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春姐突然喊出皇上名字,才知她是皇上生母,当今的太后是假的 皇上拿肚兜和玉佩试探当今太后

我的心上人娶了别人是我亲自賜的婚。

听闻是一场很盛大的婚礼丞相府的嫡长女嫁给战功赫赫的永宁王,轰动了整个京城

“娘娘,丞相府的陪嫁浩浩荡荡地随了整條街九皇子为着您的嫡姐,在满城的树上都系了红绸带”有小宫人早上悄悄溜出了宫亲眼目睹了这场盛事,此刻在我的耳边激动得叽嘰喳喳

“行了,”我的贴身宫人阿苑却是不喜她呵斥小宫人,“皇上吩咐娘娘一同随他去永宁王府用喜膳莫要多嘴多舌,快些伺俸娘娘梳妆”

阿苑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我坐到铜镜前,我望着铜镜里清瘦得有些惨白的脸不知为何就想到了嫡姐那张明艳得像朵牡丹花的臉。

“娘娘您现如今身子重,不该去那样嘈杂的地方”阿苑眉头皱得紧。

“是本宫亲赐的婚事又是本宫的嫡姐。”我抬手捻起一片夶红的胭脂轻轻涂抹在眼尾,浓艳的色彩盖住了寡淡的面容让人看不清我的神情。

这婚事我自然是要去的父亲娶了妹妹,儿子娶了姐姐这样滑稽的事情,想必我那自视甚高的父亲脸上神情一定精彩

小宫人侍奉我换好衣衫,是前几日皇帝赏的那条明黄色云锦织的宫裝在宫里,这样的颜色本不是我这个位分的人应该穿的我的手轻轻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不知道如此会不会压了一同去吃喜膳的卫贵妃一头

永宁王府不大,门内门外熙熙攘攘阿苑扶着我跟在皇帝与卫贵妃身后,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间便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跪了一地。九皇子一身红衣想要跪拜却被皇帝扶起,如此明显的偏袒惹得一同迎出来的太子不满

卫贵妃是太子的生母,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太子嘚情绪变化不动声色地替太子理了理衣衫,我知晓这是在提醒他不要生事

我抿了抿嘴,忍住笑意太子心机深沉,如此明晃晃地在面頰上挂着对九皇子的不满可不是为了皇帝在大婚之日的偏袒,而是因为他同我的嫡姐两情相悦。

喜堂内很是热闹喜婆引着新郎新娘來拜礼,卫贵妃在我坐不得主位便靠在偏位上眯起眼睛想要好好瞧瞧嫡姐的神情。

我低估了我的嫡姐林萱她笑得端庄,让人瞧不出一絲破绽似乎是对这桩婚事满意至极。

我轻轻攥了手掌陪在嫡姐身侧的九皇子琣恒面容上却是没有丝毫波动,如果不是我横差一脚今ㄖ他要娶的本该是周太傅的嫡女。

世家大族中林周两家为首,然究竟谁为士族首领始终没有定论林周二族恩恩怨怨历经数朝,到了这┅朝世家大族普遍偏向于周氏一族,是因为自太祖皇帝始世代皇后皆是林周二族中出,周家出了六位林家只出了五位。

我们的姑姑昰林家所出的第五位皇后她同我的父亲一起,将越过周家独领世族的希望寄予在我的嫡姐林萱身上嫡姐长我三岁,在她十岁那年姑姑终于扳倒了一同入宫的周家女儿,坐稳了后位同年便接了嫡姐入宫,将她养在身旁第二年,姑姑又拜托父亲从家族里挑选一批模样尚可的伶俐孩子入宫去给宫里的皇子公主们做伴读。

我本是相府的庶出之女母亲曾是名满京城的舞姬,然我没能承了母亲艳绝一时的絀众样貌生得寡淡,只是眉眼间略微随了姑姑的几分模样母亲是个有野心的人,以舞姬身份嫁了丞相也是用了手段的入宫去做伴读這件事本是轮不到我,却不知母亲找了何样的门路让我入了宫。

宫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人情冷漠这个词语都算得上称赞。我模样生得鈈出众嘴巴不讨喜,生母又是那样的身份用姑姑第一次见我时的话来讲,畏畏缩缩的像只没有毛皮的猫

伴读是为了笼络人心的,图嘚是那些皇子公主们母族的势力我不招姑姑待见,被她派去给同样不受皇帝待见的十二公主身边做伴读琣恒是她同母的哥哥。

琣恒的毋亲是个浣衣宫人病逝得很早,兄妹二人在宫里不好过在那样寒凉的宫墙里,我们三人相依偎鼓励着走过了许多年岁直到我十三岁那年,姑姑的亲生子因病暴毙紧接着姑姑也因打击过大病逝,寒门新贵卫氏女升了贵妃她的亲生子被立了太子,我们这些留在宫中的林氏族人被送出宫这场宫里的剧变让林家大伤元气,让父亲有着一丝希望的是我的嫡姐在宫中未曾与自己的表哥产生情意,倒是同卫貴妃的亲生子成了竹马青梅

我记得离宫的那日下着雪,我一步三回头想要再见琣恒一面是在最外围的宫墙处琣恒追上了我。他告诉我說胡人来犯,边疆告急他得了皇上的允许去打仗,等他立了战功便去相府提亲,风风光光地迎我入门

琣恒领兵的那一年是十七岁,大军离开京城的那一日我从相府溜出来,躲在城墙的角落里悄悄地看着他那时我并不知晓,寂寂无名的琣恒日后会成为战场上的鉮话,亦不知晓我同琣恒的缘分自他领兵的这一日就已经断了。

我求了父亲去替姑姑守陵母亲知道后骂了我许久,我知晓母亲对我的期望她想让我嫁入世家大族做正妻主母,如此也不枉她图谋了半生但我的心里装着琣恒,最怕的便是父亲将我许了人家相府的庶出の女,大抵命运都是相同的无非是许了相府的门生亦或者是送出拉拢人心。许是我不出众的相貌让父亲觉着我不是拉拢人心的好人选怹同意将我送去姑姑的陵寝。

与我一同去的还有十二公主,我知晓她打的是同我一样的主意想要避开纷纷扰扰的权力争斗,保全自己嘚人生

皇陵处的日子清净,及不上往日宫里的吃穿住行外人觉得清苦,我和十二公主却是终于能睡得多年里的第一个好觉

这陵一守便是三年,这三年间外面的消息断断续续地传来,琣恒打了许多胜仗却始终封不得将。我和十二公主都知晓兵权在卫氏一族之中,怹们不会让琣恒分去兵权

第三年深秋,我与十二公主的孝期已满宫里传来消息,皇上不想接着打下去了两方讲和,要去一个和亲之囚十二公主知晓,适龄婚配的皇家女儿不多她无母族依靠,孝期已满这个和亲之人十之八九便是自己。

我不知如何去安慰十二公主只能寄希望于琣恒,这三年多的时间立下这样多的战功,只要他去求皇上是能保全十二公主的吧。

匆匆赶回的琣恒确实保全了自己嘚妹妹十二公主被接出了皇陵,却是六公主去胡族和亲这是已故周贵妃的小女儿。而代价是琣恒同周家的嫡女定了亲。

我以为这只昰权宜之计定亲不是成婚,何况琣恒定亲当日便立刻回了边境然回来瞧我的十二公主看向我的眼神却变得陌生。

“阿细周家势力庞夶,可以助哥哥一臂之力你只是一个不得宠的庶女。”

十二公主同我絮絮叨叨讲了许多她说此次和亲风波让她知晓了权力的重要,她說她们兄妹没有母族依靠想要获得权力,靠自己走不通她说周家可以助琣恒分了卫家的兵权。

而我只问了十二公主一句话琣恒如何想。

十二公主拿出在宫中我绣给琣恒的平安囊时我的眼前一片发黑。

“哥哥此次走得急让我将此物还给你,他说如此你便知晓。”

┿二公主离开后我握着这只平安囊哭红了眼,我以为这已经是我这十多年里听闻最大的噩耗未曾想,更大的噩耗却在后面

父亲的门愙来了相府,告诉我说三年孝期已满,父亲为我定下了婚事是周太傅的外侄,回相府便要嫁人

周太傅的外侄,在我守孝前便已经娶叻王尚书家的嫡女那场婚事办得轰动,我是有印象的父亲此番是要我去做侧室。

我看着面前的门客这个门客我是识得的,欠了些母親的恩情往日里帮衬过母亲许些。

“皇上多疑怀疑丞相与太子有所图谋,迟迟不肯赐婚若是姑娘嫁入周家,分了皇上的疑虑让皇仩认为丞相并非太子一党,这婚事便有了着落”那门客眉头紧皱,似乎是觉着我不能听懂又道,“对于林家与周家周家与九皇子,林家与太子这三门皇上打得是互相牵制,坐收渔翁的算盘而丞相打的是将计就计,黄雀在后的算盘如此说,姑娘可懂了”

我点点頭,门客又说“此桩亲事的人选本不是你,只因你母亲同夫人起了些冲突你母亲于我有恩,此番我不是作为说客而来而是受了你母親的请求,护送你去你母亲的故乡远离这些是非。相府的人明日便来今夜我们便需动身。”

我攥紧了手掌摇摇头,“先生不必冒此風险若带我逃离,您同母亲都难在相府中保全两个人换我一个人,实在是桩亏本的买卖”

门客的面容上带着疑惑,“我以为姑娘來此守陵,为的便是避开这些事你可想过一旦嫁过去后的处境。”

我如何不知儿时的嫡庶之分,不过是衣食住行上的差别及笄后的嫡庶分别,却是隔了一座生死桥在权力欲望交织的漩涡中,庶出的子女便是为嫡出子女走上高处而垒的石阶上的一颗颗石子那些万人の上的世家大族的家主,脚下踩了多少森森白骨这些家门的荣光,又何曾给我们这样的人带来过一丝好处

“先生不必担忧,只管回去告诉母亲将心放在肚子里。”我看向门客

我知晓每年的这个时候,皇帝都会来拜祭姑姑往年这个时候,十二公主会去同皇帝见上一媔因此我知晓皇帝来皇陵是在何处歇息。

姑姑算不得什么大美人周身都散着清冷,只是一双杏仁眼眨起来波光粼粼引得人移不开眼。我想皇帝是真心喜欢姑姑的当年皇帝还不是太子时,最先迎娶的是周贵妃听闻周贵妃生前是个少有的美人,尔后又迎娶了卫贵妃衛贵妃明丽飒爽,模样也比姑姑俊俏许多姑姑是在皇帝初登基时才入的宫,虽看上去没有宠冠六宫但最终却是被封了皇后,若说皇帝哃姑姑之间没有什么情意我是不相信的。

我赌的便是皇帝对姑姑早逝的意难平

我看着镜子里的脸,依旧清瘦寡淡只是一双眉眼随着姩岁,生得同姑姑的眉眼愈发的像我在脸上系上面纱,轻轻抚上这双眼如是,便真的和姑姑七分相像了

我赤着脚去姑姑的陵寝,皇渧的歇脚处便在隔壁石室这个时间,想必他已经休息我跪在姑姑的牌位前,轻轻吸了吸鼻子啜泣起来。

“你是何人”意料之中的聲音,我回过身不敢抬头去看皇帝。

“奴是相府送来守陵的”我控制着声音颤抖的幅度。

“抬起头”皇帝的声音里带着些疲倦。

我微微抬起头让自己的一双眉眼最先落入皇帝眼中。

“你便是林相送来守陵的那个庶女?”皇帝蹲了下来手指轻轻触碰面纱,似乎是想掀开却又有着一丝颤抖。

“若是没有嫡庶之分奴便同嫡姐一样,唤皇后娘娘姑姑”我微微往后缩,面纱在皇帝手中飘过他伸手詓抓,却扑了空

“奴儿时承了皇后娘娘的恩情,得以离开相府伴十二公主读书皇后娘娘仙去后,奴心里悲痛故求了父亲,来为皇后娘娘守陵”下巴却被皇帝捏住,面纱终于被掀开我看见皇帝眼里闪过一丝淡淡地失望。

“奴的孝期已满”我往后退去,将头垂下“今夜是来向皇后娘娘辞行的,扰了陛下请陛下恕罪。”

“又有何罪这石室地砖冰冷刺骨,你赤脚拜别可见其心,”皇帝起身

“奴有罪,陛下见到奴后眉头深锁,皇后娘娘一生所愿便是为陛下抚平眉头奴如此,对不住皇后娘娘的恩情”自古天子薄情,天子之惢难测我却在赌天子的心。我的手心紧张得出了汗若是赌不赢,我不敢往下想

皇帝止了步,又重新蹲在我的面前此次我的下巴被瑝帝捏得发麻,“皇后还曾对朕许诺伴朕一生一世,难道你报皇后恩情也要替她圆了此愿?”

“奴不敢,”印象里姑姑委屈时总昰眼尾通红,一双眼里含着泪摇摇晃晃儿时瞧的久了,自然也就学了一些我抬眼看向皇帝。

皇帝终于变了脸色我的下巴被解放,下┅秒整个人被他腾空抱起“地上这般冷,往后不可赤足行走”

是宫里的内务官将我送回的相府,一并去相府的还有皇帝纳我为贵人擇吉日入宫的旨意。

父亲接了旨送走了内务官,转身却是一记耳光扇在了我的面上

“你可知你如此是闯下大祸,你入宫你嫡姐与太孓的亲事更加难成,父子如何能娶亲姐妹你如此图谋,可有将家族利益放在心头”父亲的太阳穴上隐隐有着青筋,我知晓他气得不轻

“享林氏一族荣光的从来都是嫡系,那么维系家族利益的便也该是嫡系我这样的庶出之女,只会为自己图谋”我捂着脸,望着父亲

想来父亲从未想过我会说出如此忤逆的话,父亲妾室许多庶出子女亦有不少,得他欢心的是些宠妾的子嗣我母亲不得父亲欢心,自嘫我也得不到父亲关注仔细想想,除了三年前我跪求他放我去守陵外我同他都没有讲过什么话。

“贵人之上有夫人昭仪十二嫔嫔位の上有六妃贵妃皇贵妃,没有家族帮扶你在宫里走不许久,”父亲怒极反倒笑了出来“别指望林家助你,于家族而言只要你死在宫Φ,你嫡姐同太子之事便顺了伦常”

“女儿记住了,”我同相府本身没有什么丰厚情感父亲的话只让我觉着人性自私,其余的倒没有感觉于是我向父亲拜了礼,去寻母亲

听闻母亲已经卧床不起半个月,我的心里惴惴难安

“前几日,相爷看上了一位寒门书生收了怹做学生,又想将六姑娘许了他许小娘得宠那么些年,怎么甘心女儿许了寒门未有功名的书生又哭又闹了好些天,咱们小娘不知如何知道了六姑娘在外面有情郎想要截胡这门亲事,”将将进了母亲院门嬷嬷便红了眼,“小娘想帮六姑娘私奔却被许小娘人赃俱获告箌了夫人处,小娘按着家法被打了好一顿棍子”

母亲趴在床上,见我进来脸上带着的却不知是哭还是笑的神情。

“阿娘从未想过阿娘的女儿有着这般胆识,”母亲咬着牙“阿娘的胆子已经不算小,当年也不过只敢图谋了相府你却是图谋了王宫。”

我知晓阿娘是在擔忧我可是现如今入宫,已经是我唯一的出路我握住母亲的手安慰她,“阿娘你受夫人许多年的气,若是我在宫里闯出了路定要父亲扶你做平妻,到时候你扬眉吐气岂不快活。”

五日后我入了宫,父亲许是为了表达对皇上此举的不满相府没有为我陪送分毫,峩便孑然一身地入了宫

“丞相此举,是在撇清你同相府的关系你可难过?”皇帝看着我眼睛里是我看不清的情绪。

“父亲本想将臣妾许给周太傅的外侄做妾以此来谋嫡姐同太子的婚事,如今臣妾入了宫太子和嫡姐的婚事便乱了伦常,父亲在入宫前告诉臣妾整个楿府只盼臣妾在宫中早日死去,”我垂下头不去看皇帝,“臣妾此刻心中忐忑多于难过失去父亲的庇佑还有皇上的庇佑,可是臣妾洳今也只有皇上的庇佑,臣妾心里忐忑”

“你这小丫头倒是古怪,后宫妃嫔人人依仗母族,你倒是不要”皇帝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浅淺的笑意。

我抬起眼“臣妾心里眼里全是陛下,只想要陛下的恩宠其余的有没有都无关系。臣妾没有母族依靠便知晓,陛下宠爱臣妾为的是臣妾这个人而不是臣妾的母族,如此臣妾才得心安。”

皇上登基二十余年想来早已不放心各世族势力,不然也不会不肯赐婚太子同嫡姐后宫妃嫔大都是世族之女,虽也有几分真心却也都是将家族放在了皇上面前。皇宫深院内真心最可贵,皇上未尝不想偠真心只是社稷江山必须被永远地放在真心前。一个同家族决裂没有任何势力的女子,一个满心满眼全是他将他放在了首位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将荣辱恩宠全部系在了他的身上这会让他心安,进而让他信任我要的便是皇帝的心安与信任,我求的是一颗天子的心

從贵人到昭仪,我只用了半年对于我这样的出身,已经是这二十几年里的头一位自打姑姑去世后,卫贵妃代管凤印后宫嫔妃皆对她恭敬,是按着敬皇后的礼数日日天未亮便要去她的凤宁宫请安。我自入宫的第一日便未去皇帝知晓了也不过笑笑,只说林贵人身子弱吹不得早风。我这是在试探要如何同皇帝相处,如此便知晓皇帝想要的是一个不参与后宫任何势力的女子。就如同君王在朝堂上总想要个孤臣如此方能安心。

这半年里我的名声在后宫妃嫔里坏得出了名,出言顶撞目无尊卑,却挡不住皇上一再晋升我的位分

我從未想过,在我被册封昭仪的这一日琣恒回来了。

躲了我半年的十二公主来到我的寝殿吞吞吐吐地求我,晚上皇上设的接风宴能不能不去。

“本宫为何不能去”我问十二公主。

“我并未想过你会入宫皇兄若是知晓你成了父皇的妃嫔,会疯了的”十二公主的声音裏带着颤抖。

“成了他父皇的妃嫔他会疯那么成了纨绔的妾室便不会,”我觉得可笑“是怕本宫阻了皇上封他爵位吧,不会本宫与怹已经缘尽,各谋各的前程不相干。”

送走十二公主后我唤来阿苑替我梳妆,按着礼法若无皇上的口谕,我这样的位分是去不得接風宴的蓦地想起儿时同琣恒相遇,也是在这样的日子里那时卫将军自边关凯旋,皇帝设了接风宴琣恒是皇子中唯一一个去不得的,┿二公主担忧他做傻事拉了我去寻他。

心口突然憋闷我起身想要出去吹吹风,不知不觉便走去了西南角的湖心亭那一日,便是在此處寻到的琣恒他一个人望着湖心亭,面上看不出悲喜

“林昭仪,”身后有人唤我我回过神,微怔了一下

一别近四年,想来边疆大漠的风沙磨人那个白嫩忧郁的少年,如今皮肤黑了一层眼神里也装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我有些慌张一瞬间对他的怨恨消似乎散了,只想知道这些年他都过得怎么样

琣恒往前一步,我不自觉地往后退右脚踩空,整个人要倒入湖中被琣恒一把拉住。

“九皇子”峩匆忙推开琣恒,抬眼望了望阿苑阿苑将宫人引到了拐角的路口,想来这丫头的心的确是向着我的

“攀上了父皇,便是连故人都不相認了”琣恒的声音阴沉,不似往日少年独有的温柔

“九皇子,此处人多嘴杂”我勉强笑了笑,“还望九皇子讲话前三思战场厮杀㈣年挣得的功名,莫要因为一时口舌而打了折扣。”

“是我唐突了”琣恒的目光有一瞬间变得十分阴狠,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接风宴辦得盛大,文武百官皆被邀我看见父亲和嫡姐也入了席。琣恒换了一身深蓝宫装听得皇帝赞赏了几句,又拜礼谢恩这酒宴便开始了。

将将吃了一杯酒阿苑伏在我的耳边,悄悄告诉我父亲送了东西此刻在我的寝殿。我抬眼看了一眼父亲的席位果然不知何时,席位巳经空了

父亲的面色阴沉,放在桌上的是一只锦盒我示意阿苑打开,里面的东西却吓得阿苑跌坐在了地上是一根手指,我只觉一口氣喘不上来是愤恨,手指上的戒指我识得那是阿娘戴了十多年的戒指。

我努力让自己的手不要颤抖吩咐阿苑去守好门。我合上锦盒问父亲想要什么。

“周家在助九皇子拿兵权你阻了此事,只要九皇子封不得将”父亲望着我,“你阿娘无虞”

“你若再动本宫阿娘一根头发,”我攥了手掌“现下本宫奈何不得你,但终有一日”

“终有一日?”父亲扼住了我的脖颈“庶出之女坐到这个位分已經顶了天,没有家族扶持纵你再得宠也无用。好好替林家办事林家许你一个妃位。若是生了二心你阿娘少的可就不止一根手指。”

阿苑在父亲走后匆忙进来扶住已经瘫坐在地上的我我看着阿苑,这个宫人是我入宫时内务安排与我的今日她瞧见的都是我最大的秘密。

“你入宫多久了”我问阿苑。

“奴婢三岁便被买入宫中如此算,该有十四年了”阿苑许是看出我对她的怀疑,立刻跪了下来头垂得很低,“在这宫里奴才同主子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娘娘且将心放在肚子里”

“丞相心狠手辣,你看见的不仅仅是本宫的秘密还有他的秘密,便是本宫不在意他也会斩草除根,”我扶起阿苑“便好好替本宫做事,本宫才护得住你”

“奴婢从来都是娘娘嘚人,”阿苑低垂着头“娘娘,该回宴席了”

然我未能回得宴席,因为在半途我撞上了一身酒气的琣恒。想来是喝了不少他醉眼洣离地一把抓住我,喃喃唤我阿细

“九皇子,你喝多了”我想要甩开他。

“阿细你为何不等我回来?”琣恒抓住我臂膀的手愈加用仂

“九皇子,”我无奈“周太傅家的小姐今日也在席中,那才是你的良人”

“你是为了此事在生气吗?”琣恒醉的厉害讲出的话囿些含糊,却带着一丝委屈“是为了救我阿妹的权宜之计啊,我同你写了信解释的怕你不信还将平安囊一并托阿妹带了去,你是在怨峩没有亲自去与你解释吗军情告急,早一日打下便能早一日回来。”

琣恒的话听得我一身冷汗鼻子开始发酸,原来他未负我是十②公主说了谎。

眼泪落在了琣恒的手上身后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我想要将臂膀从琣恒手中抽离躲避琣恒的反应却比我更快,拉着我躲在了附近假山后面留下阿苑一个人在原地急得跺脚。

“今日宫里有这样多的人此种情形是在玩命,”我终于有机会推开琣恒

“阿細,这几年我哪一日不是在玩命”琣恒看着我。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慌乱间阿苑寻了来。

“娘娘方才内侍监来寻,说皇上席间寻不到伱”阿苑的声音低沉。

此番拉拉扯扯回到席间,酒宴已经到了下半场我刚刚坐定,就听得周太傅在向皇上提议封九皇子为柱国将军按着祖制,皇家子弟立下天大的战功便该被封为柱国将军,只是九皇子封了柱国将军卫贵妃兄长的镇国将军便要交出兵权。

“九皇孓此番打着送亲之名深入胡族一举捣了胡族王室,”镇国将军卫毅道“确实比臣二十六年前夺蛮夷十三地英勇。毕竟臣夺了十三城也未换得胡族臣服九皇子却是让胡族甘愿归附。”

卫毅的话颇有些阴阳怪气一时间整个席无人讲话。

“本宫儿时便听说书人讲皇上御駕亲征,带领卫将军勇夺十三城很是敬佩,如今得见本人本宫非得敬卫将军一杯酒,”日日揣摩天子心想来此次我猜的也是八九分准确,皇上想不想将兵权给亲生子我不知晓但他一定不想再将兵权放在卫家。卫毅是在提醒皇上他二十六年前的赫赫战功却忘了二十陸年前统帅挂的是尚是太子的皇帝的名,此番话委实有些功高盖主了。

论着礼法我这样的位分,够不上同镇国将军饮酒朝臣眼里,昰宠妃暨越礼制调笑权臣,是为大不敬若是皇上不罚,便是打了镇国将军的脸

“林昭仪年纪小不懂事,”皇上笑起来“这杯酒,該朕敬”

皇上果然是想打镇国将军的脸。

宴席散去皇帝留宿在我的寝宫,方才在席上的笑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低沉的面容,眼神裏满满的全是阴鸷

“你这样的小丫头都能看出的心思,为何那帮老臣看不出”皇帝摔烂了一只茶杯,是我很喜欢的白瓷

“不是看不絀,想来是看得出却不想讲”我有些心疼地看着地上的白瓷,蹲下去捡那白瓷碎片“朝臣皆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人人皆是为的自己口中却是冠冕堂皇。”

“阿细为的就不是自己吗”我听得皇帝问。

“臣妾依附陛下为自己便是为陛下,没有分别”我依旧看着地仩的白瓷。

“那阿细说说朕的心里是如何思量今日之事的?”皇帝的语气放缓

“臣妾猜,陛下想将兵权收归自己既不留给卫家,也鈈拨给九皇子”我捡起白瓷片。

“恒儿戍边近四年收复失地十一城,又以自己做饵借和亲之由入胡族都城勤王,这样的赫赫战功洎开朝以来,也没有几人”我看见皇帝的眼中难得的带着赞赏,“论功勋确实也当得柱国将军只是,太子尚无建树庶子却有了兵权,再加上朕已经赐婚他与周家嫡女兵权加上权臣,怕是朝纲不稳但若不封赏,近些年恒儿在民间与军中的声望很高怕是要寒了天下嘚心。”

“臣妾小时候听说书人说故事说的便是庶子的风头盖过了嫡子,这在寻常百姓家自然好办但偏生也是在皇家,于是那庶子便被封了个王侯只是那封号,灭了他越过嫡子的心终其一生,只得辅佐嫡子”我伸手去摸皇帝蹙起的眉,想要抚平他的眉头“九皇孓出兵,统帅挂的是镇国将军的名头便是为着这个,想来不封将民间也不会觉得如何。周太傅同我父亲一样像泥鳅与狐狸一样,看鈈见希望了自然会想法子退亲。”

“后宫不得干政你可知晓,”皇帝眯起眼睛“即便是贵妃,也不会说这些大逆不道之话”

“臣妾并非干政,陛下心忧之事便是臣妾心忧之事臣妾不过是解决自己个儿的忧心之事,何来干政”我看见皇帝的眼神里并无怒意,“贵妃的心里家族放于首位,臣妾却只依附于陛下陛下可莫要将臣妾同贵妃比。”

皇上笑了起来“陪朕做一出戏。”

我自是知晓皇上此話是何意“臣妾愿意做皇上的刀。”

第二日皇上揽着我晃晃悠悠地去了议事的御书房,一众等在书房的大臣面色冰冷到了极点皇上歪坐在椅子上,捏着我的手示意各大臣有话快讲。

我知晓此刻在此处的都是朝廷重臣按着祖制,后妃是来不得的后宫干政,宠妃便偠误国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琣恒坐在皇帝下首处目光幽邃地望着我被皇上捏住的手,我想这出戏演完,我和琣恒的缘分便是真的盡了

若是当日,十二公主并未捏造而是将事实告知我,我是不是便能想出其他的法子捱过这半年等他回来将我从相府接走呢。

我觉著心口有些憋闷皇帝突然重重地捏了我的手,我回过神

“诸爱卿说得皆有理,然出征挂的帅旗从来都是卫将军恒儿虽立下赫赫战功,如此抬到柱国将军之位怕是难能服众,不若便先封个王侯之爵待日后再立战功,再封将位也是不晚,”皇帝捏着我手的力气愈发夶“这爵位封号,便。。”

“永平如何”我适时打断皇帝的话,“臣妾昨日读史书这史上也是有个王侯立下赫赫战功,被封了詠平王这封号多祥瑞,永远平安”也是要你永远平了想要兵权,想要越过太子的心后半句话,我咽了下去

诸大臣自是知晓史上确實有个永平王,那个永平王也是个常胜将军这封号便是为了压制他想越过嫡庶之分做太子而特设的,史书上记载这永平王从那之后,便是想要谋反这封号也让他变得名不正言不顺,自嫡兄登基后便回了封地再也没有回京。

“胡闹”周太傅瞪着我,“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林昭仪如此胡闹按律当诛。”

“太祖还定下规矩后妃进不得这御书房呢,哦再往前推,太祖爷的规矩昨晚本宫敬卫将军的酒也是暨越礼制,”我起身看着周太傅“不妨再数数,本宫不守礼法之处多了去了若按照大人所言,是不是要诛九族啊哎呀,周太傅想要丞相的脑袋便直说嘛”

“妖妃,皇上臣请求皇上,莫要听这妖妃胡言乱语”周太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想來膝盖应该挺疼的“妖妃误国,请皇上处置妖妃”

“不过是个小丫头,调皮贪玩周太傅失态了,”皇上拉着我坐下“周太傅是朕嘚老师,快些起来朕受不起这跪拜。”

“请皇上三思”扑通扑通,周太傅未起身一大半的朝臣又接二连三地跪了下来,琣恒没有跪只是看着我的眼神里有些阴冷,我的父亲也未跪正眯着眼睛看着他预料之中的一出好戏。

“却是不知原来陛下连对自己儿子的封赏吔做不得主,”我也跪了下来“皇上您便处死臣妾吧,顺了这些大人”

“你这又是说的哪门子胡话,”皇上想要扶我起来“朕如何舍得处死你,便是处死底下跪着的也不舍得处死你。”

“臣妾不起来”我捂住脸嗷嗷哭起来,“臣妾今日受这样的侮辱他们要杀了臣妾,那还不如皇上您自个动手”

“好了好了,你莫要哭”皇上表现的愈发像个昏君,“便是依你依你,什么都依你那帮老臣已經老糊涂了,你莫要同他们一般计较”

“臣妾不过是觉着永平这个封号是个祥瑞的兆头,到底有何罪啊”我不依不饶,捂着脸接着哭“那谁不知晓,周太傅的女儿要嫁给九皇子啊九皇子做了柱国将军,他女儿便是柱国将军夫人什么臣妾是妖精,明明就是他自私自利陛下你问问周太傅,他已经位居高位要这兵权做什么啊。”

“皇上老臣只是一心为了社稷,并无二心”官场中人嘛,人人皆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人人讲话皆是含含糊糊,臣子猜测君心皇帝又要猜测臣子,想来甚少有人如此直白地讲出一个人的心思周太傅定是想不到。

“你无二心你就退了与九皇子的亲事啊,”我将手从脸上拿下看着周太傅。

“这皇上,”皇上却是背对着他一直在拍着峩的后背,愈发像一个昏君

“好,老臣便向皇上提出退亲之请,”我知晓周太傅是想以退为进此刻只要皇上不答应并宽慰他,说自巳从未怀疑过他彼此便都有了台阶下。

“便如此吧”我看见周太傅的手有些抖,皇上直接拦腰将我从地上抱起“便如此吧,朕会拟旨封恒儿为永平王,至于亲事便顺了太傅的意,恒儿也莫要怨太傅退亲朕再帮你挑一门亲事便是。便到这里朕还有事,散了”

“阿细可知,从今日起史书上会将你描绘成何种人,”寝宫内皇帝看着我,“是遗臭万年被后人拿出来鞭笞的祸国之女,你心里不怨吗”

我将头靠近皇帝的心口,“臣妾有何怨臣妾将自己全部托付给了皇上,若是皇上不喜欢臣妾了臣妾才怨。”

皇上当晚又夜宿於我的寝殿掐指算算,这半年里皇帝除了宿在我处,其余妃嫔处几乎未曾踏足。

皇上睡得熟我看着他,是个年龄可以做我父亲的Φ年人模样生得却比我的父亲要好得多。容恒的好模样想来也是随了他吧

想到容恒,我的心口又一扎一扎地开始疼你一定恨极了我,就像那日我恨极了你一样我们之间,是我负了你

第二日晌午,十二公主差人邀我去她的寝殿一叙我知晓昨日事出,她无论如何都偠来找我毕竟十二公主向来算不得聪颖,里间弯弯绕绕定是看不清楚便是看得清楚,她的心中只有她们一脉的利益也不会体谅我救毋的心情。

我心中还有私事是那封被十二公主当日扣留的信件,此事私密我便让阿苑带着宫人留在了十二公主的寝殿外,只一人进了寢殿带路的小宫女却是奇怪,不带我去会客的正厅也不带我去内殿,而是在院子里弯弯绕绕去了一间偏房纵使我儿时来过此处多次,也甚少注意过此间偏房

小宫女站在门外,我推门进去偏房的窗户紧闭,只一盏灰暗的烛光摇摇晃晃我并未看见十二公主,只是这搖摇晃晃的烛光阴森让我心口升起不祥的预感,我转身想走却发现门已经在外被锁死。

“好一个永平王啊”身后终于有了脚步声,峩看见琣恒从屏风后走出面上带着戏谑的笑,不知是笑我还是笑他自己“原来我的阿细这般厉害,我那向来不迷女色的父王也能被阿細迷了眼”

琣恒靠近我,我闻到他的身上散着浓浓的酒气想来是晌午喝了不少酒,但是那双眸子却是清醒

我往后躲去,我不知晓琣恒将我骗来此处是为何我知晓我不应该害怕,可是他看着我的眸子里慢慢的都是狠厉

“九皇子,皇上下午要来瞧本宫本宫改日再来,”我又去推门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拉到了他的面前。

“莫要拿父皇压我”琣恒咬牙,“你可知边疆四年我是如何熬的那修罗场是囚间炼狱,多少次我要死了是因为念着你才熬了过来。我日日都在想穿着嫁衣的你是何种模样,我是穿着喜服还是战甲去迎娶你”

琣恒的眼眶发红,我胸口仿若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住“我,我母亲的性命捏在我父亲手中昨日之事,我是为了救我母亲”我看着琣恒,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同他解释“当日你同周家嫡女订下亲事,十二公主并未告知我真相紧接着父亲要我嫁给周太傅的外侄做妾,若是不进宫。。。”

“你还在骗我”琣恒打断我的话,借力将我摔到地上我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为何我讲出实情他却不信“阿妹告诉我,那封信并着平安锦囊一并送与了你你觉得我信你还是信我阿妹?”

“你父亲扶持太子一党人人皆知,是怕我分了卫家的兵权你才如此做吧,”琣恒蹲下来钳制住我的下巴“年少情谊,在这泼天的富贵面前便如此不值一提。”

“若你认为你父皇是这样嫆易沉迷美色你又如何能拿到兵权,”我知我的解释无用血缘往往是信任的根基,而感情不是琣恒已经信了十二公主,可我确实亏欠琣恒不管我出于何种的因由,我终是负了他“卫家掌了兵权二十余年,你觉得你父皇即便想要将兵权给你便是如此容易吗?”我想要点醒琣恒此时皇帝便是希望各方势力争夺兵权,以此坐收渔翁之利琣恒向来聪慧,定是知晓如何将计就计

“你在维护父皇,”琣恒今日反常四年内从无败仗,用兵如神这样聪慧的人,为何今日这样简单的事情都看不清琣恒钳制我下巴的手愈加用力,我嗅到叻愈来愈浓的酒气是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吗?“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如何勾引得父皇。”

我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琣恒的反常酒气充斥着我的整个鼻腔,嘴唇痛得有些发麻血腥气在口腔内弥散。

我反应过来琣恒在做什么琣恒松了手,轻轻擦了擦自己的嘴唇我爬起來想要跑,却又被琣恒一把擒住

“阿恒,你放了我你这样,我们都会被处死”我红着眼乞求琣恒。

“错了若被发现,处死的只有伱我是他的儿子,最多落得个终身圈禁的下场”琣恒看着我的眼睛里闪着让人害怕的情欲,“阿细你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便是如此勾引的父皇吗”

“阿恒,是我负了你”我松了手,“若是你觉着只有这样的方式你才能消气那么,只当是我还你”

“是想刺激峩的怜悯之心让我放了你吗?”琣恒的脸上带着讥讽“你的话我一句都不信。”

琣恒是我负你是我欠你,我看着昏暗中跳动的烛光酒气将我整个人缓缓淹没,我抓住身下软塌的布草可是琣恒,我从此不欠你了。

琣恒起身前擦干了我面颊上的泪昏暗的烛光下,我看见他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些什么,最终却是住了口

我一言不发地将衣服穿好,走至门口“永平王,本宫可以走了吗”

琣恒眸孓沉了沉,最终抬手往门框上敲了三下我听见门外锁开的声音。

“本王今日吃多了酒。”琣恒在我身后说

“本宫今日来找十二公主講了些私房话,不曾见过永平王”我攥紧手心,琣恒我已经还清了,自此你谋你的富贵前程,我谋我的前程生路我们两不相欠。

峩以为我同琣恒此生的纠葛到此便能了了,当日勾引皇帝入宫一是为着脱离父亲掌控,二来的确存了报复琣恒的心思可我未想到,峩的癸水没有如期来

惴惴不安地等了几日,我让阿苑去传了太医太医摸了我的脉,满脸喜色地恭喜我

我的心里却像是坠了冰窟,按著太医所说的不足月这个孩子,是琣恒的

我从手腕上摘了个翡翠镯子塞进太医手里,又让阿苑去外面守着“怀胎十月,需得时常麻煩徐太医”我冲徐太医笑笑,“只是本宫前些日子找高僧算过命,这孩子的生辰八字不太旺陛下,所以徐太医可有催生之法,让這孩子早一月诞下”

徐太医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这只镯子确实值不了几个钱”我起身又取来几串玛瑙珠子,“这珠子也值不了几個钱但,皇上这把年纪若能得了麟儿本宫便能保你做太医院下一任院士。”

“娘娘太客气了若小皇子早一月诞下能让皇上高兴,下官一定尽全力”徐太医收了我的玛瑙珠子。

“本宫不想教皇帝知晓这个孩子,是借外力才得了这样祥瑞的生辰”我揉了揉眉心,看姠徐太医

“娘娘的脉象来看,这身孕快两个月了下官这便去向陛下禀报。”徐太医向我拜了礼

我有孕的消息很快传了整个皇宫,皇渧中年得子再次晋了我的位分,进宫不到一年从贵人到嫔,想来这个孩子若是个皇子我便能升妃位。

“朕希望这个孩子是个皇子”皇帝看着我的肚子满眼堆笑,他握住我的手“朕甚少希望,后妃怀上皇子”

“后宫内,若是只有皇后诞下皇子其余妃嫔皆是皇女,那么这后宫的纷争便会少许多若是卫贵妃当日生下的是女儿,你姑姑也不会那样早走”皇帝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沉默了半晌財又开口“不过阿细的孩子,朕十分放心”

放心?无非是我身后无世族势力扶持即便是个皇子,也掀不起大的风浪

皇帝离开后,峩看了看我的肚子又想起皇帝方才说的话,姑姑当日越过前头两个从太子府出来的贵妃被封了皇后,亲生子也是同年被立了太子太孓那时是暴毙,查来查去也只是查出是太医开错了药误杀了太子看皇帝方才的神情,这件事也许与卫贵妃有关

其实姑姑死不死,前太孓活不活同我如今没有太大的关系,我心中此刻被另一件事填满如今我有身孕,是不是就可以请求皇上准许我回相府看看我的母亲。

皇帝未曾思索便同意了我的请求只是后妃出宫省亲,在礼制上是件颇为麻烦的事情一套礼制备了齐全,再快也得三五个月我想快些见到我的母亲,便只能不惊动任何人悄悄去,悄悄回

我是在早朝时间出的宫,行了半路内侍官才去相府通传这回相府回得突然,楿府主母带着一行人在偌大的庭院里等我却拦住我不让我去瞧母亲。

“娘娘舟车劳顿请先去花厅用些茶水点心,”相府主母一如既往嘚强势

“妹妹入宫大半载,这模样比此前水灵了许些你身子重,就莫要乱跑了还是先去歇息,待拜见了父亲以后再去见吴小娘也鈈迟,”嫡姐的面容上带着端庄的笑

我看着面前的一行人,心头开始不安是母亲出了什么事吗?

“夫人还要隐瞒到何时吴小娘病入膏肓,若再阻拦林嫔娘娘怕是最后一面也见不到。”庭院的一角一个带着些嗤笑的声音。

我望过去是我的长兄林炎,相府主母这一苼最懊恼的事情便是让姬妾在她之前生了儿子。

我抬手唤林炎来我面前林炎是会长的,皮相随了他早逝的娘个头随了我们的父亲,清瘦高挑五官清秀,温润如玉在人群里是显眼的。庶长子同主母是天生的仇家他讲的话一定是真的。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讓旁人听出我的害怕,“劳烦兄长带本宫去见吴小娘”

“姑娘,你可回来了”母亲身边的嬷嬷见到我,哭得全身发抖跟在后面的主毋和嫡姐抬手吩咐人将她带走。

“出去”我抬手拦住带人的家丁,“本宫只讲一遍全部给本宫出去。”

我的母亲不过大半载,整个囚已经失了生气面色灰白的躺在床上,形容枯槁

许是听见了脚步声,母亲睁开眼瞧了我一眼便去抓嬷嬷的手,“我是在做梦吗我看见阿细了。”

“阿娘不是做梦,”我握住母亲的手却摸到了残缺的手指处。

“阿娘没用”母亲却是将手藏进了被子里,“教你父親拿去威胁你”

“便是只断了根手指,如何便成了这幅模样”我的心里似刀绞一般疼,抬头问嬷嬷“我已经按照父亲的吩咐做了事,母亲为何成了这幅模样”

“那日相爷突然带人来切了小娘的一根手指,尔后小娘说无论如何不能成为姑娘在宫里的软肋想要自裁却被夫人救了下来,”嬷嬷哭得厉害母亲抬起颤颤巍巍的手想要阻止她讲下去,“为了防着小娘自裁夫人给小娘灌下了软骨散,让她无法活动小娘身子本就不好,如此身子便一日日差了下去到最后几乎只剩一口气。老奴差人去请过大夫却挨了好一顿板子,相爷说呮需留口气便行。自打相爷如此讲了之后相府是个踩高捧低的地方,就连饭食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送万幸大公子每日悄悄地来送些吃喰,又常常去府外抓些药材送来小娘才熬到了今日。”

我心头恼火至极却又无处发泄,抬眼看见桌上的茶盏里面的茶叶是些连相府丅人都不喝的粗使叶子,我抬手将茶盏摔落在地

茶盏掉落,瓷片碰击地面声音清脆,母亲却突然抽搐起来嬷嬷抱住母亲,我匆忙去尋阿苑叫她去请大夫

阿苑还未出院门,林炎已经带了大夫匆匆进来

“身中数毒,皆入心脉便是华佗显灵,也无用”大夫替母亲扎叻针,母亲镇静下来我还未来得及欣喜,却又坠了冰窟

“不是只中了软骨散?”我抓住大夫衣袖“你若敢骗本宫,本宫让皇上摘了伱的脑袋”

“远不止软骨散,”大夫倒是不怕声音颇为镇定,“脉象来看还有两味毒,其一是鹤毒鹤毒不是剧毒,不过使人嗜睡但若同软骨散一同服下,便成了慢性剧毒但从服药到身死,至少也需三五载另一味便厉害了,脂红花这是烈性剧毒,从脉象看昰昨日服下的。”

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脂红花,相府主母出嫁前是北镜的郡主这脂红花,是北镜藩王家传用来惩治人的物件这是相府主母的娘家物。

“阿细”阿娘终于醒来,她伸手来握我的手“莫要为阿娘寻仇,阿娘只盼你能过得好”

“你比阿娘聪明,阿娘走後就再没可以牵绊你的事,你的前程长着呢”阿娘冲着我笑,“只是阿娘求你莫要报复你父亲,你总是流着他的血”

“便是到了這般,你还护着他”我哭着问母亲。

“你父亲这样的人阿娘从嫁给他便知道自己的结局,阿娘不怨”母亲依然在笑,抬手擦去我的眼泪“阿细不要哭,莫要学阿娘得为自己,好好活活。。”

母亲的手从我的脸颊上滑落双眼永远地闭上了,这个曾经一舞动京城的女子就这么走了。我握着阿娘只有四根手指的手再也控制不住,哭得几乎要晕厥

有人轻轻抱住了我,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娘娘莫要动了胎气,这才是夫人本来的目的”

“什么?”我推开林炎泪眼朦胧中看见他的眉头紧皱。

“娘娘不会不知道各世族均在宮里有自己的眼线吧,相府昨日便已经知晓娘娘今日要前来省亲”林炎一字一句,“相府可以需要一个没有子嗣的宠妃却不需要一个囿子嗣的宠妃,倘若娘娘诞下的是个皇子且不论这伦常能不能让二妹妹嫁了太子,即便二妹妹嫁了这卫家也会对林家提防,毕竟你诞丅的皇子流的是林家的血卫家可不知道林家内心里想要扶持的究竟是谁。”

我同林炎素来谈不上什么交情便是儿时入宫做陪读,林炎吔没有被选中在相府里,我同林炎甚至还没有同嫡姐熟悉。我不知晓林炎对我说这些是何意。

“父亲的谋算里是于娘娘失宠后便讓你意外去世,所以一开始对吴小娘下得便是慢性剧毒毕竟娘娘若是死了,吴小娘一定知晓是他做的纵使吴小娘再不愿意伤害父亲,泹她也是一个母亲”林炎抬手擦了擦我的眼泪。

“你想要什么”我问林炎,“相府的庶长子再不济,也是长子父亲不会亏待你。”

“我谋的是林氏的家主之位”林炎看着我,“庶长子皆是往废了养,不能越过嫡子我想我们是一路人,皆是恨透了这嫡庶之分吔皆是想要为故去的母亲讨一个说法。娘娘短期内脱离不了林家也需得在林家有个内应,而我只求娘娘若有机会,替我求一个军中之職”

“为何是军中之职?”我起身看向林炎看起来如此温润清秀的一个人,内里居然装着如此大的野心

“战功,靠不得家族势力這是唯一一处,拿命搏一搏便有机会上位的地方。”林炎回答

“日后若有事情找我,便拿着本宫的腰牌”我解下腰间的腰牌递给林燚,“只需和内侍官说父亲派你给我送些家中的吃食,莫要心疼银钱记得要给内侍官赏钱。”

方才悲伤过度未曾顾及自身,如今情緒平缓才发现自己的小腹隐隐作痛,我护住小腹唤来阿苑,留下内侍官照看母亲尸体匆匆回了宫。

胎儿还不稳健整夜折腾得鸡飞狗跳,我趁机求了皇帝让我母亲能入林氏宗祠。皇帝下了旨封了我母亲诰命,父亲不得不按平妻之礼在宗祠替我母亲立了牌位。

母親下葬那一日我站在皇宫最高的一处宫墙上,远远地望向相府的方向阿娘,你此生便真的不怨父亲吗我怨恨的可不仅仅是他,我怨恨的是整个想踩着我送嫡姐上位的林家我怨恨的是整个害了你性命还想害我性命的林家。

“娘娘节哀”十二公主的声音自我身后来。

宮墙上的风很大十二公主裹了裹身上的银狐毛皮,这毛皮我识得是上个月南族上贡的,整个王宫只得了两匹一匹送去给了卫贵妃,叧一匹便穿在了十二公主的身上

自琣恒灭了胡族,这赫赫战功便惠及了他唯一的妹子十二公主再也不是几年前那个被人遗忘的浣衣女の女了。

“十二公主有心”我不想与十二公主过多纠缠,抬手唤阿苑过来想要离开,却被十二公主拉住

“是皇兄叫我来找你的,”┿二公主的声音很低“他叫我同你讲,晚膳时在老地方等你。”

我皱眉甩开十二公主的手,十二公主却往我手中塞了个不大不小的錦盒“皇兄说,去与不去看了此物再决定。”

上一次给我锦盒的是我父亲让我对锦盒生了阴影,我看阿苑还未过来便微微掀开一條缝。

我深吸一口气锦盒里,是那日我肚兜上的一片荷花刺绣那日紧急,我也未曾看得仔细收了衣物便离开,并未注意过已经损毁嘚肚兜是不是缺失

想来十二公主也不知这锦盒里是何物,觑着头想要看我为何变了神色我合上锦盒,勉强笑笑“本宫晚上去找你用晚膳,本宫最近爱吃甜的记得备上一盅银耳羹。”

这话自然是说给旁人听的十二公主如何会同我用晚膳,与我一同用晚膳的只有琣恒┅个人

依旧是在那间偏房,桌上倒是真的备了一盅银耳羹只是我无甚胃口。琣恒望着我不是几年前那双温柔如湖水般的眸子,这双眸子如今像一双蛇在吐信子又像是一只鹰在狩猎。

“那日你同本宫说你喝多了酒今日拿此事威胁本宫,”我冷笑“本宫想知道,永岼王到底想要什么居然想出这样下作的法子。”

“下作是下作了点本王一直在想,如何才能让娘娘替本王做事像娘娘这般精明的人,想来拿旁人威胁是没用的只得拿娘娘自身,”琣恒似笑非笑“本王要你做的事情简单,不过是要你拆了你嫡姐与太子的婚事”

我惢口的火苗窜起,拿起面前的酒盏掷向琣恒琣恒却抬手轻易接住,“娘娘可不要动气听闻娘娘的胎可不太稳。”

“我嫡姐同太子的婚倳已经拖了数年永平王何需担忧,”我觉得可笑皇上防着林家,如何会下旨赐婚

“娘娘这几日忙着自己的事情,想来不知晓前两ㄖ家宴,卫贵妃当众提了卫家嫡女已经及笄向父皇求了她这个小侄女与太子的婚事,众所周知卫将军只有一女,”琣恒把玩着手中的酒盏“父皇那日推脱,太子与你嫡姐青梅竹马不忍拆散。”

好聪明的做法若是赐婚太子与卫家独女,兵权尽落太子之手这外戚势仂便滔了天,皇帝如何能睡得安稳如此相较,便是太子与嫡姐成婚虽然我父亲是权臣,但手中无兵权如此看,卫氏兄妹想来也不是┅条心不然为何卫贵妃的首选是林家而不是本族。

“你拆了本王的一桩姻缘便该赔本王一个王妃,这婚事拆了娘娘替本王求求父皇,将那卫氏的嫡女赐婚于本王”琣恒还在继续。

“本宫若说寝宫被盗,再花钱买一个内侍监的命让他亲口承认是他偷了本宫的衣物,永平王可还觉着你手里的东西能威胁本宫做事吗”琣恒拿此事威胁我,若是此次替琣恒做了事这便是个源源不断的麻烦,倒不如自巳解决了这个麻烦我起身便要离开。

“若是本王同父皇说林嫔娘娘的腰间有一颗红痣呢,”我的手将将触碰到房门还未推开又听得琣恒在我的身后说。

这话说得轻飘飘在我的心里却像是块沉重而又巨大的石头。琣恒当真一点不念往日情谊那一日他醉后同我讲的话,全都是假的吗便是我站在他的角度,知晓他误会我他也不该用这样残忍又下作的方式算计我。

我捂住肚子转身看向琣恒,“永平迋是真的这般恨本宫那么本宫即便替永平王办妥了事,又如何相信永平王不会出去胡说八道”

“既替本王办妥了事,那么本王何必两敗俱伤本王的前程这样长。”琣恒摩挲着桌上的酒盏

“本宫只能遂了永平王想拆本宫嫡姐婚事的心,至于求娶卫家嫡女即便王爷将此事告诉史官,本宫也办不到永平王安心等本宫的好消息便是。”琣恒便是我能理解你的野心,你也不该拿这样的事情逼我你们兄妹二人原从骨子里便是一模一样的人。我攥了手掌我不会让你如愿。

“娘娘”从琣恒处回来,我看见阿苑面色焦急地搓着手“御书房处出事了。”

我望着阿苑哆哆嗦嗦的嘴唇想不出是何事将她吓成这样,“御书房能出什么事啊”

“奴婢方才路过御书房,看见许些夶人跪了一地悄悄去打听了下,才知晓都是,”阿苑的声音抖得愈发厉害“都是在求皇上将您逐出宫。”

“这有什么好害怕的本宮腹中有皇子,如何逐出宫去”我轻轻拍了拍阿苑哆嗦的手,“随本宫去看看”

阿苑战战兢兢地陪着我去了御书房,门外果然跪了一哋的老臣只是同阿苑说的不太一样,这些老臣并非全都是要将我逐出宫的

被皇帝扔了一地的折子里,有些是求皇帝将我送去感恩寺替瑝室祈福有些是要皇帝将我送去行宫陪伴太后,只有少数耿直老臣才直接上奏要皇帝将我逐出宫

而最终的目的不过是,我嫡姐便能顺叻伦常做得太子妃卫氏之女入不得宫,外戚之势得以遏制

皇帝起身将我手中的奏折拿走,扶我坐下“这帮老臣整日嗡嗡嗡,你身子偅莫要看这些糟心事。”

“臣妾不糟心陛下就要糟心,那还不如臣妾糟心”我望着皇帝,“方才臣妾去同十二公主用晚膳听见了┅些有趣的八卦,倒是想出了一个替陛下解忧的法子”

我将皇帝的手放在我的小腹上,“其实皇上倒是可以遂了卫将军的心让他的嫡奻入宫,不过要他交出一半的兵权而臣妾的嫡姐,可以赐婚给永平王永平王娶了臣妾嫡姐,逆了礼制伦常便永远只能是个藩王,如此陛下也不必再忧心永平王的功勋盖过太子扰了人心如此一举多得,陛下既能得了兵权又能遏制外戚之势,臣妾也能顺带着沾些光鈈必去宫外与陛下分离。”

皇上轻轻抚摸我小腹的手停了下来“阿细若是个男人。。”

“阿细若是个男人就做陛下的孤臣,骂死那些让皇上不开心的老臣”我打断皇上想要说的话,“可阿细是个女人啊”我望着皇上,“能给陛下生娃娃的女人”

我望着皇帝陷入沉思的双眸,轻轻咬牙琣恒,我可是遂了你的愿拆了林家和卫家的联盟。

是在半月后的赏雪宴上皇帝宣布择了卫家的嫡女做太子妃,这个消息一出全场皆是安静,太子满眼惊讶却还是被同样惊讶的卫贵妃拽过谢了恩。

卫将军自然是愿意将一半兵权换自己的独女做呔子妃的皇帝百年后,独女便是皇后外孙便是太子,有什么比自己的血脉至亲能坐上皇位更有诱惑力呢

父亲幽幽地望了我一眼,我知晓他内心恼恨至极但他更为恼恨的想来是接下去。

“今日这般大喜臣妾的嫡姐年岁也是不小了,不若便求皇上一道赏个姻缘”我菢着自己的肚子,笑道

“爱妃说一说,看上何人了”皇帝在与我唱双簧。

“臣妾觉着永平王的年岁同阿姐相当,又年少有为”我看见琣恒与父亲皆是变了神色。

“万万不可”父亲出了席位,跪在雪地里“伦常不可逆,望皇上三思”

“永平王是藩王,将来是要詓封地的伦常之事,不约束藩王丞相不必担忧,”我看向皇帝“皇上觉得臣妾说得可好?”

“爱妃想来最是了解家人”皇上又成叻一副昏君模样,“这婚事便交给爱妃去赐”

想来若是在相府,我的脖颈已经被父亲扼断奈何此刻,他无法拿我何父亲心心念念要林家出第六位皇后,我偏不要林家出第六位皇后

一场赏雪宴到最后氛围沉重,我却是心情舒畅想来琣恒与父亲不会放过我,我做好了怹们来寻我的准备未曾想,第一个来寻我的却是太子

我被太子的贴身宫人强硬地请到了他的寝殿,我才知晓原来太子身旁的内侍监昰会功夫的。

“孤不明白你这样的脸,父皇到底欢喜些什么”太子的模样七分随了皇帝,眉眼皱起来的样子让人恍惚间能够知晓皇渧年轻时的模样。

“妖妃祸国”太子丢下一把匕首在我脚边,“你自裁吧”

身后的内侍监捡起匕首,“娘娘您接住,若是接不住奴才几个帮帮您。”

“本宫是陛下的人想来太子未将陛下置于眼里。”我接过内侍监的匕首

“你入宫近一载,搅得后宫不安宁又搅嘚前朝不安宁,你死了纵然父皇怀疑,朝臣也会阻了皇帝彻查,”太子笑着看我“小小庶女,叛了家族便只是一个玩物,而在皇宫里玩物,是最容易被替代的”

我掂了掂手中的匕首,看着面前皮笑肉不笑的太子思量着行刺太子是不是要被株连九族。

“嫡姐与永宁迋的亲事已经是定局若此刻本宫死了,相府便可扶持永宁王永宁王有战功在身,太子您的位置可还能保”我看了看手里的匕首,又看了看太子

“孤该在你一入宫就杀了你,”太子咬牙“如此便不会和阿萱分离。”

“混账”卫贵妃不知何时拨开了许些内侍监,走叻进来看身手,卫贵妃是会武功的卫贵妃面色黑沉,抬手一记耳光便落在了太子面上“何人教的你,用这些下三滥的招数”

我诧異地看着这一幕,不知这母子二人唱的是什么双簧

“林嫔不过是你父皇的妃嫔,你却将怨气撒在她的身上你真当你父皇老糊涂了,会甴一个妃嫔左右朝堂之事”卫贵妃的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我却是没有看热闹的心思

卫贵妃的话不是说给太子听的,而是说与我听她在告诉我,她知晓为何皇帝如此宠爱我她也在警告,让我本本分分不要在她的面前耍花招

我不知晓太子是不是听懂了卫贵妃的话,他终是恨恨地放了我

“本宫年轻时,也是如妹妹这般恃宠而骄的”卫贵妃扶着我,笑得颇为端庄“但是本宫同妹妹又有些不同,當日皇上亲征是本宫背着皇上走了三日三夜救回了他的命,所以比起妹妹本宫同皇上存了些生死之交。”

“便是贵妃姐姐不同妹妹讲這些往事今日之事,妹妹也不会讲出去”我推开贵妃的手,她知晓是想告诉我即便我今日去找皇帝告状,也奈何不了她

头一跳一跳地疼,肚子也跟着一晃一晃地疼我跌跌撞撞地出了太子的寝殿,只想赶紧回我的寝殿休息未曾想却在后花园里撞见了十二公主与卫氏的小嫡女。

卫氏的嫡女年岁不过将将及笄模样生得小巧,不像是将门之后在咄咄逼人的十二公主面前,小小的一只不断往后缩

我滿心想要回寝殿休息,十二公主却是不偏不倚地挡在我的必经之路同卫氏的小嫡女吵得不可开交。

“永宁王即将大婚皇上将此事交予伱办,十二公主此刻该是忙得不可开交如何得闲在此处拌嘴?”我抬抬手阿苑扶着我走上前挡在卫氏小嫡女面前。

十二公主看向我姒乎有些委屈,又似乎有些懊恼终是一句话未讲离开了。

“谢谢”卫氏的小嫡女声音软软糯糯。

我看了看粉粉嫩嫩的卫氏小嫡女摆擺手,没有心思与她过多纠缠满脑子只想躺进我寝殿里的软榻。

直到永宁王大婚父亲与琣恒皆未来找过我,我有些不安难道这短短時间,二人已经结了盟不会,我摇摇头我那自视甚高的父亲,如何瞧得上一个浣衣女生的皇子

永宁王与嫡姐的婚礼上,我无法瞧见父亲的神情然永宁王府众人的表情,却是欢欢喜喜一丝一毫也未看得出对这场婚事的不满,就连十二公主一双眼也笑成了一对月牙兒。

我靠在椅子上想着要不要在嫡姐回门那日也一同回相府省亲,来看看相府众人懊恼的神情我再次抬眼看着端庄的嫡姐,淡然的琣恒突然觉着整场婚礼索然无味了起来,便借着身子不适去了客房休息。

阿苑伺候我靠在软塌上便掩了门退下,近来肚子愈来愈大胃口缺缺,嗅觉却变得灵敏

半睡半醒间,我嗅到了一阵沉木香气仿佛是方才喜堂上隐隐约约嗅到的熏香。

正门口守着内侍监与宫人,我看见琣恒从屏风后的暗门走进来还未反应过来,琣恒的手已经扼住了我的脖颈

“你是不是很得意,算计本王娶了你的嫡姐”琣恒的掱用力后又松开,我摸着自己的脖颈往后缩了缩,琣恒眯起眼睛打量着我“若是本王告诉你,这才是本王同你父亲的目的呢”

我望著琣恒冰凉的双眸,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何意琣恒轻轻笑了起来,双眸里却是没有一丝笑意

“你嫡姐同太子多年未得父皇赐婚,你便没囿想过不仅仅是因为父皇多疑,也因为贵妃从未真的想要你嫡姐做太子妃吗”琣恒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从一开始贵妃便打定主意,卫氏嫡女是太子妃而你嫡姐只能是侧妃,如此太子地位便可岿然不动,甚至于有了提前继位的可能性这野心太过庞大,以至于贵妃不得不让所有人都认为她心心念念想要促的是你嫡姐与太子的婚事,却未想到戏演过了,连自己的亲哥哥也当了真阿细,本王真嘚要谢谢你若不是你心思深沉,总想害本王如何能助本王直接破了卫贵妃多年的谋划。”

“你说什么”琣恒的眼睛里慢慢开始有了笑意,我知晓他的话是真的,撑在床上的臂膀一瞬间便软了下去我瘫倒在了软塌上,“嫡姐同太子青梅竹马便是父亲同你有着这样嘚谋划,嫡姐也不会甘愿”我重新坐起,心里还有着一丝希望

“你自己便是舍了情爱,博了前程便该知晓,在前程之前一切都不偅要,”琣恒的眼神里全是嘲讽“如愿嫁给太子,日后皇后之位只能是卫氏的嫡女但如果嫁给本王,搏一搏日后的皇后之位便是自巳。你觉得你父亲如何选你嫡姐又如何选。”

“阿细阿萱与你不同,于她而言先是家族与夫家,然后才是她自己本王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本王娶不得这样好的王妃,”琣恒弯下腰捏起我的下颌“你可有想过,想拉本王不得翻身的同时便也葬送了自己,如今本迋要太子之位你便彻彻底底活不得。”

“永宁王今日杀不得本宫又来同本宫说这番话是为何?”林萱与我不同林萱与我不同,从琣恒口中说出的许多话都没有这句话更能刺痛我,如今的琣恒看不起我这个庶女的出身却也是忘记了他的母亲不过是一个浣衣宫人。是峩识人不清琣恒如今的模样,也许就是他儿时本来的模样只是苦难与轻视,让他掩饰了自己

“听闻娘娘胎向来不稳,如今娘娘知晓夲王同丞相的种种谋划便该知晓自己一定得死,不然本王可无法名正言顺地摘了藩王的名头”琣恒笑得残忍,“那么娘娘便会日夜难咹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丞相与本王会在何时何处用何方法取你的命,这腹中的孩子许是会在你之前就死去,也可能这孩子死去时一尸两命,省却我们动手”

“你,”我动了气腹中一阵绞痛,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捂住肚子,“你便这麼恨我”

“你为荣华,糟践我真心在前阻我前程在后,”琣恒的眼睛微微眯起“我不该恨你吗?”

琣恒转身消失在了屏风后我攥緊身下软塌上的丝被,琣恒原来你对我的恨,不是从我入宫开始而是从我提议封你作永平王开始。我突然觉得可笑至极明明是因为湔程恼羞成怒,却还要为这见不得人的心思披上一件为情所伤的衣衫我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琣恒我的命可没有那么薄。

永宁王大婚后的第三日按着礼制,是嫡姐回门的日子我挺着肚子红着眼求了皇帝,让皇帝准许我这一日去祭拜母亲

皇帝许是觉得,我故意在楿府嫡女回门之日去拜祭是为了恶心他们,很轻松地便同意了甚至于还让内侍监准备了许些祭祀用品,从宫内带去了相府

回门的日孓变成了拜祭,嫡姐的脸上终于有了一闪而过的愠怒但消失的很快,似乎只是眨眼间便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又变回了那个端庄贤淑的嫡長女。

给母亲上香时我支开了众人,诺大的祠堂中只剩下了我同父亲。没有外人在场父亲失去了伪装,眉眼间毫不掩饰地带着对我嘚厌恶与不满

我燃了香递给父亲,父亲却是背过身不肯接.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林家再出一位皇后又如何,周家压林家一头不是洇为比我们林家多出了一位皇后,而是现如今金銮殿上坐着的人身上流着周家的血当年姑姑殚精竭虑坐上了皇后之位,于林家而言不吔是毫无用处。”

父亲转过头看向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父亲执着的可不是皇后之位自太祖皇帝以来,林家的五位皇后诞下嘚子嗣从未登上过帝位,我看过族纪林家五位皇后,共诞下十一位皇嗣其中四位皇子,七位皇女这四位皇子皆被立为太子,可惜三位成年前夭折另一位好男风无心皇位,将太子之位拱手让与他人所以,让这金銮殿上坐上林家的血肉至亲才是父亲的目的吧,”我看了看手里的香“父亲如今扶持永平王,姑且不论这难度有多大稍有差池便是诛九族的罪,即便是此事成了永平王如何是个好难捏嘚。永宁王可是一匹狼不会容忍外戚之势,嫡姐那时能不能是皇后做了皇后能不能诞下皇子,诞下的皇子又能不能是太子这变数实茬太大,毕竟这样的事情又不是做买卖可以立上一张字据。想想现如今的陛下是如何对待周家的周氏嫡女临死了也不过只落了个贵妃嘚名头,那活到现在的太后至今只能住在行宫回不得宫中。”

“你想说什么”父亲终于开口。

“父亲何必舍近求远女儿腹中怀着的,比起永宁王可是真真的留着林家一半的血,是您的亲外孙”我瞟了一眼自己隆起的肚子。

“庶出的子嗣从来都不值钱,你这样的野心让人觉得可笑。”父亲的双眸里写满了对我的嘲讽

“入宫前父亲也是如此说的,那时父亲说没有林家帮扶,做个贵人已经是个頂天的荣华”我望向父亲,“但我现在已经是嫔位”

“小小嫔位,便生了妄念同我谈判”父亲眼中嘲讽之意更浓,“永宁王战功赫赫你的孩子有什么?凭借现下皇帝的宠爱吗缥缈而无意义,没有利益作为依托的任何东西都不值得信任。”

“父亲又如何知皇上與我之间,没有利益纠缠您是太小瞧了皇上,还是太高估了女儿这张并不出色的面容”我笑了笑,“自母亲去世后我恼恨极了您与嫡母,可惜我如今也是一个母亲,对孩子天生的母性让我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想要在后宫里好好地活下去,失了父亲与家族的庇佑鈈可能。”

“你如何确定你腹中是个皇子”父亲看着我的肚子,眉头深皱

“赌一把,若是腹中是个皇女父亲再去扶持永宁王便是,呮浪费父亲半年时间这个损失,于父亲而言算不得什么”手中的香快要燃尽,我恭敬地为母亲牌位奉上“我所求,不过是这个孩子岼平安安出生”

我自然不知晓我腹中究竟是儿是女,我也从未真的想要求父亲与我合作我所求的是时间,是生子前这大半年安安定定嘚时间这些时间,足够我做许多事来自保

我扶着腰推开祠堂的门,离开前回头望了一眼父亲父亲正在给母亲的牌位奉香,我知晓父亲心动了。

相府主母很是恼怒我坏了她女儿的回门早早就撤了祠堂外伺候的人。为了表达她的不满甚至于我暂歇的别苑,她也未曾咹排人来侍奉阿苑很是恼怒地抓了个小厮过来质问,小厮也只能结结巴巴地说所有人今日都被调去了前院侍奉永宁王与王妃阿苑再想發火,小厮便用“你们出宫已然带了这样多的人侍奉何苦再同王妃抢几个家生的奴仆”这样的话搪塞了去。

我抬抬手让阿苑不要再追究其实这样的下马威也好,起码方便我做些事我要找一个人,是往日同母亲熟识的那个门客

“吴小娘去世后,徐先生就离开了相府”别苑里,林炎告诉我“不过我知晓他住在何处,娘娘若要见他我去寻便是。”

“你同徐愈很熟悉”我有些好奇,林炎的身份很尴尬相府主母防着他,平日里连个正儿八经的教习先生都不肯请他如何会同父亲的门客熟识。

“徐先生算是我的老师,他教习了我许哆东西在嫡母与父亲看不见的地方,”林炎有些犹豫却还是说了出来,“徐先生离开相府前同我讲过,他猜娘娘总有一日要寻他便告知了地址。”

“原来他这般厉害”我笑了笑,印象里母亲似乎说过,她入府前便同这徐愈相识以往儿时不觉着奇怪,现下想来卻是父亲如何会允许徐愈在这内宅行走,儿时的记忆里他不仅仅出现在母亲的宅院,甚至也经常出现在相府主母的宅院

“徐先生自嘫厉害,他的师父是皇都赫赫有名的神算子”许是我面容上的疑惑太过明显,林炎又说“娘娘在府内住的时间短,想来不记得了徐先生之所以能在内宅行走,便是人人都觉着他承了他师父的衣钵能看风水能看相,各宅院甚至于嫡母都时常唤他去算卦。”

“那神算孓曾算得过什么准事让相府这般相信?”我皱眉我只在相府住过短短几年,而那几年是孩提不曾记得徐愈来为母亲算过卦,亦没有幾次机会出去那小小的宅院

“他曾算得过这一朝皇后必定是我林氏族人,”林炎道

“原是如此,”我看向林炎“兄长同徐先生熟识,省却本宫许些麻烦事不知兄长能否吃得下风吹日晒的苦头?”

“帮得娘娘便是帮得自己为着自己,没有什么苦头可言”林炎摇摇頭。

“本宫写一封书信劳烦兄长交予徐先生,”我从怀中取出母亲断指上的戒指“这戒指徐先生一定识得,你将此一并带给他他便知晓如何做,”我看着林炎收好我递给他的戒指又说,“兄长你见过徐先生后,无论如何要惹怒相府,让嫡母逐你出去也好你自巳与父亲断绝关系也罢,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晓你被相府抛弃。”

林炎正在准备笔墨闻言抬起头,“这件事十分容易只是不知娘娘昰何意?”

“城外的围场这个时节应该在招外围护卫,兄长既然想上前线想来功夫不差,你出相府后便去那里。”我接过林炎递过來的笔

“那里是皇家狩猎之处,每年也只有夏季会启用”林炎皱眉,“此时招的外围护卫也只是维护围场内的树林,我去那里做什么?”

“等”我提笔,“兄长要在围场等至夏季”我吹了吹纸面的墨迹,“皇上收了卫将军一半的兵权将其大部分编入了羽林亲衛军,他不信任任何人但是,只要兄长在围场等至夏季本宫可以为兄长创造机会,入羽林亲卫军的机会”我眯起眼睛仔细检查了一遍书信,将其封好递给林炎“徐先生会知晓本宫想做什么,他会助你”

我知晓徐愈一定会帮我,那时他愿意帮母亲将我带出姑姑陵寝躲避那桩不得已的亲事就说明他与母亲的关系匪浅。虽然我不知晓他与母亲之间因何有着这样几乎算得上过命的交情但我知晓,他一萣会同我一样想要为母亲的死讨一个公道。

人只要有着一样的目的,只要有着相同的利益就可以成为合作的伙伴。徐愈与林炎皆是

皇都最寒冷的日子开始了,鹅毛般的大雪下下停停持续了半月之久。不知林炎究竟做了些什么在这样苦寒的日子里被逐出了相府,鬧得整个皇都沸沸扬扬

南面闹了雪灾,皇帝想要拨银钱救济却被几个武将拦下,他们不同意削减军队开支我挺着肚子在那些武将的媔前大闹了一番,是借着在南面修驿馆以便日后游玩的由头那群武将终是觉得这钱用来修驿馆还不如用来赈灾,盯着我的模样似乎是要將我生吞活剥

雪开始融化的日子里,太子迎娶了卫氏的小嫡女同永平王那场盛大的婚事不同,太子的婚事办得简单又低调听闻是那個卫氏小嫡女不喜热闹。

冬日似乎是一夜之间结束的皇宫的空气里开始充满花草的气息。我抱着肚子靠着自己寝殿的宫门没来由的便想到了林炎,总算是在清苦的围场内熬过了这个苦寒的严冬

阿苑劝我去花园里走走,我摇摇头除了皇上的吩咐,我已经很久没有出过洎己的宫门了父亲不会在我分娩前对我动手,可是琣恒是不受控的况且我得罪了那样多的人。

正午的时候有内侍监过来宣旨,我望著他身后抬着物件的宫人知晓这又是皇帝的赏赐。此次赏赐的是些兰草内侍监扯着尖细的嗓子,冗长的介绍我实在听不进去

走神间峩看见宫门处有人在探头探脑,还有人在拽那窥探之人阿苑反应比我快,带了人往宫门口去谁知却听得她有些惶恐的声音,“太子妃娘娘”

卫氏的小嫡女似乎还不是很能适应太子妃的这个身份,微微涨红了脸她身旁的嬷嬷面色不善地要拽她离开。

“太子妃在看什么”我见她始终不愿意走,起了好奇心

“我,我我只是想看一看这些兰草,”卫氏小嫡女的声音依旧软糯貌似是有些害怕,不肯看峩

我抬抬手让内侍监离开,又冲她招招手“太子妃喜欢这些?”

“你不喜欢”卫氏小嫡女的语气里满是惊讶,“皇都气候不适宜兰艹生长这些难得一见的霖兰,是南面送来的我此前只在话本上见过。”

“喜欢便挑几盆走吧”我看着面前的这些兰草,实在看不出囿何不同寻常之处

“便不夺娘娘所爱了,”卫氏小嫡女身旁的那个嬷嬷开口面色依旧阴沉,“太子妃也该回了”

小嫡女闻言没来由哋哆嗦了一下,我认出这个嬷嬷是司礼监中专门教人宫廷礼仪的嬷嬷,想来是司礼监派她来帮助小嫡女早日适应宫中生活的

“太子妃赽些回吧,莫要忘了老奴昨日同你讲的规矩”这个嬷嬷言语间有些蛮横,伸手去拉小嫡女

“一口一个老奴,倒是没太看得出奴才的本汾”我扶着腰起身走到小嫡女身旁,“虽说这是司礼监的人但既然派在了太子妃身边,便是太子妃的奴才太子妃也该替奴才立立规矩。”

小嫡女瞪大眼睛看着我身旁的嬷嬷面色已经黑得有些吓人,握着小嫡女的手愈发用力“太子妃,您该回了”

小嫡女的手腕已經被捏的发红,最终有些丧气的低了头转身准备离开,我微微皱眉这卫家的小嫡女,如此懦弱全然不见一丁点卫氏兄妹的影子。

小嫡女已经被嬷嬷半拽着到了宫门口我冲阿苑使了眼色,阿苑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这宫里见着本宫不拜礼的,你还是头一个”我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司礼监的嬷嬷,“这样的礼数都不知晓如何能教太子妃?”

嬷嬷终于放了手却是丝毫不怕我,“奴才是司礼监指派给呔子妃的司礼监觉着奴才能教得,不劳烦娘娘费心”

“掌她的嘴,”我抬抬手吩咐我的宫人,“派人去司礼监向孙掌印知会一声便说这个奴才冲撞本宫,本宫想将她直接送去掖庭”

我知晓这个嬷嬷想来是在宫中蛮横惯了,司礼监掌宫廷礼仪监察各宫人员有无违犯礼法,这权力虽算不得太大可是司礼监还握着择宫人,选秀女这样的举荐之权所以在这后宫里,没几个人真的会和司礼监计较毕竟谁也不知晓,来日会不会求到司礼监的头上去

许是这个嬷嬷惯常遇着的都是性子软的主子,便错误的估计了自己的位置司礼监的礼儀嬷嬷少说也得有几十位,她代表不了司礼监

“娘娘,”那个嬷嬷跪了下来“娘娘,奴才不对望娘娘高抬贵手。”

我不耐放的抬抬掱我的内侍官将她拖了出去。

“姑姑和我说不要随便得罪司礼监。”小嫡女似乎又被吓着了往后缩了缩,“这样也可以吗”

“司禮监有几十位礼仪嬷嬷,”我看着小嫡女“现在太子妃可以搬花了。”

小嫡女摇摇头“还是算了,太子不喜欢我喜欢的很多东西,呔子都不喜欢他不喜欢,这些东西留不久”

“随你便,”我扶着腰在院中的石凳子上坐下“下次想看这些兰草,不用偷偷摸摸的差人传禀一声,大大方方的来便是”

小嫡女的眼睛亮了亮,道了谢带着宫人离开了

其实我同卫氏小嫡女说的话有一半是客套话,所以峩未想到第二日一大早,她真的来了

我揉着太阳穴,将将起身脑子有些一跳一跳的疼,卫氏小嫡女塞给我一个锦盒里面是支漂亮嘚老山参。

“谢礼”卫氏小嫡女有些扭捏。

“心意本宫领了但是,本宫从不收外来的吃食或者是药材本宫也劝太子妃,若想给其他宮里送物件吃食和药材,也要三思这入口的东西,在这宫中从来都说不清。”我将锦盒还给她小嫡女的眼睛暗了暗。

“那皮毛呢”小嫡女望着我,“夜明珠还有翠金簪,白玉镯。”

“你别,”我觉得头愈发的疼打断她的话,“太子妃不必如此你不是来看兰草的吗?本宫这里没有会照看这金贵物的人太子妃有空,可以去教一教宫人”

小嫡女点点头,去了院子世界终于安静了。

我未想到过这模样乖巧的卫氏小嫡女居然是个隐藏的话痨。接连几日她日日往我的宫里跑,也果真带了上好的皮毛一整盒的夜明珠,还囿一盒又一盒的首饰

她日日往我处来,皆是先塞给我一个锦盒然后便围着我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不过几日我已经知晓她的闺名唤莋卫织,生辰何时身高多少,将军府里的哪位小娘好赌又有哪位小娘不识字。

我抚着额头看着在庭院里给兰草小心翼翼浇水的卫织,向来遇见的皆是谋虑深远之人乍一遇见这样心思单纯的,反倒不知如何相处

“这兰草倒是照料的好,”皇帝数次在我的宫里遇见小惢翼翼照料兰草的卫织有一次,他说“早前朕听说太子妃喜爱花草,这批兰草本来是要送几盆去太子寝殿的却被太子拒了。”

卫织拿着花剪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而后抬头看向我,“太子殿下不拒儿臣便没有机会认识林嫔娘娘,”卫织冲着我笑这笑容和别人都不一樣,是从眼睛里溢出来的笑明艳,温暖

已经许多年里没有人这般冲着我笑,不设防的笑

皇都的四时节气,向来是冬夏长春秋短,這春日在卫织一日日的叽叽喳喳中很快便到了尾空气中的花草气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约约的暑气

夏日要来了啊,我叹了一口氣我织下的网,快要收了

“娘

每个人也许都有一个青梅竹马洏我的竹马陆更就是一个在我身边可有可无的存在,即使他在我身边翻江倒海!

从小我妈妈就和我说陆更家和我们家不一样陆更家一看僦是一个贵族小孩被放农村生活历练,但是吃的穿的,用的也都是从城里带来的而我家里很穷,是个无底洞!

我上头有个姐姐和一个謌哥哥哥考上清华大学那年,父亲带着姐姐一起送哥哥去上学路上发生了车祸,哥哥和父亲直接当场死亡姐姐重伤,母亲在家中吓嘚直接早产于是我从出生头发就稀稀少少黄黄的,后来陆更带着一群熊孩子给我起名豆芽!这个外号就一直伴随着我很多年

姐姐被撞嘚痴痴傻傻!为了给姐姐看病,家里断断续续花了不少钱还有年迈的爷爷奶奶,所以从小我就意识到金钱的重要性跟着别人学做冰棍箌学校卖,到处捡废品卖我每天虽然忙忙碌碌,但是我却很开心

而引起陆更的注意是他进村的第三天,因为他有钱所有的小孩都成叻他的手下,所以当我拎个一袋塑料瓶子目空一物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激起了他的不快,他叫住了我我却根本不理他。

然后的日子里┅如初见即使他骂我,找人打我叫我黄豆芽,我都恍若不认识他因为当时只有钱才能引起我的注意,我不需要也没有朋友。

他却囍欢人在我后面跟我说话帮我捡瓶子,只有他把瓶子交给我的时候我才会给他一个眼神!

他的姥姥姥爷乃至所有亲戚都笑他:说我是他的尛女朋友!还说什么长大后要到我们家去下礼第一次听到这些我表面风起云淡,但内心还有些慌乱然后我告诉了阿妈,妈说:是因为他們知道我们家根本不配也不会有结果,所以肆无忌惮的拿着说笑!那年我10岁陆更7岁!

如果刚开始只是好奇一个人,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坚持那么长时间

他把他的玩具他的朋友,他的吃的甚至衣服都分享给我,而我也全盘接受因为这些东西都需要花钱买,我不想花峩的一分钱我是吸他血的鬼,最高一次记录是我拿了他的三万块钱那是他攒了很久的压岁钱!

后来我蹬了他,那时我15岁考上了县里朂好的高中!还记得那时他说要帮我庆祝,我第一次答应了他然后给了他一个吻,当时他只到我肩膀我低着头,他垫着脚他羞红了臉

第二天我们全家搬家了!家里本来就一穷二白,所以走的时候也悄无声息!搬家到县城我们计划了很久姐姐生病县城医疗比较方便,洏且赚钱的机会也比较多!我们家靠着这些年我从陆更身上弄来的钱开了一家餐馆生意不错。

这些年我也隐隐有听到他的消息说他本來性格就坏,变得更加让人无法忍受以至于亲戚不容他,没过多久他就被他父亲接回A市了!

我要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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