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紫金堂by尼罗》的番外《好朋友》 温九和桂二那篇

[转载]尼罗《紫金堂》读后感
之前读了这位作者的民国遗事和残酷罗曼史,都非常喜欢,看完,也算过了瘾。荣三爷这个尤物我读了残酷罗曼史之后,就淡忘了。可何司令还在我脑海中徘徊不去。为了冲淡何司令的形象,我又读紫金堂。以为是篇精彩纷呈中带有欢乐的文字,怎么想到会这么堵心?!
倒确实让我一下子放下了何司令,满脑子金三和桂二。
一开始时金家几乎灭门,桂二收拾起金三起来,毫不手软。下手之黑,心肠之狠让人乍舌。三百万元换回来的金家老父口吐黑血的挣出一个走字,我在暗夜里也似乎哆嗦了一下。金世陵在被骂不要钱的婊子之后,终于认清了桂二真面目。我也恨上了桂二,甚至多于桂如冰。满心看一出痛快的小白成长复仇记。可如果这么写,也不是尼罗了,也不会让我如此的堵心了。
桂二出场时,作者描写他的外貌,说眉目清秀身材高挑却有点驼背。加上纵欲过度,所以面目中已无青春的气息,不但苍白清瘦,而且那眉眼之间,自有一种凉阴阴的刻薄相。
桂二当然是纵欲的,把金三调教的一碰就化。他还经常在床上搞死人,欢场女子轻易都不敢做他的生意。驼背,也许是因为长年打麻将。数十万的输赢脸色都不变,财路四开,好一个巨富的少爷。青春得意须尽欢,可他却没有应有的飞扬风采,反而是病态的刻薄。我本以为他的病态是天生遗传的,后天钱烧的,殊不料作者开篇就给了暗示。
作者说,桂家老二的公馆豪华的很,叫做桂二公馆,听起来倒像桂家外室的公馆。我当时不过一笑,谁知道桂二倒真的跟外室沾边。他是个丫头养的庶出,从小便学会了察言观色。长大一些,更是被桂家大少爷“酒后乱性”。于是兄弟反目,十几年的冷战。兄长见了他便怕,同时瞧不起他丫头养的,“胎中带来的小家子气,后天再怎样教养,也终是个下等货色。”他呢见了兄长便恨,又要借助兄长的权势敛财。那病态的刻薄,也许从这里源出,直至那残暴的行房方式。
还有纵欲。
他纵的什么欲呢?他这辈子到底在追求什么?他未必是很爱钱,作者说,他似乎和钱有仇,花钱起来恨不得一下子全花光。他赌钱起来,可以连坐十个小时厕所都不上,直到脸色青白还巍然不动。还有打吗啡,寻求那刺激。
对,他是爱刺激吧。或者用他的好友温九的话说,他是任性。他这辈子就输在任性上。
人生得意,任性也是应该的。多少人求一任性而不可得。任性才是境界呢。比如温九,某种意义上讲,他也任性。他爱钱,于是他就绞尽脑汁使尽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敛财,“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他甚至连成家都嫌麻烦,直接从金三那里过继一个儿子帮自己敛财。温九这也算是由着自己的心性,跟随着自己心灵的快乐在生活吧。他人生的目标和追求是清晰的。
可桂二呢?他任的哪门子性?
桂二的生活方式是堕落的,甚至是自毁的——跟他那完人一般的哥哥相反。他流水般的赚钱,流水般的烧钱,疯狂的赌钱,走路也是疾步如飞。。。桂二这样迫不及待超额过量的满足自己的所有欲望,其实透着的是一种缺乏安全感,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慌。他对喜欢的人和物,也不自觉的抱着毁灭的心态。比如对金三,他看见金三的手指,就恨不得拧断了它。终于能一鞭子抽到不再是少爷的金三身上时,他竟然兴奋的浑身不能自控的发抖。后来他无所寄托,无节制的打吗啡,打的人也懒了心也懒了头脑似乎都笨了,接着他栽了大跟斗。一心报仇的金三再推一把,他就骨碌碌一倒到底,似乎是,终于归位了。最后,兄长抱着被自己无心逼死死不瞑目的弟弟,猛然醒觉,斗了十几年,从今往后就是自己的独角戏了。当他在今后的漫漫人生中一点点回想自己的弟弟,终究会明白弟弟这一生悲剧的根源,那时不知道他会是何种心情。
桂二对金三说,出主意毒死你父亲的是我,你杀了我吧。其实他不说,金三也不会放过他——甚至对主凶桂如冰都没那么大怨恨。因为金三对父亲,本也没那么深厚的感情。所恨的无非失去无忧无虑的少爷生活罢了,还有就是桂二的践踏侮辱,那才是他直接承受的。
金三一见桂二就能恨得拿着枪直冲上来,却又在桂二几句低喃的情话中软了手。桂二以为金三会一直是个老实孩子,可人是会变的。现如今看尽沧桑的的金三,也会不动声色的把桂二送上死路。这是没办法改变的结局。用桂如冰的话说,金三“但凡有点人心,就一定不会同我们善罢甘休”。金三只能走完这条路,那是没办法的事。
可是,被桂二一手改变的金三,从无知无能的少爷,到历尽沧桑的弄臣,他终究是爱着桂二的。
他从十七岁开始认识桂二,那时的桂二是个神秘漂亮的青年。连性事都做的那么漂亮!活生生把个金三调教的成了个性欲的化身,用桂二的话说就是“碰哪儿都能发情”。但桂如雪不知道这个评价是有局限的,“真正能让他随时发情的,其实也就只有桂如雪一个”。
所以金三娇贵的少爷身子,被桂二弄的遍体鳞伤,居然能够在他一阵软语之下,就扑哧笑了,两人反而如情人般亲密出入。难怪金三表兄感叹,“平时略磕碰一下都要喊痛的,如今被人玩弄成这个样子,也不见怨言了——这不是贱么?”
金三不是贱,他是傻。可是被这么个家伙白玩了四年,然后又被害得家破人亡,傻也没有那么傻——他慢慢才意识到,自己是“鬼迷心窍”。
鬼迷心窍了,偏偏喜欢上这个病态又漂亮的桂二。金三少年爱玩爱美,可是从他认识桂二,到桂二害他家破人亡之前,他真正发生关系的男人,也不过桂二一人而已。十七岁的花朵般少年,到二十出头的明媚青年,金三是真心爱着桂二的。
可惜桂二没法消受这份爱。好的东西,他是要毁灭的,那是他命里注定的模式。
如果桂二托生在太太肚子里,也许会长成金三一样的青年:“活泼、快乐、无知、无能”。所以桂二“看到了金世陵,他就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比较幸福的自己”。可是桂二一生并不幸福,纵欲也没有给他带来真正的快乐。金三的快乐人生,也被桂二永远的毁了——哪怕他还能在二哥身旁像以往那样滚滚床单,他也再不是以前的金三了。
但桂二也是真心爱着金三的吧。虽然他的爱扭曲且不如金三的纯粹,可那确实也是爱。
所以他会在金三面前,把一双丹凤眼笑出了妩媚的味道。他会在兄长斩草除根的催促下,留住金三的性命。他会在最后临死时,迫不及待想看到金三的身影。
桂二一无所有奄奄一息的时候,大仇得报的金三说,那时候我是爱你的。可是你害我全家,我就没法同你好了。桂二应该不知道金三曾经“爱”过自己的吧。只是上床下床的关系,离了床就跟不认识似的,哪里谈得上爱呢?所以桂二不放心。桂二怕这个美丽的玩意哪天厌倦了,飞了。他想把这个美丽的玩意永远留在身边,所以在金三惶然如丧家之犬的求助于桂二时,桂二曾狞笑着说,我要你给我当个小老婆,天天伺候我。
风水轮流,如今是金三居高临下的问,现在我给你当小老婆,你要吗?真是现世报!桂二现在就剩一口气了,金三却是英姿勃发。他如何消受这小老婆?
可金三这到底是对仇敌的戏弄,还是对情人的表白?就只有当事人明白了。
桂如雪听到这个问题,是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后极轻的吐出一个字:“要。”
他要。也许他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心情,是多么强烈。这个美丽的小玩意,是那么的可人,可人的让桂二想活吞了他。可人的让桂二在失去他之后,吗啡打的越来越没有节制,把自己几乎打成个废人。
金三继续说着他的疯话。你投胎来来给我当小儿子吧,我一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
桂二说,好。
两人都知道是疯话,可到了这个时刻,却都看着彼此的眼睛,说着这些不可信的疯话。
金三最终义无反顾的离开,尽管他还是忍不住深深回眸。
桂二向金三的伸出手,然后吗啡发作,直挺挺的倒下去。
这是这对冤家最后一次见面。
之后桂二死,金三娶妻生子,日子过的忙碌,除了钱少点,似乎也没什么遗憾了。况且钱是会有的,只不过在外国银行里。
这时的金三,似乎又傻回去了。甚至要跟儿子吵架拌嘴抢糕吃。他对儿子也不怎么上心。稍微喜欢的那个儿子,叫雪生,桂如雪的雪——他倒真履行了自己的疯话。可也只是疯话而已。事实上金三觉得自己都快不记得桂如雪这个人了。他成天寻欢作乐,纵欲尽欢。
就如同桂二当初一样,任性,纵欲。为着什么呢?管他的。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霓虹灯下载着小儿子驱车闹市的金三,已是物是人非,仿佛人生第二回了。
可是看着小儿子的侧脸,一句疯话竟会从哪个遗忘了的角落冒出来,甚至没有经过思考。
你是桂如雪吗?他问小儿子,声音迟疑而柔软。
随着疯话冒出来的还有眼泪。
金三的眼泪一向都有意无意的用来达成某些目的和效果,可这一次,甚至没有人看到他的泪。他也不想有人看到,只是任凭夜风吹干了它。
当然他的疯话也没有人回答。
金三继续开着车,还是要继续这得意须尽欢的人生,自己的人生,儿子的人生,代代人的人生。
作者说,当一代一代的生命组成了历史时,那轮回的面目就很清晰的显现出来了。
我想问一句,如果金三当初在爱情上少懵懂一些,多表达一些,桂二那颗扭曲的心,有没有被柔情充满的可能呢?后面那些事,有没有不发生的可能呢?可我知道这个问题在轮回和现实的交错无奈中,在欲望的沟壑纵横中,会显得多么的无力和可笑。
作者要写的是纷扰的世事人心,我却想看那一点点爱情。所以我也只能一遍遍回味金三桂二最后一次见面时的情景,来安慰我这颗受伤憋闷的心。
现在我给你当小老婆,你要吗?
要。要。要。。。
既知今日,何必当初——这是句废话。
还想说说温九。
这个人几乎没有缺点。所以要收拾他,也只有靠老天爷了。其实桂二也有温九的本事资质,只可惜桂二——还是那句话,纵欲,任性。
桂二半死不活的投到好朋友温九门下时,温九对桂二说了他这辈子听到的最可怕的话。
温九笑意盈盈的说:“桂二,其实论起人材相貌,你绝不比金三差。”
然后是用吗啡做诱饵的凌辱。叱诧风云无所不能如桂二,如今居然落到这般地步,连一心报仇的金三都看不过去。
看到那里我的心几乎是悲凉了。如果说桂二的纵欲,他的扭曲,是命里早埋好的为他掘坟墓的工具,那温九的兽心忽显,则是命运给桂二新的“惊喜”了。忽然想到阿甘他妈的那个人生如巧克力盒的比喻,用在这里真合适。还真是永远不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有节制安全至上如温九,都会遭受飞来的炸弹变成瞎子,何况是无节制在悬崖边信马由缰的桂二呢?
作者对桂二这个人物,看来是花了心思,对他进行全身心的蹂躏。可也就是在这样的蹂躏里,写下他最终的结局,最让人刻骨铭心的结局,少一个蹂躏,都会少了一份刻骨铭心。
最后还想说的是关于尾声,也就是金三问小儿子,你是桂如雪吗,然后泪水风干,故事戛然而止。
之前听人讲,最后几句话非常震撼。所以到后来几十页无风无雨的收尾时,我便一直期待着结尾最后一句话来把我震到外太空去。
结果是那样平淡的几句话。
一开始我竟然有点失望——没有预想中的风生水起呢。
可合卷再一回想,一个故事,要到结尾来风生水起,那算什么故事呢?故事的结尾应该是让故事更完整,不管是意境上还是情节上,而不是另起悬念风波。所以前面看似无心的叙述,金三再世为人的琐碎生活,甚至更早时金三对桂二的懵懂爱恋,多年欢好,其实都朝着这个结尾而来。好像画画,只是一笔一笔顺势走着,看着眼前渐渐成景。直到最后那一点,不多不少恰好完成整个画卷,也点活了潜藏散布在画卷各处的无限生机,这才是绝妙的收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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