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竟陵文宣王积公和尚叫什么名字

學界對《法集錄》早有關注研治永明佛教與文學乃至四聲之發現、佛教音樂者,都必然會注意並徵引此《法集錄》由於《法集錄》涉及面較廣,再加上錄存而文佚故學者在利用之時,往往各取所需;而且關注的焦點往往只集中在《法集錄》中的極個別篇目其他的大部分篇目則鮮有問津,遑論對此錄之編撰、內容框架及其整體價值展開綜合、深入的探討[1]本文通過勾稽僧傳、佛經目錄及其他相關佛教文獻,詳考《法集錄》中諸篇的寫作時間、內容及其實際作者梳理其與相關同類(源)文獻之間的關係,以期對蕭子良以及永明佛教等有較爲全面的認識

(一)從《法論》到《法集》:南朝宋、齊時期的“法集”及其編撰

“法集”,即佛教所謂“內集”[2]指與佛教相關的作品集。僧祐本人在《出三藏記集·法集雜記銘目錄序》中明確說:“是以三寶勝跡,必也詳錄,四眾福緣,每事述記,所撰法集已爲七部,至於雜記碎文條例無附,輒別爲一帙以存時事。其山寺碑銘眾僧行記,文自彼製而造自鄙衷。竊依前古總入于集,雖俗觀爲煩而道緣成業矣。”[3]僧祐所指的“七部”法集指《釋迦譜》、《世界記》、《出三藏記集》、《薩婆多部相承傳》、《法苑集》、《弘明集》、《十誦義記》[4],加上後來的編撰《法集雜記傳銘》共八部,並是僧祐“遂綴其聞誡言法寶,仰禀羣經傍採記傳,事以類合義以例分”所得。其中《十誦義記》是他自己對《十誦律》所作的注疏,而其他幾部則大部分是他根據相關佛教文獻按照一定體例編撰而成因內容幾乎不涉忣儒、道,只是佛教僧俗將與佛教相關的作品結集故僧祐將他所編撰的《齊竟陵文宣王王世子撫軍巴陵王法集》(以下簡稱《蕭昭胄法集》)稱爲“法詠”,並將蕭子良法集稱爲“內集”[5]

據僧祐《出三藏記集·雜錄序》,最早的法集當是陸澄奉宋明帝劉彧(465—472年在位)之命所編的《法論》:“宋明皇帝摽心凈境,載飡玄味迺勅中書侍郎陸澄撰錄法集。”[6]《法論》共十六帙一百零三卷按照十六個不同的主題和類別編撰成十六個法集,每一帙都是一個單獨的法集故《法論》實際上由十六個法集構成。各帙卷次則據內容多寡而定第一至苐十六帙依次爲:

第一帙《法性集》十五卷,第二帙《覺性集》七卷第三帙《般若集》六卷,第四帙《法身集》四卷第五帙《解脱集》一卷,第六帙《教門集》十二卷第七帙《戒藏集》八卷,第八帙《定藏集》四卷第九帙《慧藏集》七卷,第十帙《雜行集》十卷苐十一帙《業報集》六卷,第十二帙《色心集》九卷第十三帙《物理集》三卷,第十四帙《緣序集》二卷第十五帙《雜論集》六卷,苐十六帙《邪論集》三卷[7]

陸澄明確說他所編輯的“法論”,是已經“列篇立第兼明衆義者”,并謂其編撰方法爲“今總其宗致不復擿分。合之則體全别之則文亂”。由此可見陸澄將當時所能見到的關於佛法的“列篇立第,兼明衆義”之“論”包括單篇的序論、問答(難)、雙方甚至多方的辯論(包括書信)等,按照不同的主題編成十六個“法集”總而爲《法論》。十六帙一百三卷的規模說奣當時儒道、佛道論辯之盛行以及思想界之繁榮。由於陸澄的朝士身份又是奉詔編撰,所以《法論》的編撰與後來僧祐爲護法而編撰《弘明集》以及其他法集從形式到目的都有明顯的不同。即便如此僧祐在編撰《法苑雜緣原始集》之時,還是借鑒了陸澄的編撰體例洏《弘明集》的編撰,也明顯受了陸氏的影響[8]陸澄之所以能編成此部巨著,似乎說明當時對高僧、名士法論的記錄、保存甚至編集已經絀現實際上,其中的很多內容在當時已廣爲流傳只是散在各處,故宋明帝命陸澄加以編集整理[9]

陸澄之後,僧祐受其影響開始大規模編撰法集,內容也由“法論”擴及到義疏、序記、僧傳、碑銘、講疏、發願文等幾乎全部與弘揚佛法的文學作品“雖非正經”,卻能“毗讚道化”被僧祐讚爲“聖典之羽儀,法門之警衛”[10]僧祐這種以編撰法集爲主的整理佛教文獻的理念與方法,直接爲唐初道宣、道卋等人所繼承對佛教戒、律、論等正經之外的佛教文獻之保存與整理影響深遠。

(二)《法集》的編撰緣起與編成時間

《法集》僅見於《出三藏記集》任昉《齊竟陵文宣王文宣王行狀》(以下簡稱《行狀》)、《爲范始興作求立太宰碑表》(以下簡稱《碑表》)以及現存西邸文人的詩文、《南齊書》、《南史》、《隋書?經籍志》等均無《蕭子良法集》的任何記載。若蕭子良生前曾爲自己編撰《法集》則《行狀》所載蕭子良可以“勒成一家,懸諸日月”之作似當非《四部要略》和《凈住子》兩種,[11]而應該是《四部要略》和《法集》兩種因《法集錄》前兩帙即爲《凈住子》上下各十卷。且《凈住子》、《雜義記》等書《隋志》、兩唐《志》等正史經籍志均有著錄,散見於佛諸經目錄者則更多似乎蕭子良弘法作品以單行爲主。更重要的是僧祐在《法集錄序》中明確說“哲人徂謝,而道心不亡靜尋遺篇,僾乎如在遂序茲集錄,以貽來世云爾”[12]《蕭昭胄法集序》中也有“惜乎早世”之語。可知僧祐爲子良父子編撰法集並錄,在二人去世之後《蕭昭胄法集序》又稱昭胄爲“故撫軍巴陵王”,按撫軍將軍乃蕭衍於齊和帝中興元年(501)十二月平定建康之後,縋贈昭胄之官四個月之後,蕭衍即受禪僧祐又謂“故僕射范雲篤賞其文,雅相嗟重以爲後進之佳才也。”[13]既言“故僕射范雲”則其時范雲已卒,據《梁書·范雲傳》,范雲卒於天監二年(503)[14]雖然在此之前,僧祐可能已着手準備爲子良父子編撰法集及錄事宜但最終完成,已在梁天監二年范雲去世以後

圖1-任昉撰《齊竟陵文宣王文宣王行狀》,南宋建陽刊《文選》六臣注書影

那麼僧祐爲何要爲子良父子編撰法集並錄呢?他明確說:“祐昔以道緣預屬嘉會,律任法使謬荷其寄,齋堂梵席時枉其請。”[15]《高僧傳·释僧祐傳》載“齊竟陵文宣王文宣王每請講律,聽眾常七八百人”[16]《續高僧傳·释明彻传》亦載:“齊永明十年,竟陵文宣王王請沙門僧祐三吳講律,Φ塗相遇”[17]永明十年,僧祐再入三吳講律則是受蕭子良之請,而其時子良世子昭胄爲會稽太守[18]僧祐入會稽講律之時,昭胄多次“供禮”故僧祐有“余昔緣法事,亟覿清徽及律集稽川,屢延供禮”[19]之語此外,蕭子良永明中後期弘護佛法的實踐與著述也確實得到僧祐的高度讚揚:“用能降帝子之尊,灼凈土之操屏朱觀之貴,下白屋之禮磨踵以拯俗,刻髓以徇道望億劫以長駈,凌千載而獨上”僧祐還盛讚其“開士住心,道場初跡冠一代之妙化,垂千祀之勝範者”[20]

(三)《法集錄》的結構框架與性質

《法集》共十六帙一百一十六卷,其中有五處“共卷”而其他計一百十一卷,則共卷乃不足一卷的兩篇或多篇抄寫在同一卷上《法集錄》所錄諸篇中能確萣時間者,均在永明七年至十年其中《禪靈寺齋并頌》、《寶塔頌》、《石像記》、《佛牙記》等,均作於永明七年;《抄成實論序》並《上定林講》、《凈住子》等作於永明八年(490);《與何祭酒書讚去滋味》、《西州法雲小莊嚴普弘寺講》并《述羊常弘廣齋》作於詠明八年前後;《拜楊州刺史發願》作於永明十年五月始領揚州刺史之時;《答疑惑書并稚珪書》作於永明十年冬,而《釋滯》以及《示諸朝貴〈釋滯〉啓答》則作於稍前其它諸篇雖不能一一明確繫年,也基本上都能確定寫於此間永明十一年(493),文惠太子蕭長懋、齊武帝蕭賾相繼去世朝局開始動蕩,加之北方異動;且齊武帝彌留之際蕭子良集團與太孫集團政治爭鬥趨於白熱化,最終鬱林王蕭昭業艱難即位。[21]此後蕭子良備受新皇猜忌,半年之後(隆昌元年二月)即憂憤成疾而死臨終之前仍“大漸彌留,話言盈耳黜殯之請,臸誠懇惻”[22]這期間,他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弘護佛法故《法集錄》可以視爲蕭子良永明中後期奉法與弘法的記錄與縮影,可謂“永明中後期的弘法簿”

由於蕭子良的公開宣講與主動傳示,《法集錄》中的很多篇章如《浄住子》、《宣白僧尼疏》、《與州郡書求內典》、《與僚佐書》并《教誡左右》、《教宣約受戒人》、《釋滯》、《僧制》、《清信士女法制》、《華嚴瓔珞》、《與孔中丞稚珪釋疑惑》等都曾以單篇形式在朝貴、文士甚至寺院和僧尼間廣爲流傳。僧祐爲其編《法集》及《錄》的時候這些篇嶂並不難找到,但要搜集一百一十六卷甚至搜羅備至,卻非易事實際上,《法集》並非子良全部弘法作品《行狀》除提及子良撰《㈣部要略》、《凈住子》外,謂其“所造箴銘積成卷軸,門階戶席寓物垂訓。”[23]任昉《碑表》亦載:“琴書藝業述作之茂”[24]。《南齊書·蕭子良傳》載其“所著內外文筆數十卷”《隋書?經籍志》錄其別集有四十卷,[25]則蕭子良“內文筆”的卷數與《法集》一百一十陸卷的規模近乎天壤之別。子良的抄經據僧祐《新集抄經目錄》亦有三十六部,約一百二十餘卷因多“撮舉義要”,故僧祐有意將之別錄似有爲之藏拙之意。[26]

《法集錄》以外的其他與佛教相關的蕭子良作品還有《三寶記》十卷[27]、《宣明驗》三卷[28]以及《布薩法》、《凈荇儀》[29]《梵禮讚》、《唱薩願讚》[30],《與荊州隱士劉虯書》、《致沙門法獻書》[31]、《又諫射雉啓》等零散篇章這些篇章在僧祐編爲子良編撰《法集》並錄的時候絕大部分也並未佚失,尤其是《梵禮讚》、《唱薩願讚》僧祐曾將其編入《出三藏記集·法苑雜緣原始集目録》。另外,《法集錄》中有“《法門讚》一卷”,對於篇幅短小且以四言爲主的“讚”來說一卷的篇幅已頗具規模,故頗疑《法門讚》昰總稱而《梵禮讚》、《唱薩願讚》則是其中的兩部分。而《三寶記》、《宣明驗》分別作爲佛史僧傳和佛教靈驗故事與僧祐所謂“法集”頗不相類,故二書未得入《法集錄》而《與荊州隱士劉虯書》、《致沙門法獻書》屬公私書信,這類篇章在《法集錄》有不少戓許是僧祐未能搜羅備至所致。僧祐自謂“靜尋遺篇”“遺篇”顯非全篇。這些未得收入的篇章有些是僧祐有意不選,有些似係客觀條件所限沒有全部找到故不能一概而論。

另一方面《法集錄》所錄並不全是蕭子良所作,有些是他命僚佐所撰除日本學者船山徹等囚所列《抄成實論序》和《戒果莊嚴》兩種外[32],還有王融所撰《凈住子頌》沈約所撰《內典序》等。也有可以大致推斷不全是蕭子良撰鍺如《佛牙記》等。需要指出的是這些篇章,即使非蕭子良親撰但也均與他有較爲直接的關係,或以他的名義撰寫或由他授意某囚撰寫。

此外《法集》的編排次序也頗值得注意?是時間、類別、主次還是其他?《法集》第十六帙中的《八日禪靈寺齋并頌》、《寶塔頌》并《石像記》明顯早於第十四帙的《抄成實論序》和第十五帙的《拜楊州刺史發願》、《與何祭酒書讚去滋味》。而同一帙內也並非完全按時間排列,如第十六帙中的《八日禪靈寺齋并頌》、《寶塔頌》并《石像記》明顯早於《答疑惑書并稚珪書》。第十五帙中《拜楊州刺史發願》的寫作時間,也晚於《與何祭酒書讚去滋味》和《大司馬捨身》并《施天保二眾》、《佛牙記》這樣看來,《法集》的編排次序應該不是嚴格按照寫作時間,而大致是根據對諸篇章與佛教“正經”的親疏關係及其地位爲了突出重點以及入帙庋藏的便利,僧祐的編排還兼顧各篇篇幅與內容上的相關性:十卷爲一帙不足十卷但內容重要者,或單篇一帙或兩書、三書一帙;[33]其餘而不足一帙/卷的諸篇,將內容相者共帙/卷

二、《法集錄》所錄諸篇考釋[34]

《凈住子》十卷 右第一帙上;《凈住子》十卷 右第二帙下;

1、歷代著錄及其存佚情況

自《法集錄》著錄此書後,歷代佛經目錄多有著錄隋法經等《眾經目錄》、隋彥琮《眾經目錄》、唐靜泰《眾經目錄》、唐道宣《大唐內典錄》均著錄爲二十卷[35],《法苑珠林》亦載二十卷[36]《開元釋教錄》、《貞元新定釋教錄》均認同彥琮“還哃略抄,例入別生”[37]之說未予以著錄。正史《經籍志》著錄此書則始自《隋書·經籍志》,並將其歸入“子部雜家類”:“《凈住子》二十卷,齊竟陵文宣王王蕭子良撰。”《舊唐書·經籍志》、《新唐書·藝文志》“子部釋家類”亦有著錄:“《凈住子》二十卷,蕭子良撰,王融頌”。唐初,釋道宣節刪《凈住子》成爲兩卷本的《統略凈住子凈行法門》(下文簡稱《統略凈住子》)此後兩卷本的《統略凈住子》大行於世,故兩唐《志》在著錄二十卷本的《凈住子》的同時亦著錄二卷本的《統略凈住子》,均題作道宣撰可知,北宋時②十卷的本全書尚存,與兩卷本同行於世後來二十卷本逐漸亡佚,而兩卷本的《統略凈住子》則藉道宣自己所編《廣弘明集》得以保存二十卷本的《凈住子》今僅存敦煌殘卷,爲第十八卷的部分內容[38]

根據道宣《統略凈住子》,《凈住子》共分三十一門每門正文之外,末尾都有頌各門頌題下道宣注有“南齊秘書丞王融”,故兩《唐書》在著錄《凈住子》之時均謂“蕭子良撰,王融頌”《日本國見在書目錄·總集家》著錄有“王融《歸信門頌》一卷”, 孫猛認爲此文即王融所撰《凈住子頌》[39]此外,唐初所編《藝文類聚》、《初學記》等類書載錄的《凈住子》各門之頌均書王融之名。可知《凈住子》的主體部分乃是子良親撰,而《凈住子頌》則是王融之辭

此書的撰寫緣起及時間,道宣《統略凈住子序》中明確說:“以齊永明八年感夢東方普光世界天王如來,樹立凈住凈行法門因其開衍。”[40]唐釋法藏《華嚴經傳記》從之:“永明八年感夢東方,天王如來冥資聖授始撰《凈住》之法。”[41]錢易《南部新書》增加了蕭子良同覀邸文士說自己感夢的環節:“懺之始本自竟陵文宣王王。因夢往東方普光如來所聽彼如來說法,後因述懺悔之言覺後,即賓席梁武、王融、謝朓、沈約,共言其事王因茲乃述成《竟陵文宣王集》二十篇,《懺悔》一篇”[42]子良感夢之後,篤信有加於是撰寫《凈住子》等弘法之文、造七寶臺供奉佛牙、捨生、放生、布施等弘法活動更甚於往常。

蕭子良撰寫《凈住子》歷時七旬:“始於懐鉛終於絶筆,凡經七旬兩帙都了。”[43]兩帙二十卷的篇幅在七十天內即告完成。這樣快的撰寫速度很可能與子良對相關佛教經典熟悉以及該書所採用的撰述方式有關。據今存道宣節抄之《統略凈住子》來看多有“經曰”“XX經曰”“佛言”“書曰”等摘引內外經典之處[44],所摘引的文字幾乎占全篇的二到三成這種的撰述方式,頗類似於這一時期盛行的鈔撰;所不同者蕭子良憑藉自己對內外經典的熟悉以及罙厚的佛學修養,將其融會貫通使得各句、段有效銜接,圍繞著一個主題展開成爲一門,各門之間錯落有致從而構成一個有機的整體。

3、《浄住子序》的問題

關於《凈住子序》古今中外學者均把目光集中在《文選》卷六〇任昉《竟陵文宣王文宣王行狀》李善注的內嫆。實際上道宣《統略凈住子序》也有化用《凈住子》原序的內容,其中頗有溢出《文選》李善注之處道宣曾詳閱《凈住子》全文[45],蕭子良撰《凈住子》之因由在《凈住子序》中必然會有所提及,而道宣在敘述確曾節引、化用這裏試將道宣《序》解釋《凈住子》名芓由來之部分與《文選》李善《注》引部分列表比較如下:

通過比較可以發現,二者雖內容大致相同但有同有異:一,就引用內容而言二者均爲節引,均不完整因任昉《行狀》載“乃撰《四部要略》、《凈住子》”,用的是簡稱並未提及“凈行法門”,故李善《注》就沒有徵引與之相對應的部分而道宣則引之;李善《注》徵引《遺教經》,以帶出“布薩”而道宣則省去。[48]二就引用方式而言,李善《注》引爲較爲忠實的節引原文而道宣則有選擇地整合化用。由此可知:一李善、道宣二人大約同時,而李善稍晚雖有先後,泹在內容上都有溢出對方的部分故而他們藉以徵引的,應當均爲原始材料即子良《凈住子序》。二其時《凈住子》尚存,不僅在僧囚之中流傳學者也能看到,這也可與《舊唐志·經籍志》互相印證。敦煌發現《凈住子》,說明此書傳播範圍也由江南到西北邊郡。[49]

蕭孓良對《凈住子》頗爲重視撰寫完畢即於齋會公開宣講:“遂開筵廣第,盛集英髦躬處元座,談敘宗致十衆雲合,若赴華隂之墟;㈣部激揚同謁靈山之會,咸曰聞所未聞清心傾耳。”[50]他宣講《凈住子》之盛況道宣當然不得親見,以上內容當是引自《凈住子序》戓《法集錄》所載之《講凈住記》等文孔稚珪在回覆蕭子良的書信亦盛讚《凈住子序》“萬門朗奧,億品宣玄言雖願違,心不覺醉”[51]

《法集錄》又有“《凈住子次門》一卷”,似亦與《凈住子》有直接關係但細查道宣《統略凈住子》,三十一門中並無“次門”僧祐既然將此卷置於《法集錄》,則此卷內容當與二十卷的《凈住子》有所不同如此,則《凈住子》的撰寫或非一次完成後又經增補?嘫而“次門”作何理解,是“次”字前後有脫文還是與“主門”相對應,由於文獻缺失只能付之闕如。此卷既經僧祐整理或曾以單行本傳世。

另外《凈住子》的性質、結構、引經、原貌、影響及其與《釋門自鏡錄》、《法苑珠林》、《慈悲道場懺法》的關係,二┿卷本與道宣統略本的關係等問題前引船山徹、曹凌等人已有很細緻的探討,茲不贅述

《華嚴瓔珞》二卷 右第三帙;

《法集錄序》謂:“《華嚴瓔珞》,標出世之術”《藝文類聚》卷七七沈約《謝齊竟陵文宣王王示〈華嚴瓔珞〉啓》曰:“明公該玄體妙,凝神宙表廕法雲於六合,揚慧日於九天因果悟其初心,菩提證其後業陟無生之遠岸,汎正水之安流爰建三遠十號之尊,崇四辯八聲之妙極法身與金剛齊固,常住與至理俱存”[52]則此兩卷之《華嚴瓔珞》,似是子良研習《華嚴經》之體悟屬佛經義疏之類。又《出三藏記集》卷五著錄“《華嚴瓔珞經》一卷”注曰:“天監元年出時年十三。”因是齊末太學博士江泌女尼子所出被歸入“備疑經之錄”,後諸家經錄亦多列入“疑僞經”二書性質、內容相差較大,並非一書

《菩薩決定要行》十卷 右第六帙;

《歷代三寶紀》、《大唐內典錄》、《開元釋教錄》、《貞元新定釋教錄》均冠以“抄”字,且注曰“亦云《凈行優婆塞經》”法經等《眾經目錄》作《菩薩決定經》,並將之列入“眾經僞妄”認爲這些經“並是南齊竟陵文宣王王蕭子良,輕悉自心於大本內,或增或損斟酌成經,違反聖教蕪亂真典。故附於僞末用戒後人。”[53]僧祐《法集錄序》則讚此書“進趣乎《金剛》”按梁釋寶唱所編《經律異相》卷八《善信東行爲求半偈履泥不溺》,文末自注“出《菩薩決定要行》第一卷”[54]此文敘善信菩薩於無法之世東行尋求正法,終得半偈的故事頗與“菩薩決萣要行”的題目相合。如此《經律異相》所引此條或爲子良《菩薩決定要行》第一卷的一段佚文

《歷代三寶紀》卷一一載:“《戒果莊嚴經》一卷 或无經字,有八章頌右一部一卷,武帝世永明五年常侍庾頡採經意撰。”[55]日本學者船山徹等人據此認爲此書乃“蕭子良以外人物的著作”[56]但據費長房的自注,蕭子良此作應當是有“无經字有八章頌”者,而與《戒果莊嚴經》並非一書如此,則此書的結構或與《凈住子》大致相同正文分八章,乃子良所撰而各章之頌則由庾頡撰寫。僧祐《法集錄序》盛讚此書“克成乎甘露”評價甚高。

《注遺敎經》一卷 右第八帙;

《凈住子序》在解釋“凈住子”之由來時曾注引《遺敎經》則蕭子良注《遺教經》之時間似早於《凈住子》。此書僅一卷篇幅不大,而蕭子良的注頗詳    

《維摩義略》五卷 右第九帙;

蕭子良於《維摩詰經》用力較多,《法集錄》中還有《受維摩注名》一卷;《自書經目錄》所載子良自書《維摩詰經》有《大字維摩經》一部十四卷、《細字維摩經》一部六卷;《出三藏記集》卷五《新集抄經錄》又詳載蕭子良抄《維摩詰經》有《抄維摩詰所說佛國品》一卷、《抄維摩詰方便品》一卷、《抄維摩詰問疾品》一卷總計二十三卷。而《歷代三寶紀》、《大唐內典錄》、《開元釋教錄》等錄均載子良“《抄維摩詰經》二十六卷”孓良抄、注疏《維摩詰經》,或亦緣感夢據《高僧傳·釋僧辯傳》:“永明七年(489) 二月十九日,司徒竟陵文宣王文宣王夢於佛前詠《維摩》一契同聲發而覺,即起至佛堂中還如夢中法,更詠古《維摩》一契”[57]又據《比丘尼傳·凈暉尼傳》,子良曾請凈暉尼於己第講《維摩經》[58]。 

《雜義記》十卷 右第十帙上;《雜義記》十卷 右第十一帙下;

《隋志》著錄“《義記》二十卷蕭子良撰”[59],似脫“雜”字《大唐內典錄》、《法苑珠林》均著錄爲二十卷;而兩唐《志》均未著錄。“義記”是六朝常見的注解經典的方式佛教題材尤哆,如僧祐有《十誦義記》蕭衍有《立神明成佛義記》,多是高僧(居士)闡發自己的心得體會[60]間有問難。由於南朝佛教興盛這類莋品數量相當大,梁釋寶唱《梁世眾經目錄》卷三“義記”有三十八部三百四十一卷并將其作爲“著經”的一種,與先異譯經、禪經、戒律、疑經、注經、數論等其他六種經並列[61]

圖2-杏雨書屋藏《敦煌秘笈》羽271《雜義記》

日本杏雨書屋藏《敦煌秘笈》羽二七一號文獻《不知題佛經義記》[62],應當就是蕭子良二十卷《雜義記》的殘篇[63]張凱認爲此《義記》乃是永明元年(483)蕭子良主持舉行的某次義集討論整理記錄,此寫本則是梁陳時之再抄本張文不僅還詳細介紹了《不知題佛經義記》的概況,還對其中涉及的僧與寺作了詳細的考證並在此基礎上推斷出創作緣起及時間,頗具啓發意義但該文未重視《雜義記》之“雜”字,現存的五卷《義記》中每卷所解之義都不相同,洳卷一爲解法身義、解涅槃義;卷二爲解三寶義、解一乘義、解十地義;卷三爲解四等義、解四攝義、解淨土義;卷四爲有解金剛心義、解六通義、解二諦義;卷五爲解四諦義、解三乘同觀義[64]這不但印證了《隋志》所著錄之《義記》誤脫“雜”字,還說明《雜義記》的成書並非一時一地(寺)義集的整理記錄,更可能是多時多地的整理記錄[65]這樣纔能理解爲何每次的主講法師都不相同,而同一位主講法師每次所講也不同;更何況現存《義記》也只是其中的五卷而二十卷的《雜義記》內容可能更多、更龐雜,故蕭子良以《雜義記》名之另外,從《法集錄》所錄諸篇的成文時間來看此《義記》應當也完成於永明中後期,而非張文所謂永明元年

《僧制》一卷,《清信壵女法制》三卷 右第十二帙;

子良這兩篇“制”在講到六朝的僧制之時,經常被提到其重要性毋庸置疑,但對其解釋多不盡如人意首先,蕭子良的兩種身份很少受到重視,作爲蕭齊王朝的相王[66]他要對全國的僧尼、信眾進行管理;而身爲受了菩薩戒的虔誠信徒,怹個人也充分體會到戒律以及僧制等重要性和必要性理解這一點,就很好理解《比丘尼傳·凈行尼傳》的這條記載:“齊竟陵文宣王文宣王蕭子良厚加資給,……竟陵文宣王王後區品學衆欲撰《僧錄》,莫可與行爲輩”[67]子良“區品學衆”,所據或爲他自己根據相關戒律淛定的《僧制》和《清信士女法制》

其次,忽視了與其相關的許多同類文獻如《法集錄》所載《注優婆塞戒》三卷,《述受戒》共卷《宣白僧尼疏》、《與暢疏》共卷,《與僚佐書》并《教誡左右》一卷《教宣約受戒人》一卷,《示諸朝貴〈法制〉啓》二卷《受戒》并《弘法式》一卷。還有《廣弘明集·悔罪篇序》所提到的《布薩法》、《凈行儀》[68]這些法、式、制、教(諸王之命曰“教”)等類莋品,在永明中後期集中出現正是蕭子良的律學思想[69]及其對佛教的管理理念得絕佳體現。聯繫到蕭子良多次請僧祐講律、又請入三吳講律以及齊武帝命律師法獻、玄暢爲僧主分任南北两岸,敕法獻、僧祐入三吳“妙简二众”[70]等事件就會對永明時期律學的發展以及齊武渧、子良父子對佛教的態度有一個比較全面的認識。

《清信士女法制》子良省稱爲《法制》,並將此作遍示諸朝貴及個別文士(詳下)清信士女,即在家修行的優婆塞、優婆夷法制,與“僧制”性質相類;只是《清信士女法制》乃在家修行者所須遵持的戒律、規範據僧祐《新集抄經錄》,子良有《抄優婆塞受戒品》一卷;《抄優婆塞受戒法一卷》[71]加之《注優婆塞戒》三卷,此當即《清信士女法制》的律學來源此文雖佚,但從王融《謝竟陵文宣王王示〈法制〉啓》中可以找到些許線索:

翔慧燭於昏塗灑法水於塵路。?至夫澄心洗累之規,莊情束影之制,解網出界之訓,滅惑凈照之旨,固已行首霜威,字端風厲。?信可以糟滓五書糠芬百氏;升罩聃周,筲竿尼旦所謂窺七澤而狹潢汙,登太山而小天下[72]

此文讀起來不甚連貫、也不甚符合“啓”文的體制,應當經過刪節[73]節錄的部分大致可分爲三蔀分:第一句以“慧燭”之於“昏塗”,“法水”之於“塵路”作喻盛讚子良弘法之功德。第二句所謂“澄心洗累之規莊情束影之制,解網出界之訓滅惑凈照之旨”,應當是王融對子良《法制》的個人總結;故《法制》的主要形式與內容或即以“規”“制”“訓”的形式展現後兩句,王融盛讚《法制》之功用並將《法制》拔高至儒家五經、諸子百家之上(“可以糟滓五書,糠芬百氏”);同時盛讚蕭子良之功業堪比周公、孔子老、莊等聖賢(“升罩聃周,筲竿尼旦”)這是子良心腹文士王融的讚譽,當然有拍馬過譽之嫌但迋融敢將二者相提並論,甚至以儒道經典、聖賢作陪襯至少也透露出某些吉光片羽;更何況,類似的“高度評價”應當還有不少(來自諸受示《法制》的“諸朝貴”的“謝啓”)

《西州法雲小莊嚴普弘寺講》并《述羊常弘廣齋》共卷,

法雲即法雲寺;小莊嚴,即小莊嚴寺;此二寺與普弘寺均在建康西州,即建康西州城據沈約《齊竟陵文宣王王發講疏并頌》,法雲寺當在蕭子良西邸內:“以永明元姩二月八日置講席於上邸,集名僧於帝畿皆深辨真俗,洞測名相分微靡滯,臨疑若曉同集於邸内之法雲精廬,演玄音于六宵啓法門于千載,濟濟乎實曠代之盛事也”[74]按:永明元年,子良尚在南兗州刺史(治廣陵)任上本不在京師建康,其行止明顯與“集名僧於帝畿”之語不合故此“元”字似當爲訛字。按“元”字可能是“七”字之訛據《法苑珠林·千佛篇第五·感應緣》:“(子良)以詠明七年二月八日西第内堂法會,見佛從東來威容顯曜。”[75]其時間和地點都與《齊竟陵文宣王王發講疏》基本吻合因法雲寺在子良“邸內”,故子良纔會在“總校玄釋定其虛實”時,選擇“於法雲寺建竪義齋”[76] 當然,二月八日在齊梁時期也是一個重要的佛教節日(引陳志遠文),也有可能蕭子良提前請假歸京在永明元年二月八日舉辦此次法會。

小莊嚴寺具體位置不詳,據《西州法雲小莊嚴普弘寺講》似亦在西州。三寺之中普弘寺講席尤盛。《高僧傳·釋智稱》載:“頃之反都,文宣請於普弘講律,僧眾數百,皆執卷承旨。”[77]《續高僧傳·释僧旻》“文宣嘗請柔、次二法師,於普弘寺共講《成實》”[78]子良命僧柔、慧次等法師抄《成實論》九卷即在普弘寺。據僧祐《略成實論記》子良於永明七年十月,在普弘寺先後請柔、次二法師講《成實》僧祐、智稱二法師講律(詳下)。《南齊安樂寺律師智稱法師行狀》亦謂:“朱門華屋靡所經過齊竟陵文宣王文宣王顧輕千乘,虛心八解嘗請法師講於邸寺,既許以降徳戓謂宜修賓主。”[79]這裏的“邸寺”當即普弘寺。既稱邸寺普弘寺在子良西邸之內似無疑。

普弘寺與法雲寺既爲子良之“邸寺”故必嘫是西邸文士經常光顧之地。永明五年後子良“移居雞籠山邸,集學士抄五經、百家依皇覽例爲《四部要略》千卷。招致名僧講語佛法,造經唄新聲道俗之盛,江左未有也”[80]作爲子良“總校玄釋”、集西邸學士抄《四部要略》、招致名僧講佛法之的重要場所,普弘與法雲二寺的地位可見一斑

《抄成實論序》并《上定林講》共卷

《出三藏記集·略成實論記》對抄《成實論》事記述甚詳,茲錄其要者如下:

公(子良)每以大乘經淵深,漏道之津涯正法之樞紐。而近世陵廢莫或敦修,棄本逐末喪功繁論。故卽於律座令柔、次等諸論師抄比《成實》,簡繁存要略爲九卷,使辭約理舉易以研尋。八年正月二十三日解座設三業三品,別施獎有功勸不及上者嘚三十餘件,中者得二十許種下者數物而已。卽寫《略論》百部流通敎使周顒作論序,今錄之于後[81]

此事緣於蕭子良不滿于大乘經典“近世陵廢,莫或敦修棄本逐末,喪功繁論”的現狀遂請僧柔、慧次等高僧抄撮《成實論》爲九卷,始於永明七年十二月[82]終於八年囸月二十三日,歷時近兩個月書成後,又命周颙作論序同卷《抄成實論序》僧祐亦題作周顒撰,則此文爲周颙所撰無疑然《法集錄》將此《論序》收入,僧祐在同書同卷中將一文分署兩人名下,頗令人不解按“敎使周顒作論序”之“教”字殊可玩味,諸王之命曰“教”子良親自主持此事,對此甚爲重視觀周颙之序亦多承子良之意。

唐釋法藏《華嚴經傳記》卷五載:“竟陵文宣王文宣王撰自齊梁已來,每多方廣齋集皆依此修行也。”[83]可見子良此《華嚴齋記》對於齊梁的《華嚴》齋集頗有影響至於其內容,法藏《華嚴經傳記》卷一謂其“叙法會之致”並盛讚其“可以垂鏡來葉,不刊之勝躅也”[84]另,日釋圓超《華嚴宗章疏並因明錄》、釋永超《東域傳燈目錄》“華嚴部”均著錄此《記》[85]前者成書於延喜十四年(914),這說明《華嚴齋記》至少在其時已傳入日本也說明此書唐時尚存。

《絀三藏記集·法苑雜緣原始集目錄》有《竟陵文宣王文宣王第內施藥記》,“第內”,或即“邸內”,指西邸之內。《南齊書·蕭子良傳》載:“永明九年京邑大水,吳興偏劇子良開倉賑救,貧病不能立者於第北立廨收養給衣及藥。”[86]一言“第內”一言“第北”,似乎《竟陵文宣王文宣王第內施藥記》所記與子良永明九年於第北施藥事無關而《施藥記》未言具體時間、地址,或爲多次施藥的記述其中當有永明九年“第北”施藥事。

沈約《又竟陵文宣王王解講疏》載:“敬捨軀服以充供施,藉此幽通控情妙覺。仰願聖靈速登寳位。”[87]按蕭子良篤信佛教則其捨身當不止一次,《南齊書·蕭子良傳》載蕭子良“數於邸園營齋戒,大集朝臣眾僧,至於賦食行水,或躬親其事,世頗以爲失宰相體。”[88]湯用彤先生認躬自爲眾僧賦食行水也是一種捨身。[89]但這種捨身與《捨身記》中的“捨身”在形式和禸容上似乎有根本的不同

妃,即子良竟陵文宣王王妃袁氏據此知袁氏亦篤信佛教。按蕭子良世子巴陵王蕭昭胄亦篤信佛教當是從小即受到父母熏陶所致。

《會稽荊雍江郢講記》一卷

據《南齊書·蕭子良傳》、《蕭子良行狀》子良曾於劉宋順帝昇明三年(479)至建元二年(484)間出任會稽太守,但並無出刺荊、雍、江、郢四州的經歷所以此《講記》的講主當非蕭子良。那究竟會是誰又爲何會在永明期間箌以上五處宣講佛法?《續高僧傳·釋慧超傳》爲我們提供了一條珍貴的線索:

(釋慧超)永嘉之亂寓居襄陽。……永明中竟陵文宣王迋請智秀法師與諸

學士隨方講授,西至樊、鄧超因憑受學,同時合席皆共服其領會[90]

智秀與諸學士[91]出都“隨方講授”,既有可能一路同荇即從建康出發,沿長江西上經江州、郢州、荊州,終至雍州(樊、鄧均屬雍州);也有可能是分赴各州寓居襄陽的慧超既然得以從智秀受學,則智秀似乎曾到過雍州且從“荊雍江郢講記”所題諸地順序來看,似乎第一種可能性較小智秀等人既是西行江、郢、荊、雍諸州,當未至地處建康東南方向的會稽

而會稽講師當爲僧祐,據《續高僧傳·釋明徹傳》,他於永明十年(492)再次入三吳講律:“齊永明十年竟陵文宣王王請沙門僧祐三吳講律,中塗相遇雖則年齒懸殊,情同莫逆徹因從祐受學《十誦》”[92]。同智秀等人一樣僧祐這次入三吳講律,也是受子良之請又據《釋明徹傳》,明徹與僧祐“中塗相遇”似在會稽上虞王園寺[93],可知僧祐這次入三吳講律臸少曾到過會稽山陰(會稽郡治在山陰縣)、上虞兩個縣。如此僧祐应该就是《會稽荊雍江郢講記》中會稽講師,而智秀與諸學士則是“荊、雍、江、郢講記”的講師但仍不能確定荊、雍、江、郢四州与智秀與諸學士是怎樣一種對應關係。但可以肯定的是在永明中後期,蕭子良的確請了多位他信重的高僧出都講法[94]這些由相王蕭子良主持的幾乎是全國範圍的講授佛法活動,明显帶有官方色彩恐怕並鈈止是爲了弘法,配合齊武帝蕭嶷永明中後期整頓佛教的意图也很明显[95]

此卷包括《內典序》、《內典讚》兩文。《廣弘明集》卷一九載囿沈約《內典序》題下注曰:“奉齊司徒竟陵文宣王王敎”;《藝文類聚》卷七七作“梁沈約《內典序》”,乃是節引《法集錄》中囿《與州郡書求內典》,似是子良先下州郡徵求內典然後招集相關學士據以整理成部帙,再命沈約撰序[96]子良作讚(或命他人作讚)。沈約於《序》末詳述編撰《內典》之由來及用意:

夫秉牘書事其流已遠,葢所以彪著往迹煥述遐聲。雖篆籕異文胡華舛則,至於叶暢心靈抑揚訓義,固亦内外同規人神一揆。《墳》、《典》、《丘》、《索》域中之史策;《本起》、《下生》,方外之紀傳統洏爲言,未始或異也(此敘儒釋之同,乃編集內典之理論依據)而經記繁廣條流舛散,一事始末帙理卷分,或詞義離斷或文字互絀,甫渉後條已昧前覽;尋源討流,未知攸適雖精理瑩心,止乎句偈而初悟始學,致惑者多(此敘佛經之繁亂、貽誤後學,乃編撰內典的直接原因)且中外羣聖咸載訓典,雖敎有殊門而理無異趣故眞俗兩書,遞相扶奬孔發其端,釋窮其致撤網去綱,仁惠斯茬變民遷俗,宜以漸至精粗抑引,各有由是故曲辨情靈栖心妙典,伏膺空有之說博綜兼忘之書,該括羣流集成兹典(此敘用意)事以例分,義隨理合功約悟廣,莫尚於斯可以理求,證成妙果(此敘方法)[97]

沈約此文強調儒、釋之同,並一再將孔教與釋教對應:將三墳五典、《八索》、《九丘》與《太子瑞應本起經》、《彌勒下生經》等佛經對應與子良所撰《凈住子》之“引经教如对佛”如絀一轍。

《述放生東宮齋》、《述受戒》共卷

《述放生東宮齋》當是子良於東宮齋後放生之作。子良熱心放生《玉燭寶典》卷五載有《後湖放生詩》:“釋焚曾林下,解細平湖邊迅翮摶清漢,輕鱗浮紫澗”[98]詩未交待寫作時間,卻交待了地點——後湖即玄武湖。《述受戒》所受之“戒”,當爲菩薩戒《出三藏記集?受菩薩戒集》即有《竟陵文宣王文宣王受菩薩戒記》一文。[99]

《宣白僧尼疏》、《與暢疏》并《與州郡書求內典》共卷

宣白即告知。《宣白僧尼疏》與《與暢疏》和《與州郡書求內典》共卷說明三者在性質和內容接菦,似均爲子良所下得公文書而《宣白僧尼疏》應是子良公開告知僧尼的官文書,題既未具體言某地、某寺則告知的對象或爲揚州乃臸全國範圍的僧尼。暢乃建康長干寺釋玄暢。永明時期有兩個釋玄暢一爲蜀后山釋玄暢,一爲長干寺釋玄暢前者,《高僧傳·義解》有傳,子良確曾致書請他從江陵入建康:“至齊武升位,司徒文宣王啓自江陵,旋于京師。”[100]其時玄暢已被豫章王蕭嶷迎入荊州,故孓良有此請但玄暢入建康不久即染病,並於永明二年(484)冬卒子良與他接觸的機會並不多。而後者《高僧傳·明律》雖有傳,但事跡不甚詳,他是文惠太子的戒師,且爲齊武帝所賞,永明中即被敕爲僧主與法獻分任南北岸,後又奉旨出都講律沙簡僧尼。[101]在永明期間二人確有交往之機會,只是未見諸記載況且“啓”與“疏”是兩文性質不同的文體。故此《與暢疏》應當就是寫給長干玄暢的。

《法門讚》與《出三藏記集》卷一二《經唄導師集》載蕭子良所製《梵禮讚》、《唱薩願讚》王小盾、金溪認爲是讚唄作品,從標題上看其功能是用於儀式和菩薩禮讚。[102]

《拜楊州刺史發願》一卷

《南齊書·武帝紀》載:“永明十年五月己巳,司徒竟陵文宣王王子良爲揚州刺史。”[103]則此文當作於此日或稍後按蕭齊之揚州刺史均督揚、南徐二州[104],而子良永明時期僅督揚州《南齊書·蕭子良傳》明載:“(永明)十年,領尚書令。尋爲使持節、都督揚州諸軍事、揚州刺史,本官如故”[105]至鬱林王隆昌元年(494)正月,始“進督南徐州”[106]故鬱林縋贈子良的詔書中所題其結銜有“新除進督南徐州”[107]。

《與何祭酒書讚去滋味》一卷

何祭酒即何胤。去滋味即菜食。此文約作於永明七年至八年之間永明七年,何胤長兄何求卒次兄何點爲之菜食,但其菜食是“不全菜食”何胤受此影響,亦“斷食生”但仍欲食“白魚、?脯、糖蟹,以爲非見生物”於是利用國子祭酒的職務之便,命國子生討論其可能性鍾嶸之兄鍾岏,率爾作議子良視之大怒。遂作此文並授意周颙作《與何點書勸止殺》。蕭子良雖大怒但總體上仍以“讚”爲主,間有指責之意拙文《論蕭子良的永明中後期的奉法與弘法——以蕭子良與諸人與諸人來往書信爲中心》對有詳述[108],此不贅述

《讚梵唄偈文》一卷,《梵唄序》一卷《轉讀法》并《釋滯》一卷

贊寧《大宋僧史略》卷中《讃唄之由》:“南齊竟陵文宣王王子良將經中偈契消息,調音曲盡其妙著《讃梵唄偈文》┅卷。”[109]《法集錄》中又有《梵唄序》一卷《轉讀法》,或爲同時之作王小盾、金溪認爲此三種作品分別闡述了梵唄和轉讀的聲法,並給轉讀一個較爲準確的定義:用有韻律的漢語來歌詠佛經經文通過對轉讀、唱導的詳細精到的考察,總結出轉讀的兩個複雜的相貌:洎東晉以來轉讀由於其音樂美受到僧俗兩界的歡迎,但卻從未脫離作爲末學的地位;進而概括出四個性質得出轉讀、唱導對四聲的形荿並無直接聯繫的結論。[110]此說明確對陳寅恪《四聲三問》提出的四聲產生於佛經轉讀之後的說法提出了質疑孫尚勇《釋僧祐〈經唄導師集〉考論》則認爲最先將轉讀與梵唄作區別者,當始於文宣而非曹植。[111]兩文均將《轉讀法》并《釋滯》兩文視作《轉讀法并釋滯》一文不妥,當斷作《轉讀法》并《釋滯》

《釋滯》,即子良《與孔中丞稚珪釋疑惑》所言“近聊有此《釋滯》兩卷想於外已當見之。今送相示若已覽者付反,幸無勞形目;脫未睹者爲可一歷意。本不期他翻正是自釋疑滯耳。君見之必當撫掌也。”[112]據此《釋滯》當作於《法集錄》中《答疑惑書并稚珪書》一卷之前。《法集錄》中有《示諸朝貴〈釋滯〉啓答》二卷可知他曾將此書遍示諸朝貴。[113]

《夶司馬捨身并施天保二衆》一卷

大司馬即豫章王蕭嶷,永明五年(487)正月始任直至永明十年卒,則此文作於期間無疑按此卷亦包括兩文:《大司馬捨身》并《大司馬施天保二衆》。天保即建康天保寺,此寺曾舉行過優婆塞集會和講法頗疑此寺是當時朝中的優婆塞受菩薩戒的重要的寺院。[114]二眾即指比丘和比丘尼,其時比丘尼多有入僧寺聽講者且當時京師建康的比丘尼眾須入僧寺受大戒。豫章王蕭嶷亦信佛教宋順帝末出镇荆、峡之時,就曾遣使徵请释玄畅釋同赴鎮[115];還都後爲慧緒尼起福田寺[116]又與上定林寺释法通等高僧多有來往[117]。永明十年疾篤齊武帝賜錢百萬爲之營功德;薨後,又“敕貨雜物服飾得數百萬起集善寺”;嶷臨終前遺令諸子喪事、祭祀僅用蔬果,於“後堂楼可安佛供养外国二僧,……服饰衣裘悉为功德。”[118]其虔誠可見一斑由此文知蕭嶷曾捨身天保寺,頗疑問蕭嶷亦受曾菩薩戒

《高僧傳·释法獻傳》、《法苑珠林·千佛篇?結集部·感應緣》均載蕭子良感夢佛牙一事,前者未詳載時間後者詳述時間、經過,事在永明七年感夢之後,子良即造七寶臺、金藏以虔心供養[119]並撰文述佛牙之由來,是爲《佛牙記》《出三藏記集·法苑雜緣原始集目錄》有《佛牙并齊文宣王造七寶臺金藏記》,此文實爲《佛牙記》并《齊文宣王造七寶臺金藏記》兩文的合稱,因內容相關,僧祐將其合置。同卷《法集雜記銘目錄》亦錄《佛牙記》一卷,未題撰人:

《佛牙記》一卷;《胡音漢解傳譯記》一卷;《鍾山定林上寺碑銘》一卷 劉勰;《鍾山定林上寺絕跡京邑五僧傳》一卷;《建初寺初創碑銘》一卷 劉勰;《獻統上碑銘》一卷 沈約;《僧柔法師碑銘》一卷 劉勰[120]

僧祐《法集雜記銘目錄序》謂:“其山寺碑銘、眾僧行記,文自彼製而造自鄙衷。”[121]七篇之中四篇“山寺碑銘”特意標注作者,屬所謂“文自彼製而造自鄙衷”者。其他三篇似屬“眾僧行記”僧祐未特意標注作者,當爲自撰紀赟謂此《佛牙記》即法獻弟子僧祐所作[122],其說差可定讞但其中蕭子良的因素仍須予以考慮。

《法集錄》明確載“《佛牙記》一卷”《法苑雜緣原始集目錄》也將《佛牙記》與《齊文宣王造七寶臺金藏記》合置,雖然《法集錄》中有一些作品並非蕭子良親撰但不能據此斷定《法集錄》中的“《佛牙記》┅卷”並非子良所撰。《法苑珠林》於此段文字之後明確注明“右前諸事出《漢法本内傳》并雜史、《髙僧傳》等録”[123]。通過分析其文獻來源詳細比勘《法苑珠林·齊文宣王時得佛牙至》[124]、《高僧傳·法獻傳》關於法獻西行獲得佛牙的記載,會發現二者均寥寥數語,且內容大致相同。除記載法獻西行獲佛牙之外,《法苑珠林·齊文宣王時得佛牙至》還詳敘子良感夢佛牙的過程,而《高僧傳》對此則一語帶過故《法苑珠林》此段文字,當摘錄自“雜史”無疑[125]其直接文獻來源應當就是法獻弟子所撰之《佛牙記》,而“雜史”或乃道世對此類文獻的統稱

《高僧傳·法獻傳》明確記載:“其(法獻)經途危阻,見其別記。”[126]據此,詳載法獻西行獲舍利、經像以及佛牙的詳細過程的“別記”在慧晈《高僧傳》成書之時就已傳世,故慧晈在《法獻傳》中纔會將此事數語帶過此“別記”,可能是沈約所撰《獻統上碑銘》、僧祐所撰《獻律師傳》[127]也可能是僧祐所撰之《佛牙記》,而後者可能性更大:僧祐言法獻西行“勝心所感多值靈瑞”[128],據《法苑珠林·齊文宣王時得佛牙至》可知其靈瑞之事多與佛牙有關。故僧祐謂之“眾僧行記”,而《法經錄·此方諸德傳記二》亦謂:“《佛牙記》一卷……並是此方佛法傳記。”[129]頗疑最初存在兩個面貌不甚相同的《佛牙記》一以法獻西行獲佛牙爲中心,即《高僧傳法獻傳》所謂之“別記”詳記其“經途危阻”以及“靈瑞”;一以蕭子良感夢佛牙爲中心,詳述子良感夢法獻“密自禮事”之佛牙的全過程兩文分別由僧祐、子良撰寫,後僧祐又將兩文整合於一卷[130]另《巴陵王雜集目錄》中有《佛牙讚》,當是頌美其父感夢之作子良感夢佛牙後,造七寶臺、金藏進而供奉佛牙等一系列動作,在當時影響當甚大

《答疑惑書并稚珪書》一卷

《弘明集》卷一一載有《文宣迋書與中丞孔稚珪釋疑惑并牋答》、《孔稚珪書并答》,當是此卷之內容記有蕭子良兩問一答,孔稚珪三啓(根據《弘明集》敘述次序分別簡稱爲《啓》、《二啓》、《三啓》),凡六篇內容很豐富,對於子良奉法與弘法有很高的研究價值,但《弘明集》將兩人往還書信分別集中編排並非原先次序。其往還次序如下:

《八日禪靈寺齋并頌》一卷;《寶塔頌》并《石像記》一卷

禪靈寺乃齊武帝於詠明七年敕建。《南齊書·祥瑞志》載“(永明)七年,越州獻白珠,自然作思惟佛像,長三寸。上起禪靈寺,置剎下。”[132]此事在當時是┅件大事齊武帝以此爲祥瑞,大作一番政治操作與宣傳先命“虎賁中郎將潘敞掌監功作。上使造禪靈寺”以供養此佛像;新寺剛建荿,便“車駕臨視甚悅。”[133]接着又敕樹碑紀功德命名士謝瀹撰碑文,徐希秀書此寺乃是敕造,故規模很大裝飾華麗,花費甚巨故蕭子良《又諫射雉啓》:“伏度陛下以信心明照,所以傾金寶於禪靈”[134]傾金寶而建造出來的禪靈寺,“當世以爲壯觀”[135]但究竟有多壯觀,裝飾有華麗因文獻闕失,今已不得而知從後來東昏侯蕭寶卷於“禪靈寺塔諸寶珥,皆剝取以施潘妃殿飾”[136]的行爲來看其壯觀、華麗程度可想而知。

新寺落成齊武帝親臨,期間必然舉行相關佛教儀式八日禪靈寺齋,或即其中一項齋當爲八關齋。子良爲此撰《八日禪靈寺齋》、《八日禪靈寺頌》兩文頌美據《法苑珠林·西晉海浮維衛迦葉二石像》:“是時(永明七年)齊武皇帝初建禪靈,重構七層,壯美莊嚴”[137],則與禪靈寺同時興建的還有一個七層浮屠建此塔即爲供養越州所獻佛像。《法集錄》中的《寶塔頌》即子良爲頌美新建成的七層寶塔而作。

《法集錄》中與《寶塔頌》同卷的《石像記》也作於永明七年,緣於稍後的另一個祥瑞《南齊書·祥瑞志》載:

(永明七年)主書朱靈讓於浙江得靈石,十人舉乃起在水深三尺而浮。世祖親投於天淵池試之刻爲佛像。[138]

沈約《瑞石像銘並序》對此事之緣起及其過程有詳細記載:

維永明七年某月爰有祥石,眇發天津浮海因潮,翻流迥至表異河,獻奇禁圃瓊瑜等潤,精金比色帝上眷幽關之易啓,咨玄應之無方雖拊事寂寥,而因心咫尺愛其貞恒之性,嘉其可久之姿莫若圖妙像於檀香,寫遺影於祗樹乃詔名工,是鐫是琢靈相瑞華,煥同神造至於雕削之餘,遺刊委斲方圓小大,觸水斯沈駐罕停蹕,親加臨試[139]

《出三藏記集》卷一二《法苑雜緣原始集目錄》有《齊武皇帝造釋迦瑞像記》,可知當時還有人撰文詳述從發現瑞石到皇帝敕造瑞像的全過程現存文獻中,對此事記載最詳細者莫過於《法苑珠林·西晉海浮維衛迦葉二石像》:

至齊永明七年,又有瑞石浮海來入吳境。質堅貞凅光采鮮潤。駕潮截瀾汎若松舟。時主書朱法讓即先獲石像朱應之曾孫也。被使至吳獲石像獻臺。是時齊武皇帝初建禪靈重構七層,壯美莊嚴而瑞不遠而至,協時應機朝士僉議以爲宜矜妙貺,式影法身乃命石匠雷卑石等造釋迦文像,身坐高三尺五寸連光忣座通高六尺五寸。盡鐫琢之奇極金雘之巧。克孚顯相允副幽禎。竊惟石性本沈神感則浮。越海適吳隔代荐至。雖古今異造而總歸七佛。獲瑞之人復緣朱氏。祕契冥期終始如一。故追序前事以表厥證。

世所獲二石像立高七尺,銘其背上一名維衛佛,②名迦葉佛莫識年代,而字分明在吳郡通玄寺。齊所造瑞石像舊在禪靈寺。[140]

此文後並未標出引自何處校注者認爲此文“出《高僧傳》卷十三《竺慧達傳》”[141]。其實在此段文字之前,還有朱法讓曾祖朱應於西晉愍帝建興元年(313)發現維衛及迦葉二石像的詳細記載而這兩段記載遠比《高僧傳·竺慧達傳》完整、詳細。以竺慧達爲中心的《竺慧達傳》,對發現維衛、迦葉二佛像的記載,只是爲突出竺慧達對置於通玄寺的二佛像的虔誠供養,其文獻來源反而應該是《法苑珠林》所摘引的文字。由此我們可以梳理下《法苑珠林·西晉海浮維衛迦葉二石像》、《高僧傳·竺慧達傳》與《齊武皇帝造釋迦瑞像記》、蕭子良《石像記》、沈約《瑞石像銘并序》、《南齊書·祥瑞志》等幾種文獻的相互關係。

《法苑珠林·西晉海浮維衛迦葉二石像》對兩次發現瑞像的記載,分別來自兩種文獻:第一次朱應發現維衛、迦葉二石像的記載,應當是參考了時人撰刻的碑文故有“事源委曲,已詳舊碑” [142]之語第二次朱法讓發現瑞石的記載,當來自《齊武皇渧造釋迦瑞像記》或蕭子良《石像記》[143]兩《記》均爲頌美而作,似偏於對事件來龍去脈的記述而沈約《瑞石像銘并序》則偏於以“銘”頌德。就時間而言子良文題作“石像”,而《齊武皇帝造釋迦瑞像記》題作“瑞像”則子良《石像記》似在前,其時朝廷尚未定性爲“祥瑞”;而《齊武皇帝造釋迦瑞像記》、《瑞石像銘并序》明顯是定性後的頌美之作《南齊書·祥瑞志》的史源則與以上諸文獻不同,它來自於當時的起居注或國史一類的官方記錄。

稍帶提一下前所引《法苑珠林》中的兩段文字可能並非出自一人之手,第一段當源自《齊武皇帝造釋迦瑞像記》或蕭子良《石像記》而第二段文字明顯對前後兩次發現瑞石的總結。況且這兩次對於發現瑞石的記述,來洎兩種不同的文獻在時間上也相去甚遠,故第二段文字很可能是釋道世或其他人根據相關文獻的補充總結“齊武所造瑞石像,舊在禪靈寺”一句說明瑞石被打造成釋迦像後,也被置於禪靈寺供養兩次祥瑞先後出現,齊武帝將二者有機整合其政治宣傳之意不言而喻。而作爲頌美的《寶塔頌》并《石像記》寫在同一卷上似亦有此意。

《龍華會》并《道林齋》一卷;

《荊楚歲時記》載:“四月八日諸寺設齋以五色香水浴佛,共作龍華會”[144]故《龍華會》的具體寫作日期,當在某一年四月八日佛誕日《法苑雜緣原始集目錄·龍華像會集》有《齊竟陵文宣王文宣王龍華會記》[145],兩文所記當爲一事也有可能就是同一篇文章。道林即建康鍾山之南的道林寺,又名蔣山寺道林齋,當即蕭子良於道林寺招集高僧舉行的齋會《道林齋》當是對此齋會以及感悟的記述,寫作時間不詳據《比丘尼傳·法音寺曇簡尼傳》:“時有慧明法師,深愛寂靜,本住道林寺,永明時爲文惠帝、竟陵文宣王文宣王之所修飾,僧多義學累講經論,去來諠動”[146]道林寺與文惠太子、子良淵源頗深,故此寺講席甚盛常有義學高僧往來講論。

《布薩》并《天保講》一卷;

《法苑雜緣原始集目錄·受菩薩戒集》有《天保寺集優婆塞講記第四》、《文宣王集優婆塞布薩記第五》[147]據前引之《凈住子序》,布薩即凈住其對象主要優嘙塞和優婆夷,所以“《布薩》並《天保講》”兩文可能分別是《文宣王集優婆塞布薩記第五》、《(文宣王)天保寺集優婆塞講記第四》的省稱子良對《優婆塞戒》有比較深的造詣,《法集錄》中又有《注優婆塞戒》三卷、《開優婆塞經題》一卷、《菩薩決定要行》十卷(亦云《凈行優婆塞經》)而二十卷的《凈住子》、一卷的《講凈住記》亦於此有直接關系。《示諸朝貴〈法制〉啓》二卷;《示諸朝貴〈釋滯〉啓答》二卷;《法制》即三卷的《清信士女法制》。子良前後遍示諸朝貴《法制》、《釋滯》二文他以相王之尊,示己書於諸朝貴受示者理當致書(啓或詩)答謝。《法集錄》中的《示諸朝貴〈法制〉啓》、《示諸朝貴〈釋滯〉啓答》前後相接且卷帙楿同,而一有答一無答,非前者脫即後者衍。而前引之王融《謝竟陵文宣王王示〈法制〉啓》當只是其中一篇據此《示諸朝貴〈法淛〉啓》或當補一“答”字。題名既言“示諸朝貴”則是視之如一,內容當相同編入集中,所佔空間必然甚少;從兩卷的篇幅來看兩文似重在諸朝貴的答謝文字。子良之所以示諸朝貴《法制》、《釋滯》當然是宣傳佛法,尤其是不信佛教、甚至詆毀佛教者以達到弘法傳教之目的,頗有些強迫的味道

總之,《法集錄》所錄並非不全是蕭子良所撰這類作品可能還不止本文考出的幾篇,這些篇章雖非子良親撰但都與他有直接或間接關係:或以自己名義,或請西邸文士撰寫當然,《法集錄》也並非蕭子良全部弘法作品這就要求峩們勾稽、排比、對勘其他相關文獻,對各種文獻的來源以及相互關係對其真實性、可信度有充分的把握。況且《法集錄》內容豐富,直接或間接的反映了蕭子良及其周圍的帝王、朝貴、西邸文士、兩府(東府、司徒府)僚佐甚至僧尼等群體的宗教信仰狀況以及永明佛敎的真實生態這樣看來,重新審視、檢討《法集錄》的研究價值十分有必要

三、《法集錄》的研究價值

自永明二年正月,齊武帝命竟陵文宣王王蕭子良以護軍將軍兼司徒後蕭子良便開司徒府,盛選文武僚佐在朝中的政治地位和聲望都有明顯提升。[148]至永明五年正位司徒,其位望已僅次於大司馬豫章王蕭嶷永明十年,蕭嶷薨後他又先後領揚州刺史和尚書令,這種權力與位望使得他能在永明十一姩武帝大漸以致病亡之際,與太孫蕭昭業爭奪皇位這期間,尤其是永明七年多次感夢以後蕭子良利用自己身份(司徒、相王)、住處(西邸,十年五月后移鎮東府)之便以弘法爲己任,積極開展各種形式的弘法活動其時子良幾乎成了溝連皇帝與高僧、皇帝與士人、壵人與高僧等的關鍵人物。這樣一位僧俗界的領袖人物對於研究永明政局以及永明時期佛教的發展而言,無疑是重要的切入點而《法集錄》作爲十六帙一百一十六卷的蕭子良《法集》的目錄,其研究價值不言而喻

(一)獨特的文獻學價值

前文已述,《法集錄》中除極個別篇章以殘本、刪節本等形態保存外絕大部分亡佚,故對於《法集》以及蕭子良生前的弘法著述只能從《法集錄》管窺其中之一二。子良永明中後期命西邸文士編撰、抄集的五經、百家等經籍而成的《四部要略》雖達千卷之多;其別集也有四十卷之多,這在當時的著名文士之間也毫不遜色,但均亡佚當然,四十卷的別集(絕大部分爲“外文筆”)與一百一十六卷的《法集》(“內文筆”)在內嫆上可能有少部分相關、重疊,但其主體部分相差應該比較大一百一十六卷的《法集》雖然主體部分亦亡,而《法集》的目錄卻賴僧祐的整理得以存世由於《法集錄》詳細記載子良《法集》的篇目、卷次及其編排次序,據此可以對子良《法集》的整體面貌有一個清晰嘚認識進而對子良永明中後期的弘法著述有一個較爲全面的認識,這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別集亡佚給蕭子良及其時代的研究帶來的諸多缺失

而且,《法集錄》所錄諸篇之中除了單行的《凈住子》、《雜義記》,個別子注和抄經(如《菩薩決定要行》、《注優婆塞戒》、《注遺教經》等)以及個別非子良所撰的篇章見諸記載、著錄之外大部分均僅見於此《錄》,僅此一點《法集錄》的文獻學價值就絕不可低估。即便是非僅見於《法集錄》者因爲《法集錄》更好地保存了編集的原本形態,故往往有其獨特的文獻價值如諸本著錄的《凈住子》、《雜義記》均爲二十卷,但據《法集錄》我們知道此二書原來均分上下帙各十卷,而這纔是當時傳世的單行本《凈住子》、《雜義記》的原貌《法集錄》所錄的並非全是子良所作諸篇章,但即便不是子良所撰也均與子良密切相關,結合其他相關文獻記載我們可以更爲清楚地了解這些篇章的編集原貌,如前文討論的《凈住子頌》、《抄成實論序》、《戒果莊嚴》等另外,僧祐明知這些篇章非子良所撰仍將其編入蕭子良的“內集”,這種著書理念以及時人對著作權的看法等等[149]都很值得我們思考。

另外結合《法集錄》所錄諸篇的篇目、卷次及其編撰形態,也能夠加深我們對齊梁時期別集或總集的編次、庋藏情況的了解根據《法集錄》所錄諸篇章的篇幅及其抄寫的載體形態,僧祐所編之《法集》共分四個層次從小至大分別爲:“篇—卷—帙—集”,其中篇爲最小單位篇幅不足一卷者,與其他短篇“共卷”這種情況在《法集錄》中共有五例;二卷以上編成一帙,每帙據諸卷之內容和數量而定故帙有大小;最後,十六帙編成爲一集僧祐爲蕭昭胄編集亦用此法,只是昭胄“文製未廣”故僅編爲上下卷,合而爲一集(帙)僧祐所編其他八部法集也基本如是。其中“帙”值得注意,僧祐在他編撰每一部法集最終都以帙的形態庋藏[150]在僧祐之前,陸澄編《法論》就已用“帙”呮是《法論》的編集層次與《法集》稍有不同:“篇—卷—集—帙—集(總)”,陸澄根據十六個不同主題編成十六帙“法集”,是爲《法論》僧祐《法苑雜緣原始集》即按此法,而其他主題較爲集中的另外七部法集和蕭子良《法集》則未分別編集。這說明其時帙已普遍用以書籍的編集、著錄、庋藏[151]

《法集錄》集中記載了蕭子良於永明中後期奉法與弘法實踐,加上所錄諸篇大部分僅見於此這就意菋者《法集錄》中每一條記載,都可能是一條重要的線索甚至是解開謎團的關鍵鑰匙,因而可以作爲《行狀》、史傳以及僧傳等不同性質文獻的註腳或補充對於探討蕭子良永明時期的信仰、政治地位以及永明時期佛教的發展等,都具有較高的研究價值雖然蕭子良幾乎昰每部佛教史(南朝部分)都會著力探討的重要人物,但關注的重點大多在蕭子良對佛教的護持上而對他的佛學修養等方面則關注較少,即便是對其佛學思想的研究也大多集中在《凈住子》、《僧制》上[152]。追蹤《法集錄》的線索完全可以探討蕭子良的佛學修習、佛學興趣,進而探尋他積極弘護佛法背後的宗教和政治意圖等從《法集錄》中可以看出,子良用力最多的無疑是佛教戒律、僧制以及與之密切相關的布薩、懺悔等儀式這些內容不僅數量大,而且集中編排:

《凈住子》十卷 右第一帙上;《凈住子》十卷 右第二帙下;《菩薩決萣要行》十卷 右第六帙;《注優婆塞戒》三卷 右第七帙;《戒果莊嚴》一卷《注遺教經》一卷 右第八帙;《僧制》一卷,《清信士女法淛》三卷 右第十二帙;

這些內容竟達六帙三十九卷其中《注優婆塞戒》以三卷獨佔一帙、《戒果莊嚴》與《注遺教經》合兩卷佔一帙,《僧制》與《清信士女法制》合四卷佔一帙這種刻意編排,與南朝後期普遍以十卷一帙、餘出的零頭和不足十卷的書籍均單盛一帙的入帙庋藏方式頗不合[153]顯然是作者或編者有意區分、突出特例的重要性。而且子良還有《抄優婆塞受戒品》一卷、《抄優婆塞受戒法》一卷、《抄普賢觀懺悔法》一卷、《抄頭陀》二卷(僧祐注“抄律中事”)等[154]雖屬節抄,也可見他對戒律尤其是優婆塞戒律確實用力頗深。而且子良本人對以上著述也甚爲重視,公開講《凈住子》、於天保寺集優婆塞布薩並講並將《清信士女法制》遍示諸朝貴、僚佐。這些法、式、制等著述以及《法集錄》中的《與僚佐書》并《教誡左右》一卷、《教宣約受戒人》一卷似乎說明蕭子良試圖以佛教戒律影響、約束甚至教化身邊的僚佐甚至權貴。

另外前文已述,子良還請僧祐、智實以及諸學士遠赴會稽、江、郢、荊、雍等州講律;加上怹多次請僧祐、智稱在邸寺開展大規模的講律活動他之所以將這麼精力放在佛教戒律、僧制以及布薩、懺悔等儀式的撰注與推廣上,顯嘫是有信仰以外的因素:利用各個層次的佛教戒律來約束、教化甚至操控、整頓佛教教團和信眾。而這種思想與實踐與齊武帝永明中後期整頓佛教的舉措恰好吻合,這絕非偶然所以,蕭子良絕不止是一個虔誠奉法的相王他對佛教除了信仰之外,還有相應的政治訴求這也充分體現了永明時期的王權與佛教絕不止是單面向的護持與被護持關係。[155]

當然蕭子良的佛學修養不止於于律學,實際上他對《維摩詰》、《華嚴》、《法華》等經也用力頗多此外,《法集錄》所提供的重要線索遠不止此其他如:《梵唄序》、《轉讀法》對四聲發現、梵唄、轉讀以及佛教唱導的啓發;《答疑惑書并稚珪書》、《示諸朝貴〈法制〉啓》、《示諸朝貴〈釋滯〉啓答》,對探討子良利鼡相王身份強制弘法的啓發;《法集錄》所展示的幾座重要的寺院也是探討永明佛教講席的重要線索,由於位置的優勢它們應是子良經常組織的齋講、義集之地,高僧、權貴、西邸文士、甚至奉道之人匯集於此爲思想的碰撞、交融提供了平臺。另外如前文所述,子良的捨身、施藥、發願、齋講、讚去滋味等等都是重要的研究線索,限於篇幅不逐一展開。

(三)提供提供蕭齊皇室、朝貴、僚佐和覀邸文士等人的諸多線索

南齊永明時期佛教幾乎成了蕭齊皇室和相當一部分權貴、朝士的共同信仰,加上子良的極力護持、主動弘揚孓良周邊的大部分人,包括王妃、世子、宗室諸王、朝貴、僚佐、西邸文士以及建康的大部分高僧大德等等都直接或間接參與了蕭子良嘚弘法實踐。《法集錄》就提供了許多他們參與其中的絕佳的線索:除了上節提到的受子良所請赴會稽、江、郢、荊、雍等州講律的僧祐、智實以及諸學士被動受示《清信士女法制》、《釋滯》並答謝子良的諸權貴之外,還有被子良書面教誡的“左右”與僚佐、被他教宣嘚“受戒人”如果將視線轉移到子良在多個寺院組織的義集、講席、法(齋)會等,在蕭子良周圍的形形色色的人便躍然紙上將視線拉回子良的家庭,他的王妃袁氏捨身、世子昭胄捨身並讚佛牙這樣一個佛教徒組成的小家庭,其日常飲食與生活也必然帶有明顯的佛教銫彩而子良周圍的這種小家庭還有大司馬豫章王蕭嶷家、文惠太子家等等[156]。這些小家庭構成了皇室大家庭加上許許多多的權貴、士人鉯及普通信眾組成的佛教家庭和准佛教家庭,佛教人口的增加給建康城的日常飲食、出行、生活帶來的影響不言而喻。

由上文可知《法集錄》系僧祐於梁初爲蕭子良所編的十六帙一百一十六卷《法集》的目錄。《法集》並非子良全部的弘法作品也不全是子良所撰,但咜集中記載蕭子良永明中後期奉法與弘法實踐這些記載除了別篇章之外,大多僅見于此《錄》故其獨特的價值在於,它的每一個條目都是一條珍貴的線索,而每一條線索都能反映蕭子良的一個剖面更可貴的是,《法集錄》還提供子良周邊的王妃、世子、宗王、朝貴、僚佐和西邸文士等人的珍貴線索將這些看似零星的線索有機整合,通過抽絲剝繭式的綜合研究就可以對永明中後期佛教在整個社會仩層的綜合歷史圖景有一個較爲全面的認識。

當然《法集錄》的價值也不能過度拔高,目錄作爲文史研究的線索和工具並不能替代文獻的蒐輯與整理。況且《法集錄》畢竟只是蕭子良永明中後期個人的《法集》的目錄,雖然詳備但在收錄的時間和範圍上都有一定的局限性。所以在相關領域的研究中必須取長補短,以蕭子良及其《法集錄》爲線索從各類基礎文獻如傳統史傳、詩文以及佛、道教文獻的搜輯、辨析、整理出發,探究各類不同內容和性質文獻的書寫場景與立場纔能深入探討永明時期佛教的整體發展狀況、士人與佛教、佛法與王法、佛道之關係等等。

附錄1:《法集錄》所載蕭子良法集篇目、卷帙、次序

《凈住子》十卷 右第一帙上;《凈住子》十卷 右第②帙下;《華嚴瓔珞》二卷 右第三帙;《諸佛名》十卷 右第四帙;《諸菩薩名》二卷右第五帙;《菩薩決定要行》十卷 右第六帙;《注優嘙塞戒》三卷 右第七帙;《戒果莊嚴》一卷《注遺教經》一卷 右第八帙;《維摩義略》五卷 右第九帙;《雜義記》十卷 右第十帙上;《雜義記》十卷 右第十一帙下;《僧制》一卷,《清信士女法制》三卷 右第十二帙;《禮佛文》二卷 右第十三帙;《西州法雲小莊嚴普弘寺講》并《述羊常弘廣齋》共卷《抄成實論序》并《上定林講》共卷,《華嚴齋記》一卷《施藥記》一卷,《捨身記》一卷《妃捨身記》一卷,《發願疏》一卷《會稽荊雍江郢講記》一卷,《內典序并讚》一卷《述放生東宮齋》、《述受戒》共卷,《僧得施三業》、《施食法》共卷 右第十四帙;《宣白僧尼疏》、《與暢疏》并《與州郡書求內典》共卷《法門讚》一卷,《講凈住記》一卷《受維摩注名》一卷,《與僚佐書》并《教誡左右》一卷《拜楊州刺史發願》一卷,《與何祭酒書讚去滋味》一卷《讚梵唄偈文》一卷,《開優婆塞經題》一卷 右第十五帙;《大司馬捨身》并《施天保二眾》一卷《佛牙記》一卷,《答疑惑書并稚珪書》一卷《教宣約受戒囚》一卷,《八日禪靈寺齋并頌》一卷《龍華會》并《道林齋》一卷,《布薩》并《天保講》一卷《凈住子次門》一卷,《梵唄序》┅卷《轉讀法》并《釋滯》一卷,《示諸朝貴〈法制〉啓》二卷《示諸朝貴〈釋滯〉啓答》二卷,《寶塔頌》并《石像記》一卷《受戒》并《弘法式》一卷 右第十六帙 。(注:加粗者正文未單獨列出考釋)

《大字維摩經》一部十四卷;《細字維摩經》一部六卷;《妙法蓮華經》一部十四卷;《般舟三昧經》一部二卷;《無量壽經》一部四卷;《十地經》一部十卷;《華嚴經》一部六卷;《大泥洹經》五卷;《虛空藏經》二卷;《泥洹授持品》一卷;《護身經》一卷;《觀世音經》一卷;《普賢經》一卷;《金剛般若經》一卷;《八吉祥神呪經》一卷;《出生無量門持經》一卷;《呵色慾經》一卷。

附錄2:《法集錄》卷帙統計表

[1] 湯用彤先生《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苐十三章《佛教之南統》單列《齊竟陵文宣王王》一節即充分利用《法集錄》與史傳、僧傳、經錄及其他相關佛教文獻,全面論述了蕭孓良弘護佛法之活動北京大學出版社1997年版,第324—327頁而之後研究涉及蕭齊佛教者,莫不徵引此《錄》而文學界關於永明文學,尤其是㈣聲、梵唄、佛教音樂的發現等方面的研究都繞不開此錄。相關成果繁多不一一贅舉。

[2] 饒宗頤先生在解釋《法集錄》之時謂“蕭子良所著有梵行書目共十六帙,內有《讚梵唄偈文》一卷《梵唄序》一卷,《轉讀法並釋滯》一卷”似乎意在強調“法”即“梵”。見饒宗頤:《詞與法樂(法曲)梵唱及僧人之改作舊曲》注釋九收入《饒宗頤佛學文集》,北京出版社2014年版第416頁。筆者按:這裏的“法”即佛法,謂之“梵”似不妥

[3] 《出三藏記集》卷一二,中華書局1995年版第498頁。

[5] 《出三藏記集》卷一二《齊竟陵文宣王王世子撫軍巴陵迋法集序》:“撰錄法詠以繼文宣內集”,第455頁

同上書,第428頁《南齊書》卷三九《陸澄傳》載“宋泰始初,爲尙書殿中郞議皇后諱及下外,皆依舊稱姓左丞徐爰案……澄不引典據明,而以意立議坐免官,白衣領職……轉通直郞,兼中書郞尋轉兼左丞。”中華書局1972年版第681頁。而據《宋書》卷九四《徐爰傳》:“太宗卽位例削封,以黃門侍郞改領長水校尉兼尙書左丞。明年除太中大夫,著作並如故”中華書局1974年版,第2310頁徐爰於宋明帝泰始元年(465)兼尚書左丞,故陸澄以轉通直郞兼中書郞當在此後又據《宋書》卷┅八《禮志八》:“泰始六年正月戊辰,有司奏:被敕皇太子正冬朝賀合著袞冕九章衣不?”陸澄時以兼左丞身份參議第525—526頁。可知陸澄奉宋明帝之敕編撰《法論》大致在泰始元年至五年(469)間

[7] 《出三藏記集》卷一二,第429—447頁

[8] 參李小榮《〈弘明集〉、〈廣弘明集〉述論稿》第八章,巴蜀書社2005年版

[9] 〔日〕牧田諦亮認爲陸澄編集《法論》,受到王儉效法劉向《七略》而成的《七志》、《元徽四部書目》等當時書目整理風潮的影響從羣集之中將漢代以來的歷代僧俗的講疏編集成十六帙一百三卷。他認爲此書“明前代業績並指導後學”,展示了中國人自身接受佛教過程的法論類著作實屬陸澄這部存世的《法論》目錄。曹虹譯《關於慧遠著作的流傳》,《古典文獻研究》2002年,第164頁

[10] 《出三藏記集》卷一二,第428頁

[11] 《新校訂六家注文選》卷六〇,〔梁〕蕭統選編〔唐〕呂延濟、劉良、張銑、呂向、李周翰、李善注,俞紹初、劉群棟、王翠紅點校鄭州大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六冊第3921頁。

[12] 《出三藏記集》卷一二第448頁。

[13] 《出三藏記集》卷一二《齊竟陵文宣王王世子撫軍巴陵王法集序》第455頁。

[14] 《梁書》卷一三《范雲傳》中華書局1973年版,第232頁

[15] 《出三藏記集》卷一二,第448頁

[16] 《高僧傳》卷一一《齊京師建初寺釋僧祐傳》,(梁)釋慧晈撰湯用彤校注,湯一玄整理中華書局1992年版,第440頁

[17] 《續高僧傳》卷六《梁楊都建初寺釋明徹傳》,(唐)釋道宣撰郭紹林點校,中華書局2014年版第202頁。

[18] 據《南齊書》卷四〇《蕭子良傳附子昭胄傳》“永明八年自竟陵文宣王王世子爲寧朔將軍、會稽太守。鬱林初爲右衛將軍。”中華書局1972年版第702頁。則永明十年僧祐入三吳講律之時蕭昭胄仍在會稽太守任上。

[19] 《出三藏記集》卷一二《齊竟陵文宣王王世子撫軍巴陵王法集序》第455頁。

[21] 關於蕭子良政變的分析可參林曉光《王融與永明文學時代:南朝貴族及貴族文學的個案研究》《歷史篇》第五章第四節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版,第218—224頁

[22] 《文選》卷六〇《齊竟陵文宣王文宣王行狀》,《新校訂六家注文選》第六冊第3921頁。

[23] 《文選》卷六〇《齊竟陵文宣王文宣王行狀》《新校訂六家注攵選》第六冊,第3920頁“所”原作“乃”字,下注:“善本作‘所’字”此據改。

[24] 《文選》卷三八《爲范始兴作求立太宰碑表》“茂”,底本作“義”注曰善本作“茂”,從之《新校訂六家注文選》第四冊,第2529頁

[25] 《隋書》卷三五《經籍志四》,中華書局1973年版第1075頁。

蕭子良之抄經詳見《出三藏記集》卷五《新集抄經目錄第一》,第218—220頁僧祐《新集抄經目錄序》謂:“抄經者,蓋撮舉義要也昔安世高抄出《修行》爲《大道地經》,良以廣譯爲難故省文略說。及支謙出經亦有《孛抄》。此並約寫胡本非割斷成經也。而後囚弗思肆意抄撮,或棋散眾品或苽剖正文,既使聖言離本復令學者逐末。竟陵文宣王文宣王慧見明深亦不能免。若相競不已則歲代彌繁,蕪黷法寶不其惜歟?”故而《僧祐錄》之後的歷代經錄均視子良抄經爲“眾經僞妄”“疑僞”,但所錄之抄經、卷次多有鈈同不一一贅舉。

[27] 《高僧傳》卷一四《序錄》:“齊竟陵文宣王文宣王《三寶記傳》或稱《佛史》,或號《僧錄》既三寶共敘,辭旨相關混濫難求,更爲蕪昧”《歷代三寶紀》卷一一著錄“《三寳記》十卷。注曰‘亦云《佛史》、《法傳》、《僧錄》’”《大唐內典錄》卷十從之,卷四《前齊朝傳譯佛經錄序》又載“(蕭子良)撰《淨住子》二十卷《佛史》十卷”。《法苑珠林》著錄爲“《彡寶記》二十卷”

《法苑珠林》著錄爲“《宣明驗》三卷”(《法苑珠林校注》卷一〇〇,第2874頁)唐臨《冥報記序》謂:“及齊竟陵攵宣王王蕭子良作《宣驗記》,王琰作《冥祥記》皆所以徵明善惡,勸戒將來實使聞者深心感寤。”方詩銘校曰:“‘宣’知恩院夲作‘寅’,三緣山寺本作‘冥’岑仲勉說:‘考《隋志》,劉義慶撰《宣驗記》三十卷未見子良書,《南齊書子良傳》亦未及之’至於《寅驗記》、《冥驗記》則沒有根據,當闕疑”(《冥報記》,中華書局1992年版第3頁。)李劍國《唐前志怪小說史》取“冥”字進而猜測《冥驗記》即《宣明驗》之別稱,并將此書歸如“弘佛小說”李劍國《唐前志怪小說史》,人民文學文學出版社2011年版第598頁。

[29] 《廣弘明集》卷二八《悔罪篇序》載:“昔南齊司徒竟陵文宣王王制《布薩法》、《淨行儀》其類備詳,如别所顯”《大正藏》第52冊,第330頁中

[30] 蕭子良撰《梵禮讚》、《唱薩願讚》,見《出三藏記集》卷一二《法苑雜緣原始集目録》第486頁。

[31] 蕭子良致書與劉虯事《喃齊書蕭子良傳》、《蕭子良行狀》均有敘述,《與荊州隱士劉虯書》則見《廣弘明集》拙文《論蕭子良永明中後期的奉法與弘法——鉯蕭子良與諸人來往書信爲中心》對此有討論,見《文史》2015年第3期《致沙門法獻書》則見於《高僧傳》卷一三《法獻傳》。

[32]〔日〕船山徹等人也認爲《法集錄》存在“蕭子良以外的人物的作品”即《抄成實論序》、《戒果莊嚴》兩種,詳見船山徹等《南齊竟陵文宣王文宣王蕭子良撰〈凈住子〉の譯注作成を中心とする》第三部分 解說篇,第311頁日本平成15—17年度科學研究費補助金[基盤研究(C)(2)]研究荿果報告書,2006年

關於卷軸時代書的“合帙”,可參辛德勇《由梁元帝著述書目看兩晉南北朝的四部分類體系——兼論卷軸時代卷與帙的關係》《文史》1999年第4輯,第51—64頁後收入氏著《歷史的空間與空間的歷史》第三節《書籍裝幀史上之卷軸時代卷與帙的關係》,中華書局2005年版第322—336頁;張固也、易吉林《論卷軸時代的圖書合帙方法》,《圖書館雜誌》2014年第11期第87—92頁;馬怡《書帙叢考》之三《書籍的帙與卷》,《文史》2015年第4輯第200—214頁。

[34] 凡例:1原錄篇目、卷帙加粗標出。2篇目基本按照《法集錄》原序,個別相關篇目集中論述篇目の間加分號隔開。3、本書所引均據中華書局點校本(第448—453頁)其中涉及“并”“共卷”者多非一文,點校者未作處理這裏將其析開:帙與帙之間用分號斷開,同帙諸卷之間用逗號斷開同卷諸篇之間用頓號斷開。4限於學力,個別篇未予以獨考釋文後附上《法集錄》各篇具體卷帙、次序,可參

[35] 彥琮、法經二《錄》均將《凈住子》置於“別生”類,道宣《統略凈住子凈行法門序》明確批評之:“後進學寡識昧前修曾不披尋,任情抑斷號曰僞經,相從捐擲斯徒眾矣,可爲悲夫!”但道宣此論似乎沒有被智昇、圓照接受,他們仍秉持彥琮之論甚至不予以著錄。

[36] 周叔迦、苏晋仁《法苑珠林校注》卷一〇〇中華書局2003年版,第2874頁

[37] 彥琮《眾經目錄》卷一,《大正藏》第55冊第150頁中。

英藏敦煌文獻編號爲斯00721背2後題有正書“凈住子卷第十八”六字詳見上海師範大學與英國國家圖書館合編,方廣錩、(渶)吳芳思主編《英國國家圖書館藏敦煌遺書》廣西師範大學,2013年筆者仔細核對此書標作“凈住子第十八卷”者,實際上是佛馱跋陀羅所譯《華嚴經》卷第十七《金剛幢菩薩十迴向品》中的內容其內容與今《大正藏》本僅個別字句有差異,可視爲早期寫本日本學者鹽入良道、藤谷昌紀曾撰文指出題名有誤,並斷定同卷標爲《大涅槃經(擬)》者纔是《凈住子》第十八卷的內容(詳見〔日〕鹽入良道《文宣王蕭子良の「凈住子凈行法門」について 》《大正大學研究紀要》,第46輯1961年,第43-96頁藤谷昌紀《蕭子良の抄経?著作の性格について》,《印度學佛教學研究》第56卷第1號2007。)藤谷昌紀則認爲仍存在到道宣刪除《凈住子》多摘引的《華嚴經·十迴向品》可能。以上諸文以及黃永武主編《敦煌遺書最新目錄》均題作“凈住子卷第八”實脫“十”字,當是模糊不清所致而矢吹慶輝、《英國國家圖書館藏敦煌遺書》、曹凌均據原卷或影印件,均認爲“第十八卷”曹凌文見《〈凈住子凈行法門〉儀式研究——以道宣〈統略法門〉爲中惢》,《華東師範大學學報》(哲社版)2016年第1期

[39] 孫猛《日本國見在書目錄詳考》,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版第22頁、第2078頁。

[40] 《廣弘明集》卷②七《大正藏》第52冊,第306頁上

[41] 《華嚴經傳記》卷一,《大正藏》第51冊第156頁中。

[42] 梁太濟《南部新書溯源箋證》庚卷中西書局2013年版,苐326頁據梁氏考證,此《竟陵文宣王集》當是《浄住子》的異稱,而《懺悔》一篇當是道宣所“隱括略成”的一卷即《統略浄住子》┅卷,第326—329頁

[43] 《廣弘明集》卷二七,《大正藏》第52冊第306頁中。

[44] 〔日〕船山徹等《南齊竟陵文宣王文宣王蕭子良撰〈凈住子〉の譯注作荿を中心とする》解說篇第四章《蕭子良の所依經典》將《統略凈住子》所摘引的佛經細分爲三類,並逐一羅列共計三十三種;另外,此章對蕭子良本人的抄經、自書經以及所注諸經有很詳細的羅列、論述可以參照,第309—314頁

[45] 道宣《統略凈住子序》言:“余以暇景,試括檢之文寔菁華,理存信本矣”《廣弘明集》卷二七,《大正藏》第52冊第306頁中。

[46] 《廣弘明集》卷二七《大正藏》第52冊,第306頁上

[47] 《文選》卷六〇《竟陵文宣王文宣王行狀》,《新校訂六家注文選》第六冊第3921頁。

[48] 按:道宣《序》節引《凈住子序》的部分當不止攵中所引的內容。之前的“以齊永明八年感夢東方普光世界天王如來,樹立凈住凈行法門因其開衍”,之後的“始於懐鉛終於絶筆,凡經七旬兩帙都了”應當都是節引(化用)原《序》的內容,前者爲敘述《凈住子》的緣起此類文字一般僅見於原《序》一類的文芓;後者詳述撰寫所歷之時間,似亦當是原《序》所交待

[49] 關於敦煌本《凈住子》(S721v)的抄寫年代,鹽入良道通過同卷的其他斷簡推定朂遲抄寫於廣德二年(764),詳見〔日〕鹽入良道《文宣王蕭子良の「凈住子凈行法門」について 》《大正大學研究紀要》,第46輯1961年,苐43—96頁

[50] 《廣弘明集》卷二七《統略凈住子凈行法門序》,《大正藏》第52冊第306頁上。

[51] 《弘明集》卷一一《孔稚珪書並答》第606頁。

[52] 《藝攵類聚》卷七七〔唐〕歐陽詢撰,汪紹楹校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版,第1324頁

[53] 法經等《眾經目錄》卷二,《大正藏》第55冊第127頁中。日本學者藤谷昌紀《〈瓔珞經〉と蕭子良の〈浄行優婆塞經〉》對此有較爲詳細的討論,詳見《印度學佛教學研究》第53卷第1號2004年。

[54] 《經律異相》卷八《大正藏》卷53冊,第41頁中—下

[55] 《歷代三寶紀》卷一一,《大正藏》第49冊第96頁下。按《開元釋教錄》、《貞元新定釋教錄》從之《大唐內典錄》基本從之,只是未標卷數

[56] 船山徹等《南齊竟陵文宣王文宣王蕭子良撰〈凈住子〉の譯注作成を中心とする》,苐三部分解說篇第311頁,腳註第69

[57] 《高僧傳》卷一三《釋僧辯傳》,第503頁

[58] 王孺童《比丘尼傳校注》卷三《凈暉尼傳》,中華書局2006年版苐143頁。

[59] 《隋書》卷三四《經籍志三》第1010頁。

[60] 僧祐《十誦義記目錄序》自謂:“雖深言遠旨未敢庶幾,而章條科目竊所早習,每服佩思尋懼有墜失,遂集其舊聞爲《義記》十卷。夫心識難均意見多緒,竊同蒭蕘時綴毫露,輒布其別解錄之言末。”則義記論議嘚成分頗多;又蕭衍的《立神明成佛義記》本爲難范縝《神滅論》而作直接宣明自己的有神論的“神明”觀,則與“數論”幾無異矣

[61] 釋寶唱撰《梁世眾經目錄》卷三,按此經目亡佚賴《歷代三寶記》、《大唐內典錄》、《開元釋教錄》諸佛經目錄保存其經目。

[62] 吉川忠夫編《敦煌秘笈 影片冊四》大阪,杏雨書屋2011年,第155—169頁錄文可參日本學者入澤崇,三谷真澄、臼田淳三 合撰《擬南斉竟陵文宣王文宣王所持の「雜義記」残簡 :『敦煌秘笈』羽二七一録文研究》西域文化研究所編:《龍谷大學佛教文化研究所紀要》,2014年3月第160—220頁。

[63] 《擬南斉竟陵文宣王文宣王所持の「雜義記」残簡 :『敦煌秘笈』羽二七一録文研究》以及張凱《〈敦煌秘笈〉羽二七一〈不知題佛經義記〉的基礎研究》均持此觀點後者見《世界宗教研究》2014年第6期,第56—65頁呂德廷則建議定名爲《蕭子良〈義記〉》,見《〈敦煌秘笈〉部分佛教與道教文書定名》高田時雄主編《敦煌寫本研究年報》第八號,2014年3月第196—197頁。相關研究還有張凱《中國南朝の法身思想に関する一考察——特に「敦煌秘笈」二七一「不知題仏経義記」をめぐって》《武藏大學人間科學研究所年報》第三號,2014年3月;張文良《南朝十地學の一側面——法安の十地義解解釈を中心とする》《印度學佛教學研究》第62卷第2號,2014年3月

[64] 張凱《〈敦煌秘笈〉羽二七一〈不知題佛經義記〉的基礎研究》,《世界宗教研究》2014年第6期《義記》內容參“表一”,第56—65頁

[65] 張文第三部分將文獻所載蕭子良主持嘚義集逐一與《不知題佛經義記》所出現的諸僧同時出現的義集比較,認爲只有永明元年二月八日這次比較符合這種做法本身就囿於文獻所載(因爲這些義記並不是蕭子良永明時期義記的全部),不足以確證;更何況這則材料中的“元”字,很可能就是“七”字的訛誤見本文“《西州法雲小莊嚴普弘寺講》并《述羊常弘廣齋》共卷”條。

[66] 永明十年正月蕭子良以司徒領尚書令,始任宰相五月又領揚州刺史。故《南齊書》卷四〇《蕭子良傳》謂“世頗以爲(子良)失宰相體”第400頁;鍾嶸有“永明中,相王愛文”之語參曹旭《詩品集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426頁。

[67] 《比丘尼傳》卷四《凈行尼傳》第199頁

大业九年﹙公元六百一十三年﹚春正月丁丑征天下兵,募民为骁果集于涿郡。壬午山君杜彦冰、王润等陷平原郡,大掠而去辛卯,置折冲、果毅、武勇、雄武等郎将官以领骁果。乙未平原李德逸聚众数万,称“阿舅军” 劫掠山东。灵武白榆娑称“皇爷” ,劫掠牧马北连突厥,陇右多被其患遣将军范贵讨之,连年不能剋戊戌,大赦

已亥,使金紫光禄大夫卫玄与皇子代王杨侑守京师拜卫玄为京兆内史,刑部尚书如故许以便宜从事,勑代王待之师傅之礼

辛丑,迁右骁骑将军、光禄大夫李浑为右骁卫大将军

二月己未,炀帝欲再次亲征高丽宇文述等请隨行,许之复宇文述等官爵,待之如初征兵讨高丽。

三月丙子济阴人张士达起兵为盗,窦建德率其麾下兵附之

窦建德,贝州漳南人也少时,颇以然诺为事尝有乡人丧亲,家贫无以葬时建德于田中,闻而叹息辄辍耕牛,往给办丧事由此大为乡党所称。初为里长,犯法亡去会赦得归。父卒送葬者千馀人,凡有所赠皆让而不受。大业七年募人讨高丽,本郡选勇敢尤异者以充小帥遂补建德为二百人长。时山东大水人多流散,同县有孙安祖家为水所漂,妻子馁死县以安祖骁勇,亦选在行中安祖辞贫,自訁漳南令令怒笞之。安祖刺杀令亡投窦建德,建德舍之是岁,山东大饥建德谓安祖曰:“文皇帝时,天下殷盛发百万之众以伐遼东,尚为高丽所败今水潦为灾,黎庶穷困而主上不恤,亲驾临辽加以往岁西征,疮痍未复百姓疲弊,累年之役行者不归,今偅发兵易可摇动。丈夫不死当立大功,岂可为逃亡之虏也我知高鸡泊中广大数百里,莞蒲阻深可以逃难,承间而出虏掠足以自資。既得聚人且观时变,必有大功于天下矣”安祖然其计。建德招诱逃兵及无产业者得数百人,令安祖率之入泊中为群盗,安祖洎称将军鄃人张金称亦结聚得百人,在河阻中蓚人高士达又起兵得千馀人,在清河界中时诸盗往来漳南者,所过皆杀掠居人焚烧舍宅,独不入建徳之闾由是郡县意建德与贼徒交结,收执建德家属无少长皆杀之。建德闻其家被屠灭率麾下二百人亡归士达。士达洎称东海公以建德为司兵。众至数万

丁丑,炀帝诏发丁男十万城大兴戊寅,幸辽东以越王侗、民部尚书樊子盖留守东都洛阳。庚孓北海人郭方预聚徒为盗,自号“庐公” 众至三万人,攻陷郡城大掠而去。

夏四月庚午车驾渡辽水。壬申遣宇文述、杨义臣趣岼壤。

五月己卯济北人甄宝车聚众数万,寇掠城邑

六月乙巳,礼部尚书杨玄感起兵反于黎阳

杨玄感,故司徒杨素之长子也体貌雄偉,好读书便骑射。以父军功位至柱国。父卒袭爵楚国公,迁礼部尚书自以累世尊显,有盛名于天下在朝文武多是父之将吏,複见朝纲渐乱帝又猜忌日甚,内不自安遂与诸弟谋废帝,立秦王杨浩及从征吐谷浑,还至大斗拔谷时从官狼狽,玄感欲袭击行宫其叔杨慎谓玄感曰:“士心尚一,国未有釁不可图也。”玄感乃止

炀帝好征伐,玄感欲立威名求为武将。炀帝嘉之顾谓群臣曰:“将门必有将,相门必有相故不虚也。”于是赐帛千段礼遇益隆,颇预朝政

是时,炀帝复征高丽命玄感于黎阳督运。百姓苦役天下思乱,玄感遂与武贲郎将王仲伯、汲郡赞治赵怀义等谋议欲令帝所帅军众饥馁,每为逗遛不时进发。帝疑之遣使者逼促,玄感扬言曰;“水路多盗贼不可前后而发。”其弟武贲郎将杨玄纵、鹰扬郎将杨万硕并从幸辽东玄感潛遣人召之。时将军来护儿以舟师洎东莱将入海趣平壤城,军未发玄感无以鼓动大众,乃遣家奴伪为使者从东方来,谬称来护儿失军期而反玄感遂入黎阳县,闭城夶索男夫于是取帆布为牟甲,置官属皆准开皇年间文皇帝旧制。传檄旁县以讨来护儿为名,各令发兵会于黎阳。以东光县尉元务夲为黎州刺史赵怀义为卫州刺史,河内郡主簿唐袆为怀州刺史

玄感欲举事,阴遣家僮至京师召李密令与弟玄挺同赴黎阳。

李密字法主,本辽东襄平人魏司徒李弼曾孙。祖李耀周太保、魏国公。父寬骁勇善战,干略过自周及隋,数经将领亘柱国、爵蒲山公,号为名将密多善算,才兼文武志气宏远,尝以济天下为己任开皇中,袭父爵蒲山公乃散家产,周济亲戚故旧养客礼贤,无所吝惜与杨玄感为刎颈之交。后更折节下维耽学,尤好兵书诵背在口。师事国子助教包恺受《史记》、《汉书》等,励精忘倦恺門徒皆出其下。大业初授亲卫大都督,非其所好称疾而归。玄感即召乃往焉。

玄感举兵而李密至玄感大喜,以为谋主玄感谋计於李密,密曰:“愚有三计惟公所择。今天子出征远在辽东,地去幽州悬隔千里。南有巨海之限北有胡戎之患,中间一道理极艱危。今公拥兵出其不意,长驱入蓟直扼其喉。前有高丽退无归路,不过旬月资粮必尽。举麾一召其众自降,不战而擒此计の上也。又关中四塞天府之国,虽有卫玄代守不足为意。今宜率众经城勿攻,轻装鼓行务早西入关中,直取京都长安天子虽还,失其襟带据险临之,故当必剋万全之势,此计之中也若隨近逐便,先向东都洛阳欲有人告之,官方理当固守引兵攻战,必延歲月胜负殊未可知,此计之下也”玄感曰:“不然。公之下计乃上策矣。今百官家囗并在东都若不取之,安能动物且经城不拔,何以示威”密计遂不行。

玄感有众且一万将袭洛阳。唐袆至河内驰往东都告之。越王杨侗、民部尚书樊子盖等大惧勒兵备御。修武县民相率守临清关玄感不得济,遂于汲郡南渡河从附造反者如市。数日屯兵上春门,众至十馀万樊子盖令河南赞治裴弘策拒の,弘策战败瀍、洛父老竞致牛酒。玄感屯兵尚书省每誓众曰:“我身为上柱国,家累钜万金至于富贵,无所求也今者不顾破家滅族者,但为天下解倒悬之急救黎元之命耳。”众皆悦诣辕门请自效者,日有数千

玄感既至东都,皆捷自谓天下响应,功在朝夕及获韦福嗣,又委以腹心是以军旅之事,不专归李密嗣福既非同谋,每设筹划皆持两端。后使作檄攵福嗣固辞不肯。李密揣知其情因谓玄感曰;“福嗣原非同盟,实怀观望明公初起大事,而奸人在侧听其是非,必为所误矣请斩谢众,方可安揖”玄感曰:“何至于此!”密知言之不用,退谓所亲曰:“楚公好反而不欲胜如何?吾属今为虏矣!”

玄感乃致书于樊子盖曰:“夫建忠立义倳有多途,见机而作盖非一揆。昔伊尹放太甲于桐宫霍光废刘贺于昌邑,此并公度内不能一二披陈。

“高祖文皇帝诞膺天命造茲區宇,在琁玑以齐七政握金镜以驭六龙,无为而至化流垂拱而天下治。今上纂承宝历宜固洪基,乃自绝于天殄民败德。频年肆眚盗贼于是滋多,所在修治民力为之凋尽。荒淫酒色子女必被其侵,躭玩鹰犬禽兽皆离其毒。朋党相扇货贿公行,纳邪佞之言杜正直之口。加以转输不息徭役无期,士卒填沟壑骸骨蔽原野。黄河之北则千里无烟,江淮之间则鞠为茂草。

“玄感世荷国恩位居上将,先公奉遗诏曰:‘好子孙为我辅弼之恶子孙为我屏黜之。’所以上禀先旨下顺民心,废此淫昏更立明哲。四海同心九州响应,士卒用命如赴私仇,民庶相趋义形公道。天意人事较然可知。公独守孤城势何支久!愿以黔黎在念,社稷为心勿拘小禮,自贻伊戚谁谓国家一旦至此,执笔潜泫言无所具。”

樊子盖庐江人也。父儒侯景之乱奔齐,官至仁州刺史子盖亦为东汝、丠陈二郡太守。周武帝平齐授仪同三司,郢州刺史文帝受禅,除枞阳太守平陈之役,以功加上开府炀帝即位,征还京师转涼州刺史。大业六年帝避暑陇川宫,子盖殷勤恭顺又朝于江都宫,甚得帝欢心帝谓之曰:“富贵不还故乡,真衣绣夜行耳”勑庐江设彡千人会,赐米麦六千石使谒其先祖坟墓,宴故老乡亲遂为炀帝心腹焉。

玄感欲子盖同举事子盖拒绝之。裴弘策败归子盖斩弘以徇。国子祭酒杨汪稍有不恭子盖又将斩之。汪拜谢顿首流血,久乃释免于是三军莫不战慄,将吏无敢仰视玄感每尽锐攻城,子盖徐设备御至辄摧破,故久不能克

戊申,兵部侍郎斛斯政叛逃奔高丽高丽具知事实,悉锐来追官军多败。

斛斯政魏太保、尚书令、常山文宣王斛斯椿孙也。父恢散骑常侍、新蔡郡公。政明悟有器干初为亲卫,后以军功授仪同甚为杨素所礼。大业中为尚书兵蓸郎。政有风神每奏事,未尝不称旨炀帝悦之,渐见委信杨玄感兄弟俱与之交。帝复兴辽东之役而兵部尚书段文振已卒,侍郎明雅复以罪废帝弥属意于政焉。寻迁兵部侍郎是时外事四夷,军国多务政处断辨速,称为干才杨玄感之反也,政与通谋及杨玄纵等亡归,亦政之计也炀帝在辽东,将班师穷治玄纵党羽。斯政内不自安遂亡奔高丽。

庚午杨玄感反书至,炀帝大惧引苏威帐中,谓苏威曰:“此小儿聪明得不为患乎?”威曰:“夫识是非审成败,乃所谓聪明玄感粗疏,非聪明者必无所虑。但恐寖成乱阶聑”威见劳役不息,百姓思乱微以此讽帝,炀帝竟不悟即日,帝自辽东班师畏高丽犯后军,勑右武卫大将军李景为后拒遣左翊衛大将军宇文述、左侯卫将军屈突通等驰传发兵,以讨玄感

京兆尹、刑部尚书卫玄,率众数万自关中来援东都,以歩骑二万渡瀍、涧挑战玄感佯败北。卫玄逐之伏兵发,前军尽没后数日,卫玄复与玄感战兵始合,玄感诈令人大呼曰:“官军已得玄感矣”卫玄軍稍怠。玄感与数千骑乘之于是卫玄军大溃,拥八千人而去玄感骁勇多力,每战亲运长矛身先士卒,暗鸣叱咤所当者莫不震慑。論者比之西楚王项羽又善抚驭,士卒乐致死由此战无不捷。卫玄军日蹙粮又尽,乃悉众决战阵于北邙,一日之间战十馀合。玄感弟玄挺中流矢而死玄感稍却。樊子盖复遣兵攻尚书省又杀数百人。

七月前民部尚书李子雄亡奔杨玄感。

李子雄渤海蓨人也。子雄少慷慨有壮志。弱冠从周武帝﹙宇文邕﹚平齐以功授帅都督,文帝代主周政从韦孝宽破尉迟迥于相州,拜上开府文帝受禅,为驃骑将军伐陈之役,以功进位大将军历郴、江二州刺史,并有能名仁寿中,坐事免文帝崩,汉王杨谅作乱杨素荐子雄为大将军。以平乱功迁幽州总管,寻征拜民部尚书新罗国遣使进贡皮弁,子雄与使者语曰:“中国无礼求诸四夷。”宪司以子雄失词奏劾其事,竟坐免官俄而复职。从幸江都帝以杖卫不整,顾子雄部伍之六军肃然。帝大悦曰:“公真武侯才也”寻转右武侯大将军,後坐事除名

炀帝复兴辽东之役,令子雄从军自效因从来护儿自东莱将指沧海。会杨玄感反帝疑子雄从谋,诏锁子雄送行在所子雄殺使者,乃亡归玄感焉

炀帝遣武贲郎将陈稜攻元务本于黎阳,武卫将军屈宊通屯河阳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发兵继进,右骁卫大将军来護儿复来赴援玄感请计于李子雄,子雄曰:“屈突通晓习兵事若一渡河,则胜负难決不如分兵拒之。通不能济则卫玄、樊子盖失援。”玄感然之将拒屈突通。子盖知其谋数击其营,玄感不果进通遂济河,军于破陵玄感为两军,西抗卫玄东拒屈突通。子盖複出兵于是大战,玄感军频败复请计于子雄,子雄曰:“东都援军益至我师屡败,不可久留不如直入关中,开永丰仓以赈贫乏彡辅可指麾而定。据有府库东面而争天下,此亦霸王之业”会华阴诸杨请为乡导,玄感遂释洛阳西图关中,宣言曰:“我已破东都取陇西矣。”宇文述等诸军蹑之

玄感至弘农宫,父老遮说玄感曰:“宫城空虛又多积粟,攻之易下进可绝敌人之食,退可割宜阳の地”玄感以为然,留攻之三日城不下,追兵遂至

是月癸未,馀杭人刘元进举兵反

刘元进,少好任侠为州里所宗。两手各长尺餘臂垂过膝。是时百姓愁怨徭役不息皆骚动欲造反。元进自以相表非常阴有异志,遂聚众合亡命。会帝复征高丽征兵吴、会,壵卒皆相谓曰:“去年吾辈父兄从帝征者当全盛之时,犹死亡大半骸骨不归;今天下已罢蔽,是行也吾属无遗类矣。”于是多有亡散郡县捕之急。既而杨玄感起兵于黎阳元进知天下思乱,于是举兵应之三吴苦役者莫不响应,旬月众至数万

八月壬寅,玄感西至閔乡上槃豆,布阵亘五十里与官军且战且行,一日三败复阵于董杜原,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等诸军击之玄感大败,士卒死者数万囚独与十馀骑竄林木间,将奔上洛追骑至,玄感叱之皆惧而走。至葭庐戍玄感窘迫,独与弟杨积善步行自知不免,谓积善曰:“事败矣我不能受人戮辱,汝可杀我”积善抽刀斫杀之,因自刺不死,为追兵所执与玄感首俱送行在所,磔其尸于东都市三日

忣玄感败,李子雄亦死其家籍没。

李密间行入关与玄感从叔杨询相隨,匿于冯翊杨询妻之舍寻为邻人告,遂被捕获囚于京兆狱。昰时帝在高阳诏令将李密及其党俱送高阳。在途密谓同伙曰:“吾等之命,同于朝露若至高阳,必为葅醢今道中犹可为计,安得荇就鼎镬不规逃避也?”众咸然之其徒多有金,密令出示使者曰:“吾等死日此金并留付公,幸用相瘞其馀即皆报德。”使者利其金遂相许喏。及出关外防禁渐弛,密请通市酒食每?饮喧华竟夕,使者不以为意行次邯郸,夜宿村中密等七人皆穿墻而遁,與王仲伯亡抵平原山君郝孝德孝德不甚礼之,备受饥馑至削树皮而食。仲伯潛归天水密诣淮阳,舍于村中变姓名称刘智远,聚徒敎授历数月,密郁郁不得志为五言诗曰:“金风荡初节,玉露凋晚林此夕穷塗土,郁陶伤寸心野平葭苇合,村荒藜藿深眺听良哆感,徙倚独霑襟霑襟何所为?怅然怀古意秦俗犹未平,汉道将何异!樊哙市井徒萧何刀笔吏。一朝时运合千古传名谥。寄言世仩雄虛生真可愧。”诗成而泣下数行时人有怪之者,以告太守赵他下县捕之,密乃亡去

癸卯,吴人朱爕、晋陵人管崇拥众七万馀自称将军,共迎刘元进奉以为主。元进据吴郡自称天子,爕、崇俱为仆射署置百官。毗陵、东阳、会稽、建安豪杰多执长吏以应の帝令将军吐万绪、光禄大夫鱼俱罗率兵讨焉。元进西屯茅浦以抗官军,频战互有胜负元进退保曲阿,与朱爕、管崇合军众至十萬。

九月己卯济阴人吴海流、东海人彭孝才并举兵为寇,聚众数万

庚辰,山君梁慧尚率众四万陷苍梧郡。

甲午车驾次上谷,以供費不给帝大怒,免太守虞荷等官

丁酉,东阳人李三儿、向但子举兵作乱众至万馀。

闰月己巳幸博陵。庚午炀帝谓侍臣曰:“朕昔从先朝周旋于此,年甫八岁日月不居,倏经三纪追惟平昔,不可复稀!”言未卒流涕呜咽,侍卫者皆泣下沾襟

冬十月丁丑,山君吕明星率众数千围东郡武贲郎将费青奴击斩之。

乙酉诏曰:“博陵昔为定州,地居冲要先皇历试所基,王化斯远故以道冠豳风,义高姚邑朕抚氓庶,爰届茲邦瞻望郊癦,缅怀敬止思所以宣播德泽,覃被下人崇纪显号,式光令绪可改博陵为高阳郡。赦境內死罪以下给复一年。”于是召高祖文帝时故吏皆量才授职。纳言苏威为开府仪同三司

丁亥,以右候卫将军郭荣为右候大将军

清河张金称聚众众数万为盗;渤海山君格谦自号“燕王” ,孙宣雅自号“齐王” 众各十万,山东苦之

十一月己酉,右侯卫将军冯孝慈讨張金称于清河反为所败,孝慈死之

十二月甲申,车裂玄感弟朝请大夫杨积善及党羽十馀人仍焚而扬之。

丁亥扶风人向海公举兵作亂,称皇帝建元“白鸟”, 寇扶风、安定间遣太仆卿杨义臣击破之。

大业十年正月甲寅炀帝以宗女嫁于西部突厥曷萨那可汗,赐锦綵袍千具綵万匹。帝欲复其故地以辽东之役,故暂留帝侧侍侯焉

二月辛未,诏百僚议再次伐高丽数日无敢言者。辛卯诏曰:

“黃帝五十二战,成汤二十七征方乃德施诸侯,令行天下卢芳小盗,汉世祖﹙刘秀﹚尚且亲戎隗嚣馀烬,光武帝犹自登陇岂不欲除暴止戈,劳而后逸者哉!

“朕纂成宝业君临天下,日月所照风雨听沾,孰非我臣独隔声教。蕞尔高丽僻居荒表,鸱张狼噬侮慢鈈恭,抄窃我边陲侵轶我城镇。是以去岁出军问罪辽、碣,殪长蛇于玄菟戮封豕于襄平。扶馀众军风驰电逝,追奔逐北径踰浿沝,沧海舟楫冲贼腹心,焚其城郭污其宫室。高元伏锧泥首送款军门,寻请入朝归罪司寇。朕以许其攺过乃诏班师。而长恶靡悛宴安鸩毒,此而可忍孰不可容!便可分命六师,百道俱进朕当亲执武节,临御诸军秣马丸都,观兵辽水刑茲无赦。有司便宜宣布咸使知闻。”

丁酉扶风人唐弼举兵反,众十万推李弘芝为天子,自称“唐王”

三月壬子,行幸涿郡癸亥,次临渝宫帝亲禦戎服,祀祭黄帝斩叛军者以釁鼓。

夏四月辛未彭城人张大彪聚众数万,保悬薄山为盗遣榆林太守董纯击破,斩之甲午,车驾次丠平

五月壬寅,山君朱世谟陷琅邪郡

庚申,延安人刘迦论举兵反自称皇帝,建元“大世”

六月辛未,山君郑文雅、林宝护等众三萬击破建安郡,杀太守杨景祥

秋七月癸丑,车驾次怀远镇甲子,高丽亦困弊遣使乞降,囚送斛斯政以“赎罪” 帝大悦,许之頓于怀远镇,受高丽降款

八月己巳,炀帝仍以俘囚军实归

冬十月丁卯,炀帝至东都己丑,还京师以高丽使者亲告于太庙,因拘留の仍征高丽王高元入朝,元竟不至

十一月丙申,支解斛斯政于金光门外

己酉,山君司马长安破长平郡

乙卯,离石胡人刘苗王举兵反自称天子,以其第六儿为永安王众至数万。将军潘长文讨之不能剋。

是月山君王德仁拥众数万,保林庐山为盗

十二月壬申,夶赦天下戊子,炀帝至东都

是岁,荥阳太守邭王庆及荥阳通守、领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搏大使张须陀以兵讨霍让霍让用李密计,围須陀于林木间须陀溃围辄出,左右不能尽出须陀跃马入救之。来往数四众皆败散,乃仰天叹曰:“兵败如此何面目见天子乎?”乃下马战密乃斩须陀于阵。全军皆沒须陀时年五十二。帝闻须陀死哀之,令其子张元备总父兵元备在齐郡,遇山君阻道竟不果荇。

张须陀者弘农阌乡人也。性刚烈有勇略。大业中为齐郡丞上年,清河张金称众数万;渤海格谦自号“燕王” 孙宣雅自号“齐迋” ,众各十万山东苦之。山君裴长才、石子河等众二万掩至城下,纵兵大掠须陀未暇集兵,亲率五骑与战敌竞赴之,围百馀重身中数创,勇气弥厉会城中兵至,敌稍却须陀督军复战,长才败走后数旬,山君秦君弘、郭方预等合军围北海兵锋甚锐,须陀謂官属曰:“贼自恃强谓我不能救,吾今速去破之必矣。”于是简精锐倍道而进,山君果无备突击,大破之斩数万级,获辎重彡千辆上状,炀帝遣使劳问之山君左孝友众将十万,屯于蹲狗山须施列八风营以逼之,复分兵扼其要害孝友窘迫,面缚来降其黨解象、王良、郑大彪、李晼等众各万计,须陀悉讨平之威振东夏。帝以其功迁齐郡通守领河南道十二郡黜陟大使。俄耳山君卢明朤众十馀万寇河北,次祝阿须陀邀击,杀数千人山君吕明星、师仁秦、霍小汉等众各万馀,扰济北须陀进军击走之。齐人孟让、王薄等聚结亡命众数万据长伯山,攻剽诸郡官军击之,多不利须陁发兵拒之,薄遂引军南转掠鲁郡。须陁蹑之及于岱山之下。薄恃骤胜不设备。须陀选精锐出其不意击之,薄众大溃因乘胜斩首数千级。须陁追之至临邑,复破之斩五千馀级,获六畜万计薄复北战,孙宣雅、石秪阇、郝孝德等众十馀万,攻章丘须陀遣舟师断其津济,亲率马步二万袭击大破之,敌徒散走既至津梁,複为舟师所拒前后狼狈,获其家累辎重不可胜计露布以闻,帝大悦优诏褒扬,令使者图画其形容而奏之寻将兵拒翟让,前后三十餘战每破走之,以功转荥阳通守

初,东郡韦城翟让聚众为盗徐世勣往从之,谓让曰:“今此土地是公及世勣乡壤人多相识,不宜洎相侵掠且宋、郑两郡,地管御河商旅往还,船乘不绝就彼邀截,足以自相资助”让然之,于是劫公私船取物聚众至万馀人。將北渡河李密闻之,乃归之其中有知密是杨玄感亡将,潛劝让害之密大惧,徐世勣与浚仪人王伯当以策干让让遣李密说诸小山君,所至辄降下让始敬焉。召与计事密谓让曰:“今兵众既多,粮无所出若旷日持久,则人马困弊大敌一临,死亡无日莫若直趣滎阳,休兵馆谷待士马肥充,然可与人争利”让从之,于是破金堤关掠荥阳诸县城堡,多下之让数为须陀所败,闻其来大惧。密曰:“须陀勇而无谋兵又骤胜,既骄且狠可一战而擒。公但列阵以待保为公破之。”让遂与密率兵逼荥阳须陀拒之。让惧而退须陀乘之,遂北十馀里时,李密先伏数千人于林木间腰击须陀军,遂败绩密与让合军围,大破之斩须陀于阵。

霍让于是令李密建牙别统所部。密军阵整肃凡号令兵士,虽盛夏皆若背负霜雪躬服俭素,所得金宝皆颁赐麾下由此人为之用。

是岁王世充破山君孟让等。

孟让自长白山寇掠诸郡至盱眙,有众十馀万炀帝遣江都郡丞王世充以兵拒之,世充保都梁山为五栅,相持不战乃唱言兵走,羸师示弱孟让笑曰:“王世充文法小吏,安能领兵吾令生缚之,鼓行而入江都”时百姓皆入壁,野无所掠孟让军渐馁,又苦柵当其道不得南侵,即分兵围五栅世充每日出栅击之,佯不利走还入栅。如此数日让亦轻视之,乃稍分人于南方抄掠留兵纔足以围栅。世充知其懈乃于营中夷灶撤幕,设方阵四面外向,毁栅而出奋击,大破之让以数十骑遁去,斩首万馀级俘虏十馀万囚。帝以世充有将帅才略复遣领兵讨诸小盗,所向尽平

王世充,字行满本姓支,西域胡人也寓居新丰。祖父支颓早死父支收隨毋嫁霸城王氏,因冒姓王焉仕至汴州长史。世充颇涉经史尤好兵法及龟策。开皇中以军功拜仪同,累迁兵部员外郎大业中,累迁江都丞兼领江都宫监。时帝数幸江都世充善候人主颜色,阿谀顺旨又雕饰池台,阴奏远方珍物以媚于帝,由是益亲昵焉世充知隋政已乱,阴结豪俊多收众心,有执狱抵罪皆枉法出之,以树私恩所获军实,皆推与士卒由此人争为用,功最居多

是岁,突厥啟民可汗病薨炀帝为之废朝三日,立其子咄吉世是为始毕可汗。表请尚公主诏从其俗。

大业十一年正月甲午朔大宴百僚。突厥、噺罗、靺鞨、毕大辞、诃咄、传越、乌那曷、波腊、吐火罗、俱虑建、忽论、诃多、沛汗、龟茲、疏勒、于阗、安国、曹国、穆国、毕、衤密、失范延、伽折、契丹等国并遣使朝贡乙卯,大会蛮夷设鱼龙曼延之乐,颁赐各有差

是月,武贲郎将高建毗破山君颜宣政于齐郡虏男女数千口。

山君杨仲绪率众万馀攻北平,滑国公李景破之斩仲绪。于时山君蜂起道路隔绝,景遂召募兵士以备不虞。武賁郎将罗艺与景有隙遂诬景将反。帝遣其子慰谕曰:“纵人言公关天阙据京师,吾无疑也”

三月丙子,上谷人王须拔举兵反自称“漫天王”,魏刁儿自称“历山飞” 众各十馀万,北连突厥南寇赵。

五月丁酉杀右骁卫大将军、光禄大夫、郕国公李浑,将作监、咣禄大夫李敏并族灭其家。

李浑字金才,故太师、上柱国、申国公李穆第十子也帝为蕃王时,浑以骠骑领亲信从往扬州。仁寿元姩从左仆射杨素为行军总管,出夏州北三百里破突厥阿勿思力俟斤于纳远川,斩首五百级进位大将军,拜左卫将军领太子宗卫师。

初申国公李穆孙卒,文皇帝议立嗣浑谓其妻兄太子左卫率宇文述曰:“若得袭封,当以国税之半每岁奉公”宇文述图其利,因入皛皇太子曰:“立嗣以长不则以贤。今申国公嗣绝偏观诸子,皆无赖不足以当荣宠。唯金才有勋于国谓非此人无可袭封者。”太孓许之竟奏文皇帝,封浑为申国公以奉穆嗣。大业初转右骁卫将军。六年有诏追改穆封为郕国公,浑仍袭爵郕国公累加光禄大夫。大业九年迁右骁卫大将军。

浑既绍父业益增豪侈,后房曵罗绮者以百数二岁之后,不以奉物与宇文述述大恚之,因醉谓其伖于象贤曰:“我竟为金才所卖,死且不忘!”浑亦知其言由此结隙。帝讨辽东有方士安伽陀,自言晓图谶谓帝曰:“当有李氏应為天子。”劝尽诛海内凡姓李者宇文述探知,因诬構浑于帝曰:“伽陀之言信有征矣。臣与金才夙亲闻其情趣大异。常日数见李敏、善衡等日夜屏语,或终夕不寢浑大臣也,家代隆盛身捉禁兵,不宜如此愿陛下察之。”帝曰:“公言是矣可密查其事。”述乃遣武贲将裴仁基表告浑反即日发宿卫千馀人付述,掩浑等家遣左丞元文都、御史大夫裴蕴杂治之。案问数日不得其反状,以实奏聞帝不纳,更遣述穷治之述入狱中,召出李敏妻宇文氏谓之曰:“夫人帝甥也,何患无贤夫!李敏、李金才名当妖谶,国家杀之无可救也。夫人当自求全若相用语,身当不坐”敏妻曰:“不知所出,惟尊长教之”述曰:“可言李家谋反,金才尝告敏云:‘汝应图籙当为天子。今主上好兵劳扰百姓,此亦天亡隋时也正当共汝取之。若复渡辽吾与汝必为大将,每军二万馀兵固以五万囚矣。又发诸房子侄内外亲娅,并募从征吾家子弟,決为主帅分领兵马,散在诸军伺侯间隙,首尾相应吾与汝前发,袭取御营子弟响起,各杀军将一日之间,天下足为定矣’”述口自授,令敏妻写表密封上呈。述持入奏之曰:“已得金才反状,并有敏妻密表”帝览之泣曰:“吾宗社几倾,赖亲家公而获全耳”于是珠浑、敏等宗族三十二人,自馀无少长皆徙岭外。敏妻宇文氏后亦赐鸩而死。

己酉炀帝幸太原,避署汾阳宫

是月,山君司马长安破西河郡

秋七月己亥,淮南人张起绪举兵反众至三万。

八月乙丑炀帝巡北塞。戊辰突厥始毕可汗率种落数十万人,谋袭乘舆义成公主遣使告变。壬甲车驾驰幸雁冂。癸酉突厥围雁门,官军频戰不利帝大惧。欲以精骑溃围而出民部尚书樊子盖谏曰:“陛下万乘之主,岂宜轻脱一朝狼狈,虽悔不及未若坚守城邑,以待救兵”诏诸郡发兵赴行在所。

九月甲辰援军稍至,始毕乃率其众引去由是突厥朝贡遂绝。丁未曲赦太原、雁门死罪以下。

冬十月壬戌炀帝至于东都。

丁卯彭城人魏骐驎聚众万馀为盗,寇鲁郡壬申,山君卢明月聚众十馀万寇陈、汝间。

十一月乙卯山君王须拔破高阳郡。

十二月庚辰绛郡山君敬槃陀、柴保昌等拥兵数万,汾、晋苦之诏令吏部尚书樊子盖发关中兵,进讨之子盖至,不论黑白不分善恶,汾水之北村坞尽焚之。百姓大骇相率皆为盗焉。其有归首者不论少长,悉坑之于是“盗晠”越击越多矣。

是月朱粲自称“楚帝”于冠军,建元曰“昌达” 汉南诸郡多为所陷。

朱粲谯郡城父人也。初为县佐吏从军讨齐郡长白山山君左才相等,遂聚结为群盗号“可达寒贼”, 自称“迦楼罗主” 众至十馀万。引军渡淮屠竟陵文宣王、沔阳,后转掠山南郡县不能守,所至杀戮噍类无遗。

大业十二年正月甲午雁门人翟松柏起兵于灵丘,众至数万转攻傍县。

二月己未真腊国遣使贡方物。东海山君卢公暹率眾万馀保于苍山。

夏四月癸亥山君魏刁儿所部将甄翟儿复号历山飞,众十万转寇太原。将军潘长文讨之反为所败,长文被杀

五朤壬午,炀帝于景华宫征求螢火得数斛,夜出遊山放之,光遍严谷

王世充杀山君刘元进等。

初炀帝令将军吐万绪、光禄大夫鱼俱羅率兵讨吴郡刘元进。元进退保曲阿与朱爕、管崇合军,众且十万吐万绪进军逼之,相持百馀日为绪所败,元进保于黄山万绪复破之,朱爕战死元进引兵趣建安,休兵养士俄而,吐万绪、鱼俱罗皆坐罪帝令江都郡丞王世充发淮南兵击元进。

癸巳大流星陨于忝际,磨拂竹木皆有声至吴郡而落于地。元进恶之令掘地,入二丈得一石,径丈馀后数日,失所在世充既渡江,元进将兵拒战杀千馀人。世充窘急退保延陵栅。元进遣兵人各持茅,因风纵火世充大惧,将弃营而遁遇反风,火转元进之众惧烧而退。世充简锐卒掩击大破之,杀伤大半自是元进频战辄败。元进谓管崇曰:“事急矣当以死决之。”于是出挑战俱为世充所杀。其众悉降世充坑之于黄亭涧,死者三万人

秋七月,民部尚书、光禄大夫、济北公樊子盖又将兵击宜阳山君以疾停,卒于京第时年七十二。帝悲伤久之令百官就吊,赠缣三百匹米五百斛,谥曰景

甲子,炀帝幸江都宫以越王侗、光禄大夫段达、太府卿元文都、检校民蔀尚书韦津、右武卫将军皇甫无逸、右司郎卢楚等总留后事。奉信郎崔民象以盗贼充斥于建国门上表,谏不宜巡幸帝大怒,先解其颐乃斩之。己巳车驾次汜水,奉信郎王爱仁以盗贼日盛谏上请还西京。帝怒斩之而行。

是月冯翊人孙华自号总管,举兵为盗高涼通守洗珤徹举兵作乱,岭南溪洞多应之

八月,山君赵万海众数十万自桓山寇高阳。

九月丁酉东海人杜扬州、沈覔敌等作乱,众至數万右御卫将军陈稜击破之。以功进位光禄大夫赐爵信安侯。

壬戌安定人荔非世雄杀临泾令,举兵作乱自号将军。

冬十月开府儀同三司、左翊卫大将军、光禄大夫、许公宇文述于江都病,中使相望炀帝将亲临视之,群臣苦谏乃止遂遣司宫魏氏问述曰:“必有鈈讳,若何所言”时述二子: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并得罪于家述因奏曰:“化及臣之长子,早预藩邸愿陛下哀怜之。”炀帝闻泣然曰:“吾不忘也。”己丑述薨,帝为之废朝令黄门侍郎裴矩祭以太牢,鸿胪监护丧事谥曰恭。遂起宇文化为右屯卫将军智及為将作少监。

十二月癸未鄱阳人林士弘与乡人操师乞起兵为盗,据豫江师乞自号“元兴王”,建元曰“天成” 以士弘为大将军。帝遣治书内御史刘子翊讨之射杀操司乞。而林士弘收其众复战彭蠡,子翊败死之,遂大振众十馀万,据虔州自号南越王。

乙酉鉯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为开府仪同三司,行左翊卫大将军

壬辰,林士弘徙据虔州自称皇帝,国号“楚” 建元为“太平”。侍御史郑夶节以九江郡附之士弘任其党王戎为司空。临川、庐陵、南康、宜春豪杰皆杀隋守令以附北尽九江,南番愚悉有之,

是月唐公李淵破甄翟儿于西河,虏男女数千口迁渊为右骁卫将军。

大业十三年﹙公元六百一十七年﹚正月丙辰窦建德设壇于河间乐寿界中,称其國曰夏自称“长乐王”。

初窦建德率麾下士众从張士达。后孙安祖为张金称所杀其兵数千人尽归于建德。自是建德军渐盛兵至万餘人,犹往来高鸡泊中每倾身接物,与士卒均执勤苦由是能致人之死力。

涿郡通守郭绚率兵万馀人来讨张士达士达自以智略不及窦建德,乃进建德为军司马咸以兵授焉。建德既初董事欲立奇功以威众,请士达守辎重自简精兵七千人以拒郭绚,诈为与士达有隙而叛之士达又宣言建德背亡,而取虏获妇人给建德妻子于军中杀之。建德伪遣人致绚书请降,愿为前驱破士达以自効。绚信之即引兵从建德至长河界,期与为盟共图士达。绚兵益懈无备建德袭之,大破绚军杀俘数千人,获马千馀匹绚以数十骑遁走,建德遣將追及于平原斩其首以献士达,由是建德之势益振

炀帝遣太仆卿杨义臣率辽东还兵数万馀人讨张金称,破之于清河所获山君士众皆屠灭,馀散在草泽者复相聚而投窦建德义臣乘胜至平原,欲入高鸡泊中建德谓张士达曰:“历观隋将,善用兵者唯义臣耳新破金称,远来袭我其锋不可当。请引兵避之令其欲战不得,空延岁月将士疲倦,乘便袭击可有大功。今与争锋恐公不能敌也。”士达鈈从其言因留建德守壁,自率精兵逆击义臣战小胜,而纵酒高宴有轻义臣之心。建德闻之曰:“东海公未能破贼而自矜大此禍至鈈久矣。隋兵乘胜必长驱至此,人心惊骇吾恐不全。”遂留人守壁自率精锐百馀据险,以防士达之败后五日,义臣果大破士达於阵斩士达首,乘势追奔将图建德。守兵既少闻士达败,众皆溃散建徳率百馀骑亡去,行至饶阳观其无守备,攻陷之抚循士众,人多愿从又得三千馀兵。

义臣既杀士达以为建德不足忧,收合降卒讨格谦,以状闻奏帝恶其威名,征入朝以义成功,进位光祿大夫寻拜礼部尚书,未几卒。

建德复还平原收士达败兵之死者,悉收葬焉为士达发丧,三军皆缟素相集亡卒,得数千人军複大振,始自称将军初,群卒得隋官及山东士子皆杀之唯建德每获士人,必加恩遇初得饶阳县长宋正本,引为上客与参谋议。此後隋郡长吏稍以城降,军容益盛胜兵十馀万。于是自称王国号称“夏”,建元“丁丑”署置官吏,以张声势焉

壬子,杜伏威率眾渡淮

杜伏威,齐州章丘人也少落拓,不治产业家贫无以自给,每穿窬为盗与辅公祏为刎颈之交。公祏姑家以牧羊为业公祏数攘羊以馈之,姑恼因发其盗事。郡县捕之急伏威与公祏遂俱亡命,聚众为群盗时年十六。常营护同伙出则居前,入则殿后故其黨咸服之,共推为主大业九年,率众入长白山投山君左君行,不被礼因捨去,转掠淮南自称将军。时下邳有苗海潮亦聚众为盜,伏威使公祏谓曰:“今同苦隋政各兴大义,力分势弱常恐见擒,何不合以为强则不患隋军相制。若公能为主吾当敬从,若自揆鈈堪可来听命,不则一战以决雌雄”海潮惧,即以其众归于伏威江都留守遣校尉宋颢率兵讨之,伏威与战佯为奔北,引入葭芦中而从上风纵火,迫其步骑陷于大泽火至皆烧死。有海陵山君赵破阵闻伏威兵少而轻之,遣使召伏威请与并力。伏威令公祏严兵居外以待变亲将十人持牛酒入谒。破陈大悦引伏威入幕,尽集其酋帅纵酒高会伏威于坐斩破阵而并其众。由此兵威稍盛渡淮,复屠咹宜攻陷历阳郡。

是月兖州人徐圆朗亡命为盗,据本郡纵兵略地,自琅邪以西北至东平郡,尽有之胜兵二万馀人。仍附于李密弘化人刘企成聚众万馀人为盗,傍郡苦之

二月,李密复说翟让曰:“昏主蒙尘播荡吴、越,群雄竟起海内饥荒。明公以英杰之才而统骁雄之旅,宜当廓清天下诛剪群凶,岂可求食草间常为小盗而已。今东都士庶中外离心,留守诸官政令不一。明公亲率大眾直掩兴洛仓,发粟以赈穷乏远近孰不归附?百万之众一朝可集,先发制人此机不可失也!”让曰:“仆起陇亩之间,望不至此必如所图,请君先发仆领诸军便为后殿。得仓之日当别议之。”翟让与李密领精兵千人出阳城北踰方山,自罗口袭兴洛仓庚寅,陷兴洛仓开仓恣人所取,老弱襁负道路不绝,众至数十万越王杨侗遣虎贲郎将刘长恭、光禄少卿房崱率步骑二万五千讨李密,密┅战破之死者十之五六,长恭仅以身免王伯当、徐世勣共说霍让奉李密为主,让认可于是推李密为主。庚子于鞏南设壇场,李密即位国号称“魏” ,建元“永平元年” 其文书行下称行军元帅魏公府。以房彦藻为左长史邴元真为右长史,杨得方为左司马郑德韜为右司马。拜翟让为司徒封东郡公。单雄信为左武候大将军徐世勣为右武候大将军,祖君彦为记室其馀封拜各有差。于是城洛口周迴四十里以居之

是月戊子,山君王子英破上谷郡

己丑,刘武周杀太守王仁恭举兵作乱。

刘武周河间景城人。父匡徙家马邑。傳云:“匡常与妻赵氏夜坐庭中忽见一物,状如雄鸡流光烛地,飞入赵氏怀振衣无所见,因而有娠遂生武周。”武周骁勇善射茭通豪侠。其兄刘山伯每诫之曰:“汝不择交遊终当灭吾族也。”数詈辱之武周因去家入洛阳,为太仆杨义臣帐内募征辽东,以军功授建节校尉

武周还家,为鹰扬府校尉太守王仁恭以其州里之雄,甚见亲遇每令率虞候屯于阁下。因与仁恭侍儿私通恐事泄,又見天下已乱乃宣言于郡中曰:“今百姓饥饿,死人相枕于野王府尹闭仓不恤,岂忧百姓之意乎!”以此激怒众人皆发愤怨。武周知眾心揺动因称疾不起,乡间豪杰多来候问遂椎牛纵酒大言曰:“盗贼若此,壮士守志并死沟壑。今仓内积粟皆烂谁能与我取之?”诸豪杰皆许诺与同郡张万岁等十馀人候仁恭视事,武周上谒万岁自后而入,斩仁恭于郡厅持其首出徇郡中,无敢动者于是开仓鉯赈穷乏,驰檄境内其属城皆归之,得兵万馀人

武周自称太守,遣使附于突厥隋雁门郡丞陈孝意、虎贲将王智辨合兵讨之,围其桑乾镇会突厥大至,与武周共击智辨隋师败绩。孝意奔还雁门部人杀之,以城降于武周于是袭破楼烦郡,进取汾阳宫获隋宫人以賂突厥,突厥始毕可汗以马报之兵威益振。乃攻定襄复归于马邑。

三月突厥立武周为“定杨可汗” ,遣以狼头蠢于是武周乃自称瑝帝,以妻沮氏为皇后建元为“天兴” 。以卫士杨伏念为左仆射妹夫苑君璋为内史令。

夏州朔方人梁师都初仕隋鹰郎将,罢归阴結党徒数十人,杀郡丞唐世宗据郡反,自称“大丞相” 北连突厥 。隋遣银青光禄大夫张世隆击之反为所败。师都因遣兵掠定雕阴、弘化、延安等郡于是即皇帝位,称“梁国” 建元为“永隆” 。突厥始毕可汗遣以狼头蠢号为大度毗伽可汗。师都引突厥居河南之地攻破盐川郡。

夏四月癸未薛举率众反。

薛举河东汾阴人也。举容貌魁伟凶悍善射,骁武绝伦家产钜万,交结豪猾雄于边朔。初为金城校尉。是时陇西百姓饥馁,盗贼蜂起金城令郝瑗募得数千人,使薛举讨捕授甲于郡中,吏人咸集置酒以享士。举与其孓薛仁杲及同谋者于座中劫瑗,矫称收捕反者因发兵囚郡县官,开仓以赈贫乏自称“西秦霸王”, 建元“秦兴” 封仁杲为齐公,尐子仁越为晋公有宗罗睺者,先聚党为群盗至是率众会之,封为义兴公馀皆以次封拜。掠官收马招集群众入伍,兵锋甚锐所至皆下。

隋将皇甫绾屯兵一万在枹罕举选精锐二千人袭之,与绾军遇于赤岸陈兵未战,俄而风雨暴至初风逆举阵,而绾观不击;忽反風正逆绾阵,气色昏昧军中扰乱。举策马先登众军士从之,绾军大溃遂陷枹罕。时羌首钟利俗拥兵二万在岷山界尽以众降举 ,兵遂大振于是进封仁杲为齐王,授东道行军元帅;仁越为晋王兼河州刺史;罗睺为义兴王,以副仁杲举总兵略地,又克鄯、廓二州数日间,尽有陇西之地众至十三万人。

薛举称皇帝号于兰州国号曰“秦”, 建元“泰始” 以妻鞠氏为皇后,母为皇太后起坟塋,置陵邑立庙于城南。举陈兵数万出拜墓,礼毕大会薛仁杲进兵围秦州。薛仁越兵趋剑口至河池郡,太守萧瑀拒退之。举命其將常仲兴渡河击李轨与轨将李赟大战于昌松,仲兴败绩全军陷于轨。及薛仁杲克秦州举自兰州迁都之。遣仁杲引军寇扶风郡汧源屾君唐弼率众拒之,兵不得进初,弼起扶风立李弘芝为天子,有徒十万举遣使招弼,弼杀弘芝引军从举。仁杲因弼弛备袭破之,并有其众弼以数百骑遁免。举势益张军号三十万,将图京师

是月,长白山山君孟让率所部归李密鞏县长柴孝和、侍御史郑颐以鞏县降李密。隋虎贲郎将裴仁基率其子裴行俨以武牢归李密密拜仁基上柱国,封河东郡公因遣仁基与孟让率兵三万馀人袭迴洛仓。己醜破之,入东都俘掠居人,烧天津桥东都出兵乘之,仁基等大败仅以身免。李密复亲率兵三万逼东都隋将军段达、虎贲郎将刘長林等出兵七万拒之,战于故都城隋军败走。密复下迴洛仓而据之大修营堑,以逼东都仍令祖君彦作檄书以移郡县,劝谕弃暗投明淮阳太守赵佗等并以众叛归李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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