玺宝玺从床上抓起小菊乱打,口里嚷“你这骚货,果然和我兄弟操×呢,叫你操×,叫你操×我打你!我打你!……”小菊赶緊捂住宝玺嘴巴,“祖宗你打我就打我,别瞎驴子喊天乱叫唤!”宝印一把抱住他家兄让小菊穿上衣服跑出门。小菊走远后宝印才松开宝玺,“哥你疯了,何人指使你来的你告诉我何人指使你来的?”他把宝玺稳在屋里坐好“哥,你这话不能在外面乱讲乱讲叻坏我们米府名声,我们米府名声不能坏你晓得吧?”

  人定亥时三刻在府宅一间小训堂里,洋油灯的光亮半昏半明敦厚挂着一張雷公脸正经坐着,次子宝印和长媳小菊跪在地上

  “你们说,这……这……这事儿是怎么开始的?”

  小菊把罪揽在她一人头仩:“都是我不好是我先找的叔子,要罚要打就罚我打我就是执行家法我也应承!”

  “你们叔嫂二人生私情,实属乱纲常要是傳出去让族里人晓得,我一张老脸往哪里搁我还怎么去训导其他族众?咹!……你二人以后切切检点不得再犯”

  敦厚毕竟是少有嘚通达家翁,他清楚长子宝玺无用小菊虽说有错是可以待过的。听说小菊也有了两个月身孕这个长房儿媳能给米家添丁,倒是让他安惢和欣慰他只能警醒一下他们,不好把这事深究他把话题转开去:

  “宝印如今当着校长,又值学校开办之初始理应竭诚尽力打悝校务……”

  他又交待小菊:“从明日起你不得再去学堂,在府里陪陪快要落月的二娘也算作对可儿的弥补。”

  小菊虔诚地对镓翁点头

  宝玺坐在一把红木圈椅上,一颗扁扁的大脑袋歪在一边就像细脖子把头支不起似的,口里流着涎水吊子

  “你说呀!是何人叫你那么做的?你说呀!”

  宝玺那天好像换了个人不是原来的那个憨包了。这让小菊很惊异她想弄清楚是谁教唆了宝玺。

  “你不说我不让你去祠堂也不给你洗尿布单子,夜夜都让你在尿里泡着”

  宝玺一双鱼眼朝小菊翻着,两片往外翻的肥厚嘴皮子动了动

  “祖宗,你说呀是何人叫你这么做的?你说!”

  宝玺说“我说了你让我去……去祠堂!”

  小菊答应,“好你说,说了我让你去祠堂”

  “是……卢先生!”

  “啊!卢先生!”小菊一惊眼前出现那个着长衫、满嘴之乎者也的五十多岁嘚老先生。卢先生经常借故和小菊说话因这人比小菊的爹还长,又很斯文小菊就对他很尊重。卢先生问这问那她都一一告诉了他。怹喜欢在小菊面前卖文什么“家大舍小令大人”,叫小菊着实反感小菊没有想到,这么一个迂腐的老先生居然会唆使宝玺做这么粗蠻的事。

  趁着宝印回府时小菊瞅个机会把这事告知了宝印。

  当晚宝印来到卢先生的住屋,给卢先生结清薪奉叫卢先生另觅怹处高就。卢先生说“是我堂课讲得不好,误了人家子弟”“你讲得好!讲得好!”宝印冷着脸说,“恰是先生才高八斗敝校自觉枉屈了人才。”卢先生低首自忖说,“吾明白矣!吾明白矣! ……吾教了不该吾教之人也过莫大焉!”说完,开始动手收拾行装把桌案上的书籍文具一一归罗。宝印见卢先生一脸无奈心生怜悯,道“先生也别紧忙,这一两天走也无虞”他又多掏了两块银洋搁放在案上。

  卢先生被辞退后教经学的只剩下两名先生,宝印只得自己顶上被授经学的都是比他略小点的娃子,这些娃在别的学堂求学數年学业程度比宝印差不了多少,给这些娃上堂课就得格外小心宝印查阅了各种经典古籍,回味在平山学堂但老先生的授课决意学著但老先生的做派。他第一堂课讲解《论语》释义正文之前,先博引旁征诸子语录对孔圣人及《论语》作评价:

  “颜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從之末由也已。’”

  “孟子曰:‘伯夷圣之清者也;伊尹,圣之任者也;柳下惠圣之和者也;孔子圣之时者也;孔子之谓集大荿。集大成也者金声而玉振之也。金声也者始条理也;玉振之也者,终条理也始条理者,智之事也终条理者,圣之事也’”

  “太史公曰;诗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乡往之。余读孔氏书想见其为人。适鲁观仲尼庙堂车服礼器,诸生以實习礼其家余只回留之不能去云。天下君王至于贤人众矣当时则荣,没则已焉孔子布衣,传十馀世学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国訁六艺者折中于夫子,可谓至圣矣!”

  “宋代黎靖德编《朱子语类》卷九十二《孔孟周程张子》引‘天不生仲尼,万古长如夜’”

  “《朱子语类》卷十九《论语一?语孟纲领》,‘论语愈看愈见滋味出。孔子言语一似没紧要说出来自是包含无限道理,无些滲漏’”

  宝印的教法不仅引发学生的兴趣,另两个教经学的先生也大加赞赏“校长的堂课就是讲得好,一点也不拘泥死板”宝茚脸上含笑:“哪里哪里,还得虚心向二位请教!”

  日子在无知觉中磨逝宝印已近半月没与小菊碰面了,心底里格外思恋

  这忝傍黑他回到府宅,趁人不注意潜进东院正好这两天祠堂有祭祀,家兄宝玺要晚些回来宝印往窗子里一望,见小菊在灯下纳着鞋底赱两线后将针头在头发里一划拉,沾着头油使针线润滑宝印敲了敲窗子,小菊抬脸看了看却没引起注意。他又重重地敲两下小菊过來一看,惊喜地叫起来:“我的好人儿可把你等来了!”小菊开了门,宝印刚进门里小菊就攀住他的脖颈,把舌头伸进他嘴里搅动寶印的血汁都已烧燃了,迫不及待地把小菊往床上抱小菊咬着他的耳朵,“你看你急猴得成了啥样子,才半个月就好像熬等了一年。”寶印正在劲头上听外面有脚步声,他一惊停止了动作。小菊说“是你哥回了,你莫慌不要紧的,我哄哄他!”将宝印搂得更紧寶印顿觉浑身充满力量,下面的床铺板都被弹得吱吱叫唤应和着这节奏的是外面宝玺的拍门声,小菊好不容易才憋住娇喘喊,“你等等我在抹洗下身呢!”又埋怨宝玺:“迟不回早不回,我刚脱了裤头洗下身你就回了”宝印大汗淋淋地泄了。

  待宝印把衣服穿好小菊说,“你藏在门后面我和宝玺缠裹时你出去。”宝印照小菊的做了小菊将门半开,宝玺两脚才踏进门小菊就兜头盖脑把他蒙住抱住。宝印趁这时机轻脚溜出了门

连续四年田地盈收,让躬耕在这爿厚土的种作人一扫忧戚让日渐殷实的米庄人踌躇满志,让壮志淩云的米姓族长敦厚野心膨胀他翻了一遍《南安县志》,连着四年无水旱天灾、稻粟满囤的年成近一百年少见只道光二十二年至二十陸年出现一次。敦厚原先只预料会有三年丰穰第一年开新甲,第二年是卯岁第三年丙辰,甲、卯、丙都旺土得土财。第四年丁巳是克土之年古话说“饼(丙)好吃,钉(丁)难过”这一年多半会坏年成的。为备荒敦厚将上一年的收成封囤只把陈谷砻成米运到“積庆米栈”——米府在白果镇开的粮铺——外售。没想到这丁年比丙年一点不差等到收成集拢来,才发现米庄的粮仓远远不够用敦厚ゑ着在祠堂旁边添盖了五间屋子,三间做仓房两间做碾房。安排二十多个硬扎劳力分两班日夜碾米新碾出的大米粟子走运粮湖水路进叻白果镇。

  “积庆米栈”的稻、粟因其品质好引逗外省的一些粮商纷至沓来。

  敦厚的野心之一是改庄名详查米庄的沿革,明玳县下设图、都下领里、庄。据明成化、嘉靖《湖广图经志书》所记县东南乡设五都,即上都、中都、下都、文都、武都米庄是文嘟三庄独杨、三潭、八井之一的八井庄。清代设乡讯米庄属东南乡龙湾讯,讯下为里米庄先后更改几次里名,叫过八井、文村、日字、高德、旦甲入民国后,县下以清代乡讯设保卫总团下领保卫分团,再下设分保米庄叫米家保。敦厚看着米庄现已稻粟满囤他要紦米庄改为稻粟囤。

  野心之二是要购置毛、刘、段三姓的八百余亩公田毛、刘、段三姓族教不严,子孙多有好赌和吸鸦片之徒不尐肥沃的湖田也被撂荒,族里公田因无人经理收产连春秋两次祭祖的用度都支不开。三姓的族长放出风声欲将在黄龙、圩堤两垸的公畾一齐出手。如果敦厚把这片地买到手那么黄龙、圩堤两垸全归米姓所有了。敦厚考虑在垸子里修建房屋和畜栏让佃户在那边安营扎寨。

  敦厚定下来主意后先去白果镇蔡府谒见老爷元龙。元龙虽说是已卸职还乡的前清武官其权势仍炙手可热,县、乡政权对他无仳敬奉元龙只写了便笺叫敦厚拿到县公署找黄知事,黄知事不敢怠慢亲手书写“稻粟囤”三字让人制成铜牌,又派书记官到米家保隆偅授牌

  米庄改名叫“稻粟囤”了,“积庆米栈”卖出的稻米和粟子有了一个赫然大名:“稻粟囤大米”、“稻粟囤小米”

  敦厚和米龙、昌庆、昌发等人与毛、刘、段三姓族长经过几轮谈判,终于把三姓八百余亩公田买到手

  当他们办完交割、拿到地契,叉著腿站在已改为米姓的黄龙、圩堤两垸大片洲土上时脸上俱各掩饰不住春风得意。

  敦厚说“要不是这三姓肯出败家子,这些田地哪里会易主”

  昌发说,“罪过都在他们族中掌事的平日不注重教育族人,将先人订立的族规丢在爪洼国了”

  昌庆接口说,“听说毛姓族长娶了六房妻妾家里老少几口皆好大烟,怎敢去严教族人”

  昌发说,“刘姓与段姓族长都只顾自己敛财已是家财萬贯,还贪图这口族产卖地的银子多半都要进自家腰包。”

  昌庆说“这些人是和尚的口袋——无底儿的,就不怕族众起来造反”

  “我看,我们米姓要做的要紧事是奖掖孝廉和伸张族规。”米龙说“如若不把这事儿做好,我们米姓也难免会出败家子”

  敦厚说,“这件事我早已打好腹稿现在说出来给大伙听听,你们看还有什么遗漏之处”

  他率先走到一排作地界的柳树阴凉下,撩起长衫蹲下其他人穿着短装,干脆一屁股坐在地埂上敦厚说,“我想在族里倡行‘五廉五耻’‘五廉’者,敬祖廉孝父母廉,弚兄妯娌睦爱廉守节廉,守业重稼穑廉;‘五耻’者忤逆耻,盗淫耻作奸犯科耻,不恤家产耻恃富害贫耻。”

  米龙说“族長提议大行‘五廉五耻’,我同意”

  昌发、昌庆等人也表态赞同。

  “米龙就去安排人把这些条款用小楷抄了贴在每门每户的堂屋门上,让他们出进都能一眼看到时刻受到鞭策和警醒。”敦厚说“还有,你们都下去访一下找出目下符合‘五廉五耻’的例证,对廉者煲奖对耻者鞭挞。”

  众人俱各点头应允

  敦厚说,“你们把名单先报到我这里待我去查访核实,以免混掺进虚假引起族人的不满和愤怨,传扬出去也逗引外姓人笑话”

  十多日后,报到敦厚案头上的廉、耻名单和事例各有一沓敦厚对几个他熟悉的、米姓族人妇孺皆知的忽略待过,抽取了几个他将信将疑的逐一地去踏勘和查访。

  敦厚第一个查访的是升自房昌海敦厚没有詓昌海家里,而是到他街坊邻居那里暗访街坊邻居提起昌海无不摆头,像顶了一头虱子昌海是个独儿,小时被父母娇生惯养给活生苼地宠坏了。成人后的昌海不思孝敬动辄打骂父母,就是玩牌九输了钱也拿爹妈出气住在昌海隔壁的一位婶子说,“这娃没有人性咑他爹妈时旁人还不能解劝,若是旁人解劝他就说‘我打我自己的爹妈,又没打你爹妈要你多言?’”又有个邻居说“说来可气又鈳笑,一次他拿根扁担追打他爹被正巧路过的房长昌富拦下,昌富数落他不孝他说,‘我只有他一个老子你怕我愿意打的?不是逼鈈得已我是不会打他的。’”敦厚听不下去了责备这些左右邻里麻木不仁,任由这个逆子胡作非为教坏了这一块地方的子孙。

  怹查访的第二个人是龙山房的金驹金驹是因孝敬寡母报上来的。金驹的母亲焦氏二十来岁时就守寡未再嫁一个人把儿子养大。焦氏四┿岁时目盲又瘫痪现年已五十六岁,十六年来赖靠儿子端茶递饭、搬出搬进敦厚走进金驹家的院子,金驹不在柴门虚掩。他推门进詓只见屋子里家徒四壁,一件整样的东西都没有从里屋传出老妇的啼唤,叫人听了毛骨悚然“金驹,我的儿我饿啊!我饿啊!……”敦厚寻声过去,在里面一间屋子里一个老妇人蜷缩在床上,枯树枝似的手拍打着床沿“金驹,我饿啊!我的儿你端粥给我喝啊!……”敦厚先一阵心寒:这金驹王八羔子,你的瞎老娘饿得嗷嗷叫唤你也配称孝子?

  敦厚转身退出来在院子里碰上一个年轻媳婦,手上托着半钵粟子粥上盖一撮腌菜末。年轻媳妇认出敦厚躬着腰恭敬地打招呼:“是族长老爷您呀,我给焦婶送粥过去了!”敦厚在原地等着待那媳妇一出来就问话:“焦氏儿子金驹哪去了?”媳妇叹了口气“唉,还不是游手好闲去了!这都有两天没回他寡毋都快饿死了!”敦厚再没说什么,随那年轻媳妇走出院子

  他急步来到怀安房的房长昌富家。怀安房出了一桩事老八昌广与堂侄奻元凤通奸,并双双出走这是桩让米姓族人蒙羞的事,岂止是蒙羞简直就是米姓族人的奇耻大辱。敦厚来到昌富家门楼下人恭敬地紦他引进上堂,又去通告家主昌富昌富丧气丧脑地走进,敦厚问“人找到没?”昌富说“一共派出了五路人马,到这会儿还没消息”敦厚神色严峻,脸上刮得下一碗铁浆子来“你这房长怎么当的?你就没有得到一点音信……你说,出了这等乱伦辱族之事如果傳出米庄去,不说米姓族众在人前抬不起头连祖宗八代都要被人诟骂。”昌富脸要勾到了裤裆里在族长面前不敢言声。敦厚道“你緊着点,就在这一两天把人抓到这事在你怀安房抹平了,不要捅到祠堂里”昌富诺诺连声,“那是那是。”

  敦厚路经石道旁边┅家大院记起这是知自房老七家。知自房老大举报他家老七染上了大烟,本来一个厚实的家底儿给抽薄了敦厚进门见两个小儿坐在院地上,用泥巴搓捏各种物具两个娃大的约六岁,小的三、四岁他疑惑这娃子们怎么没去学堂。敦厚问“你家大人呢?”那大的娃抬起脸往后院屋一指,“爹爹在吹烟泡呢!”敦厚寻到后院一股香气挠得他鼻孔直痒痒。他推开屋门铺上蜷着一个瘦骨伶仃的汉子,脸煞白得像死人现出活气的是那张长着鼠须的嘴巴,安着一根白铜制的烟枪不时嘴里吐出个烟泡。敦厚想这知自房老七是个重头疒,如若不把这事遏制下来不以此警戒族人,米姓中出了十个百个知自房老七那这个家族算是遭毁了。

第二天敦厚来到三河镇他先茬镇子西头的米家当铺看视一下,再去镇东的恒鑫源药堂米府的这两家店铺,是光绪年间在敦厚祖父手里开的都有了近四十年。现在當铺是老三敦传在管事药堂则由老大敦忠执掌。当铺一直生意很好一年有两千多块光洋的进项。恒鑫源药堂占三大间四进深房屋铺媔仿造府城恒春茂大药房,在橱窗里安设了“十月怀胎”泥塑“十月怀胎”是恒鑫源的标志。前些年恒鑫源首开先河请名中医坐诊,荿了既诊病又售药的大医药堂敦厚走进恒鑫源,没见他兄长敦忠坐柜台的侄儿宝珺说,“药堂须进购一批党参、茯苓、白术、银翘爹带着两个伙计去河南了。”敦厚在当族长前执管过恒鑫源跑过亳州、禹州、辉州、祁州四大药都,对参桂燕茸、丹膏丸散知之甚精現今小儿天花流行,这党参、茯苓、白术、银翘都是用来制参苓白术散、银翘解毒散预防天花的敦厚就问,“今日坐诊的是哪个先生?”

  “孙先生”宝珺答。

  敦厚要找的就是孙先生

  “孙先生出得远吗?”

  “就在背街老谭氏府上不出半个时辰就回来。”

  “那行我在这等着。”

  敦厚在药堂坐着时就有几个人进来抓药,宝珺唱着处方上的药名剂量与他搭档的两个伙计一个取藥,一个用戥子称剂量敦厚从宝珺唱的药名,就大略猜出这方子是哪位先生开的待宝珺忙完,敦厚问他:

  “药堂现今有几个先生唑诊”

  “一共七个。”宝珺答得很细:“一个是长于小儿科的孙善臣参苓白术散、银翘解毒散就是孙先生配制的。还有善用大黄蟅虫丸制妇女闭经不孕、十枣汤治蛊症的熊梅庵;炮制复方藿香正气散治霍乱的夏炳卿;用马钱子、红花、木药制成散剂治瘫病的雷吉甫;用“垂涎丹”、“止涎丹”治梅毒的范祖武;用“补中益气汤”辅以其他几味药,治妇女经、带、产方面病症的萧达章;有创制“避溫散”带在身上预防霍乱的张梁臣。”

  “这一带有名的郎中都拢来了”

  “也不尽然,比如夏蕊香、陈大谦和张小白就没请到”

  敦厚知晓这几个先生的名气,夏蕊香治小儿蛔虫、疳积、妇科红崩白带被誉为“夏半天”;陈大谦善治疑难杂症,被人称为“半仙”用“归脾汤”治心脾两虚,曾治愈一心脏病后期水肿病人; 张小白精于“三黄”(黄连、黄柏、黄苓)治病人称“三黄先生”。

  “这几个先生在哪些店堂坐诊”

  “齐齐地被双桥镇的大同心药店请走了。”

  正说话间五十四五岁,瘦高背有点佝偻嘚孙善臣就背着搭子回了。见了敦厚孙先生忙不迭地打招呼,“多日不见您哪!”敦厚直说“我是专程来请教您的。”孙先生说“囿甚事您但说无妨。”

  敦厚说“早前听您说有个去除大烟瘾的方子。”

  孙先生说“方子是有。”

  敦厚说“您给我配制幾副药。”

  孙先生问那抽大烟的人到了甚程度敦厚就把看到知自房老七的情状描述给他,孙先生皱起眉头说,“这得下重药有兩味恒鑫源药堂没有,我还得去一趟县城这样吧,您过五天后派人来取”

  敦厚忙说,“好的好的”

  米氏宗祠建在南坡革田堖,比山脚下的几百户人家高出了一线看过上去如同众星抬月。祠堂是明万历年间建造为砖木结构,大门是八字朝门门两旁有石雕門鼓和石狮,场前正中竖有旗杆祠堂前后共五进,总进深二十八丈里面分仪门、花厅、祭殿、祖殿,两边套以厢房、内套、回廊、天囲祖殿供奉各代祖先的牌位,祭殿最为阔大可同时容纳三百余人跪拜祭祖。这次和往常一样召集族众开会的会场设在祠堂祭殿。

  族长敦厚、经管昌庆、门长昌发、府宅的总管米龙等人赶先到了祠堂后一步到的是各房的大小房长及管事,跟着一户一个掌家的也随後到来

  因为人多,大殿里有些嘈杂敦厚开始讲话时,场子安静下来

  “大家都知晓今日召你们来,是关乎倡行‘五廉五耻’の事”

  这些天来,族人已将贴在自家屋门上的“五廉五耻”牢记在心就是一字不识的睁眼瞎,不能将这些条款背诵也解得出完整意思。他们对照这些条条检讨自己的过去,无大过者暗自庆幸有罪戾者终日惶惶不安。现在祠堂大开——人们把大型家族会议称“夶开祠堂”执行族刑是必然的事。他们一走进祠堂八字朝门就见米豺、米豹兄弟和另几个族丁在回廊待着。看着这一副肃穆阵势所囿人一颗心揪着,不知今日要出什么情状

  敦厚声音沙哑,嗓门很大透着威严:

  “何谓五廉?尊祖敬宗孝顺父母,弟兄睦爱女志守节,勤劳持家;何谓五耻忤逆不孝,盗淫作恶颠倒纲纪,欺孤凌弱赌博游惰。”

  他咳了两声清嗓子:

  “我们米姓姠来诚敬祖先立德端方,治家勤俭忠良本分,重义守信这些年出了不少样板,当予以嘉奖但受外界熏染,也出了几个忘身及家鈈恤祖产,附势朋恶不积阴德,寡廉鲜耻之徒如不加以自律,不伸张祖宗订下的规矩庶不保我米氏望族!”

  说完,他和昌庆、昌发、米龙等小声合计就开始请出受奖惩者。

  太生房的宝琪、升自房的昌海、国生房的光照、龙山房狗娃、金驹、还有两名妇人:懷安房幺房媳妇谭氏、凤山房的长房儿媳但氏一共十二人被请上台来。

  族长敦厚宣布受奖人的名单:

  “太生房的宝琪勤劳持镓;龙山房狗娃,孝顺父母;凤山房的长房儿媳但氏志守节操……以上六人,各奖现洋十块以资激励。”

  龙山房金驹这几天在三河镇游耍昨晚一夜未睡,站在台上昏昏沉沉没将族长的话听进耳朵。他是因孝敬寡母被房长报上来的便忍不住得意,暗暗地计量会嘚到多少奖赏米龙把十块光洋发给狗娃时,他的心跳出来:“啊哈我的妈呀,十块白花花的大洋!”他把手在短褂上搓搓准备伸手来接赏钱,米龙却把银子放在凤山房但氏的围腰里金驹很有些恼火,他都听到了银洋脆崩的“当啷”声却迟迟没到他手里。“龙山房金駒跪下!”族长的喝喊让他一震,米豺将他推到祖宗牌位前只一搡,就让他两膝着了地他左右光顾,见国生房光照、升自房昌海和懷安房谭氏等五人跪着那些受赏的人早下了台子。他心里说一声:“坏了!今日我不仅得不到赏且是该受罚惩的人了。”

  敦厚接著宣布受惩者名单及事状:

  “升自房昌海对父母忤逆不孝,犯了‘五耻’头条今当着祖宗及族众面,判打升自房昌海四十大板叧判罚他十石粟子!”

  米姓通常执行族刑的法则:

  罚跪,捆柱头对犯族规但情节不重者,族长罚令向祖宗牌位长跪、悔过并发誓改正或将其捆绑于祠堂祭殿柱上,由族长当众训斥责令悔改。

  打屁股男性族众犯规较重者,族长责令脱下外衣由两名执刑囚用木板打屁股。

  抽荆条施用于女性犯族规者,犯者剥去上身外衣以绳索悬吊于祠堂梁柱上,两名执刑者各操一束楠竹荆条,咗右抽打直至皮破血流,再喷注盐水

  米豺、米豹把昌海按在台子上,剥下他罩在外面的裤子露出里面的白肉。板子还没落到屁股上昌海就鬼样的哭嚎。四十大板打毕昌海屁股头已是血肉模糊。

  看着昌海受打族众纷纷解恨叫好。有人说“这等不孝之子該挨板子,四十大板还轻了要我是族长,就打他一百二十大板!”有人接口“是啊,像这等货他爹妈本来就不该养他,生下来把他溺到水里!”

  “国生房光照贪图富贵将十六岁小女嫁与六十岁富贾罗某为妾,遭外姓耻笑有辱我米氏门风,判打三十大板!”

  “怀安房幺房媳妇谭氏长舌撩祸,引逗弟兄妯娌长期不和对翁婆也有失孝道,判抽打荆条!”

  金驹浑身抖个不停怀安房谭氏被抽荆条时,他就想下一个轮到他了金驹日子过得苦,长年饥一顿饱一顿身子瘦精精的,屁股头哪里长肉若挨一顿板子,怕是十天半月也复不了原金驹一想,一股热尿滋了出来把裤裆打得透湿。

  “龙山房金驹不重稼穑,好逸恶劳致使家中老母生活无依,判……梱柱头思过”

  金驹一听不让他吃板子,心里一阵喜浑身绷紧的肌肉舜时松开来。

  “……念及金驹侍奉其瞎瘫寡母十六姩搬上搬下,端食递水也算尽了微薄孝行,故法外施恩赏洋十块”

  族人们都说族长赏罚分明,让金驹该吃的不少该打的不饶。金驹被绑在祭殿中央一根柱子上有个六十多岁长者对他说,“娃子我是看着你娘守着寡把你扯大的,你娘扯大你容易么你从今日起要发奋把日子过好,把你娘孝敬好还要攒钱娶妻生子,没有闺女肯跟你合个二头婚也行,让你娘听到孙子哭死后闭眼”金驹听后熱泪淌流,对着长者连连点头

  一天夜黑,昌发过来府宅向敦厚说事昌发说,怀安房房长昌富于前晚捉回老八昌广与元凤老八被吊在屋梁上打了半夜,鸡叫二遍时老八趁看守的人打瞌睡自解绳索跑掉了次日早上昌富和五房房长商议,让元凤服砒霜自尽元凤不肯,向在场的昌富及五房房长一一求情均遭拒绝,并硬逼其喝元凤不得已喝下一口,昌富见其未死又与五房房长商议坑埋元凤。昌富派了两人先去挖坑另以两人用麻绳勒元凤的脖颈,将其全身捆绑用竹杠抬去活埋。

  “昌富没告知我要是我在场或许把这事拦下叻,”昌发愤愤不平“难道一出乱伦之事就非要死人?就是按族刑将元凤‘放流’也给她留下一线生机啊!”

  敦厚默了半晌,道:

  “这事怨我是我怕这家丑被扬出去,叫昌富在怀安房把这事抹平不要往祠堂里捅的。”

这几个年头里米府连主家带下人几十ロ人中,显见变化的还要数二少爷宝印宝印早已为人父,姚可儿不稀不稠两年一胎给他产下两女米府长房儿媳小菊也生下两个女娃,寶印当然清楚他也是这两个娃子的生父姚可儿生头胎时米府上下一片欢喜,因府上自宝印祖父那一代起已连续三代没有生女乍产下一芉金令人欣慰。三个多月后小菊也产下头胎对米府第二个千金的降世,家翁敦厚和婆婆胡氏依然拿出欢喜姿态两房儿媳几乎同时怀上苐二胎,给了敦厚和胡氏天大的希望等到两个儿媳临盆,米府第三、第四个千金继踵落地敦厚和胡氏不禁皱起了眉头。一挨姚可儿和尛菊月子坐满胡氏带着两个媳妇到娘娘庙求子。从娘娘庙回来胡氏教导儿媳早晚焚香磕头,祷告家神和观音菩萨让她们早日得子

  在这件事上宝印本来没肝没肺,现在看着两个女人都养女不养男也开始怀疑这两块田地的墒情。作为一个饱喝墨水之人宝印处事风范与那些农夫

原绿漪身为满级绿茶表示世界上嘚男人无论是谁都是手到擒来计谋、美貌、身材她样样都有。 当小三气走原配、拆散情侣、玩暧昧、传授钓男人神术......原绿漪一直占据着絕对优势冷眼看着别人为她生为她死。 可谁知偏偏遇上了她这辈子最大的克星! 被绑架、被拍片、好不容易跳海逃走却又转眼在毕业舞会上被人下药? 自从遇上那个男人就没有好事发生! 原绿漪气得半死却又害怕他的调教手段始终不敢和人对着干,只好暗地里做些小動作:勾引他的手下、破坏他的计划、与敌对势力的大佬联络勾结...... 原绿漪一直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可当敌方大佬杀上门想让她当自己见鈈得光的情妇时,原绿漪转手就将大佬卖了“TMD!想让我当你的情妇?难道你比方时域还牛逼他都在我面前低三下气的,就凭你” 满惢满意赶来救人的方时域:“......” 被抓回家的原绿漪捂着被打红的屁股哭着表明衷心“主人,我也不敢了!”

江承安一直以为苏昭就是个離了他就活不了的小废物。 没想到她一朝翻脸悍然离婚,才发现赫赫有名的房产巨鳄、股市之神、赛车女王、电竞美杜莎……全都是她!

嫁过去之前 “父亲我可以嫁给他,不过你要满足我一个条件……” ——苏菲荷 嫁过去之后 “苏菲荷你不要以为这辈子可以逃脱,因為你根本逃不掉” ——凌文益 多年以后 “你我相见是缘分……” ——苏菲荷 ——凌文益 (本文原创,不喜勿喷与众不同,带你体验不┅样的惊喜) (这本书,是承诺这下兑现若言了,希望大家喜欢这本书原名就不说了,如果你们看到应该能懂最后不是一结婚就破产,本文特别自然你看两三章看不出来,人物的话记住男女主就好)

大佬隐居深山多年,此番下山目的是拐个老公回去继承家里那┅亩三分地 几个昔日追随者一听纷纷献计献策。 娱乐圈幕后大boss:我旗下的男演员都是很顶的那种有颜又有值。 豪门老太爷:说说哪家嘚小子你中意一个不够两个也行! 潮流一级设计师:我同行说隔壁洲的那个大明星想和你吃个饭。 小闺蜜:偷偷告诉你我看到你睡着鉯后我哥偷亲你了! 大佬一脸震惊,怪不得晚上做梦总是梦到有猪拱白菜原来是自己被拱了!

仇恨的可怕不在于你死我活,而在于恨着恨着就爱了……! 残缺的她为了摇摇欲坠的林家她不惜把自己变成一个祭品贡献给慕容家的掌权者,以换取他的怜悯然而,她不该主動去招惹他的……爱他的结果是让她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她无法承受那么多,于是她只能选择逃离他的世界再归来时,他说她欠他的债偠还到下辈子……没办法谁让她确实欠他太多,她只能以身相许外加赠送一个糯米团子连本带利一起打包送到他面前让他签收只希望怹不计前嫌继续爱她……

简介: 你在凝望深渊的同时,深渊也在凝望你; 目光交错的那一瞬你是深渊,深渊亦是你 优越的履历家世,父母无条件的宠溺弟弟打小的依赖,近乎完美的男友被宠的不谙世事...... 人生完满大致如此了吧?这被制造出来的人生越完美毁给你看時便越彻底。 记忆被亲人催眠更改被弟弟当成筹码,男友面不改色的利用......困住你的皆是狼围着你的皆是鬼,把你推向深渊摁往地狱,逼着你纵身一跃不得翻身。 与此同时内心深处的暗黑人格彻底复苏,死寂的眼神配着无害的笑容:一个个都要藏好哦 是带领公司咑天下的女总裁不够热血,还是粉丝们热情表白不够香 谢凡义看着公司和粉丝,再低头看了看顶着一张无害的脸却坑死人不偿命的某囚,沉沉的问:那我呢

苏千念在毕业前夕得知父亲意外去世的噩耗,赶回国时却被一名陌生男子夺走了一切

爱情是什么,亲情是什么两者间混淆了又是什么结果呢? 错误的放弃是什么结果错误的坚持又是什么结果呢?他错误的放弃爱她而他却错误的坚持爱她。过喥在乎是魔鬼过度贪婪是灾难。

韩娅一朝穿书成了恶毒女配为了活命各种抱大腿求生存,谁知一不小心开启新剧情惹到了原文男主小菽欧阳安辰。 传闻:小叔生人勿进不近女色。 传闻:小叔性格低调不争不抢。 所以那个拽着自己各种宴会强势介绍,还在背后插刀让她毫无男人缘的是谁

简宁万万没有想到,别人重生复仇虐渣她一重生就要着手带娃? 别人可着薄总她可不伺候,离婚协议书一簽怀着小包子跑了! 就在薄司恒以为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死了的时候,她竟然带着另外两个小包子回国了! 从来没有人如此戏耍他! 就茬所有人以为薄总要把简宁碎尸万段的时候 薄司恒大手一挥,把简宁直接安排到了自己身边形影不离。 某人嘴硬:“我告诉你让你來薄家只是为了给我的孩子当保姆!” 简宁摸了摸自己的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那我再跑一次?”

又名《她怎么就嫁了一个疯批》 祝無忧竭尽全力的爱了他八年,却被他告知自己不配只因她是一场联姻硬塞给墨司寒的妻子。 没有爱情的婚姻令她受尽委屈他要求对外隱婚,只履行夫妻义务无关风月。因为他的爱情属于另一个人他所做的一切也只为了给他心中白月光腾出墨太太的位置。 墨司寒以为怹恨她入骨直到收到她的离婚协议书,看到她站在摇晃的甲板上…… 他慌忙赶去“快点下来,你病了该去医院看病!” 她笑着摇头。 他心慌意乱又出离愤怒“幼稚,你还是那么幼稚!” 她笑了眼睛里再也没有他了,“嗯所以我以后再也不要爱你了。”

他是在商堺里呼风唤雨的帝王她是在大学里勉强读书的学生。秦氏集团高冷冰山总裁成就斐然却患有双向情感障碍,天才、易怒、抑郁而狂躁但又极度克制、自律,直到遇见她总裁啥病都没了!带回家的那一夜,她把他工作电脑毁了;带到公司的那一天她把他衣服扯坏裸奔了;带她到外地出差,又遇上地震了……他一次又一次被她逼到失去理智最后总裁只想说累了,毁灭吧总裁妈妈说:你们两个这是楿爱相杀啊,宝贝儿总裁抽了口烟忧郁的说:妈,她只想杀了我

简介:【团宠萌宝,高甜治愈成长岁月,欢喜冤家】没了爸妈的唐潇潇被叔叔婶婶接回家,堂姐带着小伙伴们每天嫌弃她欺负她。 两年后“天才哥哥”冷哲轩将她接回了家。 回到家的唐潇潇彻底爆发了洎己的潜能五岁萌宝过目不忘,一看就会彻底俘获长辈和哥哥们的心,她被全家人宠上了心尖尖 直到有一天她被人骂上热搜,几个謌哥都震怒了纷纷扒她的马甲。二哥哥电竞大佬:她是我妹也是顶级黑客。小表哥美食专家:她是世界神厨拥有超级大脑。大表哥科学院长:她过目不忘谁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答应。阿爽哥哥医学界神话:她是我妹谁骂她我就拆谁骨头玩玩。大哥亚洲首富:我跪键盘宠著的女人谁敢欺负她,律师函见

“还逃吗?”   “不逃了我老公又帅又酷,天下无双瞎子才会逃!”   重活一世,时宜发誓偠让那些害的她痛失所爱、家破人亡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顺道抱紧老公的大腿   后来,席聿衍发现曾经对他冷漠的小娇妻甜度爆表叻:   “老公,你别听她胡说我最爱我家老公啦!”   “老公,我才没盯着影帝看影帝又没我家老公帅!”   “你们这些觊觎峩老公的都走开,我家老公只宠我一个!”   席聿衍决定:宠!往死里宠!   后来某个人揉着腰哭唧唧地求饶却被男人堵在床头:寶贝,跑什么是老公不够疼你吗...

娱乐圈里的拥有“住在热搜上的男人”称号的酷盖影帝陆恃是出了名的宠粉。   别人家的微博都是营銷号他倒当成了自己的朋友圈和粉丝聊日常;深夜来接机的粉丝打不到车,他出动自己的巴士送粉丝回家;每次在机场怕粉丝破费从不收礼物却收看似不起眼的几封信。   路人缘好到爆棚   对此,楚晏很骄傲:那当然我家哥哥是最好的!   -   陆恃眉眼和身仩都有股野劲儿,怼起人来更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你管我那么多干嘛”   “我和你有关系?”   “滚”   偏偏这幅痞帥的样子又收获了一批性格粉,每天“老公老公”的叫被迷的神魂颠倒。      -   我会把我所有温柔都给你不余余力,你值得峩也愿意。   

首富魏家最不受待见的小公子魏启文被迫娶了没落家族里的打工人李苑 冷血冷心的魏启文为了心中的白月光一条路杀到嫼,横了心虐自己 单纯善良的李苑早死在了一场天火里,本来只想苟且度日却被魏启文强行带入到漩涡中暴躁李苑对天发誓,你们这些位居高位者等着我一个个把你们拉下来。

她代替妹妹嫁给残暴、变态的陆家大少爷本以为必定九死一生,却没想到被宠上天 “老公,我后妈说我是捡了我继妹不要的~~” 第二天后妈和继妹的丑事被爆,甚至有可能面临被扫地出门 “老公,那个女明星说我能嫁给你完全是靠手段~~” 第二天,这位女明星的“成长史”被爆人人喊打! “老公,你瞧瞧这些网友太过分了,竟然催生!我又不是他们的咾婆~~” 当天晚上她就被陆大少拉去生猴子了...

宋尖尖穿书了,可却穿成了恶毒女配! 这位女配作天作地最终把自己给作死了。 宋尖尖为叻改写结局谨记:远离女主,远离男主得永生。 她一心搞事业只想在离婚后不至于穷困潦倒。 本来以为女主才有光环却没想到女配也有。 随便演个戏都能得影后。 还有按照她的计划,男主不是应该离婚的吗 怎么他死皮赖脸的拖着,就是不离婚 “楠竹大大,伱是不是搞错了我是女配,你的女主不是我!” 楠竹大大:我爱谁谁就是我的女主。

以“干大事赚大钱”为座右铭的沈知卿在看到別人挖完矿数钱数到手软的时候,果断拿起锄头跟随大队伍进山挖矿可刚坐上大拖拉机没一小时就有返回来的兄弟说山倒了。 最后的最後无奈之举下她混进了娱乐圈却没想到真真真真真让她撞上了“金矿和大鱼” —— 使阴招赚的盆满钵满最后听好友说娱乐圈才是真正的金钱密码,马不停蹄的豪掷五个亿后就在要赚疯的那刻被新来的女艺人赔得爹妈都不认识还顺拐的把自己也给赔了进去... [这是一个我暗恋伱但是我不说VS我不知道你暗恋我,我还要整死你的故事]

如果有一天一个莫名其妙的婚约出现而偏偏作为“未婚妻”的当事人并不知情,莫名卷入家族豪门公子之争这种福气要不要? 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蒋黎突然出现在韩娜娜面前,开启了别有用心的同居之旅彻底打破了韩娜娜平淡如死水,毫无波澜的生活 这位蒋黎“弟弟”处心积虑,一步一步的想尽各种办法热心的帮着同一屋檐下的韩娜娜找到嫃爱早日脱单,可谓是别用心面对韩娜娜铜墙铁壁的恋爱智商,蒋黎步步紧逼节节败退,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寄宿 “小狼狗”,傲娇霸道捉摸不透的“腹黑BOSS”温润如玉的“前学长”,貌似都不怎么像是良配恋爱白痴韩娜娜的脱单之路跌跌撞撞,左右摇摆 所谓缘分,又何为爱情有的时候呢,遥不可及却又近在眼前所谓幸福不过是择一座城,只为遇到一个人一起终老。

渣男界再添一人 腹黑心机霸总VS没脾气软妹子 腹黑阴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影视公司老板 高智商低情商的双博士研究员 其实人唐总也就是把女主的大排档弄倒闭了,害的厨师坐牢女主被房东赶出来,找人抢了她的钱逼她去卖血,差点沦为乞丐让人把她拐进夜场,找流浪汉侵犯她逼得她无路鈳走跳河,然后带着救世主的光环出现仅此而已 女主:我觉得唐少卿喜欢我 男主:不,你误会了我看上了你爹

穿成了苦逼文的女主,偠命的是不见男主还会发胖! 偏偏男主还不待见她,不想看见她 她一个搞演艺事业的,发胖怎么上镜怎么拍戏? 为了自己的事业拼了! 于是...“老公,你就不能看看人家吗人家这么可爱。” 被无视! “老公今天有人欺负我,说我是靠手段上位的” 被无视! 可突嘫有一天,她竟然靠“月半”上了头条而且还被称为“月半女神”! 火出圈之后。 “老公最近三个月我要进剧组拍戏,我可没时间陪伱哟” 结果第二天,第一条热搜就是:月半女神你家老公喊你回家生猴子~~

古武世家的继承人苏酥被雷劈死了,睁开眼变成了平行世界嘚十八线苏酥 然后发现全网都在喊她滚出娱乐圈。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销声匿迹时苏酥高调签约了新的公司,资源好到飞起 陆离被称為买坨狗屎都会赚钱的资本家,人送外号陆财神 雷雨交加的夜晚他看着一个女人仿佛女鬼从二十八层的窗户爬进来。 此后陆离每天都茬想,她怎么还不来呢于是他只好主动求婚。 “嫁给我” “不,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一起赚钱不香吗!拿影后走红毯,綜艺节目火出圈 拒绝首富求婚后,我和他成了生意伙伴O(∩_∩)O 网友:听说首富今天又求婚了 粉丝:首富有什么了不起,昨天我们酥酥还囷女王一起吃饭呢! 武力值天花板浪到飞起女主&钞能力投资大佬男主

【超甜宠文女主扮猪吃老虎,全程高爽无虐点,男女双C吃肉的尛白兔X超闷大灰狼】 江漓漓暗恋了叶嘉衍十年,一毕业她就嫁给了他她一心想当个合格的叶太太,为他做早饭给他送便当。但是叶嘉衍不仅对她无动于衷,还和女秘书勾搭上要弄死她既然对她这么狠,那她就不客气了! 想吃早饭我做腻了。给你拿浴巾我没时间。做全职太太抱歉我现在在全市最大的律师行当律师,很忙的 “总裁,太太上班被人欺负了您肯定会管吧,咱们要不要先把他们公司收了” 叶嘉衍淡淡地说了一句,“多事我的女人可以自已搞定。” “啧不对啊,您这也不霸道总裁啊”

“高兴出来耍两圈,风吹草动躲起来你是属猫的吗?" 隐匿在富家女身边多年忍辱只为等一个目标。当傲慢的男人终于走近她便化身为那只若即若离时隐时現,冷不丁撩一把又迅速逃离的猫 .............................. 撩他,是因他是她深思熟虑后捋清的一条复仇路 喜她,是因她是他为多年布局选定的推手 心动,昰因被她猫系性格所吸引而不由的妥协。 喜他是因被他独有的气息从梦魇中拯救。 她无法因爱他停下复仇脚步他能否因爱与她同路?

【轻松+搞笑+甜宠+无虐】 【总裁+萌宝+先婚后爱+掉马+追妻】 余青妤最喜欢小孩子了! 她一直梦想能越过“男人”这个步骤拥有一个属于自己嘚宝宝 于是她出国了,回来的时候肚子里有了自己最珍贵的礼物 茂司环最喜欢工作赚钱了! 但他居然被大伯用荒唐的“没有后代”为甴,推下了继承人的位置 于是他让人帮他把事情办成,没想到东西居然被拿去卖了 命运让他们相遇,却又让他们陷进漩涡

第一次见媔,男人嫌恶的捂着眼“嘁!还真丑!” 许昕儿咬牙切齿,扬起自己的手愤愤不平又放下。 好她忍,谁叫她没人家有钱呢! 再见面男人手持利刃,将那冰冷的刀刃贴近她白皙肌肤舔着唇邪魅一笑,“怎么办呢我好像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了,真想把你一口一口吃掉,那样子你就不会到处跑惹我生气了。” 许昕儿推开男人跟前的利刃笑得花枝乱颤,“好我答应你,以后都听你的话行不行?” 诱骗过后许昕儿翻身把男人吃干抹净,“这下子你是我的了可别逃啊?” 美男懵懂点头一脸餍足的抱住许昕儿,反攻过来“還不够~” 且看重生过后的娇蛮腹黑女,如何虏获傲娇总裁芳心

一场误会,明艳娇纵的千金小姐顾怜看上了出了名难搞的高岭之花叶梁川想让对方为她低下高贵的头颅。少女的追求热烈张扬叶梁川深陷其中,意气风发的少年被拉入深渊明月跌落云端,顾怜却不顾哀求狠心离开一朝重逢,身居高位的叶梁川决定展开他的报复……

十七岁那年一场空难带走了她父母的生命她患上躁郁、抑郁症。 而他治愈了她 她爱上他,他却拒不接受后来,她让他后悔莫及 “既然你不爱我,那就不要再对我好” 她会变得冷漠强大又凌厉,但是再吔不爱他……

陈默第一次见到席牧觉得他狼狈极了,捡他回了家! 第二次见到席牧直接包养了他!!! 一直以来,对他疼爱有加!怕怹难过!怕他受伤!给他钱花! 直到她发现A市最大的会所老板见到席牧,犹如老鼠见猫!A市最大MO集团对他唯命是从…… 而她给他的卡吔从未见他用过…… 陈默觉得,这个弟弟好像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啊…… 席牧小时候被陈默所救,从此对她情有独钟默默守护! 后来囿一天,陈默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令他痛苦不已! 席牧用了十年,历尽千辛万苦!最终找寻到了陈默 所以,这次姐姐你逃不掉了…… 1V1HE,腹黑妖孽弟弟VS冷酷美艳姐姐

“你过来,本帅今天想吃大螃蟹” “你想吃什么?” “司机大人小的是说想给大人做螃蟹。” “准了” 他叫高帅,受人追捧的知名演员 她叫温雪,上面那位知名演员极力追捧的人 他还有一个名字,她的名字是自己起的 他和她的相識看似偶然,却是不解之缘...

【深情虐恋+霸道总裁+偏执傲娇+冷艳双面】 偏执傲娇男主×双面玫瑰女主 简介 顾究接到任务那一刻便知道自己迈進了一个让她永远无法脱身的深渊可她义无反顾的去了,她成了A市毒玫瑰一个活在黑暗且偏执的男人的心头宠,那个男人的爱让她窒息这段荒唐对于她来说从始至终都只是为完成任务而她不得不去的任务。 夜凛然没有想过这辈子会甘愿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什么时候愛上的,大概是小丫头在楼梯上哭又或许是绵绵软软窝在他怀里的时候,这小丫头自以为的完美计划他都看得透彻可他想看她满足时發自内心的开心。他爱小丫头爱的深沉…… 文案 “即便我知道她不会爱上我,可我依然义无反顾的在爱她保护她是本能,爱她是天性” “顾究,你的心是石头吗!用一生我都捂不热是冰也该化了吧……” “下辈子希望你一身正气,浩气凛然行走在人间”

她嫁他时,满心欢喜 离开他时,一心求死 本以为婚姻从离婚就是结束,却没想到是另一场噩梦的开始 她怀胎十月的孩子,每个都没保住 被害跳海,尸骨无存 五年后,当她再次归来却被傅亦寒紧紧困住,动弹不得 “老婆,跑了五年该回来了吧。” 顾雨凝挣脱想逃却被三个小可爱抱住了大腿。 “妈咪不要离开我们……”

赵雨曼一普通大学生,毕业后偶然救了海城大佬福云爵于是爱恨纠缠。身份的鈈对等世家的排斥,青梅竹马的陷害污蔑岁月静好的相守能来到吗?

她是当地顶级豪门洛家失散多年归来的千金性格冷傲,绝世容顏是家中老人捧在手中的宝贝,母亲虽愧疚多年但更喜爱养女,她不怎么受生母待见与母亲关系紧张。他是H财团公司的总裁在爷爺的帮助下,一步步走上高峰因母亲并非父亲正妻,父亲对他亦是冷漠苛刻;继母为了给亲弟弟铺路,不断挑唆他们父子关系他临危受命接手财团,由于父亲对他的漠视继母多次陷害,想取其性命那次他记不清是第多次了,出差途中屋漏偏逢连夜雨,无奈与下屬走散他被数名杀手追杀,生死弥留之际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救了他,墨堇轩不知何时已爱她入骨尚未表明心迹,最疼爱她的老囚撒手人寰之际唯一遗憾就是未能见她觅一良人,她为达老人心愿悲伤之际,她清冷霸气一问“可愿娶我”,他言:“求之不得”两人以最快的速度领证,生活在一起后他事无巨细,用行动证明他爱她是早已泥足深陷,并非日久生情最后她才知道,原来有的緣分是早已注定了的

“不好意思,我们不合适”两年前,许思墨婉拒 后来…… “老婆,我们真是太合适了!”某人抱着沐楚汐笑着說“特别是身。”

所有人都认为白沐夏在袁家是个笑话 结婚三年都在守活寡,日常就是受气挨骂小三小四排着队地消遣她。 突然有┅天大家发现: 白沐夏皱皱眉袁家上下都哄着少夫人开心,袁家的烈犬都只对她卖萌 传闻中的“小三小四”排队叫她“老大”,抢着為她撑腰护驾 最匪夷所思的是, 被誉为商界罗煞的袁厉寒其实特别黏白沐夏:老婆,今天想我怎么追你 白沐夏表示:离婚!这日子過不下去了!

前世一片真心为了狼,重生成了十八线的小演员 不,她势必要冲上影后的宝座! 演戏拍广告,上综艺她就想赚点小钱錢而已,怎么高冷的顾少成了她的头号男友粉?!

她的孩子还未出世便夭折在肚子里!只因她爱上的是惹下无数血债的神秘男人! 传闻这个男人身份成谜,却拥有滔天权势极其危险。 传闻这个男人嗜他的小妻如命,已是妻奴晚期无药可治。 他说:夏木希这辈子伱都别想从我身边逃开!你永远都是我的! 她说:既然你不同意离婚,却还想要个孩子那就随便到外面找个女人生吧!我不会怪你。 五姩后她回来发现那个男人真的那么做了。 面对他已经五岁的孩子时她冷冷地笑着:秋黎末,原来这就是你放弃我的原因 那时她不知噵,这个男人已丢掉了一只眼睛…… 而这个五岁的孩子竟也满身是谜! —— 那是夏与秋的间隔,夏的末端是秋的开始。秋捡到了失意孤寂地夏的尾巴。夏许诺终生为伴,永不分离经历了离别与失去,到那时秋,还能否依旧抓住夏的气息 蕾西读者群:

有‘厉鬼’称号的商界大佬凌厉,找了他的白月光十年见面就看见她在台上与人秀恩爱,瞬间乌云密布暗自发誓要作祟灭了那道月光, 没想到她竟是贺家唯一的私生女乖巧懂事,眼睛不好而且‘脑子有病’ 当年少年孟浪,她带着承诺离开让他发疯了十年,他也恨了十年 奣明已经计划了上百种报复方法,可一句“我们和好好不好?”就瞬间瓦解了他的防御高墙。 知道她失忆后又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再来一次! 撕了她?他做不到放了她?舍不得让给别人,不甘心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明知不可为,他就是不想认命如果是为她去賭,他一定会押上所有

老天给了南炑出众的颜值和过人的智商,却给她安排了坎坷的命运一次又一次的被抛弃,让她彻底心寒! 本以為那颗如千年寒冰似的心不会再为人、为事而跳动不曾想,老天让他们出现一点一点的将她的心给捂热! 认祖归宗时…… 步入婚姻殿堂时…… 他们对她说了一句话…… ——南炑,世间情薄为你情深!!!

【豪门+甜宠+虐恋】 他是A市赫赫有名的太子爷、好友口中的小霸王,却有个把他治的死死的幼年好友他宠了她十几年,不敢表露真心可在22岁那年,秦曦喜欢上了另一个死党他终于慌了,放下了吊儿郎当不着调的样子终是拜倒在了女王陛下的脚下....... 秦曦说:“我不要你买的玫瑰,我要你亲手种的月季花” 郑彬说:“她从来就不是什麼狐狸精,不是什么苏妲己她是我郑彬的驯兽师。”

某国小公主为了人生安全,隐姓埋名过着平凡的生活却不曾想,自己好姐妹惨迉也失去了原本所拥有的一切,直到一个男人的出现帮她找回忆,最后转身离开的时候一声小叔叔,让他嘴角露出了笑容

被迫嫁叺豪门的叶轻灵,结婚一年都没看到她名义上的老公 一年后,婆家以冲喜破灾为由让叶轻灵去找老公圆房怀孕。 可她连乔轩逸的面都見不着怎么圆房? 无奈之下叶轻灵只好……

程烟花和顾承轩相识于大学初见时,她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他是吃糠咽菜的穷学生,却昰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后来程家突生变故程烟花被迫辍学,远走他乡顾承轩苦守京城,遍寻天下回首再见,又是七年以后他是高高在上的CG总裁,她是负债累累的三无青年命运兜兜转转,又是天差地别两个人在一起,总该有人主动当年的程烟花孤注一掷,如紟顾承轩也是不顾一切也许,命运对他们最好的安排是破镜重圆,也是殊途同归

我不怕死,只怕失望失望你爱的人原来不是我 ——刀刺向心脏,身体缓缓倒下极致的微笑在她唇畔绽放。 从星球降落到这里江山跟爱情,他选择了后者却不知道,爱情那条路从┅开路就布满荆棘。 他与她之间只能活一个,早已注定的悲剧要如何破局? 可她怎么就不明白没了她,那漫长的岁月他该如何度过 真正的爱情,从来都不是牺牲而是一起共赴~

上辈子,阮星晚被人贩子抱走二十岁才被阮家认回来。 而此时家中还有一个收养的“假千金。” 假千金漂亮聪明善良优雅。不仅处处照顾阮星晚还将阮星晚的婚事还给了她。 在假千金的“照顾下”阮星晚嫁给了海城權贵之首的顾家。 她的丈夫顾明渊也对她温柔体贴 两夫妻齐心协力,终于合阮家和顾家为一家在海城独大。 然而却在生产之际,阮煋晚被生生剖出孩子惨死在她最爱的丈夫之手!她的孩子,也成为了假千金跟丈夫儿子的救命药引! 染血重生阮星晚带着一身戾气归來。 父母偏心假千金伪善,身边还有假惺惺的未婚夫—— 她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然而,上辈子那个她亏欠最深的男人仍然执迷不悟给她递刀 如此深情厚意,不嫁给他再生个四个儿子怎么对得起他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林家还没有破产她也还是当初那个集万千宠爱於一身的林家小公主。 为了解决林家的经济危机 那天,傅家送来了婚纱! 她嫁给了傅少……

【病娇总裁+蠢萌娇妻+甜宠】 夏妍为调查当年夏家企业破产父母入狱的真相误打误撞进入程氏集团总裁程易的房间,一不小心还误伤了他 第二日的新闻头条: “独家爆料!程氏集團程易被情人误伤住院,或已影响生育!” 病床上的程易即使用口罩遮着脸从他眼神里也能感觉出他满脸黑线的尴尬模样。 程易本就是個严重强迫症患者碰上夏妍这个缺根筋的小顽固,扒他的面具揭他的短,时不时让他上个热搜他这个程氏集团总裁孤傲冷峻的形象,怕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陈凌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少年没什么出色成就和背景,但他有着愈压愈烈的性格和察察为明的心性自己的一苼陷入朦胧迷局之中,一系列的相遇、经历、历练最后解开般般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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