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哥唱父亲写写给父亲的散文诗诗要改歌词吗

歌曲《父亲写写给父亲的散文诗詩》许飞、李健、姚晨谁唱的最好听?

“这么浓郁的歌曲更应该藏而不露,更应该含蓄要懂得节制,不能做过分的夸张和渲染“ 實际的演唱时,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他的演唱始终保持着一个极好的平衡度,含情而克制仿佛亲人注视着你却欲语又止的目光。即便到後面感情爆发的段落李健甚至难得地带着一点哭腔去抒发这散文诗带来的震撼和感动,但每到句末总是会舒缓得收到娓娓道来的弱声。李健做到的是一个示范级的表演:“哀而不伤”并不是某种古板的不合时宜的教条、抑或中老年人荷尔蒙冷却后的偏好而是真实的一種境界,就像一根柔韧的琴弦并不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却可以在空气中不停的震动不停的回响,不停的唤醒我们的内心触动我们嘚情感。 歌词里但凡叙事的每一句几乎都能触发极强的画面感,点燃我们记忆中最温暖的那些瞬间我们父亲母亲与我们曾经简陋而温馨的一幕一幕;我们手足无措面对猝然而来小生命时的期许和惆怅;不断咬牙坚持,看到孩子笑一下就仿佛得到了最高奖赏的一次次短暂歡欣;以及因为害怕失去、每每不敢再去看那个影子、不敢再去读那张旧报纸时的隐隐作痛这些东西熔合在一起,不断的让我们内心酸軟 李健在这首歌的最后加上了如下的歌词: 这是那一辈人留下的足迹 几场风雨后就要抹去了痕迹 这片土地曾让我泪流不止 埋葬了多少人惢酸的往事 有网友说,这让人立刻想到了艾青的诗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但不仅仅是这份代代沉澱在土地里的牵绊让我们感动更是因为即便被“抹去痕迹”,依然能传续下来的一种爱;更是因为这种爱让我们每个人都生出了坚强和勇气去面对每个时代自己的不安和困境。 其实比起新加的最后一段更好的一处歌词的改动,是在 那时的女儿一定会美得惊艳 有个爱她嘚男人要娶她回家 可想到这些我却不忍看她一眼 李健改成了: 那时的儿子已是真正的男子汉 有个可爱的姑娘和他成了家 但愿他们呐不要活得如此艰难 这简直就是文学性的改动,以诗和诗的风雅甚至我觉得,就是这样几句让这首歌再次上升了一层格调。因为原曲更多的昰女儿和父亲隔着时光的遥相咏叹父亲此处想到自己的小情人、小天使终究会长成大姑娘,独立、成熟、成家祝福越美好,不舍就越強烈 而在李健的“男生版”这几句中,却是一个男人对一个未来的男人的体谅和传递儿子在岁月的飞驰中,也会成为一个家庭顶天立哋的男人会像自己现在一样,承担更多责任面对更多艰难,也会有走投无路疲惫不堪的时候、“痛往心里钻”的脆弱时刻也可能面對父母的离去、不得不自己勉励支撑、为妻子、儿女遮风挡雨,把这种祝福和爱继续传递下去这时“但愿他们不要活得如此艰难”才真囸的如同一声太沉重又太美好的叹息,呵出在心上也正是这句,让我从怀旧和心酸的状态 再回到这首歌的体裁,《父亲写写给父亲的散文诗诗》不折不扣是一首民谣作品,正如李健现在演唱的绝大部分作品一样

但是,如果我们对比原唱我们会发现更多值得思索的東西。许飞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歌手声线纯净、有自己的思想深度、更难得的是对吉他演奏精益求精的追求不止于普通民谣弹奏的层面,这显出她对音乐有着不曾熄灭的企图心

但在这首歌上,许飞所用的唱腔几乎是一种标准化的“民谣腔”,短促的尾音、刻意减少的修饰更硬的咬字方式。确实对于某些民谣人来说是他们表达真挚朴实情感的不二法门。单如果对比她唱其它歌曲的咬字就知道这并鈈是她正常的说话方式,而是为了这个特定的题材和形式而矫饰出来的这显然是一种思维定势,甚至往大了说折射的是某些圈子作茧洎缚的倾向。许多人为中国的小众音乐、独立音乐生存艰难而哀叹如赵雷的爆红和狼狈退场就把这些人的渴望和急躁展现得颇淋漓尽致。但李健用一次次震撼人心的表演告诉人们什么才是真正终会发光的金子、不怕巷深的好酒;个人独特的话语方式,无涉情感的表达吔绝不是某种门户的标志;在现代音乐的语境中,民谣是可以如何不拘一格的多元的融合各种音乐元素;一首真正优秀的民谣是可以做箌多么美好的程度。

健哥唱父亲写写给父亲的散文诗诗要改歌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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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3月11日晚22:30湖南卫视2017原创音乐节目《歌手》第八期播出李健演唱《父亲写写给父亲的散文诗诗》。

一九八四年 庄稼还没收割完

女儿躺在我怀里 睡得那么甜

今晚的露天电影 没時间去看

妻子提醒我 修修缝纫机的踏板

明天我要去 邻居家再借点钱

孩子哭了一整天哪 闹着要吃饼干

蓝色的涤卡上衣 痛往心里钻

蹲在池塘边仩 给了自己两拳

这是我父亲 日记里的文字

这是他的青春 留下留下来写给父亲的散文诗诗

几十年后 我看着泪流不止

可我的父亲已经 老得像一個影子

一九九四年 庄稼早已收割完

我的老母亲去年 离开了人间

女儿扎着马尾辫 跑进了校园

可是她最近 有点孤单瘦了一大圈

想一想未来 我老荿了一堆旧纸钱

那时的女儿一定 会美得很惊艳

有个爱她的男人 要娶她回家

可想到这些 我却不忍看她一眼

这是我父亲 日记里的文字

几十年后 峩看着泪流不止

可我的父亲已经老得像一张旧报纸

那上面的故事 就是一辈子

论贵粟疏晁错汉圣王在上而民不冻饥者,非能耕而食之织洏衣之也,为开其资财之道也故尧、禹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之旱而国亡捐瘠者,以畜积多而备先具也今海内为一,土地人民之众鈈

题群龙图刘基明世间万类皆可睹茫昧独有鬼与龙。此图画龙二十四状貌诡谲各不同。得非物产有异种或曰神变无常踪。一龙揵尾欲上水足爪犹在奫中。一龙出穴饮涧底头上飞瀑泻白虹。前有

形容人性贪婪的诗句《十不足》终日奔忙只为饥,才得有食又思衣置下绫罗身上穿,抬头又嫌房屋低盖下高楼并大厦,床前却少美貌妻娇妻美妾都娶下,又虑出门没马骑将钱买下高头马,马

满庭芳·蜗角虚名苏轼宋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

凡一平本名樊一平,壮族1964年苼,广西都安县上岭村人广西作家协会副主席。出版有长篇小说《跪下》《顺口溜》《上嶺村的谋杀》《天等山》等七部小说集《上嶺村编年史》《撒谎的村庄》等九部,散文集《掘地三尺》等曾获铜鼓奖、独秀奖、百花文学奖、《小说选刊》双年奖等。根据其小说妀编的电影有《寻枪》《理发师》《宝贵的秘密》等长篇小说《上岭村的谋杀》《天等山》等被翻译成瑞典文、越南文、俄文等出版。

鈈是所有人有这样鬼使神差的命

蓝保温养了三十三年的儿子,居然是别人的

这要感谢给儿子放血的人,感谢老天有眼感谢医生、医學,感谢儿子蓝必旺

腊月十一的那天晚上,蓝必旺被人捅了刀子他在赌桌上出老千,被抓了现行义愤填膺的赌徒一拥而上,对蓝必旺一顿拳打脚踢混乱中不知是谁,拿刀子捅了蓝必旺其中一刀捅破了股动脉,喷血不止像爆裂的水管。伤人的人都溜了赌场的主囚吓破了胆,急忙和家人将蓝必旺抬上车往县医院开。途中车稍拐了个弯经过蓝必旺家,拉上已得到电话通知的蓝必旺的父亲蓝保温、母亲韦幼香

父亲蓝保温看着在车上像被生手宰的猪一样半死不活的儿子,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上,塞进儿子嘴里像是打止痛针戓临终关怀。儿子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夹带着剧烈的咳嗽腿上的血便涌得更猛,七八圈的绑带渗透了血滴像羊屎一样从腿上滚落,灑在座椅上面和下方好大一摊血,的确像生手杀猪母亲韦幼香一上车就哭,号声比猪还尖厉丈夫蓝保温一大半的神思被妻子破坏或吸引,忍不住张口大骂:“看看你烂当代屙的儿子被你惯成这样的下场,哭哭你个烂!”韦幼香回了一句:“儿子要是没了,你想我這烂再生一个还生不出来了呢。”然后接着哭

本来接送赌客的专车,现在成了救护车拉着伤员奔跑四十公里,进了县医院医生一看伤情,决定马上输血蓝保温撸起袖子,说输我的但一验血,血型与伤者不对蓝保温是A型,儿子却是B型韦幼香挺身而出,也撸起袖子说输我的,我是他妈但一验血,又不对韦幼香还是 A型。等着手术的医生诧异地看了看自称是伤者双亲却没有血缘关系的蓝保温囷韦幼香心里可能说了一个丢字,然后朝护士使了使眼色

医院走廊蹲伏着一帮卖血的人,一听护士呼要B型的站起来五六个,像是终於有与专业匹配岗位的找工作的大学生一样但护士只带走了三个。

1200毫升买卖的血输入蓝必旺的血管他的体温、血压和心率开始上升,脫离了危险

父亲蓝必旺、母亲韦幼香却通体透凉、僵硬,像掉进了冰窟一样

儿子的血型居然跟父母的不一样,两边都不一样这还是親儿子吗?

蓝必旺抛开儿子去问医生医生回答说A型+A型的父母的确生不出B型的孩子,就像一加一不等于三一样肯定不对。

三十三年前兒子就在这县医院生的,剖腹产六斤六两的儿子从胎里出来后就被送去婴儿室,三天后才回到母亲的怀抱难道是抱回来的时候弄错了?

韦幼香想起护士用大推车送来孩子时孩子一直哭,也不肯吃她的母乳邻床的一位妈妈建议“吃吃我的看”,儿子就喝了这位妈妈的毋乳竟然不哭了。当时她也不以为意现在想起来,真是奇怪呀而且儿子当时手上也没有戴辨别身份的手环。问题一定出在医院

医治儿子很快演变成对儿子来龙去脉的追查。医院也重视其实是慌张,急忙去病案室翻病历但当年的资料已经找不到了。

当年的护士夶多已经退休。医院把她们全部找来让她们回忆。十几个头发花白的护士怕担当责任选择了集体失忆。

还是有一个懂事理的偷偷往院长办公室塞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邻床妈妈姓苏她老公是县矿管局局长。

三十多年前的矿管局局长能查出来叫罗仕马。但罗仕马鈈在县里一家子已搬去了南宁。

医院方面在南宁找到罗仕马说了罗蓝两家的孩子有可能是抱错了的情况,希望双方能做亲子鉴定家財万贯的罗仕马当然同意。

鉴定结果出来罗蓝两家现在同龄的儿子均与各自父母没有血缘关系,或者说是错位的关系亲缘和身份搞反叻,就是说蓝保温夫妻的儿子蓝必旺才是罗仕马夫妇的亲儿子而罗仕马夫妇的儿子罗光灯,真正父母是蓝保温和韦幼香

罗蓝两家的天風起云涌、电闪雷鸣,像是龙在翻腾

伤情初愈的蓝必旺得知自己真实的身世,从床上蹦起来对同样高兴、激动的养父母说:“蓝保温、韦幼香,我就晓得我这条命不是下贱的命我这金身银身富贵命,你们给不了”

蓝保温回应说:“是呀,你这个反骨的逆子我早就懷疑不是亲生的。”

蓝必旺说:“我亲生的父母我决不会反不过,我会想你们的”

韦幼香擦着喜悦的眼泪,说:“必旺到了罗家,┅定好好做人别赌了。”

“不赌有钱人哪里还用去赌。”蓝必旺说

而在南宁的罗家,气氛却十分沉重每个人都很痛苦、难过,心洳刀绞金碧辉煌的别墅第一次感觉像个牢笼甚至地狱。

罗仕马和苏莲看着疼爱了三十三年的儿子他们看见儿子的整个身体是扭曲的,還有脸儿子的身材本来就瘦,脸又长此刻扭曲起来,很像一棵被霜打雷击的树事实上,这突然的变故对儿子的打击何止于霜打雷擊啊,简直是被命运的脚踢下了万丈深渊!他还能活着不死真是万幸。亲爱的儿子多么乖巧的儿子,你怎么会不是我们亲生的呢虽嘫你和爸妈长得不像,从长个开始就越来越不像爸妈私底下也讨论过,甚至争吵过但最终还是坚信你就是爸妈的亲儿子。为了你的成長为了你的幸福,爸妈甘愿为你付出一切事实上或者本来,罗家这亿万财产未来都属于你,而且你已经拥有绝对的支配权可是现茬麻烦来了,亲儿子出现了这是老天长眼和恩赐,爸妈得接受麻烦的只是如何把爱平衡给你们,说白了就是财产将来如何分配是好爸妈的愿望当然是一人一半,两个儿子享有同等的权益可是能做到吗?首先即将进门的兄弟(是兄还是弟仍搞不清楚)你能接受他吗?他能接受你吗如果你们互相排斥或单方面拒绝,这不是麻烦而是灾祸的开始。然后是企业的主导权是保持不变,还是易手然后農村的父母怎么办?然后……

别墅静得连一根针掉下都能听得见心惊肉跳的罗仕马和苏莲把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像有遠见的棋手可是此刻的棋手面对迷离莫测的棋局,是越想越觉得凶险不敢再想。

父亲罗仕马对儿子说:“光灯这个家永远有你的位置。”

母亲苏莲说:“儿子别走。把你亲生父母接来我们一起住。”

罗光灯看着深情的养父母说:“我该做回我自己了。”

风和日麗鸟语花香,春天的上岭村是一年中最美丽和舒爽的季节像压抑的女人欲望得到满足或释放的那刻后,气色和神采一定是最滋润光亮嘚一样就算还有各式各样的苦恼,上岭村的男人女人都喜欢春天他们觉得春天是老天爷或大自然眷顾和垂青人们的日子,山变绿水變清,即使不耕耘的田地也野生出可食用的植物赏心悦目的花朵更是漫山遍野,像不劳而获的意外之财每个人都期待有好事发生,即使不发生在自己身上也喜闻乐见。

蓝罗两家的换子认亲仪式正在进行

蓝保温家人头攒动、喜气洋洋。未批灰的房屋坐落在山脚下像昰一艘岸边停泊的弹痕累累的战舰。晒坪像舰艇的甲板现在摆满宴席和擁挤着油嘴滑舌的食客,仍然有闻讯的人纷至沓来欢欣和热烈嘚场面让人觉得像是庆祝战争的结束、和平的来临,敌我双方交换俘虏或人质

蓝罗两家的儿子,说是人质也不为过他们在本不属于自巳的家庭生活了三十三年,从一出生就离开亲生父母的怀抱在毫无缘由的异地他乡生存、磨炼和成长,并造成了不同的性格和命运——藍家的亲儿子在罗家被培养成温文尔雅的博士,而且是美国学历而罗家的亲儿子却沦落上岭,初中辍学粗鲁蛮横,基本上是个职业賭徒

但这错误的一切就要结束了。蓝必旺和罗光灯的身份已经改变首先是姓名改了,蓝必旺变成罗光灯罗光灯变成蓝必旺。起初两镓父母商量让儿子改姓就可以了蓝必旺改成罗必旺,罗光灯改为蓝光灯可一叫都觉得别扭,干脆就彻底地改其实是没有改,姓名都昰户口簿上的姓名不动只是肉身换了。原蓝必旺的肉体套上了罗光灯的姓名蓝必旺这姓名将由原罗光灯使用,就像换了鞋帽穿戴一样或者像官位,不变的是职位变换的是人。肉身替换了父母亲的称谓自然也改变了对象。新罗光灯将分别认罗仕马和苏莲为父亲、母親而初来乍到上岭村的蓝必旺,面对分离三十三年的亲生父亲蓝保温、母亲韦幼香纵使有千般的惆怅和万般的无奈,也得忍受和接受

此刻,蓝必旺站在上岭村的土地上面对

自己的亲生父母,被众多的人议论和围观这是他陌生的土地和人们,贫瘠、肮脏和丑陋站茬土地上和民众中间,他感觉自己像一棵城市公园名贵的树被移栽到了深山老林。而根本上说他就是属于这里眼前的父母与他骨肉相連,像根连根的树围绕他的也都是同宗同源的乡亲,像同一片山林的鸟兽但他还是心有不甘呀,一个人被打回原形成为妖怪落了毛嘚凤凰不如鸡。可是事到如今或事已至此又能怎么样呢?错误的幸福已远在天边血脉的双亲却近在眼前。

蓝必旺跪下向蓝保温和韦呦香磕头,并唤他们“爸”和“妈”在亲儿子称呼之前,蓝保温和韦幼香早已经喜极而泣此刻更是热泪滂沱。他们也给亲儿子跪下還有嫁到远方特地回来的大女儿——蓝必旺的姐姐,四个至亲的人抱成一团像一个巨大的粽子。

罗家这边也在众目睽睽中认父认母认孓。但场面或动作显然没有蓝家的大首先是罗光灯没有给亲生父母下跪,他只是抱拳作揖看上去像是社会上小的给大的行礼。在上岭村人看来这已经很难得了。这卵仔在还叫蓝必旺的时候横行霸道,为非作歹打骂父母是常有的事,哪里懂得或讲过什么礼节呢亲兒子不跪,亲生父母岂有下跪的道理只见罗仕马、苏莲夫妇过去,每人抓住儿子一只手父亲是用力攥,母亲是温柔地抚摸总之是不撒手,像是不愿再失去一样

眼泪肯定是有,只是不流出来而已或许是他们眼中的泪水,都被脸上堆满的笑容掩盖了

然后是罗蓝两家互相致谢、问候。蓝家对罗家的感谢是相当真诚的因为罗家把蓝家的儿子培养得那么优秀,可谓大恩大德如果不是罗仕马夫妇阻止,藍保温和韦幼香就给他们跪成了罗家对蓝家的感谢也不见得不真诚,谢谢你们养育我们儿子这么多年表达的都是一个意思。罗仕马夫婦只是比蓝保温两公婆缺少一个要下跪的动作但没有这个动作,一些上岭村人看出问题来了那就是,蓝家教养的儿子与罗家教养的儿孓差别太大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或一条龙一条虫罗家不是很满意。但这是可以理解的环境不一样,能力不一样成人就有差别,就潒瓜果长在温室大棚的肯定比露天的强。露天风吹日晒少肥能存活下来就算不错。再说错也不在罗蓝两家而是医院。医院也认错了赔偿了罗蓝两家各一百万。说到这赔偿感人的一幕出现了——蓝家把获得的一百万赔偿,坚决送给罗家而罗家也把获得的一百万,執意送给蓝家蓝家的理由是罗家为蓝家培养儿子,肯定不止一百万罗家的理由是,不差钱两家人将钱推来推去,像踢球一样上岭村人见证了这场不图钱只讲情义的比赛。最后的结果是蓝家被迫接受了罗家的赠予,不仅一百万送不出去还多了一百万。产生这个结果的关键人物是蓝必旺现在应该叫罗光灯了。罗光灯见两家为了不要钱推搡得面红耳赤、声嘶力竭他大声一喝,像一名威严的裁判吹叻哨子将钱判给了蓝家。在场的人都为罗光灯这个大方无私的行为感到震惊、佩服和欣慰毕竟眼前这个公正的裁判,曾经是个要钱不偠命的人呀

上岭村人来不及跟刚刚变身、变好的罗光灯喝上几杯,便见他走了他先是跟随然后是引领亲生父母,昂首阔步地走向停在村口的一辆豪华车——劳斯莱斯幻影但没几个人知道这辆车的名字和价格。有的村民说这辆车好贵要三十万哦。马上有另外的村民反駁道三十万哪里买得起码三十五万。当时居然没有一个人想到要问为养父母和罗光灯送行的蓝必旺因为这车原本是他的。

蓝必旺将养父母和他们的亲儿子罗光灯送上车他看着他坐来的车被开走,望着优越的生活和富贵的命运远去像遥望划过天际的流星。他心里非常清楚他过去拥有的一切,已经有人继承不说别的,刚刚离去的一千多万的劳斯莱斯车已经不是他的了。还有曾用了三十多年的姓名也不再属于他。他现在是蓝必旺是上岭村农民蓝保温和韦幼香的儿子。他的血和他们的血息息相关情感甚至也和他们有天然的亲密——他对父母的那一跪和那一声呼唤,是情不自禁和发自肺腑的他们不能没有他这个儿子,他也不能不管亲生的父母他的命运和人生鈳以被愚弄,但是骨肉亲情却根深蒂固

上岭村春季的这个日子,乍暖还寒

马到成功集团总裁的职位,换人了新上任的总裁也叫罗光燈,但却不是原来那个罗光

灯此罗光灯人高马大,肤色黧黑但像极了董事长罗仕马。而离任的原罗光灯则斯文弱小白白净净,过去囚们都说像他妈现在肯定连这个都不能说了。

集团高管和部分中层干部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原来的总裁罗光灯是董事长的假儿孓,新任总裁罗光灯才是董事长的亲儿子三十多年前,董事长的儿子在县里医院出生出院的时候其实是喂奶的时候,抱错了别人的儿孓三十多年后才发现,将亲儿子认领了回来并接替假儿子的职位。

子承父业无可厚非,何况这回是亲儿子走马上任家族企业,儿孓上有董事长的父亲担任总裁理所当然或名正言顺。集团的人几乎没人不服不服的一个也不敢声张。所有参会亲历集团人事重大变动嘚人尽管有的人目瞪口呆,但掌声依然强劲和热烈

董事长罗仕马宣布完决定,并等待掌声减弱消失后望着身边还在站立挥手的儿子,扯了扯儿子上衣的摆缝提示他坐下。儿子坐下了马上就掏出烟来抽。父亲罗仕马尽管不悦却居然没有制止,他瞪着儿子的目光很赽转向墙边站着的服务员服务员送来了烟灰缸。

罗光灯努力地抽着烟从鼻孔涌出的烟雾就能知道他有多使劲,或烟瘾有多大浓厚的煙雾垂直地喷下,然后才开始分散像瀑布。

烟雾弥漫刺激的味道扑向敏感的人。会场开始有人咳嗽但咳嗽的人不超过两声,马上就停止了像是意识到了咳嗽的危害性比吸烟还大,在身份或位置没有完全暴露之前及时噤声。

烟头的烟灰已经很长但弯曲在烟卷上没囿断掉,像人指上腐烂的指甲

着急的父亲做手势提醒儿子,该弹掉烟灰了

但是儿子却没有将烟灰弹在烟灰缸里,而是随手弹到地上去像是习惯了。服务员快速跑过来跪下,用抹布擦

下面的人都看在眼里,却都视而不见的样子

主席台上的父亲,悄悄对身边的儿子說下面该你讲话了。然后他正视台下的部属,大声说:“下面请总裁罗光灯讲话!”

罗光灯在掌声中把烟一拔,再次站起就在他准备将烟塞进嘴里抽的时候,停住了像是脑子的理智占了上风。这回他把余下的小截烟放进了烟灰缸里,还摁了摁将烟掐灭。

罗光燈的就职讲话十分简短他说:“我刚上来,什么都还不懂但是我决心很快去学懂,搞懂希望各位配合我,不要骗我如果我发现哪個骗我,我就把他当作赌场出老千的人把他废啰!”

新总裁言简意赅,句句让人胆战心惊总裁的话讲完了,听的人都忘了鼓掌或者說沉默了很长时间,掌声才响起来而且掌声这一起来,还特别响亮特别长,像是用心的观众看了一部戏后还沉浸在戏里,等缓过气戓回过神来的时候回报给舞台上的掌声是最生动和最中听的。

董事长最后表态他说:“各位高管,各部门主任、经理先前你们都知噵,我们集团是总裁全权负责制,从今往后也是这样的制度,不改现任总裁是我儿子,前任也是希望各位像支持我前面的兒子一樣,支持我现在的儿子他们都叫罗光灯。我现在的儿子罗光灯从一出生就受苦,受了很多很多人都无法忍受的苦难但是他熬过来了,挺过来了他刚刚开始新的生活,没有在生意场上受过历练没有管理的经验。他是性情中人直来直去,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希望大镓理解、谅解。拜托各位谢谢各位!”

台下的人一面听着董事长的讲话,一面望着集团这位最高的长官像低级的人望着无法抵达的山峰,聆听从峰顶上吹来的风声感受风的能量和寒意。多数的人是心生敬佩地望着他并服从他的教导——这一定是在集团追随董事长多姩的人,他们在他的领导指挥下打拼忠心耿耿。当然也获得了回报除了职务得到晋升,财富更是滚雪球一般地增大如果谁只拥有两套以下房产,则会被人笑话跟随这样的经济达人,真是一种福气但这种福气以后应该是薄了,甚至没有了一年前,六十五岁的董事長已经把权力交给了他前面的儿子如今换了亲儿子掌权,出于对亲儿子的愧疚和信任绝对的放手更是毫无疑问。前面的儿子还好知書达理,见人都是笑容可掬对老员工和父亲重用的人,一如既往地对待使用或者妥善安置。现在亲儿子来了一看细节和势头,真是粗野和霸气呀像是一个暴戾的军阀。可是这新总裁再怎么不让人喜欢,那也得服从呀绝对地听他指挥呀。不然要么

是主动离职要麼是等待开除。然而话又说回来这么好的企业和福利,一年经济总量三百多亿又是上市公司,高管年薪六十万中层四十万,普通员笁也月工资过万在南宁这个中等城市,有这样待遇的企业单位寥寥无几谁又愿意离职或被开除呢?除非是有病有病倒好了,马到成功集团对有病的人一贯慈悲为怀医药费全额报销,上班不上班旱涝保收。

在场的人一个个满面红光看上去都没病。从对新官上任呈現出来的欢迎神态来看他们要么是一味忠诚的拥护者,要么是表演艺术家

集团二百多号中层以上管理者,按以前开会惯例早到晚退,就是说开会前要比上级先到,散会时要等上级走后才离场

他们以为今天和往后也一样。所以董事长宣布散会后大家都不走。所有囚眼巴巴地望着董事长和总裁等着目送他们离开。

罗光灯见大家都不走大手一挥:“你们走啊!”

仿佛军令如山,大家这才逐渐散去还三步一回望,像是旅行的人留恋最美的风景

会场只剩下罗仕马罗光灯父子。

罗光灯对纳闷儿的父亲说:“我们不能先走要走也是怹们走在我们前面。我们集团要像长城永不倒爸爸,你要寿比南山就要做留在最后面的人!”

父亲似乎听懂了儿子话的奥妙,会心一笑说:“光灯,其实你很懂事呀”

罗光灯对一个既不通过秘书报告又不敲门就进来的女人是大为欣赏。

她像一只不用围捕便自动飞来嘚漂亮野鸡让罗光灯喜出望外又有些措手不及。她径直走到办公桌的前面鞠了一个躬,说:“罗总好!”

罗光灯说:“你是哪个”怹语气、姿态轻缓和谨慎,像是怕把她吓跑了似的

“周文婷,”自称周文婷的女人说“周文王的周,周文王的文娉婷的婷。”

周文婷的姓名、音罗光灯是记住了,但文字罗光灯还不知道该怎么写,因为他不知道周文王是谁也没见过娉婷这个词。但他觉得这个名芓很好听因为是从一个好看的女人嘴里说出来的。她的嘴也特别生动唇红像火,厚得像馍而且嘴边有两个对称的酒窝,像装有好酒┅样让人恨不得一口干了。

“那……你来有什么事呢”罗光灯委婉地说。

“我来上班呀”周文婷说。

“上班”罗光灯一愣。

“对吖”周文婷说,“我想上班了”

“那……你是在哪个部门呢?”罗光灯说他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月来见过的部门的人,肯定没有眼湔的她

“对外联络部。”周文婷说

“哦,我去过”罗光灯说。他言外之意是怎么没见过她。

“我请假了”周文婷说,“前罗总批的一个月零十天。本来还可以更长但想想,还是回来吧”

“哦?”罗光灯说他的脑里生疑,像举了一把要挖地的锄头“那……是婚假呢,还是产假”

“什么假能休这么长?”

罗光灯眼睛一瞪看着来头不小的周文婷。

“或许你听说了或许还没听说,我就直說了吧”周文婷说,她开始走动像一个从容不迫的老师,“我是前任总裁罗光灯的女朋友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他回國,我跟他回国他回农村了,我们便分手了”她停下,看着也叫罗光灯的现任总裁等待他反应。

罗光灯居然没有反应他沉住气,紦自己控制得像一块稳健的大石头

周文婷继续说:“我是个势利的女人,我看上他主要是因为他是马到成功集团董事长的儿子。可是沒料到他实际是农民的儿子。他回农村去了可是我是不可能跟他去农村生活的。那么继续在集团工作我觉得又没有必要了。所以我赱了说是休假,其实是辞职那么,我为什么又回来了呢因为我想来想去,我还是个势利的女人现在的总裁还是董事长的儿子,而苴也叫罗光灯我追求的条件没变,向往的目标和符号不变那么,我为什么不回来试试呢”

听了眼前的女人赤裸裸的一番话,罗光灯嘚心里喜滋滋的火花喷溅,像是盼望的导火

索终于被点燃他这块所谓稳健的石头其实埋有炸药。他压抑多年、欲壑难填的身体决定為这个女人爆破。

“这就对了”罗光灯说,“你抛弃的那个人他现在叫蓝必旺。”

周文婷忽然哭了像是豁出去孤注一掷结果获胜的蕜欣交集的哭,也像是进一步勾引男人同情和可怜的哭

罗光灯上钩了。这个刚从农村来的对女人一向懵懂甚至无知的男人像一条饥饿叒愚蠢的鱼,怎么可能不上钩呢

罗光灯被周文婷闪闪发光的视线拉扯过去,然后被捞起来其实是他一跃而起。他奋力地和捕获他的人搏斗将她掀翻,反过来拉她下水办公室松软的地毯像大海。水中的罗光灯如一条蛟龙将周文婷折腾一遍又一遍,哭喊声震耳欲聋

羅光灯说:“你不爽吗?”

周文婷要笑出来知道这个勇猛的男人其实是个新手。“你赌过吗”她说。

“当然赌过”罗光灯说。

“赢錢高兴还是输钱高兴嗯?”

“当然是赢钱高兴”罗光灯说,他忽然觉悟了什么“哦,我晓得啦我赢钱的时候哭过,输钱反而不哭因为太难赢钱了!”

“你真聪明,”周文婷说“你还好棒!”

“有前面那个罗光灯棒吗?”

周文婷说:“你说他叫蓝必旺了”

“对,”罗光灯说“他现在不配你。”

罗光灯想了想说:“不会。”

周文婷的舌头和脸上表情顿时生硬像被强冻的一坨肉。

“但是我可鉯给你钱”罗光灯说,“你想要多少”

周文婷说:“你想给多少?”

周文婷生硬的表情忽然解冻了哈哈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但卻只是笑,不说话

周文婷这才收敛笑容,板起面孔说:“多了!”

罗光灯说:“多了算是打赏你”

周文婷说:“不要!”她一口唾沫吐向罗光灯,“这是退你的!”

罗光灯看着愤怒的周文婷摔门而去有些狼狈和尴尬地摇摇头。然后他用座机打电话:“财务吗?有一個叫周文婷的文字怎么写我不晓得,反正是这个音她原来工资是怎么发放的?好现在往她卡里打二十万,不五十万吧。就这样”

挂了电话,罗光灯猛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大口大口地呼气吸气像是劳累过度,又像是养精蓄锐过了一会,他眼睛睁开往前媔看,说:“蓝必旺你弄过的女人,我可不能娶一嘛,心里有疙瘩二嘛,这女人资产阶级思想太严重唯利是图。只要是有钱的男囚就奋不顾身地上,不要脸地上讲点感情得不得?”

办公室里除了罗光灯没有别人。

河流像一条锦缎或一条围巾,装点、缠绕着村庄因为这条河流的存在,才使村庄显得有生气像一个活力的少年。河流的两岸是密密匝匝的竹丛,绵延几十里像河流的卫士。河面上行驶或静止着船、排筏像是被子上的刺绣。常常有鸟在河上飞翔都是一群一群的,且颜色分明白的纯白,黑的全黑像是以種族为单位的集体,共同劳作捕食具体到河域则是捕鱼了。每天早上八九点钟鸟群总会从山中飛来,它们穿出云雾到达河流的上空,像威风凛凛的机群开始战斗。鸟群骁勇善战它们分工明确,各负其责有的侦察,有的进攻有的接应。每一次进攻都不会扑空戓得而复失。看着鸟笔直地扎进水里然后出水的时候,嘴里总是叼着动弹却逃脱不掉的鱼那真是扣人心弦呀……

蓝必旺观察这条河,巳经有一个来月了

从回到上岭落户蓝家的那天,有好几天他都待在家里准确地说是躺在床上。母亲韦幼香端来饭菜和水他不吃不喝。父亲蓝保温来跟他说话他从不答应。他面黄肌瘦像一个垂死的病人。事实上他有了想死的念头因为他觉出了活的难受——他住的昰原蓝必旺的房间。房间里乱七八糟像豬圈充满了恶臭。他睡的也是原蓝必旺睡过的床虽然他人不在,

被褥、蚊帐也洗过换过但离詓的蓝必旺的阴影,总在眼前晃悠像鬼魂附体。是的他现在跟鬼有什么区别。他享有的荣华和尊贵统统交还出去了,仿佛从人间天堂掉进了地狱上岭村就是地狱,蓝必旺是个鬼他现在是蓝必旺。

父亲蓝保温每天都到蓝必旺的床前说话不管蓝必旺答不答应,他照樣说

大概是第五天,父亲说:“必旺因为阴差阳错,你才享受了三十三年的幸福生活不是的话你一天也享受不了。你该知足其实該抱怨命运不公平的不是你,是前面的蓝必旺他从生到死,就应该富贵到底却冤枉受了三十三年的苦,而且我还没教好他让他变得那么坏。如果当年没有抱错变坏的就是你呀!好好想想,是不是必旺。”

父亲的这段话如醍醐灌顶,蓝必旺虽然没有答应却已经覺悟了。

然后蓝必旺起来走动,还吃了东西

这条河流的名字叫红水河。

父亲说现在河水是清的,但是到了夏天河水就会变红,红嘚时间比清的时候长所以叫红水河。

蓝必旺每天都到河边来像是等待河水变红。

然后他就观察到河的壮美和生机。

如果不是讨债的囚来到他仍将被这条河迷住。

讨债的人来自县城坐着两辆车来。车子直接开到蓝家停下从车上下来七八个人,多数文身不是光头僦是平头。为首的或者说老大却是一个瘦小和老迈的人,从他被前呼后拥就能看出来他的地位他抽着水烟,像迫击炮一样的水烟筒有囚专门为他端着他只是负责抽。蓝保温一看就知道来的人是干什么的要是以前来,他肯定吓得要尿裤子但今天他还算是比较镇定,潒是来的人已经和他没关系了一样

与蓝保温的镇定相比,上岭村的狗却十分慌乱它们一看来人气势汹汹,连吠都不敢吠就像一群乌匼之众,四散而逃全跑得无影无踪。

来人是讨债的蓝必旺连本带利,一共欠这拨人一百三十五万有借条,借条上有手印和蓝必旺的簽名借款额和利息都写得很清楚,逾期不还的罚款也一目了然

蓝保温对来人说,蓝必旺已经不是我儿子了你们到南宁找他要去吧。

┅个光头说我们晓得你又有儿子了他不还叫蓝必旺吗?

蓝保温说:“我这个儿子蓝必旺跟另一个蓝必旺,是两个人不是一个人。欠伱们钱的蓝必旺是另一个蓝必旺。他不是我儿子了他去南宁了。我再说一次你们到南宁找他要去吧!”

一个平头扬着手中的借条,說:“管你这个那个的我们就是找蓝必旺要钱!你儿子欠我们钱,我们就找你儿子要钱!”

蓝保温说:“可是我现在这个……”

“你兒子现在在哪?叫他出来!”又一个光头打断说他手指着蓝保温的鼻子,手臂上文的青龙张牙舞爪

正说着,蓝必旺跟着母亲韦幼香从河边的方向过来了蓝保温一看傻了眼,这蠢婆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溜去叫儿子了

儿子蓝必旺来到众人跟前,对陌生人点头问好他的文雅礼貌,像和风细雨与暴跳如雷、横眉竖眼的陌生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平头看着蓝必旺说:“你就是蓝必旺。”

平头将借条递到蓝必旺眼前给他看。“是你的名字吗”

蓝必旺看了纸条后说:“是。可是这钱不是我借的上面的签名不是我的字迹,手印肯定也不是我嘚手印”

平头说:“我们就找你还钱,怎么啦”

“这没道理,”蓝必旺说“除非你能证明这张借条是我本人的签名和手印。”

平头┅个巴掌抡过来抽中蓝必旺的脸。蓝必旺像一个经筒或陀螺转了一圈回来,又挨了一巴掌这回,他直接栽了个狗啃泥平头仍不放過,箭步上去一脚踏在蓝必旺的脖颈上,逐渐加力像碾压蛇的七寸,嘴里还振振有词:“你当我们是法院呀我们是放高利贷的,民間银行收债游击队,有自己的规矩按我们的规矩执行!我们今天收上你这个蓝必

旺了。收不上钱就收你的命!你信不信?”

平头说唍抬了抬脚,像放刹车让蓝必旺说话。

蓝必旺脱口而出:“不!”

平头的脚猛地踩下像刹车一踩到底。只吐一个字的蓝必旺戛然静圵原来还扭动摇摆的屁股和腿也停顿了,像熄火的汽车

“我还!”一个哭丧的声音突然传来,像变天的雷

打雷的是蓝保温。他一面喊着一面扑上来推开平头。怯懦的韦幼香像是有了公羊开路的母羊紧随其后。她跪伏在儿子身边抱起儿子的头,放在自己怀里她雙手慌忙地擦儿子鼻孔的血、抠儿子嘴里的泥巴,掐完人中掐太阳穴。

平头眯着眼睛看蓝保温:“你再说一遍”

蓝保温说完转身走进房屋。不一会他出来,向平头出示了两张存折平头看了存折,向蓝保温投来一个赏识的眼光“两百万,不少嘛”他拍了拍蓝保温嘚肩膀,“不过我们只收一百三十五万。走现在跟我们去银行取钱去。”

蓝保温站着不动说:“我要看着儿子活过来,才跟你去”

“放心,你儿子死不了”平头说。

“他要是活不过来你们别想拿到这个钱,”蓝保温指着自己脑袋“密码在这里,在里面而且,你要偿命其他人要坐牢。”

话音刚落在母亲怀里的蓝必旺咳了一声,苏醒了

平头一乐,像是刚过年就来了送礼的“好啦。”他說

蓝保温说:“那……也不能全还。”

蓝保温说:“你打了我儿子他伤了。”

蓝保温看了看地面上气若游丝、鼻青脸肿的儿子咬了咬牙,说:“三十万”

平头一听来气,骂道:“妈!我就扇两个巴掌一个巴掌十五万哪?”

“你还踩了他几脚呢!”蓝保温说

“那吔不值三十万!你以为我是国家足球队,进球呀”平头说。

蓝保温坚持说:“不少三十万我不跟你们去银行。”

平头为难了他朝身後的瘦老头望去,像是请他来做主决定

瘦老头走到前面来,负责端水烟筒的人亦步亦趋也跟了来瘦老头抽了一口水烟,像吃了一口奶然后指指平头,和颜悦色对蓝保温说:“他怎么打你儿子你怎么打他。”

蓝保温摇头说:“我不打”

瘦老头笑笑,低头又抽了一口沝烟这回他是把着水烟筒抽的,抽完没有立刻将水烟筒给回去而是握紧了,突然举起来一横,将水烟筒的一头戳向平头像用枪托沖击敌人一样。

平头当场倒地鼻孔也很快流出血来,不比蓝必旺流的血少

然后瘦老头指着地上也伤得不轻的平头,对蓝保温说:“这昰我儿子打人的事,我们扯平了”

蓝保温目瞪口呆,吃惊父亲竟然对儿子下那么狠手就算不是儿子,是手下也是够重了。他明白瘦老头的意思是三十万兑掉三十万,没了“好吧,我跟你们走”他说,既是无奈也是心服口服。他走入了收债的队伍里

蓝保温眼看父亲向恶势力妥协,奋力坐起使劲地喊叫:“爸,你不要走!”

父亲像没听见还是走了。

逼债的人挟持着蓝保温扬长而去像打劫成功的一群匪徒。受伤的平头被他的弟兄左拥右抱着走当功臣一样对待。在场旁观的上岭村民噤若寒蝉地目送他们离去

村里失散而逃的狗们又回来了。它们集中到刚刚激烈的打斗现场摇尾乞怜,平静和肃穆像是孝顺的后人缅怀先人或慰问长者。

蓝必旺摸出手机偠打电话报警。他一面摁号码一面扬言:“报警我要报警!”

母亲按住他的手。“儿呀你爸在他们手上,你一报公安你爸的命就没叻呀。这帮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蓝必旺罢手了。他的手机掉落在地像一只沉默的蛤蟆。

晚上的时候父亲回来了。他摇摇晃晃或者轻飄飘地走进家门兴高采烈,嗓门很大像

是治好了病出院回到家似的,或者像一个卸掉了巨大包袱的人总之,他就是高兴回来之前喝了不少酒,他说话喷出的酒气就是证据

蓝必旺不明白,父亲被迫无奈地付出了一百多万他为什么还这么高兴?

蓝必旺说这帮人是敲诈勒索,放高利贷也是违法你不该给。

蓝必旺说你回来了我还是要举报他们。

蓝保温跳起来双手却往下压,然后握拳像指挥家指示乐队停止演奏似的。“算了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必旺,你就是青山大青山!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帮卵人迟早会有囚收割他们的。”

蓝必旺说:“爸你真的没有必要向这帮恶势力屈服的。我们应该走法律渠道我……”

蓝必旺说:“他们打我,我都鈈屈服你为什么屈服呢?”

蓝保温久久地看着儿子:“你是我亲儿子我心疼呀。”

蓝必旺的心咯噔了一下只有他自己感觉得到心脏嘚感动或异常。他不说话了

“你爸做得对。”母亲韦幼香说

得到妻子的支持和表扬,蓝保温却不买账他忽然想起什么,瞪着韦幼香:“你说你发什么癫见这帮卵人来了,你还去把儿子叫回来要不怎么会出这种事?你真是个癫婆!”

韦幼香说:“我不是怕嘛以为兒子见过世面,能做主”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你看儿子被打成这样,还倒赔一百多万都是你害的!”蓝保温说,他黑红的脸扭曲得很难看像烤红薯,看出来他除了心疼儿子不心疼钱是假的。

韦幼香哭了想找一根绳子上吊。

“爸、妈不说了,我没事很赽就好了,”蓝必旺劝解和安慰父母说“我知道你们做的都是为了我。钱赔了就赔了吧也确实是蓝必旺借的,蓝必旺不就是你们的儿孓吗我不就是蓝必旺吗?”

后面的话蓝必旺是边流着眼泪边说的,仿佛他肉体的受伤可以忍受接受蓝必旺的折磨,那才是真的痛苦刻骨铭心的痛。

蓝保温和韦幼香听了一个接一个笑了起来,仿佛很开心或许因为灯光暗淡的缘故,他们没有看到儿子的眼泪或许昰看到了,但他们认为儿子是彻底地认同了身份或接纳了父母这才流的泪水。这个百分百血亲的儿子是多么地懂父母心,领父母情當然是要开心的啦。

这个春末的夜晚坐落在山脚的蓝家房屋沉闷和干燥。柔弱、稀疏的春风已经不从这里经过。蚊子开始在周围飞舞并进入房屋里。最明显的是有蝉在叫了尖锐的蝉叫声,声声入耳仿佛夏天最早,或者说提前从这里开始了。

马到成功集团增加了兩名干将蓝木村和韦努。

他们是罗光灯从上岭村调来的

这两个从上岭村来的男人,是初来乍到南宁这么大的城市他们从汽车站一下車,眼睛就没闭过望着一幢比一幢高的楼,他们的眼睛像探照灯放射出咄咄逼人的光芒,恨不得把城市的发达和秘密探个究竟。纵橫交错的路桥像蜘蛛网一样严密。街道上涌动的人和车像发洪水的时候河面上滚滚漂流而过的树木和房屋,让人有捞一把的冲动却叹為观止更奇怪的是这座城市的树,比上岭村的树还多还大,甚至比山上的树都多更古老。这么多的人和这么多的树都是从哪来的憑什么活得这么光鲜和滋润?是谁在供养着他们和它们蓝木村和韦努一面观望一面思考,像两名天外来的人

罗光灯的司机小吴,专门箌汽车站接的蓝木村和韦努开的正是去过上岭村的那辆劳斯莱斯幻影。蓝木村和韦努坐上这辆舒服、生动的豪车就像上了想上居然能仩的漂亮女人。虽然他们想上的漂亮女人一个都没有上过都是做梦而已,但是什么都有可能呀!就好比这辆车两个月前闪现在上岭村,谁都想上但谁都觉得不可能上可现在不是有人坐上去了吗?是蓝木村和韦努坐上来了真真切切,随便在里面摸爬打滚他们现在已經知道这辆车的价格是一千二百多万,而不是他们想象的最多三十五万

司机将蓝木村和韦努带到马到成功集团总部大楼。韦努在楼外从丅往上数刚数到十九层,上面还有好多层没来得及数就被人带进去了。

引领蓝木村和韦努进去和上楼的是个让人眼冒金星的美人。她自我介绍说叫周文婷现任罗总的秘书。他们跟着周秘书的屁股走坐电梯的时候,他们也站在周秘书的屁股后面这秘书的屁股真翘吖,像夏利车2000的尾厢能消受很多货。受不了的只是她身上的味道那味道太神奇但是太好闻了,幽幽的、绵绵的说浓不浓,说淡不淡恰好地散发在电梯里。被鼻子闻到以后那真的是一个爽神和亢奋,直接的反应是下面的家伙受不了唰唰地就鼓起来,像袋子里的蛇昂起了头还好有布包着,重要的是有理智管制着这可不是他们这种家伙能动的女人。她说过了是罗总的现任秘书罗总是谁呀?是他們的拜把子大哥蓝必旺他们是来见大哥找大哥的,不是来见鬼找死的

电梯在两个家伙的冲动和克制中上到28层,停了

电梯门一打开,覀装革履、油光满面的罗光灯就站在电梯的外面他张开双臂,亲切地等待与弟兄拥抱像蝙蝠接近蝙蝠。

一一抱过之后罗光灯将蓝木村和韦努带去他的办公室。一路地毯绒绒的、纯纯的地毯,起码用了一千只羊的绒毛

让蓝木村和韦努惊叹的则是办公室。毫无疑问怹们仿佛走进了宫殿里,是宫殿中最高级和中心的那个殿是皇帝发号施令的地方,他们看过无数的电视剧能不知道吗蓝必旺的办公室僦像皇帝的宫殿一样堂皇,他也就是皇帝集团的皇帝。

“蓝必旺你的办公室也太牛了吧?”不知深浅的韦努直呼罗光灯的原名

蓝木村当场捶了韦努一拳,“你怎么还叫蓝必旺呢他是我们哥,蓝哥!”说着转身向着罗光灯点头哈腰,“蓝哥好!”

罗光灯笑笑不生氣,像是有了肚量或涵养:“我已经改名换姓叫罗光灯了不过你们爱叫我蓝必旺也行,弟兄嘛”

灵醒的蓝木村和韦努立即异口同声:“罗总好!罗老板好!”

这时周文婷泡好了茶,一一端给坐沙发的蓝木村和韦努罗光灯指着周文婷对蓝木村和韦努说:“我现任秘书,伱们都见过了哈”

蓝木村和韦努刚要站起来,想给周文婷行礼被罗光灯制止。“你们不用坐,坐!”

蓝木村和韦努屁股又坐在沙发仩

罗光灯对周文婷说:“周秘书,蓝主任和韦经理的住处都安排好了吧?”

周文婷说:“都安排好了罗总。等您觉得合适了我就帶他们去。”

罗光灯说:“好的”他挥挥手,“目前没你的事了走吧。”

周文婷乖巧地退出办公室像一只温驯的母羊。

待罗光灯转過眼来只见蓝木村和韦努一个比一个呆,愣愣地看著他像两条看见肉的吃惯了屎的狗。

罗光灯说:“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不认得我了嗎?”

蓝木村说:“罗老板刚才你跟周秘书讲,怎么称呼我们……是蓝主任韦经理?”

“哦”罗光灯说,“你蓝木村,从现在起就是我们集团的办公室主任,”他指指韦努“你,韦努是我们集团保安部的经理。”

蓝木村和韦努瞠目结舌这,这个……

“办公室主任就是大管家,相当于朝廷的……大太监但是不用阉哈,”罗光灯解释和说明“保安部经理就好理解了,就是御林军的统领警卫局局长,专门负责我的生命和财产的安全”

看过太多古装剧、谍战剧的蓝木村和韦努点头,并立即站起来想想,又扑通跪下两掱拱合,叩谢罗光灯

罗光灯说:“总之,你们两个从今以后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是我最信得过的人”他的手果真一一架在蓝木村的咗膀和韦努的右臂上,像是高位者执掌着权杖他的目光扫视拜把兄弟邋遢、猥琐的身体,突然皱了皱眉然后他抬起左手,看了看金光閃闪的表

“周秘书,”罗光灯对周文婷说“你现在带他们去,收拾收拾把他们打扮得跟我一样,跟我差不多”

周文婷应允,将蓝朩村和韦努带了出去

四个小时后,蓝木村和韦努被带了回来

旧貌换新颜的蓝木村和韦努让罗光灯惊喜万分,他绕着他们看了两圈一邊走一边摸捏他们笔挺、高档的衣服,以及油亮、时尚的发型看着蓝木村和韦努光鲜的外表,却都是一副奴才样的姿态他忍不住冲动哋分别给了他们一拳一

脚,然后大手一挥:“我们现在喝酒去!”

宴席设在集团大楼的三楼这幢楼二十三层以上是办公区,以下是宾馆囷饭店罗光灯在饭店最豪华的包厢,用美酒佳人招待来自上岭村的两个他最信任的男人。

罗光灯对蓝木村说:“我被人挑破动脉以后是你和你爸送我去医院的,我记得很果断,很及时不然我这条命肯定没了。”

蓝木村说:“必须的”

罗光灯对高大壮实的韦努说:“可惜那天你不在场,你要在场我相信你一定替我抵挡,没人敢动我”

韦努拍着强硬的胸膛说:“是的。你放心大哥,从今往后我韦努甘愿为你出生入死,肝脑涂地你想剁谁的左手,我绝不拿右手来见你!”

罗光灯、蓝木村和韦努的对话让陪同的三位美女心驚肉跳,也变得更加温柔和殷勤周文婷照顾已摸透脾性的罗光灯,自然是得心应手她唤来的两位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们使出浑身解数竭尽全力地释放女人的味道和魅力,毫无保留地燃烧自己让自以为还是上岭村农民的蓝木村和韦努,彻底、真切地感受到脱胎换骨、寸寸销魂的滋味

这晚,三个男人全部大醉三个女人分别护送他们,去往各自的住处

罗光灯这晚又没有回家,而是住在集团宾馆怹专用的套房自然是周文婷陪着他。这个曾被罗光灯用钱打发走的女人重新来到了罗光灯的身边。说不清是罗光灯召唤她回来呢还昰她再次主动地投怀送抱。总之两人你情我愿地又搞在一起明里是总裁和秘书的关系,暗里是肉欲的伙伴对刚刚纵身欲海的罗光灯来說,太需要轰轰烈烈、乘风破浪的航行体验了他浸淫在女性的奇特和奥妙中,不知疲倦地求索和奋斗像比别人晚许多年上学的学生,芉方百计、矢志不移地要把必备的课程补回来把该有的过去不用的指标或作业突击完成。他沉迷色性已经上瘾。戒掉赌博的罗光灯陷入比金钱更具诱惑力的色欲深潭,不能自拔也不想上岸

今晚罗光灯尽管大醉,但欲念照样有就像好学的人挑灯夜习已成为习惯。他洎然也是本能地扯过周文婷要上可下面的家伙竟然或突然地不争气,像破了的皮球无论怎么吹也鼓不起,折腾到半夜都没成功开始鉯为是酒精麻痹的原因,但后來酒醒了还是失败。

百思不解的罗光灯坐在床上抽着烟,他看看周文婷依然性感十足的胴体又看看自巳绵软的家伙,说:“难道我老了吗才三十三岁呀!”

周文婷说:“你不是老,是腻了”

罗光灯说:“我不腻。才不腻呢”

“你只昰对我腻了而已。”

“没有的事腻我还弄你到三更半夜,只是没弄成而已”

“换一个人就不一样。”

罗光灯一愣看着眯眼的周文婷,“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换一个人上不是我,你的情况就不是这样”

“你迷糊了,说什么胡话呢”罗光灯说。

周文婷睁大眼眸子像灯一样明亮:“不信你试试。”

罗光灯说:“可以吗”

“因为你是我的主子。全方位为主子服务让主子身心满足,是我的責任说白了,你现在就像皇上一样皇上怎么可以仅仅只有一个女人呢?你需要尝试和拥有更多的女人”

“我换别的女人,你不吃醋”

周文婷说:“我现在就可以腾地方。你想亲自找呢还是我帮你找?”

罗光灯看着周文婷发现她的神情轻盈和达观,跟她的表态一樣不谙女人心的他竟然感动了,他搂住大方大度的女人往她脸上亲了一个吻,像皇帝赏赐奴婢财宝或特权一样:“今晚就算了睡觉吧。”

罗光灯一歪头便睡着了鼾声从他的嘴巴和鼻子喷薄而出,像一台巨型钩机的轰鸣恐怖的响声在大厦的房间像鬼哭狼嚎。还有一股恶臭像井喷的油气在房间弥漫。这个野蛮和强大的男人身上蕴藏的能源和爆发的力量真是巨大呀。在周文婷的眼里这台隆重的机器似乎能摧枯拉朽,让整个大厦坍塌

苏莲六十岁生日这天,儿子罗光灯竟然记

得或懂得回家真是让罗仕马、苏莲夫妇太高兴了,像当姩生产时知道是个儿子一样高兴果然是父母的心头肉,冷暖、疼痛和需求能感知和感应得到。

手抱鲜花的儿子走进别墅像一团洞穴裏的火炬,让平日冷清的别墅亮堂和暖和这幢位于南宁凤岭貌似最旺的房子,其实只有亲人团聚的时候才体现出它的荣华和富贵。

与羅光灯同来的还有蓝木村、韦努和周文婷父母看着儿子带来的伙伴,在这个喜庆的时刻自然是十分欢迎。蓝木村和韦努罗仕马和苏蓮是第一次见。当儿子介绍说他们来自上岭现在一个是集团办公室主任,一个是保安部经理对集团的事从不关心的苏莲自然是一个劲哋说好,而身为董事长的罗仕马对集团不经过他同意就更换的人选竟然也表示了首肯。这一定是因为对亲儿子的亏欠所以放任和纵容的緣故而对周文婷,前面儿子的女友一看便知已是现在儿子的女友,他们也是顺从地接纳就像接纳一件易手的礼物一样。只要儿子喜歡高兴他们就不反对。他们或许不知道正是这位聪颖女友的提醒儿子才记得回家给母亲庆生,也或许他们知道苏莲亲热地请周文婷唑在自己身边,嘘寒问暖很是慈祥。

同样表现仁慈的还有罗家的狗那是一条纯种的藏獒,忠勇、敏锐、健硕身上没有一根杂毛。它紟天对走进宅门的四个人是一视同仁的沉默甚至是望都不望一眼。它静静地俯卧在厅堂大门一侧清冷、寡淡,像一个忧郁的病人

罗仕马拿出了一瓶1956年出产的茅台酒,那是他在拍卖会用一百零八万元拍下的它如今正好六十年,与苏莲同岁罗仕马把这珍贵的酒拿出来,可能是这个原因也可能还有其他原因,比如高兴总之他决定在妻子六十岁生日这天,把这瓶六十年的酒喝掉与儿子及其他的陪伴┅起。斑驳、陈旧、炫目的酒捧在他的手上像一枚皇朝的玉玺,他今天要启用这玉玺印证罗家的荣耀和辉煌。

瓶盖打开醇厚、低沉嘚酒香慢慢地从瓶口发出,像出窍的灵魂渐渐在房屋里升腾、弥漫。闻着这神圣的香气全部的人已经陶醉。

正在大家准备喝起的时候沉默的藏獒突然叫了起来。它已经站立头朝着关闭的厅堂门,两眼放光兴奋地低吠,像是欢迎什么人的到来餐桌边的人们开始对藏獒的举动并不觉察或不重视,我行我素直到藏獒发出狂叫,才被吸引过去只见躁动的藏獒扒着门板,爪子急迫地拍着锁子要开门絀去的样子。

罗光灯见状吼了藏獒一句:“丁力别闹!”

叫丁力的藏獒不理会他还闹。藏獒原来的名字不是丁力是罗光灯来了重新命洺的。他看了太多遍的《上海滩》喜欢大哥许文强身边有个忠心耿耿、奋不顾身的丁力。

“贝多芬好啦好啦,我来啦!”苏莲说她叫的是藏獒的原名。

藏獒听了进去双爪落地,回望呼叫它的人

苏莲走过去,把门打开

门外有个院子。院子还有个门也是关闭着的。藏獒直接冲到了院门边等待苏莲把门打开。

苏莲说:“你在院子里玩就可以了今天没有空带你出去溜达。”

藏獒不依还是叫。它ゑ得团团转

苏莲说:“贝多芬,现在不行乖,哦”

这时候房内的人都出来了。罗光灯疾步走到藏獒面前盯着它,狠狠地说:“丁仂!今天是我妈生日你知不知道再闹我抽你!停!”

藏獒不惧罗光灯的威胁,它执拗地闹腾就是想把门打开,想出去

苏莲说:“好恏好,我带你出去溜达”

罗光灯阻止母亲:“妈,这怎么可以我们是来给你过生日的。你带狗出去溜达我不是白回来了吗?”

其他囚跟着附和赞同罗光灯的意见。蓝木村说我倒是愿意帶狗出去溜达但是它不随我。韦努说也不随我两人嘴上说得超脱磊落,其实心裏都舍不得那瓶六十年的茅台周文婷说要不我带贝……丁力出去遛一遛,就回来阿姨是今晚的主角,大寿星不好缺失的。罗仕马说紟晚寿宴谁都不要缺不理它!

忽然,藏獒不闹腾了它安静了下来,像是觉悟了过失的小孩仿佛,它刚才的冲动只是神经敏感和错亂。或许它刚才嗅到的什么人的气味,现在已经嗅不到了因为人已远去。它主动地比人们先回房内去只是眼泪汪汪。

藏獒的嗅觉其實一点没错

它的的确确嗅到了一个亲密的人的气息——那是它曾经的朝夕相伴的小主人,却不知为何消失了虽然过去了两个多月,但昰它依然想他等他,相信他还会回来他果然回来了,就在刚才它嗅到了他的气味,准确无误是它的小主人他就站在院墙门外,一呮手捧着鲜花一只手提着蛋糕,却没有进来像是没有了这个家的钥匙,也没有勇气摁门铃所以它狂吠、闹腾,要出门去迎接他但昰小主人不等门打开就走了,越走越远远到再也嗅不到他的气息。他再次抛弃了它抛弃了他的父母。它很难过眼泪汪汪,想不通是為什么

这天夜晚南宁洁净的街道上,流浪着一个男人与狗同样的眼泪汪汪。他从上岭村来要为抚养了他三十多年的母亲祝寿。他来箌了他曾经的家却没有了勇气摁响门铃。房屋内传来的欢声笑语像凶狠的巨浪袭击他。还有曾经与他多么亲密的狗它的狂吠让他以為是讨厌,是决绝于是他选择了撤退,在熟悉的街道上流浪他看似盲目地游走,其实都是城里母亲带他走过的路和到过的地方——学校、医院、火车站和邕江桥他现在在邕江桥上。这是南宁的第一座桥他三岁的时候母亲从县城带他来南宁玩,首先看的就是这座桥怹依附着栏杆,但被母亲紧紧搂着看桥下流动的江水。江水宽阔、绵长像天上的虹。母亲给出的理由是毛主席在这条江游过泳那是1958姩的冬天,就在这桥下看,在桥的边上有个亭子叫冬泳亭,就是为了纪念毛主席建的三岁的他不大知道毛主席是谁,但是却能领悟毛主席一定是个非常重要、伟大的人物所以母亲带他来南宁的第一站,就是从桥上看江八岁那年,他和父母举家搬到了南宁住在江喃,而他就读的学校在江北每天上学放学,都要从这桥上过每次母亲送他,就送到桥上就是他现在站着的桥的中心,接也是母亲接送他的情景历历在目,此刻却看不见她今天是她六十岁的生日,他独自站在这个位置为不能当面表达爱的母亲,默默地送去祝福

被城市灯火映照的江面,波光潋滟像是千万支蜡烛,燃着一个儿子对母亲的深情尽管这位母亲与儿子没有血缘关系。

蓝必旺举着一把斧子怒目圆睁,歇斯底里的样子像一个苦大仇深的人。

他要砍掉眼前的一棵树

这是棵榕树。它枝繁叶茂干大根深,至少可以容纳幾十号人在下面躲雨、乘凉也至少五个人合抱,才能抱拢它

它现在是蓝必旺的仇敌,或者说是仇敌的大本营

从春末以来,这棵树便招引来越来越多的蝉虫它们像顶级赛事蜂拥而至的球迷,或像重大战乱颠沛流离的难民把这棵树当成娱乐场或避难所,昼夜不停地喧囂和捣乱

这棵属于蓝家、离蓝家数十步之遥的大榕树,它走火入魔或鬼迷心窍了似的接纳、收养着成千上万只蝉虫,每一根枝条甚至烸一片叶子都被虫吸附和驻足。它们肆无忌惮的喊叫像惊天动地的打杀声和惨绝人寰的哀鸣。

它们让蓝必旺不得安宁

刚刚经历换亲の痛或命运乖舛的蓝必旺,在他认为已经坦然承受和适应的时候再次面临或遭受新的困扰、袭击,那就是蝉虫危害——日以继夜、无以複加的聒噪让蓝必旺连续多日无法睡眠,他的脑袋也已多日嗡嗡地响像一台燃油耗尽或磨损严重已经发出警报的机器。他像一个旧病初愈却添新病的人而且这新病的袭扰比旧病更不堪忍受和致命。他必须制止或终止蝉虫的侵害一开始,他敲锅吹哨驱赶树上的蝉虫泹蝉虫丝毫不为之所动,反而变本加厉把锅哨声当成奋进拼搏的号角。接着他放鞭炮。连珠型、火箭型的爆竹噼噼啪啪定点轰炸、穿射凌空,但烟消雾散蝉虫们又悉数飞了回来,聒噪依旧尽管地上落了一些被吓死或炸死的蝉虫。

樊家宁拄着拐杖在一排坟墓前,媔对坟墓正在对其中一个坟墓说话:

“黄乃鹏,昨晚睡得好吗好!”他点点头,再走几步到另一个墓前,“蓝华为你呢?好那峩就放心了。”他接着走到下一个墓“韦小帅,尿没尿裤子不尿,很好”正当他依次往下一个墓走,准备说话的时候忽然警觉地囙头转身,“是哪个”

躲在树后的蓝必旺现身。他惶惶地对樊家宁说:“叔叔我不是故意的!我早上起来跑步,不熟路跑错了,就跑到这里来了对不起啊,叔叔”

樊家宁笑笑,扭了扭头:“你过来”

蓝必旺过去,来到樊家宁跟前两人并列站在一起,共同面对┅排坟墓蓝必旺数了数,一共五座每座墓都有碑,碑上都刻有姓名和嵌着照片

樊家宁介绍说:“这些都是我的战友,我的兵”

蓝必旺说:“哦,这个村……我们村有那么多人参与保卫边境呀。”

“一共八个”樊家宁说,他的左手同时出现一个八字

“活着三个。”蓝必旺不用计算就说

蓝必旺疑惑地看着樊家宁。

“另外两个还没回来”樊家宁说,他顿了顿“正在努力,准备把他们迁回来”他指了指坟墓一旁的空地,“那有两个位置”又指着另一旁,“那有一个我死了就葬在那。”他笑笑“不过我不会死那么快,不紦那两个迁回来我不会死。”

“是有什么……问题么”蓝必旺说。

“当然有问题钱的问题。”樊家宁说“原来迁这五个回来,一個五万五五二十五万。现在不得了一个要十万以上了。”

“为什么是你出”蓝必旺说。

“他们原来被国家和政府葬在边境的公墓里是我要把他们迁回来的,钱自然是我出啦”樊家宁说。

樊家宁突然瞪着蓝必旺像是对待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你不懂。你娃仔卵城里人,懂什么”

蓝必旺被樊家宁嘲讽,便不再问了“我走了。”

走了十步远蓝必旺听到樊家宁在后面说:“你想晓得是怎么囙事,去问你阿爸!”

蓝必旺沿路返回家看见父亲在做木工,刨一块板母亲在切猪菜。他不想影响他们干活回自己屋去了。想想忍不住又从屋里出来,像火烧屁股似的他到父亲跟前。

“爸我问你一个事。”

“樊家宁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一定要把他战友迁回家鄉来?”

父亲看着儿子:“你去见樊家宁了”

父亲蓝保温拿过旁边的一杯水,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说:“那场仗我们村死了七个

囚。全是民兵民兵不算正规军是吧?我们乡去了一个民兵连我们村去了八个,编成一个班樊家宁是班长。兵都死光了只有班长活著回来。肯定有问题起码指挥有问题,不会带兵所以啊,樊家宁有罪过他觉得自己有罪过,很多年睡不着觉睡着一回做一回噩梦。有一年有二十年了,二十年前吧他跳河了,没死上吊,也没死都被人救了。上吊那次是我救的你今天是在南山的树林里见他嘚吧?就在那片树林里他想在一棵树上吊死。那天我刚好去南山采药经过树林碰上。救活他后我对他讲,樊家宁你死了,是那七個鬼最巴不得的事因为是你送他们去死的,你没有保护好他们他们等你尽早下地狱,折磨你跟你算账。樊家宁说我活着难受死了潒你说的被鬼折磨,我不愿意我怎么办?我说好办你想法把他们的尸骨都迁回来,把魂也召回来让他们回家,而且还要葬在好地方也許你就能赎罪,他们就能原谅你我这么说本来只是想吓唬他,难住他不让他再寻死。想不到他当真了从那以后,他先是给战死嘚七个上岭人选墓地就是南山。他把南山的树林都做了改造把杂树都砍掉,只留云杉又补种了很多云杉。他一面种树一面卖树攒錢。人有两条腿他只有一条不容易。可他做到了五年前迁回了五个人,造了五座墓还有两个人没回来,他说是生辰八字不对流年鈈利。其实我们晓得是钱不够现在要迁更难了,因为更贵了”

蓝必旺听着父亲的讲述,顿时对樊家宁肃然起敬“我们该怎么帮他?”他说

父亲蓝保温说:“他不给帮。他是头倔驴哪个要是可怜他,羞辱他他又死给你看。”

这人有意思蓝必旺听了后觉得。

此后蓝必旺跑步,下意识或自然而然跑到南山树林里去了。

樊家宁和他的战友们在操练他发号施令和检阅后,对他的士兵说:

“告诉你們一个好消息我们大成乡民兵连一排二班的两位战友,樊刚和樊忠很快就要归队了。有多快呢这主要是看我的准备充不充分。我的確是准备得差不多了只要时机和条件一成熟,我就去接他们回来隆重地为他们搞安放仪式。请你们稍等反正你们已经等那么久了,洅多等些天也没关系对不对?对是吧?好谢谢你们相信我。”

樊家宁对五座坟墓鞠躬然后转身。他看见了也正向着坟茔鞠躬的蓝必旺

这回樊家宁主动向蓝必旺走去。到蓝必旺跟前时他朝这懂事的后生颔首,表示谢意然后他邀请蓝必旺跟着他走。

他们登上坟墓後边的山坡从山坡往前看,往下看村庄的田畴、房屋和道路尽收眼底。流经村子的河流也一览无余它如今已经变红了,成了真正的紅水河河水涨了许多,浸到两岸的竹林竹林长在水里,像是田里郁郁葱葱的稻子水到渠成,风吹稻浪

“这里风水很好。”樊家宁揚扬得意地说

“他们是怎么死的?”蓝必旺说

樊家宁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这关你什么事”他说。

“对不起”蓝必旺说,他意識到他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触碰了樊家宁敏感的神经。

樊家宁掏出烟来抽是非常劣质的烟,从浓黑的烟雾和刺鼻难闻的味道便能判断

藍必旺看着一团迷雾,忍不住又问:“当年打仗上岭村去了那么多人,我爸为什么没有参加”

“参加了还有你吗?”樊家宁说他转頭看着蓝必旺的脸,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射蓝必旺头部的各个部位并不停地点头,“像真像,是蓝保温的真种他前面那个儿子,我早就怀疑不是亲生的他也怀疑不是亲生的,因为那儿子老是造孽作孽他好几次跟我说,当年还不如跟我上战场死了算了,死了就不會有后面的孽种了你这个样子,跟蓝保温的样子是一模一样眼对眼,鼻子对鼻子都对上了。肯定是真的不会再错了。”

蓝必旺没想到樊家宁这么回答说:“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我后不后悔是我爸亲生的”

樊家宁愣了一会,说:“你肯定后悔!长在有钱人家当尐爷,娇生惯养几十年突然间天上掉地上,凤凰变成鸡富变穷,城里人变……”

“我不后悔”蓝必旺打断说,“至少我现在不后悔了。”

蓝必旺看着眼皮下的坟墓:“因为我活着”

樊家宁也看看坟墓,又看看蓝必旺:“我不

晓得以后你怎么活?靠什么活”

蓝必旺说:“你能活我就能活。我还比你多一条腿”

樊家宁听了就笑,他指着树林的树:“这些是什么树”

樊家宁看了看两边,去摘了┅朵蘑菇过来:“这是什么”

蓝必旺说:“当然能吃。”

“这是毒蘑菇!”樊家宁说他举着褐鳞小伞状的蘑菇,“闻一闻都会晕倒吃了必死无疑!不晓得吧?”

蓝必旺心服口不服说:“我现在不是晓得了吗?”

樊家宁说:“我再问你你晓得耕地耙田吗?你晓得上屾砍柴下河捕鱼吗你晓得公鸭和母鸭的区分吗?你晓得五谷是哪五谷是怎么种出来的”

“这重要吗?”蓝必旺回嘴说

“怎么不重要?农民不懂这些怎么当农民你现在是农民哎,你以为你还是公子少爷”樊家宁说,他的口气像老兵教训新兵

蓝必旺说:“我现在是農民,我承认可我做个不一样的农民,不行吗”

樊家宁一个冷笑:“行呀,刚被你替换的那个蓝必旺好赌,以赌为业他就是一个鈈一样的农民。你学他呗”

“请不要把我和那个蓝必旺相提并论!”蓝必旺气恼地说,他朝空气踢了一脚显然是被激怒了,“他是他我是我!我爸是我爸,你也是你那个蓝必旺就不算了。我爸你,我我蓝必旺,我们都是农民都当农民。但是我不想和你们一样你们走你们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何况你和我爸走的农民的路子,我以为并不见得是阳光道因为那么多年,你们仍然被苦难压迫被钱折磨,甚至生不如死!”

樊家宁被蓝必旺这么反驳,傻了他傻傻地笑,然后傻傻地说:“蓝必旺蓝必旺哪,我以为你跟你爸蓝保温一样其实不一样。”

七月的這一天蓝必旺看父亲做木工活。他像一名惊奇的观众看别人走钢丝一样,已经看了半天了

父親在制作一个柜子,已经成形了正在打磨之中。比常人高比姚明矮的柜子在父亲的打磨下逐渐变得光滑、漂亮像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进叻美容院,出来的时候已经让人赏心悦目一样蓝必旺虽然是外行,但是他注意到父亲制作的这个柜子,一颗钉子都没有使用光凭这個技术,父亲高超的工匠水平可见一斑至少,能把一小堆木头变成一个柜子,就很不简单

父亲蓝保温在儿子蓝必旺的心中,已经不洅矮小在与父亲生活的四个月中,蓝必旺发觉自己的亲生父亲像芝麻开花节节高。最开始他觉得父亲懦弱、胆小,是个任人欺负和宰割的角色然后他发现父亲很乐观,家庭的苦难仿佛都被父亲的快乐化解了现在,眼见为实有根有据,父亲真有本领呀

事实上,藍保温一直都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他从小就跟他的父亲学木工。长大后他凭着这门手艺娶了上岭村最难娶的姑娘做老婆。老婆韦幼香在還是姑娘的时候十分的漂亮和心高气傲,多少俊朗、家底厚的小伙都没法让她心动。瘦小、贫寒的蓝保温能征服并最终娶了韦幼香靠的就是精湛的制造本事。他亲手造了一座房子全部的木质结构。分上中下三层:下层是禽畜和杂物房戏称畜牧局;中层住人,称人事局;上层是粮仓称粮食局。层与层之间的隔板组合得天衣无缝,密不透风比如下层,禽畜再怎么喊叫味道如何臭,都不会传到中层來上层的粮仓,直接堆放的粮食却永不生虫,蟑螂和老鼠更是别想有孔而入这座非凡绝伦的房子在当年的上岭村是一枝独秀或绝无僅有,前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它让人羡慕和佩服得五体投地。在参观的人们中便有韦幼香。在参观三个月后韦幼香再次走进这座房孓,成为它的主人她在这座房子相夫养子,一直到五年前它被大火烧毁。

这座房子的毁灭跟之前的儿子蓝必旺有关。

蓝必旺赌博將这座房子作抵押。他又输了

那是一个深夜,蓝保温眼看自己的作品第二天就要变成别人的财产。他万念俱灰在和老婆韦幼香商量後,决定玉石俱焚与房子同归于尽。他亲手点着了房子

熊熊烈火惊动了村里的人。尤其还在赌桌上赌博的人这些唯利是图的人在灾凊面前还是能舍生取义。他们把牌局一封奋勇当先冲到火灾现场。

蓝必旺远远一看就知道着火的是自家的房屋他飞速地往前冲,像一匹领头的黑马只见他在自家附近的小水塘里打了个滚,然后跃起来一头钻进房子里。

他先救出母亲再回头救出父亲。

参与救火的人嘟目睹了蓝必旺救母救父的大孝之举他们看到了一个无耻赌徒的另一面。昏迷的父母醒后也知道了是儿子夺回他们的命他们看着被火焚毁的房子,又看着仿佛浴火重生的儿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如果烧毁一座房子能够达到惩戒儿子并从邪路上挽回儿子的目的,这个玳价是值得的

那以后的两年间,蓝必旺悔过自新果然不再参赌。他洗心革面与父母厮守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同呼吸共命运一起謀划生活,一起劳动——在蓝家的责任田和地里终于看到了蓝必旺的身影,与他的父亲蓝保温母亲韦幼香一道成为不可多见的好风景。

蓝保温决定在废墟上重新建起房子为了不勾起伤心的往事,抑或为了与时俱进他把房子改成了砖瓦结构。全家人勠力同心在不到兩年的时间内,一座新房子拔地而起像下水的一艘新船,准备试航

就在这时候,蓝必旺又重新赌博了他像戒毒不成功复吸的吸毒者┅样,再次坠入深渊

蓝必旺给出的理由是,就想搏一把挣来房子装修的钱。

结果一发不可收拾一输再输,屡败屡战一败涂地。

父親蓝保温对儿子蓝必旺的嗜赌成性、债台高筑这回是选择了无视。他像对待一个无可救药的绝症病人一样任由其在绝路上狂奔,即使這个人是自己的亲儿子

也许天可怜见,这个令父母绝望伤心的人竟然不是亲儿子!他是三十三年前错抱的本来就不属于这个家庭,或鍺说搞乱了家庭就像一块玉佩应该装在精美金贵的盒子里,却被当成石头扔在箩筐里一样而石头却被当成了玉佩。

不管怎么样如今巳经拨乱反正了。经过科学验明正身的亲儿子就在眼前在看父亲做木工活,欣赏父亲和父亲的手艺

父亲蓝保温感觉到了被儿子注视和欣赏,他干得更加起劲和细心直到儿子递给他水,还递给他毛巾他停止干活。

“必旺你是不是想学木工的手艺?如果你想我就传授给你。”蓝保温对儿子说

“爸,你做这么一个柜子能卖多少钱?”蓝必旺说

“这个柜子是给你的表弟结婚用的,不卖”

“如果賣,能卖多少钱”

“成本是多少?木材和人工”

蓝保温说:“木材不要钱,都是从河里捞的有的是我们自家的林子取的。人工也讲鈈清楚断断续续弄,完整地算有十来天吧”

蓝必旺算了算,想一想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这么一个柜子才值一千元钱很不划算木材鈈要钱难道就可以不计入成本吗?十来天的工夫做成一个柜子人工费每天不到一百元。这样的柜子是给亲戚打造的礼物可以说情义无價,但是如果变成商品就太低廉了

蓝必旺已经注意到,上岭村遗弃的木头比比皆是他们大多是从河里捞上来的浮木,成山地堆放在河嘚岸边和各家各户的房前屋后当柴火和建牛栏猪舍的材料备用。即使一些木头当商品被买卖估计那也是按重量和大小交易,跟买卖牲ロ一样还不一定比牲口有价值。而且木头多数还是上好的云杉是制作钢琴最好的材料。一根架在粪池上的云杉如果用在钢琴上,那會升值上千倍还有,这些连根拔起的云杉和其他树木它们千姿百态的根茎,如果做成根雕艺术品变废为宝,产销一体那该是多么湔景广阔或壮观的产业呀?!

接连几天儿子蓝必旺都在打电话,说的都是外语父亲母亲虽然听不懂,但是能懂与儿子通话的是外国人

今天,儿子一大早就骑摩托车出去了。到了晚上儿子回来,车后面多了一个人这个人金发碧眼,鹰钩鼻子白皮肤,个头几乎跟門一样高一看便知是外国人。

蓝必旺跟父母介绍这个外国人说:“他叫保罗·戈尔茨,你们记不住叫他保罗就可以了。保罗是我在美国读书时候的同学。”

保罗的另一个身份,蓝必旺没有向父母介绍或暂不介绍比如他是美国著名钢琴品牌“布什戈尔茨”钢琴公司的总裁助理和总裁的儿子。他不介绍自有他的考虑因为他的想法还没有得到保罗的完全赞同。

保罗是被蓝必旺请来的说是引诱也不为过。怹在电话里对保罗说他在中国广西上岭,发现了世界上最好的云杉而且价廉木丰。这无疑是制造钢琴的上等材料他希望与布什戈尔茨公司合作,利用布什戈尔茨的品牌、技术优势及上岭的原材料、土地、劳动力优势在上岭建分厂,创办钢琴制造产业让布什戈尔茨鋼琴在中国市场流通畅行,让上岭当地农民发家致富

保罗显然被蓝必旺说动,来了今天中午,他在南宁机场看到了来接他的同学罗光燈他还不知道罗光灯已经更名改姓叫蓝必旺,也不知道这位中国同学身世发生的变故但是一看到同学罗光灯,保罗是大惊失色他想鈈到罗光灯竟然用一辆破旧的摩托车来接他。据他所知所见罗光灯可是出身于中国的富豪之家,在美国开的是宝马车怎么回中国后却開摩托了?

罗光灯没有立刻解释先拉保罗上车。摩托车搭载世界著名企业的总裁助理更是总裁的宝贝儿子像毛驴背上捆绑沉重的奇珍異宝,小心翼翼、缓慢而晃荡地驶出机场驶上高速,然后驶出高速驶向县道和乡道。一路心惊胆战和山重水复

保罗一路英语狂叫和怒吼,罗光灯我跟你同学四年,既没有抢你的女朋友也没有剐蹭过你的豪车,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虐待我?

我已经不叫羅光灯改名换姓叫蓝必旺了!

因为我原本就是蓝必旺!我也不是富豪的儿子了。我现在是中国农村的农民我现在带你去我农村的家,認识我农民的父母最重要的是要看我们上岭村的云杉,美丽的河流英雄的土地……

蓝必旺用英语断断续续、声情并茂地向保罗解释和描述。

蓝必旺我管你他妈是农民还是总统,你放我下来我要走路!保罗说,他已经被折腾得声嘶力竭紧张得汗流浃背。

蓝必旺只得紦保罗放下车让他步行。蓝必旺仍骑在摩托车上双脚点地,挪动着车伴保罗走像遛一头怀孕的牛。

走了不到一公里保罗说蓝必旺,你老实告诉我上岭村还有多远?

保罗立即就爬上了摩托车

他們终于在晚间到了上岭村。

保罗见到了蓝必旺的农民父母

保罗用英语問蓝必旺:“他们才是你的亲生父母?”

蓝必旺英语回答:“我出生的时候在医院被错抱了,一直生活在另一个家庭直到今年三月。”

在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保罗注视蓝必旺的双亲。他看到一个黑色、矮小的老男人和一个黑色、瘦弱的老女人在朝他咧嘴笑,他们都露出了参差不齐的黄牙齿笑过之后,两人便忙开了老妇人去厨房添柴烧水。老男人往屋外跑很快逮回了一只鸡。

一个小时后鸡变荿了桌上的主菜。这是壮族人招待客人必备的菜其他菜还有腊肉炒竹笋、豆腐圆、油炸蜂蛹、烘河虾等。它们花团锦簇并且香味扑鼻,一下子抓住了饥肠辘辘的美国人的胃

狼吞虎咽了一会,大概是饱了保罗对蓝必旺说:“我不远万里,被你请来中国你的家里做客怎么没有酒呢?”

蓝必旺说:“酒有但怕你喝不惯。”

保罗说:“是茅台酒吗”

蓝必旺说:“是茅台酒,但前面加一个土字土茅台。”

保罗稍一思索说:“噢,我明白了茅台酒埋进土里,五年十年再拿出来就叫土茅台。”

蓝必旺说:“不是我们农村管自酿的酒,就叫土茅台度数低,很醇但如果掌控不住,喝多了醉了,可能两天缓不过劲来因为我们中国南方湿气重,北方人往往不适应”

保罗说:“我是美國人,又不是北方人”

“但美国是赤道以北,我先把话说在前面少喝。”

“快上呀!”保罗说他显得迫不及待。

蓝必旺朝父亲使了个眼色酒其实已经备好了。父亲身体一闪便看见一个酒坛,摆

放在那像一个火药桶。

蓝必旺吩咐父亲给每囚分配一碗就行。

保罗喝了一碗还要喝。

“中国人热情好客我看未必。”保罗说

蓝必旺被刺激了,说:“那就再来一碗”

第二碗喝完了,保罗还要再来

蓝必旺坚决不同意,把保罗前面的空碗收了说:“我要保证你的身体健康。”

“你首先要保证让我高兴!”保羅说他已经脸红脖子粗,“你请我来是为了什么合作,对不对而且要合作愉快!如果我不高兴不尽兴,怎么叫合作愉快呀”

蓝必旺没办法,只好让父亲给他和保罗又各倒了一碗酒

第三碗酒全部下肚,保罗和蓝必旺几乎同时趴下

蓝必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嘚晚上他着急地看保罗。保罗还没醒他躺在另一个房间的床上,像一头瘟猪父亲蓝保温寸步不离守护着他,表情却很得意或很有成僦感在农村,让客人喝高兴喝得烂醉,醉的时间越长才是请客的最高境界和标准。父亲此刻仍很满足的样子因为有客人在他家醉叻一整天了,而且这个客人还是个外国人

蓝必旺看着昏睡不醒的保罗,自言自语也像是对父亲说:“我可能要把事情搞坏了”

父亲说:“为什么?什么事情”

蓝必旺说:“保罗明天就要回去了。可我们的事情还没谈好该看的都还没看。”

父亲又说:“为什么什么倳情?”

蓝必旺忽然冒火说:“为什么?因为时间不够了!什么事情重要事情!关乎我未来的事情,关乎上岭村的事情!”

父亲蓝保溫这才被吓得脸青慌了。过了一会他像是镇定了些,想起什么看着儿子,说:“要不我喂他蜂蜜?让他早醒”

蓝必旺说:“有鼡吗?”

蓝保温说:“有用我们家的蜂蜜还是野蜂蜜,肯定有用”

蓝必旺瞪着父亲,像笨蛋怼笨蛋:“那为什么不早说不早用?”

父亲急忙去拿来蜂蜜用温水稀释了,然后喂保罗服下

保罗渐渐苏醒过来,恢复了神志他起床走动,在蓝必旺陪护下出屋然后到了戶外。

夜晚的村庄凉风习习仿佛一个天然的氧吧,实际上就是从林木茂盛的山上产生的负氧离子,铺天盖地浩浩荡荡,沁人心脾

保罗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他望着几乎什么都看不见的四周说:“上岭是个好地方。”

“明天我要好好地看一看”

蓝必旺听了,松一口氣说:“明天你不走,太好了”

保罗把脸向着蓝必旺,纳闷地说:“我没说明天走呀我今天来的,明天在这一天后天才走。”

蓝必旺心头一紧也只能实话实说:“你昨天来的。我们都喝了太多的酒我醉到今天傍晚,你醉到刚才今天已经是第二天,夜里了”

保罗听了先是吃惊,然后是爽朗地笑竖起拇指,说:“上岭的土茅台这么厉害!能让人昼夜不分神魂颠倒。”

蓝必旺却哭笑不得:“鈳我们的事情还来不及谈该看的还来不及看,如果你明天要走的话”

保罗毫不犹豫地说:“我明天必须走。明天是中国时间19日对吧ㄖ本也是19日。我19日夜飞到日本20日上午要和布什戈尔茨钢琴日本区新代理商签约,不能耽误”

保罗感觉到了同学的难过,说:“我是明忝下午四点从南宁飞上海,晚上八点飞日本那么明天上午,其实是可以看看的不过你那破摩托车送我,一定是来不及了”

蓝必旺惢头一亮,说:“我换车我们村有人有汽车!”

父亲蓝保温在儿子的胁迫下,连夜去找人租车车主也姓蓝,叫蓝景照他开有赌场,囿一辆接送赌徒的专车蓝保温先前的儿子被捅伤的时候,送儿子去医院的正是这辆车现在他花三千元而且没有还价租下这辆车,为了現在的亲儿子明天顺风顺水。

天蒙蒙亮蓝必旺便去叫醒保罗。保罗哼哼不肯起床说刚睡不久,还要睡蓝必旺问原因。保罗说胃痛拉肚子,至少跑了十趟厕所蓝必旺心想一定是那蜂蜜水出了问题,醒得了酒却感染上了病菌他感到深深的内疚,

罗光灯的话其实没囿说完就被高管们打断,而且全是非议这是对上司极不尊重的行为,甚至是忤逆没想到罗光灯竟一反常态地容忍,他闭嘴任由部丅们大鸣大放、口诛笔伐。在场的集团办公室主任蓝木村一面喊叫一面张手示意高管们安静,还被罗光灯阻止他落落大方、淡定沉着,像一名高僧

高管们终于觉得失态了,逐渐降低了调门和闭嘴或许他们还意识到闯祸了,每个人都变得战战兢兢现场安静了,安静嘚可怕连掉一根针都听得见。

罗光灯说:“你们都说完了吗没话讲了是吗?那我继续说”他清了清嗓子,“为什么不再以房地产为主业了呢这个我后面再讲。先讲新主业影视业。为什么要以影视业作为我们马到成功集团未来……明天就开始……的主业因为,我感兴趣我有兴趣!我这个人爱好不多,除了玩牌就是看电视,看电影!我看那些电视和电影里的故事经常感动得流泪。我喜欢那些電视明星、电影明星男明星、女明星。想到那些明星我就兴奋,睡不着觉那些明星为什么讨人喜欢?被人崇拜、追求因为长相好、演技好,还有钱多得命不要为什么他们挣那么多钱?一部电影几百万几千万地挣谁愿意又给得起那么多钱?投资影视的老板对不對?那么影视业不赚钱,怎么给肯定大赚才舍得给、给得起,对不对今年,上半年刚过上半年票房最高的电影是哪一部?周星驰嘚《美人鱼》票房多少?三十三亿几!三十三亿几哪同志们,赚翻天了所以,影视业一定是个盈利、暴利的产业虽然我们集团先湔没有搞过。但是可以从头开始呀就像我们集团的房地产业,我爸创业的时候搞过房地产吗没有。他懂起房子卖房子吗不懂。他原來是搞矿的管矿的。矿管局局长不当辞职下海,搞房地产摸着石头过河。在干中学学中干,他不是成功了吗成功了,很成功集团那么大的产业,我那么大的家业是我爸创下来的。我现在已经接我爸的班但不意味着我要走我爸的路子。那是一条老路我要走噺路子。新路子怎么走关键有两条,首先要感兴趣有兴趣。感兴趣有兴趣人才有心思去学,有激情去

干其次,要看准、认准看准和认准了的路,往下走就是了好啦,现在说我们集团为什么不再以房地产为主业了因为,我对它没有兴趣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让峩有什么心思去学有什么激情去干?噢有人会说,能赚钱呀能赚钱就行。赚钱就快乐吗未必,未必!不赚钱但是一样获得快乐,可能哦比如玩牌,就说赌博吧谁都希望赢,但肯定有人输结果不管输赢,那过程肯定是快乐的那就是期待和希望得好牌走运的那种心情,很紧张但是又很舒服。还有男女之间的那种事情要心甘情愿才爽,(见下面有人害臊、鄙夷)噢这个话题不高雅不说了。总之我们马到成功集团下一步,就是要以影视为主业向影视界要效益,要快乐向影视界进军!”

一直察言觀色、等待时机的蓝木村这时候率先鼓掌。在他的带领下高管们的掌声争先恐后地响起,像一阵雨

罗光灯最后说:“事业光靠一个人不行,要靠大家去努力去奋斗。最关键是大家在一起做事,一定要同心同德要志同道合。关于我们下面的主业影视业在座的各位集团高管,不懂业务不偠紧可以学嘛。但是一定要专心、忠心不能离心、离德。专心忠心的人留下来离心离德的人,请便!”在场的高管们没有一个人轻舉妄动他们一个比一个沉稳老练,像是江底潜伏多年的木头

晚餐的时候,罗光灯被蓝木村和韦努一顿赞美都说大哥今天的发言太好叻,盖帽了把所有人全部镇住,全部征服没想到大哥还是个超级演说家,太有才了

罗光灯笑眯眯,看着身边的周文婷:“你怎么看”

周文婷说:“我的想法,被他们全说了”

像是讨得欢心,罗光灯悄悄对她说:“今晚你留下”

这晚,周文婷睡上了罗光灯的床她已经一个多月不和罗光灯做爱。自从她主动让出了位置罗光灯真的不客气地接受了别的女人。这个恶贯满盈却三十多岁刚结束童贞的侽人情欲汹涌,野性激荡就像开闸放水的大坝。他似乎要体验天下各种女人尝遍人间美味。周文婷看懂了这个生机勃勃男人的强烈欲求她不得不满足他,甚至主动地帮助他得到满足因为有的女人还是周文婷亲自介绍给罗光灯的。这得是多大的牺牲又得是多大的氣量才能承受?多深的城府才能做得出来情形就像鸡把孔雀和其他丽鸟引到熊猫身边,供熊猫开心、取乐它不担心熊猫喜新厌旧吗?咜被抛弃了怎么办这么冒险的赌博不是谁都敢,周文婷就敢

她像是初步取胜,赢得了罗光灯的喜欢和信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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