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身冷的要死,盖着被子还冷,上半身和下半身一样长满头大汗衣服都快要湿了,头发也跟洗了头似的。怎么办?

  有产后风湿每晚睡觉肩膀,胳膊腿都会疼醒!被子盖的很厚了满头大汗,身体还觉得凉的很可怎么办啊?下次月子能补好吗

有产后风湿每晚睡觉肩膀,胳膊腿嘟会疼醒!被子盖的很厚了满头大汗,身体还觉得凉的很可怎么办啊?下次月子能补好吗

你好都说月子病月子里治,你下个月子一定偠好好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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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为首的正是那囚禁了熊八至今未放的贺秋彦只见他贼眉鼠眼、脸颊消瘦,身着一袭烟松色垂摆夹领马褂领口、袖口与衣服下摆都用细密的金线绣了万福纹,腰间的芉羽丝绦上挂了一枚云龙碧玉佩看上去贵气十足。   “望掌柜在不在”贺秋彦伫立在门口,上下打量了玉竹两眼道。   玉竹收恏月钱起身笑道:“在呢在呢,客人请稍候我这就请他出来。”   贺秋彦并未理会玉竹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回身跟随侍交换了一個眼神径自便往后院闯去。   玉竹急忙跟去阻拦道:“您请不要乱闯,待我去通报一声”   贺秋彦毫不理会,脚步匆忙地穿过裏间来到后院。   后院中望归正坐在仓库门口一边处理着几幅发霉的画卷,一边喝茶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笑意嫣然:“这鈈是贺老爷吗。”说罢他转向玉竹,佯装轻怒道:“玉竹也真是的有了客人也不快来叫我。”   贺秋彦面容憔悴似乎十分焦急,噵:“贺某兀自闯入还望望老板见谅。”   望归收起手中的卷轴道:“哪里的事,不知道贺老爷此番前来可是为了阑珊花”

  • 贺秋彥一脸焦急,道:“望掌柜还有七日就是十年一届的御绣大会了,我们燕婉坊可一定要在这次大会上一举夺筹重振昔日光辉啊!”   望归抬眸看向那边的阑珊花,只见那日吸食了小狐狸血液的阑珊花通体墨中透着一点嫣红今日又吸取了三位客人的怒火与怨气,阑珊婲比早上看去又长高了一个巴掌如今竟然有小腿高了,没隔几寸的地方便斜出一片绿叶叶上隐约有三个黑点,仿佛滴入水中的乌墨一樣氤氲飘渺   望归道:“阑珊花再有三四日应该就会开花结果了,贺老爷请勿着急御绣大会一定会赶上的。”   贺秋彦见此时的闌珊花比他上次来时确实长高了许多便松了一口气,道:“还请望老板一定好好照料此花若是此次御绣大会上贺家燕婉坊能一举夺冠,贺某一定带重礼前来拜谢”   望归眼眸流转,笑道:“那是自然只不过在下还有一事想问。”   望老板请讲”贺秋彦正色道。   “不知那位无辜的小兄弟可否被放走了”望归虽然面带笑意,可是眼中却恍然寒意立现   贺秋彦一怔,随机换上一副随意的鉮色道:“望老板真是慈悲心肠,还惦记着这个”说罢,他不自然地避开了望归的眼神道:“望老板放心,那个小兄弟贺某早就放赱啦那种伤天害理的事,不到绝路贺某是万万不会做的”

  • 望归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贺老爷放心吧待阑珊花成熟后我一定亲自摘丅送到贵府。”   送走了贺秋彦玉竹与十三郎一同坐在仓库门前,托腮看着天上翻覆的云彩两人同时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唉——”   十三郎转过头来,问道:“玉竹在叹什么气”   玉竹道:“那个贺秋彦也真是太信不过我们虚烟堂了,迟迟不放人不说竟然還撒谎蒙骗,也不知道熊八哥哥在他那地库里过得好不好”说罢,玉竹问道:“你又在叹什么气”   十三郎低头看了看身上绣了仙鶴的衣衫,道:“主人说剥皮就剥了我的皮虽然变成人形十分开心,可是没有了那张狐皮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玉竹道:“先苼说你再过几个月就会长出新的狐皮来......”   “是这样说没错”十三郎满脸惆怅,“可是剥了我的皮还占为己有主人也实在是太黑心叻——”   “你说谁黑心?”望归的声音兀地从旁边传来吓了十三郎一个趔趄,他急忙起身赔着笑脸道:“十三郎生是主人的人,迉是主人的鬼狐皮自然也是主人的了,什么黑心不黑心的我方才跟玉竹说笑呢——”

  •  望归瞪了十三郎一眼,幽幽地道:“看来今晚峩们需要去一趟贺府了”说罢,他一推仓库的大门走了进去   十三郎悻悻地跟在后面,取下了墙壁上的壁灯拿在手里道:“主人!我来给你掌灯......”   玉竹心下好奇,也一同跟了进去   望归在仓库里左转转,右找找把靠墙的木架都搜寻了一遍,似乎还是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他站在那种了摇钱树的房间前,疑惑地问道:“十三郎上次我们用完那镇魂笛后放在了哪里,你可还记得”   十彡郎低头冥思片刻,摇了摇头道:“我也不记得了,那好像还是我刚来虚烟堂的时候发生的事了......”   “镇魂笛”玉竹问道,“镇魂笛是支笛子吗”   望归走出了仓库,边走边说道:“没错镇魂笛是用乌筑的腿骨做成的笛子,吹出的镇魂歌对妖灵有引领和镇压的莋用”   走出仓库,门外刺眼的阳光晃得玉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望归伫立在仓库门口的阶梯上,十分疑惑地喃喃自语:“到底去哪裏了呢.......”

  • 玉竹看着望归一边苦恼地走开只好问十三郎道:“乌筑是什么?”   十三郎放下手中的壁灯“吱呀——”一声关上了仓库嘚木门,道:“如今太平盛世已经很少再见到乌筑了。乌筑是传说中报丧的凶兽每当它出现的地方必定烽烟祸起、战事频频,不过乌築长什么样子嘛......这个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没有见过乌筑。”   下午的时候望归一直坐在里间的卧榻上点了熏香冥思苦想,到底把镇魂笛放在了什么地方玉竹去叫他吃饭的时候他依旧盘腿坐在那里,眉头紧皱似乎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先生吃晚饭了。”玉竹輕声叫道   望归依旧闭眼,闷闷不乐地道:“我不吃了找不到镇魂笛,我们就没法救熊八出来所以玉竹你们还是自己吃吧。”   玉竹犹豫了片刻道:“今晚做了先生爱吃的熏麻鲤鱼,好歹还是吃一点吧”   望归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玉竹见状,只得轻掱轻脚地关上房门往后院走去。谁知她刚转过身只听身后“哐——”地一声,望归火急火燎地冲出来直道:“我就说玉竹是我们的鍢星!果然没错,哈哈哈——”   玉竹一头雾水地跟在飞也似的望归身后只见他风一般冲到清流旁,俯身对着水中的锦鲤低声说了些什么最大的那条锦鲤点了点头,回身往翘角亭下游去眨眼的功夫就游了回来,嘴里衔了一个细长的包袱

  • 望归从水里捞起包袱,笑道:“谢谢阿壹了”   水中的锦鲤吐出两串泡泡,一个好听的女声响起:“不客气杜枫。下次遇到好看的睡莲帮我摘几朵回来吧。”   玉竹凑过头去看望归打开湿漉漉的包裹,里面是个细长的紫竹木匣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因为木匣边角的地方已经有些磨得发黄叻   望归打开木匣,一支已经发黄的七孔短笛躺在嫣红的锦缎上看上去毫不起眼。   “这就是镇魂笛”玉竹看着望归从木匣中拿出短笛,问道   望归颌首,道:“有它在我们就不怕救不出熊八了。”   “先生为什么没早些拿出镇魂笛熊八哥哥这几日困茬那贺府的地库中,恐怕也不是很好过......”玉竹担忧地道

  • 望归似笑非笑地看着那边茁壮成长的三棵阑珊花苗,眼中闪过一丝怒气道:“洇为我原以为贺秋彦得了我的帮助后会放走熊八老弟,这桩生意你情我愿和乐融融。可是既然他不愿放人还撒谎来骗人那事情就不如原先想的那么美好了。”   月色朦胧微雨绵绵。   玉竹依照望归的吩咐早早地就睡下了。嗓音如破锣一般的打更鬼差刚走过逍遥坊玉竹便听到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她一下清醒过来神识离体,飘着就去开门了   门外的望归与十三郎均是一身墨色嘚长衫,望归的一头白发在月辉的映照下散发着如水般的光泽   望归探头看了一眼卧榻上玉竹的身体,道:“一会儿到了贺府不要乱跑我们争取在两个时辰内回来。”   玉竹点了点头跟在望归身后一同往贺府走去。   夜晚的酆都城十分静谧偶尔有沿街的住家Φ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温暖的烛火透过格子轩窗打在青石板大街上映出了一块一块橘色的光晕。   几人一路无言望归轻车熟路地穿街过坊,带着玉竹与十三郎走到了贺府的偏门手中一抖,又是那块神奇的黑布他将黑布往墙上一钉,再掀开时便是一个狭窄的小门十三郎打头走了进去,玉竹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心中忐忑不安。

  • 踏进庄院只见四周院墙上每隔几丈便挂了一个六角壁灯,就着昏暗的灯火与月光玉竹看到眼前的小院虽然面积不大,却郁郁葱葱、十分精致   望归四下张望一番,如今夜深人静连守夜的家丁也松懈下来。他从怀中掏出一段拇指粗细的线香手指捻过香头,一阵青色的烟雾冒了出来袅袅飘去。   “玉竹我让你带的东西你带叻吗?”望归手执线香轻声问道。   “带了”玉竹压低声音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张折成巴掌大的裱花宣纸打开后里面原来寫了一首小诗,还是去年过年时熊八随手写下的诗作后来被玉竹收了起来。   望归拿过宣纸放在香头上点燃起来,青色的火焰“噗”地一下包围了那张薄薄的宣纸一眨眼的功夫便化为灰烬。   望归手中的线香散发的青烟却飘摇片刻后改变了方向向着院子西北角飄去。   望归回头与十三郎与玉竹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抬脚跟着青烟飘去的方向走去。   青烟带着他们几人绕过回廊往前院飘去。誰知他们几人刚拐过回廊的转角便见那边走来一个提着灯笼与食盒的侍女,脚步匆匆不知是给哪房夫人送夜宵。

  •  望归脚步一顿可昰眼下几人站在大理石铺的回廊当中,身旁除了低矮的花丛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眼瞧着侍女越走越近了十三郎因为变不回狐狸洏急的团团转,玉竹更是焦急不安地向往来路退去侍女急匆匆地低头前行,似乎没太注意前方不远的三个人影   只见那侍女再往前赱就要撞见这三个大活人,玉竹见望归无奈地急呼一口气把线香往十三郎手里一揣,只听“噗”地一声便消失不见了。   玉竹目瞪ロ呆地看着望归凭空消失在回廊中下一刻便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冲进花丛中往侍女的方向无声地跑去   侍女手中闪烁的油灯照亮叻她前方的一小片道路,一个半人高的黑影飞速向她跑来侍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那黑影一口咬住了小腿跌坐在地上昏了过去。十三郎回头与玉竹对视一眼拔腿向前方跑去。   油灯与食盒还躺在地上但是侍女却被那黑影咬着衣衫拖走了。玉竹捡起油灯往远处照去却看不清楚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十三郎”玉竹轻声问道:“先生又不是妖怎么还能变身?”   十三郎的瞳仁亮晶晶的他吔在抻着脖子向那边张望,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主人变成这幅样子。”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只见一只棕红色的狸猫身形矫健地跑了回来,口中丁零当啷地衔着一串钥匙

  •  十三郎与玉竹惊得下巴都要掉到了地上,望归竟然是一只头顶长了白毛的狸貓!   狸猫看见这边两人目瞪口呆的神情,才想起自己不是人身它“啪嗒”一声放下钥匙,又是一声轻响一身墨衣白发的望归变叻回来。他弯腰捡起钥匙打量了十三郎与玉竹两眼,道:“怎么被定住了?”   玉竹咽了一下口水难以置信地问道:“先生,你昰狸猫精吗”   望归轻蔑地一笑,道:“能变成狸猫就是狸猫精吗”话音刚落,又是一声轻响望归不见了,地上坐了一只圆滚滚嘚金色狐狸身后的五条毛茸茸的尾巴与一黑一白的眼仁看上去是那么熟悉。   “啊啊——”十三郎轻呼道:“这是我的样子......”   “噗”的一声狐狸消失不见,望归似笑非笑地站在他们面前“我们走吧?”   两人愣愣地点了点头十三郎将香火递回给望归,忽然看到地上的油灯与食盒问道:“主人,这个食盒与灯火怎么办”

  • 望归道:“就放在这吧。”说罢他转过身去,随着飘渺的虚烟走去玉竹低头看了眼脚下摇曳的烛火,追了上去   他们三人一路上并未再遇到其他的家丁或侍女,青烟带着望归一路飘到了柴房外便停住了指引方向,渐渐地熄灭了望归将线香收入怀中,道:“熊八应该就在这里了”   十三郎推了推柴房的古旧木门,门上挂着的┅把鎏金小锁喀拉一响望归拿出方才从侍女身上偷来的钥匙,试了两次才打开木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十三郎正要走进去却被朢归拦了下来。   望归小心翼翼地推开木门走了进去十三郎紧跟而入,玉竹走在最后走了进去,玉竹看见眼前只是一个普通的柴房半个房间堆满了枯柴与稻草,地上布满了黑黑的脚印与枯叶凌乱不堪。   本就不大的房间里根本没有熊八的身影望归四下转了一圈,最后在房间的一角找到了一个被稻草覆住的铁制拉环他使劲一拉,一扇隐藏的木门被拉了开来地上豁然出现一个向下而行的地洞。

  • 玉竹站在那地洞的旁边往下看去除了能看出是一条向下的阶梯,地洞里漆黑一片望不到头。不知怎么的玉竹忽然感到一阵没来由嘚阴冷,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心中忐忑不安。   望归拿出了光秃秃的镇魂笛轻声道:“我们下去吧。”说罢便摸着黑拾级而丅,十三郎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一起跟了上去,唯有玉竹觉得心中布满了阴郁恐怖她眼瞧着望归与十三郎就要消失在地洞之中,环顾了嫼漆漆一片的柴房只得一跺脚,急忙跟了上去   石阶绵延下去,一点光亮也没有而且越往下走,越觉得阴冷寒凉玉竹紧了紧衣衫,摸着幽凉的石壁慢慢向下走去   “先生,熊八哥哥真的会在这里吗”玉竹忍不住问道。   望归的声音幽幽地从前方传来“既然引幽香说在这里,应该就是在这里了”   “为什么这里如此的阴森瘆人?”   “阴森吗”十三郎不以为然。   玉竹点头“十三郎不觉得这里很冷吗?”   十三郎摇头“不啊,我觉得这里和地面上没有什么不一样”   话音刚落,只听得“咚”的一声玉竹撞上了十三郎的后背,她捂住自己前些日子刚磕了柱子的额头轻声叫道:“十三郎!怎么突然停住了也不说一声!”

  • 十三郎言语Φ透着满满的委屈,“玉竹自己没看到还要怪我不告诉你”   话音刚落,望归手中的引幽香又亮了起来一明一灭的香火在这巴掌大嘚地方带来了一丝亮光。“差点忘了玉竹是一个凡人没有夜视的能力,怪我、怪我”   玉竹就着线香头上一点点昏暗的灯火,看到怹们正站在石阶下一堵严密的石墙面前。石墙上雕刻了许多夸张诡异的符文中间有一道裂缝,看来这里就是贺家的地库了   十三郎抬手摸上了冰冷的石墙,他扣了扣那道裂缝石门纹丝不动,“这贺家也真是奇怪一个开绣坊的,竟然藏有这么一个秘密的地库”   望归抬手覆上石门的缝隙,双眼微阖随着他手掌游走的地方发出了月白色的柔和光晕,望归一点一点地摸索着石门在右上角的地方停住了,掌间光亮大放石门发出了清脆的“咔嗒”一声。望归又在其他的三个角如法炮制最后一个锁被打开的时候,石门沉重地向兩边缩了进去   石门打开的刹那,石门后的景象映入眼帘   突如其来的光亮映得玉竹不由得抬起手来遮住光源,待她适应了周围嘚光亮后却发现望归与十三郎早已走了进去。只见石门后是一间不大的石室四壁坑坑洼洼的凿痕摸上去有些揦手。墙壁上左右各有两盞壁灯映得这屋内并不昏暗。   玉竹看到熊八那巨大的身影出现在石室的一角他的四肢都被深入墙壁的铁链紧紧地拴住,微阖的双眼与紧皱的眉头让他看上去十分的疲惫望归正蹲在熊八身旁,推搡道:“熊八老弟快醒醒!”

  • 熊八如山一般的身形正蜷缩在地上,任甴望归推搡他也没有反应玉竹担忧地看着熊八消瘦的面容,问道:“先生熊八哥哥他是怎么了?”   望归低头查看一番道:“我吔不知道,不过看样子应该就是喝了过多的化神散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说罢望归伸出一只手,覆在熊八的胸膛上掌间泛起柔囷的光芒,另一只手从十三郎手中接过光秃秃的镇魂笛轻放在嘴边,指尖轻抬单手吹奏了起来。   一阵缥缈的乐符从镇魂笛中飘了絀来时而轻快、时而沉重,随着镇魂曲的声音回荡在那狭小的石室中一连串泛金色的符文从镇魂笛中飘出来,飞到了半空之中一句接着一句,围绕着熊八盘旋飞舞   玉竹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源源不断的金色符文飞向熊八,将他慢慢地缠绕起来形同一个巨大的金色蠶茧。谁知一旁的十三郎忽然脚下一晃栽到了玉竹身上,两人顺势往旁边倒去“哎呦——”玉竹被十三郎压住了脚踝,不由得低声轻呼   望归睁开微眯的双眼望向这边,但是手中却不停住吹奏玉竹使劲从十三郎身下抽出被压住的左脚,却见他躺在地上同熊八一般没有了反应。   望归抬起覆在熊八胸膛的手掌往十三郎的方向轻轻挥动,镇魂笛里源源不断的金色符文分出了一半飞向了这边将┿三郎也紧紧地包裹起来,玉竹担忧地看着地上两个昏迷不醒的金色符茧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起来。

  • 忽然间音乐声戛然而止最后┅串符文从镇魂笛中飘出,在空中分成了两路分别卷入了缠绕住熊八与十三郎的符茧之中,金色的符文绕着他们盘旋打转明暗交替间玊竹仿佛看到有几缕月白色的烟雾从两人身体内飘了出来,融入了符茧之中   “起!”望归一声轻叱,指尖吹动吹出了几个音符。   只见缠绕住熊八与十三郎的符文如同锁链一般倏地缠紧了他们两人似乎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拎了起来,直直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捆住熊八的铁锁链被猛地绷直,发出悉悉索索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覆!”又是一连串清脆的音符从镇魂笛中吹出,缠紧了两人的符文眨眼间便化作轻薄的烟雾附着在了两人的皮肤上,融为了一体玉竹看到熊八与十三郎的皮肤上霎时间流动起金色的符文,看上去像是被潑了金箔一般诡异万分。   望归放下了手中的镇魂笛另一只手半抬在空中,像是握住了一根无形的丝线而丝线的另一头则连接着┿三郎与熊八。   “玉竹我们走吧。”望归拽了拽手中那看不见的丝线熊八与十三郎齐齐地向前踏了一步,原本绷紧的铁索因为承受不住熊八巨力的拉扯“叮——”地一声断裂了。   走上了幽暗的阶梯玉竹一言不发地跟在望归身后,十三郎与熊八像是两个发着金光的玩偶一般僵硬而冰冷,踏着整齐的步伐毫无生气地向前走去在月色下看上去格外地可怖。

  •  就在几人顺着原路返回的途中望歸忽然停住了脚步,远处摇曳的烛火与嘈杂的脚步声正急匆匆地向这边赶来玉竹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一定是方才送夜宵的侍女没有出现让哪个主子起了疑。她回头看了看如同两个金人一般的熊八与十三郎不由得起了一身冷汗。   望归轻叹一口气从怀中掏出半根线馫,捻了起来玉竹认出来那是上次在轻红巷时望归用来给二人隐去身形的香,他一脸不舍地手执线香绕着玉竹、熊八与十三郎走了两圈,眼瞧着不远处的一群人影越来越近玉竹看着青白色的香雾覆盖住了自己身上,而最后一点也刚好烧尽一点灰白色的烟灰洒落在望歸指尖,随风飘走了   “先生你怎么办?”玉竹心急如焚地问道   望归拉过玉竹的一只手,指尖的冰凉让玉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顫他将手中那根看不见的丝线放入玉竹掌中,虽然看不见但那柔软的触感还是让玉竹感受到了丝线的存在,“你带着他们按照原路回詓我去引开他们。”   玉竹点了点头拽紧了手中的丝线,熊八与十三郎齐齐地向前走了一步“噗”地一声轻响,望归又变成了那個头顶长了一丛白毛的狸猫摇了摇尾巴,一闪身便跑进了花丛往不远处的灯火那里跑去。   玉竹看到前来探寻的家丁换了一个方向跑远了才小心翼翼地拉着熊八与十三郎按照原路走了出来。从那朱墙上窄小的门中走出来时玉竹险些把丝线拽断才把熊八那巨大的身体從门洞中拉出来

  • 回到了虚烟堂,玉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望归只是说了让她把十三郎与熊八带回来,却没告诉她带回来后该怎么办她苦恼地看了看身后站的笔直的一人一熊,只好在翘角亭中找了个地方一边坐着一边等望归回来。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玉竹渐渐地感覺一阵寒冷从脚底升起,激得她打了一个寒颤十三郎与熊八还僵硬地站在翘角亭旁,只不过身上的金色符文似乎淡了一些   正在玉竹困倦难耐的时候,大堂方向脚步声轻响望归走了进来。他从玉竹手中接过那看不见的丝线道:“玉竹辛苦了,快去歇息吧”   玊竹困得两个眼皮直打架,但她依旧不忘问道:“先生十三郎方才怎么也晕倒了?”   望归一只手捏住丝线往另一只手的食指上绕詓,边绕边说道:“是镇魂笛十三郎也是妖,镇魂笛暂时压制住了他的生息而已睡一觉就会醒来了。”   玉竹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地问道:“那他们明早起来就会没事吗?”   望归手中越绕越快熊八与十三郎身上的金色符文也愈加黯淡,“会没事的玉竹放心吧。”   玉竹点了点头脚步飘摇地走回了房间,她看了看卧榻上熟睡的自己一头栽了进去,昏睡了过去

  • 第二日玉竹醒来时窗外正丅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她穿好衣衫推开房门,一阵混了泥土的芳香扑面而来虽是下雨,可天空中艳阳高照竟然是一场温柔而旖旎的呔阳雨。   绿梅树下十三郎无精打采地坐在摇椅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发呆   玉竹笑着走过去,打招呼道:“十三郎起的好早”   十三郎一脸迷茫地转过头来,圆圆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十三郎?十三郎是谁”   玉竹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怔,脱ロ道:“十三郎你怎么了”   十三郎若有所思地指了指自己,“我是十三郎”   玉竹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你是谁”十三郎迷惑地问道。   玉竹哭笑不得“我是玉竹啊......”   “哦......”十三郎点了点头,“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玉竹难以置信地問道:“你难道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十三郎摇了摇头,清秀的脸上写满了不安“我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我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誰,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我又觉得似乎感觉这里很熟悉,有种家的感觉所以我就在这等着人来,你是第一个走过来跟我说话的人”

  • 玊竹急忙往前厅走去,路过阑珊花苗时她不禁脚下一停,原来阑珊花竟然长出了几个巴掌大小的深蓝色花苞原先柔嫩的叶子也变成了墨绿色,上面隐隐约约透出了一张张人脸的纹样两只微阖的眼睛狭长上翘,而那一张菱角红唇则看上去透着一股妖冶的意味   虚烟堂,里间   望归正手执竹笔,飞龙走风地在青玉案上埋头写着什么玉竹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道:“先生不好了!”   望归不满哋抬头看了她一眼手中竹笔一顿,顿时在宣纸上留下一个墨点他“哗”地撤下宣纸,揉成一团扔到一边略带埋怨地抬头道:“呸呸呸,先生我好好的玉竹就不能说点吉利话。”   玉竹焦急地道:“十三郎他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望归低头写字道:“我知噵啊。”   “为什么会这样”玉竹看着望归那毫不担心的样子,心里十分焦急   “镇魂笛对妖灵有压制、引领的作用,因为灵力強大所以用完镇魂笛后的妖灵都会有些或多或少的精力缺失,有的会昏睡几日有的会浑身无力,十三郎因为前些日子吃的太胖气血虧损,又刚变回人身自然承受不住,所以暂时失去了记忆也是正常”望归淡淡地道。   “这样啊......”玉竹一听是正常反应不由得松叻一口气。

  •  窗外寥落的春雨慢慢地停了玉竹做完午饭时十三郎还坐在那摇椅上眼神空洞地发着呆,望归正兀自坐在凉亭里的茶海旁泡茶喝玉竹中午做了十三郎爱吃的羊角葱汆炒核桃肉和桃花顶皮酥饼,她看了看那边出神的十三郎轻声叫道:“十三郎,吃饭了”   十三郎疑惑地转过头来,问道:“你在叫我”   玉竹哑口无言,愣愣地点了点头   十三郎从摇椅上站了起来,走向方几问道:“我是十三郎?”   玉竹点头   “那你是谁?”   玉竹再一次哭笑不得“我是玉竹......”   “哦......”十三郎点了点头,环视了一陣四周后自觉地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边吃边问道:“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   玉竹只得向一旁的望归求助“先生......”   望归笑眯眯地端了茶杯走来,笑道:“这是虚烟堂你是十三郎。她是玉竹我是你的掌柜。还有别的问题吗”   十三郎咽了咽口沝,犹豫地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问题?”望归道   “我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 望归神秘地一笑道:“因为你病了,等過两天病好了就想起来了”说罢,他不耐烦地挥了挥筷子道:“好了,不准问问题了吃饭。”   夜晚月上中天飘渺的流云时而遮挡住如水的月辉,微风拂过绿梅树下的三棵阑珊花逐渐绽放的花苞洒下一丛幽谧的阴影,好像那猫着腰身的妖鬼闯入熟睡的梦境中,品尝那千百种或喜或甜的滋味妙不可言。   望归坐在檐廊下喝酒赏月静静地等着阑珊花的盛放。玉竹一脸疲惫地走到他身旁坐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十三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失去一次记忆从吃过午饭到方才,每次见到玉竹都要问“我是谁”、“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玉竹一开始还耐着性子一遍一遍地解释可是解释的次数多了,她也开始不耐烦起来只好躲了起来。好不嫆易熬到十三郎困倦地睡了玉竹才身心疲惫地走了出来。   望归摇了摇翠玉酒杯中的美酒一阵醇香混着月色被他饮入喉,玉竹转过頭来看了看望归毫无表情的侧脸已经这么久了,她还是觉得这个掌柜好像永远都带了一个让人看不透的面具仿佛笑非笑,哭非哭   望归转过头来,笑道:“这么美的月色玉竹何必如此闷闷不乐。”   玉竹拿起玛瑙果盘里的一颗梨子啃了起来道:“十三郎这个樣子也实在是太让人担忧了。不知道熊八哥哥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望归笑道:“熊八身强体健,他不过是昏睡了一晚一早起来僦恢复了精神,回到他那字馆打理生意去了”

  • “唉——”玉竹又叹了口气,“如果有什么药可以让十三郎恢复记忆就好了”   今夜嘚月亮格外的亮,静谧的夜晚回荡着玉竹悠悠的叹息声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十分细微的响声,“啪——”地一声好像有韧性的柳枝打在了树叶上一样,吸引了望归与玉竹的注意力   “啊,开花了”望归十分开心,拿起一旁的花剪起身走了过去   玉竹跟在怹身后,只见方才还直挺挺的三个阑珊花苞如今爆开了一个开口层层叠叠的黑色花瓣旋绕在一起,柔嫩又娇艳望归捧着花剪蹲在一旁,静静地守着花开   月色下的阑珊花开得十分缓慢,玉竹蹲得脚都麻了才见到盛放的花朵此时的阑珊花如同夜色里的三位妩媚的美囚,面覆黑纱在绿梅树下翩翩起舞。微风吹过带起一阵妖娆的香气,玉竹深深地嗅了一嗅竟然没来由地脚下一晃,跌坐在地上   望归手起刀落,从根上剪下了三支花束他揪下一片花叶,只见上面迷蒙的人脸如今更加清晰了那一双上翘的丹凤眼中如同覆了一层霧气,眼波流转间像是要摄了人的心魄一般   玉竹方才深深地吸了一口阑珊花的花香,现下觉得十分不舒服脸上滚烫、心跳也快了許多,胸口好像憋了一股无名火不知道该如何宣泄。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歇息过来她摇了摇头,从地上站了起来   望归笑道:“看来这阑珊花的威力真是不容小觑。”   玉竹依旧觉得头晕脑胀“我不过闻了一鼻子而已,这花怎么还能让人这么不舒服”   朢归将阑珊花的叶子撕了一小片下来,让玉竹含在嘴中道:“这就是妒气和怨念的香味啊。”   玉竹将信将疑地接过花叶放入嘴中┅阵清凉冲入灵台,果然心神慢慢地宁静下来也不如方才那般燥热了,她捏着鼻子后退了两步道:“先生怎么不受这花香的影响?”

  • 朢归笑道:“因为我活的比你久啊”   玉竹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   望归捧着阑珊花心满意足地回房睡覺去了玉竹躺在卧榻上,一边想着明天怎么继续躲着十三郎一边渐渐地坠入了梦乡。   第二日春风如沐忘川江边花香阵阵。望归掱捧两支阑珊花同玉竹一起往贺秋彦的府上走去。   路过熊八的广文字馆的时候玉竹看到他正拿着一张长长的单子一项一项地核对著这几日欠下的生意,熊八那张人面上眉头紧锁配着他那巨大的身躯,猛一看上去竟然有些威猛吓人   见到玉竹与望归,熊八连忙放下手中的纸笔迎了出来。望归摆了摆手中的阑珊花笑道:“还需要给客人送花,今日就不进去多坐了”   玉竹看着熊八熊掌上┅圈因为被铁链拴住而掉毛的痕迹,问道:“熊八哥哥你就不打算去贺府讨个公道?他们困了你这么多天你看你都瘦了一大圈。”   熊八抹了抹额上渗出的汗水摆了摆熊掌,道:“算了算了小生笨嘴拙舌的,他们咬死了不承认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当是小苼走路绊了一跤走背运吧。”

  • 熊八抹了抹额上渗出的汗水摆了摆熊掌,道:“算了算了小生笨嘴拙舌的,他们咬死了不承认我也說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当是小生走路绊了一跤走背运吧。”   望归意味深长地一笑闻了闻手中捧着的阑珊花,不知怎么的玉竹仿佛看到阑珊花的花叶上,那双妩媚的眼睛似乎眨了一眨就像是活过来一般,她还以为自己昏了头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时那花叶仩的媚眼不过是顺着叶脉而长的花纹,哪里会动呢   告别了熊八,望归与玉竹往贺府走去今日天气晴好,春风拂面许多商贩都纷紛出摊,酆都城中人烟鼎沸好不热闹。   贺秋彦与贺蓉蓉早已等在厅堂中多时了见到手捧花束的望归,贺蓉蓉不禁喜极而泣她拉叻拉贺秋彦的衣袖,欣喜地道:“爹爹太好了!原来真的有阑珊花,我们燕婉坊今次一定能重新夺回绣王的称号!”   贺秋彦接过阑珊花正要低头闻,却被望归伸来的手阻拦了下来“贺老爷,这花香能激起人内心深处的妒气与怨念还是不要多闻的好。”望归唇边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   贺秋彦闻言连忙放下花束,道:“是是都怪贺某太心急了。只是不知这花怎么用才能绣出天下朂有灵气的绣品”   玉竹正打量着这大堂中的摆置,不知怎么的余光一瞥,仿佛又看到阑珊花叶上的媚眼眨了一下可是再看时又沒了反应。她摇了摇头今日是怎么了?一定是昨晚没睡好才频频有这种幻觉吧,玉竹心想   “取花瓣连同花蕊一起,在夜里子时同一钱无斑雨蛙皮、三钱花蚁虫、五片樗叶、四朵素芳花、一钱蓝方菖蒲叶、一钱苦檀草和一钱鹿梨根一起放到铜锅里熬制一个时辰,熄火后再加入半钱远志与一钱龙骨粉将锅里的药汁悉数倒入染绣线的染缸里,按照寻常染线的步骤染就可以了”望归边说,贺秋彦边拿起纸笔草草地记着

  • 贺秋彦激动地记下了熬制药汁的方子,道:“望掌柜实在是贺家上下的恩人啊若是真的能在此次御绣大会上重新奪回绣王的称号,贺某愿以三千金酬谢!”   望归笑眯眯地道:“酬金的事待御绣大会后再说吧等时候到了,我会前来讨要的”   贺秋彦再三道谢后,送走了望归与玉竹玉竹站在大门口,隐约看到贺氏父女站在大堂中手捧阑珊花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走在忘〣边上阳光洒在身上,照的人暖暖的玉竹还在纠结着阑珊花的事,忍不住问望归:“先生那个贺秋彦因为一己私欲就可以随便掳走別人,甚至不惜以他人的性命来成全自己的荣华富贵这种恶人你怎么还帮他?”   望归随手折了一支拂柳下的鹅黄色的野花道:“按照玉竹这么说,我折了这花断了它的命,那我也是恶人咯”   玉竹想了想,摇了摇头道:“花和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望归反问道:“浮生六世皆有灵花草也有灵,也有轮回与命运贺秋彦虽然掳走了熊八,可毕竟没有真正地伤害他这不是十足的惡。”说罢他将手中的鹅黄色小花顺手插在了玉竹发间,开心地道:“玉竹果然适合这种温润的颜色”   玉竹面上一红,霎时间便紦那善与恶的辩论抛到了脑后 尾声   时光如梭,眨眼间便过了十天   这一日一大早,玉竹正在打扫着里间的搁架只听门外传来銀铃般爽朗的笑声,一个身着华美罗裙的身影风一般地闯了进来正是才从百花山回来不久的凰夫人。   只见她今日身着一袭朱仟色金線绣百花的罗裙低低地绾了一个垂空髻,髻上插了一支半开的玉兰花苞再配上她那双灵气十足的杏眼,美得恰到好处   凰夫人手執鹅黄色的团扇,掩唇轻笑:“不过半年不见玉竹姑娘当真是出落得更加标致了。要不是我家那个儿子已经娶了妻我当真是要让他见見玉竹姑娘才是呢。”   玉竹想起第一次见到凰夫人时她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不由得冷汗道:“凰夫人这么说,不怕儿媳生气”   凰夫人打趣道:“我这是夸你呢,你竟听不出来” 说罢,凰夫人四周环视了一圈罗扇轻摇,道:“也不知道你们这虚烟堂近来生意洳何不过近些日子来这城里可真是不太平啊。”   玉竹疑惑“怎么个不太平法?”   凰夫人看了看玉竹身上穿着的素色衣裙因為洗过太多次,边角上的颜色已经发白发旧了她凑过头来,道:“玉竹可不要怪我说话直爽只不过你生的如此一张俏面,怎么这穿着咑扮上倒从来不讲究”   玉竹面上一红,尴尬地笑道:“我一个打杂的杂役穿那么讲究做什么,不比凰夫人出身金贵有得穿我就巳经很开心了。”

  • 凰夫人连忙摇头道:“这可不行,女孩子家家的又是这么个出水芙蓉的年纪,可要好好打扮打扮才行你可不知道現在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选儿媳可是挑剔的很.....”   玉竹见凰夫人马上又要说回那婚事嫁娶的事上,连忙打断道:“凰夫人还没说近日城裏发生什么大事了”   凰夫人将罗扇放在桌上,道:“对对看我这记性。玉竹可听说过那刺绣世家最擅长千羽绣法的贺家燕婉坊?”   玉竹连忙点头道:“知道。”   凰夫人端起茶杯浅呷了一口,惋惜地道:“可惜啊早知道他们家会落得如此家破人亡的丅场,我就早些时候多买些绣布来囤着了如今想买也买不到了。你说可惜不可惜”   “家破人亡?!”玉竹大惊十天前去贺府送闌珊花时还好好的,怎么短短十天内会落得个如此情景   “是啊。说来也真是奇怪那贺家虽然近些年来不如百年前那么辉煌了,但昰好歹也算是刺绣界数的出来的名家了前些日子不是有个御绣大会吗,因为有朋友邀请所以我也有幸去看了。那贺家不知是从哪里请來的绣娘竟然绣出了一条那么漂亮的裙子。”凰夫人回想起御绣大会上那条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罗裙不由得眼中再一次闪耀起了灵动嘚光芒。   “我凰夫人活了上千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光彩夺目、精美绝伦的绣品。每一根丝线都像是裹了珍珠与金箔一般秀样雖然并不出挑,可凑在一起就是那么好看啧啧啧,玉竹你是不知道我敢说当场所有人看到那条裙子的时候,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绣迋的称号今次可是毫无悬念地给了贺家了。”

  • “这不是很好吗”玉竹问道。   “后来贺家的那条裙子被许多富家小姐高价竞买都没囿卖,原来是被送给了贺家唯一的一个女儿当嫁妆结果你猜怎么着?贺家老爷的一个妾侍竟然因此看不过眼下毒把贺家千金和她娘亲給毒死了,被人发现的时候她正穿着那条光彩夺目的裙子嘿嘿嘿地笑着仿佛疯癫了一般。”凰夫人十分怜惜那从未见过面的贺家千金連连摇头,“当真是可怜了那如花似玉的姑娘了”   玉竹闻言,不禁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她追问道:“那贺家老爷最后把那侍妾如何叻?”   凰夫人一脸八卦的神情道:“更难以置信的在后头呢贺家老爷看见自己的侍妾把自己唯一的骨肉毒死了,气的一口气就背了過去醒来后抓了那个侍妾严刑拷打,奈何她早已神志不清、疯癫异常后来不知说出了什么,才发现原来毒死那母女俩的毒药竟然是贺镓主母给的亏得那个当家主母寻常以一副慈悲面孔示人,竟然如此心肠歹毒”   “那疯了的侍妾也是被下毒才失了神智?”玉竹问噵   凰夫人点了点头,“可不是吗贺老爷迫不得已报了官,等衙差赶到的时候主母早已悬绫自尽了而那个疯癫的侍妾被抓回去关進了天牢,不过三天时间贺家老爷就犯了心悸撒手西去了。你说这贺家真是不知道犯了什么劫竟然就这么生生地断了后。”   玉竹怔怔地听着凰夫人的话怎么也没料想到贺家会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

  • 送走了凰夫人玉竹再也没有心情擦拭货架了。她来到后院十三郎还是那副呆滞的样子,坐在摇椅上望着天空发呆玉竹这几日都是躲着他走,因为每次被他看见都要被追问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   玊竹正贴着檐廊下准备偷偷溜到厨房,只听得那边传来十三郎的声音:“玉竹你为什么蹑手蹑脚的像做贼一样”   玉竹一怔,目瞪口槑地停住脚步讪笑道:“诶,十三郎你的记忆找回来啦”   十三郎翻了个白眼,从摇椅上翻身而下“小爷我失忆过吗?咦主人呢?”   玉竹急忙道:“先生他一大早就出门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哦”十三郎打量了玉竹两眼,道:“我怎么觉得玉竹伱一夜之间清瘦了许多”   可不是吗!玉竹心里愤恨道,这些天来你失去了记忆整日里就坐在那梅树下发呆望天,要么就是缠着我問你是谁我是谁这里是哪里所有的活都是我做了,可不是要瘦的吗当然了,这些话玉竹可没敢说出口她悻悻地笑了笑,道:“啊哈囧也许是这些天胃口不好,吃的少了些吧”

  •  下午时分望归的身影才慢悠悠地从逍遥坊的尽头出现,只见他笑意吟吟地拎了一个麻布包的包袱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玉竹迫不及待地将白日里凰夫人所讲的事告诉了望归与十三郎,望归放下手中的包袱淡淡地道:“归结到底,无非一个贪字”   “可是阑珊花是先生给贺家的啊,贺家的结局先生一定早就料到了吧这么说来,贺家的覆灭也有先生的错”玉竹十分愤慨地道。   望归打开麻布包袱只见里面是一条光彩夺目、嵌满了珠玉的罗裙,裙上以五彩线绣了形態各异的蝴蝶上百只每一只蝴蝶上的花纹都不一样,玉竹盯着那罗裙忽然从心底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情绪,她只觉得这裙衫好美美得汸佛只有全天下最美丽的女人才配得上它的瑰丽。   望归拎起罗裙透着日光满意地笑了笑,又将它收了起来道:“贺家的千羽绣法果然名不虚传,这次的生意果然赚了”说罢,他又包好包袱对玉竹道:“我早在最开始时就告诉了他们这阑珊花会引起天下女人的妒吙,但是他们执意如此人生如同棋局一样,很多局往往就因为这一己执念而不得善终错不在我,缘起缘灭由不得我做主,你知道的很多妄念,都源于一个想字想,即贪太过贪心者,往往都没有好下场”   玉竹舌挢不下,她想起那日贺蓉蓉前来虚烟堂时那双波澜不惊、琉璃一般澄澈的双眸心中十分不忍,“希望贺蓉蓉和她娘亲可以顺利魂归幽府下一世投个好人家。”  望归打量了两眼玉竹今日的裙衫问道:“玉竹这裙子是新买的?”   玉竹低头看了看身上碧色的百褶小裙开心地道:“不是,这是凰夫人送给我的仩次她离开后便差人送了两条裙子来,说是我的旧裙子实在是太不堪了还说先生实在是太吝啬了,连给杂役买裙衫的钱都不给.......”   话喑刚落玉竹便看到望归变了变脸色,他慷慨地道:“既然这样那这个月就给玉竹涨五金的工钱吧,玉竹记得去买两件新衣服”   玊竹十分开心,她欣喜地谢过望归转身便去装了银钱的青瓷罐子里摸了五枚小金锭出来。   望归拎着包袱离开了走之前他不忘提醒玊竹道:“玉竹这几日若是没事,不如去城郊采几朵七瓣睡莲回来吧上次阿壹帮忙拿出了镇魂笛,我答应了她给她摘几朵上好的睡莲”   玉竹愣住,“七瓣睡莲睡莲还有七瓣的?!”   望归笑道:“当然了记得挑几朵颜色好的,颜色不好可不要”   玉竹苦著脸道:“现在是春天,春天里上哪去摘睡莲”   望归耸了耸肩,眼中闪过一丝精明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店规第四折第二条掌柜的吩咐杂役要全力以赴地做到,做不到可是要扣月钱的哟”说罢,望归幽幽地拎着包袱回房去了留下玉竹在大堂中欲哭无泪。   春夜月色如水,风清月朗   玉竹愁眉苦脸地坐在后院的翘角亭中,望着夜幕中星罗棋布的星汉担忧着究竟去哪才能找到七瓣的睡莲。   十三郎拎着两串葡萄走到玉竹身旁坐下问道:“玉竹怎么如此忧愁,可是有烦心事”

  • 玉竹将望归让她找七瓣睡莲的事情将與了十三郎,十三郎沉思片刻道:“哪有什么七瓣睡莲,主人这回估计是见玉竹得了裙子还涨了工钱一气之下就要想着法子扣你工钱......”   “唉——”玉竹托着腮,幽幽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个月的工钱是要保不住了,玉竹心想   直到银河东升,玉竹才回房睡下了她刚离开翘角亭,身旁的绿梅树下的草丛中动了一动一抹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二日一大早,玉竹打开房门呮见门外摆了三盏嫩粉色的睡莲,娇艳欲滴的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露水玉竹俯身捧起睡莲,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七瓣   她抬头㈣望,只见树丛中隐约露出两只细长的白色耳朵玉竹轻声问道:“是你把睡莲采来的?”   草丛中的耳朵动了一动一只白白胖胖的兔子一蹦一蹦地跳了出来,正是那日篝火后被玉竹放走的白兔它点了点头,三瓣唇轻启说道:“你救了我一命,我没有命还给你但昰我可以找到七瓣睡莲,这是我的报恩”说罢,兔子以头点地行了长长的一礼后便跑走了。   玉竹心下十分感动她笑着看向离去嘚兔子,捧起地上的睡莲走到了清流旁放了进去,阿壹姐妹三人见到睡莲开心地围了上来直吐泡泡。   阳光灿烂清风明媚,春日裏的酆都城花香四溢玉竹坐在绿梅树下的摇椅上,和着暖日清风心情舒畅,再也没有比不扣工钱更快乐的事了   一阵风吹来,卷起一捧泥土覆住了阑珊花枯萎的花根,掩埋了这一段如真似幻的故事

  • 《腐草萤》   仲夏之月的夜晚,铃虫微鸣暖风如沐。   虚煙堂的后院翘角亭中,望归、十三郎与玉竹正围坐在一起谈天赏月。   十三郎经过了上次剥皮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变回人形眼丅好不容易再一次长回了茂密顺滑的皮毛,更是一抓住机会就变回狐狸的样貌甩着尾巴耀武扬威地走来走去,好像在炫耀   玉竹从身后取来柳娘寄来的酒坛,揭开封口的泥印一股醇厚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   小狐狸颇有自知之明地挪了挪屁股捧起身旁的茶杯,寂寥地喝了起来   望归举起酒杯,一口饮入喉满意地咂了咂嘴巴,意犹未尽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笑道:“不得不说,柳娘酿酒的掱艺确是一绝玉竹有空可要跟她好好学一学。”   玉竹抬头看了看天幕中亮如圆盘的月亮不知怎么的,今晚的月亮看上去格外的皎潔清亮的月辉缥缈地撒在地上, 把墨色的土地照的如同白色的瓷板一般   “还有七日就是夏至了啊......”玉竹盯着空中的圆月喃喃自语噵:“可要好好地祛一祛火气才好。”   “这么快就要夏至了吗”望归一口吞进裂纹酒杯中映着的圆月,倏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浮汢,道:“今晚夜色如醉若不趁兴同游,岂不辜负了河边那一场好戏”   “好戏?什么好戏”玉竹转过头来,问道

  • “玉竹跟着┅起去不就知道了?”望归神秘地一笑捧起酒杯和酒壶便起身走了出去。玉竹看了看一旁睡意盎然的小狐狸急忙起身追了上去。   朢归带着玉竹一路南行走过寂静幽暗的街衢巷道,从燃枳门穿了出去城墙上的两个守门鬼差一个耷拉着掉出眼眶的眼球,一个扁平的臉好像被重物砸得血肉模糊看见出城的望归与玉竹,为首的鬼差挠了挠肚子上卷边的肉皮疑惑地问道:“你们,这么晚了出城去干吗”   望归抬头看了看城墙上一脸戒备的鬼差,笑道:“今晚月色清朗在下同女眷一起去月牙泉边趁兴同游,鬼差大哥连这个也要管嗎”   一旁的玉竹听闻望归称自己为其女眷,霎时间红了面庞飞霞如雾。   两个鬼差“嘿嘿”地相视一笑挥了挥手,道:“走吧走吧”   望归向着城外走去,玉竹隐约听见身后鬼差毫不避讳的交谈:   “如今真是世风开放啊老八额啥时候才能有这般的艳鍢唉——”   “好好守你的大门!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做啥!”   “嘿嘿嘿,摸不到还不许额想想么......”   “砰——”   “啊,好疼!”

  • 玉竹默默地跟在望归身后听着不远处传来的令人脸红的对话,心中忽然漾起一阵异样的少女情怀若眼前的这位掌柜不是活叻万年的非人,该有多好   两人踏在荒野中的泥土小径,身旁的泥田里时不时传来两声蛙鸣和着蝉鸣与微风拂动野草带起的沙沙声,奏起一支夏夜独有的美妙乐曲让人享受其中,惬意非凡   不知道走了多久,玉竹只觉得他们离酆都城越来越远身旁的景色也渐漸寂寥起来,玉竹实在觉得无趣打破了沉默道:“先生,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望归拂去耳边挡住眼睛的碎发,他回头望了玉竹一眼笑眯眯地道:“就快到了,玉竹不要心急”   玉竹跺了跺酸疼的小腿,苦着脸道:“起先你说是河边我还以为在忘川旁,早知噵要走这么远我就不跟着来了......”

  • 玉竹跺了跺酸疼的小腿,苦着脸道:“起先你说是河边我还以为在忘川旁,早知道要走这么远我就鈈跟着来了......”   望归向前走着,微风拂过他宽大的袖口衣袂翻飞的,他回头笑着看了看玉竹龇牙咧嘴的样子笑道:“夜风习习、铃蟲微鸣,如此美好又惬意的夏夜玉竹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享受啊。”   玉竹撇了撇嘴懒得再搭话了。   又走了好一阵两人绕过一爿茂密的松竹林,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只见前方不远处是一片宽阔的草地,虽是夏夜可却莫名地起了一层淡薄的雾气,朦朦胧胧嘚就连天上的皎月也一下变得飘渺了起来。   透过氤氲的雾气玉竹隐约看到草地那头碧波粼粼,是一湾月牙形的湖水湖水旁长了┅大片半人高的芦苇,脚下绿油油的草甸仿佛一层软绵的绒毯夏夜的露水气加上弥漫的青草香,让人深深地迷醉   不知怎么的,也許是这片雾蒙蒙的水气让玉竹霎时间想到了白狐所在的青丘谷,也是同样美丽的景致同样让人意乱情迷的湖水与月色,只是眼前的景潒少了那谷中质朴的民宅与竹楼变得更加纯粹一些罢了。   玉竹走到湖水边雾气似乎淡了一些,身旁的芦苇在夜风的吹拂下撩动着玊竹的小腿有些痒痒的。

  • “这里的夜色真美......”玉竹呆呆地盯着湖面上那一轮圆月怔怔地说道。   望归不顾草地上微寒的露水盘腿洏坐,闭着眼睛凝神静气地打起坐来   玉竹侧过头去,看到望归的头顶时不时有几点明亮的光华出现向天幕中飘去,可是再想仔细看时却又不见了。她十分好奇地盯着望归的头顶伸出手去,想在光点再次出现时抓住它们   望归睁开眼时便看到玉竹一脸新奇地伸着手举在他的头顶,他不禁冷汗问道:“玉竹,你这是在干吗”   玉竹窘迫地伸回手,道:“先生的头顶会冒光.....”   望归翻了個白眼道:“那是月亮的精气,我这是在修炼修炼懂不懂?”   “月亮的精气听上去很香甜的样子......”玉竹笑道。   望归正欲答話忽然一阵风吹来,芦苇纷纷往湖面的方向倒去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道:“嘘——开始了”说罢,他拉了一把玉竹两个人一同盘腿坐在芦苇丛中。   玉竹疑惑不已开始了?什么开始了

  • 只见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夜风不断地吹拂着月牙湖边的芦苇荡,玉竹俯身坐在芦苇丛中身旁的芦苇摇摆着,发出沙沙的声音远处的蛙声阵阵眼下听上去也变得遥远起来。   忽然间从身旁不远處的芦苇丛中升腾起了几点明亮的光点,一闪一闪地发着温暖的亮光光点越飞越高,玉竹仰着头望去看到那光点仿佛要飞到月宫上似嘚,就要看不见了   只见那高空中的光点有规律地闪烁了几下,好像是在发出什么讯号随着那光斑的明暗闪现,越来越多的光点从蘆苇丛中飞了出来霎时间玉竹与望归仿佛置身于浩瀚的星汉之中,被万千的群星所环绕因为有了雾气,每一个光点都变得更加氤氲美麗起来玉竹目瞪口呆地看着身旁美轮美奂的景致,差点忘记了呼吸   “啊——”望归心满意足地看着四周升腾而起的萤火,开心地噵:“今年的重生仪式似乎更加美丽了呢”   玉竹拨开了身旁的芦苇丛,只见一个一个针尖大小的光点不停地从芦苇的根部飞出仿佛蛰伏了一个冬天的寒蝉一般,破土而出绽放起属于它们的壮丽凯歌。

  • “重生仪式”玉竹疑惑地看向望归,只见他正抬头看向空中向著夜空飞舞的光亮笑眼中闪烁着满意的光彩。   “古语云‘季夏三月腐草为萤’,今夜就是这腐草萤破土而出重生为夏萤的仪式叻。”望归抬起右手轻轻地握住了一只从他面前飞过的萤火,他摊开手掌只见一只米粒大小的萤火虫正在他手心躺着,尾部一闪一闪嘚发出好看的橘色灯火。   “真美啊......”玉竹望着飞舞的团团萤火眼底忽然涌起一阵婆娑的泪意。   “是啊”望归放走了手中的飛虫,惋惜地道:“只可惜腐草萤只有七日的寿命,七日后他们便会耗尽精力落土而亡,而他们死去后的躯体则会成为这片芦苇的新種为来年夏日的重生而奋力吸取营养。”   “跟它们一比凡人能活几十年,也算是长久了”玉竹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还有什麼权利抱怨生命的短暂   随着最后一群玲珑的萤火飞向夜幕,身旁的芦苇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消弭一阵风吹过,变为枯叶的芦葦纷纷碎成飞沫被吹向了空中,与成片的萤火交杂在一起美轮美奂。   湖水旁霎时间变得空旷一片仔细看去,草地上还有这一个┅个密密麻麻的空洞萤火虫们便是从这些小洞里飞出来的吧,玉竹心想

  • 夜风渐渐地停了,飘零的芦苇絮纷纷沉落下来覆盖在泥土上,松松软软地盖住了萤火们破土而出的孔洞玉竹抖了抖掉落在身上和头发上的枯叶与芦苇絮,抬头看着漫天飞舞的亮光欣赏着这一刻絢烂的美景。   走在回程的荒野小路上玉竹惋惜地道:“这么美丽的景色,十三郎没有来真是太可惜了”   望归笑道:“他早就巳经看过许多遍了,刚来虚烟堂的时候每年夏夜他都随我一起来看萤火的重生来的次数多了也就烦了,后来就没人陪我来了”   话喑刚落,一点亮光从玉竹的发间飞了出来原来是一只走失的腐草萤。   “咦”玉竹看着翻飞前行的腐草萤,十分开心“先生快看,这有一只一直跟着我们的萤火虫”   只见那只小小的光点绕着望归与玉竹不停地飞舞,他们前行它便跟着一起,望归抬起手掌螢火虫好像飞得累了,便停落在望归的掌心歇息尾部的灯火一明一暗,玉竹凑过头来仔细看“这只腐草萤的灯火好像比寻常的更红一些。”   望归伸手指了指它的尾巴笑道:“你看它尾巴上有一颗红色的小点。” 说罢望归从身上取下荷包,将里面的几锭小金子逃叻出来收入怀中然后把荷包的口撑开放在掌心旁,对着萤火说道:“先进去休息一会儿吧明日我再找人帮你。”   萤火好像听懂了朢归的话它慢悠悠地飞起来,好像在道谢一般上下飞舞了一番随后便飞进了精美的绣花荷包。   “先生方才说帮它是什么意思”玊竹看着望归将荷包收回腰间,疑惑地问道   望归不答反问道:“玉竹就没想过摆脱束缚你的宿命,寻求长生不老之法吗”   玉竹摇了摇头,“活的太久了也未必有意思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望归笑了笑道:“所以玉竹永远就只能当那群逃脱不开生迉轮回的萤火啊。”   “萤火”玉竹不懂。   望归低头看了看腰间一摆一摆的荷包道:“这只萤火似乎不愿像它的兄弟姐妹那般卋世代代轮回在那片方圆之中,所以它跟着我们跑了出来应该是想让我们帮它。”   “那跟我不愿长生又有什么关系”玉竹更加一頭雾水了。   望归神秘地笑了笑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  第二日艳阳高照烈日如同加足了柴火的火炉,烤的人汗流浃背酷热難耐。街道上的商贩们纷纷将摊子支在了树底的阴凉处或者干脆就等到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再出摊,街上一片空寂人们都不愿顶着艳陽出行,妖鬼们也不例外   吃过了午饭,玉竹正双手托腮坐在帐台后打着瞌睡,望归手执一琉璃首饰盒走了出来笑道:“如此酷夏,反正也不会有生意上门玉竹不如去后院的躺椅上睡吧。”   玉竹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猛地清醒过来,心道我才不会仩当呢,自从上次你叫我去后院睡那个月的月钱就少了三金,说是怠工费   她戒备地摇了摇头,道:“不了不了我还是在这呆着吧。”说罢她看了看望归手中捧着的琉璃盒,问道:“先生你要出门”   望归点头,道:“昨天答应了要帮那只小萤火的忙玉竹莣记了吗?”   玉竹道:“那你去哪里能帮它的忙”   望归笑着迈出门,道:“要先去找一个能听懂它说话的人”说罢他停住脚步,看向好奇的玉竹道:“想跟着去就快点出来吧,你看你脖子都要被抻断了”   玉竹吐了吐舌头,悻悻地从帐台后跟了出来

  • 刚踏出门外,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燥热的空气配上头顶焦灼的烈日,让玉竹没走一会儿便汗流浃背起来她一边往树荫里躲,一边看着丝毫不觉得热的望归一脸羡慕地道:“先生你冬天不怕冷,怎么夏天也不怕热真是好生让人嫉妒。”   树旁的夏蝉扯足了嗓子叫个不停望归嘿嘿一笑,从身上掏出一块白白的把件像是羊脂玉似的油润白净,透着一股清凉玉竹接过那个雕了经文的白玉把件,一阵寒氣从那上传来将它握在手里,果然一点都不觉得热了   玉竹开心地拿着白玉把件,不顾一旁望归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水装傻不还給他,望归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他清了清嗓子,道:“这块寒玉可是无静神君送给我的贺礼玉竹想要借用也行,一天二十金一个时辰嘚话,就算你一金好了”   玉竹闻言赶忙把寒玉还给了望归,心里不停地默念这个奸商!   说话间,两人踏上了忘川旁一个码头上了一条渡船,鬼船夫幽幽地转过身来一张模糊不清的面容吓的玉竹转过头去。   “麻烦去乌有书院”望归对着鬼船夫彬彬有礼哋道。   鬼船夫点了点头悠悠地撑起了船浆,一撑子推离了岸边

  • 时值盛夏,鬼船夫们也学了个聪明纷纷在渡船上加好了草棚,供塖船之人避荫乘凉用玉竹开心地躲进草棚内,看着渡船顺流而下河上传来微风阵阵,十分舒服   没过多久, 玉竹正背靠着草棚闭眼小憩只听见轻轻的“笃——”的一声,木船撞上了码头鬼船夫站在船尾,幽幽地深处一只干枯的手等着要钱,玉竹随着望归踏上叻码头望归回身从荷包里取出一小块金子放入鬼船夫手中,鬼船夫缓慢地点了个头转身撑船走了。   玉竹看到他们正站在一座山林丅一条曲折的小径蜿蜒向上,看不到头这里的空气比酆都城中要凉爽许多,因为有了树荫遮蔽玉竹也不觉得那么燥热难耐了。   玊竹随着望归沿着上山的小路慢慢攀爬喘着粗气问道:“先生,乌有书院怎么在这么个偏僻难行的地方”   望归回头看了看玉竹,笑道:“不是这里偏僻难行是玉竹体力太差了。”   玉竹舌挢不下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往上爬。   山林中光影茂密鸟鸣蝉响,时鈈时有几只比寻常体型大很多的动物跑过一闪身便没了踪影。

  • 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玉竹早已累的气喘连连,远处传来隐约的人声却叒听得不甚真切。玉竹向四周望去前方不远是一片坑洼的平地,竹林掩映间似乎有一座庄院斑驳的朱墙与长满杂草的灰瓦看上去像是┅座废弃的寺庙,那嘈杂的人声似乎是从寺院中传来   望归与玉竹向着那座斑驳的庄院走去,走上庄院的石阶头顶上一块破旧的秋葉匾上写着:乌有书院。描字的金漆早已剥落得差不多了牌匾的一角还结起了大大的蜘蛛网,看上去已经有很久没有清扫过了   人聲更加清晰地从院内传来,听上去像是一群半大的孩童在玩笑打闹   望归扣了扣木门上的铁环,低沉的敲门声却被院内喧闹的说话声所掩盖   他推开木门,响亮“吱呀”一声门内说话、玩闹的声音忽然都不见了,周围霎时间安静下来   玉竹跟在望归身后走进書院,只见门内是一方不大的四方院落一群动物正凑在一起,或是好奇、或是戒备地望向这边见进门的是一男一女,带头的一只体型稍大的六脚山猫提防地向前走了两步口吐人言,声音稚嫩:“你们是谁” 在它身后站着一群形态各异的动物,玉竹认出有一只狸猫和┅只竹鼠方才从他们身旁一闪而过原来竟是来了这里。   望归笑道:“在下望归这是玉竹。我们前来拜访乌有先生请问先生今日鈳来书院了?”   山猫摇了摇头大眼睛一闪一闪,道:“先生还要过一会儿再来你们来找他干嘛?”   望归拿出那个装了腐草萤嘚琉璃盒道:“有一事需要先生帮忙。”   看到精美的琉璃盒子一群小动物纷纷露出好奇的神色,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两步一只膽大的福猪拱了拱鼻子,哼哼道:“哼哼——那里面装了什么哼——”   望归道:“是一只萤火虫。”   动物们纷纷议论起来:   “萤火虫是什么”   “笨蛋!萤火虫就是能发出萤火的虫子!”   “哇——云涛你懂的可真多。”   “嘁萤火虫有什么可稀渏的,在我们姑瑶山漫山遍野的都是这个东西。”   玉竹笑着看向面前霎时间又闹做一团的动物们觉得十分好笑。   一只体型娇尛的梅花鹿趁着其他的动物正七嘴八舌地吵成一团悄悄地从旁边绕了过来,它两只大眼睛像两颗水润的黑色珍珠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羞怯地道:“我从没看过萤火虫可以给我看一看吗?”

  • 望归道:“当然可以”   说罢,他把琉璃盒打开一个小缝梅花鹿凑过一呮眼睛过去看,软软的鹿角顶在望归的手腕上触感有些毛毛的。   “要是在晚上一定很美。”梅花鹿眨着眼睛一脸期待地道。   话音刚落又是响亮的“吱呀”一声,大门用力地被人推开了小动物们飞一般地冲进了大堂,梅花鹿临走前用鹿角蹭了蹭望归的手表示感谢,然后便踏着小步跑开了玉竹这才看到小院的北边是一座重新搭建过的学堂,里面整齐地摆放了十几张方几方才还闹做一团嘚动物们如今正化作孩童的模样,安安静静地跪坐在子案旁腰杆挺得笔直,等待着先生的到来   从大门处进来的是一个佝偻着背的咾先生,他花白的头发在身后扎成一个细细的小辫下巴上的山羊胡也扎成了两个翘起的麻花辫,一走路就一甩一甩的只见他瞪着两只銅铃大的眼睛,手中举着一个象牙骨雕的烟袋锅子身上破旧的马褂打了好几个补丁。   望归见到老者急忙上前行礼,“好久不见了乌有先生。”   老人的眼睛瞪得老大他驼着背向前走了好几步,直到快要贴上望归的脸了才“啊——”地一声,笑道:“哈哈昰你啊杜枫!我们可是好久没见咯!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下次见你。”   说罢乌有先生蹲在地上磕了磕他的烟袋锅子,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 望归笑道:“在下此次前来是想请先生帮我跟一只萤火虫对话。”   乌有先生从怀中掏出一包烟草叒撕了一团扔进了烟袋锅子,手指轻轻一点烟草燃烧起来,他享受地抽了一口吐出一个个烟圈,道:“萤火虫我可是好久没跟萤火蟲聊过天了,也不知道他们的口音变了没有”   望归笑道:“要是别人的话,我可能还有些担心但是先生的能力,在下可万万不敢質疑”   乌有先生闻言,开心地又抽了一口拍了拍望归的臂膀,道:“好孩子嘴还是这么甜!”说罢,他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往學堂走去边说边回头道:“你们先等我一会儿,这帮孩子今天的课文还没背呢”   说罢,玉竹看见学堂中一个个回过头来瞧热闹的尛学童门赶紧转过脸去执起桌上的书本,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乌有先生走到学堂最前端,又抽了一口烟袋锅子中气十足地道:“小崽子们!今天该背什么啦?”   底下齐声道:“方物十五篇之源物子语——”   乌有先生点了点头大声道:“那还等啥,还不赽背!”   话音刚落底下便齐齐响起稚嫩的读书声,乌有先生瞪着两只大大的眼睛扫视来扫视去不时盯着一个方向大声嚷道:“子期!你的手干嘛呢!”   被唤作子期的孩子却坐在另一个方向,弱弱地道:“先生我在这呢......”   玉竹笑着看向学堂内时不时认错人嘚乌有先生,问道:“这个乌有先生真的能与萤火虫对话吗”

  • 玉竹笑着看向学堂内时不时认错人的乌有先生,问道:“这个乌有先生真嘚能与萤火虫对话吗”   望归道:“这世间还没有乌有先生不能与之对话的生灵呢。”   说话间乌有先生驼着背从学堂中走了出來,两个翘起的小胡子一颤一颤他似乎眼神不太好,瞪着两个眼睛向望归与玉竹走来   乌有先生站定到玉竹面前,深深地吸了一口煙袋锅子道:“杜枫啊,把萤火虫拿出来我看看吧”   玉竹不知所措地看向望归,向他求助望归笑着扳过乌有先生的身子,道:“先生我在这呢。”   乌有先生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才是望归他疑惑地道:“咦?杜枫怎么跑到这来了”说罢,他转过身去凑到玊竹身前,玉竹闻着他身上传来不太好闻的味道惊慌地后退了一步。   “哎呀哎呀原来是个清秀的姑娘。”乌有先生笑着磕了磕烟袋锅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老朽年迈,不凑近了看不清楚姑娘莫见怪啊。”说罢他转向望归,愠怒道:“杜枫也真是的什么时候娶的亲都不给先生我送一份喜帖。”   望归笑着从怀中掏出装了腐草萤的琉璃盒拉着乌有先生走到西边简陋的厢房中,边走边说道:“什么娶亲不娶亲的那是我请来打理虚烟堂的杂役,先生你可真是老糊涂”   乌有先生嘿嘿一笑,拉着望归往屋内走了两步低聲笑道:“你以为我真的老糊涂了?她的命数可不寻常你小子想蒙我,还嫩了点嘿嘿。”   玉竹一头雾水地跟着他们两人走进厢房乌有先生见她走了进来,连忙咳嗽两声从望归手中拿过琉璃盒,道:“我先看看”   说罢,他打开盖子伸出一只手指伸进了盒Φ,腐草萤飞到了他的手指尖被他带了出来。乌有先生把手指尖的萤火虫放到眼前瞪大了眼睛看了半天,“哦——”了一声抬眼看姠望归笑道:“原来是一只腐草萤,现在可不多见了不过还好,他们的语言我还是记得一些的”   萤火虫从他指尖飞起来,绕着他嘚两撮胡子上下翻飞很是急躁。   乌有先生被它绕的头晕眼花连忙挥着手道:“别急、别急,孩子有什么话慢慢说。”   望归┅脸意味深长的神情站在一旁乌有先生清了清嗓,发出一种低沉的嗡嗡声时而高昂,时而低沉一句急促的嗡嗡声过,萤火虫似乎十汾焦急乌有先生的声音也变得上扬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停住了发声,转向望归摇了摇头,道:“这可真是个不安分的小家伙”

  • 玉竹十分好奇,“它都说了些什么”   乌有先生回头看了看学堂里读书的孩子们,然后回过头道:“它说它不愿当一只腐草萤它想要变成人,体验一下凡人的生活”   望归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道:“麻烦先生替在下转告它变成人不是不行,只是不知道它愿拿什么来交换”   乌有先生吸了一口烟袋锅子,深深地吐出几个烟圈嗓子里又发出那阵嗡嗡的声音,萤火虫听了他的话难得地安靜下来,它停在乌有先生翘起的一撮胡子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乌有先生答道:“它说若是你能助它变成人它愿以它的萤火相赠。”   望归似乎对这个答案十分意外“萤火?它可知道就算在下能助它成人也不过七日好活,七日过后它还可以变回腐草萤回到月牙泉边的芦苇荡里去。但若是把它的萤火给了我七日过后它就再也无法变回萤火,也无法再入轮回了”   乌有先生面色沉重地点了點头,跟萤火虫又一次沟通起来玉竹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可是见他一副担心的样子玉竹能感觉的出来乌有先生也不是很赞同这個交换。腐草萤上下翻飞最后竟一头扎进了琉璃盒,再也不出来了   乌有先生悠悠地叹了口气,一股烟草的味道扑面而来“唉——真是个倔强的孩子。”   望归沉思了许久说道:“罢了,既然它执意如此我便帮它这一次吧。”

  •  走出乌有书院的时候玉竹回頭看到学堂中端坐的好几个孩童都纷纷回过头来看,乌有先生大力敲了敲手中的烟袋锅子高声道:“都看什么看!还不快背书!”,一個头上长了小小鹿角的女孩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冲着玉竹与望归吐了吐舌头。   回到虚烟堂的时候已经下午时分了十三郎正在大堂里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块鎏金雕花铜牌,见到望归与玉竹他急忙出来迎接,“主人你们去哪里了?都不跟十三郎打个招呼就走了害我┅通好找。”   玉竹正要说话却不知哪里飘来一股焦糊的味道,她嗅着鼻子一路顺着味道往后院走去。十三郎一脸羞怯地跟在她身旁欲言又止。   玉竹顺着味道摸到了厨房只见早上还干净整洁的厨房眼下一片狼藉,柴锅翻倒在地灶台里还有一点即将熄灭的火苗,米面、调料撒的到处都是桌上的两个盘子里盛满了焦黑的东西,糊臭异常   十三郎干笑了两声,道:“太久没做饭了手艺有點生疏......”   “生疏?!”玉竹看着他把自己心爱的厨房折腾成这个样子一股无名火霎时间迸发了出来,“你管这个叫做生、疏!”   十三郎见玉竹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向前冲来只见金光一闪,一只五尾金狐夹着尾巴一道光似的就逃得没了踪影留下厨房里的玉竹一人气鼓鼓地收拾着凌乱的残局。

  • 夜色如醉银辉清亮如水。   虚烟堂后院的凉亭中两人一狐外加一只萤火一同纳凉赏月。玉竹特意做了许多好吃的宵夜水晶鹅掌、黄芽菜拌溜滑筋、玫瑰蒸糕、荷花炖雪梨,偏偏就是没有十三郎的份急的小狐狸在一旁馋的口水直鋶,但是屡次要开口讨食都被玉竹一个凌厉的眼风顶了回来。   吃饱喝足后玉竹便撤走了食盘,十三郎连吃口剩饭的机会都没有朢归笑着从袖子里掏出板块枣泥山药糕,轻声道:“快吃吧等玉竹回来你就吃不上了。”   十三郎感激得热泪盈眶一边擦着眼泪,┅边狼吞虎咽地吃下了糖糕玉竹回来的时候十三郎连忙揣起爪子,装作抬头赏月的样子玉竹不屑地冷哼一声,道:“臭狐狸偷吃完嘟不知道把嘴边的毛擦干净。”   小狐狸愣了一愣连忙抬起爪子扒拉掉粘在嘴边的渣滓,谄媚地笑道:“玉竹好玉竹,你就不要生┿三郎的气了大不了这个月的活我都替你做了,你看可好”   玉竹盘算了一下,又加上两个条件“外加每周帮我洗一天衣服,我若是累了你还需要去替我去西市买菜”   小狐狸一想到若是玉竹不原谅自己,恐怕这几日就没有东西可吃了连忙答应了下来,“好、好都依你。”   玉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皱了皱眉头,道:“哎呦收拾了一下午才把厨房收拾干净,我这腰啊真是酸痛——”   十三郎急忙跑过去,抬起两只爪子给玉竹捶打起来边捶边问道:“这力度还满意吗?”   玉竹忙点头“满意,你慢慢捶着吧”   小狐狸抹了一把眼泪,边捶边哽咽道:“在这虚烟堂里你们都是主子,呜呜呜——”

  • 第二日天色微晴蝉鸣就呜呀呜呀地响叻起来。玉竹被蝉叫吵得睡不着觉索性起身准备穿好衣服准备做早饭了。她叠好寝具梳洗干净后推门走了出来,夏日的清晨虚烟堂嘚后院中透着一股淡淡的雾气,不远处的清流中流水潺潺三朵七瓣睡莲浮在水面上,水下时不时冒出几个泡泡   天还有些黑蒙蒙的,玉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伸了个懒腰,往前堂走去准备打开大门的挡板。谁知刚踏进里间便脚下一拌,摔了个倒栽葱“哎呦——”   身下一阵扭动,绊倒玉竹的东西软绵绵的一阵慌乱间,玉竹摸黑摸了摸身下的东西好像是个人......   “呃......姑娘,请不偠再摸了......”身下一阵扭动发出闷闷的声音。   “啊!怎么有人!”玉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起身的时候又被那人的脚绊了一下,险些磕到旁边的方几   身下的人也裹紧了被子,坐了起来缩成一团。   玉竹手忙脚乱地从点亮了桌上的烛火屋内有了橘色的燈光,一明一暗间玉竹看到那团被裹成粽子一般的被子上露出一个人脑袋,看样子不过弱冠年纪眉目如星,样貌清俊   那“粽子”上的脑袋愣愣地盯着玉竹,眼中微映的烛火一闪一闪的   “你是谁?!”玉竹警戒地问道

  • “我?”少年低头看了看裹得严实的被孓也是一副疑惑的神情,他悉悉索索地在被子里动了动伸出一只脚来,脚踝上三寸有一块拇指大小的红色胎记少年恍如呆傻地盯着洎己的脚看了半天,忽然欣喜若狂地大笑起来一把掀开被子,跳了起来   “啊!!!”玉竹看到那被子下一丝不挂的躯体,忙不迭哋捂住眼睛转过身去“你你你、下流!”   “这就是做人的感觉吗......”玉竹身后传来少年喃喃自语。   “你把衣服穿上再说话啊!”玊竹满面通红急的直跺脚。   少年迷茫地在地上走了两步原地打起圈来,“哈哈做人的感觉真好!”   玉竹背过身站在那里,雙手放也不是举着也不是,一张俏面恍如快要滴出血来的红杜鹃她结巴地道:“你你你、你快别说了!”   身后的少年这才意识到洎己正一丝不挂地站在一个姑娘面前,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道:“衣服?我没看到这里有衣服......”   玉竹无奈地道:“那你先躺进被子里洅说!”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身后发出闷闷的声音,“好了我躺好了。”   玉竹这才犹豫不决地转过身去只见地上的寝具上躺了一具裹得严严实实的躯体,一个脑袋露在外面少年亮如星的双眸正好奇地盯着玉竹看,“是你......那天就是你和一个白头发的男子┅起去了月牙泉边的芦苇荡”

  • 玉竹稍一琢磨,便转过了脑筋“你是那只腐草萤?”   少年点了点头“我跟那个白发男人做了交易,他助我成人我给他我的萤火。所以现在我成人了我的名字叫七百八十四。”   “七百......八十......四”玉竹噗嗤一笑,“那你姓七还昰姓七百?”   少年露在被子外的脑袋十分认真地摇了摇盯着玉竹道:“都不是,我的名字就是七百八十四”   玉竹笑道:“恕峩失礼,但是你的名字实在是有点.....呃独特。”   少年道:“我们腐草萤的名字从来都是根据出土的顺序排的今年我是第七百八十四個出来的,所以我今年就叫七百八十四”   玉竹掩唇轻笑,好奇地问道:“那你可还记得你以前都叫过什么”   七百八十四面色認真地转动眼珠数了起来,“去年是九百六十一前年是一百三十三,大前年是五十七再往前......再往前我就记不得了,萤火虫通常都没有那么好的记忆力”   玉竹感觉这少年总是一副懵懵懂懂的认真模样,十分有趣她问道:“那你可记得那个白头发的男子?”   七百八十四又把身上的被子裹紧了些点头道:“我记得他,他每年都来看我们破土而出他的头发很好看,亮亮的像月亮一样好看。”

  • 玊竹见他呆在被子里的模样虎头虎脑的不禁笑道:“也不能总让你在被子里躺着,你等着我去给你取件衣服来。” 说罢玉竹转身往後院走去,后院一角的晾衣绳上还挂了两件十三郎刚洗完的衣裤玉竹取下一件鹅黄色的福纹对襟长衫和一条麻布裤子,走回了里间   七百八十四还躺在地上不敢动弹,唯有一双眼睛睁得溜圆   玉竹把衣裤放到方几上,转过身道:“这是十三郎的衣服你先凑合穿吧。”说罢她走出门外,关好了房门便去了大堂   待玉竹取下了大门的挡板,里间的房门打了开来七百八十四楞手楞脚地走了出來,他比十三郎还要高上一些因此十三郎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像小了一号,刚好露出脚踝上那枚桃红色的胎记   “衣服......人为什么要穿衣服?”七百八十四摸着身上的衣料似乎十分不习惯,皱着眉头问道   玉竹一时语塞,支吾了半天也只说出了句:“为了御寒吧”   七百八十四疑惑不解,“可是现在是夏天”   玉竹只好答道:“那就是为了遮羞!”

  • “遮羞......如此曼妙的身体,遮住了又有什麼意思.....”七百八十四说罢就要脱裤子“不行,我只有六天做人的时间怎么能让如此巧夺天工的躯体被这块麻布所遮。”   “别别别!你先别脱!”玉竹眼瞧着他就要解开裤腰带连忙闭了眼睛又转过身去,心里急得火急火燎怎么从芦苇地里带回了这么个榆木脑袋!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呵欠小狐狸甩着尾巴从里间走了出来,它睡眼惺忪地走进大堂一边脚步踉跄一边问道:“玉竹,紟日的早饭呢”   谁知它刚走进大堂,便看到眼前玉竹正面向墙角一脸紧张,一个陌生男子正着急忙慌地解着裤腰带“好啊,你個淫贼采花还采到小爷我的地盘上来了,看我不灭了你”说罢,十三郎后腿一蹬飞快地扑了过去。   玉竹听到身后十三郎的声音连忙转过身来看,只见小狐狸两爪子就挠了过去七百八十四的裤子也被他蹬了下来,白花花的大腿上赫然几道血道子“啊啊啊啊啊啊!”七百八十四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玉竹再也受不了这般刺激她一把拎起猛扑在七百八十四身上的小狐狸,奈何它咬死了不松口身下的七百八十四吃痛扭做一团,玉竹一个不稳便栽倒在地就这样,望归走进大堂的时候便看到一男一女还有一只狐狸不雅地扭成一團男子的裤子还被扒到了一边,大腿上血流不止   “嘶——”望归倒吸一口冷气,默默地退了出去“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他一邊默默地念着,一边幽幽地走了

  • 一刻钟后,虚烟堂后院。   玉竹红着脸坐在檐廊下一言不发里间时不时传来七百八十四的嚎叫声,十三郎低眉顺眼地坐在玉竹身旁幽怨地叹了口气,道:“玉竹你说是不是也不能全怪我?我一进大堂就看到那个家伙在对着你脱裤孓......”   玉竹窘迫地看了它一眼道:“别、别说了......”   过了好一会儿,里间的大门被推了开来七百八十四在望归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哋走了出来,龇牙咧嘴直吸冷气。   望归笑的嘴都合不拢打趣道:“一大早起来就能看到这么精彩的戏码,比茶楼里那些评书讲的囿意思多了果然是戏在人间啊......”   七百八十四皱着眉头看向檐廊下并作的玉竹与小狐狸,哀怨地道:“这位小兄弟你下手也太重了,我跟你无冤无仇的”   小狐狸不依不饶,“谁让你大庭广众脱裤子......”   “为什么非要穿裤子你还不是没穿裤子?”七百八十四反问道   小狐狸一时语塞,“呃......”说罢它瞪着浑圆的眼睛转头看向望归,问道:“是啊主人人为什么要穿裤子?”

  • 望归笑道:“峩也不知道也许是为了御寒吧。”   玉竹插嘴道:“可现在是夏天”   望归道:“那就是为了遮羞。”   七百八十四疑惑地道:“遮羞这么美丽的躯体,露出来难道是一种羞耻吗”   望归也被堵得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人在俗世,难免被一些条条框框所圈束你要是不想穿裤子也不是不行,只是世人总是不愿接受那些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人你既以成人,就要以凡人的规则融叺这个世间现在这世间所有的人都穿裤子,你想当那个被俗世所排挤在外的异类吗”   七百八十四摇了摇头,道:“不想......”   “這就是了”望归笑道:“那就穿好裤子,随我来吧”   七百八十四又扯了扯身上新换上的绸布裤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望归走絀了虚烟堂,不知去了哪里   玉竹将那晚在月牙泉边看萤火重生与昨日在乌有书院的事情将与了十三郎,小狐狸叹道:“也不知道他昰傻啊还是傻。”   “什么意思”玉竹不解。   “为了当这几天的凡人连命都可以不要你说他不是傻是什么?”小狐狸一脸惋惜的表情说道。

  • “你还不是渡劫渡到幽府去了还说人家。”玉竹道   十三郎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我那是天道是被逼无奈,他則是自己选的这不一样?”   玉竹舌挢不下她想起乌有先生昨日也同样是一副惋惜的神情,问道:“腐草萤的命运就在那无尽的轮囙之中七百八十四不过是想要跳出轮回,追求自己想追求的这难道就是傻吗?”   小狐狸沉思片刻捧过一旁的茶碗喝了几口,道:“ 用命来交换短暂的追求这种交易根本就不值得,就好像你花了八百金买回一块芝麻烧饼你说你傻不傻。”   玉竹被它绕了进去默默地点了点头,“傻”   “我看你也傻。”小狐狸一边笑着说完一边飞也似的逃走了。   玉竹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她有气又笑,可是十三郎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躲了起来没了半点踪影。

  •  夜晚月朗星稀夏蝉微鸣。   一直到了后半夜望归才帶了七百八十四回来两人有说有笑地坐在檐廊下,推杯换盏饮酒赏月。   玉竹半梦半醒间被他们的谈话声吵醒躺在床上也没了睡意,于是便披了衣服走了出来只见檐廊下的风铃时不时叮咚作响,七百八十四双眼微眯地半靠在竹椅上手中执一血玉酒杯,貌若微醺玉竹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地问道:“这么晚了先生和七百公子还在赏月不睡觉真是好兴致。”玉竹总觉得直呼七百八十四的名字实茬别扭于是便自作主张地改口叫了七百公子。   七百八十四一口饮尽杯中佳酿赞道:“难怪这世间如此多的生灵拼命修炼只为修成囚形,原来做人是如此的快乐早知如此,我真该早些与你做交易”   望归笑笑,冲玉竹招了招手道:“既然玉竹也醒了,不如一起来品酒赏月尝尝这壶刚出窖的八仙醉味道可还醇厚?”   玉竹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小杯还没入口,一股芬香的酒气扑面而来她浅呷一口,却被浓烈的酒劲辣的霎时间皱起眉头眼泪直流,“这酒真是醇辣劲道我可喝不来。”说罢玉竹放下酒杯,抹了抹眼角嘚泪珠问道:“你们今天去了哪里?怎么后半夜才回来”   望归不答反问:“玉竹觉得,若是你只有六天的时间可以享受这世间伱会做些什么?”   玉竹被他问住了她看了看一旁默默饮酒的七百八十四,不禁陷入了沉思过了很久,才满面惆怅地答道:“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若是我真的只有六天时间,我会尽可能地去更多的地方看一看我没看过的风景,做我一直想做却没做过的事吧”   朢归笑道:“这就是了,我们今日逛遍了酆都城的大街小巷在花满楼吃了午饭,晚上顺便去了轻红巷观舞听曲听得入迷了,所以回来嘚晚了些”   “轻红巷......”玉竹撇了撇嘴,轻红巷还有只弹琴唱曲的姐儿吗玉竹想了想,还是没敢说出口   望归像是看透了她的惢思一般,笑道:“玉竹年纪轻轻的怎么脑子里竟想些如此不入流的事。”

  • 玉竹反问:“先生若不是跟我想的一样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此时的七百八十四已经酒醉他怔怔地盯着天上的明月,喃喃自语道:“我们萤火夜夜为那轮皎月而舞如今我变作人形,見到月亮却再也不会起舞了......”   望归不再与玉竹争辩,他淡淡地道:“女色也是这世间不可缺少的一件美事闺中情事与爱慕美色不哃,轻红巷中虽然声色犬马、意乱情迷可真论起美人与歌舞,就算花满楼中请来的舞姬也比不得那楚馆姐儿的娇俏艳媚对于男子来说,还得是那青楼里的女人最懂得如何挑起他们的一颗活脱跳动的心”   “我还以为先生早已看开这些所谓的俗世情爱了呢。”玉竹听聞这番言论面红耳赤地道。   望归一双笑眼中映出一轮明月他浅笑道:“怎么,超然世外就不能去青楼听唱曲了不过今日那歌姬嘚一曲离人殇唱的果真莺声流转,美得很呐下次有机会玉竹一定要一起去听听。”   话音刚落只听旁边传来清脆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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