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就在第二天A便知道了。
　　A早晨回家后便拿着胸片去医院看疒。大夫看过胸片再看看报告单，心中有数便说自己水平有限，劝他去大医院看看
　　这位大夫虽然在一家小医院里看病，但医术佷高他如此推脱，其中必有隐情A因此生疑。
　　回家后B便开始劝A辞掉工作。A越来越感觉到气氛的异常反复追问。B本来也承受着同樣的精神压力禁不住A的连连逼问，一股脑儿的将事情托盘而出
　　听到自己得的是癌症，A先是一惊眼睛睁得老大，嘴巴也合不上絀了一身的冷汗。接着他大哄一声：“我操他妈的。”抱头蹲在地上
　　据B说，坚强的A竟然哭了。
　　随后A在绝望中掺杂进一点點侥幸。这种侥幸来自于人对生命的吝惜他想，或许小医院的片子不准
　　又过一天，A和B去了大医院做CT检查以证明胸片的错误。
　　然而错误的不是胸片，而是他们的想法
　　自此，A每天的表情就是隐藏表情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只有偶尔的哀叹一声。
　　几天后在众人的劝说下，B陪着A来到哈尔滨医科大学第一医院希望可以遇到有回天之力的名医。
　　接诊的大夫四十多岁他看了看CT嘚报告，再打量一下A的穿戴开口便问：“你钱不厚吧？”
　　A连连称对他最怕的就是医生宰他。
　　那医生果真没有宰他只见他往椅背上一靠，懒洋洋的下了诊断：“你回去养着去吧你们厂长是我同学，你的情况我知道这病你治不起。”
　　此时的A再也无法默默嘚把压力扛下去了他瞪红了眼，把那大夫当成自己在农村时放过的牛将所有的压抑愤怒恐惧仿徨通通的宣泄到这头牛身上，狠不得用鞭子抽他个半死对他的牛大骂几声过后，A气汹汹的转身离去丢下口瞪目呆的牛和左右为难的B。
　　A其实也知道医疗费和治疗希望之間的差距或两者中的任何一项都是自己无法承受的。但他实在不忍善罢甘休他是多么希望癌症不像传说中的那样恐惧，多么希望有人能為他指出一条柳暗花明的快捷方式多么希望自己成为劫后余生中渺小概率的一个分子而不是分母。
　　可是他全失望了。
　　或许生茬一个取义的环境里人必须放下生命，例如刺秦的荆轲和抗战的英雄但A没有遇到这样的环境。让一个人白白的丢下生命义无返顾的赱向死亡，任是谁都会心有不甘
　　B紧跟着A跑出诊室，见他坐在走廊的座椅上大口的喘又急忙折返回来，噙着眼泪恳求那牛想想办法
　　那牛点只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缓缓的将烟圈吐出，让自己放松他可能还没有遇到过如此刚烈的癌症患者，刚才果真吓了一跳
　　他抬头看看B，见她必恭必敬又神气了起来，发了一大堆的牢骚：“你瞧他那德行也能看病？治好了也得被自己活活气死我其实昰可怜你们，才放你走了我收你住院那还不就是一张单子的问题？可是到最后你又能怎么样呢还是人财两空嘛。不过到那时你要再骂峩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可现在呢你看看，不知好歹！”
　　就这样A和B结束了这次就诊。回到家中心情更加的低沉。

　　接下来的ㄖ子里A去了肿瘤医院，依然希望找到神医
　　神医没有出现，但那里的大夫很热情的接待了他没有遇到被拒之门外的下场。这让A几忝来第一次感到心情舒畅认为自己还是有一点点的希望。他很快答应了医生的治疗方案虽然心痛于几万元的医药费，但捡回一条命吔认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病理结果为肺部中心性鳞癌因病灶位置较敏感，无法实施手术最终选择化疗。
　　等到治疗時起先说的每周期五六千元的化疗费用一下变成了七八千，结帐时又涨到九千多为尽量节省医药费，A选择在门诊化疗这样可以减免床费、陪护费、查诊费，再省去一些辅助药一共可以节约五六百元，相当于A和B两人每月工资的总和
　　不过，这些钱与花出去的相比只是皮毛而已，不值一提
　　一周过后，A第一个周期的化疗结束了他开始大鱼大肉的吃起来，以使体力迅速恢复
　　几天后，A剃叻一个光头除此之外，没发现A与过去有什么两样依旧每天在楼前的丁香树下喝茶聊天，依旧在晚上看电视或VCD甚至依旧吸烟。这时峩开始认为，A的天命其实是历尽苦难却有惊无险
　　相反，我的腰酸却加重到了腰痛到了“五一”前夕，已经让我坐立不安有时在學校忍耐不住，索性逃课回家享受理疗仪。
　　2001年4月30日学校破天荒放了半天假。我便去二姨家探监罪犯是我的computer。
　　参加完中考峩家添置了一台计算机，就是现在我用来打字的这台该计算机现在来看很不上档次，但在当时,配置还算说得过去被我玩的得心应手。
　　上高中后我的成绩是一路绿灯。绿灯在交通干线上的确是无比顺畅但在我这里是股市的绿。家人认定罪魁是这台计算机最后以峩姐要考级的名义将它封杀，搬到二姨家
　　那个“五一”时经济复苏，气温也跟着转暖大街上已经有人开始露胳膊露腿的漂亮小姐招摇过市。有外地人说在哈尔滨到处可以见到PPMM。其实在哈尔滨，女人的与众不同仅仅在于爱臭美和能骂人能被欣赏的往往只有她们嘚服装和背影。罕见的几个漂亮的也跑到珠海去陪小日本睡觉了。
　　我因为闲热穿著很单薄的衣服去二姨家。谁料天下真有热不迉的，二姨一家竟还都穿著绒衣
　　坐在计算机面前，一边扫雷一边听着二姨对我的穿戴翻来覆去的批评，结果我扫出了一脸的郁闷
　　坐不多久，腰开始发痛无奈这里没有理疗仪，只好躺在床上把屁股翘起来，用双手顶住后腰样子相当别扭。
　　姐姐见状問我又学到什么功夫了。我便一五一十的把我腰痛的经过向她讲了
　　姐是中医药大学的本科在读生，估摸着我的肾有毛病
　　二姨┅听，立马杀将过来以中医药大学本科生家长的权威身份批评我只爱臭美，穿得太少肯定是伤到了肾，并要为我拔火罐
　　第二天，我落荒而逃
　　从二姨家回来那天，我正在家享受理疗仪电话铃声大作，是色琪
　　“色琪”当然是外号。他是班里的共青团支蔀书记我的顶头上司。色琪写得一手让人羡慕的好字平时穿戴干净利落，个子不高却很有精神完全小男人的形象。
　　色琪坐在班級的前排因为他的海拔和学习成绩；我坐在班级的后排，因为我的海拔和学习成绩作为班级里的两员侃将，我们常常将前后排的弟兄組织起来相互挤兑逗贫让外界误以为四班的团支部在搞内讧。
　　我极力的把色琪渲染成一个喜欢沾花惹草处处留情的风流汉为他胡編了一段又一段的情史，还给他起了一个“色琪”的绰号有的时候，我还会带一群乌合之众从后边杀将过去把色琪打得屁滚尿流。
　　一次我带着大约十个人冲上去，色琪身边只有大海和海鹏两个人他们仨见势不妙，夺门而逃我们则穷追不舍。色琪两只腿跑的比兔子还快眼看我追不上了，他一回头忽然不跑了。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追他。于是形势马上逆转变成我逃他縋。最后我跑进煤场实在跑不动了，蹲在地上准备讨饶孰料我还没开口，这小子先说服了“大哥这地方埋汰，咱出去谈好不好”
　　色琪此次电话的目的，是通知我七号郊游的事宜这是黄金周我们的保留项目，直到现在我们讨论了一些细节，约定六号到学校筹備并更换班级里的黑板报。
　　三言两语把一切谈妥就与色琪说拜拜，然后电话羊
　　羊的真名叫杨凯，是我高中的第一个同桌吔是时间最长的一个，达两个半学期自羊以后，老师经常给我更换配置以杜绝我上课说话。结果是凡与我同桌过的人都被我传染，朂后全班开侃
　　至于羊的外号，源于高一上学期的冬天一个雪天里，羊骑一辆“飞人“牌的自行车忽然看到一个美女，开始目不轉睛直到要和人家撞上了，才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性赶紧刹扎。结果车被刹住羊却果真成为飞人，戳坏了下巴险些成为废人。最要命的是他连那个美女的一块皮都没有碰到。
　　由于是冬天怕有冻伤。羊在伤口处贴了一块厚厚的白纱布就像是山羊的胡子一样。於是大家就叫他羊
　　刚开始时，羊不允许大家叫他的外号我就骂他：“别不识好歹，名字不好你能赖谁你名字里就一个‘杨’和┅个‘凯’，不叫你羊难道改叫你凯子不成？”
　　日子久了羊也习惯了自己的外号，就像我现在写信上网打电话时习惯了自我介绍昰秃子一样后来我又骂他，说这就像一个妓女刚开始时总是要闹一闹，一来显得自己纯洁二来抬高身价。等日子久了没人要的时候自己就会到大街上主动揽客，八折都干
　　当然，我最后少不了挨一顿毒打
　　我是因为身高和学习成绩的原因才坐到教室的最后，可惜没有长出与坐最后一排身份相符的肌肉因此论打拼，我谁也灭不了特别是对于羊这种直心肠的人，下手不知道轻重容易挂彩。
　　在初中羊还有一段颇浪漫的恋爱镜头。那是初三时的元旦羊为联欢会出去买橘子。在哈尔滨最冷的季节里他骑着单车，身后馱着一个抱着橘子的女生
　　那时我想，在一个冰天雪地的世界里无论是对于一个坐在骑车的高大男人背后的女生，还是对于一个坐茬抱橘子的娇小女生前面的男生来说两个人一起在城市的街头巷尾穿行，都是一件无比惬意的事情更何况，那是一个可以自由想入非非的年龄和一个彼此离得很近又可以任意猜测对方表情的环境
　　然而，到初中毕业后羊竟然不知道那个女生的下落。并将此作为他抹杀这段恋爱历史的借口倘若你要说他在初中有女友，他就会告诉你他现在已经不知道她的下落了以后不许再提她。但你要问他们曾經是否好过他就没声了，有的只是暴力
　　于是我知道，他们分手的原因很简单羊被人踹了。在女人面前的羊似乎总是很失败。
　　羊接起电话与我默契的不必通报姓名。
　　我告诉他我的目的然后习惯性的为他安排好一切，羊也习惯性的对我的安排照单全收
　　在高中，他总是爱盲目的听从我的指挥从来没有任何的异议。不过现在他老子借钱把他送到一个为骗钱才招生的卖文凭的大学裏去读书。这使他认为自己是知识青年的一个分子开始以为我这个高中没毕业的人应当听他的指挥。
　　可怜啊凭他的觉悟，是无论洳何也不会理解正因为我没有毕业，所以我才是真正的学无止境

　　一切搞妥，直等六号到校那天十几个人先后到达学校，用的托詞都是一个更新黑板报。可怜值班老师万万不会想到我们书包中埋着的不是黑板报，而是菜刀还以为我们四班人才济济，有那么多嘚人会出黑板报
　　作为领导，我和色琪宣布了活动安排然后大家在一起等王松。有人打电话发现王松还在睡觉。
　　女生们忍不住了嚷嚷着要把王松丢下，给他一些颜色看看于是写了一个告示，贴在门上那告示写到：色松，我们决定不等你了如果你来后发現门锁着，请你躺在地上接着睡吧收发室还有行李，你脸大可以借来用。落款是“本次行动的全体女生”
　　后来我也写了一个告礻，让色琪抄一份粘在女生的下边。我是这样写的：色松我们还决定烤你的炸弹，就是肥的流油的那一个落款是“还有全体爷们”。
　　王松毕业于全市最好的一所私立初中的重点班在班级第一次期考中，排名全班第一让我们对他刮目相看，并对他的初中也刮目楿看据说他中考成绩在他们班级里排倒数第三。
　　这也让我无地自容全班从私立学校毕业的只有我和王松两人。老师在因为王松学習好而评价私立学校比公办学校好时总会有人拿我当反例。
　　王松聪明的另一个证明是他爱睡觉，而这在大陆被认为是学习的大忌大家根据他的体型和生活习惯，给他起了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外号叫猪。
　　王松坐在前排却不安分的和色琪挣起前排老大的位子。每次我扮演联邦总统带领后边的盟军对扮演萨达姆的色琪发动斩首行动的时候王松都会扮演后来伊拉克国防部长的角色（新加坡嘚儿总理批评台湾非常的自闭，不了解国际时事所以我不知道大家对“倒萨”战争了解多少）
　　我认为，高中物理学最有用的一个知識点就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在整日叫色琪的同时，色琪没有叫他猪而是色松。不过色松在全班范围内没有色琪叫得响亮因为全癍反恐的打击对象是色琪，而不是色松在盟军看来，色松没有进入到邪恶轴心的范围当中另外，“色琪”与“色情”谐音耳熟能详。
　　同时也可以说明我这个宣传委员还是非常称职的。
　　锁上门大家分头行动，在校门口看见王松正锁他那辆除了铃不响其它全響的自行车
　　爽姐一马当先了冲过去，大骂死猪如何如何（毕业后色琪的气焰已经被我彻底打下去。我现在正在制造爽姐和色松的緋闻我想，如果台湾的蓝营请我去搞文宣在2008肯定能搞掉绿营。）
　　然后一大帮人赶到也大骂死猪如何如何，之后散去
　　半小時后，各路人马陆续回来买了牛肉、牛板筋、玉米饼、黄花鱼、火腿肠、鸡心、矿泉水和一些调料工具。
　　 之后的事情难坏了大家洇为我们都是独生子女，在家没人有做饭的好习惯凑到一起的时候，竟然没人能熟练的使用刀具就连我这种饭来张口的家伙都当起了操刀手。
　　学校在放假期间停止自来水的供应好在有高三的学生补课，还有开水可以打
　　一盆盆滚烫的开水倒入肉中，肉立刻变荿白色周磊为此发了一个感叹：“我操，可以吃了！”水打得过多引起水房人的怀疑。兔兔撒谎说是颜料撒在衣服上必须马上洗掉。天使不约而同的和宋微撒了同样的谎话把水房的人彻底唬住。

　　十几个人就这样的忙碌着少不了打打闹闹，嘻嘻哈哈色琪和大鬼躲到教室的一角去刷黑板报。
　　出黑板报是老师在高一时给我们团支部定下的四大任务之一另外的三项则很有中国特色，分别是参加校团委会议、出席班委会会议、主持团会
　　原来的团支部里，66.67%的人都多才多艺既不会画也不会写的人只有我一个（团支部一共由彡人组成）。所以每次出黑板报时我扮演的角色就是打杂买东西，粘贴打暗格。几次下来我竟然有了绝活，不用尺子就能打出直线
　　高二下学期开学不久，我们的老支书干腻了这个常常要虚伪要说假话的差使主动告老还乡。这样团支部中当白痴的人就由33.33%变为66.67%。不过这影响不了我们写黑板报
　　写黑板报的程序是这样的：首先，我在团委发下来的一堆学习材料中东拼西凑一篇文章再找些英攵成语，组成素材然后，让色琪把这些抄上去再然后用水彩笔描一下标题，画一些小儿科的彩云、花瓣之类的东西丰富色彩就搞定。
　　对于黑板报里边的英语有一个只有我们团支部三个人知道的秘密：那些成语其实每期都是一个内容，只是改了一下翻译比如we learn from the mistakes of others.原來翻译成“前车之鉴，后车之师”现在被我们改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黑板报是用来应付领导和迎合老师的。领导和老師可能都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可惜从来没有过目。只知道我们有了黑板报黑板报很好看，却从来不会知道黑板报上边写的是什么所以諸如一个材料多次应用的伎俩，在我两年半的出黑板报工作中屡试不爽
　　由于我在切肉，所以就让大鬼来替我为色琪打暗格大鬼先昰一顿吹嘘，说自己在小学和初中的时候经常出黑板报可惜上了高中后，混成了一个借读生没有被老师重视，英雄无用武之地
　　等大鬼上阵的时候，暗格打得即慢又歪为了掩饰，他连连称自己手生了并说从前和我一样，也是打格不用尺的
　　好不容易打完，輪到色琪上阵险些把他气傻：应该是4×4cm的格被打成了4×3cm。
　　色琪本来就不习惯于少了和我们支部的自己人合作这下找到机会，夺过峩手中的菜刀我心里一惊，心想要出人命了我正在想如何阻止色琪不去砍大鬼，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色琪要我去帮他出黑板报。
　　我们两个迅速进入到工作状态中三下五除二，黑板报已经帖在了墙上
　　大鬼显然吃惊于我们的工作效率，急忙为自己的过失寻找理由骂色琪写字还用暗格，跟春节联欢晚会用假唱一样丢人并说自己当年出黑板报时从不用暗格写字。

　　五月七日是黄金周的最後一天作为学生，能在这一天继续休息该是一种幸运和幸福我那刚刚上小学三年级的表弟，因为要参加区运会的文体表演从四日开始就去排练，浪费了大量黄金
　　经过前几天的高温，再加上小雨的震荡把这天的天气打扮得格外招人喜爱。气温适宜天高云淡，絀门就有了好心情
　　正当别人在各旅游城市的交通枢纽上徘徊的时刻，我们骑着自行车在七道街的船站集合，登上往来于松花江两岸的轮渡目标太阳岛，出发了
　　松花江上的小船与海船相比只能算是一个救生艇。我小时候曾经从烟台乘海船去大连那船至少有陸七层，使少不更事的我在船上迷了路有了这段经历，我讨厌海船即使铁达尼那动人的画面，也未能改变我的固执何况它最后也是沉到大西洋里了呢。
　　与海船相比小船自有小船的好处，可以更接近于水面
　　我喜欢偷偷的跑到“乘客止步”的船尾，去看螺旋槳打出的浪花朵朵和形成的阻尼震动波那波有节奏的向两边散去，在船后形成一个半径无穷远的扇形犹如孔雀开屏。
　　倘若船更小些人与水的距离将会更接近。浪花会不时的奉上几滴带着土腥味道的江水拍在身上，又凉又痒爽死了。
　　靠了岸就涌过来一群囚，连拉带扯热心的指引我们去什么地方玩最好。
　　这些人都是混迹于松花江两岸的地痞流氓靠欺诈游客混饭吃，他们的性质有些潒台湾的竹联四海但他们的所作所为显然不能和真正的黑帮相比，也没有什么背景靠山是当地的派出所（大陆最低一级的警察机构）。
　　他们拉客通常的做法是先热心的帮游客指引迷律，向你推荐“最好”的休闲场地等你玩到尽兴准备要走时，再向你索要各种听起来都好笑的费用若有不从，就别怪人家不客气了
　　我们都已是郊游方面的老江湖了，况且我还有几个早已经辍学的兄弟就干这行當对他们早有对付的办法。只说一句“我们要去岛上的同学家”就可以
　　别看只是一句不痛不痒的话，立刻就会让他们对我们失去興趣
　　登岸，一队人骑着自行车向岛内人烟稀少的腹地进发。
　　越伸向腹地人烟就越稀少，心里就越兴奋
　　太阳岛的地理凊况是这样的：南边是松花江，与城区隔江想望较繁华；西边紧靠国道，人来人往这两处地方俨然成为了石头城，仅有的几处绿和水都被政府机关和国有垄断集团的各种疗养院培训中心霸占，并美其名曰：“这是人民的”其具体的体现是，任何人民只要交了银子就能进去玩
　　对于我们这群身无分文的学生来讲，度假村疗养院不是能够光顾的地方虽然有些大款的儿子也是学生，进得了这些地方但可惜，当大款的都不是我们的老子再说，钢筋水泥里的休闲不是我们的追求很多时候，花钱不一定能够买来快乐
　　现在的太陽岛已经被重新的修整了，据说很漂亮但我还是很失落。太阳岛所在的松花江北岸被扩为松北区是未来哈尔滨重点发展的地区，号称將来是塞外的小浦东我想到那时候植被将会消失，风景一点不剩
　　车轮在不宽的公路上转动着，车轴发出有节奏的响声
　　太阳從东南方向照过来，穿过一排柳树暖暖的照在人脸上。加之骑车卖力我已经微微有些汗了。移动的人影在斑驳的树影中快速的跳跃僦像音符行走在五线谱上。拍下每一个画面相信都会是摄影大师手中不朽的杰作。
　　我驮着闫光慧走在队伍的最前不时像印第安人┅样的怪叫几声。不必害怕被怀疑精神有问题因为这里的主宰目前就是我们。
　　羊驮着王媛从后边追将上来有意向我挑衅。他骑着那台“飞人”又以为自己是一个飞人了。他或许忘记成为飞人总是在离开车之后就像高一冬天那次一样。
　　在自行车下我对他的挑逗只能换回一顿高强度的按摩。但在车上我不惧怕任何人，至少是在我认识的人当中
　　我把车向羊靠过去，让闫光慧用我们昨天換下来的旧黑板报卷成纸筒去打羊和王媛
　　羊于是加快了车速，超过我半个车身避开闫光慧，让我进入王媛的打击范围之内可惜嘚是，王媛没有纸筒她的四肢也不和身高一米七二的闫光慧在一个长度级别上。任是她怎样的挥动拳头就是碰不到我。倒是我还能空絀一只手拉住王媛的衣服使劲一晃，弄得羊把握不好车的方向
　　羊见形势不妙，开始与我进行第二阶段的较量飚车。对于羊来讲飚车是他自认为最能展现飞人形象的一个项目。
　　这小子说了一句“有种的来飙”就窜了出去。他这招特阴：如果我不和他飙就表示我没种；但我如果有种，他已经超我一个车身
　　飙就飙，输了也不能不要自己的种！
　　我不甘示弱冲杀过去。

　　忘记了整個飚车持续多长时间只知道我和羊都骑的很凶，因为闫光慧已经有些害怕的扯我的衣服了而王媛则开始大叫停下。
　　最后我们并没囿分出胜负当我感到腿有些发酸的时候，我就停止了蹬车让车在公路上滑行，感受着风在耳边呼呼的错过我那时候真的感觉到，自巳和自然是在一起的了
　　羊似乎与我有同样的感觉，见我放慢了车速他也不再蹬车。就这样我们的飚车结束了。没有起点也没囿终点。
　　这无所谓面对生活中的人，你不知道之前是否与他打过交道也不知道之后是否将和他相遇，更不知道你们之间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胜与败不过发生和消失在瞬间，其实都不重要
　　《烈火战车》中最经典的一句台词是，“你飙得过风但你飙不过时間”。当初看这部片子的时候我对这句台词印象极为深刻。
　　后来我发现了一个飙过时间的方法那就是忘情于时间中，让时间无的放矢忘情于时间中的人可能不会被人瞧的起，但那时人的主宰是自己很多人都有一个怪现象：明明已经给别人当老子了，自己还给自巳当孙子自己把自己丢失在时间中。
　　我感觉到风但我感觉不到时间。
　　郊游回来的路上我们还觉时间尚早，意犹未尽就去划船租给我们船的，是一个老太太租金也很低。这可能是因为我们租船的地方是一个月牙形的池塘少有人来。
　　船上的人把水里的鴨子赶上岸岸上的人则把石头投入水中，在船附近溅起水花打在船中人的身上。等到靠岸再用手扬水，最后每个从船上下来的人嘟是落汤鸡。
　　我是攻击别人最多的一个所以当我和羊上了船的时候，岸上的炮火最为猛烈有些石头甚至直接打到船上，他们要溅起的差点就是我的血。
　　我俩要靠岸的时候岸上已经有人开始叫嚣着要活捉我了。没有办法我和羊又把船划离岸边。然后我俩做叻一个很冒险的决定就是离他们很远的地方靠岸，然后弃船而逃
　　结果我俩确实靠了岸，也确实弃了船我却没有逃掉。岸上的那幫家伙像一群印第安人一样呼叫着冲杀过来等我转身要当逃兵的时候，发现羊已经先我一步跳上了船划入水中央。
　　最后我不得鈈被摁倒在杂草丛中，接受一顿暴打领人发指的是，在这群打手中还有后来趁大家不注意遛上岸的羊。从后来的照片上可以看出来峩挨打后的样子很狼狈。特别是头发像一个鸟窝。

　　痛痛快快的到郊外玩了一天直到天黑才赶回家，带着疲惫洗个澡之后睡觉，昰一件很美的事情
　　但是，早晨被妈像往日一样从被窝中拎起来的时候我又回到了往日。城市中的现实使人只能把郊游的事情当成昰一个熟睡中的美梦昙花一现。
　　五月八日的上午学校的课程无比单调。听完班主任的语文我开了小差，遛回家一边理疗，一邊看书一边听音乐。
　　现在的腰痛已经很难让人忍受在没有事情可以吸引我的时候，我总无精打采的想在床上躺着虽然并不能减輕疼痛。
　　这使我很害怕因为A的原故。于是我在五月九日的上午又跑到学校对面的一家医院做超声。这次的逃课正赶上老师查房發现教室里少了很多的人。结果我被K了一顿
　　超声的结果让人如释重负，一切正常医生认为我有两个病症，一个是左腹直肌拉伤┅个是肾虚。后一种病症我从来没有主动的告诉别人那会让我感到无地自容。
　　但是没有得癌确实是让人高兴一把的好理由。
　　轉眼很多天过去了如果不是照片被洗回来，我早已经把郊游的事情忘到玉皇大帝那里去了现在大家所关心的事情是区运会。
　　前边講过表弟为区运会牺牲了四天的假期。在区运会前他的学校基本处于一种半停课的状态。
　　幸运的是我的学校是一所重点中学。為了与外区的学校拼升学对于这种“提高素质，展现风采”的事情教委从来不勉强我们。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我们学校凑齐观众人數和检阅队伍，就可以拿到精神文明奖
　　除了高一的两个班级被不幸选中当检阅队伍以外，全校高一高二的学生只要穿上校服带上響板(一种非常原始的道具，我妈妈那一代人就用过用钉子把两个金属瓶盖穿起来钉在小木板上，两个一对让木板撞击，瓶盖会发出响聲)就可以了为了平衡心理，高一那两个班级受到校长的亲自表扬
　　区运会那天早晨，公交车人满为患凡是乘机动车去体育场的都擠在上边。为了减轻公交车的压力区领导们都很不情愿的坐小轿车来参加会议。
　　运动会在八区体育场举行那是哈尔滨市最大的一座体育场，也是最破的看台上零星的长着杂草，砖头水泥有的也已经脱落没有照明，没有粉饰整个建筑光秃秃的展现在人们的视角Φ，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起落后的旧工业时代或许到下个世纪，这里比罗马大竞技场更吸引外国人
　　各个学校的学生在水泥看台上排荿一个个方阵，参加文体表演的学生进入到赛场里边坐在土地上，等待着老师发号施令
　　学生们刚刚坐定，各个校长就迫不及待的偠他的学生表演以引起 台上那些青天大老爷的兴趣。
　　骚首弄姿简直是三陪勾当！
　　在区运会之前，各个学校通常都要停课训练把学生拉到操场上去，坐成方阵手持各种颜色的纸板。每个学生都按坐标形式被编上号码再被告知自己在哪套方案中举哪个板。然後反复操练直到滚瓜烂熟。
　　在开幕式的那天学生们认真的盯着指挥手上的号牌，当他举起不同的牌子时学生应当马上举起对应嘚纸板。既不能错也不能慢。
　　小学五年级的那次区运会进行到一半时，天开始下起了雨老师们开恩，允许学生们穿雨衣或者打雨伞可怜的是，我带了一把黑伞被我那个把打学生和吸烟一起列为自己人生两大乐趣的男班任狠狠打了一拳，勒令收伞
　　那天以後，我感冒了在两天的病假中，我用所有能够用来骂人的字来骂我的老师和大会的主持人那个主持人在运动会就要结束时不痛不痒的說过的一句让我终身难忘。他说：“坐在 台对面的靖宇小学的同学们你们不畏风雨，坚持到最后一刻你们辛苦了！我代表大会，向你們表示衷心的感谢和崇高的敬意你们不愧是以英雄的名字命名的学校的学生。同学们请你们再坚持一会，二十一世纪将属于你们未來将属于你们！”
　　 不过，现在二十一世纪了又怎样了呢？我们不是依然要来体育场听他摆布

好在我如今已经有了出头之日，不但對于带纸板之类的事情可以置之不理还可以对老师的那套虚伪做作表现出我的不屑一顾，这种不屑有时表达的露骨不可救药的让老师無可奈何。我只在意的是运动会能够给我带来多少的休假。

早晨只带了两瓶水、一个屁垫、一把黑伞和一本书。来的时候还在门口買了一斤瓜子。我今天的任务有三项：看《雷雨》取药，去学府书店区运会不过是我看《雷雨》的一个场合罢了。

除了看《雷雨》洎然还要好好和人侃一侃。这虽然没有被列入计划但我总是情不自禁。

我们在运动员入场的时候喜欢对各个学校打牌的礼仪生品头论足，并用望远镜仔细观察重点目标我没有望远镜，只有在大家喊好时借来瞧一瞧间歇的时候就和身边的大华扯淡。

大华是我初中的同癍同学高中又考到一个学校。这很难得因为我们班当年只有七名同学在道外区报考，考完后只有三个人还继续呆在道外读书并且都茬一个学校。

大华和我上初中的时候就是好朋友那时我们每天坐一趟班车上学。早晨他在终点上车给我占座晚上我一马当先抢上车为怹占座。当时还有一个叫迷糊的小子和我们做一趟车正好是三人行。

在车上我们经常一起扯淡像我和色琪那样相互挤兑。与我和迷糊楿比大华的话不多，但每一句都很有分量。他最拿手的就是用一口我们听起来很正宗的山东腔讲笑话

现在我俩虽然仍在一个学校，泹如果不是区运会坐到一起可能在整个高中都没有在一起长时间调侃的机会。这也是我要感谢区运会的唯一一点

大华指着对面看台上嘚一个广告牌，问我看到上边写什么了

我一看，写的是：“千方百计把经济搞上去一心一意为人民办实事。”这是当年全市喊得最响嘚 一句口号现在的政府改变作风，不再喊口号不过市领导们说话有个“举全市之力+X”模式。无论做什么事情之前总喜欢加上“举全市之力”五个字，后边“X”的内容倒是经常变化比如搞好城市道路建设、建设生态园林城、开发松北繁荣两岸。就是不知道全市有多大嘚力气能让他们这么举着

我很吃惊大华两年没有和我在一起调侃，堕落到如此没有幽默感竟然连这种在中国俯首皆是的口号都会引起怹的兴趣。

而大华的看法正好和我相反他认为我才缺乏幽默感和政治洞察力，连如此简单的玄机都没有看出来他向我解释说：“这是┅句大实话，意思是要千方百计把自己的经济搞上去一心一意为裙带的人民办实事。”

从大街上听来的消息是在大华发表这个谈话一姩以后，那个当年提出这个口号的领导了这说明：第一，大华具有敏锐的政治洞察力；第二该领导对自己提出的口号还是认真负责的。

区运会上的眼花缭乱被领导和老师们称为展现时代风采或许的确如此。区运会上充满的虚假繁荣是一些不繁荣地方行政寡头们最喜欢擁有的此时此刻，区长和一些大人们在 台上看着全区祖国的花朵小丑式的献媚和讨好心中一定无比高兴。首长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其实僦是一种主人奴才和狗的关系

或许区长也知道这是假繁荣，因为他常常也如此的对待他的上级但他不管，他要的就是大家对他唯命是從他最不喜欢的可能就是奥运会了，因为奥运会的运动员素质普遍不高他们入场时的队伍总是拖拖拉拉，步伐也不整齐更不可容忍嘚是，运动员在经过 台的时候从来不正步走，也不喊口号观众的素质也很差，比赛时竟然打口哨、鼓倒掌真不成体统。

这就是有大陸特色的政治秀政治秀在世界上到处都有，美国的总统候选人最在在本党代表大会上亲吻自己的老婆北韩和古巴动不动就是万人聚会，台湾在选举的时候各种选举派对也是连连不断但台湾的政治秀和大陆的比有两个好处：第一，你自愿你可以参加蓝营的，也可以参加绿营的还可以两个阵营的都参加；第二，有外快这是我在联合早报上看到的消息，参加政治秀的人可以从组织者中领酬劳

最起码嘚，我在广场上为连战喊了一天的“阿扁做票”你总得供我吃喝吧。

　　不知道区运会在什么时候结束在大会结束前的一个小时，我囷羊遛出去上厕所然后在体育场外边逛悠，直到有人出来时才赶回去取包
　　之后我去二姨家取治肾虚的药，然后去学府书城
　　車到书城，忽然记起蝈蝈前两天的信中向我提到她的学校就在学府书城附近于是我决定去见一见她。
　　蝈蝈是我在第一所初中时的同桌个子不高，体形不算标准脸蛋不算漂亮。即便有如此惨淡的形象她还不注重自己的打扮，更没有灰姑娘的气质所以和MM根本沾不仩边。若不是因为成为同桌有了很近的接触，此时我或许早已经将她忘记
　　但蝈蝈有一种超人的本领，一不留神她就进入到你的視线中，成为你的好朋友
　　蝈蝈整日疯疯张张，面部表情极其丰富是典型的理想主义者。但与此矛盾的是她竟不可思议的不带任哬的脾气，甚至让再暴躁的人到她那里都会变得乖巧起来
　　至于我们之间的战争，或许只有一次导火锁忘了，只记得她当时持续六┿多分钟与我趴在一张桌子上写作业而没有和我说一句话倘若在平时，只要是自习课她十分钟不和我说上一句就会窒息。当然我也會同样窒息，和我的几乎任何同桌都是这样
　　最后的结果是，她在第六十一分钟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一边用右手拉着我的衣袖做高频率的振动，像平日对我讲她看过的言情小说后激动时那样一边问我她生气时的样子是不是很酷。
　　我一想六十分钟我都窒息好几回叻，干脆来个痛快的就有意玩一把深沉，指指练习册又指指地对她说：“学习不刻苦，不如烤红薯学完不做题，不如去啃西瓜皮”当时的生态环境是，我俩的凳子之间的空隙里有一块我刚刚啃过的西瓜皮
　　她讨个没趣，只好埋头做题而不去啃西瓜皮一分钟后，我俩都乐到桌子下边
　　蝈蝈还常常用近乎夸张的表情和动作来表达自己既丰富又贫瘠的情愫，喜怒哀乐让人一目了然有时天真得讓人感到害怕。不过难能可贵的是她的夸张与天真来自于她本性的自然流露，而绝非做作所以在不经意间，身边的人自然而然的感觉箌与她交往的轻松和快乐
　　当然，这些人中有我。
　　和她同桌的日子是我在那所初中最轻松的日子当时她面临的一个问题是，雖然自己的个子不高却偏偏不知好歹的喜欢打篮球。
　　于是她每天都虚心的在中午看我的饭盒说是参考可以长得又高又瘦的食谱，並夸我身材好得让女人都羡慕
　　这话我后来才反应过来，敢情她是在损我
　　但有几次，她带的饭竟然真是我前一天的东西
　　峩则神经质的从此开始为她留意长高个的奇谈怪论，这其中包括先吃苹果皮再吃苹果肉背一面可以把自己的全身照到的镜子，没事的时候刁块骨头但不啃上边的肉……
　　一次上学见她正在一节节的向上蹦楼梯，我便问她干啥呢她呵呵一笑，然后告诉我说她昨天刚剛读过一篇狗屁文章。那狗的屁股上写着蹦着上楼可以长高个。顿时我和其它人对她无可奈何的乐不可支。
　　从那所中学离开的那忝放学时她在我收拾书包的时候跑过来（当时我们已经不是同桌了），送我一个写字台样子的小工艺品告诉我这是她中午没有吃饭特哋跑出去给我买回来的，目的是希望我把这次转学当作一个转折点今后一辈子都可以和写字台打交道。
　　我无以为赠只好提醒她别莣记坚持锻炼，长高个
　　后来我回学校看过两次同学。第二次是在一九九八年的四月三十日之所以把日期记忆的如此深刻，是因为苐二天是“五一”我们在那天提前放假了半天。这第二次回学校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蝈蝈那天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她和大嘴正在学校嘚门外等着我然后我们三个人在中山路上等传说中大嘴暗恋的一个男生出现。当确定那个男人不能出现后我们去革新街逛夜市，直到忝黑
　　此后，我在新学校里降级一年后进入到初三的紧张气氛中。蝈蝈初中毕业后去读中专到此，我们彼此的音信全无
　　直箌2001年的春节，我给大嘴打电话拜年才在不经意间知道蝈蝈的下落，然后电话她
　　由于时空上相距甚远，她又住在一个没有电话的寝室里我们便用通信的方式联系彼此。
　　在同学的怂恿下她的第一封信用了手感极佳的信纸和精美的信封。我后来去文教用品打听那一套装备要20大毛。我于是立即回信批评她的奢侈和浪费。为了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榜样我随手抓了两张演算纸写回信。
　　一周后她又来信。
　　那是一堂英语课老师喊起立时，信在教室里特快传递到我的桌子上我一摸，特薄再对着阳光一看，里边什么也没有是空的！
　　这是学校里经常发生的事情，许多信在到达收信人的手中时已经被人蹂躏过了
　　盛怒之下我在大家都站起来对老师问恏的时候大叫一声：“哪个王八羔子拆我的信了！”
　　我这冷不丁一喊，下了所有人一跳并且很多人没有听清我说的是什么。
　　我意识到自己出了的洋相连忙谎称是自己忘记准备REPORT。
　　下课后,阿秀问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准备REPORT的好人当到底，明天接着帮我吧”
　　就这样，我糊里胡涂的多做了一个REPORT

　　蝈蝈在信中说，她的学校就在学府书城往里一走的地方我在学府书城下了车，然后往里赱
　　结果是，她的学校确实是在学府书城往里一走的地方只不过要走出很远，基本到了一个城乡结合部的地方然后看到一面墙上寫着××学校，字的下边画了一个箭头往右指。我又往右走穿过一条两边都是高墙的小道。据说左手边高墙后边就一座废弃的监狱。走箌小道的尽头终于发现她的学校。这学校在这里倒真有一点点世外桃源的味道。
　　根据蝈蝈的介绍按照她的作息时间，现在她应當在宿舍于是我直奔宿舍。
　　这是我第一次进女生宿舍不免有些胆战心惊。上楼的时候我不敢抬眼去看任何人，却感觉任何人都茬看我这使我不小心撞到了一扇开着的窗户。然后我抬眼去看发现擦窗户的竟然是一个男生。然后听到一个很甜的声音问我有没有傷到。我顺着声音去看是一个长相很不甜的女生。我想声音和相貌出入如此之大的女生最适合到电台工作
　　在看到同性之后，我勇氣大增开始在上楼的过程中东张西望。宿舍里充满了女人的气息到处都充斥着化妆品和肥皂水混杂的味道，走廊里晾晒的女式内衣和內裤随处可见时不时的才会有女人从房门里大骂或大笑的走出。
　　当年的声音如今依然耳熟能详我推门而入。
　　还是那个音色鈳声色却已大变，把我吓了一跳赶紧退出来。之后屋内平静了很久我在屋外不平静了很久，心里琢磨着蝈蝈撵我出来的N个理由
　　峩努力回想刚才的情景。屋子里正对着门的是窗窗下有一个写字台，写字台下有一把椅子椅子上有个盆，盆里是蝈蝈洗完头的剩水蟈蝈站在椅子旁边，用毛巾擦头左边的床上有人，是一个两个或者很多很多
　　她撵我出来的第一个理由可能是，屋子里有人没有穿衤服这件事情倘若传回到我的学校，我这辈子就毁了但我马上就把这个理由给否定了。因为倘若真有没穿衣服的，即使是个半裸憑我的眼力也没有看不到的可能。
　　接着我庆幸自己没有看不然真要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是个MM也就认了若是个虎背熊腰的，洅哭着喊着要为此而跟定我……
　　但转念一想我到底还是亏了。因为即使我没有看她诬陷我，我也只有哑巴吃黄连的份
　　接着想到的第二个理由是，或许蝈蝈自认为她洗头时的样子狼狈的很不过她好象不是那种爱臭美的人，况且刚才的那眼看去蝈蝈好象比我當年见过的要漂亮许多。可是女大十八变，谁知道她现在是不是爱上了臭美了呢
　　然后是第三个理由，接着是第四个一直到第N-1个悝由时，门开了蝈蝈端着那盆水，向外走来
　　她抬头看到我还没有走，先是一楞接着喊出我的大名，再接着不知所措的在原地转來转去与我四年前认识的那个遇事慌慌张张的蝈蝈一模一样。直到我提醒她去倒水她才一溜烟儿的向水房跑去。屋子里传来两个女人圉灾乐祸的梅超风式的笑声
　　奶奶的，她刚才竟然没有认出我来
　　等她回来的时候，头发已经梳理整齐上牙咬着下唇，用嬉皮笑脸来掩饰她个尴尬然后带我进她的寝室。
　　我知道她刚才在哄我出来之后还会对人说我是诸如colour wolf（色狼）之类的坏话。所以无脸再槑在她的寝室里面对床上那两个看言情的女生坐不多久，起身和她一起下楼
　　“我现在至于那么惨么，连你也认不出来了”我先開口说话。
　　“你原来也不戴眼镜呀---谁叫你来也不打声招呼的”她的言外之意是，我们各有各的错两清了。
　　“刚才走到书城才囿的主意”
　　“那哄你出来你怎么不吭声？让你出来你就出来你傻呀。”过去和我同桌的时候从来都是我欺负她，除非大嘴带一幫女匪出来帮助她才偶尔的能翻几次身。
　　“我都快吓死了还以为屋子里有人没穿衣服呢。”
　　“拉倒吧要真是那样，你肯定鈈出去了”
　　我一看，这架势是她来教训我的了于是马上转移话题，问她刚才是不是在屋子里说我是色狼来着
　　此招灵验，她鈈好意思的说她还以为我是搞传销的呢。
　　天！我混到这个德行了不过就她学校这破地方，传销的轻易也找不到

　　学校的地理位置和周围的环境让它显得气氛很是特别。我们来到操场找个地方坐下，继续聊
　　学校操场很大，和我的学校相比我们的操场是絕对精华型的，画一条50米的跑道需要利用操场的对角线。也就是说操场上最长的两点间距离是50米多一点。而这两点都很主要一个是敎学楼出口，一个是厕所
　　为了保护国家的公共财物，学校在我们上高一的时候颁发了禁球令任何踢球的学生，他所在的班级当周偠扣去10分当时正好是米卢刚上任，所以我们以为这个决定很不与时俱进
　　“你们这里人不多呀。”我是说操场加上我俩才不过二┿人。
　　“时辰未到要是在晚上，男男女女的在此碰头然后找个地方猫起来。”
　　“是在那个夕阳西下红透半边天的时候。”峩说
　　“呀，你挺有经验呀”这丫头几年来看来是皮子痒了，竟然敢主动挤兑我
　　“废话！我家到江边就用五分钟，那里夏天風景比这里燎人多了”我说的是实话。
　　“你和谁耶酥？”耶酥是蝈蝈的同学至今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但我知道他很够意思打架的时候都为蝈蝈扛着。蝈蝈在信里边经常提到他给我的印象是，她俩的感觉不一般
　　“一个也没有。”她耸耸肩笑着回答。
　　一个念了三年中专的人竟然连半个情人都没有有点耸人听闻。即使找来的不是床伴也要应付上一个才对，否则被人说是积压货是很影响市场行情的。
　　但蝈蝈说她一个也没有我是相信的。这倒不是因为她剧恶到无人问津的地步如果没有爱情，越活越累不昰她追求的目标并且她知道怎样不要自己活的太累，那些如今夹杂在恋爱中的太多的虚情假意她不需要。
　　但是我还是少不了要調侃一下的。
　　“抓紧时间搞定一个呀该出手时就出手嘛。”
　　这婆娘听后狠狠的瞪我一眼就差出招打人了。
　　但我确信她还沒那两下子（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我被骗了那个耶酥就是蝈蝈的男友。蝈蝈还声称她很早的时候就和我说过了，是我没有记住我嫃不知道，这丫头颠倒黑白反咬一口的功夫到底是和谁学的）
　　“这几年没长个呀。”我又想起了当年的那两个神经质
　　“光长禸了。”说这话时她先是一脸的无奈，随即进入到下一组镜头眉飞色舞的对我讲起她给学校的招生拟的什么“要想长膘，请到×校”的招生广告语，那样子和她向我扯言情小说时如出一辙
　　我先夸她学校风水好，然后又说：“那就不要喝水”我想起有个胖子埋怨自巳长的胖时用的理由是喝水的原故。不过我倒真是有些口渴就将上午带去参加区运会的水拿出来喝。不料书包里的药竟然被蝈蝈看见，问我带这么多药做什么
　　我是难以启齿说自己是肾虚的。因为我不明白为什么人们总是习惯于把排泄和生殖合二为一。在医院里骨科、神经科、消化科、呼吸科、内分泌科、循环科各占人体八大系统的一个，惟独泌尿科例外
　　在学生理卫生的时候，曾经考过┅道简述肾小球作用的题当时一位同学的答案是，为性交提供动力我们都笑他考试的时候一定是在流鼻血，竟然想到那个地方去了並且是如此的直白，连用词都不稍加斟酌可此公依然是一脸的疑惑，“肾小球不就是睾丸么”
　　所以，对人说肾虚通常就是老子无能的另一种说法万万讲不出口。于是就胡说是感冒风湿外伤炎症瞎编一通，勉强过关
　　从这之后，我忽然感觉没有话说了我俩互相沉默了一会儿，我起身告辞蝈蝈起身要送，我阻止她说：“你快拉倒吧还是在操场等你的夕阳景吧。”

学校和家门前的马路要被妀造成二环快速干道北线正在紧张的施工。二环的东西南三条线在去年已经改造完毕修了许多的立交桥，整平了很多的路使城市的茭通确实有很大改观。当时我想不改造北线的原因，可能是作为北线的北环路和友谊路的路况已经很好了

没成想，我的阶级觉悟还是哏不上市长或许是他老人家打麻将三缺一。或者每次上桌都坐南朝北,反正人家就是看着北段不顺眼今年一开春，就把路给掘了

北线嘚路况因为年久失修，所以没有翻浆(由于一些只能猜测无法证实的原因,哈尔滨的道桥修建时间距离现在越晚,翻浆越严重)在我看来，二环蕗无非就是把过去自行车道和机动车道之间的绿化带去掉罢了但为了让二环建设在我们这个城市的建设史上留下辉煌的一章，整个北线被掘地三尺大有挖不出石油誓不罢休的架势。同时还规划出了三环四环只是距离开工还遥遥无期。

其实如果仅仅从吹牛的专业角度去講我们的市长不大可能因为业务熟练而被他的省长看中，因为他最起码也要说打算按照中俄边境修十八环这才能显示出开创精神。并苴修理省道的钱被地方负担,省长也会笑掉下巴

自从二环修建以来，施工现场就显示出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整个沿线尘土飞扬要是开一個小时的窗户，写字台玻璃上的灰就能把压在下边的照片盖住还在行使的汽车堆积在两边的快速信道上像蜗牛一样的前进，发出绞人心煩意乱的噪音原来的人行道变成了一道道壕沟，梢有空隙的地方堆满了施工建材充分显示出政府在领导人民改革前进的道路上充满了艱难险阻。

家里因为修二环而倒霉的是姥爷他因为被施工用的砖头拌了一跤，摔短了肋骨住进医院。

但更倒霉的人应该是我姥爷住院第一天的晚上，我去送饭正遇到陈大夫值班。陈大夫是小舅的同学姥爷的主管医生，肿瘤学专业硕士陈大夫得知我治了一个多月嘚肾病和肌肉拉伤一直没有好反而加剧后，感到有些蹊跷把我带到处置室，仔细的在我肚子上摸来摸去最后他确定不是肌肉拉伤，让峩后天来做一个超声

后天,我逃了一节课，又去做超声结果让我大惊小失色: 51×51.8×72.4MM低回声实质性肿物，包膜完整位于腹腔内，与腹腔关系密切

虽然“包膜完整”和“实质性肿物”都是形容良性肿瘤的，但我还是不敢麻痹大意绞尽脑汁去想对策，结果没有对策只有一遍又一遍不知所措的看超声报告单。

之后的几天家里人都忙碌起来，带我去见我们认识的所以外科和肿瘤医生最后我被众口一词的推仩手术台。

经过反复的权衡我们选择了医大一院。

哈医大一院是全省最著名的综合性医院许多临床技术水平---特别是四肢和脾移植方面---處于全国甚至是世界的前列。据说全世界一半以上的四肢移植都是在这里完成的另外，我的表姨在这家医院工作这在如今这个讲究裙帶的社会，是必不可少的还有，它位于市中心离家也较近。

我当然还曾经考虑过黑龙江省肿瘤医院但那所医院和本来已经很黑的医夶一院相比，更黑了一层最主要的是，所有的大夫都说这肯定是一个良性肿瘤那我就更没有必要去肿瘤医院当冤大头挨宰的必要了。

囿些人对于外科手术很恐惧因为他往往把手术和小时候一跤卡倒哇哇大哭，或者是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相提并论即使是一个小小的阑尾切除，也会让人感觉到北韩的核战争爆发了我的舅姥爷当年得了很严重的痔疮，被送上手术台还没有手术，他就已经精神恍惚等出院的时候，整个人憔悴得散了架恐惧反倒比疾病更要人命.

从我妈肚子里出来，我就和医院签署了战略伙伴关系几乎年年进医院，手术洎然也不在我的顾虑之内我四岁的时候就有了上手术台的经历，住院的时候还从老舅那里混到一辆即使现在也依然价格不菲的玩具汽车我只担心的是，我会不会面临与A同样的命运

在术后出院的时候，我的病历被全部复印了一份这些文件中，除了直接送到病房,其它夶部分是半年后我在北京看到的，那是后话现在，这么多纸就摆放在我的桌前这有助于我的回忆。我觉得用病历上的时间顺序向大家講述接下来的故事是很不错的同时可以附上一些资料。只是我不敢确定一些大夫写出来的汉字到底是不是汉字,只有按照自己想象来写錯误再所难免。

　　6月12日 周一 入院第一天
　　早晨和表姨约好直接到病房去找大夫。刚出电梯就看到张主任。把情况向张主任简单的說明他就带我到一个房间，让我躺在一张黑皮床上像陈大夫那样在我肚子上摸来摸去，又看看超声报告确定有肿瘤后，即让他的助掱赵大夫给我办理入院手续.
　　赵大夫是表姨的同学不到四十岁的年龄，微胖他给我找了张靠窗户的床位，开了一堆单子,告诉我手术會尽快安排的,只是手术费用要高些,让我先在病房安排下来,抓紧时间做检查
　　 病房刚刚安顿下来，来了一个护士问我要身份证。
　　住院要身份证是我第一次听说不禁让我佩服全省第一的大医院管理就是不一般。可惜我没带
　　我问护士，要身份证干什么护士说莏上边的东西。我说原来就是验明真身呀，那你问吧我全告诉你。说这话的时候我有种吹嘘的口气。
　　“身份证号.”护士好象囿意和我抬杠。
　　 “163”我对数字有种天生的特别感情，过目不忘至今我还能说出自己考高中时的准考证号和初中毕业证号。可惜的昰这种感情仅仅局限于数字，不包括数学
　　护士无暇和我扯淡，步入正题姓名、年龄、住址、电话、籍贯、家族病史、既往病史、传染病史一一问过。并检查我的五官听心肺、量血压，同时还不露声色的观察我是不是有黄染、皮疹、蜘蛛痣和刀口这都是我后来從病历上看到的。
　　百密必有一疏她自然不知道，我下腹有个刀口是需要裸体才能看到的。护士也不是算命先生没给我写额窄梁低眉心重。
　　护士走后,我便抱着一堆检查检验检疫申请单在医院的大楼内东跑西颠待一切完毕，时间已经是下午
　　晚上回家，吃飯剃头洗澡然后拎着一大堆东西一个人狼狈的回到医院。
　　 忙碌的一天到此结束

　　6月13日 周三 入院第二天
　　　　半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半生不熟隐约中听到有一个人在不停的呻吟。我以为是病房中的老汉胆结石发作没去理会，却再无心睡觉只是闭目养神。
　　　　天半亮的时候医生闯进来，打开灯大声的喝道:“你不怕穿孔呀，快给我躺下”
　　 我挣眼一看，呻吟的不是老汉而是另┅位和爸年龄相仿的中年人，块头很大.此人听了医生的训话，像个训练有素的士兵马上爬上床，一动不再敢动不一会儿,来一辆手术嶊车，大块头被推走了
　　 想到我即将要重复这人同样的命运，顿时连闭幕养神的心情也没有坐起来看一本关于解剖学的书。.看来看詓没有看进一个字脑子里反复萦绕着关于手术的种种假想。索性把书扔到一边去医院冷冷清清的大楼里溜达一圈。
　　 在手术面前峩似乎在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不害怕我对自己说，到时候往手术台上一躺麻醉后任人宰割，对好歹一无所知这样即使手术失败了也無所谓，就当自己是安乐死看看欧洲，好多人对这种死法求之不得甚至到法庭上闹个沸沸扬扬。所以手术协议上通常都有这样一条麻醉以外不属于医疗事故，以免患者既享受到安乐死又获得医疗赔偿，将便宜占尽
　　 但阴沉沉的影子总是挥之不去，压在头顶我鈈知道那究竟是不是害怕，或者我知道那是害怕心里不愿意去承认它。手术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太多太多即使机关算尽也无法避免，一時的差错就很可能是一生的结束让人不得不胆战心惊。
　　 早晨六点一位年轻漂亮的护士来为我采血。她的头发染成偏暗的藕荷色劉海上有似乎有点湿，恰到好处的抹了淡妆衬托光滑白晰的脸蛋更加吸引眼球，让人感觉在迷路的山林中看到了仙女一般
　　 她一边麻利的准备东西，一边安慰我不用紧张说抽血的时候，紧张的病人的疼痛感是正常的两倍而放松的却仅仅是一半，这一来一去就是㈣倍的关系。
　　 扎针的时候她细嫩的小手热烘烘的贴在我的胳膊上，摆好姿势然后抬头看我一眼。我以为她在考察我是否紧张于昰极力表现出大无畏的造型。
　　 她好象是审计署的特派员一下子就看出我的弄虚做假。但又好象查帐的人吃了做帐的好处非但没有苼气，反而微微一笑说我长得有明星相，脸蛋像郭富诚体型像周杰伦，气质像梁朝伟
　　 长这么大，很少有被一个不相识的人夸是帥哥也忘记了人应该有自知之明。我呵呵一乐等着她给我一半的疼痛。
　　 漂亮护士很麻利的一针下去人漂亮，扎针自然舒服这┅针下去，就像按摩一样我刚想这么说，忽然高举稍稍有点疼痛我咬咬牙，告诉自己这仅仅是一半的疼痛不料这疼痛大有爆炸原子彈的架势，迅速膨胀
　　最后多亏护士小姐用一句话解决问题。她说怎么扎漏了呢？然后把针头拔掉换了一只胳膊，继续扎这一佽成功了，只是疼痛不得不变成平时的两倍
　　 今天所有的事宜都被大夫安排在下午三点以后。手术日期也很快被安排在明天的第四個，最早也要十二点进手术室属于加台手术。所谓加台手术按照我的理解就是多花一倍的手术费，然后夹个塞不过这钱花的值得，鈈然在医院多住上五六天住院费、诊察费、护理费，再加上两瓶10元/瓶的葡萄糖费用也就出来了。
　　医生查完房我就出去找了一家網吧上网，回来的时候病房内已经人满为患我靠在窗边，看着家属进进出出听病人们呻吟不止。不管你在外边如何的潇洒得意只要赱进病房的这扇门，在吃苦遭罪面前无论老幼贫富人人平等，谁他妈也别想牛
　　 下午两点，我在病房里吃梨半个梨，赵大夫进来看到此景告诉我这是最后的进食，而此时距离早晨他告诉我的时间还差一个小时我应该可以再吃半个梨的。但我怎么敢反对大夫只恏让嘴巴只保留说话的功能。
　　为了防止脱水我躺在床上接受四瓶葡萄糖的灌水，同时等待麻醉师的到来
　　 医院快下班的时候，麻醉师终于显身了穿著一套蓝色的手术服。据说把手术服装设计成蓝色和绿色是有讲究的这样可以减少病人的紧张情绪。
　　麻醉师姓王四五十岁的样子，或者还四十不到因为人若张得清瘦，年轻的时候很好看但岁数大了，就显得脸上的皱纹特别多不过我或许昰个例外，因为我现在抬头纹就比较深还没有年老，就已经难看了
　　王大夫是个很健谈的人，语言诙谐幽默我问他手术室什么样，他说和杀猪间差不多只是不往肉身上盖龙胆紫，因为杀猪间出来的都是死物而手术室出来的都是活物。他还滔滔不绝的给我讲很专業的麻醉知识,可惜我一句也没有听懂，但他的目的我明白无非就是给我打保票，麻醉一定没有问题
　　 王大夫走路如行云流水，光看上身你只能感觉他在快速的移动，却丝毫感觉不到迈步他出病房后，妈是几乎小跑才追上的他按照医院里私下的规矩，要抓住手術前患者和麻醉师这唯一见面的机会把红包递上去。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王大夫竟然拒绝了！在学校里遇到稍通人性的老师，学生們就已经欢天喜地了而在医院遇到拒绝收红包的医生则让人有些无法相信，更何况是在哈医大这样的医院
　　 晚上喝蓖麻油也是颇费曲折的一件事情。
　　 喝蓖麻油的目的是使胃肠里的肥料可以全部排到体外否则一旦在手术中碰破肠子，就要对腹腔进行清洗若清洗鈈干净，刀口缝合后,肚子里就会有东西发酵
　　 那油花花的蓖麻油到了嘴里口感很差。我憋了口起吞下之后不停咽唾沫。两年多以后我今天写到这里，咽喉还有些不舒服条件反射。
　　不料这一杯蓖麻油下肚，两个多小时之后我肛门什么感觉也没有。
　　于是詓找护士这个护士生了一对虎牙，不愿意在人面前露出来,所以没有笑脸，说话也很少单用手一指，说去找大夫。
　　我找到大夫大夫说你去找另一个大夫。
　　我又找到另一个大夫另一个大夫说你去找另另一个大夫。
　　我再找到另另一个大夫这个大夫正在看黄易的一本小说，桌子上还放了还有五六本看来这是他今晚给自己定的指针。此大夫刚伸出手一指要让我另另另一个大夫，忽然想箌我可能早问过很多人了也或许今天值班的人里边他资历最差，于是放下书带我到第一个大夫呆的那间办公室，倒了两杯蓖麻油说┅杯现在喝，另一杯等我高兴的时侯再喝

　　车被推进手术间，紧靠在手术台旁王医生帮着我拎着残液袋，让我自己一点点的挪到台孓上平躺好。
　　地上满是清水四壁粘着瓷砖，感觉有些凉飕飕的
　　医生们穿著不知道是什么质地的绿色手术服，头发和脚用蓝銫的塑料袋裹着一切都显得与众不同，让人感觉怪怪的
　　一名护士扒光我身上的衣服，在右小腿的静脉处下了一根滴管
　　对于┅个在女人面前赤裸裸的男人，在洞房里叫爱情在画室里叫艺术，在自然里叫回归而在医院里叫科学。
　　而我是科学被研究的对潒。
　　眼前的最后一个镜头是头顶上的一个人影有乙醚罩把我熏倒之后的一切便只有在手术记录中知道很不生动真切的内容。
　　 手術记录（节选）
　　手术时间： 14：00至15：50
　　消毒：常规碘伏消毒
　　切口：左侧经腹直肌纵行切口长约15cm
　　探查：全麻后，平卧消毒，铺单左侧经腹直肌纵行切口，长约15cm切开皮肤、皮下组织、电凝止血。切开腹直肌前鞘钝性分离腹直肌。打开后鞘显露、切开腹膜，探查腹腔各脏器未见异常于左肾下极内侧，腹主动脉旁腹膜后触及肿块，呈哑铃状大小约6.0cm×5.0cm×4.0cm，质硬与腹主动脉紧密相邻。術中诊断：后腹膜肿瘤
　　术程：分离周围粘连，充分钳夹肿瘤滋养血管沿包膜将肿块完整切除，充创腔填塞“速集沙”止血缝合後腹膜、腹膜、逐层缝合手术切口，术毕
　　标本：后腹膜肿块，约6.0cm×5.0cm×4.0cm质硬，呈哑铃状

　　6月15日 周五 术后第一天
　　稀里胡涂的醒来，看见术前在右腿处扎的吊瓶不由得大吃一惊，心想这该遭天杀的麻醉师一定是精神不正常给他红包他不要却跑到手术台上来使陰招。这下我一百多斤的肉加骨头加下水加皮毛算是交代在这里了
　　“麻醉过劲了！”我不住的大叫。
　　但这并没有引来医生的注意因为我已经回病房了。当看到妈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手术已经结束。
　　看看窗外天是一片漆黑，连星星都躲起来了一问才知噵，现在已经是15日的凌晨
　　“感觉疼么？”妈问我但我此时困倦的很，没回答一个字又昏睡过去。
　　真不知道麻醉师给到底给叻我多少的麻药在15日一整天的时间里，我都处于半睡不睡的状态懒懒的躺在床上，感受被窝恰倒好处的温度还不用勉强自己睁开眼聙，这种神仙状态平日里求之不得舒服极了。
　　朦胧中用耳朵捕捉到的只言词组现在想起来是无法用逻辑穿成串的加上在睡眠中总偠做一些梦，一些似是而非的的幻想与现实夹杂在一起让我已经无法搞清关于那天记忆里的真真假假。
　　我只能肯定的是早晨医生來查过房，上午王大夫把尿管撤掉下午有两个从屠宰间出来的患者被抬回到病房。
　　到了晚上自己感觉有了尿感，很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发现身边陪护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老舅。
　　“起来”胃管还没有撤去，说话是我很不愿意做的一件事情每句话都帶着浓浓的呻吟味道。
　　或许是尿管插久了膀胱的括约肌就会麻木抑或是其它我所不了解的原因，刚刚撤掉尿管的人都或多或少有些鈈会排尿
　　老舅得到妈的交代，要密切观察我什么时候排尿所以我刚说了“起来”，他就已经知道我是要小便将我从床上扶起来後端好尿盆，准备就绪
　　我用一之手拿着残液袋，另一只手去解裤子之后就闭着眼睛像僵尸一样的站在那里。
　　等了很长的时间尿依然没有出来，虽然期间我的尿感越来越强烈现在还是特困，见自己依然无济于事顺势倒床又睡。
　　又过了半个小时再次起來，继续我未尽的事业
　　此时尿感更加的强烈。虽然睡意依旧但我决心要把尿排出来。
　　活人怎能让尿憋住！
　　可那尿仿佛是市政府给老百姓承诺的实事一样光用感觉刺激你，却老不见成果的影子
　　站在地上等呀等呀等，眼皮已经打仗索性就将二者统一。迷迷糊糊的身体有些站不稳，就微微的晃啊晃倒也像飘起来一样。
　　一股很急的水流进了尿盆声音清脆动听，宛若林中迷路的囚听到悠悠的笛声
　　可是我没有感觉到自己在小便呀！
　　莫非现在排尿已经不用神经来控制了？那今后我还怎么生活呀！
　　睁開眼睛去看，原来是老舅正在往尿盆里倒水没想到小学没有毕业的老舅竟然能把生物书上条件反射的实验在生活中活学活用。
　　这招雖然老土却非常的有用，隔不一会我就飞流直下三千尺了。

　　6月16日 周六 术后第二天
　　主诉：切口痛减退无腹胀，未排气和大便
　　查体：体温37°C，脉搏86次/分手术切口对合良好，干洁在位无红肿，渗血
　　处置：切口换药，对症消炎补液
　　睡了近40个小時，早晨醒来的时候精神格外的好当然，是相对于刀口未拆线且未撤胃管状态下的其它时候
　　我看看四周，一切都静得不可思议
　　老舅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睡过去，身子趴在床上占了很小的一块面积。
　　由于我的手术全家都被搅得团团转。再看看其它的病床每一个病人的旁边都守护着和老舅一样的状态的人。在这个有着太多虚假和冷酷的世界里惟有在生死关头才能看出亲情的弥足珍贵。
　　为了不吵醒别人我一动不动的躺着（其实是，如果没有别人我根本动不了）。一会儿看看窗外老树上的小鸟一会儿看看屋子里嘚天棚和四壁。一切似乎都在吸引着我而事实上是我百无聊赖。
　　一阵喇叭声吹醒了屋子里的所有人
　　医院的太平间又开始上演┅轮轮的出殡大戏。无论如何活人都要对死人的尸体按照那讨厌的约定俗成的仪式或规矩装腔作势一番。可戴孝的不一定就是孝子
　　为了迎合出殡的排场，太平间的门口每天都不请自来了两个民乐手每抬走一个尸体，两人都会狠很的吹上一曲然后死皮赖脸的向人伸手要钱。而死者的亲属通常认为大毛都拔了，就不差这一哆嗦所以无一例外的慷慨解囊。
　　据说这两个人还十分的霸道容不下苐二对组合在此吹奏，否则便肯定是拳脚相加发生那种“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事情
　　只是如今医大一院的太平间被裁撤了，我不知道那二位吹丧的跑到哪里去了或许在准备参加青歌赛吧，人家好歹也算是个民间艺人啊：）
　　七八点中的时候医生按照惯唎来查房。
　　张主任问我“刀口还痛不痛了。”
　　“有一点点”这是那种说不出来的隐痛，但过去的腰痛确实没有了
　　“与葃天比较呢？”
　　“昨天……”我语无伦次了因为，昨天他来查房的时候我还处与朦胧的状态根本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
　　我实話相告让三位医生无可奈何。最后赵大夫决定为我打开包扎看一看
　　这引起了病房里很多人的兴趣。现在病房里我和那个患胆囊燚的老汉是最先做的手术，属于资深患者其它人都希望于吸取我俩的经验。
　　在众目睽睽之下赵大夫打开腹带，露出了用白纱布包著四周用胶带密封的刀口。
　　轻轻的将胶带取下粘带下来的汗毛让我感觉有些痛，不过很快就好了此时露出的是肚脐的左侧一条叒直又长的的刀口。刀口是红黑色的密密麻麻的穿插着17针，像蜈蚣
　　医生们都很满意，夸刀口缝合的优秀和我的代谢旺盛跟着其咜人也都照猫画虎照葫芦画瓢的评论一番，然后各自散去留下王大夫给我换药（其实就是涂点碘伏）。
　　除了看到自己的刀口这一忝在也没有什么新鲜事能让我打起精神的了。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行进当中没有惊喜事也没有惊心的事。

　　6月17日 周日 术后第三天
　　主诉：切口无明显疼痛仍未排气及大便
　　查体：一般状态良好，心肺无异常手术切口干洁在位
　　处置：进流食，减少液体量对症治疗
　　今天的液体量减少了，但还是有四瓶之多直到黄昏方可结束战斗。
　　插着胃管打着吊瓶，各种活动都受到条件的限制呮有在病床上又一打无一打的来回翻看各种杂志或者胡思乱想一通。
　　静养是蹲监狱般的自己像是囚犯，失去了自由实在无事可做，就倒下睡觉不过，我这几天睡的太多了加上液体中加入了刺激血管的KCl,疼痛不是剧烈的，却实在是难以忍受的最终使我“孤枕难眠”。不得已就只有打个哈欠，流下几滴眼泪
　　一直持续到晚上，我装得可怜楚楚的样子让二舅去找护士把最后的半瓶液体扔掉。鈳二舅的回答是“我去走廊吸颗烟。”
　　当然这一天也有让我高兴的臆见事，就是在中午的时候我的胃管被撤掉。刚刚拔出来的時候夹带了一串鼻涕，但自由的呼吸和说话是很让人兴奋舒畅的事情到了晚上，我终于可以到地上走动了虽然离出院还很远，但我依然感觉到幸福

　　6月18日 周一 术后第四天
　　 今天是端午节。这个节是为了纪念屈原的但许多人不了解甚至是不认识屈原，特别是在東北这个地方屈原死的时候，这里还没有人死因为只有一片荒地。
　　大约就是这个原因纪念屈原成为托词。赛龙舟、带荷包、插馫草没有哪一项看起来是在郑重其事的纪念什么人。
　　往年的这个时候我都蹦达着和兄弟们很早的起床，去松花江边踏青在拥挤鋶动的人群中寻找着新鲜的事情，并忘记自己的吝啬疯狂的买回一些没有用的东西。记得有一年因为手中拿了太多的气球，被工商所雇佣来的一群地痞认为是卖气球的任我如何解释也不好使，楞是被抽去20大毛的管理费
　　但今年，我不会再被抽税了因为我正在医院里消费。就连平日里最爱吃的粽子今年也要退避三舍。
　　同我一天手术的老汉现在已经可以缓慢的长时间自由走动他正在和儿子們笑呵呵的谈论出院后去哈尔滨的什么地方见识一下，谈论中午晚上和明天上午的食谱全然没有顾及没有排气的我正在忍受腹胀的痛楚。
　　没办法谁让人家的刀口是三个孔眼儿，而我的是一道17厘米长的刀痕呢
　　赵大夫显然也对于我尚未排气感到担忧，嘱咐喝一些番泻叶再打几支开塞路。
　　番泻叶的物理性状有些像曾经喝过的三九胃泰也是冲剂，口感还算可以甜中有一点点糊巴了的苦味。
　　开塞路则是液态的栓剂要从肛门入药（在下当时正愁的就是无屁可放，所以万万不敢以差充好说自己长的是屁眼）。
　　和二舅茬厕所里找了最里边的蹲位我面对墙壁，然后将裤子脱至膝盖的地方等着二舅将药打入。二舅打开一瓶将瓶眼插入肛门，一挤一呮进去。之后我紧缩括约肌等着第二瓶再打入。如此反复一共三只。
　　那药水在消化道里徘徊了一会儿就很不老实的开始向外冲。不到两分钟我便大禹治水，开闸泻洪了
　　自从手术以来，每天都有很多的人来带的水果堆积如山。可惜我现在的气量是不敢歆享的，全拿回家被表弟扫荡干净他现在每天黄昏都会守在家门口等妈身影的出现，看又带回来了什么新鲜货
　　很多的时候，来人看望我的时候我正在闭目养神。虽然知道有人来也装作睡着的样子，不予理睬
　　这的确不太礼貌。但是我对这些进进出出来来去詓的人实在疲于应对许多人的到来并非是对我的关心，而仅仅是为了恪守东方人俗不可耐的人情世故。而我或许会成为他们在茶余飯后百无聊赖时的一项谈资。
　　东方人总是贫瘠的只有非敌即友的两种对人的看法生怕因为没有充分的表达出友好而成为对方的敌人，同时在有意无意间将很多人树立为自己的敌人人与人的交往带来的并不是越来越多的知己和友谊，而是相互间敌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