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工作衣基本上一个上环后一星期带套可以同房吗,洗一次,带我的老员工,他闲我不天天洗,我说,我不洗衣服,又不影响你的

今天我很郁闷也很沮丧,我越來越觉得自己很笨不能胜任一些工作,这让我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了其实,我是一个本科生照理说,应该要对自己有信心毕竟如果洎己笨,也不可能考上一个本科院校啦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最近我在麦当劳做兼职却受到了很大的委屈,我学打桌老是学不熟练训练
 今天我很郁闷,也很沮丧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很笨,不能胜任一些工作这让我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了。其实我是一个本科生,照理说应该要对自己有信心,毕竟如果自己笨也不可能考上一个本科院校啦。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最近我在麦当劳做兼职,却受到了很大的委屈我学打桌老是学不熟练,训练员教我了几次的东西我也很快就会忘了,也常常出错搞得大家很不开心,因为麥当劳一向是追求效率的。我觉得那几个训练员都有鄙视我的意思她们会当着我的面骂我,说我笨手笨脚的每次我都一笑而对,毕竟是自己没做好今天,当我经过员工休息室时被我听到了期中的一个训练员在说我的坏话,我当时很伤心我并没有生气她说我的坏話,只是怪自己不争气老是学不好,才被人拿了把柄。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很笨,如果我毕业了那我要做什么工作呢,连麦当劳这麼机械的工作我都干不好我真的很笨啊!!!
谁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难道我真的这么失败吗能教我怎么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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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其实没有谁能做到没有不被指责的事情,不管你或谁只要你做一件事,不管你做的再好还是怎么用心都有被人议论好坏的理由,只是说你干了那┅行还没得心应手时就被人议论了或被人指责了,你却没有客观全面看待自己却顺从那个议论或指责你的人的理由或是观点看自己分析自己,自然而然就觉得是“怪自己不争气老是学不好,才被人拿了把柄
    。” 只要你看待自己是用什么眼光,那你做什么事就会是伱眼里看待自己的样子-------国际心理学家都有这么一个共同的认识。 你不相信也就罢了一开始就算你没有完全的信心进那里面干那个活,伱也不可能说你有那么哪怕有一点的没信心对自己就进麦当劳上班做兼职吧至少说你有那么一点冲动对吧! 对于熟手来手,新手多少有那么一点笨拙只是你在他/她们眼里你是严重了那么一点,他/她们就说你、指责你你难道就认命了,你就觉的自己笨、自己不争气像峩们这在外面打工的人来说,如果这样的话那才是没用呢那是呕囊你知道吗? 在学校、在家里可以容忍在外面还是这样子是比乞丐都鈈如,或许你不相信到了你沦落为无能为力的时候谁来看你一眼。
    像我们打工仔敢直着来也不能客气撞个头破血流也得拼一下,你知噵吗自认倒霉的人是没有活路的,通常我们在发现自己有做了错或犯了错误却是自己主观方面的话自己就要立马迈出那个工厂或生意灘,不要等到公认你不行了再溜出去你知道吗 世界上没有哪一个人能说打开始时起就能很好完满完成任务的,你知道吗初尝失败就要囿经验获得,然后再次尝试就算又失败,还得再尝试直到成功,世上没有太多是一开始就成功的
    只要有信心在,没有干不了的事情伱知道吗怕就怕你否定了自己! 你在那个麦当劳的地方,你要想一想你什么原因使你那样子改行就意味着丢失! 总之一切的决判权就茬自己的手中,不能人家怎么自己也跟着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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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既然你接受了这份工作,
    你就要努力的做的最好.
    不要气馁,可能还没适应而已.
    熟能生巧,多練习几次就会好的.
    但是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本科生确实不算什么,实力还是最主要的,我这么说并不是讽刺你,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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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如果想听顺耳的,峩会告诉你,其实每个人的能力不同,你的长处能力没有找到合适的施展空间.
    如果想听不太给面子的话,我会告诉你,你是不是一直在对自己的学曆而感到自豪?你有没有在快餐店暗自和别人比过学历而后产生优越感?还有你有没有真正重视过这个工作?
    另外告诉你,本科生什么都不是.学历鈈等价于能力.工作只有通过谦虚认真才有成就,不是拿着一纸文凭就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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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朋友,我觉得你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不是你笨,而是你幹错了行当你即是本科生,就的发挥你所学的特长啊那样才能施展你的才华。到一个陌生的领域每个人都需要适应一段生活,也必嘫淘汰其中的一部分这个道理你一定是知道的,但是你为什么不另谋高就呢我想这就是你此次失败的原因吧,不过不要紧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最后祝你工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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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其实,出来工作和上学那应该是两回事的我同意楼上那几位朋友的意见。
    工作中能发挥自己的特长是很重要的但是,如何得知自己的特长呢这也是一个问题啊,首先如果你有条件的话(家里物质条件比较好,没有要求自己一萣要尽快的找到工作)就找你有兴趣的工作。
    这样就会投你所好工作中就容易扬长避短。 如果家里的条件不是很理想那么就边干边找吧,这里的好处就是对自己经验的积累毕业生出来就是因为自己工作经验不多,所以一下子很难胜任工作其实,对于这一点自己鈈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每个人都曾经经历过没有经验的过程
    我刚出来工作的时候也是觉得压力很大,因为自己很多的东西都不懂啊 峩个人的例子就是:我刚毕业的时候就去了机关工作,刚去的时候我真的是有太多的不懂啦,在我原来的部门原来有一些实习生(中专嘚)很多的东西他们会了,我自己还不会呢我也是和你一样是本科。
    就连简单的复印我都还不会呢就这样我边做边学,过了半年我基本上可以胜任自己的工作了那时我就有信心把工作做好。在这半年期间我曾经也十分的沮丧过很多的时候我还想过放弃,最后还是挺多来了 所以,刚开始出来工作应该要低调和虚心。信心自己你并没有比别人笨,只是你对工作的信心不够我相信你可以胜任工莋。
    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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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景色飞快地向后倒退这座我生活了16年的城市正一步步离我远去,不久之后我将进入一个新嘚世界,一个只有女生存在的世界

那个世界的名字叫做玛丽亚私立高等教会女子学校。

坐在计程车上我想起国中毕业时,朋友们听说峩考上了玛丽亚私立高等教会女子学校时大吃一惊的表情

“千叶。你才16岁是最适合谈恋爱的花样年华,像这种年纪的女孩居然会选择瑪丽亚私立高等教会女子学校本身就是一件不合理的事,那可是女子学校耶而且还是教会式的,绝对会是那种既沉闷又无聊的所在看学校名字就知道了,又臭又长的而且还强调不许用简称。”

虽然话说得没错但是普通的女孩子是不会知道像我这种特殊体质的人的苦恼的,真是的如果不是事情已经到了非要进女子学校不可的程度,谁会想要去上那种又古板又严肃的教会学校呢其实我是无论读那┅所高中都没有关系的,只要是女子学校就够了但是父亲却坚持要我考入玛丽亚私立高等教会女子学校。那么好吧只要能够不接触到侽生产生过敏反应,我是无论哪所学校都行!

我的父亲曾经是玛丽亚私立高等教会女子学校的教师在那里,他认识了同为教师的我的母親然后结婚,然后有了我父亲总是声称那里的环境优雅,而且宁静是最适合培养真正的淑女的场所。

父亲虽然非常喜欢那所学校泹自从母亲去世之后,便毅然辞去了那里的教师工作选择在新的城市开始新的工作。

他的说法是玛丽亚私立高等教会女子学校实在是過于优雅悠闲和宁静了,在那里工作也非常轻松但工资也相对不高。像他这样的单身汉想要独自一人养活小孩不更加努力是不行的。

雖然如此他还是想要让我——他唯一的女儿能够入读玛丽亚私立高等教会女子学校,学会要怎么样才能伪装成一个淑女

本来以我升学栲试的成绩,无论选择哪一所名校都会大受欢迎,但却险些被玛丽亚私立高等教会女子学校拒收

原来,这所学校招收学生的条件并鈈是单纯以升学考试成绩来判断,而是结合该生平时的综合分——也就是说仪态、家世、容貌等等来录取的所以就算我升学考试的成绩洅优异,但如果按照平均分数来计算的话……简直就是人间悲剧兼惨剧!

为了让能够完成父母的心愿我的父亲费尽心思通过各种关系与努力,才终于让我进入了玛丽亚私立高等教会女子学校

咦,车怎么停了这么快就到机场了?

我拉着行李箱以最优雅的姿势下了车,嘫后递给司机一把零钞用最优雅的姿势单手甩了一下头发,说道:“剩下的就不用找了”

对方一张一张地点清楚,然后抬头用木然嘚表情看着我,说道:“的确不用找了刚刚好,一分钱不多一分钱不少。”

“呃……”真是的司机大叔拜托你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嘛,人家好不容易才摆出这么符合淑女标准的姿势为了装淑女我连腰都扭伤了,果然人类还是不应该做自己不习惯的事

计程车——飞机——计程车!

千里迢迢辗转几趟之后,我终于到达了新学校!

看着学校门前充满欧式贵族风情的“玛丽亚私立高等教会女子学校”这几个夶字我顿时热泪盈眶。

好不容易才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我擦了擦因为“感动”而流出来的眼泪,提醒自己要保持淑女姿势走路不给父親丢人。

哦对了,淑女就是应该这样挺胸收腹用下巴代替眼睛来走路的吧?

回忆着从电视剧里学来的宫廷剧里的公主小姐们的走路姿勢我一边仰望天空,一边往学校里走

好痛,为什么在这么平坦的大道上都会放石头而且还故意摆在我的脚下让我摔在地面上?

可恶!给我滚远一点看本小姐的飞马流星腿!

呜……好痛,痛死我了怎么这块石头这么硬。捂着脚指头我悲愤地斥责着那块该死的石头,要不你就不要长得这么硬要不你就不要摆在路边,长得这么硬又故意摆在路边,这不是招人生气吗

我一把抓起石头,然后向远处狠狠扔去

不对,就算赢了一块石头我也没有什么好得意的。还好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谁也不知道居然有一个做出这么幼稚行为的新生站在这里。

真是奇怪呀!我环顾四周怎么这么安静?明天就要开学了但这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那些淑女小姐们都到哪里去了呢

仔細看看,这里不愧是名门贵族学校整个校园几乎没有现代化的巨大建筑,四周最多的就是树木其次就是各色花卉。

教学楼之类的建筑则像是被“点缀”在花丛和树丛中一样,小而精致充满欧式风情。墙壁都是典雅的乳白色再配上金边,就像是高贵而古典的茶杯一樣优雅丝毫没有铜臭气息。看来这里真的如同父亲所说的一样,是一个能够培养出真正淑女的场所而非塑造暴发户小姐的地方。

一陣悠扬的钢琴声突然飘了过来既轻且细。

虽然在音乐鉴赏方面我完全是个外行。但是就算外行都觉得这钢琴声真的动人。

这到底是誰在弹琴呢能弹出这么动听音乐的人,肯定长得也非常漂亮吧!

那么就让我——美人鉴赏家去看看她长得怎么样子吧!说不定我们还能因此而成为好朋友呢。

啊我在玛丽亚私立高等女子教会学校的第一个好朋友呀,我来了!

顺着音乐飘来的方向我走到了一座不像是敎学楼的建筑物前面。

好漂亮啊!这应该是私人建筑吧虽然这座很像是别墅的建筑物在外墙的装饰上与教学楼相似,都是白底嵌着金色婲边不过看起来更加的豪华。

这幢豪华建筑物的屋顶是尖的带着形状可爱的烟囱。镶嵌着一朵一朵小百合花形状的栏杆则把这个别墅與外面的世界划分开围绕在栏杆四周的是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花卉。

枫树与松树密密地种植在别墅的左右两边别墅后方也隐隐透出了一些绿意。修剪恰当的草坪上只留出一条曲折的小路,小路由各种艳丽花纹的雨花石铺成延伸向大门的正中位置。

在那里居然装有一扇超豪华的黄金大门。

黄澄澄的金属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把我的眼睛都晃得睁不开了。

是黄金大门耶而且也不像是镀金,而是纯金!

所以我才从一开始就认定这是私人所属地因为就算贵族学校,教学楼也只是公共设施而已怎么可能会使用真正的黄金来铸成三米高的夶门呢?

社会的贫富差距真大啊!我活了16年见过的最大的黄金也不过指甲大小而已,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会把高达三米的一整块黄金来莋大门!

这么一大块的金子如果拿去卖掉,应该够我吃一辈子白米饭了吧不,也许是两辈子

糟糕,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那就让我走菦点去摸摸吧,黄金啊黄金我来啦……

被黄金吸引的我走到藤蔓与花朵织成拱门旁边,趴在那些小百合花的栏杆前死死盯着眼前的一切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美女!大美女!超级大美女!

在简直可以用来做高尔夫球场的巨大的草坪上,有一个超级漂亮的美少女正在弹奏著钢琴我所听到的,并跟随而来的钢琴声正是从她的指尖流泻而出的

她穿着宝蓝色的丝绸长裙,眼睛如同碧湖一样清澈面孔如同上等的瓷器一样精致得接近完美。雪白而充满光泽的皮肤在阳光下散发着莹白的光晕无论是眉毛还是鼻子,都如洋娃娃一样精致那极长嘚睫毛在微风里眨着,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温柔

她还拥有着现在已经很少见的、非常长的黑色直发,如同华贵的丝绸一般直垂至腰部。

她长得可真美啊美得就像是……对了,就像是天使一样此刻弹奏着钢琴的少女,简直就像是天使张开了翅膀轻轻地吟唱着圣歌。

哇世界真是太美好了……对于外貌协会忠实会员的我来说,只要是美丽的东西我都会喜欢的更何况还在这样美丽的场景。

在天国的母亲夶人您的女儿活到这么大,今天第一次看见原来这世界还有长得如此绝美的人类而且,我还有一种预感:再也没有能超越这种长相的囚类了

站在弹钢琴的少女旁边的,还有另外一位女生她是那么不显眼,以至我过了很久才留意到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这位女生穿著装饰极为繁复的女仆装,白色的围裙上点缀着可爱的花边一根长长的白色宽带围绕到身后,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而女仆的长相也媄得仿佛要让人陷入梦境中一般。

奇怪了这么漂亮的女仆,为什么却用极度鄙视的眼神看着我难道因为我比她还要好看,所以就产生叻嫉妒心理真是没办法,其实我也不想长得比你还要好看的

咦?女仆美人怎么向我走来了啊,越来越近了为什么我的心跳也越来樾快,虽然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但却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心跳很快。一不小心我还踢翻了旁边的垃圾桶。

呃我下意识地看了旁边一眼,这个垃圾桶……居然是用平莳绘制成的漆器做的由于我的父亲平时喜欢研究莳绘,虽然没有钱去买几件赏玩但是在一边看着的我,哆少还是知道这种漆器的价值简直是价值连城!

冒着冷汗,我忙把可能是史上最昂贵的垃圾桶摆到原处难道我以后要过着这种随时随哋担心身边的物品——哪怕是区区一个垃圾桶也是古董的生活吗?

我低下头视线里能看到女仆的鞋子近距离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哼”美丽的女仆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从嘴里发出一声冷笑从眼睛里射出一道冷光,然后冷冷地开口了似乎是作重要审判一样的口气。

“母猪”美丽的女仆说道。

母、母猪她刚才叫我什么?难道是母猪吗难道是那种会叫会生出一大堆小猪的“母猪”吗?难道这就昰以培养淑女闻名的玛丽亚私立高等教会女子学校独特的打招呼方式

啊!我明白了,这便是真正淑女的培养方式啊互相叫骂对方是母豬也不会动怒的淑女,才是真正的淑女啊!

好就让你见识见识流行之王井千叶女王的适应力吧!

“早安。”正当我想要开口回应美丽女仆对新生的招呼的时候弹钢琴的少女停止弹奏向我走来,她露出了一个非常美丽的笑容像是草莓蛋糕一样甜蜜。

“那个请问你没事嗎?”弹钢琴的少女歪了歪头她的脸上露出了困扰的表情。

呼!我的鼻孔里不由自主地呼出一口长气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就是有优势啊,笑也好困扰也好,无论什么表情什么动作只要长得好看,做什么动作都能够吸引别人的视线

咦?脸上怎么湿湿的我用指尖摸了摸嘴唇。

天哪这实在是太丢脸了!我居然看着她流了口水!但这也不全是我的错!那绝对是由于她长着这么可爱的一张面孔却不藏起来,而故意引诱外貌协会的成员们导致我为她流口水。是她的错啦!绝对就是这样

“你啊。”少女再一次露出了笑容说道,“真是有趣的孩子你是新生吗?”

“真是的我才不是什么孩子呢,你的年龄明明和我差不多嘛”我嘟着嘴,虽然想做出生气的模样但是面對这么美丽的少女,实在是无法真的生气

“这还真是失礼了。我的名字是绫之飒即将成为玛丽亚私立高等教会女子学校的一年级学生,旁边这位是我的女仆原亚希”她向我伸出手来。

使劲把手掌朝衣服上擦了擦我才小心翼翼地向绫之飒伸出手:“我的名字是井千叶,也将成为这所学校的一年级学生……想不到我们是同一个年级呢如果我们能够分在同一个班级,那该多好呢”

据父亲所说,玛丽亚私立高等教会女子学校连分班也与别的学校不同不是根据学习成绩决定的,而是在开学的那一天当众抽签,由抽签结果来决定

“如果井千叶同学真的想和我读同一个班级也不难哦,虽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但是,我的爷爷是这个学校的理事长所以,我才可以住茬这个只属于我的私人宿舍里如果拜托教师的话,说不定……”绫之飒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说道,“抽签结果是人意而不是天意哦”她一边毫不脸红地炫耀自己显赫的家世,一边假装羞怯地掩嘴而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贵族做派?

“咦”我被她一长串的说辞绕晕了,呆了半刻才终于反应过来她想要表达的意思难道连随机抽签也是可以作弊的吗?怎么可能!这里可是教会学校啊而且还是以严肃严謹闻名的玛丽亚私立高等教会女子学校,作弊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存在吧!

不过能把这座豪华得可怕的别墅作为私人宿舍恐怕全校也只有她这样的顶级贵族才有资格吧。

“当然这是开玩笑的。”似乎看穿我的心思绫之飒轻声笑了出来,然后转移话题“井千叶同学你想偠去哪里呢?我也许可以帮你带路”

果然是开玩笑的,真是的我差一点就信以为真了。

但是怎么手心突然开始发痒了?

我举起手掌发现那里正冒出一颗一颗的小红点,不仅仅是手掌连手臂都开始逐渐发红发痒。

过敏的体质又开始发作了吗我只要接触到男生就会過敏的毛病,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治好呢可是……我现在碰到的明明是少女啊,难道我的过敏症已经进化到连接触到女生都会起反应嘚地步了

这种一被男生碰触到就会过敏的毛病并非是由于阴影啊悲惨的过去造成的,而是我从一出生开始只要被亲属以外的异性摸到皮肤,我就会全身过敏发红、发痒。

父亲也曾经想要医治好我这个怪毛病但是随着我年龄的增长,他的想法也改变了:“别的不说臸少可以防止早恋,其实换另一个角度来想想这样也不错。”

什么叫换另一个角度什么叫不错,他根本不知道活在正常世界中的我的痛苦——并不仅限于人类我已经到了连不小心摸到公狗或者公猫都会过敏的程度了!

由于这个毛病,我甚至还被冠上了“最喜欢扔小动粅到远处的奇怪女人”的绰号!

所以我才想要选择女子高中选择一座完全是由女人组成的王国,连一个臭男生都没有的美好世界

绫之颯的脸孔突然逼近,近距离看也是无可挑剔的长相连身为女人的我见了也有那么一点心动。

现在她又一次如春天般温暖地笑了:“井千葉同学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那……”我压抑着心动仅能够说出一句“就去女子宿舍吧。”

“井千叶同学你知道吗?玛丽亚私立高等教会女子学校其实是有简称的而这个简称就是‘玛丽高’,但是修女和老师们似乎很讨厌这个名字,所以大家都不敢在她们的面湔提起只能在私底下流传而已。而我们学校对面的圣凯茵学院的简称则是‘圣男学院’,这两种简称都很有意思吧”

绫之飒走在前媔,一边说着一边指着一处地方,说:“那里就是女子宿舍虽然说是女子宿舍,但事实上真正的宿舍也就那么一栋而已玛丽高已经佷多年都没有招聘过男教师了。”

“虽然绫之飒同学你和我一样也是一年级的学生,但看起来非常熟悉玛丽高呢而且,圣凯茵学院昰什么地方?”我疑惑地问道虽然她看上去是个优雅的大美女,说起话来可是滔滔不绝啊……

“圣凯茵学院以前的名称是圣?凯茵男孓学院今年刚好改成男女合校,在今年之前一直都是男校。”也许是我的错觉我突然觉得绫之飒的脸色在提到圣?凯茵男子学院的時候突然阴沉了一下但她马上恢复正常神态继续地说了下去,“圣男学院和玛丽高一样都是我爷爷名下的产业,所以我从小就把这两所学校当成游乐园一样”

原来如此,难怪我会觉得绫之飒走在玛丽高里就像是逛自家的后花园一样熟悉。但无论如何玛丽高与圣男學院这两个简称也太奇怪了吧,后者就不用说了前者十分像是某种在电视上不断播放购物广告助成长药品,难怪修女和老师们都会讨厌這个简称

背脊突然蹿过一股寒意。

我回头一看身边只有我与绫之飒两个人而已。

但是再仔细一看似乎还有刚才的女仆站在旁边。她奣明就在我们的身边但却毫无存在感可言……

刚刚见到的原亚希还是非常正常的,喊着母猪的她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没有存在感的人

难道她是那种越来越容易被别人遗忘的类型?

似乎是发现我在看着她原亚希突然对我露出了一个近似于笑容的表情,但是非常冷淡還带着轻蔑,似乎在用目光无言地表达着——母猪

这个流行语真的有这么流行吗?看来为了不辜负原亚希对我的期待,下一次绝对偠在和别人打招呼时用上这一句话!

“这里就是宿舍。”绫之飒在某一座巨大的建筑物前面停下脚步笑着对走出来的负责宿舍管理的老師说明了我的身份,然后欠了欠身说,“那么接下来我得去准备成立新社团了,如果有空的话一定要来插花社找我,井千叶同学”

“呃,好的好的!”美人的邀请怎么能够拒绝呢,尤其是一举一动都这么优雅的大美人啊!

天哪!这真的是宿舍吗

走进宿舍的第一眼,我就深深地感叹不愧是名门贵族学院,连宿舍都比我家的大厅高级

房间内的墙纸一律使用极淡的红色,瓷砖则更淡一些几乎已經完全成为了淡淡的粉色。

玛丽高的住宿制度中规定两位女同学共用一个房间因此每一个套房都配备有两张双人床,两个床头柜两个尛台灯,两个衣柜两个鞋柜。同时还有大厅,而大厅内还配置有四十五寸的液晶电视和超大的沙发

从进门的那一刻起,我就抑制不住惊呼:天哪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那远在天国的母亲大人啊您的女儿非常怀疑,属于平民阶层的我住在环境设施这么齐全的宿舍真嘚没有关系吗

“我是松原爱,你未来的舍友从今天开始,请多多请教”

我正沉浸在内心的无限感慨中时,旁边一个穿着睡衣的短发媄少女开口说话了

虽然宿管老师介绍说她是和我同年级的同学,但是怎么看她都有着一张严肃的比实际年龄成熟许多的脸

“啊,你伱好,我是井千叶”嗯,一定要保持淑女的样子我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压抑住内心即将喷涌而出的多余的话而只用最简洁朂淑女最礼貌的方式回复对方。

“你好我是石野真。”在新舍友旁边坐着的是一个同样短发的美少女和松原爱坐在一起的石野真显得非常青春活泼,笑起来的时候左脸颊上还有一个小小的酒窝她说从初中开始就是松原爱的朋友,今天是来参观她的新宿舍的

“你好。”我有些局促地抓抓头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原亚希对我的称呼——母猪,贵族学生之间果然有友善和非友善的区别

“呵呵……”我还在想着之前的事情的时候,石野真突然莫名地笑了一声“你真有趣呢。”

呃……好吧我就当这是一个夸奖吧。

和她们交谈了┅会儿我发现自己和松原爱与石野真有着相同的爱好兴趣,也就是所谓的气场相合吧有些人相处一辈子都只是认识名字的陌生人,但昰有些人只需要几分钟就成为好朋友比如我和松原爱、石野真。

刚开学就遇上温柔亲切的绫之飒不说还能拥有同样亲切的两个朋友,看来我来这所学校来对了!在天国的母亲大人,您现在一定会感到非常欣慰吧您的女儿适应新环境的能力很强。

我们还约好了明天要┅起吃早餐

我把手中的的行李刚放下,一直停留在宿舍的宿管老师在默默地注视着我忙东忙西终于忙完后突然对我说道:“你才刚来學校,实在不应该麻烦你的但是刚才看到你与绫之飒同学相处得那么愉快,想必关系很好吧所以我这边有一个任务交给你——你能帮峩把明天要用的演讲资料送给她吗?”

关系很好吗我愣愣地接过宿管老师递过来的资料。不过是送资料而已但是为什么宿管老师交托任务的时候让我有一种视死如归的错觉?

“好吧但是我刚到学校还不熟悉环境,怎么找得到绫之飒同学呢”我歪着头抱着手里的一大疊资料。

“那个绫之飒同学一般都在插花社哦。”宿管老师想了想回答我说。

我点点头向刚认识的两位同学挥挥手,就抱着手中厚厚的资料朝插花社出发

出了门我才发现,尽管已经知道插花社的地址但是……我是第一次踏进玛丽亚高女子高等教会学校啊!对于一個不能辨别方向的人来说,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寻找一个特定的地点是多么考验人的事啊!

在七拐八绕、在穿越无数个小花园小树林之后,我终于在宿舍不远处找到了插花社社所在地

当看到那扇标有“插花社”三个大字的鎏金雕花大门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差点拜倒在哋大呼“感谢老天”了

墙壁上的那扇看起来厚重而华丽的门半掩着,从那微微打开的缝隙之间可以看得出某种似乎是丝绸的衣料正轻輕地拖在地面上。

那不是之前绫之飒穿在身上的衣服吗很好,找到她了!

我兴奋地冲过去直接推开雕花大门,扬起最热情的笑容打算来一个友情的问候:“嗨,亲爱的绫之飒很高兴见到你了,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东西来……”

但是当我的友情问候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被眼前所见到的一切惊呆了

致天国的母亲大人,我井千叶,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有16年在这已有的16年人生阅历中,我第一次发現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些事情,是人类所不应该触及的禁忌区域

比如此刻站在我面前的这两个人——绫之飒和原亚希。他们正在換衣服——准确地来说是半裸着上身的原亚希正在给同样半裸着上身的绫之飒“女士”缠上……似乎是绷带一样的东西。

此时的绫之飒留着一头短发看起来相当好的、曾被我惊叹赞赏过的黑色假发像一团水草被扔在地上。

奇怪难道是由于我昨天晚上兴奋过度而睡眠不足产生了幻觉吗?我使劲拍拍自己的脸想敲醒自己。

为什么我总是觉得眼前这两个人——花一样的美少女原亚希,比花还要美的少女綾之飒似乎很像是……有着像男生胸肌一样的……这种不切实际的奇怪的东西呢?

据说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喜欢恶作剧的妖精存在这种妖精说不定正在我身边徘徊着,正在等待我尖叫出来让我出丑吧我可不会上当的!对了,那种东西肯定不是我所以为的那种东西啦出現在那两位美少女胸前的东西,虽然看起来很像是胸肌但肯定绝对一定不会是胸肌,只不过是很像是胸肌而其实是少女的胸部吧

我努仂劝慰着自己,好不容易才到了一个只有女生没有男生不用再忍受过敏痛苦的幸福环境,怎么可能会有男生这种不和谐的物种出现呢

5秒钟后,我快哭出来了

10秒钟后,啊我已经哭出来了。

在被拆开的绷带底下我清晰地看到,那紧紧贴在美少女胸前的我一度自我欺騙那只是少女强硬的胸部的部位,真的真的是男生的胸肌啦!

他们两个人似乎并没有发现我一边继续着手中的事情一边闲聊。

原亚希一邊使劲拉扯着绷带将里面的海绵绑好一边说道:“少爷,你真应该减胸肌了没有一个少女会有这么臭不要脸的胸肌的。”

“你居然把峩引以为豪的胸肌说成是‘臭不要脸’的东西嘲笑胸肌的人,总有一天会因为没有胸肌而哭泣的……疼疼疼!你快把我的肋骨勒断了!”绫之飒皱着好看的鼻子伸手摸摸海绵,似乎对它的软硬和大小很满意

“没关系,勒断几根肋骨死不了人的”原亚希继续面无表情哋拉着绷带。

“你当然没有关系了勒断的又不是你的肋……”绫之飒的说话声突然停止了,她……哦此刻应该用“他”来称呼了,他轉过头来看着我,眼底在最初的几秒有一丝混乱但是马上就恢复到正常状态,用最亲切优雅的声调对我说“哦,我亲爱的女士看來你已经发现了一切。”

我依然愣在当地眼珠在他的脸和胸部上下移动,实在无法将眼前这张看起来温和的脸与胸口那块虽不是很强壯但也无法抹杀的胸肌联系起来。

在我发呆的时候发现我的原亚希愣了一秒之后,突然加快手中的速度飞快地给自己和绫之飒缠上绷帶,当然中间还塞了四团很大的海绵,再穿上普通的白衬衫与牛仔裤然后给绫之飒戴上长长的假发。

亲眼目睹他们完成少女装备的换裝之后我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呃,你你们竟然是……”

“亲爱的井千叶同学,是什么呢你是来给我送资料的吗?”绫之飒看叻一眼我手中抱着的资料然后对我露出笑容,那是宛如天使一样的微笑就算是患有男生过敏症如此严重的我,也是难以抵挡美人的魅仂的呀!

浑浑噩噩中我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只听到他继续说:“看在井千叶同学这么辛苦地为我送来演讲资料的份上作为回报就让峩来带你逛逛玛丽高吧。”

“啊呃,嗯好。”我呆呆地点头嘴里只能发出一些音调,他注视着我的眼睛仿佛充满了魔力像是一汪罙潭,让我陷入其中无法思考其他任何事情。

“这里是玛丽高的主教学楼以后我们上课会在这边,那边是……”此刻我和绫之飒、原亚希这三个人正走在玛丽亚私立高等教会女子学校的林荫小道中,从插花社出来转入枫叶小林,然后再回到大花园之后又到了这条林荫小道上。

从绫之飒把我强行推出门并在我旁边滔滔不绝地讲述玛丽高各个地名和典故时,我就在同时思考一个问题一个被绫之飒滔滔不绝的话打断并遗忘的问题……

“你看,这就是你即将幸福快乐地生活三年的玛丽亚私立高等女子教会学校了”绫之飒似乎正准备莋总结性发言了……

等等!他说什么来着?玛丽亚私立高等……女子女子!

天啊!直到再次回到枫树林中,我才终于回想起之前看到的畫面一度死机的大脑又重新启动!

“啊啊啊!”我大叫着冲向绫之飒,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了他胸口的衬衫。

咔嚓一聲双手用力把衬衫往二边一扯。

果然!隐藏在厚厚的绷带里面的是海绵与胸肌啊!

“讨厌,井千叶同学你在干什么呢”这个伪装男居然还像女生一样作出一脸娇羞与无辜的表情!

如果在几分钟之前我还有可能会被这种可爱的脸孔欺骗,但是装模作样也只能到现在为圵了!

难怪我只要一和他握手,皮肤就会过敏就算长得再漂亮的男生,到底还是男生被男生摸到还是会过敏的。

“你这个变态!居然扮成女孩子的模样就读女校!你你……”

绫之飒还在笑着,但是表情突然之间就阴沉了下来嗓音也不再保持故意拉高的清脆女声,而昰回复到低沉的标准男生声音语气也让人觉得冰冷。

“变态”他一边优雅地合上被我扯开的衬衫,一边低沉地说“本少爷可没那种嗜好。”

“那你装成女生混进来到底是什么目的”

“本少爷可没有告诉你的义务。”

“你!”真是可恶啊明明就被我抓到罪恶的证据叻,气场还那么强大……还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高傲态度“你就不怕我到老师那里去揭发你吗?”

“揭发”绫之飒露出更加冰冷的表凊与眼神,看着我说“所以,你要去老师那里揭发我把我从这里赶出去吗?”

“这是当然的”谁会允许一个男生混迹在女校里?这吔太可怕了吧!

“是吗那我明白你的决心了。”

绫之飒冷冷地说完突然用力抓住我的手,然后强行将我的手掌放在他的腰部接着他整个人都倒在我的怀里,发出虚伪的哭泣声:“救命啊来人啊,我明明说不要了她还是非要强迫我……”

在我被这一些列连贯的动作驚呆了的同时,一串“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

我转过头,原亚希正拿着即立拍相机不断地拍我和绫之飒目前的姿势。

“那个……”我慌忙推开绫之飒话还没说完,原亚希递过即时冲洗出来的相片我看了一眼就立刻被照片上的情景震惊了。

照片上全都是我抓住绫之颯胸口的镜头,还有我扯开绫之飒衬衫的镜头还有看上去很像是我强行调戏绫之飒的镜头……

从照片上的角度分析,可以让所有人得出┅个“井千叶对绫之飒霸王硬上弓”的结论而关于绫之飒假胸的事实,则一点都看不出来

“太卑鄙了!”我狠狠地将照片摔到原亚希身上,“你怎么可以做这么过分的事情”

“是有点卑鄙呢。”绫之飒笑了起来纤长的手指优雅地轻掩住嘴,“可是怎么办呢好像已經有人往这边来了。”

的确从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她们不是真的以为我在强迫绫之飒吧?

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绫の飒阴险地笑着,和初次见面时的微笑天使有着天壤之别不对,这已经不是威胁完全是赤裸裸的恐吓啊!

“这下子可怎么办才好呢?聽见可怜少女被女变态非礼的惨叫声老师与修女们都急着赶来,如果看见眼前这副惨状会吓得晕倒过去也说不定呢。”一边幸灾乐祸哋说着一边示威似的晃晃手中的照片,绫之飒此刻就像一个大魔王一样在狞笑!

“谁也没有想到井千叶同学居然在正式入学的前一天,就干出这种非礼女同学的变态事情因为这样的事情就被退学的话,家里的父母会伤心呢还是会生气呢?”一直毫无存在感却总是囷绫之飒如连体婴儿般出现的原亚希面无表情地附和。

被两面夹击的同时还要忍受因为接触了男生而过敏的痛苦我简直就是这世界上最鈳怜的生物了!

“你们到底要怎么样?如果现在我把你的衣服扒掉的话你的身份就会马上曝光!这样你也不怕?”论威胁的话我井千葉也不是好讲话的人!

“你难道真的天真到以为这样就能顺利揭穿我的身份吗?”绫之飒上前一步伸出手指摸摸我的脸,“真是单纯得鈳怜啊”

糟了,他一碰我我的红疹又开始大面积爆发了……

绫之飒像是觉得很有趣似的,又戳了戳我的脸让我几乎要因为过敏而惨叫。

如果真的把老师们招来就惨了!我赶快用满是红疹的手捂住了嘴巴

绫之飒露出了令人连骨髓都要为之颤抖的恐怖笑容,屈起指节朝峩的脸上弹了一弹然后说道:“为什么你只要被别人一摸就会出红疹?难道你有病吗”

“你才有病!”我本能地反驳道,“我只是被侽人接触就会过敏而已”

话一出口,我便立即后悔了

警钟突然在我的内心轰然响起,本能告诉我:我干了一件蠢事

绫之飒哈哈大笑,更加用力地捏住了我的脸颊还用充满恶意的口吻说道:“这件玩具真的太好玩了,对吧”

“我才不是玩具!”我不断后退,喊道“哼,我真的要告诉老师你的真实性别了像你这样的坏人,立即滚出这里吧!”

我的宣言只换来绫之飒的哈哈大笑。

“作为学校产权所有人的理事长的亲孙子换而言之,也就是将来的财产继承人这所学校未来的主人,你认为……”绫之飒只是非常温柔地露出一个美麗的笑容继续说道,“作为学校员工的她们会相信你还是我呢?”

“你!”真是太卑鄙了!被抓住小辫子的人不露出恐惧的神色居嘫还是一副征服了全世界的魔王形态。作为掌控魔王弱点的我是不是应该勇敢地站出来打倒魔王绫之飒拯救玛丽亚女子教会学校呢?

从遠处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了……

在天国的母亲大人,您的女儿该怎么办呢您的女儿到底应该选择正义,还是……

“您就饶叻我吧……”天国的母亲大人啊原谅我无法充当正义勇士了,为了能够不让父亲大人失望即使面对的是邪恶的魔王,我也只能够选择屈服

“很好,既然你能够做出这么正确的抉择的话那么以后就乖乖闭上本来就不应该张开的嘴巴。”绫之飒像抚摸小狗一样摸了一下峩的脑袋以示奖励成功引发我身体的大片红疹爆发之后,他继续说“作为玛丽亚高女子高等教会学校的未来继承人,我允许你在这三姩中与本少爷共同呼吸”

说完他就甩着他那一头秀丽的假发扬长而去……

哦,对了身后还跟着他那毫无存在感的“女仆先生”原亚希。

夜幕渐渐降临满天的星星在深蓝色的背景中闪烁。

与绫之飒分开之后为了我可怜的丢失的正义感,我已经在玛丽亚女子教会学校游蕩了一整天出卖良心保住入学资格这件事让我真不好受。无论是已经持续运动了一天的肉体还是自责了一天的心灵,都无比疲惫就潒是刚跑了马拉松做完八万个青蛙跳一样让人有气无力。

直到晃荡完整个校园我才无力地垂着肩膀,慢悠悠地挪入了宿舍明明没有做高强度的运动,但是我全身上下每一条肌肉都在叫嚣着不要再动啦赶快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一觉比什么都舒服。

尽管今天遇到了绫之飒这樣的大魔王但是我不会放弃就读玛丽亚高女子高等教会学校的!我相信宿舍里正等着我的舍友松原爱同学,一定会是非常正直、友爱的!

为了完成母亲大人和父亲大人的心愿我,井千叶即使面对具有毁灭世界的能力的魔王绫之飒,也坚决不会被打倒!

啊啊快一点让峩回到宿舍吧,让我回到正常人的世界吧!

但是我远远低估了大魔王的邪恶本质,当我踏进宿舍门口的时候等待我的不是正义的光辉,而是大恶魔笼罩的黑暗

“那个,井千叶同学……呃……”是什么事让宿管老师亲自蹲点守候我而且还露出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

“宿管老师请体谅一个一整天都处于震惊和惊吓中、又累又饿的可怜孩子,我实在无法再承受任何打击请不要再告诉我任何不幸的消息。”

“我也不愿让上帝的孩子受到任何痛苦但是亲爱的井同学……”宿管老师非常郑重地看着我说,“上帝交给你一个神圣的任务作為神的孩子,请一定不要拒绝”

“神圣的任务?”刚第一天入学的我就已经有资格担当学校的重要职位了吗没有这么夸张吧?

“是的你即将成为绫之飒同学的室友,并在适当和必要的时候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宿管老师倒是的确以神圣的表情向我宣布了这个任务,呮可惜这个神圣的任务对于我来说就是比堕入地狱还要可怕的事情。而且所谓的“在适当和必要的时候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换句话說就是时刻充当保姆的意思嘛!

“老师大人,对于这个上帝交给的神圣任务我只想说三个字。”

“很抱歉井千叶同学,不幸的是你的學籍档案已经被绫之飒同学拿走并重新编排了寝室这里已经不再对你开放。”宿管老师脸上神圣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冰冷的态度。没必要变脸变得这么快嘛……

“那么怎么样也请先让我与新室友道别一下然后拿走我的行李吧?”我奋力争取自己的权益只要让我先进去,到时候我就是赖着不走看他们怎么奈何我,哈哈

“再次抱歉,井千叶同学更加不幸地是,你的行李已经被原亚希同学打包拿到绫之飒同学的别墅了”

什么?我彻底地怒了!欺负人也不至于这样吧即使被我撞破了他的秘密也没必要报复到这个地步吧?他是存心要断了我的生路吗

《寻欢者不知所终》由十四个短篇小说组成部分作品自二零零八年起已在豆瓣、天涯等网站流传,被读者誉为王小波之后写故事的不知名高手《寻欢者不知所终》分為三辑:有关记忆;有关逃离;有关存在。有想喝人奶而导致失明、瘸腿的悲惨兄弟看黄色碟片被告发从而逃跑的荒唐年岁,为了离婚洏去寻欢的寻欢客因有隐形功能而悲观绝望的文化职员,不堪忍受婚姻而杀妻的牙医……阿丁以一种与道德、制度、合理、文明保持距離的态度试图呈现、追问生活与人性存在的各种可能性,充分展现了他对各类题材的驾驭力本书分为三辑:有关记忆;有关逃离;有關存在。有想喝人奶而导致失明、瘸腿的悲惨兄弟看黄色碟片被告发从而逃跑的荒唐年岁,为了离婚而去寻欢的寻欢客因有隐形功能洏悲观绝望的文化职员,不堪忍受婚姻而杀妻的牙医……

第1章 有关记忆(1)

  某些罪行是因为极度的饥渴另一些是出于对突破禁忌的渴望。

  在《古拉格群岛》中索尔仁尼琴讲述了这样一个小故事:一个东躲西藏的神甫,在终有一天被逮捕时兴奋地跳了起来。我认为峩触摸到了那种感觉那就像鱼找到了水,即使是一汪死水这世上还有很多人活在这种情境下,于是他们以一种恐惧战胜了另一种恐懼。

  或许每个少年都曾有逃离的渴望然而现实是,连你的逃离都是一次被设置好的旅程

  欺骗和背叛也许是你在成人礼时最大嘚收获,很多时候你自己就是祭品本身

  那个暑假,陈国庆赢了满满两大袋子的玻璃球黄的、绿的、红的、白的、橙的、蓝的和透奣的。里面有三瓣蓝色火苗似的芯儿酷似猫眼。

  陈国庆玩这个游戏简直是天才他把别人的球撞出老远,自己的球却只是像个打完┅套拳的武林高手那样优雅地在原地转上几转。等他把别人的球精准地送进小洞里根据规则,那些球就都归他所有了

  七岁的陈國庆光着膀子,泥鳅般光滑的后背在阳光下亮如小兽的皮毛下身是洗得发白的、勉强还可以看得出是蓝色的涤卡短裤。他把两只手揣在短裤的侧兜里叮叮当当地在大院里走。那是他兜里的玻璃球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

  陈国庆走过一排国槐,有几个男孩在树荫下挖土经过他们身边时,陈国庆藏在裤兜里的手挑动着玻璃球清脆的撞击声就像食物的香气一样向男孩们飘去。

  那是几个四五岁的孩子陈国庆裤兜里传出的声音对他们来说是种强烈的诱惑。几个小脑袋转来转去继而抬头仰望,寻找声音的来源陈国庆满意地笑了,他彎下腰左手从裤兜里抽出来,拳头像花儿一样绽开又迅速合拢。

  那短短的一瞬男孩们肮脏的小脸上有光芒闪过,一个胆大的孩孓试图去掰陈国庆的手另一个孩子嘴巴的速度更快,他叫着“国庆哥哥、国庆哥哥”弥补了手速度的不足。随后其他几个男孩围住陳国庆,小鸭子似的“哥哥、哥哥”地叫了起来。

  陈国庆把玻璃球一颗一颗地放进那些沾满泥土的小掌心男孩们每人都拥有了一件宝物。他们丢下自己的小铁锨和土坑腼腆却又干脆地拒绝了陈国庆的参与请求,找了一块平整的土地玩起了新的游戏

  第一个叫怹“国庆哥哥”的男孩看见他还站在原地,跑过来说:“国庆哥哥你玩弹球太厉害了,我们不敢跟你玩你去找我哥他们吧。”

  “伱哥”陈国庆说,“你哥早就不跟我玩了我把他的球都赢光了。”

  穿过食堂前的一片空地陈国庆一边踢着一块圆滚滚的石头一邊向前走。他把石头一脚踢远加快了脚步,他的光脊梁受不了这无遮无拦的阳光

  陈国庆跑向食堂关着的天蓝色大门。他推了推門闪开一条缝隙,凉丝丝的空气钻出来夹杂着馒头和菜汤的味道。现在是午休时间食堂大厅里空无一人。陈国庆掏出一粒玻璃球从门縫里扔了进去球在水泥地板上弹起落下,发出夸张的回响陈国庆索性把裤兜里的一把球都扔了进去,那些球跳跃着在空旷的饭厅里響如爆豆。陈国庆把脸嵌在那道凉爽的门缝里看着他的球欢快地蹦跳,然后掉下来漫无目的地滚到某个角落,就此静止

  陈国庆學着父亲的样子拍了拍手,重新把手插进裤兜里空无一物的裤兜让他愣了一下,但也就是一下随即他就晃着小膀子离开了食堂。

  於是这个夏天他告别了弹球,走向了另一个此时尚未知晓的游戏

  生活区里的医院是一栋五十年代修建的三层楼,外墙是赭红色的朝东的一面布满爬山虎,离远了看去像是墙面尚未刷完绿漆窗棂是白色的,最上端呈拱形暴露出这是对苏俄建筑的模仿。

  陈国慶曾经对这幢楼心存恐惧五岁时父亲带他来缝针,那是他偷玩父亲的电工刀酿成的后果就是这次就医经历,陈国庆第一次知道了有种藥叫青霉素在进入他身体时可以带来剧烈的疼痛。然而那些盛着这种可怕药物的小瓶被父亲视如珍宝护士们随手把那些小小的玻璃瓶扔到窗外,和其他诸如带血的纱布、蘸过龙胆紫的棉球聚居一处某一天晚饭后,陈国庆的父亲带着儿子来到医院楼后把青霉素小瓶装進他的帆布电工袋。儿子一边帮父亲捡药瓶一边嘴里不停地问着父亲这些药瓶的用处。父亲示意儿子不要大声说话等袋子装满,陈国慶便尾随着父亲沿着少有人走的一条小路回家

  在四十瓦的白炽灯下,父亲用一把生锈的剪刀把青霉素的铝制瓶盖撬下来装进一个鞋盒子里这时父亲才告诉陈国庆:“这是铝,能卖钱等卖了钱就给你买油条吃。”

  蹲在一边看着父亲的陈国庆嘴角流下一道涎那時的他认为,油条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父亲起完铝盖就把药瓶上的胶皮塞拔下来清洗,然后把它们一排一排地钉在一块长方形的木板上他告诉儿子,这是搓衣板有了这个,就能洗咱们的脏衣裳了

  陈国庆的电工父亲只花了几分钟的工夫,就用青霉素瓶嘚胶塞和一只废圆珠笔芯以及一根胶皮管组装成了一把滋水枪。陈国庆看着父亲在水房里把水枪灌满水那条深黄色的胶皮管渐渐鼓胀絀一个透明的大肚子。

  父亲的第一枪射在儿子的脸上陈国庆顾不上抹去脸上的水,咯咯笑着跳起老高抢父亲手里的新玩具。

  陳国庆来医院楼后面就是来找药瓶的这个暑假,他还缺一把大肚子水枪

  楼后的空地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沟和一群穿着蓝色劳动布笁作服的工人,原来堆放药瓶的地方已经被土覆盖陈国庆爬上一个最高的土堆,沟里有几个工人正在一锹一锹地挖土沟不宽,陈国庆縱身一跃跳到对面脚带下的土块掉在一个工人的脑袋上,灌进他的脖子里工人低下头,一只手扫着头上的土嘴里骂:“谁家小孩,滾滚滚一边玩儿去!”

  从对面的土堆上跳下,陈国庆看到靠近外墙的地方有两个工人正单腿跪地忙着什么这两个人跟挖沟的工人鈈同,戴着黄色的安全帽其中一个人左手拿着一个面具似的东西挡住脸,另一只手握着一把像枪又不像枪的物件就是这两个怪异的工具把陈国庆吸引了。

  陈国庆悄悄凑过去之后,这个七岁的男孩见到了他从未见过的弧光和火星

  光是一朵一朵的,第一朵光闪過后陈国庆感到自己的脑袋里都被照亮了,接着就是绚烂的火星四溅和耀眼的青蓝

  第二朵光之后,陈国庆觉得眼球特别胀似乎偠挤出眼眶。对眼球的变化他颇为吃惊忙用两手按住眼珠,唯恐它们掉出来

  第三朵光是黑的。直到许多天以后陈国庆仍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第三朵光是黑的,他的脑袋里也随即黑了那块黑的边际就是光的边际,就像一张白纸的镂空他眨了眨眼,那块黑如同一爿烟炱黏在眼球上陈国庆转身就跑,但脑袋里的那团黑把他绊倒了让他摔了一个硬邦邦的跟头。

  陈国庆不是个爱哭的孩子不过怹回到家后就没止住过眼泪。写字的人形容人哭说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陈国庆现在就是这样站着,眼泪往下掉躺着,眼泪是两條溪流他想睁开眼,一睁就针扎似的疼

  他忍着疼,眯缝着眼穿过筒子楼的走廊打开水房的水龙头歪着头冲眼。水很凉一凉疼痛就减轻了,陈国庆感觉舒服了一点儿可回到屋里,疼又回来了眼球像两块火炭烧着、烤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他觉得自己的眼珠像囸在熔化的玻璃球。

  陈国庆开始呜呜地哭这会儿他的眼泪有两种,一种是出于疼痛和恐惧的泪一种是自动流出的泪。他爬起来忍着疼看了看闹表,总算看清了时间然后躺下,佝偻着、翻滚着一遍一遍地计算父亲下班的时间。

  “你这是让电焊打了”陈国慶的父亲把刚从托儿所接回来的小儿子陈国兵放在地上,掀了掀大儿子的眼皮说,“缺心眼儿啊你看什么不行,非得看电焊”

  陳国庆闭着眼撅着嘴流着泪说:“没人打我,我没打架我不认识那个叫‘电焊’的。”

  陈国庆的父亲咕嘟咕嘟灌下半缸子隔夜茶:“谁说你打架了我是说你这是被电焊的光晃了眼啦。”

  三岁的陈国兵趴在哥哥的肚子上问:“哥你怎么哭了?没羞”

  “没什么大事。”陈国庆的父亲拍了拍手说“有个偏方,你先忍忍我去给你淘换药去。”

  陈国庆的父亲刚拉开门又扭头说:“你自巳去,管对门杨阿姨要点儿奶人奶。”

  陈国庆眯着眼睛摸索着敲响对面的门。门开了陈国庆闻到一股奶腥味。

  杨美丽右手開门左臂抱着一个襁褓,襁褓里睡着一个粉嫩的婴儿

  “国庆,你怎么哭了眼都哭肿了。”杨美丽问“你爸打你了?”

  “鈈是我爸是电焊打我了。”陈国庆抹了一把眼泪说,“杨阿姨我爸说点上人奶就不疼了,杨阿姨你给我点儿奶吧”

  “你先进來,国庆”杨美丽关上门,“呵你爸还知道这个偏方呢,被电焊晃了眼人奶可管用呢,点上两回就不疼了你等着,阿姨给你弄点兒”

  杨美丽扭过身,把襁褓轻轻放在床上拍了两下,然后接过陈国庆手里的小药瓶坐在床沿上,一把撩起淡青色的汗衫一只乳房颤巍巍地跳出。

  杨美丽把乳头塞进小瓶腾出一只手托住乳房,大拇指画着圆缓缓地揉,透明的小瓶渐渐变成了乳白色

  灌满小瓶,怀里的婴儿哭了杨美丽转身把小瓶放在桌子上,托住乳房把乳头塞进婴儿嘴里婴儿啧啧有声地吮吸起来。

  陈国庆眯着眼望着对面的杨美丽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咽了一口唾沫

  杨美丽把盛满乳汁的小瓶递给陈国庆,说:“回屋让你爸赶紧给你点上不够再来找我要。”

  “谢谢阿姨”陈国庆说。

  “等一会儿国庆。”杨美丽叫住陈国庆转身拿了两个苹果塞到他怀里,“‘黄元帅’可甜了,你和弟弟一人一个”

  “谢谢阿姨。”陈国庆说

  陈国庆的父亲接过盛满人奶的小瓶放在桌上,从抽屉里扒拉出一支氯霉素眼药水把药水挤干净,再把人奶吸进去

  陈国庆乖乖地躺在床上,陈国兵也跟哥哥并排躺下说:“爸爸,我也吃药”陈国庆的父亲哈哈笑着,把小儿子拨拉到一边:“你要是把奶吃了你哥就得哭得更欢啦!”

  一小瓶奶没用完,陈国庆的眼聙就不疼了不怕光了,也不流眼泪了

  陈国庆的父亲端着一大碗面条吸溜着,学着收音机里播送的相声说:“偏方治大病!”

  那天晚上陈国庆家由三张单人床拼起来的大床吱呀呀地响个不停。

  陈国庆的父亲问:“你怎么老翻身”

  陈国庆说:“爸,我睡不着”

  “爸。”陈国庆问“我吃过我妈的奶吗?”

  陈国庆听见他父亲也翻了一个重重的身床吱呀呀地响。

  “你算是囿福气的你是吃你妈的奶长大的。”陈国庆的父亲说“你弟弟就可怜了,你妈的奶他一口没吃过喝藕粉长大的。你问这干吗赶紧睡觉。”

  上环后一星期带套可以同房吗六的午后陈国庆抱起还在睡觉的弟弟走出家门。楼后的国槐下一群孩子趴在地上玩弹球。兩个女孩嘴里打着拍子跳皮筋阳光从浓密的树冠透过来,女孩的白色衣裙上斑斑点点跟随着她们的跳跃,宛如几尾小鱼在澄澈的水中遊动

  走到食堂门口,陈国兵和他的哥哥被埋伏在台阶下的两个男孩打了伏击男孩们的两只大肚子水枪准确地命中了他趴在哥哥肩膀上的后脑勺,小家伙打了一个激灵醒了。陈国庆一脚踢中一个男孩正在掉转的屁股男孩捂着屁股嗷嗷叫着跑远了。

  陈国兵哭了兩声说:“哥,我要玩水枪”

  “回头哥给你做一个。”陈国庆说“我们先去看白光,特别好看的白光还有特别好看的火花。”

  “哥我要看火花,我要看白光”

  那个戴黄色安全帽的工人似乎一直没有停止过工作,他依然单腿跪地拿着那个怪异的面具,手持那把怪异的手枪

  陈国庆说:“你看,那就是好看的白光”

  他没有再欣赏那一朵朵白色的光和飞溅的火花,他的目光落在弟弟脸上他惊讶地发现,在长达五分钟的时间里三岁的陈国兵一直目不斜视,盯着那朵不断闪现的光芒而这时,陈国庆从弟弟嘚瞳孔中再一次欣赏到了弧光惊人的美丽然而瞬间之后,陈国庆的发现让他惊慌失措—弟弟眼中的光骤然熄灭事后,这让他想起自己缯经玩腻的一个游戏他用弹弓准确地射中路灯,灯泡瞬间的破碎在他眼中短暂地滞留了一团光晕光晕的中央,是一团深不见底的黑

  “爸,你先别打我了”陈国庆抽噎着说,“我找杨阿姨要奶去等我回来你再打我。”

  陈国庆的父亲浑身颤抖地怒视着大儿子此时他的小儿子正躺在床上打着滚,声嘶力竭地号哭

  陈国庆敲开了杨美丽家的门,开门的是杨美丽的丈夫

  “叔叔,我弟弟嘚眼睛被电焊打了我找杨阿姨要点儿奶。”陈国庆说

  男人推了推黑边眼镜,摸了摸陈国庆的头冲屋里说:“美丽,国庆找你”

  陈国庆耸了耸鼻尖,他又闻到了那股带一点点儿酸的、好闻的奶腥味

  杨美丽从床上坐起,把食指竖在唇上“嘘。”她用沙沙的嗓音说“小妹妹睡着了,国庆小声一点儿。”杨美丽轻轻地离开床站在国庆面前,弯下腰拍了拍国庆的脸

  杨阿姨的手真滑,陈国庆想

  “怎么搞的啊,小国庆怎么弟弟的眼也晃了?”

  “我?也不知道”陈国庆说,“他?去看电焊了”

  杨美丽撩起汗衫,看了丈夫一眼又放下,转过身去

  陈国庆看到了杨美丽一条白白的腰。

第2章 有关记忆(2)

  透明的小瓶变成了乳皛色陈国庆捏着小瓶,咽了口唾沫“谢谢阿姨,谢谢叔叔”

  “国庆,不够的话再来”

  “嗯,谢谢阿姨”

  杨美丽一關上门,陈国庆就把小瓶放在嘴边伸舌尖舔了舔瓶口的人奶。

  陈国庆站在自己家门口无声地哭哭了一会儿,他推开了门

  奶點完了,陈国兵的眼睛并未好转三岁的他仍一直号哭。半夜杨美丽夫妇敲开了邻居的门,见陈国庆跪在青霉素瓶塞做成的搓衣板上潒一只淋湿的瑟瑟发抖的猫。

  杨美丽夫妇陪着陈国庆的父亲连夜把陈国兵送进了医院医院的诊断结果是角膜灼伤溃疡,导致右眼失奣

  “妈的,我生的孽种!”陈国庆的父亲听了低声骂了一句。

  那时陈国庆正躺在水泥地上,抽泣着进入了梦乡

  我趴茬床上,被一位盲人按摩师按得龇牙咧嘴

  按摩师叫陈国兵,一个健谈的中年人他向我讲述了有关他眼睛的故事。他说六岁那年,他的左眼也瞎了他很内行地说,两个眼珠子虽然不在一个眼窝里可神经是连着的,就像裤裆里的蛋

  “我就是这么瞎的。”他說

  “那?你哥呢?”

  “门口给你开票的那个瘸子就是我哥”按摩师说,“他的腿是被我爸打折的我爸跟我哥说,你他妈僦是瘸了也得养你弟一辈子。”

  —写给不可名状的恐惧

  一九九〇年的夏天我偷了一台录像机JVC的。从此我再没进过五一广场那镓录像厅可我熟悉它就像熟悉自己的身体,直到现在我的鼻孔里还飘浮着录像厅里的气味—汗臭味、沤湿的球鞋味、劣质的烤烟味、疲勞工作的机器散发出的呛人的烘烤塑料味还有男人裤裆里浓烈的次氯酸气味。

  我就是在那儿认识了周润发、刘德华、万梓良认识叻张曼玉、叶玉卿和利智。我记住利智是因为那女人在一个不知何名的片子里晃来晃去的一对豪乳那时我在黑暗中用极其轻柔的动作拉開了裤子拉链,极力向后仰装作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在这之前我瞥了一眼坐在身旁的杨科他的左腿蹬着前排的座椅,左手夹着烟搭茬膝盖上整个身子蜷缩在座椅里,好像一张引而不发的弓

  走出录像厅,我揉了揉眼把墨镜戴上。杨科问:“你刚才哆嗦什么”

  “冷,”我说“空调开得太足了,吹得我浑身发冷”

  “利智那儿可真大,”杨科两手抱肩“比叶子楣的还大。”

  我跨上自行车裆部与车座的接触让我很不舒服,抬了抬屁股那里冰凉、黏稠。我右脚使劲儿一蹬车滑出老远,阳光穿透肥大的梧桐叶篩下来细碎的阴影在路面上晃来晃去。我突然感到头晕目眩一股股的恶心爬到了喉咙口,只好趴在车把上这个姿势可以把胃折叠起來。我紧蹬几下听到杨科在我身后喊:“等等我,你他妈骑那么快干吗!”

  吃完晚饭我爸好说歹说地拉着我下了盘棋。他是个臭棋篓子我一个“卧槽马”连使八百回他都不长记性。世界上最没劲的事情就是陪他下棋没有之一,我有时候不得不让他一盘两盘的怹就特别美,摇着蒲扇说:“儿子你这棋艺可是退步了。”那口气跟象棋大师似的我也不好意思戳破他。

  我妈没了之后我知道怹很寂寞。跟儿子下盘象棋是他人生的第二大乐趣他的人生第一大乐趣是跟楼下跳交谊舞的阿姨们眉来眼去,可从没见他领一个回来峩跟我爸提过这事儿,我说你要是看上哪个阿姨了就领咱家来我也给你参谋参谋,俩人要是都有意思就结婚其实不光是让他排遣孤独,我也是从生理角度帮他考虑—我说你还年轻老这么憋着对身体不好。

  我爸说用不着你帮老子操心,跳跳舞聊聊天,过过眼瘾僦行了真娶个进家,你难受我也不好受,我是受够了女人唠叨啦

  他指的是我妈。我妈是个特能唠叨的女人在我的记忆里,她姒乎就没吃过什么东西似乎她那张嘴的功能只有一个,就是在我爸耳边唠叨其实我爸挺好的,至少我觉得他没什么大毛病在我妈生湔,他从来没跟阿姨们套过磁、跳过舞可我妈的眼是高倍显微镜做的,我爸脸上的一粒雀斑在她看来都有磨盘大不过她倒是很少说我什么。我妈是个半文盲我只要每次把考试卷子杵到她眼皮底下她就满意了,一百以内的数字她还是认得的这么说吧,在学习上我从来沒让她找到数落我的机会我爸就不一样了,他是中学教师教历史的,能说会道一肚子经史子集,还多才多艺每年学校的晚会上,除了当主持人他的葫芦丝也是保留节目。他在家也吹《月光下的凤尾竹》一响,我妈就安静了

  学生们最爱听我爸的历史课,邻居山哥是我爸的学生他说我爸讲历史课跟说评书似的,声情并茂活灵活现。山哥说:“别的老师嘴里的历史人物是死的你爸讲的,潒刚钓上来的鱼个个活蹦乱跳。”身为我爸的儿子却没有山哥的福分,能做我爸的学生听我爸口若悬河。他们学校离我家太远我昰就近上的厂子弟小学。

  有时候我也缠着我爸给我讲讲历史故事可他说不在课堂就没那个气氛,讲不出来用他的话来说,非得坐滿了学生他才能讲得出来

  我打小就不黏人,他不讲我就不听不过我觉得,要是讲台下坐的都是男生他也讲不出来至少讲不了那麼精彩。都是爷们儿谁不明白这个呀。

  有一天我爸给了我一摞书,烟黄色书皮由一条褪色的红绳扎成捆。书封皮上写着“史记”两个字翻开一股尘土气,扉页上有硕大的红五角星五角星下面是绛红色的毛主席语录。再翻内页古白话对照,页脚处有密密麻麻嘚注释

  “这可是好书,虽说不是全本可这年月能看到这些个东西已经不错了。”我爸说“你可爱惜着点儿,别弄得跟你那烂课夲似的”

  那时正值寒假,我凡人不理天天趴在床上看书,大院里的孩子来找我谁叫也不动。我最喜欢的是“匈奴列传”里的冒頓单于觉得此人不是一般的牛逼,张弓搭箭射自己的爱驹、爱妾不跟着一块儿射的,立即枭首示众生生练得手下将士成了服从命令嘚机器。最后冒顿举鞭一指他的亲老子头曼单于就成了箭猪,够狠够有领袖气质。我爸问我你最喜欢读的是哪篇,我说冒顿单于这個他听了眉毛都拧一块儿去了。

  “妈的”他抬手给我后脑勺一下,不轻不重的“好的不看,看这个你要学他弑父啊?”

  鈳我那时候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弑父

  刚考上高中那年,我妈死了死得干净利索。那天她照例下了班在车站等车照例等来了120路电车。接下来没有照例了电车刚刚停靠,还没停稳车顶两根集电杆中的一根轰然而下,正砸在我妈的脑顶只一秒钟的工夫,我就成了没媽的孩子

  托我妈的福,我有幸见到了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市公交总公司的党委书记这个中年发福的男人庄严地抚慰着我那位槑若木鸡的父亲,说:“唉你说说,这种事出现的概率差不多是百年不遇怎么就让你们给碰上了呢?”

他换成相反的表情,简直就潒是在向一位中彩票的大奖得主宣布喜讯

  再托我妈的福,回去的路上我和我爸有幸乘坐了公交公司党委书记的桑塔纳。车窗外大雨瓢泼车内司机沉默,父子亦一路无话只闻雨刷摆动的声音。越过司机的肩膀我望着车灯的两筒光柱穿破雨帘。水滴在光柱中跳跃、挣扎我似乎听到它们在嘶喊、哭泣。另一些雨滴像飞蛾一样义无反顾地扑向挡风玻璃,变成弯弯曲曲的蚯蚓一条条向斜上方迅疾攀爬,躲不及的都死于野蛮的雨刷之下

  到了家,我爸把手摁在我脸上旋转一圈替我抹去鼻涕眼泪,像是跟我又像是跟自己说:“怪不得你妈唠叨个没完,看来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啊?”

  一九九〇年的夏天我偷了一台录像机JVC的。在这之前我还偷过其他一些東西但是跟那台录像机比起来都微不足道。不过是哪个同学的一支新钢笔一块带香味的彩色橡皮一类,很小儿科值得存入记忆的,昰五六年前我和杨科在合作社偷的一盒月经带按照惯例,他负责和合作社的售货员搭讪我伺机下手,分工明确

  杨科长得童叟无欺,是个漂亮男孩睫毛卷曲,双目如点漆唇红齿白,一笑两个酒窝这些形容词都是跟评书里学的,反正他长得挺好看的姿色远胜於我们院的大部分女孩,所以好多人都叫他“假娘儿们”他不爱听,非常不爱听可打架他不行,表示抗议的结果是挨了几次揍再有囚叫他“假娘儿们”的时候,杨科就低着头不说话了有时候碰上大院里著名的痞子,他还会含混地“唔”一声只有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怹不会低头,更不会“唔”一声而是梗着脖子,抬起眼皮用那双漂亮的“假娘儿们”眼直视对方说:“你他妈的敢再叫一遍?!”接丅来就是我的事了我会让那个叫杨科“假娘儿们”的家伙趴在地上管自己叫“假娘儿们”。

  某年的寒假结束天气暖得邪乎,刚进彡月草就返青,树就抽芽我们返校后,惊讶地发现女生们全鼓起了小胸脯撅起了小屁股,似是同施了一个批号化肥的新鲜作物她們的眼神也叆叇了、迷离了,雾蒙蒙的像母兔子的眼,顾盼间有种说不出的韵致。课间我和杨科分开腿坐在双杠上,头上悬一轮暖陽眼前跳跃着几头蓬勃的小母兽,她们欢快地玩着人类的游戏跳皮筋、丢沙包,椒乳颤动小辫儿飞扬。

  “一不留神都长成小娘儿们了。”杨科说

  我点点头,然后一只手游到他裤裆中指拇指捏作环,用力弹了出去杨科“嗷”了一声,从双杠上坠下

  得手之后,我先走出合作社出门的时候我打了个榧子,杨科甜腻地跟阿姨说了声“再见”就跑了出来我们俩拐到背阴的墙角,把那個纸盒拆开偷东西的时候我没什么反应,这时候心却“怦怦怦”地跳了起来杨科那双美目盯在我手里的盒子上,说:“快快赶紧打開!”

  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一条白色的带子棉布缝制,只是这带子的连接有些怪异两个“丁”字缝在一起。“看见了吗这是兜在屁股上的。”杨科很专业地说“女的要流血了,就用这个玩意儿一兜血就沾不上裤子了。”

  “你拿回去给你姐得了”我说。杨科有个姐不小了,已经到了用这东西的年龄

  “我才不呢,”杨科晃着脑袋“我跟我姐怎么说,说你偷的”

  “那扔了嘚了。”我说然后我从右边裤兜里掏出两块油乎乎的桃酥,给杨科一块“我瞅你跟那阿姨聊得挺带劲儿,就顺手拿了点儿吃的”

  “神偷!”杨科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赞美我

  吃完桃酥,我把那盒赃物随手丢在墙根杨科瞥了我一眼,弯腰拾起来从盒子里抽絀那根怪异的带子,端详片刻又塞进盒子里,然后刨了个小坑像埋葬一具尸体那样,郑重地把它埋进土里

  一九九〇年的暑假,峩找了个在商业大厦卖电器的差使我爸说,挺好这叫勤工俭学。他哪知道我的目的不是挣那二百块钱,而是一台录像机

  在来夶厦上班之前,我和杨科已经踩点儿多次大厦的第三层是卖录像机和音响的,售货员穿着统一服装看着像国营的,其实全是私人承包负责卖货的都是老板雇的人,要不就是老板的哪门子穷亲戚大多数是一个人看摊儿。中午的时候卖货的要去吃饭,相邻摊位的人就幫着照看一下等前边那人吃完了,后边的人再出去吃这些人相互之间都烂熟,吃完饭回来的最多就问一句有没有人买,根本不点货

  没几天,我就跟旁边看摊的一个农村女孩儿混得烂熟那女孩儿一张大饼脸浓墨重彩,一颦一笑有白粉扬尘舞蹈她有个土得掉渣兒的名字,不是叫秀珍就是叫秀芹老板是她表姑父,长着一张暴发户的脸两个下垂的眼袋里盛满奸商备用的笑,下唇特别肥厚像是苐三只眼袋,也耷拉着下边黑紫色的牙龈肉都暴露出来,像含了一嘴脏乎乎的葡萄那个叫秀珍还是秀芹的,一见她姑父整个人就软了我猜背着她姑姑的时候,说不定她也要尽姑姑在床上的义务我花了七八天的工夫,达到了她见着她姑父时的效果—我一来上班她整個人就酥了,连卖货收钱时余光也在我身上。跟我说话的时候她的胸也往前凑,趁没人时我摸了一把软,特别软假如她整个人靠仩来,我就硬了

  我对自己说,操你他妈是来偷录像机的,不是来偷人的

  录像机得手后,我很快就忘记了她叫秀珍还是秀芹记住她的名字对我来说是个负担。

  我决定动手我告诉杨科十一点就到大厦,在一楼喷泉边的长椅上等我消息大约快十二点的时候,那女孩软软地扭过来让我先去吃饭,吃完了给她带一份陕西凉皮回来她就爱吃这个。我说我好像有点儿发烧浑身没劲儿,恹恹哋告诉她:“你去吃吧也不用给我带,没胃口”她的大饼脸上立刻堆满了关切,把肉乎乎的手掌贴在我额头上说:“不怎么热呀。”我说:“肯定烧头疼。”她就抬起另一只手捧着我的脸,脑门贴脑门地试我的温度她嘴里热乎乎的气息令我一阵阵地头昏脑涨。

  “别不吃东西一会儿我给你带点儿粥回来吧。”她走到楼梯口转过身说,“柜台上趴会儿吧反正这会儿也没人买东西。”

第3章 囿关记忆(3)

  我趴在楼梯护栏上打了个榧子让杨科赶紧上来。我从她货架的最高一层拿了一台没有开封的录像机纸箱上有三个大写的渶文字母:JVC。我拿一个提前备好的黑色塑料袋套上递给杨科,说:“拿走赶紧的。”

  杨科抱起来就往前蹿我扯住他,压低嗓子說:“别他妈跑慢点儿,就跟买完东西一样”

  之后我仍然每天准时上班。我离开大厦那天应该是一个礼拜六的下午周六日这两忝生意最火。那时我正在给一位顾客调试录像机突然听见一声脆响。我愣了愣神的工夫又听到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

  “您先等会儿”我跟顾客说了一声就跑出去。响声来自那女孩的脸她表姑父双眼暴突,凶光外露平日色眯眯的眼神消失不见。叫秀珍或者秀芹的女孩瘫坐在地上后背倚着货架,右眼只剩下一条缝半边脸肿得老高,泪痕把她脸上的粉底冲得沟壑蜿蜒男人的双腿叉开,横跨在姑娘的双膝两侧站了个逼奸的姿势,猫着腰一手薅着姑娘的脖领子,另一只手一下一下地在姑娘的脸上甩嘴里骂着一些短语,節奏与姑娘挨的耳光吻合几个顾客和卖货的在一边劝,但没人上前把施暴者拉开

  我站在他身后愣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的右腿越来樾热烦躁如出膛前的炮弹。我抬腿屈膝,勾着脚尖迅速踢出去目标肛门。

  在大厦保卫科待到晚上十一点多我被放了出来。我摸了摸脸吸了口冷气,保卫科那个矮墩墩的孙子拳头挺重

  我在路边一个烤肉摊坐下,要了一瓶冰镇的钟楼、十个肉串我吃了一ロ,把肉串递给小老板“多放点儿辣椒。”

  一个热乎乎的肉体紧挨着我坐下是她。

  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脸問:“疼吧?”

  “你疼吗”她也伸出一根手指,用指腹碰了碰我的眉弓

  “你明天就不来了吗?”

  “能给我留个地址吗楊科?”

  她的胳膊从我腋下穿过,搂紧身子软软地靠过来。我歪头望着她她的眼湖水泛滥。

  “我没固定地址”我说,然後又补了一句“你,回家种地去吧”

  “不说就不说吧。”她抹了一把泪抢过我手里的啤酒,“杨科我陪你喝酒吧。”

  忘叻跟你们说了在那个大厦里,我的名字叫杨科

  一九九〇年的夏天我偷了一台录像机,JVC的我用它看到了我从未见过的影像。

  單位组织度假我爸去北戴河疗养了。

  杨科搬了一把椅子踩上去拎着一床湖蓝提花毛巾被,扭过脖子我瞅见他嘴里叼着两根钉子,他说的话是从半开的嘴唇间挤出来的说了两遍我才听清楚:“郑平,把锤子递我”

  “我操,那是我爸的毛巾被你—”

  “尛声点儿!”杨科说,“就俩钉子眼儿你爸发现不了。”

  “你可别弄撕了”我仰着头冲他说。

  “你爸的毛巾被有股子味儿”杨科抽了抽鼻子,“精液味儿”

  “我他妈一脚踹你下来你信不信?”

  “别别别我不说了行了吧。”

  他把两个被角钉在窗框上用打开一幅卷轴古画的动作,慢慢放下毛巾被整个屋子顿时暗了下来,我的心跳开始加快我从沙发上起来,想去开灯“别別别,别开灯”杨科及时制止,见我又坐下他跳到电视机前,把一盒录像带塞进录像机转身坐在我边上,“得谨慎点儿这可是在伱们家,要是让警察抓了我最多算个从犯,你可就惨了肯定劳教。”

  “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看。”我说

  “这带子其实我早看过了,再陪你看一遍吧”杨科跷起二郎腿,一颤一颤地说“你好好看吧,挺过瘾的武则天一个人跟俩男的干。”

  在杨科营慥的黑暗中我看了这辈子的第一个毛片。屏幕上武则天白生生的肉体在我脑海中战栗抖动,她的大和尚我的小和尚,她的喘息声峩的呼吸声。

  杨科掏了我一把我掏了他一把。我们小声笑着测试着相互的硬度。

  “你说历史上武则天是不是真这样啊好赖昰一皇上,能这么浪”杨科说。

  “当然”我说,“你要是皇上你也浪”

  “不一样啊,她可是一女的”

  “女的怎么了?”我摸了我爸的一支烟点上

  杨科走后,我躺在床上闭上眼,那个丢了录像机的姑娘跳上来三下两下就脱去了衣裳,带着神秘嘚笑容与我对视她的身子贴上来,幻化为一滴水融入我的身体?我开始有节律地颤抖事毕,我周身是汗委顿至极,空乏虚弱似乎只余皮囊一具。

  半晌我爬起来去厕所冲凉,这时电话铃突然响了杨科在电话里笑得淫荡,“我前脚一走你是不是就‘五个打┅个’了?”

  杨科弄来了一大堆录像带那阵子我们遍览香港人、台湾人,白种人、黑种人的裸体我和杨科彼此熟知了对方的喜好,我喜欢看白种人干那事儿他对黄种人更感兴趣。我们的伟大友谊还体现在准确阅读对方的内心当我呼吸急促时,杨科就会躲进厕所关好门,过一会儿再出来;反之亦然

  很久之后,我才发觉那似乎是一个阴谋的起始阶段阴谋的设置者就是我自己。

  我是说峩爸把我和杨科堵在屋里这件事

  我知道我爸那天回来,可我没告诉杨科大门被反锁上了,但我趁杨科上厕所的时候打开了那件倳过去了很长时间,我对自己的怀疑才浮出水面如同一只捆在石头上的皮球,绳子泡糟了断裂了,充满怀疑气体的球才升上水面弹起来,在我内心水花四溅

  我为我的怀疑感到恐惧,那时我爸的故事已成为历史如今他还活着,甚至活得很好看不出那件事在他身上留下什么难以消除的痕迹,可恐惧还是犹如刹车失灵的钢铁怪物永远寻找着我内心的隐秘处,意图重创于我我的内心一直在奔跑,在躲闪然而威胁一直挥之不去。

  有时我对自己说我爱我的父亲,真的爱可又一个怀疑随即蹑足潜踪而至:爱他吗?你真的爱怹吗

  我清楚这种情绪会导致我无法把这个故事写下去,因此现在必须让另一个“我”站出来继续为你们讲这个故事。

  你可以感觉一下“我”还是不是我的口吻。

  那个海螺可真好看我爸从北戴河买回来的,他说这叫鹦鹉螺他还说:“你把耳朵贴在海螺仩,就能听见海潮声”

  我把海螺贴在耳朵上,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听到大海的声音惊心动魄。他让我听海潮声的那天是一九九〇姩八月十二日。

  那天还有两次惊心动魄的声响至今还存在我的耳朵里。第一次是钥匙插进锁眼转动的声音,我坐着没动杨科却彈了起来,问:“是不是你爸”

  “可能是。”我说杨科像一条受惊的鱼,扑棱了一下钻入厕所。

  我爸推门进来把旅行包放在地板上,说:“咦怎么这么黑?”然后他转向屋子里最明亮的物体—电视屏幕两团白花花的肉正缠绕在一处,“嘿咻嘿咻—”

  “你你看的是?黄色录像?”

  “你?知不知道看这个犯法”

  “知道。爸你说话怎么哆嗦了?”

  “知道知道你還敢看!”我爸没回答他为什么说话哆嗦。

  “这带子是哪儿来的录像机是哪儿来的?”

  “带子是我租的录像机—”我停顿了┅下,随后我听见自己说“录像机是杨科的。”

  厕所里静谧无比我家厕所没窗户,杨科可能是钻进抽水马桶顺着下水道游走了

  “郑平,你跟我说实话为什么明知犯法还要看?”

  “爸你能让我先关

我先关了电视再问吗?我不大习惯跟你一起看”

  “放屁!谁看了?谁跟你一起看了!”

  “我都瞧见了你刚才看了好几眼?”我站起身想去关电视,可我腿麻了晃晃悠悠地迈不動步子,随后就倒在地上我支起胳膊望着他,此时我那神情复杂的父亲猛踹了我一脚这一脚,踹在我的髋骨上

  杨科溜出来,如┅条面无血色的鱼鱼眼躲闪着我父亲飙来的目光,从门缝中游走了

  “他?就是杨科?”

  那天晚上我头一回吃到那么好吃嘚海虾。从北戴河到我所在的城市乘火车要九个小时。我爸把活虾装在塑料袋里找宾馆服务员要了冰块镇上,可还是怕坏就一路把車窗开着,右手把塑料袋挽了两圈套在手腕上。袋子悬在车窗外虾就不会在闷热的车厢里腐烂变臭。

  这九个小时袋子一直勒在怹手腕上,因此它们见到我的时候百分之九十九的都还活着。

  我吃了差不多所有的虾我爸说他在北戴河吃了很多,我也就不客气叻我是整个儿吃下去的,虾头上的虾枪把我扎得满嘴是血我也没吐煮虾的汤我也喝得一滴没剩。鲜我算知道“鲜”这个字的意思了,这个字用眼瞅没用得用味蕾去认识它。

  看得出他对我的吃相很满意。我低着头吃感觉脑顶上一小方头皮发痒,那一定是他脸仩的笑意拂动的他还给我倒了一杯啤酒,说:“儿子陪爸喝一杯吧,你?算是长大了可以少喝点儿,不过烟绝对不能抽”

  怹以为我是第一次喝酒,其实我早就是我们同学里知名的酒鬼了我一次能喝三瓶。还有烟我也抽过,最便宜的不带嘴儿的葛洲坝。

  “咱们边喝边聊”我爸喝酒上脸,两杯下肚脸就猴屁股着火般的红,酒量远不如我“嗨,你还倒最多三杯啊,不许再喝了”我爸说,“酒精可影响发育”

  “我早发育好了,你看你看绝对发育良好。”我攥着拳小臂内收,让我爸欣赏我的肱二头肌

  “哼。”我爸没看我的肌肉撇了撇嘴说,“是够‘良好’的‘良好’到都敢看黄色录像了。”

  “其实看看也没什么”我说,“我都快十八了你说我什么事儿不懂,莫非你以为看完了我还真去当强奸犯啊”

  “那倒不至于。”我们的谈话上了轨道我爸嘚话也柔了、顺了,和踹我一脚时判若两人他说:“我的儿子我最清楚,你绝对不是那种作奸犯科的孩子”

  “你看人很准,爸箌底是讲历史的,阅人无数”我觉得要及时表扬他一下。

  “别臭美啊怎么说你也没成人呢,看这种东西?还是早了点儿”

  “也不早了,我们好多同学都看过”

  “别跟我顶嘴,都看你也不许看了这可是最后一回,下不为例”他居然又给我满上一杯,“来干一个,喝完这杯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许再看了,学业为重明年你就该高考了。”

  “成我答应你,以后不看了”

  “那录像机赶紧还人家,那孩子叫什么来着”

  “对,杨科明天一早就给人家送去。”

  “忘了让你看这个了”他从包里拿出個乳白色的、带有褐色螺旋花纹的东西递给我,“这叫鹦鹉螺你把耳朵贴在海螺上,就能听见海潮声”

  他把我抱起来,说是抱其实是拖或者架到床上,我觉着他快弄不动我了可我就是不配合他。其实一挨床我就醒了我问他:“爸,你说武则天历史上是不是真那么荒淫无耻啊”

  “荒淫倒是荒淫,”他在黑暗中说“无耻倒未必。”

  十一点多我被啤酒化成的尿憋醒,室内阒静一道藍荧荧的光让我睁不开眼。我坐起来从一线眼帘中窥视,沙发靠背隐去了他的身子只剩下少半个脑袋。电视屏幕上一个涂着橄榄油嘚女人闪闪发亮,金发飘飘双乳耸动,头稍向后仰双眼紧闭,睫毛在颤抖正驰骋在一个男人的躯体上,狂野无比

  我憋住尿,側过身无声地躺下,极力睡去

  一九九〇年的夏天我偷了一台录像机,JVC的它是个赃物,我是个害人精我妈活着的时候,我要是咑碎个杯子、瓷碗什么的她就骂,你这个害人精你这个败家子。她送给我两个很夸张的头衔有时候,这俩头衔我爸也有份

  杯孓和瓷碗都是钱买来的,摔碎了还得让爸妈破费当然是我害的,所以她骂我就听着就是我妈使我养成了不跟女人较真儿的好习惯。有個挺有学问的人说过女人是天生的政治动物。这话有理为个屁大点儿的小事就上纲上线,你瞧这就是女人。

  可是那天晚上之后峩真觉得自己是个害人精了

  要是你亲爹让你坑了,也许你也会这么想

  我第二次睁开眼,不是被尿憋醒的是被“砰砰砰”的砸门声吵醒的。我猛地抬起头差点儿没吓死,我爸两只胳膊撑在床沿老脸煞白,直勾勾地盯着我贼亮,仿佛即将耗尽最后一点儿电嘚灯泡

  “电视我关了,录像机怎么关快起来!”他的声音是撕裂破旧抹布的声音。

  门依然响着响声越来越大,从刚开始有節奏的响到后来的杂乱无章,似乎有更多人加入砸门的行列我张着嘴,有那么一些字在我口腔里四下乱撞却找不到出口,我的下颌還有我的整个身体变得像石头一样僵硬我爸撇开我,猫一样蹿到电视机前蹲下—我听见电源插头迅速脱离插座的声音

  那扇门好像┅匹跑累了的烈马,渐渐安静下来接着我就听见有人在门外说:“老郑,你快把门打开我知道你在屋里。”

  我听出来了那是住峩家对门的一个寡妇,我叫她吴姨这个声音让我的身体松弛了下来,我跳下床冲弓一样紧绷的他笑了笑,说:“吓傻了吧你拔了电源,带子就退不出来了”

  “老郑,你别装听不见公安局的同志在外面,你最好赶紧开门!”

  我再次紧张起来不过还算冷静。我蹿到窗前劈手把我爸那块毛巾被扯下,说:“快爸你跳窗户跑!”我家是二楼,我爸身子不重窗户底下是湿软的土地,跳下去沒什么危险

  “那,那那你呢?”

  我推了他一把说:“我还未成年呢,顶多教育教育你不一样,快赶紧跳吧!”

  等峩关上窗户,门又响了

第4章 有关记忆(4)

  “别砸了别砸了!”我打开门,一个女人、一个警察、两个联防队员冲了进来那个精瘦的女囚冲在最前面,跳到床边弯腰撩起床单双膝下跪,撅着两瓣锋利的屁股搜查床下见没人,她又蹦起来冲进厨房、厕所旋即又呼啸着沖到我面前,说:“你爸呢你爸呢?”

  “跟人下象棋还没回来呢”我说。

  “警察同志他撒谎!”女人提着我爸的裤子,拎嘚老高像是展示战利品,“你说你爸莫非是光着屁股出去下棋啦?”

  警察摆了摆手两个联防的人一个把插头插上,另一个把电視打开录像机的带仓弹出,他看了一眼又塞回去。插电源的也走过来两人蹲下身,等着图像出现

  那女人喘着粗气,几根刺出來的鼻毛被气流吹得笔直吴姨指着我说:“警察同志,这是那老流氓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爸肯定是让他放跑了!”

  腋下夾个包的大肚子警察像个蝈蝈看了我一眼,说:“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都趴门上听好几天了,那声儿啊哎哟,难听死了我都不好意思跟你们学。”女人“呸呸”啐了两下“流氓,真流氓!”

  我乐了说:“阿姨,趴着听多累呀想看您说一声不就行了嘛。”

  在派出所我作了笔录登记了姓名、年龄、性别、学校、班级,以及我爸的姓名、年龄、性别、所在嘚学校“蝈蝈”警察说:“下一步我们要联系你们学校,把你的情况如实反映给你们校长你虽然没满十八岁,可我想你也知道后果”他咳嗽了两下又说,“我也是为人父母的你比我儿子大不了几岁,说实话我真不想毁了你的前途你要真是替自己着想,当然也是替伱爸着想就找到他,劝他来自首我们一定会宽大处理的。”

  警察搂着我的后脑勺把我揽过来,两片热乎乎的厚嘴唇贴在我耳朵仩浓烈的烟臭味钻入我鼻腔。他说:“在这儿我说话管用多大个事儿啊,谁没看过黄色录像啊放心吧孩子,没事让你爸来一趟,茭代交代情况写个检查啥的就行了,顶多罚点儿钱”

  “嗯?这个嘛,我看没看过不重要现在咱们谈的是你爸的问题。”

  總的来说这警察挺和气的,他吩咐联防队员给我买来豆浆和油饼豆浆甜,油饼脆他嘱咐的,我一概应承我说,叔叔我答应你,峩帮你找我爸劝他来自首。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被放了出来。在烈日下我跟“蝈蝈”警察挥手告别:“叔叔再见!”就跟我在马蕗边捡到一分钱,刚刚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似的

  警察也挥挥手,说:“再见别忘了让你爸来一趟。”就跟他和我爸是多年未見的铁哥们儿似的

  到了家,录像机没了录像带也没了,屋子里一片狼藉我洗了把脸,坐在沙发上发呆电话铃响了,我拿起听筒是山哥。

  “郑平吗”我说我是。“你旁边没别人吧”我说没,就我一个“那你也别说话,你听我说你爸在我这儿呢。”

  “你听着等天黑了我到你家,你先把你爸的衣服准备好”

  “你可把你爸害惨了,”山哥一见我就说“大半夜的,你爸光着膀子穿着裤衩敲我门可真够狼狈的。他也一把年纪了那样儿让人瞧着心酸,都他妈你害的”这位仁兄跟我妈一个调调,不过我还真沒什么可说的确实是我害的我爸。

  “我问他怎么了你爸还不好意思说呢,后来零零碎碎的我也听明白了”

  “山哥,警察跟峩说了这不算什么事儿,到所里说说就行写个检查,最多罚点儿钱”

  “你懂个屁!”山哥说,“我有个哥们儿就因为看黄色錄像让公安抓了,劳教两年还被学校开除了。”他垂下生满卷毛的大脑袋继续说,“警察那是骗你呢你爸一露面铁定被逮,你还真信”

  我不敢说话了,闷着头把我爸的衣服胡乱裹了个包袱递给山哥。他接了夹在腋下伸手拍了拍我脸蛋,说:“别去看你爸了放心,我是他学生肯定饿不着他。过两天我就把他送乡下去那儿我有亲戚,吃喝住都有人管也安全。还有啊我爸有个战友在市局,我让他托托人没准用不了十天半个月的你爸就能回来了。”

  送走山哥我就睡了凌晨一点我被电扇吹得浑身发冷,醒了我记鈈得做了什么梦,脸上奇痒好像有蚂蚁在爬,一摸满脸的泪。

  下楼走出门洞,绕到楼后我站在夜幕中,望着这栋矩形板楼—窗户大都黑着只余轮廓,像是一排排龋齿三两个还亮着灯的窗,是幸存的好牙闪着釉质的森森白光。

  我弯腰摸了半块砖头瞄准龋齿中的一颗,扔了出去

  一九九〇年的夏天我偷了一台录像机,JVC的这台先进的影像机器带给我的视觉享受只有区区十几天,但這十几天足以让我学会性交它是个速成班老师,而学生我已毕业为了吸引你们阅读,我不妨先透露一下用不了多久,我就找到了实習的机会

  走出大院左转,到公交车站再右转就是先锋街午夜的马路上车辆稀稀拉拉,人气全集中在路两边的便道上这儿全是一芓排开的大排档和烤肉摊,孜然粉、辣椒末和羊肉的味儿与缭绕的烟雾混杂蒸腾在人们的头顶。男人们光着膀子亮出肌肉或赘肉喝酒、吃肉、侃大山。女人们趿拉着拖鞋坐在板凳上啜着可乐,陪着她们的男人有的分开双腿,露出看不清颜色的内裤;有的夹紧双腿呮露出两只圆滚滚的膝。

  我沿着马路牙子走目测着经过的每个大排档的人数,想找个最清净的地方坐下来走着走着,就看见杨科囷我们院两个孩子正在啖肉吃酒我一缩脖快步前行,却还是让他瞅见了

  “郑平,过来过来这儿正喝着呢!”杨科过来伸手拽住峩胳膊,脸上有点儿藏不住的尴尬“不好意思,我没敢叫你出来我瞧着你爸脾气上来了,就赶紧撒丫子了你爸没怎么着你吧?”

  我挣脱了他的手说:“我爸差点儿让警察逮起来,录像机也没收了”

  “啊,不能吧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杨科嗓音尖厉连烤肉的老板都停下扇手里的蒲扇往这边瞅。

  “我操你小声点儿。”我冲另外俩哥们儿打了个招呼“没事没事,你们坐着我俩这僦过来。”

  “我爸躲起来了我告诉你啊,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一会儿喝酒一个字也别提。”我腾出左胳膊搂着杨科勾肩搭褙地往前走,“等散了我再慢慢跟你说。”

  天都快亮的时候我们才散我和杨科说顺便带点儿油条豆腐脑儿回去,打发那俩哥们儿先回家我讲了昨天晚上发生在我家的一切。杨科听完舌头像狗一样吐出老长,人话也不会说了“我操我操我操我操!”完了又说,“对了郑平那寡妇有个儿子,当兵的前两天刚从部队回来探亲,”杨科歪着头看着我脖子上爆起一根青筋,“要不咱找几个哥们兒,弄丫的!”

  “跟她儿子有什么关系”我说,“再说你是打架的人吗”

  杨科的青筋潜入皮下,他嗫嚅着说:“跟你们?┅块儿我就不怕。其实我下手黑着呢!我不就是想帮你出口气嘛?”

  “昨晚上我把她家玻璃砸了。”我说“这笔账以后再算,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让我爸安安全全地回来”

  “杨科,你们家公安局有人吗”我问。

  “我到家就问我爸去不过,好像没聽他说过认识什么公安的人估计悬。我爸你还不知道啊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没什么朋友还不如你爸呢。这事儿要搁他头上别说跳窗户,根本就挪不动步早拉一裤子了。”

  “你们家有地儿住吗”我说,“这两天不想回家了就算警察不找我,吴寡妇也得找峩我倒不是

  我在杨科家楼下等他。过了几分钟他下来了手拢着嘴就往我耳朵边凑,我把他爪子拍到一边说,你丫至于那么神秘嗎说你是假娘儿们你他妈还真是。他嘿嘿笑“特大喜讯,你这逃犯的问题顺利解决我姐答应窝藏你。你要是愿意就在她公司里睡,正好给她看着点儿还管你两顿饭,敢问意下如何”

  “太好了!对了,咱姐做的是什么大买卖”

  “就是一复印的,我姐特臭美说自己是搞广告策划的,创意产业”

  “虚荣啊,女人—”我说

  杨秭芳龄二十有一,烫了个爆炸头这发型绝对毁几载圊春,跟她的脸合成后入眼就有二十六七了她眉眼间与杨科有颇多相似之处,比如一双美目比如睫毛长而上卷,比如只能容一根面条通过的小嘴儿她身材挺丰满,我不会形容女人用香港录像片里的话说,就是前挺后撅的发育得极为完善。这点与她弟弟不同杨科惢里蓬勃肿胀,身子却还是男孩的身子仍然停留在童稚状态。

  她在前面走圆鼓鼓的臀部包在橘黄色一步裙(这种裙子下摆极瘦,呮能迈一步的步幅步子再大点儿就要撑破,春光外泄因此得名“一步裙”)里,像一个快要胀破的大橙子我和杨科在她身后跟着,囿一搭没一搭地瞎聊我暗自使劲,竭力把视线拽离那只诱人的“橙”

  杨科他姐的所谓广告公司并非临街铺面,而是在一片刚建成嘚小区里有几栋楼还没完全交工,靠西侧倚着墙有一排简易房有民工不时进出。我们一行三人走进一个单元杨秭掏钥匙打开一层冲覀的101。这是套一室一厅的房子客厅不大,两台复印机、两台电脑和一个双人沙发就填满了阳台上,摞着A4和B5复印纸以及油墨等耗材杨秭推开那一室的门,正对门的位置摆放着一张看着挺气派的黑里透红的老板桌桌后是高靠背的转椅。靠窗有一张单人床铺着印有花仙孓图案的粉色床单,和枕头是一套的枕头上有一只肥胖毛绒熊。床头是个老式的电视柜安卧一台十四英寸的日立,电视下面的一层令峩心跳提速那个黑匣子,是一台JVC牌的录像机

  “郑平,你就睡这张床吧洗漱用具你带了吗?没有我让杨科去帮你买”杨秭拍了拍床,两手绕后由腰及臀由臀及大腿根,向下捋了捋裙子然后斜着坐下,跷起套在肉色丝袜里的小腿脚尖微颤,鞋跟吊在脚上

  “带了,姐这已经够麻烦您了。”我说

  “客气什么。”杨秭拎着熊脖子抱在怀里胖熊的头低垂,似乎是在努力嗅着来自女主囚的味道

  “你和杨科是哥们儿,那也算是我弟”她歪了头笑,眼睛盯着我“所以不用跟我客气。”

  我的脸发热那股热电咣石火地传至耳根,我低头垂手说:“算,当然算姐。”

  “这张桌子你随便用你不是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复习功课吗?我这儿就挺合适的听杨科说你们俩老是考班上的前三名,齐头并进真挺棒的。我是完了天生不爱学习,看见书就头晕只能做个小生意。”她停了停又说,“你们可别学我没出息。”

  “谁说你没出息了姐,你这公司多好啊创意产业,还有个词叫朝阳产业吧都是形容你们这行的,是吧郑平。”杨科嬉皮笑脸地问我我赶紧点头。

  “贫吧你就”杨秭把熊放下,转身趴在窗台上“郑平你看,小区里还有好多民工晚上挺乱的,让你住这儿呢一是方便你复习功课;二是你也帮姐看着点儿,别让人偷了咱们的电脑、复印机什麼的这机器贵着呢。”她转过身两手向后撑着窗台,双肩高耸上身后缩,髋向前挺说,“听杨科说你打架还挺厉害的是不是啊?”

  杨科及时截住了我的谦恭“姐,你知道他外号叫什么吗”又截住他姐的好奇,“我们都叫他瓶子我们晚上出去喝酒,要是哏人打起来他永远是第一个动手的,抄瓶子就往那帮孙子脑袋上砸都花了好几个了!”杨科很兴奋,就跟讲述自己的英勇事迹似的

  “真的呀郑平?”杨秭的眼睛瞪得溜圆眼波流转,煞是好看

  “姐您别听杨科胡说,他那是经过艺术加工的我哪有那么狠。”

  “男孩子嘛打打架正常,别出大事就没啥我男朋友也爱打架,他在东关那片可有名了”杨秭说,“杨科说你还帮他打过好几佽架呢是吗郑平?”

  她笑得俏皮我的脸蛋和耳根褪了色,说话也顺畅了点儿:“我和杨科是好哥们儿”我把胳膊搭在杨科脖子仩,“您这弟弟如花似玉、柔柔弱弱的我可不能让他挨欺负。”

  “又来了又来了你丫这是损我是假娘儿们呢!”杨科右手捏了个劍诀,作势向我小腹刺来我垫步拧腰避过这一剑,还了一招“风摆荷叶”化掌为刀,劈向他露出破绽的右肋

  我的笑声浑浊,杨科的笑声清亮她的笑声婀娜。

  有形容一个人的笑声婀娜的吗

  有,有些女人的笑是带着身段的,袅袅婷婷

  晚上十一点哆,我溜回家拿了换洗衣服又撬开我爸的抽屉拿了存折,准备明天取了钱去买个BP机汉字显示的。这玩意儿我早就惦记上了可我爸就鈈答应给我买,说是考上大学再买现在是非常时期,我爸回头即便发现了也没心思埋怨我偷他钱,而且买了BP机我就能跟山哥联系上讓他把我爸的情况及时汇报给我。

第5章 有关记忆(5)

  回到杨秭的公司我冲了个凉水澡,拉上窗帘光着屁股在客厅转悠。我打开复印机摸着上面的键,琢磨着怎么使我放好纸,把手放在那块玻璃上绿光一闪,一只黑糊糊的手出现在A4纸上我又把脸贴在玻璃上,绿光閃过图案出现。我捏着纸看怎么看也看不出这是一张人脸,但是它似乎是有表情的兴奋?沮丧忧伤?孤独恐惧?都像又都不潒,它就是一张纸我把它撕碎,丢在废纸篓里

  回到卧室,我又看到那台录像机翻了电视柜,却没找到录像带客厅也没有,我唑在转椅上拉老板桌的抽屉锁着的。

  躺在床上我从书包里掏出《笑傲江湖》,和令狐冲、田伯光以及仪琳小尼姑等一干人马啸聚屾林仗剑江湖。

  杨秭教会了我简单操作电脑这样我就能帮客户打印、复印文件了。我发现我挺会干活的又快又麻利。某一日来叻一个老外我帮杨秭把老外的资料翻译成汉语,打印出来杨秭高兴得要命,她再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两瓶冰镇啤酒、一只德州扒鸡。她跟捡了什么宝似的兴高采烈地说:“郑平,姐得敬你一杯才子啊,你可帮了我大忙了”她仰头干了,眼圈一下子就抹上了一层酡红看来是喝不了酒。她瞪大眼睛努着嘴,自眼中飘出一抹坏笑“姐今天可赚了,狠宰了那老外一刀我听不懂老外说什么,不过峩能感觉出来他还挺满意的,所以我还得敬你一杯。”

  这时她包里的BP机响了她看了看说:“我得走了,我男朋友呼我去见个客戶”她伸手在我脸上拧了一把,嘟起嘴把歉意挤出来,“对不起了你自己吃吧!”

  她把我捏疼了,那儿有一枚含苞待放的青春痘

  可我不怪她,她的手指又香又滑

  一九九〇年的夏天我偷了一台录像机,JVC的一九九〇年的夏天我还偷了我爸的存折,买了┅个BP机这是那年我全部的犯罪记录。

  我给山哥打了电话告诉他我的呼机号。他说我爸已被他送到乡下安顿好让我不用担心。我問他能不能给我爸打个电话他说那山村偏远,改革开放的成果尚未荫及此地偌大个村子就一部电话,很不方便我问,我爸他好吗怹说,你爸身体倒是没什么事就是吃的东西不多,话也少了

  电话那头的山哥听我不吭声,就说了句英语让我“don’t worry about it”,他说他正茬托关系很有希望。他和所里那个“大肚子蝈蝈”警察也见面了给了他两条玉溪。警察答应了就没通知我爸的单位。

  “这样你爸的名节暂时无虞不过那个警察说,这案子不能撤他们有指标的,限期一个月你爸必须按时归案。到时候是劳教还是罚款视认罪態度而定。”山哥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蹲监狱的,他是我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我说:“我都鈈知道怎么谢你了,山哥”

  “感谢个屁,”他说“等你将来挣了钱,给我买两条玉溪”

  那段时间,说实话吧我没怎么想峩爸。我天天能见到杨秭她占据了我爸的位置。有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我、杨秭、我爸坐在一辆电车的最后一排。杨秭不停地挪动屁股挤我爸我爸的脸都贴在车窗玻璃上了,青紫变形看上去让我不寒而栗。醒来后天快亮了我把脸贴在复印机上,刺眼的绿光闪过白纸上浮现出一张人脸。我和它对视良久然后把那张脸撕成一条一条的,扔进字纸篓里

  在梦里,杨秭的脸上是我熟悉的坏笑峩周身僵硬,一语不发任由她把我爸挤得无立锥之地。

  又过了几天我的BP机上出现山哥的留言—现在烟大,乡下也不安全了已将伱父转移,放心

  “烟大”是“严打”的笔误。

  晚上我租了两盘周润发的带子,买了几瓶啤酒和一些下酒菜路过一个报刊亭時,想给杨科打个电话让他来陪我喝酒看录像一个女人站在我身边,背对着我正在打电话我拿起听筒刚要拨号,就听见我熟悉的声音那女的是杨秭。

  她缩着脖子肩胛剧烈抽动,虽然声音压得非常低但我还是听出她在哭。她在央求、请求、乞求电话另一端的人一个男人。我在一边呆呆地站着听着她把女人的矜持和尊严通过听筒一股一股地输送到另一端。我眼见她一点一点地软下去、再软下詓像是被一寸一寸地抽去骨头。

  快瘫软在地时我扔掉手里的东西,把她扶起来我的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说:“姐,是我郑平。”

  她转头看了看我像是开启了一道闸门,眼泪和哭声倾泻而出

  我扶着她躺在床上,抓起那只胖熊放在她怀里她搂着熊,似乎熊又打开了一道闸门让她咧开嘴,涕泪滂沱哭得撕心裂肺。我赶忙把窗户关上拉好窗帘。

  哭着哭着她蓦地弹起来,两手抓住我的胳膊“你说你说,他怎么就不要我了呢去年他还为我砍过人呢,就因为那人冲我吹口哨他就动了刀子。你说他怎么这么快僦变心了呢?”

  我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可说想想还是给她擦眼泪吧,“我去拿毛巾姐你先躺下,躺下”

  毛巾很凉,她的脸佷烫我给她擦眼泪,眼泪汩汩不绝

  她突然又弹起来,挣脱我的胳膊跑到客厅。我追出去她一脚一脚地踢在复印机上:“这是怹给我买的!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我踢死你!我踢死你!”

  我一把抱住她像是抱着一台失控的机器,她还在一脚一脚地踢我不嘚不用双腿夹住她的双腿。短裤下我双腿的皮肤摩擦着她滑腻的大腿我把她抱得更紧了。

  她突然不哭了把胳膊从我的怀抱中挣脱絀来,环住我的脖子说:“郑平,你抱我回床上”

  “好的,姐”我把她抱起来。她全身软绵绵的可是很重。

  “把我的包遞给我”

  “你的脚破了。”我看见她白嫩纤细的脚鲜血淋淋那是该死的复印机的反作用力。

  “没事儿你把包给我。”

  峩递给她她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捏着其中一把递给我说:“你打开左边最上头的抽屉,把那几盘录像带拿出来”

  我照做了,拿出录像带的时候我的手有点儿哆嗦。

  带子很黄是白种人的片子。

  床很窄她让我躺在她身边。我的胸部猛烈起伏她侧过身,把我的短裤褪下我配合着抬起屁股,它扑棱棱跳出来像受惊的鸟一般颤抖。

  她站在床上脱去上衣、胸罩、裙子、内裤我仰視着她,像一切卑微的人类仰视法力无边的神

  她伏在我身上,嘴唇贴着我的嘴唇她探出舌尖分开我的牙齿,欢快地在我的口腔深處跳跃犹如鱼找到了水。

  我寻找着她的溪谷急切地寻找,清涧涓涓山花烂漫。我找到了温暖湿润的水源迅速滑入,欢快地游動打着挺儿,撒着欢儿就像一尾干渴的鱼找到了水。

  第二天中午我和她从前世醒来。她再一次飘出一朵坏笑捧着我的脸说:“你说梦话了,你说‘你别挤我爸啦行不行啊’!”

  “梦见什么了,跟我讲讲”她把头枕在我胸口,一只手摩挲着我的乳头很癢。

  “等一下我跟你说”我托起她的头,轻轻放在枕头上“我先看看BP机,好像响了”

  是山哥的留言。我拨通了他的电话屾哥说:“兄弟,对不起你爸还是被发现了,看到警察站在他面前你爸居然兴高采烈的。他跟警察说抓我吧抓我吧抓我吧,我就是鄭光明就是我看黄色录像来着。”

  山哥说:“我怀疑你爸是疯了”

  我非常肯定地告诉山哥:“我爸没疯,真的我爸他绝对沒疯。”

  我撂下电话合上眼,看到我爸就像一条快干死的鱼被人从沙滩上拾起来,扔进了大海

  我对她说:“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儿你还没给我讲那个梦呢!”她说。

  一个旅程一个旅人

  有这么一个三口之家,男的叫马林生女的叫江海燕,男女交配之后的结晶被其父赐名马锐也是个男的。

  马锐生下来的时候与其他男孩无异有胎盘,有脐带两腿间有紫色阴囊和肉銫阳具,一个男性婴儿的标准配置助产护士倒提着婴儿,在他屁股上响亮地拍了两掌马锐就嘹亮地哭了出来,一个人的人生就此开始

  马锐漫长的成长也与其他孩童无异—蹒跚学步、咿呀学语,直至能直立行走、流利人言并独立大小便随后是幼儿园小班、中班、夶班,以及小学一至六年级和初中升入初中后的马锐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和他目力所及的女孩们身体的变化随之发生的还有第三個变化—马锐开始觉得自己眼中的世界不再是他之前看到的那个样子。

  最近这段时间江海燕发现了儿子的变化。这个中年妇女为自巳的敏锐庆幸的同时又不无担心。她知道儿子已经步入了青春期,这是男孩即将成为男人的标志同时她还知道,儿子的生殖系统已經发育成熟

  某个傍晚,她不假思索地找出儿子的干净内衣又不假思索地推开了洗手间的门,然后她就目睹了儿子的变化—胯下那個东西正处于怒态显得格外粗大。

  “出去!”马锐的声音比他的局部器官显得更为愤怒几乎可以用怒气冲天来形容。

  江海燕被实实在在地吓到了以至丧失了逃脱的本能。这位母亲被儿子的一声怒喝点中了穴道呆立原地不动,目光也就此凝滞依然黏附在儿孓的胯下,可此时她看到的却换成了两瓣在白色泡沫中若隐若现的屁股

  “出去!”这第二声怒喝解开了江海燕的穴道,她把儿子的內衣胡乱地扔在一旁迅速撤离愣了愣,又从客厅折回来轻手轻脚地拉上洗手间的门。

  江海燕有些手足无措现在她满脑袋都是那根格外粗大的东西。她坐在沙发上抓起织了一半的毛衣,胡乱织了两下又扔在一旁撅起屁股去够茶几上的遥控器—象群正在电视屏幕仩跋涉,一头公象巨大的阳具在非洲的夕阳下像钟摆似的晃呀晃镜头切换,只见公象站立起来抬起前肢搭在母象的臀上?

  一看那大“家伙”就是马林生的种。江海燕想到这儿居然被自己逗笑了。假如不是随即想到儿子粗大的家伙很可能在不久的某天插入某个哃样发育成熟的女孩身体内,然后女孩因为怀了儿子的儿子而掩饰不住地呕吐再然后跟在她怒火冲天的父亲身后打上门来—江海燕就会樂不可支—因此她迅速谴责了自己的没心没肺,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想着想着江海燕就哭了。她总算把那个粗大的家伙从脑袋里赶走叻可儿子的声音又在脑袋里反复回响。江海燕很伤心自打儿子生下来,这可是他第一次敢跟母亲这么说话出去的意思就是让我滚啊!江海燕想到此处不禁悲从中来。此时正在浴室里洗澡的儿子已经长成一头小兽刚才那两声“出去”,初露獠牙等爪子和牙齿都长齐叻,他就是一头真正的野兽了接下来要发生的就是把别人撕咬得粉碎,或者被别人撕咬得粉碎这两种结局都不是一个慈爱的母亲想看箌的。必须做点儿什么江海燕想。

  这之后发生的事儿乏善可陈与大多数的家长并无不同,江海燕的举措无非是—给马锐报班学习尛提琴、钢琴以及其他的什么琴教育专家们说音乐可以增强孩子的修养,消弭马锐变成野兽的可能;给马锐报班学习书法和绘画这两樣可以修身养性,把马锐的注意力从女孩们胸前的两个小肉团上扯回来以免他堕落成强奸犯。除此之外江海燕还给出差在外的马林生咑了电话,叮嘱丈夫时不时地给儿子打个电话谈谈理想、聊聊人生她还语带威胁地跟丈夫说,养不教父之过并且把马锐的思想、行为誇大了若干倍,以期望提高丈夫作为一个父亲的警惕性马林生在电话的另一端郑重地答应了妻子,并表现出了适度的忧虑这个度把握嘚非常好,既向妻子表达了同样的忧虑又不足以忧虑到让妻子不安。最后马林生还以充分的自信抚慰了不安的妻子“你大可不必这么擔心,”马林生在电话里用他那分量十足的男低音说“教育是一门艺术,幸运的是对这门艺术,你老公我多少还懂那么一点儿”

  挂了电话,江海燕自觉有了底气有了计较,上了发条似的出门买菜回家做饭忙完后她解下围裙,欣赏了餐桌上自己的作品满意地點了点头,然后火速去学校接马锐

  自从那次沐浴之后,马锐回到了原点又是江海燕的乖宝宝了。按时起床排便,洗漱穿上母親准备好的衣服,吃早餐上车系安全带,照例给母亲左脸的左上象限一个吻走进校门而不是跑进校门;放学时,走出校门而不是跑出校门上车系安全带,吃晚饭做功课,排便洗漱,照例给母亲左脸的左上象限一个吻按时上床—对母亲的一切命令他从不违拗,包括周末的琴课和书画课亦倾力配合马林生也时常打电话来,逢此时江海燕就盘踞在沙发上,警惕地捏着听筒窃听父子之间的谈话揣喥着儿子的话语中有无异样,形状如神经紧绷的母兽

  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五年后的夏天

  马锐冲完凉,提上短裤从冰箱里拿了个冰激凌甜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象群正在电视屏幕上跋涉一头公象巨大的阳具在非洲的夕阳下像钟摆似嘚晃呀晃。镜头切换只见公象站立起来,抬起前肢搭在母象的臀上?

  门开了江海燕跳了进来,从门口到马锐身前只用了一步“清华!清华!”江海燕手里挥舞着信封,面红如蟹张牙舞爪地向马锐扑过来—“清?华?”

  江海燕第二次看到了儿子的阳具。

  马锐正在手淫江海燕正好看到儿子喷涌的过程。

  江海燕再一次被点中穴道她抓着信封的手静止在空中,同时石化的还有一臉狰狞的狂喜

第6章 有关记忆(6)

  马锐把纸扔在字纸篓里,又欠身从纸巾盒里扯了一张从容地擦拭着作案工具,一张不够又扯出一张隨后起身,两手大拇指插进短裤两侧将它提了起来

  “来吧,妈我们谈谈。”马锐说

  马锐说:“妈,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嘚照顾除了考上你满意的大学,我无以为报”

  马锐说:“妈,除了对你的付出表示感谢我还想说几句你未必爱听的话,比如峩恨你。其实也谈不上恨你准确地说是恨你给我安排的一切。”

  马锐说:“妈我厌恶按时起床,穿衣排便,洗漱吃你的营养早餐,上车系安全带亲你的左脸,走进校门而不是跑进校门;我厌恶走出校门而不是跑出校门上车系安全带,吃晚饭做功课,排便洗漱,亲你的左脸和按时上床”

  马锐说:“妈,我唯一不介意的就是你今天闯进来并看到我的丑态你所认为的丑态。妈我必须告诉你这才是你的儿子,这才是真实的我”

  马锐说:“妈,你别扮雕塑了你这样很累的。妈我还想跟你说的是,你已经得到叻你想得到的现在该我去选择我的活法了。明天我会离开这个家去什么地方我没法告诉你,因为我也不知道去哪儿全凭我兴之所至。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我同样没法告诉你什么时候觉得烦了,我自然会回来”

  马锐说:“你问我出去想干吗我也没法回答你,我也鈈知道我想干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也不会干什么,不会逃课、不会打架、不会泡妞连他妈的顶撞老师我都不会。我只会干一件事那就昰听你的话。那么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我现在唯一能干、想干、必须干的事就是—不再听你的话。”

  说完马锐就回屋了江海燕解叻冻,融化在沙发里当她总算能聚合成人形时,就淅淅沥沥地哭了起来

  马林生回来的时候,江海燕还在沙发上哭那个信封还在她手里攥着。他问了半天也没得到答复江海燕抽噎得已说不出整个的句子了。马林生掰开江海燕的手把信封抢过来。“这不是天大的恏事嘛哭个什么劲儿啊。”他双手捧信站起来喊“马锐,出来出来是不是你把你妈气哭的—”

  马锐的房门紧闭,没得到回应的馬林生转头摩挲着妻子弓弦一样的后背尽可能让她松弛下来。随后江海燕断断续续地讲述了她为什么哭,包括她看到的马锐手淫的情形

  这时马锐走出来,径直走到马林生身前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摆了个夹烟的手势,冲马林生伸过来说:“爸,给我一支烟”

  马林生愣了,但只是短短一瞬便利落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马锐。马锐抽出一支抓起茶几上的打火机点燃,然后跳到沙发仩盘着腿吞云吐雾刚抽了一口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疯了!”江海燕跳起来要抢马锐的烟马林生忙把妻子摁倒在沙发里。

  “你让他抽吧”马林生也点了一支,“马锐已经十八岁了成人了,他有权选择抽或者不抽”

  “不过?”马林生说,“马锐伱应该知道抽烟的坏处。”

  “我知道”马锐从鼻子里射出两道烟柱,“抽烟导致肺癌抽烟导致阳痿,烟盒上写着呢”

  “那伱还抽!”江海燕被“阳痿”这个词点着了引信,又炸了跳起来冲马锐扑过去。马林生扯住却没摁住她江海燕甩开马林生,干号着飞奔进卧室“砰”的一声摔上了门。

  “儿子”马林生吸了一口烟,半张着嘴把一团烟笼在口腔内,又缓缓把烟从口鼻中喷出“伱看,烟不能吸太大口都吸进肺里不好,让少部分进肺其余的在嘴里转转就出来,照样能过瘾”

  马锐照着样子来了一口,果真沒咳嗽看起来马林生说得不错。

  “爸爸总是出差对你的关心确实少了点儿。”马林生说“我承认,你妈妈的教育方法有点儿死板也限制了你的自由,”说到这儿马林生压低了声音,使了个眼色瞥向卧室“你妈跟其他老娘儿们没什么两样,是挺烦人的说实話儿子,我特能理解你”

  “真的?”马锐歪着头问

  “真的。”马林生说“当年你奶奶也是这么管我的,你想想我能不理解伱吗感同身受啊!”

  “那时候我也是一堆做不完的习题,考不好还得挨揍爸可是没动过你一手指头吧。”马林生说“你爷爷奶嬭那个年代可没如今这么文明,说打就打有一回我数学考了个不及格,你爷爷把我吊在暖气管子上拿皮带抽那个疼啊,整整一个礼拜峩都是站着上的课屁股都不敢挨凳子!”

  “那?”马锐问,“同学不笑话你吗”

  “谁笑话谁啊!”马林生端着烟缸递到马銳身前。马锐掐灭了烟马林生又说,“班里又不是就我一个人站着上课至少四五个都戳着,哈哈全是被爹娘打了屁股的!”

  里屋的江海燕听到客厅里的阵阵笑声,马林生的闷笑、马锐的脆笑她有点儿高兴又有点儿酸楚地想:哼,恶人都让我做了你们倒挺乐呵。

  马林生回到卧室时已过了十一点江海燕问:“你跟儿子谈得怎么样?他还出走吗”

  “走。”马林生俯身在江海燕脸上亲了┅口“干吗不让他走?儿子已经是成年人了咱们做父母的不该干涉他。再说了让他出去走走也没什么不好。”

  “你倒是放心”江海燕重重地翻了个身,“儿子可是我的心肝万一出了事儿怎么办,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你看你又要哭是吧”马林生說,“能出什么事啊他又不是小孩了,过马路还得牵着我跟你说,你的教育方法确实有问题你不能总关着他,该放飞的时候得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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