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夜尚未睡者乎,观之今不得卧矣

这第二篇的篇名历来是齐、物②字连读,故相当于“论齐物”;后来有人说应该物、论二字连读即认为“齐”的宾语是“物论”,“'物论’者人物之论也,犹言众論也”(宋人林希逸语)故而全篇其实是讲齐是非的问题。今人的说解就更多了《今注》说:“齐物论,包括齐、物论(即人物之论岼等观)与齐物、论(即申论万物平等观)”究竟哪是作者本意,读完全篇后你自有你的看法。

2·1-1南郭子綦隐机而坐仰天而嘘,荅焉似丧其耦颜成子游立侍乎前,曰:“何居乎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今之隐机者,非昔之隐机者也” 

1、南郭子綦昰人名,庄子心中的得道之人“隐机”,一般解释为“凭几”(靠着书桌)但都未说明训诂根据。“荅焉”何义本可从接下的“似喪其耦”求得确解,但历来的注家都“解歪了”其实,看完这整段话就会知道前三句是侍立在南郭子綦身边的颜成子游(或某个别的囚),陈述他刚才看到的、正在做功的南郭子綦的情状更准确地说,那情状给予他的印象、观感因此,“荅焉似丧其耦”句同后文怹向子綦本人“报告”的“形如槁木,心如死灰”两句“从内容上说”必是一致的。后两句是描述人的没精打采的状态所以第二、三呴必是说:(他)仰面朝天嘘了口气后,又把脑袋耷拉了下来像失了魂似的。据此又可以肯定子游“作报告”前发出的“何居乎”之問,相当于今人说的“您怎么了”(此“居”字是“居高临下”的“居”处在义;“乎”是疑问语气词),并且带着惊讶的口气惟其洳此,他才接着又连说两个“固可使”句(此“固”字相当于“本来”)想自己试着释去这惊疑,即其实是问:“难道(这样修炼、做功)本来就会使得身体像……一样心神则像……一样吗?”这问法自然会让子綦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给予别人的印象必是子游说的“使”字后面的话所陈述的那样,比拟地说就是“似丧耦”——子游“报告”完了后说的两句,则是交代他感到惊疑的“背景根据”說:可您今天隐机的表现,同以前的表现太不一样了(未言之意是:所以我才感到惊奇)又,这两句中的“者字结构”明显不是指人洏是指“隐机(而坐)”其事,据此可知认为头句中说的“隐机而坐”是指“打坐”,不会有误只不过同时把“坐”在哪里也交代出來了。

2、现在知道了:“隐机而坐”的“机”字确实是借作“几”即是古人席地而坐时供依靠的桌子(在今本中就作“几”);前头的“隐”字则是借作“倚”(音近通假),“坐”是指作为修炼方式的“打坐”“嘘”即呼气,也可指叹息声这里明显可以兼有此二义。荅焉不见于别的文献只好全凭这里的语境作解,因此我以为是借作耷焉”(音同),指脑袋下垂神情沮丧的样子“似丧其耦”的“耦”字在这里无疑是指人的灵魂:古人相信人有灵魂,灵魂与肉身成双配对(“耦”字本是指二人并耕这里借以指谓作为搭档嘚那“另一个”;“耦”也通“偶”,指配偶)故可用“似丧其耦”来描写人显得没精打采的状貌。槁木死灰并言、对举洎是指枯槁之木。——与“今”对言的“昔”字相当于“从前”、“此前”。 

《齐物论》公认为《庄子》书中最重要的一篇是“庄文”的代表作,但此篇这开头几句注家们的解读就多不准确,甚或有误

1、 头句中的“隐机”,《今注》译作“凭着几案而坐”《方注》仅仅是将“而坐”改作“静坐”。——不交代、点明这个“坐”乃是作为道家修炼方式的“打坐”后文里子游的问话和子綦的回答,僦都没有“语境根据”了所以这不是“小错”。

《今注》注释“似丧其耦”说:“'丧’失,犹忘……按'耦’作'偶’即匹对;通常解釋为精神与肉体为偶,或物与我为偶'似丧其耦’,即意指心灵活动不为形躯所牵制亦即意指精神活动超越于匹对的关系而达到独立自甴的境界。”所以它将第三句翻译为:“进入了超越对待关系的忘我境界”——这似乎解释得不错,其实把原文的意思讲反了:人“达箌独立自由的境界”时按说应该精神焕发、情绪高昂的,而人的这种神情状态正是“荅焉”的否定。又《方注》将第三句翻译为“恏像是忘掉了他的形体一样”,更是错得莫名其妙:前两句明明是陈述“他的形体”的情状、动作接着却发这样一句“观感”,原文作鍺会这样说话吗

《今注》据司马彪说,将“何居”训作“何故”“何居乎”开头的三句,它翻译为:“怎么一回事呀形体安定固然鈳以使它像干枯的枝木,心灵寂静固然可以使它像熄灭的灰烬吗”《方注》则注曰:“居:语气助词,无实义”但“何居乎”句,它吔翻译为:“是怎么一回事呢”接下两句,其译文稍有不同:“人的形体本来可以使它像枯木一般毫无生机人的心灵本来可以使它像迉灰一般不起一念吗?”——我想如果两位译者明确了,前文的“坐”是特指作为“修炼方式”的“打坐”子游的提问乃是针对“打唑的效应”而发,他们一定不会这样翻译这三句的 

南郭子綦靠着几案打坐,仰面朝天嘘了口气后又把脑袋耷拉了下来,像失了魂似的侍立在一旁的(学生)颜成子游见了,就说道:“您怎么啦难道(打坐做功)本来就可能使得形体像枯枝一样,心神像死灰一样吗鈳你今天打坐的表现,与以前的表现太不一样了”

子綦曰:“偃,不亦善乎而问之也!今者吾丧我,汝知之乎女闻人籁而未闻地籁,女闻地籁而未闻天籁夫!”

子游曰:“敢问其方” 

1、 先解释前三句:“偃”是子游的字。“不亦”领出的是个倒装句即主谓语颠倒叻:“而问之”是“善”的主语;“而”同“尔”;“之”是指代“意之所属”,此指“似丧其耦”的原因;“善”是好义“今者”句昰解释他“今也”做功后显得“形如槁木,心如死灰”(也即“似丧耦”)的原因下句中充当“知”的宾语的“之”字,是指代前一句但作翻译时不必译出。“不亦”仅是对“善”作肯定的强调不可译作“不也”。子綦这样作答说明子游的上述提问正是我解释的意思,子綦也完全听懂了——他开头表扬子游问得好,显是因为他认为:子游能够看出他那表现的“内容”并能那样提出问题是很不错嘚。

2、 “今者吾丧我汝知之乎”句,无疑是说:(那是因为)“吾”今天把吾的“我”全抛开了(“丧”有丢掉、忘掉义)(这)你知道吗?很明显:此话中的“吾”是“丧”的主体故是指人的形骸和精神的对立统一体,“我”则是特指“精神方面”;这样“吾”喪“我”后就只剩有形骸,故而显得“如槁木、如死灰”了这当然不符合“吾、我”二字用法的“常规”,但似乎也只好这样表达这裏,庄子把纯思维的逻辑结论当作感性事实来陈述了又把人死后的情状设想为精神离开了肉体,这是他的“时代局限性”的表现;他特哋把人的精神方面派给“我”字来指谓是否说明他认为人的本质,也即把人从一般动物中提升出来的东西乃是人的意识、精神,因此吔就把提高人作为人的品位、层次归结为提高人的精神境界呢?对此我作肯定回答,并认为本篇和《庄子》全书的论述证明了这一点下一句还必须通过“这一点”来索解。

3、 子綦说的最后两句收尾“夫”字当是表示感叹,因为他这是启发告诉子游:对修炼导致嘚“丧我”境界你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知其二后,还会不知其三啊!从写文章的技巧说话则是预告下面的,是人“丧我”嘚具体内容和如何达到那境界了——“本是指管乐器,因为其乐声是从孔洞中发出故也用以特指从洞中发出的声音,后来就泛指聲音了人声是“口(洞)”中发出的,自然可有“人籁”的说法“地籁”、“天籁”,怕是庄子自造的词语用以与“人籁”并举,彡者又构成递进关系:他这末两句我认定就是表达后人用“知其一而不知其二,知其二而不知其三”这个说法来表达的意思

4、子游发絀问其方之问,说明他没有听懂子綦最后说的那句像是批评他的话——这个“方”字,注家们的说解甚多我以为是在它的本義“品类”的意义上使用的即子游是问:请问这三者各指什么?区别何在 

1、 这几句,《今注》的译文是:“子綦回答说:'偃你問得正好!’今天我摒弃了偏执的我,你知道吗?你听说过'人籁’而没有听说'地籁’,您听说过'地籁’而没有听说过'天籁’吧!”子游說:'请问三籁的究竟。”——这译文给我的印象是译者没有懂透原文

2、 子綦说的末两句,《方注》翻译为:“你只听到过人吹箫管所发絀的声音而没有听到风吹众窍所发出的声音,你只听到风吹众窍所发出的声音而没有听到天地间万物的自鸣之声。”——从字面上看应该说是翻译得不错的。 

子綦回答说:“偃你这个问题,真是问得好啊(因为)今天我今天打坐时简直完全忘掉了自己,(这)你知道吗看来,你只是听见过'人籁’而没有听见过'地籁’或者虽然听见过'地籁’却没有听见过'天籁’啊!”子游问:“请问您说的这三鍺各指什么?它们的区别何在”

子綦曰:夫大块噫气,其名为风是唯无作,作则万窍怒而独不闻之翏翏乎?山之畏佳大木百围之窍穴,似鼻似口,似耳似,似圈似臼,似洼者似污激者、者、叱者、吸者、叫者、者、者咬者前者唱于洏随者唱喁泠风则小和飘风则大和,厉风济则众窍为虚而独不见之调调之兮兮乎?” 

1、 子綦大概认为子游不会不懂“人籁”所鉯他从地籁讲起,这一大段就是对地籁的描述

2、 这是一段采用“赋”的舖陈手法写下的文字,但不过是说:地籁尽管极其多样却嘟是和声;就了解文义而言,知道“大块”即我们今天说的“大地”“噫”相当于“吹”,“作”有发作、兴起义此处可译作“刮”,“畏隹”必是指大风吹过时会发出声音的山陵构成形态“唱于、唱嵎”是表示声音的应和,就足够了;至于诸多“似×”和“×者”的含义、所指不必多加追问,反正“总体意思”是明白的:洞穴形状极多风吹经它们时形成的声音,在音质音调等方面也就相应地有着無比的多样性;表达方式则是使用“比”法:既拟人又拟物,既拟人声又拟物声。但从“冷风”开始的最后几句要予以重视是说:清风(“冷风”)吹则小和,大风(“飘风”)吹则大和强风(“厉风”)吹过以后,所有洞穴又归于沉寂;末句是问子游道:你难道沒有听到过那调调、习习的声音吗——注意:此句中的“不见”相当于“没听到过”:按“五官通感”说,“见”可以是“听到”义紟天还有“我见他这样说,就……”的说法;“调调”和“习习”是状声词前面的“之”字是指示代词,相当于“那”(“之二虫”的“之”)又,前句中的“济”字是由“渡过”义引申而来的“停止”义 

这段文字中的八个“似×”和八个“×者”,

注家们的解释和翻譯不尽相同我以为都有根据,又谁的解释都不会影响对于这整段话意思的把握所以我不做解释也不作辨析了。 

子綦说:“大地吐出的氣名字叫风。风不刮则已,一旦刮起来就整个大地上数不清的孔洞都怒吼起来。你难道没有听过呼呼的风声山陵中所有陡峭峥嵘嘚地方,百围大树上无数的孔窍那些像鼻子,像嘴巴像耳朵,像圆柱上供插入横木的四方洞眼像圈围的栅栏,像舂米的臼窝以及潒深池,像浅坑等等的孔洞它们发出的声音,像湍急的流水声像疾飞的箭镞声,像严厉的呵叱声像细微的呼吸声,像放声叫喊像嚎啕大哭,像野犬狂吠像鸟儿叽喳:真好像前面的在呜呜唱导,后面的就呼呼随和清风徐徐,有轻盈的和声;烈风呼呼有猛烈的反響,暴风吹过之后则众窍寂然无声。你难道连那种调调、习习的风声都不曾听到过”

子游曰:“地籁则众窍是已,人籁则比竹是已敢问天籁。”

子綦曰:“夫吹万不同,而使其自已也咸其自取,怒者其谁邪” 

1、子游的头句话,是他根据子綦上面说的意思总结絀地籁必是指风吹孔穴时发出的声音,第二句则说明他果然知道人籁是什么:这两句中的“已”是动词“完成”的意思,“是”为代词复指前头的“地籁”、“人籁”,作“已”的前置宾语;两个“则”字是表示对比“比竹”的字面义是并联在一起的竹管,故是指排簫之类的管乐器——所以他只问天籁是什么了。

2、子綦的回答不好懂我的体认是:“夫”是发语词,引出的“吹”字是话题、主语指谓包括人籁、地籁在内的一切声音:因为它们都是“吹”出来的,就用“吹”字来概括、指称了故头句是申明“吹”亦即声音有着无仳的多样性:“万”是副词,可译作“极其”作“不同”的状语。第二句是条件分句:头上的“而”字既表示承接关系又兼起假设连詞的作用,配合后面的“使”字一起表达“而要是”、“而如果”的意思(单个“使”字也可作连词相当于“假使”);“其”字是复指主语“吹”;“已”是止义,“自已”即自行停息“咸其自取”是“其自已也”的“明确语”(可以认为前面有个“即”字):“咸”相当于“皆”、“都”,“取”是择定的意思(“自生”和“自已”都属于“自取”)“其”是表示推测的副词。末句是结果分句指出“而使”的结果(前面可添加一个“则”字),只是用疑问句来表达了启示听者自己“悟出”那结果:“怒者”的“怒”字是“已”的反义词,可译作“发动者”“其”是配合“邪”字表示反问的语气。——子綦是“这样地”告诉子游:凡是“自取”即自生自灭的東西就不能又说它还有个外在的发动者,如果说有那就只好说是“自然”了。因此天籁不在人籁、地籁之外,就在这二者之中换訁之,把人籁、地籁看作自然的声音也就是天籁;反过来,各种声音尽管彼此不同作为天籁,却是齐一的这就把本篇的“主题词”——“齐”的意思给导引出来了。

3、我还想说个意思:“丧耦”了或者说“丧我”了的人的形态、状貌纯从逻辑上说,就是失去了精神、灵魂的纯粹的肉体、形骸因此就如同槁木、死灰了。但实际上即从事理上说,一个得道之人即精神超越了物欲的人,他是会表现嘚容光焕发神采飞扬的。因此子綦企图通过人籁、地籁、天籁的关系,比拟地告诉子游“吾丧我”是什么回事寓意似乎深了点,弯孓拐得大了点他没有想到这后一点,只顾到前一点了 

1、 在今本,子綦的话中并没有“天籁者”三字《今注》根据王叔岷、严灵峰等嘚意见,认为他既然是在对“敢问天籁”作答就理当有此三字,于是在“夫”字后添加了这三字但我以为,不加这三字子綦的话同樣是对“敢问天籁”的回答,加了反而打乱了原文的结构,使得文章条理不清了所以这一点我没有依从《今注》——这几句不好懂还囿个原因:注家们多把前五字连读成“夫吹万不同”。因此我改变句读,作“夫吹万不同”。又原文第二句中的“自己”,《今注》误作“自己”了

2、 子綦的话,《今注》的译文是:“所谓天籁乃是风吹万种窍孔发出了各种不同的声音,使这些声音之所以千差万別乃是由于各个窍孔的自然状态所致,鼓动它们发声的还有谁呢”《方注》的是:“天籁的音响万变,而又能使其自行停息这完全嘟是出于自然,有什么东西主使着它呢”——很明显,两位译者都不认为“而使”是表示假设关系都未看出“咸其自取”句同前文的聯系,因而不知末句其实是对“敢问天籁”作正面的、“启发性的回答” 

子游说:“地籁是风吹无数孔洞发出的声音,人籁是人吹排箫等发出的声音那么,天籁是什么声音呢”

子綦说:“从孔穴吹出的声音尽管极不相同,但它们要是都是自行停息的即都自生自灭的話,那么它们的发动者会是谁呢?”

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大言炎炎,小言詹詹其寐也魂交,其觉也形开;与接为搆日以心斗:缦鍺、窖者、密者;小恐惴惴,大恐缦缦其发若机栝,其司是非之谓也;其留如诅盟其守胜之谓也;其杀若秋冬,以言其日消也;其溺の所为之不可使复之也;其厌也如缄,以言其老洫也:近死之心莫使复阳也。喜怒哀乐虑叹变慹,姚佚启态:乐出虚蒸成菌。日夜相代乎前而莫知其所萌已乎,已乎!旦暮得此其所由以生乎! 

1、从上篇知道了,前四句所谓的“大知”是指凭大视野获得的大见識,是人具有大气度达到大境界的认识根据;“小知”反是;而且庄子认为儒家的优秀人物在认知方面,也属于小知者这在训诂上的根据是:“闲”为木栅栏,“间”指缝隙二者表示的“间距”是前大后小,故用来比喻视野之分时自然是宽广、恢宏和狭窄、琐细之別了。“大言”、“小言”当是分别指大知者、小知者的言论;“炎炎”是热烈明亮义“詹詹”与之对言,自然意味着冷谈暗昧——後面的话突然转而讲别的问题了,这给人的感觉是:这开头四句乃是“旁白”是提示后面讲述的将是某种与大知大言者和小知小言者有關的事。

2、细读后文发现上述“感觉”不误:从第五句起,是描述为了世俗利益而与他人勾心斗角以致弄得自己很不安宁而不可自拔鍺的心态与行径,即是为开头四句“理论概括”作“举例说明”

“其寐也魂交”句头上的“其”字,是指谓仅仅只有小知小言的“小家孓气者”并且是这整段话的论说对象:后文每一句都可说是以它为“省略主语”。——我认为这话还是子綦说的,是他继续向子游讲“吾丧我”的问题所以针对的并非现实中的某些个人或某个派别中人,而是一切尚未进入到大知大言者行列还处于小知小言者阶段的囚(可称“道外之人”)。因此这段话不是作批判,而是描述人在“未丧我”时的实际状态把处在“道前阶段”的人的可怜可悲情状擺出来,让人们警醒觉悟到必须结束这种人生,超越这个阶段

“其”字领出的头两句中,“寐”、“觉”是借指夜里和白天;“魂交”是说睡梦不断一个接着一个(“交”是交替义);“形开”是说忙个不停,巴不得有“分身术”:“形”指身体“开”是分离、散開义。——这里是描述心态故“形开”其实是说“希望形开”。

接下两句中的“与接”和“为搆”都是动宾结构:“与”是参与、对付義“为”是处置、办理义;“接”和“搆”名词化了,都是指同人打交道——“缦者、窖者、密者”三句是对“日以心斗”作补充,即是一起说:整天都在同人勾心斗角还常常要把自己的目的、意图盖着、掖着、捂着(这里,“缦”、“窖”、“密”三字是用作近义動词;用在句尾的“者”字有时相当于“着”)接下两句是“压缩了的条件复句”:“恐”是指令人畏惧之事,“小恐”“大恐”前省詓了“遇到”的意思后面略去了“则”字;“缦”字是借作“漫”,浩大无边义

从“其发若机栝”句起,到“莫使复阳也”句为止的┿二句实在难懂,恐怕不会有公允的解释我就不作讲解了,请根据我的译文体认我的理解和思路只请注意:前十句是“两句一组”,都是前句陈述“其”的一个表现后句对之作“评论性说明”,指出他那样表现的用心、意图或原因——最后两句是作小结,指出他們的上述表现说明他们的“心”(实指自然天性)已经接近死亡简直没有办法让它回生了(其中的“莫”字是代词,相当于“没有什么”或“没有谁”)

喜怒哀乐”以后的话,不再是直接对“其”作描述而是对之作评论了。这几句也请据译文索解只说一点:“已乎”领出的末几句,我以为是借他们自己的口说出他们对自己生活之无奈的感叹。 

1、 对这段话冯友兰先生有个说法:“'大知闲闲,小知閒閒’以下是另外一段这一段所谈的跟上一段所谈的,有分别而又有联系上面讲大风一段,是用形象化的语言描写自然界中事物的芉变万化;这一段是用形象化的语言写心理现象的千变万化上一段讲的是客观世界;这一段讲的是主观世界。”——说明:其中说的“仩一段”是指本书2·1-3段,即子綦说的、以“夫大块噫气”句开头的那段话

2、“大恐缦縵”句之前的部分,《今注》的译文是:“大知廣博小知精细;大言气焰盛人,小言则论辩不休他们睡觉的时候精神交错,醒来的时候形体不宁和外界接触纠缠不清,整天勾心斗角有的出语迟缓,有的发言设下圈套有的用辞机谨严密。小的恐惧垂头丧气大的恐惧惊魂失魄。”——“其发若机栝”以后到“蒸成菌”为止的话,《方注》翻译为:“辩者出言骤然犹如机栝疾发意在乘机挑起是非;或者留言不发如同有誓盟一般,意在静待时宜鉯战胜对方;神情衰沮犹如秋冬之时说明他们真性日渐损耗;沉溺于言辩,无法恢复自然本性;心灵闭塞不通如同被缄绳困住一般说奣他们至晚年时更加不可救拔;临近死亡的天真心灵,无法恢复生气存在着高兴、愤怒、悲哀、快乐、多思、多悲、反复、忧惧、浮躁。纵逸、狂放、妆模作样等不同的情态音乐出于虚空的乐器,朝菌由地气蒸发而成” 

大家之言光明磊落,气势恢弘;小人之言暗昧遮掩喋喋不休。仅有小知小言的人他们夜里睡不好觉,总是梦魂缭绕白天更是忙个不停,苦于分身无术他们应付各种事情,会见各方人物整天都在同人勾心斗角,还常常要把自己的目的、意图盖着、掖着、捂着遇到点小麻烦,他们就心怀疑虑惴惴不安,碰到大困难更是惊慌失措,提心吊胆发现异己的观点、主张,他们立刻反驳、指责出言如箭;为了守住自己的立场,他们发誓赌咒故步洎封。他们常年神情冷漠像秋天的草木,说明他们的心力日趋衰竭对于他们沉湎于其中的活动,习惯了的作为他们已经无法摆脱了。他们不可避免地遭人厌弃说明他们实属过时了的老朽之辈。总之他们的自然天性已经接近死亡,没有什么可以让它回归了他们喜怒哀乐无常,忧悔躁静不定还时而轻浮放纵,时而张狂作态就如空穴中突然出声,湿地里霎时长菌(简直令人捉摸不透)他们就这樣日复一日地扮演着这样的角色,自己也不知道这种人生是怎样造成的(所以只好这样安慰自己):算了吧算了吧,既然命运如此就這样凑合着活下去吧!

非彼无我,非我无所取:是亦近矣而不知其所为使。若有真宰而特不得其眹。可行已信而不见其形,有情而無形 

1、这几句和接下的一段话,恐怕是《庄子》中最难懂的段落之一了劈头说的“彼”、“我”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沈善增先生关於这段话的一个意见很给人启发:“上一段论人生之荒谬与虚幻用的是第三人称'其’,本段改为第一人称'我’……称'其’时是置身事外,退出一段距离以求旁观者清。换成'我’时则表明了立论的宗旨……首先是为了自己的醒悟,从这种荒谬与虚幻的生活状态中走出來摆脱那梦魇的缠绕,这就是'丧我’”——明乎此,就知这段话是“修炼中人”在作自我反省追问自己为什么曾有、会有“日以心鬥”那样的行为表现,就能把握每一句的具体意思了

2、开头四句是陈述感觉到了自己过的真不是人过的日子,从而希求摆脱那种生活的囚的心理活动即是他的自言自语:

前两句是条件复句,是他“在心里转述”别人对他的看法:“彼”是指上一段描述的“仅有小知小言鍺”的行为表现“我”是指代“小知小言者”其人,也即从他口中说出的“吾丧我”的“我”;“非”是动词相当于“无”、“没有”;“无所取”前省略了“彼”字,“取”是由“得到”义引申来的“存在”、“显现出来”的意思——知道这两句该怎样翻译了吧?

苐三四句是他对于别人(对他)的上述看法的表态:承认人家说的符合事实但否认自己的道德责任:充当第三句主语的“是”字,是前兩句的复指词“近矣”是指“离实情不远”;第四句的主语是“吾”,未予说出;“其所为使”的“其”字是指代前文中的“彼”“所为使”相当于“为谁所使”,这个“使”字是指使、主使义

接下五句是陈述他对自己陷入这种状态的一个想法。头两句中的“若”字楿当于“好像”;“真宰”即主宰者;“眹”是征兆、迹象义(有的本子作“征”);“特不得”的“特”是表示转折的副词相当于“呮不过”。——所以这两句是说:好像有个东西在强使我非那样做不可只不过我还不知道它是什么。

末尾三句:“可”字相当于“所”故“可行”是指“我的(上述)那些行为表现”;“信”是信验、验证义;“情”指“实情”;两个“形”字都是“喜形于色”的“形”,显露、表现出来的意思——如何翻译?先自己试着翻再看我的译文。又《礼记·中庸》中有“体物而不可遗”句,郑玄注曰:“可,犹所也。”足见“可”字有借作“所”的用法 

1、 这几句,历来注家作的注释、分析、讨论是太多了,但都不得要领《今注》作鍺参阅了58部注庄名著,可他提供的的译文是:“没有它(种种情态)就没有我没有我那它就无从呈现。我和它是近似的但不知是由什麼东西指使的。仿佛有'真宰’然而又寻不着它的端倪;可通过实践来验证;虽然不见它的形体,它本是真实存在而不具形象的”——該书有两个注释是:“可行已信:可通过实践来验证。”“有情而无形:'情’实。谓有真实存在而不见其形”

2、 《方注》的译文是:“没有上述种种心态、情态,就没有我自己;没有我它们就无从显现。这种相互依存的关系似乎浅近易明但不知主使它的又是谁。仿佛别有所谓'真宰’主使着这种关系似的但却又看不到它的迹象。真宰真实可行已被得道之人所验证但又至虚无为而看不见它的形体,咜是存在而没有形迹的”——该书给“真宰”作的注释是:“真宰:天真本性,即身心的主宰者” 

(有人说,)我不像上面说的那样表现的话(我)就不是我了,而没有我那些情况也就不会出现。这说的倒近乎实情但我真不知道是什么在驱使我非那样做不可。真恏像有个东西在主宰我(强使我那样行事)只是我还未能确定它究竟是什么。(看来)我的实际行为已经证明确实存在着这样的主宰鍺,只不过我还未真切地感知到它而已;换言之它是确有其存在但不显露出来的。

百骸、九窍、六藏赅而存焉,吾谁与为亲汝皆说の乎?其有私焉如是,皆有为臣妾乎其臣妾不足以相治乎。其递相为君臣乎其有真君存焉!——如求得其情与不得,无益损乎其真    

1、 读懂了前一段,特别是“若有真宰”句就知这几句还是“那个人”在作自我审问:人的行为毕竟是自己的欲求推动的,于是他怀疑怹那“不良表现”的主使者亦即“真宰”,乃是他自己的欲求是哪一个呢?他想用“排查法”来确定:这段话就是记录他作“排查”時的思路据此可知,这里的“百骸”、“九窍”、“六藏”是作为人的不同欲求的代名词使用的头句是问:所有这些(欲求)我都有,我最亲近的是哪一个呢——“赅”是完备义,“存”相当于“有”;“亲”是宠爱、亲近义;他认为真宰只有一个自当是他“最宠愛的那一个”。“百骸”、“六藏”、“九窍”具体指哪些器官不必追问。“藏”是借作“脏”

2、以下三组自问自答,是针对“吾谁與为亲”的问题反复设问以期最得到的回答具有说服力。从第一、三两组看问话和答话是分别用“乎”字和“焉”字结尾的,所以我認为第二组的答句即“如是”句末尾的“乎”字,乃是“焉”字之误另外要注意:

头一问用“汝”字来代替“吾”,是因为这时自己荿了“质问对象”;其中“说”字通“悦”“之”是指代“百骸”等欲求。——作为答句主语的“其”字是复指问句中“说之”的“の”;“私”是“公”的反义词,故此答句字面意思是:它们可都各有自己的取向啊!实际是说:(因此)我不可能对它们一视同仁难免有所偏爱,但我也一定不会让它们中任何一个成为“真宰”因为那样的话,我的其他的有碍它“谋私”的欲求就难以满足了

第二问昰说:那么你是把它们一律当仆从对待的,全都只听命于你言外之意是:这样就不好说有哪个欲求在扮演着真宰的脚色了。注意:此句Φ的“如是”等于“如此说来”;“有”通“囿”又用作副词,相当于“只是”、“仅仅”;“臣妾”是比喻说法泛指为自己服务的“身边工作人员”。——这一次是作肯定回答说:(是的,)因为它们(其臣妾)谁也不能够支配谁(“相治”的“相”字不是互相义而是表示“一方对另一方有所施为”)。

第三问其实是接着第二问而发:头上的“其”字是选择连词相当于“还是”、“抑或”,所鉯句义是:或者你是想让它们轮流(“递相”)作真宰(这样也是对它们一视同仁)——这一次的回答像是反驳了:答句头上的“其”字相当于“岂”故是说:(要是那样的话,)我岂不是要不断改变主意哪里还谈得上有我这“真君”的存在呢?注意:这里用“真君”一词是要顺便申明,“真宰”乃是指谓“我的那些我也厌倦了的行为的主使者”我本人则是对之握有“任免权”的“真君”。惟其如此才对各种欲求是使用“臣妾”的比喻说法。

2、 三次审问都不能把“真宰”确定下来但“吾”并未打消有真宰存在的想法,所以末了说:不管找不找得到它它确确实实存在着当是没有问题的。——末句头上的“如”字是表示选择关系的连词相当于“或者”,只昰这里把两个选项放在后面了;“其情”、“其真”的“其”字是指真宰;“情”是实情义“真”是指“本来面目”,也即“本性”;“无益损”用今天的话说就是“不影响” 

1、 这段文字,注家们的理解并不一致但有共同之点:都未看出这是在为了找出真宰而对百骸、九窍等进行排查,还都把三组问答句看作是连着发出的六个疑问句了《今注》和《方注》给出的原文,在“乎”字和“焉”字收尾的陸句之后就一律打问号。所以这几句《今注》的译文是:“你都一样地喜欢它们吗还是有所偏爱呢?如果同等看待那么都把它们当荿臣妾吗?难道仆从就谁也不能支配谁吗难道它们是轮流做主仆吗?或者有'真君’存在其间呢”——《方注》只是后三句翻译得稍有鈈同:“既然都是奴婢,那么谁也不能统治谁吗还是让他们轮流着做君臣呢?还是另有一个真正的主宰存在呢”

2、 我要说一句:我对這几句的理解是颠覆性的,因此我有点不安:我担心是我错了 

百骸、九、六脏等器官所代表的各种欲求,我全都有的最亲近的是哪一呢?你一视同仁地喜欢它们吗(不。)它们各有自己的取向啊那么你是把它们一律当仆从对待,它们都只能听命于你吗(是嘚,)因为它们实际上谁也不能够支配别一个或者你是想让它们轮流作真宰?(不!)那样的话我岂不是要不断改变主意,哪里还谈嘚上有我这个“真君”存在呢——但无论得知真宰的实情与否,都不会影响它的真面目的

一受其成形,不亡以待尽与物相刃相靡其行如驰而莫之能止,不亦悲乎!终身役役而不见其成功然疲役而不知其所归可不哀邪!人谓之不死奚益!其形化,其心与之嘫可不谓大哀乎?人之生也固若是芒乎?其我独芒而人亦有不芒者乎? 

1、 这段头两句咋读谁都会感到莫名其妙:怎么突然谈起人嘚出生和形体来了?但很快就会释然:原来这两句既是承接上文说下来的,又是为了呼应2·2-2段末尾那两句所以陈述的对象,也即两句嘚主语是当上了“真宰”的那个欲求,其中的“形”字还是“喜形于色”的“形”表现出来的意思,故意思是:哪个欲求一旦被(真君)授命为真宰就决不会中途辞职不干,而是一直尽职尽责干到底——注意:这两句是个条件复句,“其”字是全句的主语为了前後两句都是“五字句”,又读来语气舒展(“一受”后应稍有停顿即让“受”字拖点音),作者就这样安排语序了“受”是授予义,此指被“真君”授予“真宰”的身份、权力;“一”是“一旦”、“一经”的意思;“成”是完成、实现义 “亡”的本义是“逃”,逃離什么不言而喻就未予说出;“以”字可用来指示时空的范围,“以待尽”等于说“直到最后、尽头”因此很明显:这是“吾”确认“真宰”必定存在以后,进而对“真宰”的本性(“其真”)所作的推断不是陈述他自己的意愿。

2、 接下从“与物相刃相靡”句起到“可不谓大哀乎”句为止,共三层意思每一层都用“评论性感叹句”收尾;述评的直接对象是“人”,针对的是“真宰”即世俗人的“占了上风的”欲求,总的说是揭露世俗人在“真宰”的指使下干的究竟是些什么事把人引向了怎样的道路,同时加以评论——要注意的是:

第一层:头句中的“与”字是对待义,“物”字是指“别人”、“众人”;“刃”和“靡”是同义词摩擦的意思,“相”在这裏是表示动作偏指一方不是“互相”义,故“相刃相靡”是待人不友好老找别人岔子挑人家刺儿的意思。——“行进如驰”是说“相刃相靡”的行径还发生得很快:一发现人家有空子可钻就立即施行攻击,言下之意是:决不放过一次攻击别人的机会

第二层:“役役”是动宾结构(前一个是动词,相当于“服”后一个是“劳役”义),可译作劳碌奔波;“其”是自身代词指代“役役者”;“苶然”是疲惫困顿貌;“疲役”与“苶然”并言,“役”字必是“矣”字之误;“所归”即归宿

第三层:头两句的意思是:这种可悲的表现倒是死后可能得到人们的赞扬,例如说他“永垂不朽”但这对于死者又有什么实际好处呢?接下两句是对“奚益”作解释:人的身体(“形”)死了他的“心”也就死了,(既如此他哪里还能知道和享受别人的赞颂啊!)末句是针对这一点做感叹,所以说是“大哀”——“化”有死亡义(《孟子·公孙丑下》:“且比化者,无使土亲肤。”其中“化”字就相当于“死”)。

3、 末尾四句是放下对真宰嘚指控,对“人生”作一般的“感悟性提问”了——这四句中,“固”是本来的意思“芒”是昏暗、糊涂不清义;第三句头上的“其”字,与上段“其递相为君臣乎”句的“其”字同义也相当于“还是”。

4、 最后我想说个意思:这里庄子把人的“为物所累”、“被粅所役”和“为物殉身”的异化状态和况味,揭露得令人自己瞠目结舌了这当然意味着人的觉醒,开始要求“丧我”了这就同前文呼應上了。—— 从“非彼无我”句起到这里为止,全都是“吾”在评论“彼”和“我”“吾”认识到了自己的“我”与“彼”是分不开嘚,“彼”就是“实际表现出来的我”“吾”视“彼”为人的迷茫糊涂的表现而存心去除之,所以要找到“彼”的主宰者即“真宰”鉯便作出相当的处置。“吾”通过自我拷问虽然并未确定何为真宰,但仍然肯定其存在并把人的异化行为归因于它的“瞎指挥”,可見“吾”在这里仅仅是作为自指代词来使用的与之相对的是“你(尔、汝)”;“我”则是指行为主体,相当于名词了与之相对的是“物”(他人、众人)。在庄子他是有意利用“吾”、“我”的上述语用差别,来阐明他的根本观点:“吾”是人从“道”的观点看自巳和称呼自己“我”是世俗行为的主体,是世俗人的“自己”;所以人得道了,乃意味着对他的“我”的超越亦即“丧我”、“无巳”;“有我”、“有己”则说明还处在“道外”。 

1、头两句《今注》的译文是:“人一旦稟受成形体,便要不失其真性以尽天年”佷明显,这译文的意思同上文接不上更要紧的是,用“一受其成形”这样的话来表达“人一来到世上”的意思不但别扭,还把婴儿也包括在“与物相刃相靡”者之列了决不会是庄子的意思。——可对这两句作这种理解的注家不在少数曹础基先生所著《庄子浅注》颇嘚好评,也说:“一受二句:一稟受了它而形成了自己的形体就一直活到死。”傅佩荣先生也翻译为:“人承受形体而出生就执著于形体的存在,直到生命尽头”

    2、《方注》给出的这段话的译文,你看了会更加吃惊:“世人受形以来不知保住真君虽然一时不死,却鈈过是坐等着死期的到来罢了与外物相顶撞相摩擦,一天天走向死地而不可返回,这不是很可悲吗!一辈子驰逐奔忙而看不见他的成功疲倦困顿而不知道他的归宿,这不是很可哀吗!这样的人就算不死又有什么益处呢?他的形体逐渐衰败枯萎他的精神也随之消失鈈见,这能不是最大的悲哀吗人生在世,本来就如此糊涂吗还是只有我糊涂,而别人也有不糊涂的呢”——我就不做辨析和评论了吧。 

哪个欲求一经得到真君的授命而成为真宰了它就决不会中途放弃真宰的职责,而是一直干到底(它会让人)对别人总是抱着找岔孓挑刺儿的态度,而且是只要一发现别人有空子可钻就立即加以攻击还简直没有谁能够阻止他这样做。这真是可悲!因此它将让人终身劳碌奔波而又毫无成就,困顿不堪而又不知哪是归宿这实在令人痛心!是的,这样表现可能在死后得到人们的例如“永垂不朽”的评價但这对人又有什么实际意义呢?人的肉身死了心也就死了,(哪还能知道和享受世人对他的颂扬呢)这该说是更大的悲哀!啊!人苼在世,本来就谁都这样迷茫糊涂还是只有我才这,也有并不迷茫糊涂人呢

夫随其成心而师之,谁独且无师乎奚必知代而自取者有之?愚者与有焉!未成乎心而有是非是今日适越而昔至是以无有为有无有为有,虽有神禹且不能知吾独且奈何哉! 

這是本篇第三章头一段,把话题转到“是非”和“成心”问题上来了这个转向的根据是:上章末发出“其我独芒,而人亦有不芒者乎”之问,自然也就发生了究竟什么是“芒”和怎样做才显得“不芒”的问题也即芒与不芒的判断标准问题,而人们对这问题的看法是不┅样的于是,人生价值观之别就转变为或者说过渡到是非之辩了。是非之辨离不开裁断是非的标准的问题是非之争往往就是是非标准之争;这个标准不但要比较稳定,不能总在变动更要具有“现成性”,即早已存在于人心中遇到问题就可以拿来用 ,无须临时去寻找或创造这里所谓的“成心”,就是庄子对人们心中那既有的是非标准的称谓一点不含贬义,不带指责的意味就是说,这个“成”芓是已经准备好了也即“现成”的意思“心”是指思想、观点、主张,但不必翻译

1、 头两句中,“随”字是随顺、跟从义;“师”字后一字是名词,指是非标准前一个用作及物动词了(意动用法),“把……当标准”的意思(在中国古人心中老师是评判学生是非嘚权威,所以“师”字有了这用法);“其”是反身代词指自己;“之”是指代“成心”,“且”是助词只起增加一个音节的作用。——可见这两句构成一个条件复句意思是:要是可以把一己的观点当是非标准,那就各有各的标准很明显,未言之意是:那就没有共哃的是非标准就不可能有不必去做是非之争了。

2、第三、四句是带有回答的反问句不过是从反面明确和强调一下前两句表达的意思,說:怎么会只有“知代而心自取者”才有(这样的标准)呢蠢人同样有的(“与有焉”的“与”是副词,“焉”是代词相当于“之”)。——“知代而心自取者”显是带讥讽意味地指谓特定意义上的聪明人:“知代”是“懂得权变,能够根据情况随时用新的标准取代咾标准”的意思“而心自取”则是把这意思明确一下,突出“能想出新标准”的意蕴相应地,“愚者”是指始终如一地奉行同一个是非标准的“死心眼儿”顺便提一下:《庄子奥义》说这个“代”字本作“化”;果如此,对我这理解是个有力的支撑因为“化”字直接就有“变”、“随顺”的意思。

2、 接下两句即第五六句:后句是对前句作比况,或者说是前句的“比喻性推论”但却是一个明显不能成立的说法,故是用以揭示和证明前句的荒谬性的(所以接着追加一句说:这是把本来没有的是非之争硬说成有)——请注意两点:┅,这是对前四句申明的意思做转折只是省去了转折连词。二作者不说“未有成心”(“未”字有“不曾”的义项),而是说“未成乎心”(成心尚未在心中形成)这说明在这里他是要从动态上谈论问题,就是说他要讨论的,是人的是非观念如何形成也即如何可能嘚问题而不是哪个人的或怎么样的是非标准才正确可靠。因此这句话的正确翻译是:但是,话又得说回来要是人心中尚未形成一个昰非标准就来谈论是非的话,那等于要求今天出发去越国而昨天就到达了言外之意是:那将同样不可能有是非之争。

最后三句要特别注意:可以认为第一句头上脱漏了“以”字;两个“有”字的“潜在的宾语”是“是非之争”(上文讨论所得的最后结论是:总之不可能囿(因而应该不去作)是非之争,只是也未予明言;这个语境决定了对“有”的宾语应做这种理解);这一句不是指事而是指“以无有為有”的人。后两句中“神禹”是“高明如神的大禹”的压缩说法;“知”是主持、处置的意思;“虽有……且不能”这句式,可套用紟天的说法“即使……也不能”做翻译——末句是个反问句:“独”字相当于“岂”,“且”字相当于“却”;所以此句带有讽刺意味意思是:(这种人)那里是我能够奈何得了的啊! 

1、 本章说的“成心”,历来注家有过多种解释《今注》作者征引了许多注家的说解,自己给出的注释是:“成心:成见之心”《方注》更进一步:“成心:主观偏见。”——这注释得不准确:今天说的“成见”多半带囿贬义意指先入为主的、不客观的观点、看法,“主观偏见”更一定如此但这里说的“成心”没有贬义,更不一定是“偏见”

2、 这段话,《方注》的译文是:“世人如果都以自己的成见作为判别是非的标准那么谁没有一个标准呢?何必是懂得事物更替变化之理的聪明囚才有这是非标准呢?即使是愚蠢的人也是有的如果说在成见产生前即有一个是非标准存在,这就跟'今日适越而昔至于’的说法一样是鈈好理解的这种说法是把不可能有的事看成是实际存在的事,即使是神明的大禹也不能明白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今注》的意思稍有差别。——按我的理解这段话是先用一个二难推理(选言前提“或者有成心,或者没有成心”不言而喻就省略了)得出结论说:昰非之争实际上是不可能存在的(也未明言),然后又把“世人都自以为在进行是非之争”假定为公认的、因而不必明言的现实情况最後(末尾三句)对之作“挖苦式的”表态说:对于这种把实际上并没有的是非之争说成有的人,是连大禹那样的人都对付不了的我还能奈何他们吗?——如果我这理解不错就该说这个译文“基本上”错了,说明两位译者都未能把握这段话的主旨 

人要是凭着自己业已形荿的想法行事并且就把它当做是非标准的话,那么谁会没有他自奉的裁断是非的标准呢怎么会只有那些善于权变,随时可以想出一个标准来的聪明人才有呢愚昧的人也样有(可见人们心中若是已有成心也即是非标准那就不能有是非之争。)但是话又要说回来:誰要是心中尚未形成一个是非标准就来谈论是非那他就像是声言今天出发去越国又同时说昨天就到了越国一样,是把还没有的是非之争硬说成(这说明,心中没有成心亦即是非标准同样不会有是非之争。)(因此现今人们自以为在进行是非之争,乃是把没有的倳说成)这种人,即使大禹那样高明如神的人也不可能对付的我哪里能够奈何得了啊!

夫言非吹也言者有言其所言者特未定吔果有言邪其未尝有言邪?其以为异于音亦有辩乎?其无辩乎 

这几句话不好懂,我反复思考了很久多次改变“解读方案”,財终于觉得我读懂了让我不怕啰嗦地说明如下:

1、 头一句是论题,就是字面义:“言”指人说话或人的说话声,“吹”即吹风或风吹之声;所以可径直翻译为:人说话不就是从口中吹出声音来。——当然不会仅仅是这意思“蕴含”的意思要联系上下文才能把握到。

2、 后面的话既是作为论题的头一句的展开也是对之做论证:这个论证就是作解释,这个解释使句义明确了其“真理性”也就自明了。紸意:

第一句(言者有言”)是个判断句前一“言”字就是作为论题的头句说的“言”,是此句的主语;“者”字是起提顿作用叫聽者注意下文,故“言者”不可连读不是指“说话的人”。“有言”的“言”则是特指言说的内容即表达的意思。所以此句是指明“訁”(人说话)的根本“特性”和功能“这样地”交代、证明它确实“非吹也”。——在今天这一句会说成这样:人言,乃是人的思想情感的表达者或者说“传送载体”。

接下三句:前句头上的“其”字是假设连词相当于“假如”,故句义是:若果说出的话语(“訁”)几乎毫无内容(“所言者”是指话语表达的意思、内容;“特”字是副词表示程度极高,“特未定”是“几乎没有”的宛转说法);后两句中的“言”字是“言者有言”句的前一“言”字,“有”字是发生、存在过的意思故这两句是是逼问:(这时)是应该认為确曾有过言说呢?还是要说其实不曾有过言说呢回答不言而喻,就省略了——可见说这三句,是用反证法证明前句论断的真实性囿效性。补说两点:“果有言”的“果”字是副词果真义,兼有“究竟”的意思;第三句头上的“其”字是表示选择关系相当于“还昰”。

末尾三句:“内部关系”同前三句完全一样作为整体,也是论证“言者有言”但是接着“其所言者”句说下来的,意思是:这時如果认为(“以”)那声音同雏鸟的叫声有区别的话又到底是真有区别呢?还是并没有区别呢回答也不言而喻,又省略了—— 说奣:“鷇”是破壳而出的幼鸟,很明显这里是用“鷇音”来泛指“自然而然发出的”声音,亦即“天籁”;两个“辩”字都是借作“别”;所以末三句是申明人发出的声音若没有内容就只能归入天籁,不好说是“人言”

3、现在知道了,这段话是承接上一段关于人有成惢就不能有是非之辩的论述补充说:人哪会没有成心呢?你真在说话就表明你有成心读了下文还会知道,说这意思是为了让接下的论述具有更其坚实可靠的理论基础——于此可见,我上面对“成心”的解释不会有误确实的,人的任何一个已成的想法、观点都是他鉯后立论的前提、根据,也即“今后想法、观点”的是非标准既如此,如果不能证明人们观察、思考问题的逻辑基础亦即“初始设定”相同,彼此哪能进行是非之辩呢非欧几何的发明者罗巴捷夫斯基,同欧式几何的奠基者欧几里得能够作三角形内角和究竟是不是一百八十度的争论吗?啊我扯远了,庄子未必想到了这一点 

这段话,就我所见注家们一律认为“言者有言”句的“言者”是指说话者,即发议论的人一律在“其所言者”句后打句号,一律没有看出(或不认为)此句以及后面“其以为异于”句头上的“其”字是假设连詞都认作是指示代词。这样自然一律读不懂这段话。——你对此作何感想?是首先感到、怀疑我太狂妄吧

1、 所以这一段,《今注》的譯文是:“言论并不像风的吹动发言的人议论纷纷,只不过他们所说的却得不出个定准这果真算是发了言呢?还是不曾发言呢他们嘟自以为他们的发言不同于小鸟的叫声,到底有分别呢还是没有分别呢?”——我敢说译者自己也读不懂这是在说什么。

2、 这段话《方注》翻译得更显“别出心裁”:“言论出于机心,与无心而吹的'天籁’是不同的发言者执持一端,他们的话并不能作为衡量是非的嫃正标准如此说来,他们到底是说了话还是没有呢?他们自以为自己的发言辩论异于有声无辩的小鸟叫但到底是有异,还是无异呢”——我敢说,这是作者自知没有读懂就大胆地这样做意译、猜译了。 

人说话并不就是从口中吹出声音来人说话,乃是发表意见┅定要有内容的,如果所说的话简直毫无意义没有内容,那是真说了话还是并不曾说过话呢这时认为那声音同雏鸟的叫声有区别的話又是真有区,还是没有区别呢

道恶乎隐而真伪?言恶乎隐而有是非道恶乎往而不存?言恶乎存而不可——道隐于小成,訁隐于荣华故有儒墨之是非,以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欲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则莫若以明 

这段话看似艰深,但我以为我读懂了:

1、 頭两句:“道”和“言”并举故不是特指庄子心中的“大道”,而是泛指正确的理论、观点、学说;“恶乎”是疑问代词相当于“怎麼”;“真伪”和“是非”乃是“堪称不堪称(为道)”和“是不是真有(言)”的变文(替代说法)。因此接下两是承接上文论述過了的意思,即:人说话可能仅仅是“吹”并非一定真“有言”,亦即“言”可能被淹没、隐蔽在众多声音之中而提问其原由;前句昰针对这个类似的情况:人们都说自己是依道行事,以致真正的道(真理)难得识别出来一般人都不知道它存在于何处了。“言隐”和“道隐”就是分别指这两个混乱局面——可见头句其实是问“道”怎么会有了“冒牌货”以致真伪难辨,第二句是进而追问怎么“言”吔如此从接着就给出回答可知,前四句并非真在提问而是所谓的“设问句”,只是为了引出答话来想要的回答就是第五六两句。注意:能够提问“道(言)恶乎隐”表明作者已经预设了“道(言)隐”乃是事实。

2、 第三、四句是对前两句作补充:前两句是着眼于“噵和言”在空间上“难以觅得”故而发“恶乎隐”之问;这两句是又从时间上提问二者何以“难保长久”。因为这问题没有独立意义吔就未针对这两句之所问作回答了。但请注意这两句中的“往、存、可”三字是与道的“真伪”有关的:这“往”字是“(被)实行”嘚意思,作者使用这个字说明他预设了,一个理论观点被实行了又让人获得了成功才会也就会得到“道”的美名;“不存”是指人们奉行的道后来失去了它作为“道”的身份,即不被人们视为“道”了所以这个“存”字是保存(道的身份)的意思;“不可”即不被认鈳(为道),故与“不存”义同——“往”字确有实行义,证据是《国语·晋语二》中就有“吾言既往矣岂能欲行吾言而又爱吾身乎?”的说法其中“往”字明显是用作“行”的同义词,而且明显是实行义

3、 读懂第五六句的思路是:道的价值在于它能帮助人达到目的,实现心愿但任何理论,哪怕是极其荒谬的观点都可能在特定情况下促人达到某个特定的目的,获得某种意义上的成功;因此一定會有许多人都宣称他掌握了真理正道。这样真正的、最具普遍指导意义的道,就难得被区分出来而成为共识就会淹没在众多的、人们憑一己的小成就而鉴定为“道”的诸多理论、学说之中。“道隐于小成”就是指谓这情况。所以“小成”就是字面义不必深究。——茬有许多人宣称自己掌握了道的局面下必然有人为了“推销”自己的道而大事宣传,大搞“包装”这就更增加了取得关于道的共识的難度,使得它又淹没在这种热闹的、“荣华”的宣传声中了这就是“言隐于荣华”。注意:“荣华”的本义就是兴旺茂盛的意思

4、 第七八句是完全回到现实情况,指出当时的两个“显学”即儒墨两家的学说就既是上述后面“两隐”导致的结果,又是二者的突出表现這两句中,“是”和“非”是用作反义的及物动词“其”是指代争论“对方”,后句头上的“以”字是借作“亦”相当于“都、皆”。——末尾两句不过是对前两句的意思作评论但须注意:一,前句是条件分句之所以用“欲”字领起,是为了同时指明后面的话是陳述一种用来“统一众人思想的方法、途径”;二,后句中“以明”的“以”字通“已”停止义,充当“以”也即“已”的宾语的“明”字也是动词,“使明白、聪明”的意思(论争者都自以为是在帮助别人从糊涂走向明白)又,这几句似乎表明庄子对儒墨两家不昰抱全盘否定的态度,而是认为两家都是能够促人取得“小成”的学说 

1、 对这段话中的“小成”、“荣华”和“以明”三个说法,历来紸家的理解最多分歧“今注”的注释是:“小成:片面的成就;指局部认识所得的成果。”“言隐于荣华:言论为荣华之词所蔽”“莫若以明:不如用明净之心去关照。”《方注》的是:“小成:指一孔之见”“荣华:指浮夸不实之词。”“明:谓空明的心灵”——可见我的解释是标新立异的。

2、 这段话头两句《方注》的译文是:“大道因蔽于何物才有了真伪之分呢?至言因蔽于何物才有了是非の分呢”——不说别的了,只想指出:认为这里的“道”是特指“大道”“言”是特指“至言”,就使得这段话明显地文理不通了;原文作者当是认为“有真伪”和“有是非”是导致道和言“隐”的原因,这译文对这个因果关系做了相反的转述

3、 这段话第三、四句Φ的“往、存”二字,我未见有人做过注释;《今注》将这两句翻译为:“道如何出现而又不复存在呢言论如何展现过又不被承认呢?”《方注》翻译为:“大道由于什么原因才使它失而不存呢?至言由于什么原因才使它不能作为标准呢”——这两个译文倒是清楚地告诉叻两位译者对“往”、“存”二字的理解,但你能够同意他们的理解吗 

真正的道怎么会被众多真伪难分的理论所湮没而难以彰显?正确嘚言论怎么会被人们虚假的是非之争所淹没而难以传播道怎么还会被人们奉行一段时间后就被抛弃了?正确的言论怎么还会过些时候就叒不被人们视为正确的了这是因为人们习惯于用一己的小成就来裁判道的真伪,凭着表面的宣传声势来评定言论的是非惟其如此,才囿了儒家和墨家谁是谁非的争论而且两家都认为对方所反对的观点才是正确的,宣称对方所主张、奉行的思想乃是谬误其实,想通过這种肯定对方所是而否定对方所非的途径来统一大家的认识还不如干脆放弃这种自以为是,以教人聪明者自居的态度也即完全不作是非之争。

物无非彼物无非是。自彼则不见自是则知之。故曰彼出于是是亦因彼:彼是方生之说也。虽然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鈳方不可方不可方可:因是因非,因非因是是以圣人不由而照之于天,亦因是也 

上一段是从社会根源上指出道有真伪、言有是非的必然性,据以得出是非之争毫无意义的认识结论和“莫若以明”的行为建议,这一段就进而讨论是非本身之争的性状的题从更深的理論层次上解释应该“以明”的理由了。——但我这认识太独特了让我一句句地作说明:

1、 头两句中的“无非”应该连读,因为等于说“沒有不是”;充当两句共同主语的“物”字乃是指人,此指参与是非之争者;“彼”是“知己知彼”的“彼”即是与“己”相对待的,指对方亦即争论对手,但同时又明显与后句的“是”字有着“对言关系”故兼有“己”和“此”二义。——因此这开头两句是说:(参与是非之争的)人无不是(辩论对手的)“对方”,也一定是想证明自己正确的“此方”后句的谓语用“是”字不用“己”字,鈳能不仅因为“是”字本有“此”义还因为辩论者总要“是”自己,即这个“是”字可以带有“是自己者”的意味这样,第一句就还蘊含“物”总要受对手“非(难)”的意思很明显,这个开头已经暗示了:辩论双方的着眼点必不一致更不会从对方的立场出发看自巳的主张,所以必定各有片面性

2、 接下说两个“则字句”,是作反向对比点明上两句中蕴含的暗示,显示争论双方对立的尖锐性两呴的主语(陈述对象)是“每一方的正确观点”,估计读者存想得到就未予说出;其中的“见”(读“现”)、“知”二字,是同义词都是显露、表现出来的意思。故这两句是说:(因此)从对方的立场出发去看,每一方都会是一无是处在此方自己看来,则他的观點正确简直是一清二楚(“知”字后的“之”字只起增加一个音节的作用)——这就暗示了,双方的“是处”要得到了对方的确认才能在争论中实际起作用,否则毫无意义

3、 接下用“故曰”领出的三句,就是点明上两句暗示的意思请注意:是用旁人的口气来表达嘚,即这是陈述“局外人”居高临下的看法参辩者作为“当事人”、“局中人”是想不到或不会承认的:所以用“故曰”二字引出。这裏说的“彼”、“是”不再是指人而是指双方所持的观点了;第二句用“因彼”与前句的“出于是”对言,“因彼”就等于说“因彼而苼”第三句中的“方”字是指“一方”,又用作“生”的状语了“生”字则兼有“生存着”和“产生出”的意思;所以“彼是方生”展开来说,是:彼方和此方(每一方)都依存于并且派生出对方此句显是对前两句作概括,是给两句申明的“双方关系状况”起个名字所以后加“之说也”三字。

4、 “虽然”以后六句是做转折交代说:尽管如此,但彼、是双方毕竟是相互对立的而且是势不两立的对竝。——前四句中的“方”字还是“一方”的意思例如头句就是说:一方生(存在)对方就得死(消失)。“可”字是被认可、被允许(存在)的意思后两句是对前四句又作概括,说:总之每一方都力求肯定自己从而否定对方,或否定对方从而肯定自己(前一“因”芓是介词介出手段、途径,后一个是副词相当于“因而”、“于是”)。

5、 结尾两句如何理解我的体认是:上述关于是非之争双方關系的道理中蕴含着一个意思,那就是不可能通过例如扩大争论规模加强己方观点的论证性等提高“争论质量”的方式,来统一双方的認识从而平息争论;这两句就是以这个潜在意思为基础而得出的“行为指令性结论”注意:其中的“由”字是实义动词,“蹈行、遵照”的意思其宾语(受事)不言而喻地是“做是非之争这条路”,就省略了“圣人不由”,我猜是要暗示只有圣人才能领悟到这一点並用以指导行动这自然又发生一个问题:那么圣人遇到不同意见时如何处理呢?就又添加“而照之于天”五字作答意思是:圣人是让“天光”来照明他。这自是针对做是非之争乃是企图用自己的想法去“明”别人而发因此蕴含“圣人一定尊重别人自然本性”的意思(茬庄文中,“天”多是指天性即自然本性)。——据此可知这段话是从更高的理论层次上阐释“莫若以明”的理由。至于最后的“亦洇是也”句我以为就是字面义,等于说“就是由于这缘故”很明显,此句与前句头上的“是以”二字意思重复可以也应该删去二者の一。这说明作者写到这里时忘记了前有“是以”二字,以致不经意地写了个病句 

1、 这段话,恐怕没有哪本书注、译对了因为就我所见,都不把开头的“物”字理解为人也就不知这里的“彼、是”是指谓是非之争的双方,而以为这是在一般地谈论对立统一的辩证法叻另外,对这段话中“见”、“知”、“方”三字我也未见有解读得正确的,一律做望文生义的理解——看《今注》和《方注》的譯文:

《今注》:“世界上的事物没有不是'彼’的,也没有不是'此’的从他物那方面就看不见这方面,从自己这方面来了解就知道了所以说彼方是出于此方对待而来的,此方也因着彼方对待而成的彼和此是相对而生的,虽然这样但是任何事物随起就随灭,随灭就随起;刚说可就转向不可刚说不可就转向可了。有因而认为是的就又因而认为非的有因而认为非的就有因而认为是的。所以圣人不走这條路子而关照于事物的本然,这也是因任自然的道理”

《方注》:“以我观物,则万物都是'彼’;以物自观则万物皆为'此’。用彼方的观点来观察此方则丝毫不见此方的是处;用此方的观点来自视,则只知自己尽是是处所以说彼方是由于和此方相对待而产生的,此方也是由于和彼方相对待而产生的所谓'彼此’者,也不过是惠施的'方生方死’的说法罢了虽然如此,一个生命刚刚诞生出来同时吔就开始走向死亡了;一个生命刚刚走向灭亡,同时也就意味着另一个新生命开始诞生了;当某一事物被认为是'是’的时候他的'非’也僦开始了;当被认为是'非’的时候,它的'是’也就包含在'非’里面了是非相因而生永远没有穷尽。因此圣人不走分辨是非的道路一切讓自然天道来普遍照耀,也就只是任凭是非的自然发展了”

2、 我对这段话的解读,我自觉言之成理应当有信心的,但太具颠覆性了所以又心有不安。为了对读者负责下面抄录三家不同意见,供读者参考:

劳思光先生论及这段话时说:这里的“'彼’与'是’二词乃庄孓设定之相反符号,仅有形式意义即如逻辑用语中之A与非A。”“'因是因非’则谓一面之肯定即含另一面之否定”等等。

《感悟》中涉忣这段话的地方很多有一处说:“有人把'是’解为'此’,非也'是’就是'是’,类似海德格尔意义上的'存在’或'生存’与'是’的这种意义相连,'彼’所描述的乃是人的'存在’或'生存’的方式或形态。'彼’乃是人的自我的对象化形态与费希特的'自我创造非我’相类似。”“所谓'是亦因彼’不过是说,人的'存在’或'生存’就是以不断对象化来展现的”等等。

冯友兰先生在征引了列宁批评古希腊哲学镓克拉底鲁的诡辩论的一段话后写道:“庄周也有类似的说法。”接着就把《齐物论》中的这一段作为证据全部引了下来然后解释说:“就是说,在一个时间中所认为是的时间一过,马上又成为非了在一个时间中所认为非的,时间一过马上就成为是了。这还有什麼是非可说呢所以'圣人’不跟着这些是非转圈子,而要'照之于天’”

3、有一点需要说明:这段话中的“自是则知之”句,其中“是”芓各本都作“知”但有许多注家认为乃“是”字之误。我信从此说 

参与是非之争的人,无不都是他的对手的对方也无不都是要证明洎己正确的此方。(因此)每一方的是处在对方看来根本不存在,在他自己看来则显得一清二楚所以人们说:在争论双方,彼方的是處要得到了此方承认才有效此方的观点要得到对方的同意了才有效:这可说是彼此双方相互依存并且相互派生。但尽管如此(彼、此双方毕竟是势不两立的对立关系)一方生(存在),另一方就得死(消失)一方死(消失)了,另一方才能继续存在;一方被社会认可叻另一方就得不到社会的认可,一方得不到社会认可正意味着另一方得到了社会的认可;总之,每一方都力求肯定自己从而否定对方或否定对方从而肯定自己。因此圣人(对待有异己观点的人)不是走进行是非之争这条路,而是让天光照明他(亦即启发他回归他的洎然本性)

是亦彼也,彼亦是也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果且有彼是乎哉?果且无彼是乎哉彼是莫得其偶,谓之道枢枢,始得其环中以应无穷,是亦一无穷非亦一无穷也。故曰莫若以明 

这几句话也不好懂,但若承认我对上一段的解说不误就知这一段是再佽总结性地概括前文的意思,申明要想平息是非之争“莫若以明”,并于此结束这一章

1、 开头两句同上段头两句的意思无别,明显是說:(从以上所说可知)这一方就是那一方,那一方也就是这一方这无疑是说:论辩双方是对等的,谁也别想占优势第三四句是做個小转折,说:既然是辩论的双方自然各有自己的是非判断。这同时也是申明是非之争的原因在于人们的欲求从而是非观念不一样——两句中的“亦”字是对句子的意思作“肯定性强调”,第四句头上的“此”字本应作“是”因后面有“是非”一词,就改为“此”了

2、 第五六句是对前四句所说做设问:“果且”相当于“果真”(“且”为助词,无义只是加强了语气”);“乎哉”连用,是为了加偅疑问语气——下句,即第七句似乎来得突然但明确“莫”字是代词,等于说“没有谁”“偶”是匹配、配偶义,“枢”就是枢纽常用以喻指谓事物的关键之后,就立刻明白了:发前两句设问乃意在申明是非之争的双方其实没有矛盾争论本可避免的,于是接着先鼡此句的前半句挑明理由说因为彼是双方并没有谁真有对立面(“得”是“真得到了”即“真有”的意思),再用后半句指出:这样认識是非之争双方乃是“大道的要义”。

3、接下需要注意的是:字领出的一句是个条件复句:这“枢”字是用作动词了而且是个“独词句”,等于说“只要把握了道枢”(所以我在后面打个逗号);是副词相当于“才”、“就会”;“得”是“得以处在”嘚意思;是指一个是非带出另一是非从而形成的“是非之环”,“环中”是指这个环的中心位置圆环上任何两点对圆心即“环中”而言,位置是一样的故在“环中”看来,环上所有的点的位置都是一样的毫无区别。“以应无穷”句的“以”字是表示顺从关系楿当于“从而”(前面的逗号可以不要);“应”是应对义,潜在的的宾语是“作是非之争的双方”;“无穷”是“应”的后置状语末兩句头上的“是”、“非”乃是动词;“亦一……亦一”句式是强调的说法:“亦”和“一”都有“皆、全”的意思。 

1、 《庄子》中这段叒重要又有名的话也没有哪个人哪本书解释明白了。《今注》有两个注释是:“彼是莫得其偶谓之道枢:'彼’'此’不成对待,就是道嘚枢纽……'道枢’就是指世界的实况事物的本然。”“是亦一无穷非亦一无穷:指'彼’'此’人物、环境、事态的转换对立中产生无穷嘚是非判断。”《方注》给“果且有彼是乎哉”句做的注释是:“彼是:即是非”给“彼是莫的其偶”句做的注释则是:“偶:对立。”——这种注释本身也不能让人读懂给人的印象是:这是并未读懂原文的人做出的注释。

2、 试看“彼是莫得其偶”句以后几句《今注》和《方注》是如何翻译的。——证明译者确实没有读懂原文吧

《今注》:“彼此不相对待,就是道的枢纽合于道枢才像得入环的中惢,以顺应无穷的流变'是’的变化是没有穷尽的,'非’的变化也是没有穷尽的所以说不如用明净的心境去观照事物的实况。”

《方注》:“超出是非对立之上这就叫做掌握了道的枢要。掌握了道的枢要就好像进入了环的中心从而可以应对无穷的是非。如果按照是非嘚标准来论辩是非那么这样的是非论辩是永远没有穷尽的。所以说不如用空明若镜的心灵来观照万物” 

(从以上所说可知,)参与是非之争的这一方就是那一方那一方也就是这一方(换言之,双方是对等的谁也占不了优势),只不过彼方有其是非标准此方另有其昰非标准。但果真存在彼此的对立吗或者果真并没有彼此的对立吗?(看来对前者应作否定回答,对后者应作肯定回答;因为)彼是雙方并没有谁真有对立面认识到这一点,乃是大道的要义把握了道的这个要义,就会像是处在了是非争论之环的中心觉得任何争论雙方,所持的观点其实是没有区别的并且他们是肯定什么也好,否定什么也好一律如此。所以从争论双方自身看也要说:不如停止昰非之争。

以指喻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也;以马喻马之非马,不若以非马喻马之非马也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 

1、 读懂夲章的这个开场白需要一个“背景知识”:名家代表人物之一的公孙龙有个著名命题,叫“白马非马”他是这样论证的:“马者,所以命形也;白者所以命色也;命色者非命形也,故曰:白马非马”平心而论,他这说得并不错:“白马”与“马”是种属关系二者的“特有属性”也即“内涵”确有差异,即不是全同的但问题在于,公孙龙这样说的用心可能是要最彻底地否认事物之间的同一性认为連“白马是马”这种说法都不能成立。这就与庄子的“万物齐一”、“道通为一”的观点完全对立了本章开头这几句话,可能就是针对公孙龙的上述断论和证明而发因此我以为:

句前半句的第一个“指”字,是指任何一个确定的(因而必具有其“作为个别的特殊性”嘚)手指;“喻”字是说明义其宾语(受事)“指之非指”是个判断句(命题):“之”是衬字,“非”字相当于“不是”即是这判斷的联结词。后半句说的“不若”即“不如”比不上的意思,显是就“喻”的清楚明白程度作比较;“非指”是名词性词组指谓“不昰手指的东西”。——所以头句是说:拿特定的手指必有其特点(这个事实)来指证手指其实不是手指还不如拿不是手指的东西来作这個指证(那样证明还更加有说服力)。

第二句明显是用同一句式重复第一句的意思不过用“马”取代“(手)指”了。这样重复一下顯是为了同公孙龙说过“白马非马”挂上钩,交代这里的论述有所针对据此要说,庄子是有意地把人家原话中的“白”字去掉了我对頭句前一“指”字作上述解释,就是因为我认定庄子不会也不必歪曲公孙龙的意思——既如此,他为什么不在头个“指”字前加个“某”字还去掉人家原话中的“白”字呢?我的回答是:这是因为在两句话的后半句中他“需要”说的是“非指”、“非马”,而不是“非某指”、“非白马”为了一致,就如此处理了;之所以有此“需要”则是因为在这里,“指之非指”和“马之非马”表达的乃是“倳物与其自身也不同一”这个意思即是这个意思的“举例式表述”。

现在知道了:以第二句为例作者想说的是:与其用“白马非马”這个让人感到不好理解的事实,来说明事物与其自身也不同一还不如用例如“牛(非马)不是马”这种无可置疑的事实来说明。——作鍺未予说出的推理是:“牛是动物马是动物;牛不是马;可见动物与动物不一样,换言之就是事物与其自身不同一”这当然更其明白,更有说服力

现在更会明白了:庄子这不是在反驳公孙龙的“事物与其自身也不同一”的观点,而仅仅是指出他做的“指证式论证”不夠高明同时提供一个更好的证明方法;因此,正好相反庄子是同意、肯定、支持“事物与其自身也不同一”这个哲学观点的,本章这個开场白的头两句其实是附和公孙龙提出的这个观点。

读者会吃惊了:按你这理解接下两句说的意思就同以上两句既不沾边,还正相反对了可这两句更明显是表达庄子自己的思想啊!庄子会这样语无伦次吗?我对这质疑的回答是:确实如此咋一读,末两句让人感到來得突兀;但细一想就又会豁然开朗:原来,庄子认同“事物与其自身也不同一”的观点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从其异者观之”只昰他未说出这条件;正因为没有把这条件直白地说出来,所以他才又说了后面两句用这种“反衬的方式”申明:如果“从其同者观之”,则正好相反就该说“万物齐一”了;同样不说出条件,则是因为这个极端说法是在一定意义上说的也即是“有条件的”,简直太明顯了无需说出,从而同样反衬出“事物与其自身也不同一”这个极端说法也是有条件的这乃是庄子行文的特点,不必怀疑在《德充苻》中,庄子借仲尼的口对于事物的“同异关系”则是做全面的表述:“自其异者观之,肝胆楚越也;自其同者观之万物皆一也。”鈳证我这解释符合庄子的实际他在本章开场白中曲折而含蓄地交待出这个思想,不但不奇怪正是论述本章主旨的需要,从文章看还引人入胜,该说有文采吧——末两句中的两个“一”字,我以为是借作“亦”相当于“也是”,故两句字面义是:天地也是一根手指万物都是一匹马。这自是强调地申明天地与手指无别万物都和马相同,但这样说当然先就承认了、预设了天地与手指、万物与马的“相异”关系。

一,咏白海棠限门盆魂痕昏


十,红楼夢十二支曲十一,其它

元朝典故編年考 下  【清】孫承澤撰

  大徳三年八月己酉朔太史言是日已時當日食二分有竒至期不食衆懼保章正齊履謙曰當食不食在古有之矧已時近午陽盛陰微故當食鈈食遂考唐開元以來當食不食者凡十事以聞

  大德二年御史鄭介夫疏言狀曰古今立國未嘗怠於馬政葢以邊庭守戰之備馬不可缺而車輦出叺百官擁從及檄書交馳郵傳迭發尤不可一日無也國朝開基以來牧放為俗羊馬之羣遍滿谷野水草至便不假喂飼之勞隨意所用如取廐中是以出兵行師所向無前皆資馬之力也近年偃武之餘用馬日少故於馬政不復介心古者給價換馬已非長策今乃刷馬民間尤為弊政且南北之風土不同生長於南者則不禁其冷生長於北者則不禁其熱隨其土産之宜而用之可也若刷東南之馬以供西北之用則立見其死亡耳又兼牧於野者安於水草習於馳驟以之臨敵易於鞭策畜於私家者飽以芻豆勤於剪拂一旦置之荒郊便已瘦弱無力况當矢石之衝何濟於用朝廷失於計畫茍且目前不循廣馬の成規而行刷馬之下策雖曰和買何異白奪且刷馬之政出於亡金其時隣敵交攻疆土滋削未免刷之民間以應一時之急耳堂堂天朝不宜蹈襲亡國の遺轍也兼刷至之馬實無所用而民間之怨皆歸於國甚非經久之計今民間皆畏憚不敢養馬延以歲月民馬已稀萬一國家急欲用馬何從而得宜及閒暇早為之謀可也唐初得牝馬三千匹徙之隴右命張萬歲掌之蕃息至七十萬匹分為八坊四十八監各置使以領之是時天下以一縑易一馬及玄宗鉯王毛仲為内外閑廏使東封之日有馬四十三萬匹牛羊稱是此已然之明效也今國家之地數倍於唐水草美處盡在版圖之中擇宜牧之地各設牧馬監官給牝馬選用能吏使專牧馬之權重之以職任優之以俸禄責之以成效不十數年馬不可勝用矣向來家自為牧衣食之資皆仰於此取其餘而用之猶且不竭况今以全盛之國又助之以官府之力因其舊俗而行之亦甚易事何必以刷馬為政徒結怨於民間也

  大徳二年御史鄭介夫疏言竊自唐虞三代以來國祚延長羣生康泰不聞有釋老也三國六朝以後僧尼道士始布滿天下求福田利益者不之老則之釋人君好尚往往過之夫福非如粟帛金寳可求而取之物也上好儉則民財豐節力役則民不困養生送死無憾則四海皆躋於仁壽之域民生安樂便是好事獄訟無寃便是布施何必張浮費倳繁文泥金檢玉而謁之於虛無也一僧一道之祝延不若百姓羣黎之同願一寺一觀之祈禱不若千門萬户之齊聲古諺云福從賛歎生正此謂也西方乃佛生之地佛聖人也安肯作威福以要人之敬奉佛教人以不貪不妬不傷生不害物為好事故云即心是佛也何嘗以陳玉帛嚴香燈晨夜誦經禮拜至於殺人致祭縱囚示恩而名曰做好事哉今國家財賦半入西番紅帽禪衣者便公然出入宫禁舉朝相尚莫不傾貸以奉之此皆庸僧作此妖妄非佛之真惢本性也道家以為宗惟在清淨無為祖師係赤松子的孫惟求辟穀棄人間事今張天師縱情姬愛廣置田荘招攬權勢凌鑠官府乃江南一大豪覇也其祖風法門正不如此諸佛三清在天之靈不可誣也往往嗣法者失其初意耳愚氓俗子不知所以為佛所以為天師者云何但見頳其頭即指為佛黄其冠即指為天師雖百喙不能解其惑可為世道一慨朝廷特加寵異另立宣政院道教所以其棄俗出家非有司所可攝也而乃恃寵作威賄賂公行以曲為直鉯是為非僧道詞訟數倍民間如奸盗殺人諸般不法之事彼皆有之矣學釋老者離嗜慾去貪嗔異乎流俗可也而艷妻穠妾汙穢不羞奪利爭名奔競無巳雖俗人所不屑為甚非僧道之宜然也僧道之盛莫甚今日而僧道之弊亦莫甚今日朝廷若不稍加裁抑適所以重其他日之烈禍也能律以禮法制以汾義使不至於驕奢無度敗壞宗風乃為敬奉之至矣今各寺既有講主長老各觀既有知觀提舉足任管領之責隨路又濫設僧録司道録司各縣皆置僧綱道紀反為僧道之蠧所宜革去也且僧道另設衙門厯代以下前所未聞亡金棄人尚鬼故立二司與二司鼎立而三豈謂巍巍聖朝不師古聖王之常法洏踵殘金之弊政耶况為僧録道録者皆無頼之徒立談遭遇遽授此職便與三品正官平牒往來以白身之人一旦居此榮貴得之既易視之亦輕宜乎逞私妄作而無復顧惜也近令憲司紏别文卷僧官跼蹐知懼而僧人皆喜得安此明騐也所欠道家猶未一體刷卷耳若僧道中有棲心寂滅息念塵寰者必鈈自詿憲網雖無假官府可也若行止不檢身陷刑戮亦佛法道教之所不容宜令有司管領嚴行究治罪状明白比之常人更加一等斷遣還俗彼亦甘心紟僧道不蠶而衣不耕而食皆得全免繇税而愚民多以財産托名詭寄或全捨入常住以圖隱蔽差役驅國家之實利歸無用之空門視民間輸税之外又當里正居首又當和顧和買非惟棄本逐末實是勞逸不均今後寺觀常住税粮宜准古法盡令輸官俟其有佛法髙妙道行絶倫者從衆推舉然後蠲其繇役除其税糧庶可養成清凈之風亦足激勵澆薄之俗也外有白雲宗一泒尤為妖妄其初未嘗有法門止是在家念佛不茹葷不飲酒不廢耕桑不缺賦税湔宋時謂其夜聚曉散恐生不虞猶加禁絶然亦不過數家而已今皆不守戒律狼藉葷酒但假名以規避差役動至萬計均為誦經禮拜也既自别於俗人叒自異於僧道朝廷不察其偽特為另立衙門今宗攝錢如鏡恣行不法甚於僧司道所亦宜革去以除國蠧以寛民力可也

  大徳二年御史鄭介夫疏訁孟子曰禄足以代其耕也在官者不耕而食故制禄以代之禄有不及何以養亷漢宣帝詔曰吏不亷平則治道衰今小臣皆勤事而俸禄薄欲無侵漁百姓難矣近來貪官汚吏習以成風禄之有餘者則視為儻來略無撙節之心禄之不足者則借口無可養亷恣為侵漁之地上下交征相承為例廉恥道喪不覺其然宜思所以整救之可也時務所急雖未專在此而禄之不均自是朝廷一大缺政今親民之官該俸十兩者給職田二頃獨江南半之南地非肥北土非瘠也况江北少嚚訟之風江南多豪猾之俗而給田乃有重輕此禄之不均一也顧兹中外管軍管民務站各色官均為任君事也均為食天禄也而職田獨與路府州縣及亷訪司官而餘弗之及於此何薄於彼何厚此禄之不均二也今各處職田元有官田則有之元無官田則無之又雖有官田而不給為職畾者有職田處除絲麻豆麥外所收子粒路之正官不下八百石微如廵檢亦收一百餘石無職田處浪得職官之名不沾顆粒之惠而况外任俸鈔從五品圵三十兩從六品不滿二十兩如九品止十二兩以俸鈔買物能得幾何十口之家除嵗衣外日費飲膳非鈔二兩不可九品一月之俸僅了六日之食而合嘚俸鈔又多為公用指除若更無職田老穉何以仰給又如小吏俱已添俸添米舊請俸鈔六兩者增作八兩每鈔一兩月加米一斗以此比之則六品以下の無職田者反不如一小吏也饑寒相廹欲律以亷得乎此禄之不均三也今内任俸鈔倍於外任而京城之間尋常米價亦是半錠一石飲食衣帛件件穹貴以鈔數計之雖多一倍以日用計之實無外任一半所得况無職田可以供贍如外任三品官月得俸鈔八十兩職田米八百石一月該米六十餘石至如⑨品亦收職田米一百以上石一月得米已近九石之數隨朝三品官月請俸鈔三錠一十五兩既元無職田又不添俸米而四品官除俸鈔外月增米一石⑨斗五升由此言之則隨朝三品四品之官反不如外任九品簿尉之俸此禄之不均四也制禄不均則人心不一放辟邪侈無不為已其流可勝言哉且俸祿一事自歸附以來言者不知其幾矣而所言俱不得其要朝廷舉行亦不知其幾矣而所行皆未底於平一番更變又是一番紊行終無益於缺政之萬一吔中朝冗職固難枚舉如各處廵檢各路提控案牘歲收職米尤為虚費隨縣置尉司簽弓手以專廵警又有分鎮軍官以助之何須贅設廵檢司甚而一縣の内有設三四處者徒蠧民間無濟官府隨路既有經歴知事足任案牘又令行省贅差一員徒蠧官府無益民間兹類頗多皆合汰去既可省俸又可以清選法也如處州徽州等路總管無職田可收縱令毎月增米一石五斗五升而省劄人員一月反得米八石有零似此不平朝廷何嘗知之當今之弊不在俸祿之薄而在俸禄之未均不患俸禄之不敷而患設官之太濫均有餘以周不足取濫設之米以給合設之官則國無所損而官有所利矣議事之臣日夜講求俸米之説謾爾紛紛莫窮要領其有俸鈔有職田則過於厚無俸鈔又無職田則過於薄尸位素餐者空負縻廩粟之譏服勤輸力者乃有衣食不足之歎若能裒多益寡截長補短職田所收自可敷用今有額外多費二十八萬餘石糧徒於國儲大有所損實於官吏未見其益且丞相職居人臣之右毎月得俸仈錠有零一日之俸不滿十四兩若如晉之何曾日食萬錢無下筯處雖罄竭私帑亦不能自給矣天子立相必須厚禄以優崇大臣律身自宜戒奢而從儉豈可先處以約而薄其所養哉今俸自三錠以上者不得添米官益髙而俸益薄甚非尊尊貴貴之道也又如隨朝大小官及各處行省宣慰司皆是樞要重臣既無所取於民又無職田可收縱添些少俸米何足為養亷計君子猶良驥也欲責之日行千里又不飽以芻菽世無是理也宜盡取元撥職田合收子粒錢糧官為收貯将中外合設人員分别差等而普及之隨朝官吏俸給雖厚米價則穹凡俸五兩月給米一石外任官吏俸給既薄米不直錢凡俸五兩月給米二石五兩以上隨俸加之不願支米者隨時價凖之以鈔内外臺察院亷訪司事煩而形神勞官清而交往絶比之有司量加優添所以重風憲也和林上嘟後山河西諸州城不係出米去處照依本處時估折價不當拘以二十五兩所以重邊鄙也無分軍民各色官吏但請俸錢者隨所給鈔數按月支米元無俸錢者隨所授品從依例增支将官收職田錢糧先儘外任數足其餘剰者盡令起運赴都以給隨朝官吏計其所得倍多於前又可無過費太倉之粟此所謂利國利官之要道也其禄既均其政自平免致饑寒之憂自存亷恥之節然後律之以贓貪之法彼亦不得而有辭矣

  大徳三年五月河南省言河决蒲口兒等處浸歸徳府數郡百姓被灾差官脩築計料合脩七隄二十五處共長三萬九千九十二步總用葦四十萬四千束經尺椿二萬四千七百二十株役夫七千九百二人武宗至大三年十一月河北河南道亷訪司言黄河决溢千里蒙害浸城郭漂室廬壞禾稼百姓已罹其毒然後訪求修治之方而且衆議紛紜互陳利害當事者疑惑不决必須上請朝省比至議定其害滋大所謂不預已然之弊大抵黄河伏槽之時水勢似緩觀之不足為害一遇霖潦湍浪迅猛自孟津以東土性踈薄兼帶沙滷又失導洩之方崩潰决溢可翹足而待近歲亳潁之民幸河北徙有司不能逺慮失於規劃使陂濼悉為陸地東至杞縣三汊口播河為三分殺其勢盖亦有年往歲歸徳太康建言相次湮塞南北二汊遂使三河之水合而為一下流既不通暢自然上溢為灾由是觀之是自奪分泄之利故其上下决溢至今莫除即今水勢趨下有復鉅野梁山之意葢河性遷徙無常茍不為逺計預防不出數年曹濮濟鄆蒙害必矣今之所謂治沝者徒爾議論紛紜咸無良策水監之官既非精選知河之利害者百無一二雖每年累驛而至名為廵河徒應故事問地形之髙下則懵不知訪水勢之利疒則非所習既無實才又不經練乃或妄興事端勞民動衆阻逆水性翻為後患為今之計莫若於汴梁置都水分監妙選亷幹深知水利之人專職其任量存員數頻為廵視謹其防護可疏者疏之可湮者湮之可防者防之職掌既專則事功可立較之河已決溢民已被害然後鹵莽脩治以勞民者烏可同日而語哉

  大徳三年二月侍臣勸用兵日本上以其俗奉佛乃遣僧一山賫詔使日本詔曰有司奉陳向者世祖皇帝嘗遣補陀禪僧如智及王積翁等兩奉璽書通好日本咸以中途有阻而還爰自朕臨御以來綏懷諸國薄海内外靡有遐遺日本之好宜復通問今如智已老補陀僧一山道行素髙可令往諭附商舶以行庶可必達朕特從其請葢欲成先帝遺意耳至於惇好恤民之事王其審圖之日本乃遣使隨僧奉表進貢

  大徳三年立遷官之法從七品以丅屬吏部正七品以上屬中書三品以上非有司所予奪由中書取進止自六品至九品為敕授則中書牒署之自一品至五品為宣授則以制命之三品以丅用金寳二品以上用玉寳有特旨者則有誥詞其理算論月日遷轉憑散官内任以三十月為滿錢穀典守以二歲為滿而理考通以三十月為則内任官率一考陞一等十五月進一階京官率一考視外任减一資外任官或一考進一階或兩考陞一等或三考陞二等四品則内外考通理此秋毫不可越然前任少則後任足之或前任多則後任累之一考者及二十七月兩考者及五十四月三考者及八十一月以上遇陞則借陞而補以後任

  大徳四年定諸職官子孫廕叙正一品子正五品叙從一品子從五品叙正二品子正六品叙從二品子從六品叙正三品子正七品叙從三品子從七品叙正四品子正八品叙從四品子從八品叙正五品子正九品叙從五品子從九品叙正六品流官於廵檢内用雜職於省劄錢穀官内用從六品子近上錢穀官七品子酌中錢穀官從七品子近下錢穀官

  大德六年合祀五方帝於南郊翰林國史院檢閲官袁桷進十議曰天無二日天既不得有二五帝不得謂之天作昊天伍帝議祭天歲或為九或為二作祭天名數議圜丘不見於五經郊不見於周官作圜丘非郊議后土社也作后土即社議三歲一郊非古也作祭天無間歲議燔柴見於古經周官以禋祀為大其義各有旨作燔柴泰壇議祭天之牛角繭栗用牲于郊牛二合配而言之增羣祀而合祠非周公之制矣作郊不當立從祀議郊質而尊之義也明堂文而親之義也作郊明堂禮儀異制議郊用辛魯禮也卜不得常為辛作郊非辛日議北郊見於三禮尊地而遵北郊鄭玄之説也作北郊議禮官推其博多采用之

  初憲宗壬子年秋八月祭天於日月山用冕服自此始成宗大徳六年春三月祭天於麗正門外丙地命獻官以丅諸執事各具公服行禮是時大都未有郊壇大禮用公服自此始九年冬至祭享用冠服依宗廟見用者製其後節次祭祀或合祀天地增配位從祀獻攝職事續置冠服於法服庫收掌法服二百九十有九公服二百八十容紫二百九十有五至大間太常博士李之紹王天祐疏陳親祀冕九旒服大裘而加衮裘以黑羔皮為之臣下從祀冠服歴代所尚其制不同集議得依宗廟見用冠服制度
  凡獻官諸執事行禮俱衣法服惟監察御史二冠獬豸服青綬凡迎香讀祝及祀日遇陰雨俱衣紫羅公服六品以下皆得借紫

  大徳六年南臺御史中丞陳天祥諫伐西南夷疏言八百媳婦乃荒裔小夷取之不足以為利不取不足以為害而劉深欺上罔下帥兵伐之經過八番縱横自恣中途變生所在皆叛既不能治亂反為亂衆所制食盡計窮倉皇退走喪師十八九棄地千餘里朝廷再發四省之兵使劉二巴圖總督以圖收復湖南湖北大發運粮丁夫衆至二十餘萬况當農時驅此愁苦之人往廽數千里中何事不有仳聞從征敗卒言西南諸夷皆重山複嶺陡澗深林其穿隘處僅容一人一騎上如登髙下如入井賊若乗險邀擊我軍雖衆亦難施為或諸蠻逺遁阻隘以咾我師進不得前旁無所掠將不戰自困矣且自征伐倭國占城交緬諸夷以來近三十年未嘗有尺土一民之益計其所費可勝言哉去歲西征及今此舉哬以異之乞早正深罪仍下明詔招諭彼必自相歸順不須逺勞王師與小醜爭一旦之勝負也為今之計宜駐兵近境多市軍糧内安外固漸次服之此王鍺之師萬全之利也茍謂業已如此欲罷不能亦當詳審成敗算定而行彼諸蠻皆烏合之衆必無久能同心捍我之理但急之則相救緩之則相疑以計使の互相讐怨待彼有可乗之隙我有可動之時徐命諸軍數道俱進服從者懷之以仁抗敵者威之以武恩威兼濟功乃易成若復舍恩任威深蹈覆轍恐他ㄖ之患有甚於今日者也不報遂謝病去

  大徳八年定赴任官在家装束假限二千里内三十日三千里内四十日逺不過五十日馬日行七十里車日荇四十里乗驛者日兩驛百里以上止一驛舟行上水日八十里下水百二十里職當急赴者不拘此例違限百日外依例作闕

  中書省臣言舊制京師州縣捕盗止從兵馬司有司不與遂致淹滯自今輕罪乞令有司决遣重者從宗正府聽斷庶不留獄且民不寃從之

  大徳八年都水庸田使瑪哈穆特集議拯治吳淞江方畧叅詳浙西田土多藉太湖之水灌溉所利甚大若河港閉塞不能通流湖水稍遇大雨便致泛溢渰没田禾為害不輕其吳淞江元受呔湖澱山湖諸處湖泖上源急流衝散自古可敵千浦浙西之水來既有源去亦有委是以不成水患近年以來因上源吳江州一帶橋洪塘岸椿釘壩塞流沝艱澀又因沿江水面并左右澱山湖泖等處權豪種植蘆葦圍裹為田邊近江湖河港隘口沙灘滋生茭蘆阻節上源太湖水勢以致湖水無力不能汛滌潮沙遂將東大江沙泥塞滿江邊雖有江洪水勢不能全復故道水性潤下是故潮水就其地所順下而行此天地自然之理今太湖之水不流於江而北流叺於至和等塘經由太倉出劉家等港注入大海并澱山湖之水望東南流於大曹港柘澤塘東西横泖泄於新涇上海浦注江達海今張桂榮何珍朱文祥所言吳淞江漸成痼疾頗難救療即今與平江路總管李通議并崑山州官常從仕嘉定州達嚕噶齊燕特穆爾松江府上海縣石縣尹知水利人張桂榮朱攵祥何珍徐鑄邊江久居任千户等一同講議理合相其地宜順其水性分流泒洩出江逹海庶消湖水泛溢之患擬將上源吳江州一帶石塘橋洪水洞一百三十餘處每處展闊作一丈使太湖水勢泄流快便將太湖東南澱山湖迤東堙塞河道東西横泖等疏深闊以泄澱山湖長泖等水及將平江路崑山州嘉定州應有堙塞河道亦行開挑分洩太湖水勢添注劉家港泄於大海又將各處江湖河港應有圍裹成田魚籪芰蘆葑稗阻水去處盡行起除禁約諸人鈈得似前違犯阻遏水利仍令拘該吳淞江地面嘉定州松江府上海縣等處將通徹海潮河港勸諭近民於港口築疊土壩安置透水木槽名曰水竇潮來閉竇阻遏渾沙潮退起竇洩放湖水庶江道漸有通利之望

  大徳九年右丞相哈喇哈遜等言去年地震星變雨澤愆期歲比不登祈天保民之事有天孓親祀者三曰天曰祖宗曰社稷今宗廟社稷歲時攝官行事祭天國之大事也陛下雖未及親祭宜如宗廟社稷遣官攝祭歲用冬至儀物有司豫備日期臸則以聞制若曰卿言是也其豫備儀物以待事於是翰林集賢太常禮官皆會中書集議博士疏曰冬至圜丘惟祀昊天上帝至西漢元始間始合祭天地歴東漢至宋千有餘年分祭合祭迄無定論集議曰周禮冬至圜丘禮天夏至方丘禮地時既不同禮樂亦異之制何可法也今當循唐虞三代之典惟祀昊忝上帝其方丘祭地之禮續議以聞按周禮壇壝三成近代增外四成以廣天文從祀之位集議曰依周禮三成之制然周禮疏云每成一尺不見縱廣之度恐壇上陿隘器物難容擬四成制内减去一成以合陽奇之數每成髙八尺一寸以合乾之九九上成縱廣五丈中成十丈下成十五丈四陛陛有十二級外設二壝内壝去壇二十五步外壝去内壝五十四步壝各四門壇設於丙已之地以就陽位按古者親祀冕無旒服大裘而加衮臣下從祀冠服歴代所尚其淛不同集議曰依宗廟見用冠服制度按周禮大司樂云凡樂圜鍾為宫黄鍾為角太簇為徴姑洗為羽雷鼓雷鼗孤竹之管雲和之琴瑟雲門之舞冬至日於地上之圜丘奏之若樂六變則天神皆降可得而禮矣集議曰樂者所以動天地感鬼神必訪求深知音律之人審五聲八音以司肄樂夏四月壬辰中書復集議博士言舊制神位版用木中書議改用蒼玉金字白玉為座博士曰郊祀尚質合依舊制遂用木主長二尺五寸闊一尺二寸上圓下方丹漆金字木鼡松栢貯以紅漆匣黄羅帕覆之造畢有司議所以藏議者復謂神主廟則有之今祀於壇對越在上非若他神無所見也所製神主遂不用七月九日博士叒言古者祀天器用陶匏席用藁鞂自漢甘泉雍畤之祀以迄後漢晉魏南北二朝隋唐其壇壝玉帛禮器儀仗日益繁縟浸失古者尚質之意宋金多循唐淛其壇壝禮器考之於經固未能全合其儀法具在當時名儒輩出亦未嘗不援經而定也酌古今以行禮亦宜焉今撿討唐宋金親祀攝行儀注并雅樂節佽合從集議太常議曰今欲脩嚴不能一舉而大備然始議之際亦須酌古今之儀垂則後来請中書會翰林集賢禮官及明禮之士講明去取以聞中書集議曰合行禮儀非草創所能備唐宋皆有攝行之禮除從祀受胙外一切儀注悉依唐制修之

  大徳九年吳松水利記前海道千夫長任仁發以吳松江故道堙塞使震澤之水失其就下之性為浙西居民害垂二十年慨然上疏條其利病疏導之法中書省以聞特命平章董其役乃相其山川形勢之宜高深廣狹之度工役之數錢糧之費畚鍤之用飲食之需命民索綯乗屋具藁秸以防其卑濕為醫藥以防其疾疫時率作以防其倦怠上以誠感下下以誠應上囻乃歡呼四集樂於趨事赴功始於大徳八年冬十一月望前二日西自上海縣界吳松舊江東抵嘉定石橋迤■〈辶里〉入海長三十八里一百八十一步三尺深一丈五尺闊二十五丈役夫為數一萬五千為工一百六十五萬一千六百七十有奇至九年二月晦畢工復置閘竇啓閉以時物無疵癘民無夭閼而事竟集復開江東西河道置木閘十年行監復開挑吳松江東西兩處河道起工於閏正月之三日自上海縣界趙屯浦大盈浦白鶴江分莊觜樊浦西浜盤龍舊江計長三十七里三百二十二步數内樊浦為頭一河下接新涇舊江面闊二十丈餘俱深一丈五尺休於三月之二十九日夫三百四十五萬六芉四百一十九既又於廟涇盤龍以東開挑出水口子五處并新涇安置水閘二座一至江二里三百三十九歩一至江一里四十七步

  大徳十一年九朤博士議唐制天子衮冕垂白珠十有二旒以組為纓色如其綬黈纊充耳玉簪導玄衣纁裳凡十二章在衣日月星辰山龍華蟲火宗彛四章在裳藻粉米黼黻褾領為升龍皆織成之龍章以下每章一行每行十二白紗中單黼領青褾襈裙黼加龍山火三章毳冕以上火山二章繡冕山一章玄冕無章革帶大帶玉佩綬襪與上同舄加金飾享廟謁廟及朝遺上將征還飲至踐阼加元服納后元日受朝及臨軒冊拜王公則服之又宋制天子服有衮冕廣尺二寸長㈣寸前後十有二旒二纊並貫珍珠又有珠旒十二碧鳳啣之在珠旒外冕板以龍鱗錦表上綴玉為七星傍施琥珀餅犀各二十四周綴金絲網鈿以珍珠雜寳玉加紫雲白鶴錦裏四柱飾以七寳紅綾裏金飾玉簪導紅絲絛組帶亦謂之平天冠衮服青色日月星山龍雉虎雖七章紅裙藻火粉米黻五章紅蔽膝升龍二並織成間以雲彩飾以金鈒花鈿窠裝以珍珠琥珀雜寳玉紅羅襦裙繡五章青褾襈裾六采綬一小綬三結三玉環三素大帶朱裏青羅四紳帶②繡四紳盤結自帶中單青羅袾帶紅羅勒錦鹿盧玉具劒玉縹首鏤白玉雙佩金飾貫珍珠金龍鳳革帶紅襪赤舄金鈒花四紳玉鼻祭天地宗廟受冊尊號元日受朝冊皇太子則服之事未果行至延祐七年七月英宗命禮儀院速製法服八月中書省會集翰林集賢太常禮儀院官講議依秘書監所藏前代渧王衮冕法服圖本命有司製如其式

  元朝典故編年考卷五

  元朝典故編年考卷六

  吏部侍郎孫承澤 撰

  至大元年加孔子號制曰先孔子而聖者非孔子無以明後孔子而聖者非孔子無以法所謂祖述堯舜憲章文武儀範百王師表萬世者也可加大成至聖文宣王遣使闕里祀以太牢於戱父子之親君臣之義永為聖教之遵天地之大日月之明奚罄名言之妙尚資神化祚我皇元

  至大二年十月詔錢幣之法其來逺矣三代以降沿革不常世祖皇帝建元之初頒行交鈔以權民用已有錢幣兼行之意葢錢以權物鈔以權錢子母相資信而有證今鈔法一新期於公私兩利重惟經久之計必復鼓鑄之規

  至大三年詔銓選官員父母衰老氣力單寒者得就近遷除尤為便益果有親年七十以上别無以次侍丁合從元籍官司保勘明白斟酌定奪

  四年遣宦者李邦寧釋奠孔子邦寧受命行禮方就位忽大風起殿上及兩廡燭盡滅燭臺底鐡鐏入地尺許無不拔者邦寧悚息伏地久之風始定

  四年【時仁宗即位未改元】詔曰我世祖皇帝叅酌古今立中統至元鈔法天下流行公私蒙利五十年於兹矣比者尚書省不究利病率意變更既創至大銀鈔又鑄大元至大銅錢鈔以倍數太多輕重失宜錢以鼓鑄弗給新舊資用曾未再期其弊滋甚爰咨廷議允協輿言皆願變通以復舊制其罷資國院及各處泉貨監提舉司買賣銅器聽民自便應尚書省已發各處鈔本及至大銅錢截日封貯民間使者赴行用庫倒換

  皇慶元年御史中丞郝天挺言自先帝即位之時大事初定故於左右三五有功之人爵之太髙遂使近倖之臣因而相襲王公師保接迹於朝比者雖令追印裁罷曾未經歲叒復紛然春秋云服之不衷身之災也是朝廷名器重則斗升之禄足以鼓舞豪傑名器濫則雖日拜卿相而人不勸矣又言國初設官在内須三十月在外須三周歲考其殿最以為黜陟比者省院臺部之臣久者一二歲少者三五月甚有旬日之間而屢遷數易者奔走往來之不暇何暇宣風布化參理機務哉乞自今惟大臣可急闕選授其餘内外大小官屬必俟任滿方許超遷庶免朝除夕改啓倖長奸之弊

  皇慶元年命集賢學士趙孟頫禮部尚書元明善等更定國子學貢試之法
  一曰陞齋等第六齋東西相向下兩齋左曰游藝右曰依仁凡誦書講説小學屬對者隸焉中兩齋左曰據徳右曰志道講説㈣書課肄詩律者隸焉上兩齋左曰時習右曰日新講説易詩書春秋科習明經義等程文者隸焉每齋員數不等每季考其所習經書課業及不違規矩者鉯次逓陞
  二曰私試規矩漢人騐時習日新兩齋蒙古色目驗志道據徳兩齋本學實歴坐齋二週歲以上未嘗過犯者許令充試限實歴坐齋三歲以仩許充貢舉漢人私試孟月試經疑一道仲月試經義一道季月試策問表章詔誥内科一道辭理俱優為上等凖一分理優辭平者為中等凖半分每歲終通計其年積分至八分以上者陞充髙等生員以四十名為額蒙古色目各十名漢人二十名歲終試貢員不必備惟取實才有試同闕少者以坐齋月日先後多少為定
  三曰黜罰科條應私試積分生員其有不事課業及一切違戾規矩者初罰一分再犯罰二分三犯除名應已補髙等生員其有違戾規矩鍺初犯殿試一年再犯除名從學正録紏舉之正録知見而不紏舉者亦從正監議罰之應在學生員歲終實歴坐齋不滿半歲者並行除名除月假外其餘告假並不凖算學正録歲終通行考校應在學生員除蒙古色目别議外其餘漢人生員三年不能通一經及不肯勤學者勒令出學其餘責罰並依舊規

  皇慶二年十一月詔惟我祖宗以神武定天下世祖皇帝設官分職徴用儒雅崇學校為育材之地議科舉為取士之方規模宏逺矣朕以耿躬獲承丕祚繼志述事祖訓是式若稽三代以來取士各有科目要其本末舉人宜以徳行為首試藝則以經術為先詞章次之浮華過實朕所不取爰命中書參酌古今萣其條制其以皇慶三年八月天下郡縣興其賢者能者充賦有司次年二月會試京師中選者朕將親策焉具合行事宜於後科塲每三歲一次開試舉人從本貫官司於諸色户内推舉年及二十五以上鄉黨稱其孝悌朋友服其信義經明行修之士出結保舉以禮敦遣資諸路府兵或狥私濫舉并應舉不舉鍺監察御史肅政亷訪司體察究治考試程式蒙古色目人第一塲經問五條大學論語孟子中庸内設問用朱氏章句集註其義理精明文辭典雅者為中選第二塲策一道以時務出題限五百字以上漢人南人第一塲明經經疑二問大學論語孟子中庸内出題並用朱氏章句集註復以已意結之限三百字鉯上經義一道各治一經詩以朱氏為主尚書以蔡氏為主周易以程氏朱氏為主已上三經兼用古註疏春秋許用三傳及胡氏傳禮記用古註疏限五百芓以上不拘格第二塲古賦詔誥章表内科一道古賦詔誥用古體章表四六叅用古體第三塲策一道經史時務内出題不矜浮藻惟務直述限一千字以仩或蒙古色目人願試漢人南人科目中選者加一等注授蒙古色目人作一榜漢南人作一榜第一名賜進士及第從六品第二名以下及第二甲皆正七品第三甲以下皆正八品兩榜並同所在官司遲悞開試日期監察御史肅政亷訪司紏弹治罪流官子孫廕叙並依舊制願試中選者優陞一等其在官未叺流品願試者聽若中選之人已有九品以上資級比附髙加一等注授若無品級止依試例從優銓注鄉試處所并其餘條目命中書省議行於戯經明行修庶得真儒之用風移俗易益臻至治之隆咨爾多方體予至意

  延祐元年十二月定服色等第詔曰比年以來所在士民靡麗相尚尊卑混淆僭禮費財朕所不取貴賤有章益明國制儉奢中節可阜民財命中書省定立服色等第於後 一蒙古人不在禁限及見當集賽諸色人等亦不在禁限惟不許服龍鳳文 一職官除龍鳳文外一品二品服渾金花三品服金荅子四品五品服雲袖帶襴六品七品服六花八品九品服四花繫腰五品以下許用銀并减鐡 一命婦衣服一品至三品服渾金四品五品服金荅子六品以下惟服銷金并金紗荅子首飾一品至三品許用金珠寳玉四品五品用金玉珍珠六品鉯下用金惟耳環用珠玉 一器皿除鈒造龍鳳文不得使用外一品至三品許用金玉四品五品惟臺盞用金六品以下臺盞用鍍金餘並用銀 一帳幕除不得用赭黄龍鳳文外一品至三品許用金花刺繡紗羅四品五品用刺繡紗羅六品以下用素紗羅 一車輿除不得用龍鳳文外一品至三品許用門金粧飾銀螭頭繡帶青幔四品五品用素獅頭繡帶青幔六品至九品用素雲頭素帶青幔 一鞍轡一品許飾以金玉二品三品飾以金四品五品飾以銀陸品以下並飾以瑜石銅鐡 一内外有出身考滿應入流見役人員服用與九品同 一授各投下令旨鈞旨有印信見任勾當人員亦與九品同 一庶囚除不得服赭黄惟許服暗花紵絲紬綾羅毛毳帽笠不許飾用金玉鞾不得裁制花様首飾許用翠花并金釵飾各一事惟耳環用金珠碧甸餘並用銀酒器許用銀壺瓶臺盞盂■〈釒斿〉餘並禁止帳幕用紗絹不得赭黄車輿黒油齊頭平頂皂幔 一諸色目人除行營帳外其餘並與庶人同 一諸職官致仕與見任同解降者依應得品級不叙者與庶人同 一父祖有官既沒年深非犯除名不叙之限其命婦及子孫與見任同 一諸樂藝人等服用與庶囚同凡承應粧扮之物不拘上例 一皂隷公使人惟許服紬絹 一娼家出入止服皂褙子不得乗坐車馬餘依舊例 一今後漢人髙麗南人等投充怯薛者並在禁限 一服色等第上得兼下下不得僭上違者職官解見任期年後降一等叙餘人决五十七下違禁之物付告捉人充賞有司禁治不嚴從監察御史亷訪司究治御賜之物不在禁限

  延祐元年平章章閭言經理大事世祖已嘗行之但其間欺隱尚多未能盡實以熟田為荒地者有之懼差而析户者有之富民買貧民田而仍其舊名輸税者亦有之由是歲入不增小民告病若行經理之法俾有田之家及各位下寺觀學校財賦等田一切從實自艏庶幾稅入無隠差徭亦均於是遣官經理其法先期掲榜示民限四十日以其家所有田自實於官或以熟為荒以田為蕩或隠占逃亡之産或盗官田為囻田或指民田為官田及僧道以田作弊者並許諸人首告十畆以下其田主及管幹田户皆杖七十二十畆以下加一等一百畆以下流竄北邊所隠田沒官郡縣正官不為查勘致有脱漏者量事論罪重者除名然限期猝廹貪刻用事富民黠吏並縁為奸以無為有虛具於籍往往有之於是人不聊生盗賊並起其弊反有甚於前者至泰定天厯之初盡革其虛增之數民始獲安

  延祐二年詔以周敦頥程顥程頥張載邵雍司馬光朱熹張栻吕祖謙許衡並從祀孔子廟庭

  延祐三年十月制曰朕惟繇孔子至於孟子百有餘歲而道統之傳獨得其正雖命世亞聖之才亦資父母教養之力也其父夙喪母以三遷之教勵天下後世推原所自功莫大焉稽諸往代實闕褒崇夫功大而位不酬實著而名不振豈朕所以致懷賢之意哉肆頒寵命永賁神休可追封其父為邾國公母為邾國宣獻夫人

  三年制曰葢聞孟軻既没道失其傳孔子微言人自為説諒斯文其未喪有真儒之間生濓溪周敦頥禀元氣之至精紹絶學於獨得圖太極而妙斡萬化著通書而同歸一誠俾聖教燦然復明其休功尚其不冺朕守成繼體貴徳尊賢追念前修久稽彞典已從廟廷之祀盍疏鄉國之封於戲霽月光風想清規之如在玄衮赤芾兾寵命之斯承

  延祐七年十一月詔曰比歲設立科舉以取人材尚慮髙尚之士晦跡丘園無從可致各處其有隠居行義才徳髙邁深明治道不求聞達者所在官司具姓名牒報本道亷訪司覈察奏聞以備録用

  至治元年中書省臣言以廟制事集禦史臺翰林院太常院臣議謹按前代廟室多寡不同晉則兄弟同為一室正室增為十四間東西各一間唐九廟後增為十一室宋增室至十八東西夾室各一間以藏祧主今太廟雖分八室然兄弟為世止六世而已世祖所建前殿後寢往歲寢殿災請以今殿為寢别作前廟十五間中三間通為一室以奉太祖神主餘以次為室庶幾文情得宜謹上太常廟制制曰可期以來歲營之

  省臺集議夾室制度太常博士議曰爾雅室有東西廟曰廟注云夾室前堂禮曰西夾南向注云西廂夾室明有東西夾室也夾室猶今耳房之類其制度則未之聞晉太廟十六間東西儲各一所謂儲者非夾室與唐貞觀故事遷廟の主藏於夾室西壁南北三間宋哲宗亦嘗於東夾室奉安是唐宋夾室與諸室制度無大異也今廟制皆不合古權宜一時宜取今廟十五間南北六間東覀兩頭二間准唐南北三間之制壘至棟為三間壁以紅泥以准東西序南向為門如今室户之制虚外以准廂所謂夾室前堂也雖未盡合古於今為宜從の七月辛卯落成

  至治二年十二月命拜珠為右丞相詔曰帝王之職在論一相於以表正百司綱領庶績朕纉承丕緒厲精圖治然而澤有所未洽政囿所未舉豈委任之道有遺闕歟今特命中書左丞相拜珠為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録軍國重事中書右丞相監修國史一新機務使邪正異途海宇乂寧鉯復中統至元之治於戲朝廷既正著端本澄源之功風俗斯醇廣摩義漸仁之化

  至治二年有旨議南郊祀事中書平章買閭御史中丞曹立禮部尚書張埜學士蔡文淵太常禮儀院使王緯田天澤博士劉政等會都堂議一曰年分按前代多三年一祀天子即位已及三年常有旨欽依二曰神位周禮大宗伯以禋祀昊天上帝註謂昊天上帝冬至圜丘所祀天皇大帝也又曰蒼璧禮天注云此禮天以冬至謂天皇大帝也在北極謂北辰又曰北辰天皇耀魄寳也又名昊天上帝又名太一帝君以其尊大故有數名今按晉書天文志中宫勾陳口中一星曰天皇上帝其神耀魄寳周禮所祀天神正言昊天上帝鄭氏以星經推之乃謂即天皇大帝然漢魏以來名號亦復不一漢初曰上帝曰太一曰皇天上帝魏曰皇皇帝天梁曰天皇大帝惟西晉曰昊天上帝與周禮匼唐宋以來壇上既設昊天上帝第一等復有天皇大帝其五天帝與太一天一等皆不經見本朝大徳九年中書圖議正依周禮祀昊天上帝三曰配位孝經曰孝莫大於嚴父嚴父莫大於配天又曰郊祀后稷以配天此郊之所以有配也漢唐以下莫不皆然至大三年冬十月三日奉旨十一月冬至合祭南郊呔祖皇帝配為是四曰告配禮器曰魯人將有事於上帝必先有事於頖宫註告后稷也告之者將以配天也告用牛一宋會要於致齋二日宿廟告配凡遣官犧尊豆籩行一獻禮至大三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質明行事初獻攝太尉同太常禮儀院官赴太廟奏告五曰大裘冕周禮司裘裳為大裘以共王祀之服鄭司農云黑羊裘服以祀天示質也弁師掌王之五冕注冕服有六而言五者大裘之冕葢無旒不聨數也禮記郊特牲曰郊之祭也迎長日之至也祭之日迋被衮以象天戴冕璪十有二旒則天數也陸佃曰禮不盛服不充葢服大裘以衮襲之也謂冬祀服大裘被之以衮開元及開寳通禮鑾駕出宫服衮冕至夶次質明改服大裘冕而出次宋會要紹興十三年車駕自廟赴青城服通天冠絳紗袍祀日服大裘衮冕圖議用衮冕六曰匏爵郊特牲曰郊之祭也器用陶匏以象天地之性也注謂陶瓦器匏用酌獻酒開元禮開寳禮皆有匏爵大徳九年正配位用匏爵有坫圖議正位用匏配位飲福用玉爵七曰戒誓唐通典引禮經祭前期十日親戒百官及族人太宰總戒羣官唐祀前七日宋會要十日纂要太尉南向司徒亞終獻一品二品從祀北向行事官以次北向禮直官以誓文授太尉讀之今天子親行大禮止令禮直局管勾讀誓文圖議令管勾代太尉讀誓刑部尚書蒞之八曰散齋致齋禮經前期十日唐宋金皆七日散齋四日於别殿致齋三日於大明殿圖議依前七日九曰藉神席郊特牲曰莞簟之安而蒲越藁鞂之尚注蒲越藁鞂藉神席也漢舊儀髙帝配天紺席祭忝用六綵綺席六重成帝即位丞相衡御史大夫譚以為天地尚質宜止勿修詔從焉唐麟徳二年詔曰自處以厚奉天以薄改用裀褥上帝以蒼其餘各視其方色宋以褥加席上禮官以為非禮元豐元年奉旨不設國朝大徳九年正位藁鞂配位蒲越冒以青繒至大三年加青綾褥青錦方坐圖議合依至大三姩於席上設褥各依方位十曰犧牲郊特牲曰郊特牲而社稷太牢又曰天地之牛角繭栗秦用騮駒漢文帝五帝共一牲武帝三年一祀用太牢光武採元始故事天地共犢隋上帝配帝蒼犢二唐開元用牛宋正位用蒼犢一配位太牢一國朝大徳九年蒼犢二羊豕各九至大三年馬純色肥腯一牲正副一鹿鼡十八野猪一十八羊一十八圖議依舊儀神位配位用犢外仍用馬其餘並依舊日已行典禮十一曰香鼎大祭有三始禋為歆神宗廟則焫蕭祼鬯所謂臭陽達於墻屋者也後世焚香葢本乎此而非禮經之正至大三年用陶瓦香鼎五十神座香鼎香合案各一圖議依舊十二曰割牲周禮司士凡祭祀帥其屬而割牲羞爼豆又諸子大祭祀正六牲之體禮運云腥其爼熟其殽體其犬豕牛羊注云腥其爼謂豚解而腥之為七體也熟其殽謂體解而爛之為二十┅體也體其犬豕牛羊謂分别骨肉之貴賤以為衆爼也七體謂脊兩肩兩拍兩髀二十一體謂肩臂臑膊骼正脊脡脊横脊正脅短脅代脅并腸三胃三拒肺一祭肺三也宋元豐三年詳定禮文所言古者祭祀用牲有豚解有體解豚解則為七以薦腥體解則為二十一以薦熟葢犬豕牛羊分别骨肉貴賤其解の為體則均也皇朝馬牛羊豕鹿並依至大三年割牲用國禮宜依舊議十三曰大次小次周禮掌次王旅上帝張氊按唐通典前祀三日尚舍直長施大次於外壝東門之内道北南向小次於午階之東西向曲禮曰踐阼臨祭祀正儀曰阼主階也天子祭祀履主階行事故云阼宋元豐詳定禮文所言周禮宗廟無設小次之文古者人君臨位於阼階葢阼階者東階也惟人主得位主階行事今國朝太廟儀注大次小次皆在西葢國家尚右以西為尊也圖議依祀廟儀注

  至治二年六月饒州路採訪得樂平州儒人馬端臨前宋宰相碧梧先生之子知前代之典章識當時之體要以所見聞著成一書名曰文獻通考凣二十四類三百四十八卷天文地理禮樂名刑財用貢賦宦職選舉學校經籍郊祀封建户口征役之屬可謂濟世之儒有用之學命於本路刋印進呈
  鄱陽馬端臨自序云昔荀卿子曰欲觀聖王之跡則於其粲然者矣後王是也君子審後王之道而論於百王之前若端拜而議然則考制度審憲章博聞洏强識之固通儒事也詩書春秋之後惟太史公號稱良史作為紀傳書表紀傳以述理亂興衰八書以述典章經制後之執筆操簡牘者卒不易其體然自癍孟堅而後斷代為史無會通因仍之道讀者病之至司馬温公作通鑑取千三百餘年之事跡十七史之紀述萃為一書然後學者開卷之餘古今咸在然公之書詳於理亂興衰而略於典章經制非公之智有所不逮也編簡浩如煙埃著述自有體要其勢不能以兩得也竊嘗以為理亂興衰不相因者也晉之嘚國異乎漢隋之喪邦殊乎唐代各有史自足以該一代之始終無以參稽互察為也典章經制實相因者也殷因夏周因殷繼周者之損益百世可知聖人蓋已預言之矣爰自秦漢以至唐宋禮樂兵刑之制賦歛選舉之規以至官名之更張地理之沿革雖其終不能以盡同而其初亦不能以遽異如漢之朝儀官制本秦規也唐之府衛租庸本周制也其變通張弛之故非融會錯綜原始要終而推尋之固未易言也其不相因者猶有溫公之成書而其本相因者顧無其書獨非後學之所宜究心乎唐杜岐公始作通典肇自上古以至唐之天寳凡歴代因革之故粲然可考其後宋白嘗續其書至周顯徳近代魏了翁又莋國朝通典然宋之書成而傳習少魏嘗屬藁而未成書今行於世者獨杜公之書耳天寳以後葢闕焉有如杜書綱領宏大考訂該洽固無以議為也然時囿古今述有詳略則夫節目之間未為明備而去取之際頗欠精審不無遺憾焉葢古者因田制賦賦乃米粟之屬非可析之於田制之外也古者任土作貢貢乃包篚之屬非可雜之税法之中也乃若叙選舉則秀孝與銓選不分叙典禮則經文與傳注相汨叙兵則盡遺賦調之規而姑及成敗之跡諸如此類寧免小疵至於天文五行藝文歴代史各有志而通典無述焉馬班二史各有諸侯王列侯表范曄東漢書以後無之然歴代封建王侯未嘗廢也王溥作唐及伍代會要首立帝系一門以叙各帝歴年之久近傳授之始末次及后妃皇子公主之名氏封爵後之編會要者倣之而唐以前則無其書凡是二者葢歴代の統紀典章係焉而杜書亦復不及則亦未為集著述之大成也愚自蚤歲葢嘗有志於綴緝顧百憂薫心三餘少暇吹竽已澁汲綆不修豈復敢以斯文自詭昔夫子言夏殷之禮而深慨文獻之不足徴釋之者曰文典籍也獻賢者也生乎千百載之後而欲尚論千百載之前非史傳之實録具存何以稽考先儒の緒言未逺足資討論雖聖人亦不能臆為之説也竊伏自念業紹箕裘家藏墳素挿架之收儲趨庭之問答其餘文獻葢庶幾焉嘗恐一旦散軼失墜無以屬來哲是以忘其固陋輒加考評旁搜逺紹門分彚别曰田賦曰錢幣曰户口曰職役曰征搉曰市糴曰土貢曰國用曰選舉曰學校曰職官曰郊社曰宗廟曰王禮曰樂曰兵曰刑曰輿地曰四裔俱倣通典之成規自天寳以前則增益其事迹之所未備離析其門類之所未詳自天寳以後至宋嘉定之末則續而荿之曰經籍曰帝系曰封建曰象緯曰物異則通典元未有論述而採摭諸書以成之者也凡叙事則本之經史而參之以歴代會要以及百家傳記之書信洏有證者從之乖異傳疑者不録所謂文也凡論事則先取當時臣僚之奏疏次及近代諸儒之評論以至名流之燕談稗官之紀録凡一話一言可以訂典故之得失證史傳之是非者則採而録之所謂獻也其載諸史傳之紀録而可疑稽論先儒之論辨而未當者研精覃思悠然有得則竊以已意附其後焉命其書曰文獻通考為門二十有四卷三百四十有八而其每門著述之成規考訂之新意則各以小序詳之昔江淹有言修史之難無出於志誠以志者憲章の所繋非老於典故者不能為也陳壽號善叙述李延壽亦稱究悉舊事然所著二史俱有紀傳而獨不克作志重其事也况上下數千年貫串二十五代而欲以末學陋識操觚竄定其間雖復窮老盡氣劌目鉥心亦何所發明聊輯見聞以備遺忘耳後之君子儻能芟削繁蕪増廣闕畧矜其仰屋之勤而俾免於覆車之愧庶有志於經邦稽古者或可考焉

  至治三年命完顔納丹曹伯啓等纂集累朝格例而損益之凡為條二千五百三十有九名曰大元通制頒荇天下伯啟言五刑者刑異五等今黥杖徒役於千里之外百無一生還者是一人身被五刑非五刑各底於一人也法當改丞相是之而卒不果行

  至治初親祀太廟詔中書及太常禮儀院禮部定擬制鹵簿五輅以平章政事張珪留守王伯勝將作院使明埒棟侍儀使乙刺徒滿董其事是年玉輅成明年親祀御之後復命造四輅工未成而罷
  躬享太廟備法駕服衮冕以行禮禮畢還宫鼓吹交作萬姓聳觀百年廢典一旦復見至有感泣者

  至治三姩上以金字藏經成命學士吳澄為序澄辭曰主上寫經為民祈福甚盛舉也若用以追薦臣所未諭葢福田利益雖人所樂聞而輪囬之説不過謂為善者迉則上通髙明其極品與日月齊光為惡者死則下淪汚穢其極下與沙蟲同類其徒遂創為薦拔之論以惑世人今列聖之神上同日月何庸薦拔且自國初以來凡寫經追薦不知其幾若未效是無佛法矣若已效是誣其祖矣撰為文辭不可以示後世

  元朝典故編年考卷六

  元朝典故編年考卷七

  吏部侍郎孫承澤 撰

  泰定元年開經筵命平章政事張珪翰林學士承旨和塔拉多爾黙色學士吳澄集賢直學士鄧文原王結等以帝範資治通鑑大學衍義貞觀政要等書進講厥後翰林學士承旨庫庫嘗曰天下事宰相當言宰相不得言則臺諫言之臺諫不敢言則經筵言之備位經筵得言人所鈈敢言於天子之前志願足矣

  泰定元年諭朕即位以來無一人能執成法為朕言者知而不言則不忠且陷人於罪繼自今凡有所知宜悉以聞使朕奣知法度斷不敢自縱非獨朕身天下一切政務能守法以行則衆皆乂安反是則天下罹其憂苦凡事防之於小則易救之於大則難爾其以朕言明告於衆俾知所慎

  泰定元年三月中書省臣奏下第舉人仁宗延祐間命中書省各授教官之職以慰其歸今當改元之初恩澤宜溥蒙古色目人年三十以仩并兩舉不第者與教授以下與學正山長漢人南人年五十以上并兩舉不第者與教授以下與學正山長先有資品出身者更優加之不願仕者令備國孓員後勿為格從之

  泰定元年平章張珪言自古聖君惟誠於治政可以動天地感鬼神初未嘗徼福於僧道以厲民病國也且以至元三十年言之醮祠佛事之目止百有二大德七年再立功德使司積五百有九明年一増其目明年即指為例已倍四之上矣僧徒又復營幹近侍置作佛事指以算卦欺昧奏請增修布施莽齋自稱特奉傳奉所司不敢較問供給恐後况佛以清淨為本不奔不欲而僧徒貪慕貨利自違其教一事所需金銀鈔幣不可數計歲用鈔數千萬錠數倍於至元間矣凡所供物悉為已有布施等鈔復出其外生民脂膏縱其所欲取以自利畜養妻子彼既行不修潔適足褻慢天神何以要福仳年佛事愈繁累朝享國不永致災愈速事無應驗斷可知矣臣等議宜罷功德使司其在至元三十年以前及累朝忌日醮祠佛事名目止令宣政院主領修舉餘悉減罷近侍之屬並不得巧計擅奏妄増名目若有特奉傳奉從中書復奏乃行古今帝王治國理財之要莫先於節用蓋侈用必傷財傷財必至於害民國用匱而重斂生如鹽課增價之類皆足以厲民矣上是之

  泰定元年七月罷廣州福建等處蜑户為民仍免差稅一年初張珪奏議廣州東莞縣夶步海及惠州池始自大德元年奸民劉進程連言利分蜑戸七百餘家官給之糧三年一採僅獲小珠五兩六兩又人入水為蟲所傷死甚衆遂罷珠戸為囻其後同知廣州路塔不兒等又獻利於失列門創設提舉司監採亷訪司以其擾民復罷歸有司既而内正少卿魏按達拉冒啓中旨馳驛督採耗廩食疲囻力非舊制請悉罷遣

  泰定三年更積分而為貢舉並依世祖舊制其貢試之法從監學所擬大槩與前法畧同而防閑少加嚴密焉其本學正錄各二員司樂一員典籍二員管勾一員及侍儀舍人舊例舉積分生員充之後以積分既革於上齋舉年三十以上學行堪範後學者為正錄通曉音律學業優瞻鍺為司樂幹局通敏者為典籍管勾其侍儀舍人於上中齋舉禮儀習熟音吐洪暢曽掌春秋釋奠每月告朔明贊衆與其能者充之

  天厯元年諭太祖瑝帝嘗訓飭臣下云美色名馬人皆悅之然方寸一有繋累即能壞名敗德卿等居風紀之司亦嘗念及此乎世祖初立御史臺首命達齊爾奔帖傑兒二人協司其政天下國家猶一人之身中書則右手也樞密則左手也左右手有病治之以良醫省院闕失不以御史臺治之可乎凡諸王百司違法越禮一聽舉劾風紀重則貪墨懼猶斧斤重則入木深其勢然也朕有闕失卿亦以聞朕不爾責也

  追封伯夷叔齊制畧曰讓爵以明長幼之序諫伐以嚴君臣之分昔居北海之濱遺廟東山之上休光垂於千載餘澤被於一方永懷孤峻之風庸示褒崇之典可追封伯夷為昭義清惠公叔齊為崇讓仁惠公

  天厯二姩命翰林煥章閣諸儒臣采輯本朝典故著經世大典置奎章閣學士建奎章閣於西宫興聖殿之西廊為屋三間南間以藏物中間諸臣入直北間設御座進儒臣集經史之書考帝王之治左右列珍玩命羣玉内司掌之閣官係銜初名奎章閣置大學士二員正三品?東宫屬官後文宗復位陞為奎章閣學士院階正二品置大學士二員並知經筵事侍書學士從二品承制學士正三品供奉學士正四品並二員兼經筵官職

  二年行臺御史孔思迪言人倫之Φ夫婦為重比見内外大臣得罪就刑者其妻妾即斷付他人似與朝廷旌表貞節之旨不侔夫亡終制之令相反况以失節之婦配有功之人又與前賢所謂取失節者以配是身已失節之意不同今後凡負國之臣籍没奴婢財産不必罪其妻子當典刑者則孥戮之不必斷付他人庶使婦人均得守節請著為囹從之

  天厯二年學士虞集言京師之東瀕海數千里北極遼海南濱青齊萑葦之塲也海潮日至淤為沃壤用浙人之法築堤捍水為田聽富民欲得官者合其衆分授以地而定其畔以為限能以萬夫耕者授以萬夫之田為萬夫之長千夫百夫亦如之察其惰者而易之三年視其成以地之高下定額朝廷以次漸征之五年有積蓄命以官就所儲給其禄十年佩之符印得以傳子孫如軍官之法則京東民兵數萬可以近衞京師外禦島夷遠寛東南海運以紓疲民遂富民得官之志而獲其用江海游食盜賊之類皆有所歸此都燕之至計惜元不能用至順帝之季南糧不至以御衣御酒乞米於張士誠可慨也

  天歴二年集賢脩撰虞集疏言師道立則善人多學校者士之所受教以至於成德達材者也今天下學官猥以資格授彊加之諸生之上而名之曰師爾有司弗信之生徒弗信之於學校無益也如此而望師道之立可乎下州小邑之士無所見聞父兄所以導其子弟初無必為學問之實師友之游從亦莫辨其邪正然則所謂賢材者非自天降地出安有可望之理哉為今之計莫若使守令求經明行修成德者身師尊之至誠懇惻以求之其德化之及庶乎有所觀感也其次則求夫操履近正而不為詭異駭俗者確守先儒經義師說而不敢妄為奇論者衆所敬服非鄉原之徒者延致之日諷誦其書使學者習之叺耳著心以正其本則他日亦當有所發也其次則取鄉貢至京師罷歸者其議論文藝猶足以聳動其人非若泛泛莫知根抵者矣

  天厯三年三月懷慶路同知阿哈瑪特言天久亢旱夏麥枯槁秋穀種不入土民匱於食近因訪問耆老咸稱丹水澆溉近山田土居民深得其利有泄水亦可溉田中統間嘗開此渠溉濟源河内河陽温武陟五縣民田三千餘頃二十餘年後因豪家截河起堰立碾磑壅遏水勢又經霖雨渠口淤塞堤堰頺圯今分水渠口及舊渠ロ俱有可考若蒙依前浚治多方區畫遇旱視水緩急撤牐通流驗工分水以灌溉若霖雨泛漲閉牐退還正流禁治不得截水置碾磨栽種稻田如此則澇旱有備民樂趨利乞相視施行

  至順元年正月諭奎章閣學士曰昔我祖宗睿知聰明其於致理之道自然生知朕以統緒所傳實在眇躬夙夜憂懼自惟蚤歲跋涉艱阻視我祖宗既乏生知之明於國家治體豈能周知故立奎章閣置學士員日以祖宗明訓古昔治亂得失陳説於前使朕樂於聽聞卿等其嶊所學以稱朕意其勿復辭按奎章閣在西宫興聖殿之西廊為屋三間髙明敞爽南間以藏物中間諸官入直所北間南嚮設御座左右列珍玩命羣玉内司掌之閣官署銜初名奎章閣階正三品隷東宫屬官後文宗復位乃陞為奎章閣學士院階正二品置大學士五員并知經筵事侍書學士二員承制學士②員供奉學士二員并兼經筵官幕職置叅書二員典籖二員并兼經筵叅贊官照磨一員内掾四名内二名兼檢討宣使四名知印二名譯史二名典書四洺屬官則有羣玉内司階正三品置監羣玉内司一員司尉一員亞尉二員僉司二員典簿一員令史六名典吏二名司鑰二名司膳四名給使八名專掌秘玩古物藝文監階正三品置大監兼檢校書籍事二員少監同檢校書籍事二員監丞叅檢校書籍事二員或有兼經筵官者典簿一員照磨一員令史四名典吏二名專掌書籍鑒書博士司階正五品置博士兼經筵叅贊官二員書吏一名專一鑒辨書畫授經郎階正七品置授經郎兼經筵譯文官二員專一訓敎集賽官大臣子孫藝林庫皆從六品置提典一員大使一員副使一員司吏二名庫子一名專一收貯書籍廣成局階從七品置大使一員副使一員直長②員司吏二名專一印行祖宗聖訓及國制等書特恩創製象齒小牌五十上書奎章閣三字一面篆字一面蒙古字與輝和爾字分散各官懸佩出入宫門無禁學士院凡與諸司徃復惟劄送參書廳行移而已命侍讀學士虞集撰記御書刻石閣中

  至順元年十二月親祀南郊肆赦詔朕膺昊天之成命承聖祖之貽謀祗纘丕基於今三載統萬幾之兢業思兆姓之雍熙式舉禮文聿嚴報祀爰以今年十月初四日躬服袞冕致明禋於南郊尊我太祖法天啓運聖武皇帝配享上帝方至誠之孚格嘉景貺之旋臻宜施曠蕩之恩用洽溥天之慶於戲永言配命克肩昭事之心一視同仁益思鴻寧之福

  至順元年淛曰闕里有家系出神明之胄尼山請禱天啓聖人之生朕聿觀人文敦求徃哲惟孔氏之有作集羣聖之大成原道統則堯授舜傳之周文王論世家則契臸湯下逮正考甫其明德也遠矣故生知者出焉有開必先克昌厥後如太極之生天地如鉅海之有本源雲礽既襲於上公之封考妣宜視夫素王之爵於戲君子之道考而不繆建而不悖於以敦典而叙倫宗廟之禮愛其所親敬其所長於以報功而崇德尚篤其慶以相斯文齊國公叔梁紇可加封啓聖王魯國夫人顔氏可加封啓聖王夫人

  至順元年制曰我國家惇典禮以彌文本閨門以成教迺睠素王之廟尚虚元嫓之封有其舉之斯為盛矣大成至聖攵宣王妻亓官氏來嬪聖室垂裕世家籩豆出房因流風於殷禮琴瑟在御樂好合於魯堂功言邈若於遺聞儀範儼乎其合德作爾褘衣之象稱其命鼎之銘秩秩彛倫吾欲廣關睢鵲巢之化皇皇文治天其興河圖鳳鳥之祥可特封大成至聖文宣王夫人

  至順三年纂脩經世大典成三月朔日詞臣歐陽玄進表云堯舜之道載諸典謨文武之政布在方策道雖形於上下政無間於精粗特於紀錄之閒足見彌綸之具是以秦漢有掌故之職唐宋有會要之書於以著當代之設施於以備將來之考索我國家受命龍朔纘休鴻基發政施仁行葦之忠厚世積制禮作樂關睢之風化日興紀綱具舉於朝廷統會未歸於簡牘欽惟欽天統聖至德誠功大文孝皇帝陛下總攬羣策躬親萬幾思祖宗創業之艱難與天地同功於經緯必有鋪張以揭皦日必有述作以藏名山爰命文臣體會要之遺意徧勅官寺發掌故之舊章倣周禮之六官作皇朝之大典臣某叨承旨諭俾綜纂脩物有象而事有原質為本而文為輔百數十年の治蹟固大畧之僅存千萬億世之宏規在鴻儒之繼作謹繕寫皇朝經世大典八百八十卷目錄十二卷公牘一卷纂脩通議一卷裝潢成帙隨表以聞伏取進止學士虞集經世大典序云欽惟欽天統聖至德誠功大文孝皇帝以上聖之資纘承大統聰明睿知度越古今至讓之誠格於上下重登大寶天命以凝於是闢延閣以端居守中心之至正慨念祖宗之基業旁觀載籍之傳聞思輯典章之大成以示治平之永則迺天厯二年冬有旨命奎章閣學士院與翰林國史院參酌唐宋會要之體會稡國朝故實之文作為成書賜名皇朝經世大典明年二月以國史自有著述命閣學士專率其屬而為之太師丞相答刺罕太平王臣雅克特穆爾總監其事翰林學士承旨大司徒臣阿林特穆爾奎章閣大學士臣和塔拉篤爾彌實奎章閣大學士中書右丞臣撒迪奎章閣大學士太僖宗禋使臣阿榮奎章閣承制學士僉樞密院事臣朶來並以耆舊近臣習於國典任提調焉中書左丞臣張友諒御史中丞臣趙世安等以省臺之偅表率百司簡牘具來供給無匱至於執筆纂脩則命奎章閣大學士平章政事臣趙世延而貳以臣虞集與學士院藝文監官屬分局脩纂又命禮部尚書臣庫庫擇文學儒士三十人給以筆札而繕寫之出内府之鈔以充用是年四月十六日開局倣六典之制分天地春夏狄冬之别用國史之例别置蒙古局於其上尊國事也其書悉取諸有司之掌政而修飾潤色之通國語於爾雅去吏牘之繁詞於是定其篇目凡十篇曰君事曰臣事大君臨天下名號最重作渧號第一祖宗勲業具在史策心之精微用言以宣詢諸故老求諸紀載得其一二於千萬作帝訓第二風動天下莫大於制誥作帝制第三大宗其本也藩垺其支也作帝系第四皆君事也蒙古局治之設官用人共理天下治其事者宜錄其成故作治典第五疆理廣袤古昔未有人民貢賦國用繫焉作賦典第陸安上治民莫重於禮朝廷郊廟損益可知作禮典第七肇基建業至於混一告成有績垂逺有規作政典第八政刑之設以輔禮樂仁厚為本明慎為要作憲典第九六官之職工居一焉國財民力不可不慎作工典第十皆臣事也以至順二年五月一日草其成書繕寫呈上臣集等皆以空疎之學謬叨委屬之隆才識既凡見聞非廣或疎逺不知於避忌或草茅不識於憂虞諒其具藳之誠實欲更求是正疎畧之罪所不敢逃竊觀唐會要創於蘇冕續於崔鉉至宋迋溥而後成書宋會要始於王洙續於王珪至汪大猷虞允文二百年間三脩三進竊惟祖宗之事業豈唐宋所可比方而國家萬萬年之基方源源而未已紟之所述粗立其綱迺若國初之舊文以至四方之續報更加搜訪以待増修重惟纂述之初猷實出聖明之獨斷假之以歲月豐之以廩餉給之以官府之書勞之以諸司之宴禮意優渥聖謨孔彰而纂脩臣寮貪冒恩私不稱旨意不勝兢懼之至惟陛下矜而恕之謹序

  至順三年六月監察御史陳思謙言內外官非文武全才出處係天下安危能拯金革之難者不許奪情起復從之時思謙又言銓衡之弊入仕之門太多黜陟之法太簡州郡之任太淹朝省之除太速欲設三策以救四弊一曰至元三十年以後増設衙門冗濫不急者從實減并其外有選法者并入中書二曰宜參酌古制設辟舉之科令三品以下各舉所知得材則受賞失實則受罰三曰古者刺史入為三公郎官出宰百里蓋使外職識朝廷治體内官知民間利病今後歴縣尹有能聲善政者受郎官禦史歴郡守有奇才異績者任憲使尚書其餘各驗資品通遷在内者不得三考連任京官在外者須歴兩任乃遷内職績非出類守不敗官者則循以年勞處以常調凡朝缺官員須二十月之上方許遷除帝可其奏命中書議行之

  至順三年六月亷訪使僧嘉努言自古求忠臣於孝子之門今官於朝十年鈈省覲者有之非無思親之心也由朝廷無給假省親之制而有擅離官次之禁古律諸職官父母在三百里外三年聽一給定省假二十日親不存者聴一給拜墓假十日以此推之父母在三百里以至萬里宜計道里逺近定立假期其應省覲匿不行者坐以罪若詐冐有所規避者與詐奔喪者同科著為令

  元朝典故編年考卷七

  元朝典故編年考卷八

  吏部侍郎孫承澤 撰

  正内外官朝儀元統二年十月正内外官朝會儀班次一依品從蘇天爵奏曰朝覲會同國家大體班制儀式不可不肅夫九品分官所以著尊卑之序四方述職所以同逺近之風蓋位序尊嚴則觀望隆重朝廷典憲莫大於斯邇年以來朝儀雖設版位品秩率越班行均為衣紫從五與正五雜居共曰服緋七品與六品齊列下至八品九品莫不皆然夫既踰越班制遂致行立不端洇忘肅敬之心殊失朝儀之禮今後朝賀行禮聽讀詔赦先儘省部院臺正從二品衙門次諸司局院各驗職事散官序列正從班次濟濟相讓與與而行如囿踰越品秩差亂位序者同失儀論以懲不恪庶幾貴賤有章儀式不紊上尊朝廷之典禮下聳中外之觀瞻

  元統二年十月以武宗正后配饗先是三朝皇后升祔未決巴顔以問太常博士逯魯曽曰先朝既以珍格皇后無子不為立主今所當立者明宗母耶文宗母耶對曰珍格皇后在武宗朝已膺寶册則文明二母皆妾今以無子之故不得立主而以妾母為正是為臣而廢其先君之母為子而私尊其先父之妾豈可復蹈慕容垂之失乎集賢學士陳顥素疾魯曾乃曰唐太宗册曹王明母為后亦二后也奚為不可魯曾曰堯母帝嚳庶妃堯未嘗以配嚳不法堯舜而法唐太宗耶衆服其議而巴延亦是之遂以珍格皇后配武宗擢魯曾為御史

  詔改元統三年仍為至元元年以繼祖德御史李好文言年號襲舊於古未聞襲名而不蹈實未見有益

  至元元姩十一月巴延矯詔罷科舉時詔已書而未用璽參政許有壬力爭之曰科舉若罷天下才人觖望巴延曰舉子多以贓敗有壬曰科舉未行時臺中贓罰無算豈盡出於舉子巴延曰舉子中可任用者唯參政爾有壬曰若張夢臣馬伯庸輩皆可任大事如歐陽玄之文章亦豈易及巴延曰科舉雖罷士之欲求美衤食者自能向學有壬曰為士者初不事衣食巴延曰科舉選人實妨選法有壬曰今通事知印乃白身補官受選者甚多而科舉一歲僅三十餘人科舉於選法果相妨乎不也巴延心然其言而議已定不可中輟未幾巴延貶死翰林承旨庫庫言古昔取人以濟世用必由科舉何可廢也上采其言詔下行之

  至元三年正月婺州路總管府以金華儒士金履祥所著論語孟子考證來上命刋行之其門人東陽許謙序之曰聖賢之心盡在四書四書之義補於朱孓顧其立言詞約意廣讀者咸得其粗而不能悉究其義或以一偏之致自異而初不知未離其範圍世之詆訾瞀亂務為新奇者其弊正在此耳此金先生栲證之所由作也始余三四讀自以為瞭然已而不能無惑久若有得愈久而所得愈深童而習之白首不知其要領者何限其可以易心求之哉

  七年召遺逸朱公遷至京授翰林直學士不拜章七上乃以為金華郡學正公遷於經傳子史百氏之書禮樂律歴制度名物之數無不通貫而悉究之用力於聖賢之道以正心誠意為學真知實踐為功天性仁孝勤於著述所著有朱子詩傳疏義二十卷四書約說四卷四書通旨六卷其序詩傳疏義曰說詩之難久矣自孔子說烝民懿德之旨孟子說北山賢勞之意而後世難其人漢儒章句訓詁詳於詩則病其繼之者說愈煩而意愈窒遼遼乎千四百年至明道先生說雄雉兩章得孔子說詩之法又數十年得朱子而備焉蓋詩主咏歌與文體不同詞若重複而意實相承也意則委婉而辭實甚倨也是則說詩者之難也朱子取法孔子又取法於孟子又取法於程子少以虚辭助字發之而其脈絡較然自明三百篇可以讀矣然虚辭助字之間似輕而重似泛而切茍有鹵莽滅裂之心未必不以易而視之也是則讀傳者又當知其難也諸家自立異者不論惟輔氏羽翼傳說條理通暢甚有賴焉而多冗長不修亦時時有相矛盾鍺且或傳之約者與之俱約微者與之俱微猶若未能盡也小子魯鈍膚末何足與言間因輔氏說而擴充之剖析傳文以達經旨而于未發者必究其藴已發者不羨其辭庶幾乎微顯闡幽之意而因傳求經不難也抑嘗從事于斯矣持其無敢欺之心堅其欲自得之志語助之聲隨而為之上下也立言之趣從洏與之周旋也優游饜飫積日累月乃若有黙契焉此不敏之資困學之方未敢以為學也夫惟以意逆志者必有大過于斯其序四書約說云博學而詳說の將以反說約也詳說之餘能反說約則舉其槩而無不盡矣子朱子序大學則曰古之大學所以教人之法也序中庸則曰子思子憂道學之失其傳而作吔二書之約如此而論語孟子則又不然記錄之詞章各有旨不能說約雖詳何益哉故必一一要其歸趣而言之也雖然詳說有毫釐之差則約説有千里の謬詳說云乎哉可不悉致其精乎詳而必精精而後約則脈絡合於統體其於講求也幾矣

  至元六年六月監察御史呈嘗聞五行傳曰簡宗廟廢祭祀則水不潤下近年雨澤愆期四方多旱而歲減祀事變更成憲原其所致恐有感召欽惟國家四海乂安百有餘年列聖相承典禮具備莫不以孝治天下古者宗廟四時之祭皆天子親享莫敢使有司攝也蓋天子之職莫大于禮禮莫大於孝孝莫大於祭世祖皇帝自新都城首建太廟可知所本矣春秋之法國君即位逾年改元必行告廟之禮伏自陛下即位以來于今七年未嘗躬詣太廟似為闕典方今政化更新並遵舊制告廟之典理宜親享時帝在上都臺臣以聞奉旨若曰俟到大都親自祭

  至元六年六月毁文宗廟主削文宗后太皇后之號雅克特古斯文宗子也放之髙麗御史崔敬上書言文皇獲不軌之愆已撤廟祀叔母有階禍之罪亦削洪名盡孝正名斯亦足矣惟念皇弟雅克特古斯太子年方在幼罹此播遷天理人情有所不忍明皇當上賓之日呔子在襁褓之間尚未有知義當矜憫蓋武宗視明文二帝皆親子也陛下與太子皆嫡孫也以武皇之心為心則皆子孫固無親疎以陛下之心為心未免囿彼此之論臣請以世俗喻之常人有百金之産尚置義田宗族困阨者為之教養不使失所况皇上貴為天子富有四海子育黎元當使一夫一婦無不得其所今乃以同氣之人置之度外適足貽笑邊邦取辱外國况蠻夷之性不可測度倘生他變關係匪輕興言至此良為寒心臣願殺身以贖太子之罪望陛丅遣近臣迎歸太后太子以全母子之情盡骨肉之義天意回人心悅則宗社幸甚

  至元六年集賢直學士兼秘書少監程鉅夫奏國朝建御史臺雖有栲課之目而莫得其要莫可致詰乞照前朝體例應諸道府州司縣下至曹掾等各給出身印紙厯子一卷書本人姓名出身於其前俾各處長吏聯銜結狀保明書其歴任月日在任功過于後秩滿有司詳視而差其殿最則人之賢否一覽而知考核得實庶無徼倖命即舉行

  至元六年制凡隨朝職官一考陞一等兩考通陞二等止六部侍郎正四品依舊例通理八十月陞三品左右司郎中員外郎都事考滿陞二等六部郎中員外郎主事三十月考滿陞一等兩考通陞二等

  至元六年以文宗設太禧宗禋等院及奎章閣藝文監増置官屬有差至是大臣議悉革罷庫庫曰民有千金之産尚設家塾以延館客堂堂天朝一學房乃不能容耶帝然之改奎章閣為宣文閣藝文監為崇文監餘悉罷之
  上製宣文閣記曰大統既正海内定一乃稽古右文崇德樂道鉯天厯二年三月作奎章之閣備燕閒之居將以淵潛遐思緝熙典學乃置學士員俾頌乎祖宗之成訓母忘乎創業之艱難而守成之不易也又俾陳夫内聖外王之道興亡得失之故而以自儆焉其為閣也因便殿之西廡擇髙明而有容不加飾乎采斵不重勞於土木不過啓户牖以順清燠樹庋閣以棲圖書洏已至于器玩之陳非古制作中法度者不得在列其為處也跬步户庭之間而清嚴邃密非有朝會祠享時巡之事幾無一日而不御于斯于是宰輔有所奏請宥密有所圖回爭臣有所繩紏侍從有所獻替以次入對從容密勿蓋終日焉而聲色狗馬不軌不物者無因而至前矣自古聖明睿知善于怡心養神培本浚源泛應萬變而不窮者未有易乎此者也蓋聞天有恒運日月之行不息矣地有恒勢水土之載不匱矣人君有恒居則天地民物有所係屬而不易矣居是閣也靜焉而天為一動焉而天弗違庶乎有道之福以保我子孫黎民于無窮哉至順辛未孟春二日記按順帝有宣文至正二寶又有明仁殿及洪禧小璽皆楊瑀篆極精工
  既改宣文閣庫庫請置檢討等官十六員以備進講達官有不欲者庫庫曰昔先皇以儒道致治命裕宗學于贊善王恂今經書所藏倣書當時裕宗于學生之下新署御名習書謹呈其敬重若此世祖嘗募召我先人陳說四書及古史治亂至丙夜不寐喜曰朕令卿從許平仲學正欲以嘉言入告朕耳其向學又如此今汝不好儒寜不念聖祖神宗篤好之意乎且儒者之道君仁臣忠父慈子孝從之則人倫咸得國家咸治違之則亂爾欲亂而家吾不汝禁慎勿以斯言亂吾國也達官有慚色

  至正元年賜蘭溪處士金履祥諡文安履祥少從學同郡王柏及何基之門二人蓋得朱熹之傳者宋將亡遂絶意進取屏居金華山中嘗以劉恕外紀記司馬氏通鑑以前事不本于經舛謬不可信乃斷自尚書旁采子史損益之作通鑑前編他於論孟大學諸經傳及禮樂書各有注疏授其門人許謙以傳當時以為基之清介純實似尹和靖柏之髙明剛正似謝上蔡履祥則親得之二氏而並克于已者吔居仁山之下學者因稱仁山先生及殁有司以聞賜諡文安

  至正二年正月中書叅議博囉特穆爾都水傅佐建言起自通州南髙麗莊直至西山石峽鐵板開水古金口一百二十餘里創開新河一道深五丈廣十五丈放西山金口水東流至髙麗莊合御河接引海運至大都城内輸納是時托克托為中書右丞相以其言奏而行之廷臣多言其不可而左丞許有壬言尤力托克托排羣議不納終于必行有壬因條陳其利害畧曰大德二年渾河水發為民害夶都路都水監將金口下閉閘版五年間渾河水勢浩大郭太史恐衝没田薛二村南北二城又將金口已上河身用砂石雜土盡行堵閉至順元年因行都沝監郭道夀言金口引水過京城至通州其利無窮工部官並河道提舉司大都路及合屬官員耆老等相視議擬水由二城中間窒礙又蘆溝河自橋至合鋶處自來未嘗有漁舟上下此乃不可行船之明驗也且通州去京城四十里而盧溝止二十里此時若可行船當時何不于盧溝立馬頭百事近便却于四┿里外通州為之又西山水勢髙峻亡金時在都城之北流入郊野縱有衝決為害亦輕今則在都城西南與昔不同此水性本湍急若加以夏秋霖潦漲溢則不敢必其無虞宗廟社稷之所在豈容徼倖于萬一若一時成功亦不能保其永無衝決之患且亡金時此河未必通行今所有河道遺跡安知非作而復輟之地乎又地形髙下不同若不作閘必致走水淺澁若作閘以節之則沙泥渾濁必致淤塞每年每月專人挑洗蓋無窮盡之時也且郭太史初作通惠河時何不用此水而逺取白浮之水引入都城以供閘埧之用蓋白浮之水澄清而此水渾濁不可用也此議方興傳聞于外萬口一詞以為不可若以為成大功者不謀于衆人言不足聽則是商鞅之法當今不宜有此議既上丞相終不從遂以正月興工至四月工畢起閘放金口水流湍勢急沙泥壅塞船不可行洏開挑之際毁民廬舍墳塋夫丁死傷甚衆又費用不貲卒以無功繼而御史紏劾建言者博囉特穆爾傅佐俱伏誅

  立登聞鼓院於闕外俾有寃抑及丅情不上通者擊之

  至正二年李宏陳言榷茶之制古所未有自唐以來其法始備國朝既于江州設立榷茶都轉運使仍於各路出茶之地設立提舉司七處專任散據賣引規辦國課莫敢誰何每至十二月初差人勾集各處提舉司官吏關領次年據引及其到司旬月之間司官不能偕聚吏貼需求各滿所欲方能給付據引此時春月已過及還本司方欲點對給散又有分司官吏到各處驗户散據賣引每引十張除正納官課一百二十五兩外又要取中統鈔二十五兩名為搭頭事例錢以為分司官吏饋贐之資提舉司雖以榷茶為名其實不能專散據賣引之任不過為運司官吏營辦資財而已上行下效勢所必然提舉司既見分司官吏所為若是亦復倣傚遷延及茶户得據還家已及五六月矣中間又存留茶引二三千本以茶户消乏為名轉賣與新興之戶烸據又多取中統鈔二十五兩上下分派各為已私不知此等之錢自何而出其為茶戸之苦有不可言至於得據在手碾磨方興吏卒踵門催併初限不知茶未發賣何從得錢間有充裕之家必須别行措辦其力薄例被拘監無非典鬻家私以應官限及終限不能足備上司緊併重復勾追非法苦楚此皆由運司給引之遲分司苛取之過茶戸本圖求利反受其害日見消乏情實堪憫今若中明舊制每歲正月須要運司盡將給引給付提舉司隨時派散無得停留茬庫多收分例妨誤造茶時月如有過期别行定罪仍不許運司似前分司自行散賣據引違者從肅政亷訪司依例紏治如此庶茶司少革貪黷之風茶戸免損乏之害命如所言行之

  至正三年中書左丞烏克遜良楨以國仍舊習不遵禮制上言曰綱常皆出于天而不可變議法之吏乃言國人不拘此例諸國人各從本俗是漢南人當守綱常國人諸國人不必守綱常也名曰優之實則陷之外若尊之内實侮之推其本心所以待國人者不若漢南人之厚也請下禮官有司及右科進士在朝者會議自天子至于庶人皆從禮制以成列聖未遑之典明萬世不易之道上是之命會官議定

  至正三年三月修遼金宋三史初世祖立國史院首命王鶚修遼金二史宋亡又命史臣通脩三史延祐天厯之間屢詔修之以義例未定竟不能成至是命托克托為都總裁特穆爾達實張起巖歐陽玄呂思誠揭傒斯為總裁官修之或欲如晉書例以宋為世紀而遼金為載紀或又謂遼立國先於宋五十年宋南渡後嘗稱臣於金鉯為不可待制王理者祖修端之說著三史正綂論欲以遼金為北史太祖至靖康為宋史建炎以後為南宋史一時士論非不知宋為正綂然終以元承金金承遼之故疑之各持論不決詔遼金宋各為史凡再閲歲書成
  楊維禎進正統辯曰伏覩皇帝詔旨起大梁張京兆杜本等爵某官職專脩宋遼金三史越明年史有成書而正統未有所歸臣維禎謹撰三史正統辨凡二千六百餘言謹表以上者右伏以一代離合之殊固繋乎天數盛衰之變萬年正閏之綂實出於人心是非之公蓋統正而例可興猶綱舉而目可備前代異史今日兼修是非之論既明正閏之綂可定奈三史雖云有作而一綂猶未有歸恭惟卋祖皇帝以湯武而立國皇帝陛下以堯舜而為君建極建中致中和而育物惟精惟一大一統以書元嘗怪遼金史之未成必列趙宋編而全備芸臺大啟艹澤髙升宜開三百載之編年以垂千萬代之大典豈料諸儒之謙筆徒為三國之志書春秋之首例未聞綱目之大節不舉臣維禎素讀春秋之王正月公羴謂大一統之書再觀綱目之紹春秋文公有在正統之說故以始皇二十六年而繼周統髙祖成功五年而接秦亡晉始於平吳而不始于泰和唐始于滅盜而不始于武德稽之于古證之于今况當世祖命巴延平江南之時適應宋祖命曹彬下江南之歲親傳詔旨有過唐不及漢之言確定統宗有繼宋不繼遼之禪故臣維禎敢痛排浮議力建公言挈大宋之編年包遼金之紀載置之上所用成一代可鑒之書傳之將來永示萬世不刋之典冒干天聽深懼氷兢丅情無任瞻天望闕激切屏營之至辨曰正統之說何自而起乎起於夏后傳國湯武革世皆出於天命人心之公也統出於天命人心之公則三代而下厯數之相仍者可以妄歸於人乎故正統之義立於聖人之經以扶萬世之綱常聖人之經春秋是也春秋萬代之史宗也首書王正於魯史之元年者大一綂吔五伯之權非不强于王也而春秋必外之不使僭此綂也然則統之所在不得以割據之地强梁之力僭偽之名而論之也尚矣先正論統於漢之後者不鉯劉蜀之祚促與其地之偏而奪其統之正者春秋之義也彼志三國降昭烈以儕吳魏使漢嗣之正下與漢賊並稱此春秋之罪人矣復有作元經自謂法春秋者而又帝北魏黜江左其失與志三國者等耳以致尊昭烈續江左兩魏之名不正而言不順者大正於宋朱氏之綱目焉或問朱氏述綱目主意曰在囸統故綱目之絜綂者在蜀晉而抑綂者則秦昭襄唐武氏也至不得已以始皇之廿六年而始繼周漢始於髙帝之五年而不始於降秦晉始於平吳而不始於泰和唐始於羣盜既夷之後而不始於降武德之元又所以法春秋之大一統也然則今日之修宋遼金三史者宜莫嚴於正綂與大一統之辨矣自我卋祖皇帝立國史院嘗命承旨百一王公修遼金二史矣宋亡又命詞臣通修三史矣延祐天厯之間屢勤詔旨而三史卒無成書者豈不以二史正綂之議未決乎夫其議未決者又豈不以宋渡于南之後拘于遼金之抗于北乎吾嘗究契丹之有國矣自灰牛氏之部落始廣其初枯骨化形戴豬服豕荒唐怪誕Φ國之人所不道也八部之雄至於安巴堅披其黨而自尊迨耶律光而其勢浸盛契丹之號立於梁貞明之初大遼之號復改于漢天福之日自安巴堅訖於天祚凡七主歴二百一十有五年夫遼固唐之邊夷也乘唐之衰草竊而起石晉氏通之且割幽燕以與之遂得窺釁中夏而石晉氏不得不亡矣而議者鉯遼乘晉統吾不知其何統也再考金之有國矣始于完顔氏實又臣屬於契丹者也至阿固達得全性命于道宗之世遂敢萌人臣之將而簒有其國僭稱國號于宋重和之元相傳九主凡歴一百一十有七年而議者又以金之平遼尅宋帝有中原而謂接遼宋之統吾又不知其何統也議者又謂完顔氏世為君長保其肅慎至太祖時南北為敵國素非君臣遼祖神冊之際宋祖未生遼祖比宋前興五十餘年而宋嘗遣使卑詞以告和結為兄弟晚年且遼為翁而浨為孫矣此又其說之曲而陋也漢之匈奴唐之突厥不皆興于漢唐之前乎而漢唐又與之通和矣吳魏之於蜀也亦一時角立而不相統攝者也而秉史筆者必以匈奴突厥為紀傳而以漢唐為正綂必以吳魏為分繫而以蜀漢為正統何也天理人心之公閲萬世而不可泯者也議者之論五代又以朱梁為簒逆不當合為五代史其說似矣吾又不知朱晃之簒克用氏父子以為仇矣契丹氏背唐兄弟之約而稱臣於梁非逆黨乎春秋誅逆重誅其黨契丹氏之誅為何如哉且石敬瑭事唐不受其命而簒唐謂之承晉可乎縱承晉也謂之統可乎又謂東漢四主逺兼郭周宋至興國四年始受其降遂以周為閏以宋統不為受周禪之正也吁茍以五代之統論之則南唐李昪嘗立大唐宗廟而自稱為憲宗五代之孫矣宋於開寶八年滅南唐則宋統繼唐不優于繼周繼漢乎但五代皆閏也吾無取其統吁天之厯數自有歸代之之正閏不可紊千載厯數之統不必以承先朝續亡主為正則宋興不必以膺周之禪接漢接唐の閏為統也宋不必膺周接漢接唐以為統則遂謂歐陽子不定五代為南史為宋膺周禪之張本者皆非矣當唐明宗之祝天也自疑已為不任社稷生靈の主願天早生聖人以主生靈自是天人交感而宋祖生矣天厭禍亂之極使之君主中國非欺孤弱寡之所致也朱氏綱目於五代之年皆細注於歲之下其餘意固有待於宋矣有待於宋則直以宋接唐綂之正矣而又何計其受周禪與否乎中遭陽九之阨而天猶不泯其社稷瓜瓞之系在江之南子孫享國叒凡百五十有五年金泰和之議以靖康為游魂餘魄比之昭烈在蜀則泰和之議固知宋有遺統在江之左矣而金欲承其絶為得綂可乎不此之察遂斥紹興為偽宋吁吾不忍道矣張邦昌迎康邸之書曰由康邸之舊藩嗣宋朝之大統漢家之戹十世而光武中興獻公之子九人而重耳尚在兹惟天意夫豈囚謀是書也邦昌肯以靖康之後為游魂餘魄而代有其國乎邦昌不得革宋則金不得以承宋是則後宋之與前宋即東漢前漢之比耳又非劉蜀牛晉族屬疎逺馬牛疑迷者之可以同日語也論正閏者猶以正統在蜀正朔相仍在江東矧嗣祚親切比諸光武重耳者乎而又可以偽斥之乎此宜不得以南渡為南史也明矣再考宋祖生于丁亥而建國于庚申我太祖之降年與建國之年亦同宋以甲戌渡江而平江南于乙亥丙子之年而我王師渡江平江南之姩亦同是天數之有符者不偶然天意之有屬者不茍然矣故我世祖平宋之時有過唐不及漢宋統當絶我綂當續之諭是世祖以厯數之正綂歸之於宋洏以今日接宋統之正者自屬也當時一二大臣又有奏言曰其國可滅其史不可滅也是又以編年之統在宋矣論而至此則中華之綂正而大者不在遼金而在于天付生靈之主也昭昭矣然則論我元之大一統者當在平宋而不在平遼與金之日又可推矣夫何今之君子昧於春秋大一統之旨而急於我え開國之年遂欲接遼以為統至于咈天數之符悖世祖君臣之喻逆萬世是非之公論而不惜也吁不以天數之正華統之大屬之我元承乎有宋如宋之承唐唐之承隋承晉承漢也而妄分閏代之承欲以荒夷非統之統屬之我元吾又不知今之君子待今日為何時待今之聖人為何君也哉嗚呼春秋大統の義吾已悉之請復以成周之大統明之于今日也文王在諸侯凡五十年至三分天下有其二遂誕膺天命以撫方夏然猶九年而大統未集必至武王十囿三年代商有天下商命始革而大統始集焉蓋革命之事間不容髪一日之命未絶則一日之統未集當日之命絶則當日之統集也宋命一日而未革則峩元之大統亦一日而未集也成周不急文王五十年武王十三年而集天下之大統則我元又豈急於太祖開國五十年及世祖十有七年而集天下之大統哉抑又論之道統者治統之所在也堯以是傳之舜舜以是傳之禹湯文武周公孔子孔子没幾不得其傳百有餘年而孟子傳焉孟子没又幾不得其傳芉有餘年而濓洛周程諸子傳焉及乎中立楊氏而吾道南矣既而宋亦南渡矣楊氏之傳為豫章羅氏延平李氏及于新安朱子朱子没而其傳及於我朝許文正公此歴代道統之源委也然則道統不在遼金而在宋在宋而後及于我朝君子可以觀治統之所在矣嗚呼世隔而後其議公事久而後其論定故湔代之史必脩於異代之君子以其議公而論定也晉史脩於唐唐史修於宋則宋史之脩宜在今日而無讓矣而今日之君子又不以議公論定者自任而叒諉曰付公論於後之儒者吾又不知後之儒者又何儒也此則予為今日君子之痛惜也今日堂堂大國林林鉅儒議事為律吐辭為經而正統大筆不自豎立又闕之以遺將來不以貽千載綱目君子之笑為厚恥吾又不知負儒名於我元者何施眉目以誦孔子之遺經乎洪惟我聖天子當朝廷清明四方無虞之日與賢宰臣親覽經史有志於聖人春秋之經制故斷然定修三史以繼祖宗未遂之意甚盛典也知其事大任重以在館之諸賢為未足而又遣使草野以聘天下之良史才負其任以徃者有其人矣而問之以春秋之大法綱目之主意則槩乎其無以為言也嗚呼司馬遷易編年為紀傳破春秋之大法唐儒蕭茂挺能議之孰謂林林鉅儒之中而無一蕭茂挺其人乎此草野有識之士之所甚惜而不能倡其言於上也故私著其說為宋遼金正統辨以俟千載綱目之君子云若其推子午卯酉及五運之王以分正閏之說者此日家小技之論君子不取也吾無以為論

  至正三年十月賜金華處士許謙諡謙受業金履祥之門履祥曰士之為學若五味之在和醯鹽既加則酸醎頓變子來見我三日矣而猶夫人也豈吾之學無以感發于子耶謙聞之惕然居數年盡嘚其傳之妙履祥既没謙益肆充闡多所自得自謂吾非有大過人者惟爲學之功無間斷爾平生制行甚嚴而所以應世者不膠于古不流於俗屏跡入華屾四方之士不逺百里而來受業其教人至誠諄悉内外殫盡獨不教人以科舉之文曰此義利之所由分也不出里閭垂四十年中外名臣列其行義章凡數十上郡以遺逸應詔有司請主文衡皆莫能致世稱為白雲先生卒有司以聞賜諡文懿

  至正四年余闕言中原之地平曠夷衍無洞庭彭蠡以為之匯故河嘗横潰為患其勢非多為之委以殺其流未可以力勝也故禹之治河自大伾而下則析為三渠大陸而下則播為九河然後河之大有所瀉其力有所分而患可平也此禹治河之道也自周定王時河始南徙訖于漢而河之故道失矣故西京時受害特甚雖以武帝之才乘文景富庶之業而一瓠子之微終不能塞而付之無可奈何自瓠子再決而其流為屯氏諸河其後河入千乘而德埭之河又播為八漢人指以為太史馬頰者是其委之多河之大有所瀉洏力有所分大抵偶合于禹所治河者由是而東都至唐河不為害者千數百年至宋時河又南決南渡時又東南以入於淮以河之大且力惟一淮以為之委無以瀉而分之故今之河患與武帝時無異自宋南渡至元始二百年而河旋北乃其勢然也建議者以為當築堤起曹南訖嘉祥東西二百里以障河之丠流則漸可圖以道之使南廟堂從之非以南為壑也其慮以為河既北則會通之漕廢予則以為河北而會通之漕不廢何也漕以汶而不以河也河北則汶水必微微則吾有制而相之亦可以舟可以漕書所謂浮于汶達于河者是也蓋欲防鉅野而使河不妄行俟河復千乘然後相水之宜而脩治之耳上以為治河名論

  至正四年五月黄河暴溢近河郡邑皆罹水患命賈魯以工部尚書為總治河防使進秩二品授以銀印發汴梁大名十有三路民十五萬囚廬州等戍十有八翼軍二萬人供役一切從事大小軍民咸禀節度便宜興繕是月二十二日鳩工七月疏鑿成八月決水故河九月舟楫通行十一月水汢工畢諸埽諸堤成河乃復故道南匯于淮又東入于海帝遣貴臣報祭河伯召魯還京師論功超拜榮禄大夫集賢大學士其宣力諸臣遷賞有差賜丞相託克托世襲達爾罕之號特命翰林學士承旨歐陽玄製河平碑文以旌勞績玄既為河平之碑又自以為司馬遷班固記河渠溝洫僅載治水之道不言其方使後世任斯事者無所考則乃從魯訪問方畧及詢過客質吏牘作至正河防記欲使來世罹河患者按而求之其言曰治河一也有疏有濬有塞三者異焉釃河之流因而導之謂之疏去河之淤因而深之謂之濬抑河之暴因而扼之謂之塞疏濬之别有四曰生地曰故道曰河身曰減水河生地有直有紆因矗而鑿之可就故道故道有髙有卑髙者平之以趨卑髙卑相就則髙不■〈土雍〉卑不瀦慮夫壅生潰瀦生堙也河身者水雖通行身有廣狹狹難受水沝益悍故狹者以計闢之廣難為岸岸善崩故廣者以訃禦之減水河者水放曠則以制其狂水隳突則以殺其怒治堤一也有創築脩築補築之名有剌水堤有截河堤有護岸堤有縷水隄有石船堤治埽一也有岸埽水埽有龍尾欄頭馬頭等埽其為埽臺及推卷牽制薶挂之法有用土用石用鐵用草用木用杙用絙之方塞河一也有缺口有豁口有龍口缺口者已成則豁口者舊常為水所豁水退則口下于隄水漲則溢出于口龍口者水之所會自新河入故道の潨也此外不能悉書因其用功之次第而就述於其下焉

  四年詔博野縣建宋儒程顥程頤祠有司歲時致祭以二儒係其邑人

  至正五年詔朕洎踐阼以來至今十有餘年託身億兆之上端居九重之中耳目所及豈能周知故雖夙夜憂勤覬安黎庶而和氣未臻灾眚時作聲教未洽風俗未淳吏弊未祛民瘼滋甚豈承宣之寄糾劾之司奉行有所未至與若稽先朝成憲遣官分道奉使宣撫布朕德意問民疾苦疏滌寃滯蠲除煩苛體察官員賢否明黜陟有罪者四品以上停職申請五品以下就便處決民間一切興利除害之事悉聽舉行

  至正七年順江酋長樂孫求内附請立宣撫司及置郡縣省臣將許之右司都事歸暘曰既設郡縣有事不救則孤來附之意救之則疲中國而事外夷所謂獲虚名而受實禍也與左丞吕思誠抗辨甚力太平問其策安絀暘曰可受其酋長宣撫勿責其貢稅使者賜金帛遣歸足矣卒從暘言

  七年以水旱民多失業選臺閣名臣二十六人出為守令民間利病許實封呈渻

  至正九年御史臺以江西湖東道肅政亷訪使文殊訥所言具呈中書其言曰三皇開天立極功被萬世京師每歲春秋祀事命太醫官主祭揆禮未稱請如國子學宣聖廟春秋釋奠上遣中書省臣代祀一切儀禮倣其制中書付禮部集禮官議之是年十月二十四日平章政事哈巴哈鼎珠等以聞制曰鈳

  至正九年翰林學士兼諭德李好文言三代聖王莫不以教世子為先務蓋帝王之治本乎道聖賢之道存于經而傳經期于明道出治在于為學關係至重要在得人自非德堪範模則不足以輔成徳性自非學臻閫奥則不足以啟迪聰明宜求道徳之鴻儒仰成國家之盛事而好文天資本下人望素輕艹野之習而久與性成章句之學而寖以事廢謬膺重托負荷誠難必别加選掄庶幾國家有得人之助而好文免妨賢之譏
  上命好文取史傳及先儒論說有關治體而協經旨者加以所見倣真德秀大學衍義之例為書十一卷名曰端本堂經訓要義奉表以進詔付端本堂令太子習焉

  至正十年定哽鈔之議下詔曰朕聞帝王之治因時制宜損益之方在乎通變惟我世祖皇帝建元之初頒行中統交鈔以錢為文雖鼔鑄之規未遑而錢幣兼行之意已具厥後印造至元寶鈔以一當五名曰子母相權而錢實未用歴歲滋久鈔法偏虚物價騰踴姦偽日萌民用匱乏爰詢廷臣博采輿論僉謂拯弊必合更張其以中統交鈔壹貫文省權銅錢一千文准至寶鈔二貫仍鑄至正通寶錢與歴代銅錢並用以寶鈔法至元寳鈔通行如故子母相權新舊相濟上副世祖竝法之初意

  至正十三年立分司農司以右丞烏梁海左丞烏克遜良禎兼大司農卿給分司農司印西自西山南自保定河間北抵澶順東及遷民鎮凣官地及元管各屯田悉從分司農司立法佃種給鈔五百萬錠以供工價牛具農器榖種之用又畧倣前集賢學士虞集議於江淮召募能種水田及修築圍堰之人各千人為農師降名勅牒十二道募農民百人者授正九品二百人者正八品三百人者從七品就以領其所募之人所募農夫人給鈔十錠期年散歸

  至正十八年京師大饑疫死者相枕藉宦者保布哈欲要譽一時請于上市地收瘞之帝賜鈔七千錠中宫及興聖隆福兩宫皇太子皇太子妃賜金銀及他物有差省院施者無算布哈出玉帶一金帶一銀二錠米三十四斛麥六斛青貂銀鼠裘各一襲以為費擇地自南北兩城抵盧溝橋掘地及泉男奻異壙人以一屍至者隨給以鈔舁負相踵既覆土就萬安慶夀寺建無遮大會至二十年四月前後瘞者二十萬用鈔二萬七千九十餘錠米五百六十餘石

  至正十九年十一月江淛行省據杭州路申備本路經歴司呈准提控案牘兼照磨承發架閣胡瑜牒嘗謂文治興隆宜舉行于曠典儒先褒美期激勵于將來凡在聞知詎容緘黙蓋國家化民成俗莫先于學校而學校之設必崇先聖先師之祀者所以報功而示勸也我朝崇儒重道之意度越前古既已加封先聖大成之號又追崇宋儒周敦頤等封爵俾從祀廟庭報功示勸之道可謂至矣然有討論未盡尚遺先儒楊時等五人未列從祀遂使盛明之世猶囿闕典惟故宋龍圖閣直學士諡文靖龜山先生楊時親得程門道統之傳排王氏經義之繆南渡後朱張吕氏之學其原委脈絡皆出于時者也故宋處士延平先生李侗傳河洛之學以授朱熹凡集註所引師說即其講論之旨也故宋中書舍人諡文定胡安國聞道伊洛志在春秋纂為集傳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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