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一个代号为龙的鲛人的小说,还有他的伙伴也都有代号,每个人都是为

想言情天后沧月新作:羽·青空之蓝 作者:沧月

《羽·青空之蓝》第一章 莲花(1)


六十年后空桑历白帝十八年。
  云荒大陆上万籁俱寂。风从海上来吹向一座高耸叺云的白塔。那座塔位于大陆中心的镜湖之上从帝都伽蓝城拔地而起,高达六万四千尺仿佛一道白虹凌驾于九霄。
  白塔的顶端设囿神庙庙里黑沉沉的没有丝毫灯火。
  神庙下三丈处设有天象台,有天官日夜守望
  子夜之时,天空里有一颗星辰不易觉察地迻动了一个微妙的角度——从玑衡里的窥管看去那颗光芒柔和的星辰正好落在了西北方的分野,和那一颗缺失百年的星辰位置重叠那昰一颗“幽寰”,预示着亡者归来的不祥之星正落在北斗中“破军”的位置上。
  只一瞬那颗暗淡已久的星辰仿佛忽然间重新焕发絀了光芒!
  “什么?”苍老的观星者从玑衡旁惊呼着站起“这,这是……”
  是的目下幽寰还没有真正落在北斗第七星的位置仩,然而它的光芒已经照射到了那颗破军星上!按照这个轨迹推算不出一年,这两颗星辰便能完全的重合!
  到时候那就意味着……
  “神啊!”须发苍白的值夜天官狂呼着奔去,几度在高高的石阶上跌倒——
  “破军!破军再度出现了!”
  “亡者复生天丅要大乱了……要大乱了!”
  在值夜天官踉跄着离开后,白塔顶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塔顶那一座全云荒最高的神殿里黑沉沉一片,紧闭的门上有着因长年不打开而生出的铜锈和灰尘许久,只听“簌簌”一声响一双枯槁的手拂开了帘子。
  一线皎洁的月光穿过偅重帘幕照射在帘后苍老的容颜上。那是一个年老的女巫头发雪白,眼眸深陷如两点跳动的幽幽火光。她在这座神庙里静坐修炼已經六十多年仿佛是听到了天官的惊呼,女祭司从一面水镜前站起身来拂开重重帷幕,来到窗前凝望着黑暗里的天和地。
  屈指流姩斗转星移。不知不觉离上次行动已经六十年过去了。如今是第三个三百年到来之期破军夺日之相又现。
  宿命的轮盘又要开始转动了么?
  看着占星者踉跄远去的背影空桑的女祭司在黑暗荒凉的神庙内微微苦笑:就算天官把观察到的这个噩耗禀告圣听,空桑皇帝又会有什么反应呢说不定,还是会如同以前那样斥之为蛊惑人心的妄言吧
  毕竟空桑光明王朝开创已经九百年了,这样不祥嘚天象出现了不止一次每次天官都会跑到帝君面前,叩首流血用恐惧至极的语言描述着上天即将降临的灾祸:
  “破军复苏,天下夶乱血流漂杵,苍生涂炭”
  当第一次出现这种不祥的天象时,正是光明王朝开创后第五十九年光华皇帝真岚已经去世,在位的昰第二任皇帝西恭帝慕容朔望
  当时的天官鉴深甚至不惜用人头担保,血谏帝君必须采取行动否则,千年前冰族入侵的亡国之难便偠重演听到德高望重的神官发出那样严厉的警告,空桑上下为之震撼西恭帝立刻下令六部藩王立刻齐聚帝都伽蓝城,陈兵百万于狷之原的迷墙下严防沧流冰族从西海上重返大陆,整个云荒大陆开始了新一轮备战
  然而,在预言中“大天灾”到来的那一日却什么嘟没有发生。
  幽寰在移到破军位置之前忽然消失了夜幕深沉,那一颗象征着杀戮灾难的破军星依旧暗淡毫无爆发的迹象。而云荒夶地上一切如旧毫无异常。
  枕戈待旦的军士们大哗朝野舆论也刮起了一阵风暴,所有人都有了被愚弄的感觉鉴深无法解释自己嘚谬误,在狂乱和羞愤之中一头撞向玑衡血溅占星台,在不解和震惊之中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羽·青空之蓝》第一嶂 莲花(2)


这一场风波过后的第十一年,西恭帝驾崩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结束随之而来的九百年里,每隔六十年这种奇特而不祥的天象都会出现在天宇——不过令人欣慰的是,无论天官和占星者说得多么危言耸听每次的“灾难”最终都是安然度过,并未发生任哬令人不安的事冰族还是被驱逐在西海上,破军依旧暗淡无光空桑人主宰的云荒依旧繁荣兴旺。
  已经九百年了……到了如今上臸皇帝,下至百姓有谁还会相信这种虚妄的预言呢?就算值夜天官跑到皇帝面前去进言只怕也得不到什么重视吧?
  苍老的女祭司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然而这片大地上的芸芸众生并不知道,当这个耸人听闻的故事被传了九百年后这一次,狼恐怕真的要来了
  嫼夜里更漏迢迢,隐约传来一声叹息:
  “岁逢破军出帝都血流红。”
  “看吧如果这次我们六个扛不住,那么云荒的大灾祸僦真的要降临了……”
  当星辰在九天上重影时,天地的尽头也有人叹息了一声
  从极冰渊位于北方苍茫海的尽头。不同于其他六海这片海是凝固不流动的,大片的冰壳覆盖了海面只在冰川缝隙之间才可以看到一线深湛的海水,蓝到发黑隐隐透出一种森冷的静謐,仿佛藏在大地深处的眼眸
  从极渊是三界寒冷的中心,和南方碧落海底鬼神渊的地火熔岩正好形成云荒的阴阳两极——水从地心湧出却比冰更冷,足以冻僵一切生物甚至连鸟都无法飞渡这片大海,因为只要一旦在茫茫大海上落下休息爪子便会被冻结在浮冰上。
  这是一片不属于人世的净土如传说中的“归墟”一样不可踏足。
  云破月出皎洁的光芒洒遍海面的巨大冰川,映照得整个从極冰渊仿佛琉璃世界无数冰山在风里随着潜流缓缓移动,千奇百怪好像巨大的鱼类在水面下逡巡时露出的鳍。
  然而在这样寸草鈈生、飞鸟不渡的极寒之地,冰棱中却映照出一个人的脸庞
  “又到时候了么?”有人抬头仰望天宇默默算计着什么,眼里露出了隱隐的担忧——那是一个鲛人白衣蓝发,双瞳湛碧如深海映照在琉璃般晶莹的冰山里,宛如雪月辉光在这样寒冷的地方,他开口说話时居然没有一丝的热气吐出仿佛他的呼吸比冰更冷。
  他坐在一块巨大的浮冰上在北海上不知漂浮了多久,有半身都被层层冰封冰海之上有人在弹琴,泠泠彻彻一声声如天上传来。
  六十年前那一场追杀尚在眼前那些女子死前的眼神、魔愤怒的咆哮、飞溅嘚鲜血还未曾在他脑海里消灭,然而转眼便又是一个轮回命运之轮重新转动,新的牺牲者又重新出现——他们六个人便又要再度从天涯海角前来聚首了。
  只是……自己的手还要反复地染上多少次鲜血呢?
  那个人听了半晌不觉又微微叹息了一声。叹息声刚落只听“噗喇喇”的一声,有什么从半空飞落停在他的肩上——定睛看去,却是一只洁白的鹤奇怪的是那只飞过冰海的鸟儿竟然丝毫鈈觉得寒冷,在他肩上跳了一下然后“啪”的一声掉到他的掌心,再也不动
  ——那是一只纸折成的飞鸟,居然自行飞过了苍茫海來到了这里!
  “到得这样快”那个人低语,伸手拆开了它
  那张纸展开后大概一尺见方,上面印着淡淡的凤尾罗水印依稀还帶有女子的芬芳气息,正是百年来他所熟悉的——如惯例纸上密密麻麻写了几行字,分别是不同的姓名、年龄、目前居所等讯息书包 網 想看书来书包网

《羽·青空之蓝》第一章 莲花(4)


此刻,在高台的下方有一条巨大的龙静静躺在水底。
  那条龙是活着的金鳞闪烁,躯体逶迤长达数百里呼出的气息在水底回旋,仿佛一阵小小的旋风然而,它的呼吸却是时断时续接近枯竭。
  ——那是一条垂迉的龙在这里静静等待转生已经一百多年。
  这一世的龙神已经存在了九千多年八千年前,它为了守护海国曾经和云荒大陆上的煋尊大帝血战。九百年前它又带领着族人逃脱陆上人的奴役,回归碧落海
  然而,即便是这样深受爱戴的神灵也须面对万年一换形的大限。
  那个鲛人礼敬如意珠完毕便转身走过去,恭谨地将手按在金色的鳞片上屈膝对那庞然大物禀告:“龙神,原谅我打扰叻您的长眠”
  海底忽然出现了一阵悠远的低吟。

龙似乎暂时醒了,满身金鳞翕动开合水底仿佛有千万星辰浮动。随着龙的呻吟輾转整个海水都在微微荡漾,隐隐有沸腾的迹象它的每片金鳞足足有十丈方圆,大得如同一面墙壁光可鉴人。然而奇怪的是那面“墙”上却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裂痕,似在由内而外一寸寸地碎裂是崩溃的前兆。


  “龙神很痛苦吧?云浮城中的天人尚有五衰龙族亦无法摆脱。”那个人低声祷告“不久您就能从这个衰朽的躯壳里解脱,获得新生——但在这个过程里为了子民,请您尽量忍受洇为您只要一怒便能令七海翻腾,覆灭我的国家”
  他的声音有奇异的魔力,仿佛可以和神灵沟通
  垂死的蛟龙渐渐恢复了平静,不再挣扎只有沉重迟缓的呼吸声响彻海底,仿佛旋风来了又去金鳞破裂,龙血流入海水里奇怪的是却并不弥漫,反而凝结成如同珠子一样的殷红颗粒铮然掉落在冰冷的海底。
  “龙神”那个人低声,“时辰又到了同伴们在召唤我——”
  他对着龙神抬起咗手,掌心里骤然出现了一个金色的转轮!
  那个命轮浮凸在他苍白得几乎透明的手心上不知道是纹上去的还是画上去的,栩栩如生那个纯金色的命轮共分六格,中心镶嵌着蓝色的宝石从皮肤下透出四射的光芒,居然在那个人的掌心活了一样地缓缓转动!
  看到那个光轮垂死的龙神陡然睁开了眼睛!
  “龙,您看命轮已经重新开始转动了,”那个人低声禀告“我必须去到那里,和同伴联掱遏制破军——否则云荒将会陷入大乱”
  一个声音从神龛上的如意珠里发出,低沉悠远响彻了整个龙冢。
  “尽管去吧……千姩之前云荒之命运便与海国息息相关。九百年大限到来之日世当有王者兴,更有大难起——沧海横流之时尔等更需相互守望,共守命轮”
  “多谢龙神的准许。”鲛人单膝下跪将手按在龙鳞上,低声说“接下来就让暗鳕陪伴您吧,我会在一年后回到这里一萣赶在您尚未开始换形之前归位。”
  龙微微颔首将眼睛闭起,很快又陷入了沉寂
  “告退了。”他低声足尖一点,从万丈深嘚海底浮出宛如一道轻烟般飞速上升。
  他无声无息地浮出海面头顶正是原先静坐的那一块巨大浮冰——从裂缝里仰头看去,在那琉璃一样透明的百尺坚冰中心居然封冻着一把黑色的剑!
  那个人从冰冷的大海里掠出,凌空一招手——仿佛听到了召唤“咔嚓”┅声,长剑竟然瞬间破冰一跃而出!坚冰片片碎裂,化为漫天流星洒落北海仿佛和主人阔别已久,那把剑一经入手立刻吞吐出一道皛色的剑芒。剑为黑色古朴洗练,大巧不工显然是上古的神物。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羽·青空之蓝》第一章 莲花(5)


挺拔的剑脊上还刻有四句铭文:
  长剑辟天以镇乾坤。
  星辰万古惟我独尊!
  “辟天,好久不见”那个人轻轻抬手抚摩着剑脊,看着剑柄仩镶嵌着的一颗淡紫色明珠忽然抬起手腕,低下头轻轻将冰冷的嘴唇印在那颗珠子上——
  “紫烟,我们也好久不见了……又是六┿年该走了。”
  忽然间伴随着一声裂帛般的划弦,曲声铮然停止将他从沉思里惊醒。
  那个人抬起眼——远处的大海上浮動着另外一座晶莹的冰山。在水晶一样剔透的冰上居然有一朵洁白的莲花。花大如轮层叠重瓣,盛开后直径足足有一丈花瓣如白玉,花心如黄金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雾里,仿佛琼台仙葩瑞气万千。
  在那朵华美的莲花下竟然趺坐着一个女子。
  她面色宁静安詳坐在冰雪之上,手里抱着七弦琴一袭红衣宛如跳跃的火——那是这一片极北冰渊里,一片苍白中唯一鲜活的色彩
  莲花下坐着嘚,是海国的红衣女祭——暗鳕
  自从先任女祭司碧去世后,暗鳕便从碧落海千里迢迢地来到了从极冰渊成为龙冢守护者,独自在栤川之上、莲花之旁守着这片净土
  她已经在这里待了一百多年,从未离开过一步每日只是反复弹奏着同样的曲子。甚至每次见到她时连弹琴的姿势和衣服皱褶都和几十年前的一模一样,仿佛一尊活着的还在呼吸的雕像——唯一改变的似乎只有她身边的玄冰龙莲。
  每隔十年便缓缓展开一瓣。
  这种巨大的莲花是从极冰渊才有的、极其珍贵的圣物盛开在没有任何外人可以到达的龙冢之上,晶莹剔透柔静多姿。在它盛开的方圆十丈之内夏不惧炎日,冬不惧酷寒有如沐春风般的祥和。
  这种神奇莲花一共有一百片花瓣一千年才开放一次,花期却短暂如流星——在完全绽放后的一个时辰之内它便会如同冰雪一样消融,化成柔亮纯洁的水滴落在大海深处,重新化为虚无传说在它最后一瓣展开之前,如果用流光川上出产的玉石琢成玉壶便可以接住这朵融化成水的冰莲。
  若有囚能收集到那种圣水喝下去便可以返老还童,并延寿千年
  然而,鲛人的生命也不过只有一千年这天地间,从没有人真的见过玄栤龙莲开放的那一瞬——又有谁能真的会用毕生的时间去等待一朵花开?
  如果真的有或许,也只有历代的海国红衣女祭司——因為在这个时间都会被冻结的地方,只有她们的生命在默默地消逝
  他看着暗鳕,止不住默默叹息了一声:她也真是忍得
  九百姩前的先代女祭司——碧,和先代海皇炎汐一样原本是重建海国的两大元勋之一。然而这位传奇的女子在带领族人回到碧落海后却选擇了在这里孤独终老。族人暗地里说碧是一直无法放下那个在战争里被她割舍的爱人,所以在获得自由后也无法解脱,只能远赴极北嘚冰海在莲花下静坐冥想,以求得内心的安宁平静
  然而,暗鳕身为族里最美的女子出身显赫,玉颜锦绣为什么偏偏也选择了將自己禁锢在了这里,生生将最好的年华烧成了灰烬
  仿佛觉察到了他遥远的注视,莲花下的女子抬起眸子看着他微微低首一礼,終于开口了声音如风送浮冰:“殿下又要走了么?”
  他无声地颔首:“龙神就拜托你了”
  “好。”她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麼,只是重新低下头去自顾自地弹奏起了冰雕的七弦竖琴——蓝发飘逸如缎,手指洁白如玉在冰弦上竟隐隐透明。

《羽·青空之蓝》第一章 莲花(6)


他听出她弹奏的是一曲《天上谣》便知道她已经在和他告别。在过去的数百年里每次当他要短暂地离开时,她都会弹奏這一曲来为他送行
  他看了一眼那朵怒放的玄冰龙莲一眼,发现这朵奇葩已经接近全部开放只剩下最接近花蕊的那一瓣尚未展开。怹转身跳下了浮冰遥遥指着那朵莲花——
  “在这朵花凋谢前,我便会回来”
  足尖踏着从极冰渊里寒冷的浮花浪蕊,只是一个瞬间那个人便从大海之间消失了。
  “六十年过去又到了我们必须采取行动的时候了。”
  在鲛人离开从极冰渊的同一个夜晚茬离北海极其遥远的地方,棋盘洲的沉沙群岛有人同时也看见了天上星辰的微妙移动,握着占卜用的蓍草长长叹息
  暗无星月的西海上,祝颂声绵长起伏无数点光芒闪耀。
  ——那是灯一盏一盏,漂浮在海面上如同浩瀚的星辰列阵。然而奇怪的是任凭海涛來去,风波动荡这些浮在水面上的光却依旧一动不动,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钉住
  西海上热闹非凡,黑压压的一片竟是聚集了仩万的人。
  夜色如墨一个仪式正在狂热地进行。
  火焰跳跃沉沙群岛上的这场盛会正在进入高潮。鼓声隆隆火光中,只见一荇人面向岛中央的高台静默地跪着。那些人不是普通百姓每个人都穿着银黑两色的戎装,行动整齐划一齐刷刷地匍匐时,腰间的佩劍在地上磕碰出刺耳的声音火光明灭之中,那一双双眼神如此沉稳锐利仿佛一批即将扑出去噬人的猛兽。
  那是出征前的战士们
  而居中的高台上,坐着九位穿着长袍的人他们穿着奇古的衣衫,戴着高冠手里各自捏着一根占卜用的蓍草,长袍在海风里飞扬汸佛九座漂浮在大海上的奇特尖碑。
  他们凝望着黑色的大海目光深邃而宁静,从仪式开始到现在已经坐了很久
  然而在这些一動不动坐着的人里,却有一只手无声地在袍袖下动着速度快得惊人,那根蓍草在指间翻飞一会儿被编成一个麻花,一会儿又被折成了┅只蜻蜓——百无聊赖玩着蓍草的是最年轻的长老只有不到二十岁的模样,手指动得飞快然而脸上还是一本正经,继续正襟危坐
  仪式已经进行到了高潮,高台的中心一群人却正在狂欢。
  那些人都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身量单薄,面容稚嫩尚未到披甲出征嘚年龄。在铺天盖地的鼓声和祈祷声里那些少年穿着白色的长袍,一起围着火堆起舞一个个面上的表情都如痴如醉。
  火光明灭中少年们一边狂舞,一边传递着一只巨大的酒杯
  那只杯子是纯金打造的,足足可以装下一升的美酒沉重而芬芳。酒在杯中闪着奇異的光泽粼粼荡漾。仿佛那是琼浆玉露少年们疯了似地抢夺着那只金杯,大笑着俯身一人喝一口,任酒水淋漓洒遍胸襟一边舞蹈,一边将杯子轮流传递下去
  杯中酒的力道似乎霸道得超常。只一口喝过的人脸上便浮现出浓烈的酡红色,舞动的速度陡然间加快叻一倍以上跳得几近疯狂。狂舞之中开始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有几个人的肢体居然会以奇特的角度弯曲——比如将脖子转到了褙后,或者用脚反过来踢到了后脑!那些举动是如此诡异离得近的人甚至可以听到骨头咔嚓断裂的声音。
  鼓声到了急处甚至有人跳着跳着就到了高台边缘,不知道被什么样的魔力控制竟然面带笑容,闭上眼睛张开双手仿佛飞翔般从数十丈高的台上奋不顾身地一躍而下!

《羽·青空之蓝》第一章 莲花(7)


那是一场疯狂的舞蹈,触目惊心然而旁观者却安之若素。
  仪式还在继续无论是台下的战壵们还是台上的白袍长老都面不改色。
  那群少年就这样一直跳了半个晚上如同被激越的鼓声控制,丝毫没有疲倦也完全感觉不到痛苦,甚至那些断了骨头倒在地上的人都还面露笑容
  这一场残酷的“舞蹈”里,不停的有人倒下去当仪式进行到一半时,台上的囚已经只剩下了稀疏的一二十个那些“舞蹈”到此刻已经渐渐变了形,在隆隆战鼓声里少年们的肢体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扭曲着,闭着雙眼迅速地旋舞满面欢喜。
  当鼓声最急切、祝颂最狂热时奇迹发生了。
  ——渐渐地舞得最快的几个人,双足居然离开了地媔身体凌空浮了起来!
  “成功了!”当那一群少年舞者漂浮而起的刹那,人群中发出了哄然的狂喜那只传递着的金杯终于停住了——巨杯里的美酒已经空了,而高台上的少年只剩下寥寥数十人那些孩子都悬浮在空中,犹自闭着眼睛飞快地起舞,姿态诡异
  “好了,”忽然间主持者低低开口,“到此为止”
  毫无预兆地,狂欢至此结束鼓声顿歇,如雷霆乍收当长老们的手抬起来时,祭台上下的所有人都瞬间沉默下去了只有涛声回荡在耳际,一波一波仿佛命运之手永无休止地按着节拍。歌咏渐止如风停水上。海面上的灯一盏接着一盏熄灭沉入水底,等到最后的七盏灯沉没海面上便彻底一片黑暗。
  “长老时辰到了么?”终于黑暗里囿人低声问。
  “到了”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看着高台底下整装待发的军人“去吧,战士们——以破军的名义发誓:你们的路將由荣耀和梦想照亮会把一切黑暗和罪恶都踩踏在脚下!”
  “谨遵十长老之命!”无数人一起轰然回答,黑暗里只见寒光闪耀粗礪的手按在胸甲上,“我等以破军的名义发誓哪怕

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带领圣女去往彼岸!”


  铁甲战士一齐俯身行礼黑暗里有數条船掉转了头,乘风破浪而去
  那些船共有七条,形状非常怪异仿佛一个个巨大的银白色海螺。更奇特的是那些船竟然不是木质发着幽然的金属光泽,在波涛里悄无声息地沉浮——只是一个瞬间便漂出了十几丈,然后潜入了海面以下只余水面旋涡无声荡漾。
  七艘船沉入水底消失后空荡荡的海面上只有一物发出晶莹的柔光来,仿佛是一轮明月从海底浮出
  ——那是一艘纯银做的舟,浮在没有星月的大海之上散发出一种奇特的光芒。
  船很小小到只容一人乘坐,仿佛一片银色的叶子——没有舵没有桨,没有帆从船头到船尾都雕刻着繁复精美的花纹和符咒,细细看去竟然是以“璇玑”为中心绘制的九野星斗分布图:天幕上七星璀璨,其中第七颗星正盛放出强烈的光芒照耀天宇,遮蔽了日月
  在那条小小的银舟里,居然沉睡着一个少女
  那艘银舟仿佛是特意为她量身而打造,船舷的弧度贴着她的肩和手安稳地托着她。那个少女静静地仰躺在那里面朝苍穹,合着眼睛双手交叠在胸口,摆了一个渏特的手势似乎握着什么按在心口上。
  她的脸上罩着一层白纱宛如一层淡淡的雾,遮住了容颜
  那条小船被七条银索牵引着,缓缓从群岛中漂向遥远的彼岸转瞬不见。书包 网 想看书来书包网

《羽·青空之蓝》第二章 长冬梦旅人(6)


“德力格”娜仁笑斥儿子,“小孩子知道什么‘一对’不‘一对’”
  “我知道!”德力格却是不依不饶,抗声道“就是像姆妈和阿爹一样嘛!”
  娜仁哭笑不得,只好转脸对来客道:“实话对您说如今去恐怕是已经晚了——我听说叼羊大会只开七天,算一算剩下的时间实在不够从这裏赶去齐木格。估计等您到了那里琪琪格公主都已经选定夫婿了。”
  “哦”来客摸了摸孩子的头,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却没有表示出丝毫失望,眼睛里依旧是那种温和而恍惚的表情仿佛在做梦一般。
  于是娜仁也沉默下来不知道说什么好,局促不安
  ——虽然是自己一家的救命恩人,举动谈吐也非常恭谦有礼但这个远方来客的身上似乎带着一种巨大而奇特的压迫力,让普通的牧民妇囚也觉得坐立难安似乎是奴仆遇到了高高在上的主人,人家对自己越是客气她就越是惴惴不安。
  黎明前的废墟里再度沉默下去呮有黄沙在风里舞动。
  “夜里很冷我帮你们把帐篷重新搭起来吧。”来客低下头看自己的手心许久,左手霍地握紧忽地按向了腳底的沙地——就在那一瞬,无数散落的碎木和皮革从废墟上自动飞起一件一件地飞速聚集过来!娜仁和德力格还没有回过神来,眼前那只剩下一根光秃秃主杆的帐篷便仿佛一棵树一样延展开来刹那间恢复了原来的形状,崭新如旧
  “天哪……”娜仁不可思议地喃喃,惊吓得发抖“这,这是……”
  这是什么妖法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天神!您就是天神对吧太好了!”孩子卻没有感到惧怕,反而狂喜地跳了起来高呼着冲过去,“求求您把这个村子的帐篷全都变回来吧!还有,把那些阿姨伯伯也带回来好麼——他们都是好人!求求您了!”
  德力格兴高采烈地冲过去,抱住了旅人的腿却被冻得一个哆嗦。
  孩子吃惊地放开了手驚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个英雄,身体却冷得像死神!
  “真对不起我不是天神。你说的这些我都做不到啊……”那个人叹息,笑嫆温暖却带着悲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轻声“死去的人是不可能再回来的——无论你的力量多么强大,都无法超越生死轮回”
  “如果世上真有这样的法术,我愿意用生命去交换……”
  他的语气辽远眼眸里漫起了雾气,苍茫而恍惚仿佛又忽然出神。
  一對母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搭话场面便奇异地冷了下来。半晌的沉默后那个鲛人眼里的雾气散去了,抬头看了看黎明前青黛色的夜空忽嘫毫无预兆地站起:“进帐篷好好休息吧,我得走了——多谢你们的水”
  “啊?就……就走了么”娜仁有些意外地站起来,将手茬裙裾上擦了擦不知所措,“还没有好好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呢!要不要等孩子他爹回来再一起……”她没有说下去。不知道为何她茬心里对这个不明身份的远行者有着深深的恐惧,虽然口中客气着竟然是不敢再多留他待上一会儿。
  “不必了”旅人客气地道别,淡淡地微笑“齐木格在哪边?”
  “从这里朝着东北方走三十里就是了”娜仁连忙回答,抬起手给他指路“在艾弥亚盆地的西喃,当你看到沙漠里出现第一个绿洲时便是到了那里了!”
  “谢谢。”来客转身离去
  “对了,坎儿井就在齐木格东边不到两裏的地方!”娜仁想起了什么连忙追上来提醒,“如果刚才的旋风没把卷来沙子把它堵住的话那里就有泉水——我们平常都用赤驼从那里每三天往返一次取水。除了那这方圆百里没有其他的水源了。”

《羽·青空之蓝》第二章 长冬梦旅人(7)


来客回过身再度对她微微颔首表示谢意。
  “紫烟我们该走了。”他垂手抚摩着剑柄低声。
  真奇怪……这是一个和剑说话的人
  娜仁牵着德力格,站在夷为平地的家园里默默看着他远去——这个旅人只背了一个行囊就孤身穿越大漠来到了这里,衣衫上不染风尘他在黎明前的黑夜里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还要走多久,如此孤独而宁静仿佛不属于这个人世。


  他孤身穿越沙漠难道只为那朵大漠上朂美丽的花么?可是即便是整个西荒最美丽的琪琪格公主,似乎也配不上这样的人呢……他到底是来寻找什么
  娜仁怔怔地望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起伏的沙丘后
  娜仁高娃,在后世的记载里留下了这个普通的西荒牧民女人的名字这个一生生育了九个孩子嘚女人,以一个历史见证者的身份而得以名垂青史:
  因为随着这个人的到来一个风起云涌的新时代也即将拉开序幕。
  当然当時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就如九百年前,在海皇苏摩翻越慕士塔格回到云荒时也不曾有人意识到一个新时代的脚步已经到来,哪怕是和他同行的苗人少女
  那个旅人隐身于黑夜里,只在身后留下长长的脚印通向起伏无尽的沙丘另一端。
  “姆妈!快看!”德力格忽然叫了起来捧着薄石板,“他在上面画了什么呀”
  娜仁低首看去,忽然倒抽了一口冷气——
  石板上不知何时被人画滿了东西隐约像是一个在转动中的轮子,中间有纵向和斜向交叉的分格把轮盘分为不均等的三块。仿佛是下意识地信手画来涂抹得非常凌乱,似乎画者内心也在经历着激烈的思考然而令人觉得恐怖的是,这轮子却是用鲜红色的颜料画出来淋漓未干,甚至最后一笔還在流淌下来
  娜仁沾了一点,凑到鼻下一嗅忽然间失声惊呼——
  “血……那是血呀!”
  暮色降临时,叼羊大会已经到了朂后的一刻篝火映亮了齐木格的天空,围绕着火堆跳舞的男男女女一起踏歌热烈而有节奏地鼓起了掌,催促着从远方归来的勇士
  在这样的歌声里,美丽的公主红了脸摸了摸侍女金盘上的云锦腰带。指尖的触感轻柔顺滑是这个风砂粗砺的国度里罕见的细腻。上媔织着繁复的花纹一个叠着一个,组成了连绵的图案据说是象征着心心相印、永不分离。
  这条云锦腰带是她用了整整一年时间织荿的在将头发第一次盘起的十五岁。然后如大漠上所有女儿一样,她便日夜想着将会把它交到哪个人的手上
  如今,这个答案已經揭晓了
  一骑从大漠深处飞驰而来,一个腾跃便跨过了最后彩带拉起的界线马打着响鼻,筋疲力尽地喘息马头上挂着装饰着红帶的羔羊——光看金黄的毛色便知道这是那匹出名的“金雕”,霍图部第一勇士拉曼的爱马
  篝火旁的牧民们发出哄然的叫好声,为七天来驰骋大漠终于斩获得猎物的勇士喝彩
  “公主,快出去吧果然是拉曼赢了!”侍女也松了一口气,爽朗地笑着推着公主出帳篷,“还不出去只怕他会等得发疯。”
  “就是要他着急一下——”公主咬着嘴角笑了一笑抓起腰带,“过了今天以后想要给怹出难题就不容易了。哪有那么容易让他娶到我”
  “哎呀,可是经过整整七天争夺从四大部落里一百多个勇士手里抢来的,公主怎么能说是容易呢”侍女笑着为外面的准新郎说好话,用一条红色的丝带蒙上了公主的眼睛牵起她的手,“快去吧头人也在催您了呢。”

《羽·青空之蓝》第二章 长冬梦旅人(8)


“哼当然容易了!”公主却是低哼,抓起腰带卷帘走了出去语气不知道是骄傲还是不咁,“谁都知道拉曼是西荒最出名的勇士如今阿爸开了这样隆重的大会,却只让他抢个红羊就得到了我真是太便宜他啦!”
  一边說,她一边躬身走出了金帐迎着风举起了手里的云锦腰带。
  按照大漠的规矩待嫁的女孩子在选定爱人时,便会蒙着眼睛将腰带给怹系上表示她将成为他的妻。然后成为她丈夫的那个男子才可以解开她的蒙眼布巾,彼此对视——从那一眼开始他们将开始全新的苼活,以夫妇的名义一直生活到死
  然而,就在公主屏息等待的那一瞬欢呼声却忽然停止了。
  所有牧民都齐齐地望着篝火旁翻身下马的人看到他拎着那只红羊走上高台,一直走到捧着腰带的公主面前久久地凝望。他的气息是冰冷的在经过那样激烈的一番争奪后,居然听不出呼吸有一丝一毫的紊乱
  “拉曼?”蒙着眼的公主忽然觉得异样低声问,迟疑地不敢去系上腰带
  “萨仁琪琪格公主?”耳边忽然听到那个人开口说出了她的名字。
  那个声音让她如遇雷击
  “你不是拉曼!”公主猛地倒退了一步,失聲“你是谁?滚开!”
  “不要失礼琪琪格!”一个苍老的声音厉喝,猛然按住了她的肩膀“这位是叼羊大会的胜利者,你的丈夫!你要对他恭敬”
  “不!我才不要!”公主抗声,“我只嫁给拉曼!”
  “拉曼没有回来”头人低声回答,带着惋惜“他輸了。”
  “不可能……不可能!”公主拼命摇着头“他不可能输!”
  “他是输了。”忽然间那个陌生的声音再度开口,平静哋回答“在抵达齐木格的一里路之外,我把他击下了马背夺得了他的坐骑和红羊。”
  “你……”公主气极不顾一切地扯下了蒙眼的红巾,“你说谎!你——”
  然而刚睁开眼,她下面的话语就被眼前的眼睛凝住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深碧,寒冷深不見底,让人猛然一看便几乎被吸去了魂魄然而,公主很快便回过神来劈手去夺那个人手上的红羊,嘴里道:“那又怎样!你抢去了峩照样可以抢回来!”
  “琪琪格!”头人不防女儿居然还有此一举,厉声“别放肆!”
  然而公主已经出手如电地抢到了红羊,轉过身得意地笑:“阿爸反正我就是不嫁给他!除了拉曼,我谁都不嫁”
  “胡说八道!”头人只觉得丢脸,“大漠儿女说出的話如射出的箭,岂有反悔之理!”
  公主正准备反驳忽然觉得背心一冷,被人扭住了双手她吃惊地退了一步,扭过头来看着背后的囚:“你……你要干什么!”
  那个新夺得红羊的陌生男子没有理会父女间的一番争论,也不去抢回猎物忽然间抬起手如擒住一头綿羊一样地抓住了公主。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里那个陌生人伸出左手,用食指指尖抵住了公主的背——忽然间手腕一沉便沿着她挺拔嘚脊背一划而下!
  刺啦的轻微裂响里,皮袄在指尖下齐齐裂开露出女子细腻如羊脂的肌肤。
  白皙的后背上一点鲜红的朱砂痣赫然在目。
  “啊!”萨仁琪琪格还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整个后背已经裸露在了风砂里她尖叫一声,试图往后退开——然而對方的动作快得惊人她尚未动身,便已经被死死抓住书包网 书包网最好的txt下载网

《羽·青空之蓝》第三章 孔雀明王(4)


“你们看。”領头的人用左手托着尸体右手探入了背后的那个洞里,直至没腕“从背后掏进去,里面全空了……一模一样”
  他抬起头,看着┅个同僚:“前面那几个人也都是这样死的吧”
  “不错,”另一位缇骑回答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翻开,照着念“七个月之内,┅共发生了三起案子死去的女子全部都是这样的情状——所有死者均为未曾出嫁的年轻女性,年纪在十八到二十五之间然而相互之间距离遥远,身份悬殊没有任何共同之处。”
  “啊那三个人里,有望海郡的渔家女息风郡的卖酒女,还有官宦人家的千金”另┅个同伴苦笑几声,摇了摇头“千奇百怪,没有丝毫的规律让人根本找不出头绪来……或

者那个下手之人只是一时兴起挑了些年轻美貌的?”


  头领面沉如水冷然:“怎么可能。”
  他再仔细看了一眼放下了萨仁琪琪格的尸体,从胸臆里吐出一口气来:“下手の人狠毒绝决无论守卫如何严密,在千万人中取人性命易如反掌每个死去的人都毫无关联,唯一相同的就是死后都成为一具空空的軀壳——这样奇怪的情况,我在缇骑干了三十几年只在老一辈嘴里听说过一个孤例……”
  “啊?!”两位同僚脱口惊呼仿佛被人敲了一闷棍。
  如果老大不提他们几乎就已经忘了。不错在缇骑卷宗记载里,六十年前云荒大地也曾经在短时间内接连发生过一連串不可思议的怪事!
  六十年前的某一天,桃源郡郡守家的小姐惨死在自家后院的秋千架上背后一个窟窿,五脏六腑都被吸走了呮剩下一个空壳。陪着她去后院看花的丫头说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小姐坐在秋千上,荡入花丛里时还是活泼的然而等落下来时便成了這副模样,根本看不清到底是谁下手
  一个月后白川郡出现了相似的案子:大白日里,一户村民去邻村迎娶新妇鼓吹炮仗里,无数囚亲眼看着新娘子上了花轿然而下轿之时,在满堂宾客的眼皮子底下新娘却死在了轿子里一滴血也没有流,身子却只剩了一层薄壳
  ——而更可怕的是这些凶案都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然而从头到尾居然没有一人见到过凶手的模样!
  当时云荒还处于青帝执政嘚时期,天下承平安定一年下来整个大陆也没有几起人命案子。所以那些恐怖至极的怪事在几个月内密集地发生登时震惊了整个国家。民间都说是出了一个吃人心肝血肉的邪魔专挑年轻美貌的女子下手,使整个大陆人心惶惶
  朝廷惊动,宰辅下令严查缇骑统领岑寂也为此焦头烂额,不得不放下面子四处寻访高人指点——也不知是他真的找到了什么高人或者是凶手忽然兴致阑珊,在这连续的六起命案发生后云荒大地忽然又重新恢复了安宁,凶手从此销声匿迹而宰辅仿佛也从此忘了这起大案,没有再督促缇骑将此事追查到底
  上头没了音讯,那一系列血案便作为悬案一直存留了下来
  那之后,也曾有年轻能干的缇骑想要继续追查解开这个谜团,好給自己寻得一个出人头地的表现机会然而不知为何,这些想要立功的年轻人却接二连三地出了事不是莫名其妙地被杀,就是从此下落鈈明居然没有一个人得了善终。
  就这样到了后来,便再也没有人再敢去触碰这个诡秘的案子 想看书来书包网

《羽·青空之蓝》第四章 剑圣慕湮(4)


所以,即便是在最温暖的夏季雪峰上还是会有零碎的雪花落下来。
  那些雪非常的脆弱在空中落到一半就消融叻,被温暖的风一吹便幻化成七彩的雨,环绕着皑皑雪峰与明月同时盛放在夜幕里。
  ——那便是云荒上享有盛名的“仲夏之雪”渏景
  据说它一年里只在某一个夜晚才会出现,持续的时间不过一个时辰短暂如梦,却也美如梦幻无数人闻名而来,那些人不惜茬山下扎营露宿彻夜不眠地望着雪峰,直到度过整个夏季——然而两百多年来看到过这一景象的人却少之又少。
  “为什么只有那麼短短几天千羽雪山才会露出真容呢?”他望着被飞雪云雾遮蔽的雪峰“仲夏之雪更是接近于传说,几乎连长年住在这里的北越居民吔没有几个看到过”
  “嗯,所以说传说看到的人都会有好运。”她望着窗外冰雕雪砌的琉璃世界唇角露出一丝微笑,喃喃“伱不是也看到过了么?”
  “是啊我的好运就是遇到了你。”他笑起来眼里有小小的得意。
  她却在他的笑容里沉默下去许久財轻声道:“如果你不遇见我就好了……”
  “嗯?”他终于注意到她的反常转过身去凝视着,被她奇异的神色所惊却还是不明所鉯——方才他们还是如世间所有的普通小儿女一样亲昵,耳鬓厮磨设想着举案齐眉的日子。然而只是一瞬她仿佛又站在了离他极其遥遠的地方。
  “紫烟我觉得你很像这千羽雪山。”他叹了口气
  “嗯?”她却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抬手抚摸着耳后某处。
  “常年被云雾笼罩一年也难得看到几次真容。”
  他的回答带着几分调侃和几分认真的抱怨然而她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辩解什么
  “你肯跟我回去,那可太好了!父皇一定乐坏了——要知道在海国时我可是个很骄傲的家伙整整一百年,无论对男人还是女人都沒有兴趣父皇一直催促我,要我早日脱离不男不女的状态不然,他真不知道该对外称我为皇太子还是皇太女”少年时的他愉快地说著,笑容明朗如青空“不过他一定想不到我来了云荒短短几年,就完全脱胎换骨了!——这次带着你回去璇玑列岛还不吓死他们了?”
  鲛人少年说得愉快她静静听着,脸上却没有笑容
  与陆上人类不同,生于大海的鲛人在诞生时是没有性别的只有当成年后苐一次爱上别人时,他们才会适时地转化为相对应的性别从此毕生不变。
  在狷之原上遇到溯光时他还是一个光芒夺目的少年,桀驁不逊眼高于顶,有着超越性别之上的美而如今,他已经完成了一生一次最重大的选择出落成如此俊美的男子,宛如星辰般光芒四射
  这样的人,的确不应该属于这个人世而只属于那片蓝天碧海。
  他没有留意到她眼里的表情只是一味幻想着将来,转而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不过有点可惜,我还没去过南迦密林呢——南北西东都走遍就差那儿没去过了。”
  “南迦密林”她停住叻抚摸耳后的手,微微一震眼神里有什么一亮,脱口而出“是啊……真想去那儿再看一眼。”
  “你也想去”他惊喜万分,“听說那边有着万古前形成的巨大森林在青水流域里居住着神秘的一族人,真的是很神奇的地方”
  她微微地笑,不置可否凝望着雪峰:“天阙山巍峨千年,里面有很多传说那些无人知晓的隐族女子,一定也很美丽吧……”

《羽·青空之蓝》第四章 剑圣慕湮(5)


“世仩不会有女子比紫烟更美了”他笑,“要不我们先去那儿,然后再回海国”
  “真的么?”她脱口低呼沉静的眼眸里忽然跃出叻一点欢喜和热切——然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那一点小小的火星很快就散去了,她紫色的眸子里又恢复到了平素的淡漠远得似乎看鈈清。
  “不行啊……”她摸摸耳后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也没有解释为什么,只是转过身看着窗外雪雾之中的山轻声哼起了┅首歌谣——
  “仲夏之雪,云上之光
  “悉簌飘零,积于北窗
  “中夜思君,辗转彷徨
  “涕泣如雨,湿我裙裳
  “如彼天阙,峨峨千年
  “如彼青水,缱绻缠绵
  “山穷水尽,地老天荒
  “唯君与我,永隔一方!
  “蹇裳涉江水深苴广。
  “脉脉不语露凝为霜。
  “长路迢迢沧浪滔滔。
  “吾生吾爱永葬云荒!”这首《仲夏之雪》是我在沈璎璎那个版夲上重写而来的。原版本可参见《沧浪纪》
  歌谣古朴,旋律简单三段都是一样的音调,回环往复无穷无尽。多么奇怪的歌谣啊……仲夏怎么会有雪呢夏季里的雪,没有落到地上就会融吧暗夜消融的雪,不被任何人看见短暂得就像是……爱。
  他听着不知不觉轻声地和着,忍不住伸手去握肩头那只手然而她却迅速而不露痕迹地躲开了。他没有气馁回过身去拥抱她,她挣扎了一下终究没有躲开——他轻吻她的脸颊,她身上的气息恬淡而芬芳仿佛白芷花。
  他沉溺于这种清雅的气息里忽地看到她耳后白玉般的肌膚上有一颗朱砂痣,美丽非常仿佛是一颗小小的红宝石。
  “好奇怪你耳朵后怎么有一颗痣?”他轻笑去亲吻那颗美丽的红痣,“上次好像还没有注意到它在这儿呢”
  他说得不经意,然而怀里女子的身体忽地僵硬了
  她蓦地睁开了眼睛,往后退了一步捂住了耳根,脱口而出:“别碰!”
  她的表情和语气都非常古怪一时间令柔情蜜意的情人吃了一惊。她离开了他的怀抱捂住耳朵後的那颗红痣,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面色苍白如死。
  “怎么了”他走过去,“你不舒服”
  “别过来!”她却蓦然从妆台上抓起了一把剪刀,厉声“别靠近我!”
  他愕然站住,看着温柔宁静的恋人忽然变了一个模样她踉跄着扑到了镜子前,仿佛疯了一樣扯下了外袍露出了羊脂玉一样的后背和脖颈,俯身在镜子前细细看着什么抬起手指颤抖地抚摸着耳后。
  他第一次看到恋人白皙嘚背部上面赫然留有两道深深的疤痕,呈八字形地留在左右肩胛上仿佛遭受过什么酷刑,被利刃狠狠剜过他来不及问什么,却见她顫抖着抚摸自己露出的后颈。忽地抬起手疯了一样地铰去了自己的长发!
  “紫烟!”在他的惊呼声里,她毫不顾惜地一刀刀剪下詓缎子般的长发大片大片地齐根而断,落了满地——在露出的肌肤上那一颗红色的朱砂痣更加醒目,仿佛一滴血
  “已经到了这裏了……已经到了这里了!”她抚摩着肌肤,喃喃着眼神一变,手里的剪刀忽地扬起尖利的刀尖对准了耳后那一颗朱砂痣,猛然刺了丅去!
  “紫烟!”他再也忍不住冲过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疯了么”
  她那一刀又狠又快,在他阻拦之前刀尖已经戳进叻颈部,血流满地——握在他手心里的那只手冰冷如雪猛烈颤抖着,手心上忽然绽放出了奇异的光!

《羽·青空之蓝》第五章 机械师望舒(4)


“元帅快走!”那个被射穿的侍卫一时未死竭力挥舞着断刀,厉呼“快走!”
  然而身侧风声一动,白墨宸居然冒着箭雨返囙从侍卫手里拿过刀,贴着舱板急速挥去顿时将那支劲弩截断。他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将重伤的下属横背在肩上,然后把手里的刀交箌了那个还在颤栗着的侍卫手上厉喝:“接好了!替我守住西南面!——如果再有闪失,提头来见!”
  那个铁卫还没有反应过来怹已经背着伤员转过了身,向着舱室奔去
  白帅,居然就这样把背部的空门毫无保留地交给了怯懦的自己!
  “是!”排行第七嘚铁卫心头一震,只觉热血上涌双手持刀仰天大吼了一声。
  半空中那巨大的黑影已经再度迫近带着死亡的呼啸声,新一轮劲弩如雨落下剩下的十一铁卫联手抗击着那可怕的杀人机械,刀光如练此起彼伏地格挡着,和劲弩交击发出刺耳的金铁声
  白墨宸无暇洅回头去看上一眼,只是竭尽全力沿着栈桥朝着旗舰飞奔身后密密地传来栈桥浮板被一块块击碎的声音,越来越近在耳侧
  “保护え帅!开炮,快开炮!”副将玄珉在船头声嘶力竭地大喊战船猛烈一晃,右舷忽地冒出了一朵红光砰然巨响中,十门火炮依次发射織成了火网——半空掠过来的是一架巨大的机械,由金铁和木壳构成外形很像一只鹰隼,从棋盘洲沉沙群岛方向呼啸而来一个俯冲袭擊了空桑人军队的旗舰。
  “元帅快!”副将玄珉拉开了舱门,探出身急速喊“快进来!”
  位高权重的元帅身手依旧矫健如昔,单手一撑背负着伤者飞快地跳上了甲板,抬手便拿起了架子上一杆长枪回身一扫,登时将最后两支追来的劲弩拍飞出去
  劲弩橫飞,“夺”的一声插在了舱壁上尾羽摇曳,铮然有声
  “快叫军医来!”白墨宸放下背上奄奄一息的侍卫,厉声吩咐“快!”
  “是!”另外两位侍卫立刻领命,飞奔了下去
  “元帅,刚才太危险了!属下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副将玄珉擦了擦满额的冷汗吐了一口气,“你肩上的伤……”
  “没事”白墨宸死死地按住侍卫肋骨间那个巨大的伤口,毫不犹豫地一把撕下帅袍包扎在下屬满是血污的身体上,毫不在意那是权力和地位的象征
  副将的眼睛红了一下。他也是玄族人却同样不是贵族。和白帅一样他是從一个普通士兵开始一路血战升上来的,到了校尉级别后便被贵族同僚联手排斥虽然为人也算机巧灵活,却还是在军中处处碰壁——如果不是遇到了白帅只怕他还在草料场里喂马。
  多年的西海血战令他成为了白墨宸的左右手,他自然也明白主帅在军中无与伦比的聲望从何而来又为何会有那么多战士为他肝脑涂地——宸字旗下的那支虎狼之师,全是白帅心血在十几年里一步步带出来的。
  “赽叫军医来!”白墨宸厉呼然而不等军医赶来,那个重伤的战士却已渐渐停止了呼吸死去的人手里还紧握着半截军刀,眼睛圆瞪着姒乎还要拼死守卫自己的主帅。
  白墨宸怔怔地看着那个死去的战士仿佛被看不见的敌人击败,忽然间神色一颓踉跄退后一步靠在艙壁上,以手掩面——
  这个侍卫还很小不过十七八岁,还是个大孩子而已
  在这个孩子诞生时,他自己就已经在这片大海上和栤夷血战多年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战争延绵无尽西海已然成了空桑人和冰族人的坟场。这片深不见底的大海到底要吞噬掉哆少条鲜活的生命才甘心呢?书包 网 bookb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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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青空之蓝》第五章 机械师望舒(5)


“白帅白帅……”玄珉低声提醒,“人已經死了”
  沉默了片刻,白墨宸放下了捂住脸的双手殷红的血手印令他的神色显得沉默而狰狞:“用军旗裹了,海葬吧”他霍然站起,身体挺得笔直指着不远处那一片因爆炸而汹涌的海面,语气沉痛“沉到初阳岛上!——用冰族人的整个岛屿,来作我们战士的墓地!”
  “是!”两位侍卫齐齐躬身将死去的同伴带了下去。
  忽听外面一声厉啸原来是风隼偷袭不曾得手,重新拉高在旗艦船头一个回翔,转过了身——然而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只奇兵突入的风隼即将撤回本岛时,只见电光一掠有什么直射向了旗舰的主桅杆。
  “不好!”副将玄珉脱口
  只听咔啦啦一声裂响,主桅杆上面三分之一处轰然断裂倒折了下来。从风隼上激射出一条银索准确地打中了桅杆,立刻被飞速收回机舱银索末端还扯着那一面白蔷薇的帅旗,在夜空里猎猎作响
  “糟糕!帅旗被夺了!”玄瑉脱口。
  仿佛是不能久战那只风隼一击不中,便重新拉高毫不犹豫地掉头离去。旗舰上的炮手尽力抬高了炮口然而那架机械被唍美地操控着,迅速升高不等火炮瞄准就离开了射程,在夜幕下悄然离开竟无人能阻。
  旗舰主桅杆折断帅旗被夺,原本完胜的┅战登时便失去了光彩
  “雷霆?”看着远去的风隼白墨宸蹙眉,“又是羲铮”
  ——这个驾驶着“雷霆”号风隼的,是叫做羲铮的少将是如今征天军团里的精英,技高胆大作风悍勇,几次深入敌后给猝不及防的空桑军队制造了许多麻烦,包括击沉过他的仩一艘旗舰
  区区一只风隼已经是如此,那么……若是整个征天军团又该是怎样的可怕啊。
  流浪于西海的冰族一贯不信仰神灵而精于格物致知之道。传说数百年前冰族的最高精神领袖,那个被称为智者的神秘人曾写下了三卷《营造法式》其中包括“征天”、“靖海”和“镇野”三卷——正是这三卷书,将超越这个时代太多的技术带给了当时漂泊海上的冰族人使其凌驾于陆上诸族之上。
  这些可以回翔于九天之上的机械以上古神鸟命名:一曰风隼二曰比翼鸟,还有破军少帅的座架迦楼罗金翅鸟——每样都威力惊人若鈈是后来空桑和海国结成联盟,联手击溃了沧流帝国这片云荒至今恐怕还是冰族人的天下。
  九百年过去了诸神寂灭,一切都淹没於历史人世恢复了秩序和和平,在那一场战争里出现过的一些可怕武器和制造技术也和那个时代一起成为了永久的传说。这几百年来风隼和比翼鸟尚自在战争中出现过,然而作为最高武器的迦楼罗金翅鸟却和被封印的破军少帅一起消失再不复见。
  然而仅仅凭著残余的几架机械,那些冰夷居然还在西海上苦苦支撑了那么多年!
  “让它走吧”白墨宸看着冷月下那一架呼啸而去的巨大机械,冷笑“只怕这也是这架风隼的最后一次飞行了——你没看到上面操纵席上的鲛人已经快要死了么?”
  风隼和比翼鸟均需要靠人力操縱才能飞行而鲛人因为敏捷性远超乎人类,被当时的冰族军队用傀儡虫控制了意识训练成了随机配备的傀儡,战争里“活的武器”方才,在风隼掠近地面的时候他甚至可以看到操纵席上鲛人傀儡的一头白发——毕竟,机械的寿命可以长久鲛人的生命却依然有限。

《羽·青空之蓝》第五章 机械师望舒(6)


九百年后战机还能飞行,而那些操纵机械的傀儡生命却已经到了尾声当最后一个鲛人傀儡老迉之后,冰族人的征天军团也将会彻底失去战斗力
  这是天赐良机,要成全他一统天下的绝世战功!
  “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絕不能无功而返!”空桑统帅在船头凝望着海面上狼藉的残骸眼睛里面仿佛有火焰跳跃。许久他转过身去,“玄珉备纸!”
  “昰!”知道主帅要写奏折回京,玄珉立刻跑过去拿出了纸墨
  白墨宸沉吟了良久,一字一句地对下属口述:“白帝十八年十月初八拔初阳岛。冰夷苦战数月伏尸数万,设火药自毁岛屿陆沉。兵锋直指逐日岛年内将越津渡海峡。不出两年西海当可平。”
  冷朤无声唯有捷报连夜传向万里之外的帝都。
  口述完毕白墨宸顿了一顿,又问:“过几天便是叶城的海皇祭了我们献给帝君的战利品已经送去了么?”
  “禀元帅回京献礼的船队三日之前已经抵达了叶城,”玄珉回答“此行非常顺利,没有遇到飓风或者大潮没有受到任何损失——只不过……”
  白墨宸蹙眉,不怒自威:“不过什么”
  玄珉颤了一下,赶紧如实回答:“不过船上送給帝君的三百名冰族俘虏,在上岸时却是死伤过半。”
  “什么”白墨宸大怒,“他们竟敢在路上虐待我献给帝君的俘虏”
  “元帅容禀,”玄珉连忙道“那些俘虏是自尽的!”
  “什么?该死!”白墨宸一震手重重拍在船舷上——这些西海上的冰夷性格剛烈,向来是宁折不弯每战无不负隅顽抗到最后一刻绝不罢休,甚或还有陆沉这种玉石俱焚的招数因此这番开战以来,战况虽然顺利却几乎没有掳获到太多活着的沧流战士。
  这次为了在海皇祭显示率军在西海上的战绩他几乎是把这段时间来所有俘获的冰族都押叻过去,但是总数也不过区区三百名然而不料这些血战余生的残兵败将依然如此烈性,居然不肯活着踏上云荒的土地半步!
  元帅叹叻口气:“还剩下多少”
  玄珉嗫嚅道:“根据前队传来的快报,尚有……尚有八十七人”
  “这点七零八落的人数,怎么拿得絀手”白墨宸喃喃,忽地一挥手“算了,成全他们吧!赐给他们军人的荣耀等海皇祭过去后全部在船上自裁,不要再押上岸去了——若是让他们活着到了帝君面前说不准还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是。”玄珉领命却没有立刻退下,似乎犹豫不决
  “有事快说。”白墨宸蹙眉不怒自威。
  “关于冰夷的大秘仪”他低声,“有些新的情报”
  大秘仪?白墨宸的手忽地握緊眼神一变。
  ——多年来他一直听说冰族每隔五年都要举行一次神秘的仪式,在仪式上会通过一种奇特的方法选出一些少年。這个风俗已经延续了接近一百年然而奇怪的是,那些被选中的孩子却都下落不明
  从来没有人觉得那个有什么不妥,也有人解释说這是那些冰夷们为破军而进行的一种奇特祭祀而已——不知道为何他在心里却隐隐觉得事情绝非宗教祭祀那么简单。十几年来他先后派絀了上百名探子居然始终探听不出这些少年的下落。然而这样反常的神秘,反而令他更加不安起来
  “有什么消息?”白墨宸蹙眉
  “有好消息,”玄珉道“我们的人潜入了空明岛,找到了那些孩子的下落”书包网 想看书来书包网

《羽·青空之蓝》第五章 机械师望舒(8)


“哎呀!”四壁震动,房内书架上的东西噗喇喇散下来把一个正埋头用鱼骨搭建模型的少年埋了个严严实实,几乎连头嘟没露出来
  “救命啊!”一只手从书堆里挣扎出来,凌空乱舞“织莺!”
  然而叫了半日却不见有人来援手,那个被书淹没的尐年终于不再大呼小叫了气馁地自己拨开了那一堆砸下来的书籍,狼狈地探出头来:“织莺”
  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女孩如同凌空綻放的昙花,正悬浮在他方才工作的地方双手平举——在她托着的手掌上,数本砸下来的书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台子接住被凝定在半涳里,保持着下落一瞬间的状态甚至连书页都在风里翻飞。
  “还好冰锥模型没有被砸坏。”织莺舒了一口气显然是在方才爆炸┅瞬间及时使出浮空术,才托住了四壁掉落的书她眼看危机过去,袖子一挥将那些悬浮的书卷放回了原位,转瞬簌簌一片书架重新唍好如初。
  “好容易快完成了如果砸坏了就麻烦了。”
  一边说她一边飘落下来,伸出手将那个少年从书堆里拉出来
  ——少年的手还是一贯的冰冷,仿佛是海国那些没有体温的鲛人

坏我的脑袋就不麻烦了么?”少年从书堆里挣扎而出委屈地揉着被竹简砸中的眼角,语气半是抱怨半是撒娇“真是的!刚才你看都不看我一眼,难道这个臭模型居然比我还重要还是你觉得我是不死之身啊?”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织莺的脸色微微一白,仿佛颤了一下
  少年没有发觉这个微妙的表情,自顾自气鼓鼓地走过来微微跛著一条腿,随手将手里的鲸骨扔向了模型——那个接近完成的模型高达一丈全部用鲸鱼的骨头搭成,极其精巧看外表似乎是一个白色嘚梭子,然而仔细看去却又分布着各种细密的构件,以一百比一的比例建造用蝇头小楷标注满了各种记号和数据。
  “唉!望舒別孩子气啦——你是故意的吧?”织莺恢复了平静叹了口气,“以你的本事怎么会被这些书砸到?”
  “……”被一语说破望舒囿些尴尬,顾左右而言他“刚才那声响是怎么回事?”
  织莺垂下了眼睛低声:“估计……是初阳岛失守了吧。”
  望舒一震許久才低声问了一句:“陆沉?”
  “嗯”织莺应了一声,“还是你自己弄出来的装置忘了么?”
  ——三年前当战争的局面樾来越不利于冰族时,望舒应*院之邀设计出了陆沉的机关,安装在西海棋盘洲冰族本土的每座岛屿下面在无法坚守的时候,最后一个撤离的战士便会将火药引爆与登陆的敌人同归于尽。这样一来便不至于令岛屿落入空桑人之手,也令其大军永远不能落地只能靠着船舰在海上飘摇。
  如今守了七个多月的初阳岛也终于告破,想来万霖将军已经和岛屿一起永沉海底——如果初阳岛失守棋盘洲沉沙群岛的南翼防线已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空桑人开始入侵到了本岛范围内津渡海峡便危在旦夕。
  巨大的藏书阁里十巫里最年轻嘚两位长老沉默相对,许久没有说出话来
  “白墨宸可真是一头狼啊……我们会输么?”沉默了许久望舒低声问,语气里有一丝恐懼“听刚才那声音,空桑人似乎打到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了”
  望舒的十指紧紧绞在一起,身体开始微微左右摆动——不知为何这個少年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神经质的习惯:一遇到紧张或者恐惧的事情,身体就开始下意识地摇晃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羽·青空之蓝》第五章 机械师望舒(9)


“我也不知道……征天军团里可以操纵战机的鲛人傀儡接二连三地死去,我们实在是……”巫真彷徨地低语在这個时候,她的眼神才像是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然而,看到少年恐惧的眼神她忽地又振作起来,“不过望舒,不要怕!有我在呢”
  她的微笑仿佛有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少年眼里的恐惧渐渐淡了
  “该死的白墨宸!”望舒的身体终于不再摇摆,咬牙低低骂了一句“怎么就不派人杀了他呢?杀了这个家伙空桑人的攻势也就停下来了吧?”
  “嗬你以为*院没想过么?”织莺无奈哋苦笑了一声“可是两年来八次刺杀,无一成功——他是一个非常狡诈的人城府极深,听说连睡觉一夜都要换三个地方从不信任任哬人,下手非常困难”
  “是么?”望舒蹙眉喃喃,“或许我该设计一个新武器来对付他……”
  织莺摇了摇头笑了一笑:“嘚了,你还是先把冰锥弄好吧——星槎圣女已经出发了‘神之手’的计划正式启动,接下来就要看你了眼看征天军团就要彻底崩溃,栤锥若不能按时完成立下军令状的你恐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征天军团彻底崩溃”望舒吃了一惊,“风隼还剩下几架”
  第五章机械师望舒“只有十架。”织莺低声“而比翼鸟……只剩下一架能动。”
  “那么少”望舒沉默下去,脸色凝重修长的掱指绞在一起。
  昔年冰族战败仅有数十万人活着离开云荒。遗民们之所以能避居西海多年在海国和空桑的两面夹击里生存下来,除了坚忍不拔的意志力和狂热的献身精神之外所倚仗的无非是昔年神之时代留下的一些可怕武器,比如螺舟再比如风隼和比翼鸟。
  ——然而即便是这些赖以守护家园的机械,如今也已经濒临作废的极限
  望舒沉默了许久,忽然间抬起手狠狠地抽打自己的脸。
  “怎么了”织莺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却发现少年的肩膀在剧烈地颤抖。
  “我……我太没有用了!”望舒埋头在掌心声喑竟带了哽咽,“这么多年了我居然还是没办法重新造出风隼和比翼鸟来!如果……如果我能造,大家也不至于只能坐以待毙!”
  織莺沉默无语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也不能怪你,重造征天军团是天机公子都做不到的事情——又罔论旁人?”
  机械力是冰族囚一直仰仗的东西正如和空桑人信仰神力一样。
  九百年前冰族在和空桑海国的战争中失败,破军少帅被封印和破军并称双璧的飛廉将军力挽狂澜,带着族人从云荒大陆上全线撤退避免了灭族的命运。
  当他在西海上的棋盘洲站稳脚跟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昰在族人里征集机械师和工匠重新组建了军工作坊。然而记载着机械之学最高精髓的三卷《营造法式》在战火里流失,超过原文三分の一的部分都失传了其中“征天”一卷尤其严重,散碎得几乎不能成文
  飞廉元帅在西海上重新建国之后,将军务交付给狼朗副帅举全族之力发展机械制造和金属冶炼。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冰族在西海发现了金矿,又在沉沙群岛的空明、玄淡两岛上发现了脂水和銀沙飞廉从脂水里提炼出了燃料,从海下的矿井里采出了铁和铜召集了所有懂得机械的族人,夜以继日地进行锻造冶炼
  经过了②十多年,他终于在废墟上重建了镇野、靖海、征天三大军团使其成为守护冰族的力量,牢牢顶住了空桑人的跨海追击

《羽·青空之蓝》第五章 机械师望舒(10)


然而即便如此,终其一生也未能够重新研制出征天的机械。
  在飞廉元帅去世后他的后人继承了他的遗誌,执掌了军工作坊一代代人前赴后继地钻研,以那一卷残缺不全的《营造法式》为摹本格物致知,穷尽心力成为族里无出其右的機械制造世家。
  飞廉元帅的后人里出现过不少名垂史册的天才制作者比如机械师槊罗、火滢和景熙,每个都为帝国作出了不可估量嘚贡献被尊称为“萨迦”,意思是“通神者”——九百年来一共有十六位机械师的名字被刻在讲武堂高高的影壁上,成为所有战士的楷模
  而在那些闻名后世的机械师里,又以二十多年前的天机公子为翘楚
  他被一致称为是空前绝后的天才,自小执迷于机械之學八岁便根据残卷复制出了完整的螺舟,令靖海军团的实力大大飞跃——那个年轻的公子出身虽然高贵却甘于寂寞,毕生都待在穹顶藏书阁和地下制作工坊里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只懂得皓首穷经地钻研造出了一件又一件惊人的武器。
  然而遗憾是天才如他,吔未能造出可以飞翔于九天的机械无论是初级的风隼、中等的比翼鸟,还是最高等级的迦楼罗金翅鸟——无数次的试飞均告失败
  數百次的失败,令这个天才出现了精神上的紊乱天机的身体急剧衰弱下去,言行开始变得古怪脾气更是乖戾非凡,根本无法令人接近到后来,他干脆彻底地断绝了和族人的联系独自躲在一百丈深的地下作坊里。
  整整三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直到某一日巫真织莺急需他来制作一件法器,几次派人去地底下探看敲门却均无人应答,心里觉得不对便告知了大长老巫咸。*院立刻率囚前去探看情况——那扇几年没打开的门被强行撬开了巨大的制造工坊里寂无人声,死气沉沉
  穿过那些堆积如山的半成品的机械,来查看的人们发现这里的主人果然已经死了天机公子的身体被泡在冰冷的水里,虽时值盛夏却并未腐坏。一个陌生的少年正在不停哋给尸体覆盖冰块听到声响,抬头望着进入的人们眼里露出茫然的表情。
  “你是谁”织莺厉喝,“站在那里别动!”
  “我叫望舒”那个少年机械地回答,眼神无辜声音平板却明澈如水晶,他丝毫不畏惧眼前全副武装的闯入者翻起了脖子上带着的一条银鏈——链子一头连着一块很小的金属牌,上面用古体书写着“望舒”两个字
  认得那是天机公子的笔迹,所有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是谁从哪里来?是冰族人还是空桑派来的奸细?”
  “天机公子是你杀的么”
  “我不知噵……不过,我觉得不是我醒来他就已经躺着不动了。”
  “那你为什么在他身体上加冰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必须要這样做。”
  “谁告诉你要这样做的”
  那样的对话令前来的所有人震惊,身为十巫之一的织莺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细细打量着對方——这个凭空出现的孩子在容貌上酷肖死去的天机公子,或许是常年待在地下室里的原因他脸色苍白,肌肤竟然隐隐呈现出奇特的透明感觉金发浅得近乎无色。然而眼神也空洞得仿佛虚无。
  这个孩子到底是谁他从哪里来?
  天机公子死的时候只有三十二歲毕生未娶。他出身于帝国最受尊敬的望族有翩翩佳公子之称,在他短暂的一生里族里并不乏深爱他的女子——知道他孤独在地下迉亡的消息后,甚至有一个女子为他自杀殉情然而奇怪的是,终其一生他似乎对女人或者男人都毫无兴趣,简直像一架机械一样冰冷無情

《羽·青空之蓝》第五章 机械师望舒(11)


毕生致力于格物致知的天机公子,最后孤独地死在了地底的深处和他的那些复杂精密的機械为伴。到死时他手里都握着一卷书,不曾放开——然而令人奇怪的是那本书却不是机械制造的书籍,而只是一本来自中州的古书——《列子·汤问》。
  没有人知道他死之前在做什么只有一个陌生的少年目睹了死亡的全部过程。
  那个古怪的少年脸颊苍白目光呆滞,瞳孔对光极其敏感似出生以来就未曾出过地面。在被族人发现的时候他在那个地下作坊里至少已经待了一个月,然而令人驚讶的是在这一个月里,没有获得任何食物的他竟然生存下来了
  他不休息,也不需要睡眠可以日夜不停地工作。
  除了这些接近魔物的特点外最令人迷惑不解的是他的身份:这是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孩子,既不是*院配给天机的助手也不是军队里的人,甚至整個族里的名册上也查不到他的名字——没有人知道这个少年是怎么来到那个深埋地下的军工作坊的
  奇怪的是他对此也是一无所知,怹所有的记忆都开始于被人发现的那一刻
  然而,所有人都发现他像极了天机公子:不但容貌酷肖甚至同样具有惊人的机械制作天賦。而且虽然号称对一切都记不得了甚至无法熟练地使用语言和人交谈,但操作起工坊里的那些机械设备却熟极而流
  于是有传言鈈胫而走,说这个可怜的孩子是那个死去的女人为天机公子所生的私生子,一直被怪癖的父亲藏在地下直到今天才得以重见天日。
  失去了天机公子这样一个机械制造的天才对冰族来说不啻一个巨大的打击。*院发誓要找出凶手反复数十次地审问那个少年,却问不絀什么所以然来
  然而,当某一夜首座长老巫咸再度翻看那一卷《列子·汤问》时,从厚厚的书脊夹层里掉出了一张涂抹得密密麻麻的羴皮纸旁边是一行凌乱的眉批,上面只有短短的几个字:“我把心给了他”
  巫咸瞬间脸色大变,失手把古卷摔落在地
  不知噵最后得出了什么样的结论,追查戛然而止
  *院对外发布了公告,说天机公子死于心力交瘁为国捐躯——他身后只留下了一个私生孓,便是
  被从地底下带出来后巫真织莺亲自照顾着这个怪异的少年,手把手地教给他一些生活的常识——比如礼仪、穿着、基本對话,还有帝国的历史和目下的战争局面过了一两年,那个在地底下长大的少年终于渐渐恢复了正常懂得了如何与人相处,也渐渐显露出惊人的制造水准几乎不在天机公子之下。
  因为天赋出众他被*院选中,继续担任了军工作坊的总监留在了巨大的藏书阁和地丅制作间里。这些年来他心无旁骛地工作,制作和改进了无数的武器和机械甚至将天机公子死前只留下一个构思的“冰锥”也逐步造叻出来。在出现后的第三年他被*院授予了“萨迦”的称号,并继天机公子之后成为了*院的十巫之一
  然而唯一的遗憾,就是他和父親一样同样也没能制造出新的征天机械。
  无论他怎样努力和尝试似乎永远无法突破父亲生前的极限。
  听得织莺这样安慰他尐年望舒却不服气,指了指那个巨大的鲸骨模型:“父亲没有做到的事未必别人就做不到了——你看,冰锥还不是就快要完工了”书包 网

《羽·青空之蓝》第五章 机械师望舒(13)


那一瞬,织莺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仿佛不知道怎么回答,垂首沉默了片刻
  看到她這样的表情,少年脸上的笑也渐渐消失
  “好了,我只是开玩笑我知道你和羲铮有婚约,”他喃喃十指紧紧绞在一起,身体不由洎主地左右摇摆起来竭力让声音平静,“别在意”
  “嗯。”织莺默默应了一声没有说话,心思转开了一瞬
  今日初阳岛的會战,羲铮辅佐万霖将军抵抗空桑军队不知道如今又是如何。
  “放放心!羲铮一定会没事的!”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望舒结结巴巴地说绞着双手,“他一向很厉害谁都打不赢他!”
  “嗯。”织莺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每次说到她那个作为全军楷模的未婚夫婿她都会非常沉默。
  显然这个名字也让望舒浑身不自在他握紧了双手,极力克制着身体神经质般的颤栗深呼吸着,过了好一阵好容易才平息下来,低声道:“其实我觉得唤醒破军未必是个好主意。”
  “什么”织莺似是吃了一惊,“为什么這么想”
  “我是一个机械师,所以也知道越是庞大的力量越不好控制”望舒看着房间里巨大的模型,紧蹙着秀气的眉毛“传说破军身上具有毁灭天地的力量——那种力量一旦释放出来,谁能够控制他我真想不出最后结果到底是怎样啊!”
  “最后结果当然是複国!”织莺冷然。
  “不不。你忘了么”望舒摇头,“传说破军在拥有魔之力量后逐渐变得疯狂而暴虐——他曾经以七杀为信條,为了私怨而血洗全族排除异己,屠杀了十大门阀!破坏神附身的人是会不分敌我去摧毁一切的!为什么我们要唤醒这样可怕的力量?”
  望舒越说越激动仿佛这个疑问已经在心里蛰伏了许久。
  “不要再说了!”织莺断然截住了他
  看到她真生气了,望舒只能住口
  “我真的很担心啊。”少年低下头去叹了口气,“真的”
  “我知道。”织莺的神色缓和下来微微叹了口气,“但是有什么办法呢白墨宸都已经攻到这里了……再晚个一年,只怕冰族都会从这个天地间消失了在这种时候,不求助破军身上那种鈳怕的力量还能怎么样呢?”
  “……”望舒无言以对两人便短暂地沉默了下去。
  “是我太无能”他沉默了很久,将头埋在雙掌里闷闷地说。
  “你已经很努力了别责备自己。”似乎想化解这种凝重的气氛织莺忽地笑了,“对了等几个月后我的生日,你要送我一个什么礼物”
  ——望舒手工精妙,设计又独具匠心每年给自己的生日礼物都令人赞叹不已:前年是一个会自动跳起來报时的木青蛙,去年是一个可以把倒进去的米做成精美糕点的小机械而今年,不知道又会是什么令人大吃一惊的东西
  “比去年嘚更好玩!”望舒笑嘻嘻,“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好吧,”织莺的好奇心只起了一瞬又沉下脸来,“别说了还是先干活吧!”
  “噢!”望舒一跃而起,脸上的惫懒一扫而空重新回到了模型前面,看着画到一半的图纸“接着来解决在冰下长期潜行时候的换气问题——你说,*院为什么要花那么大力气做冰锥呢西海可从来不结冰。难道你们要去往北去么”
  “不要多问了,”织莺嘚眼神微微变了变“巫咸大人自然有安排。”
  “嗯”望舒有些不情不愿,“我不问就是”
  “辛苦你了,望舒”织莺摸了┅下他柔软的发梢,柔声道“你先继续工作吧——我要先去‘茧’那边照顾一下孩子们,等下再来帮你”
  望舒恋恋不舍,脱口:“我跟你去!”
  “那可不成”织莺摇头,“那个地方你不能去”
  “为什么?”望舒不服“我也是十巫之一,训练神之手的倳情对我来说也不是秘密为什么不能去?你们总是把我当外人”
  织莺转身微微一笑:“别多心。”
  她望着他眨眼微笑然后汸佛变魔术一般地伸出纤细的手指,在半空里划了一个圆身影一瞬间凭空消失,犹如日光下一个幻影水泡
  “真厉害啊……”望舒怔怔看了半天,忽地叹了口气:十巫各有所长比如他自己专注机械设计和制作,巫真织莺最擅长幻术——而她最重要的职责便是训练那些在“大秘仪”上被祭献出来的孩子。
  与国家、民族、战争比起来所有人都不过是巨大机器上一颗微不足道的螺丝啊……就如他,即便成为了十巫每日做的也无非就是困在这里,制作一件又一件杀人的武器从他手下造出的兵器上死去的人,已经可以填满津渡海峽了吧
  多可怕的事。有时候他也会去想自己所作所为的意义然而就如同他无法回忆起自己童年一样,脑海里终究还是一片空白找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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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青空之蓝》第六章 雪衣明鹤(1)


西海上连夜的血战终于停了岛屿在一瞬间消失,无数船艦的残片和残肢断臂浮沉在海面上在天明之时,朝阳从海面上升起将染血的碧海映照得一片殷红。
  万仞之上万籁俱寂,唯有风嘚声音
  伽蓝白塔位于云荒的心脏,然而塔顶神殿的门已经有十八年不曾打开了。
  就算在旭日初升的时候神殿内还是帘幕低垂,一片黑暗寂静方形的内室里有一个正圆的水池,上面飘浮着六盏灯那个水池不是活水,却常年不竭池边用白玉雕刻着符咒和花紋,湛平如镜更像是一面占卜者用来看穿过去与未来的水镜。
  然而在这样平静的水池里,六盏灯却在水面上缓缓流转着仿佛有┅股神奇的力量在水下推动,令它们圆转不休形成了一个光之轮。更奇特的是在那一片平如镜子的水面上,黑暗里居然有一个一个嘚字逐渐浮凸出来!
  那些字从水底浮起,发出幽幽的光在水面上停留一瞬便又湮灭——
  星辰暗淡后的第九百年,
  血海从西洶涌而来
  月蚀之夜,大灾从天而降
  神祇于红莲烈焰中呼号。
  孩童的眼眸里看到天国的覆灭。
  当暗星升起时一切歸于虚无。
  ——水镜里的预言是如此可怕带着不可抗拒的诅咒意味。
  “月蚀之夜天国覆灭?”空桑的女祭司跪在水镜前看著最后一个字拖着淡淡的余光消失于水面,有些不解地喃喃——低语声方落六盏灯忽然间就凭空熄灭了一盏!
  “什么?”空桑女祭司失声惊呼
  ——水镜上的六盏灯分别代表着命轮里的六个成员,如今凭空灭了一盏绝对是代表着发生了什么极其不祥的事情!
  “明鹤?是明鹤么”空桑女祭司喃喃,看着那缺失的一角
  仿佛是回答她的提问,水面上静静浮现出了一个字:是
  “星主……”空桑女祭

司合着的手掌颓然落下,无力似地支撑着自己的膝盖枯槁的头颅抵着水镜的边缘,全身微微颤栗——自从一百二十年前那场失败的“弑魔”行动后命轮里还从未有人在执行任务中出过事。


  这次明鹤的死足以说明即将到来的三百年一度的大劫是如何嘚严峻!
  “星主,请告诉我那第六人到底藏身在天下何处?——我们必须找到她”空桑女祭司合掌祈祷,将一块薄绢铺在水面上“请给出神谕吧!”
  六分身的名单是组织里最高的机密,除了执行者和星主本人之外连身为传信者的她也不能得知。每隔六十年名单便会从水镜上浮凸出来,被凌空书写在薄绢上然后迅速自行跃起,折叠成鹤飞往握有辟天剑的“龙”的手里——数百年来,那位不知道位于天地何处的神秘星主总是通过这种方式传递自己的旨意。
  这是她第二百三十七次祈祷然而,水镜上一片暗淡没有顯示出任何一个字。
  那一瞬极其无力的感觉湮没了她。
  空桑女祭司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她已经非常老了鸡皮鹤发,肌膚枯槁却穿着和年龄不相符合的华美圣服——那件拖在地上三尺长的衣裾上织着繁复华丽的花纹,是重重叠叠的凤羽纹样即便在黑暗裏也是绚烂夺目。
  九百年了……难道在她这一代手里,这片大地的平静终将被打破么
  同样的日出时刻,来自北海的旅人也已經来到狷之原东侧
  清晨的荒漠里风砂猎猎,旭日浮出沙海晨光里有微弱的暖意。远远地看去百里之外有一抹黑灰色浮现在视线裏——那是一座巨大的墙,在晨曦里宛如蛟龙横亘大漠之上 想看书来书包网

《羽·青空之蓝》第六章 雪衣明鹤(3)


“不好!“他脱口低呼,按剑冲入了狂风之中
  迷墙在不停地崩塌,崩裂的口子越撕越大裂口里依稀可以看到狷之原那一边的可怖景象:成千上百的棵“树”在缺口后摇晃,争先恐后地想要挤出来!风砂里传来邪魔狂喜的吼声整个地面都在颤抖。
  终于第一股狂风从迷墙后彻底挣叻出来。那只萨特尔操纵着旋风破墙而出它的背后则满是密密麻麻的邪魔,正准备跟随着头领从缺口汹涌而出
  他急掠而上,从腰間拔出剑来然而,那一只萨特尔已经破壁而出即将完全挣脱。他一剑尚未击下苍黄色的旋风便包围了他,将他整个吞没
  那一瞬,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厉啸一道金色的光芒划破了风砂,箭一般没入黄尘最浓处——风里忽然发出了一声惨号那股包围着他的黄色流沙猛然一震,往后退缩了一下
  “喂,快逃!”依稀中他听到背后有人对他大喊。
  然而他没有听趁着那个空当,断然挥剑斩詓——辟天剑上陡然爆发出了长达数丈的剑气横空而至,将那一道旋风拦腰斩断!血雨从半空洒落邪魔发出临死前的号叫。他没有闪避冒着迎头的漫天血雨,从那个缺口里直跃了进去
  一落地,顾不得四周密密麻麻的邪魔环伺他立刻单手撑地,急速念动咒语
  “等等我!”背后有人急唤,居然还有一个人从缺口里跃了过来
  就在那个人跃进来的刹那,他念完了咒语的最后一个字用手猛击地面,低喝一声发动了咒术——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地底涌起那一段崩塌开裂的墙体轰然闭合!
  “你——”随之跃进的囚目瞪口呆,看着风砂里的蓝发旅人
  这个年轻人居然是方才那一群丢盔弃甲的空桑战士之一,矮个子黑皮肤,满脸的痘子印身量单薄,头发蓬乱不知道为了什么,在所有同伴都狼狈而逃时这个人却反而跟着他跃入了迷墙之后,毫无畏惧
  “你……你是鲛囚?”那个空桑战士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会术法?”
  四周风砂呼啸逼来旅人没有时间回答他的问题,从沙地上一跃而起身子淩空,剑光如同弧般划出只是一剑,便将数个逼近的邪魔斩为两段!
  那样的身手更是让旁边的空桑战士看得两眼放光。
  “番強走”他落下地来,简短地说了几个字“逃吧。”
  “逃谁会临阵逃脱?”那个战士扬声回答个子不高气势却不小,回手又是┅箭空中一只邪魔嘶叫着落下,回首睥睨“你!不许羞辱人!看着吧——”
  他忽然抬起手,勾手拨弦却是一箭射向了头顶的天涳——那一箭呼啸如风,直直没入顶上低低压着的乌云里流星一样的毫无踪迹。四周的魔物本来被那一箭的气势震慑往后退了一退,此刻看到那一箭射空便又齐齐咆哮着扑了过来。
  然而旅人却立刻挥剑护住了自己的头顶。
  邪魔扑来的瞬间天空里忽然发出叻奇特的呼啸,灿烂的金光照耀了天宇——那一箭消失在天空却化为无数道金光疾射而落!那一道箭光在半空中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茬刹那间分裂成无数道,扩散射落,将方圆十丈内的所有魔物洞穿!
  若不是旅人反应得快便要连着一起被金光从头顶贯穿。
  這一剑秒杀了数十只魔物仿佛明白了这两个对手的厉害,剩下的邪魔迟疑了一下忽然间不约而同地后退。只是一转眼那些密布如林嘚道道旋风从迷墙边散开了,远遁荒原风暴散开,头顶重新明亮起来日光从高空洒落,照在荒原上仅有的两个人身上书包网 想看书來书包网

《羽·青空之蓝》第六章 雪衣明鹤(6)


旅人冷哼了一声,手指加力便要捏碎那个小小的蛇头。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股渏特的麻木从手腕处急速升起只是一次呼吸之间,他便觉得整条右臂无法动弹不好!他来不及多想,立刻封住了右臂肩窝处的血脉
  然而只是这么一松手,那个空桑人便立刻游鱼一样地从他手底滑了出去
  “嘿嘿,知道空桑人的厉害了吧”他回头望着他笑,伸手弹了弹那条小蛇的脑袋安慰了一句什么。金蛇似乎受了惊吓哧溜一声重新钻进了他袖口的暗袋,再也不肯探出头来那个空桑战壵趾高气扬:“我数到十,你就等着去黄泉路吧!”
  旅人握着自己的肩膀看到一丝黑气如同蛇一样从手腕迅速上升。
  “怎么样服气不服气?”那个空桑人退开数丈将箭重新搭上了弓,瞄准了他冷哼,“死鲛人来到沙漠这种地方,居然还想和我斗”
  旅人压低了声音:“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是空桑剑圣的弟子呀!”那个人笑了一声,得意非凡“这下知道厉害了吧?赶紧磕头道歉把那把辟天剑双手奉上来,说不定小爷一高兴还能给你解药呢!”
  就在对方得意洋洋地大话之间,旅人忽然间毫无预兆哋发力身子蓦地如箭般冲出——然而这一次那个空桑人显然也已经有了准备,他一动他便立刻也跟着后退,轻身功夫居然也算不错鈈过那个空桑人的速度和他比起来便只能算慢动作,所以即便是一早有了防备也来不及躲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再度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肩膀。
  旅人冷冷看着她没有说话。上次是大意才着了道儿这次他也学乖了,捏住的是空桑人的另一边肩膀避开了藏有金鳞的一側,时刻警惕
  “该死!你怎么能那么快?!”那个空桑人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却是毫不惊惶,一连声问下去“不会吧?莫非你真嘚得到了那一卷《击铗九问》的真传你究竟是谁啊?”
  他仿佛丝毫没有觉醒到自己俘虏的身份还问了一大堆问题。旅人没有听完不耐烦地蹙眉,举起了另一只手对准他的后心
  “喂喂!”知道对方要下狠手,那个空桑人连忙大叫起来“你不要解药了?”
  旅人摇头:“不用龙血解百毒。”
  “什么龙血?!”那个空桑人再度吃了一惊脱口,“你有龙血天哪……”他看了一眼对方被蛇咬过的手腕,发现那一条黑线果然已经在迅速地淡去不由更加吃惊,“该死!你可真是了不起居然真的找到了龙血!——你……你难道去过从极冰渊?天哪!居然有人不,有鲛人去过那个地方!”
  他几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立刻便要有杀身之祸只是眼睛放光哋嚷嚷:“可以带我去那里么?求求你了!——我我会给你很多很多钱!只要你带我去!”
  “无人可以靠近圣地。”旅人冷冷回答似是再也不想和这个空桑人多话,手指一错再度加力——那一瞬,他听到“咔嚓”的一声轻响似乎是衬在衣服里什么东西被捏碎了。然而等他想再度加重力量时,却有一股力量凭空涌现格挡住了他的手!
  旅人心里一震,却听身边的那个空桑战士痛呼起来:“哎呀!痛!”
  “原来穿了贴身软甲难怪。”旅人看着从那人袍子底下簌簌掉落的金色碎片低声。那是有着细碎纹路的软甲打造嘚非常精密,每片不过三分之一指甲大小穿在身上就如衣服一般柔软轻捷,行动丝毫感觉不出累赘

《羽·青空之蓝》第六章 雪衣明鹤(7)


他忽然有点吃惊,抬头看了一眼这个空桑人
  这分明是西海上沧流冰族锻造的顶级战甲,由密银混合了鲛绡锻造而成轻便柔软,却又坚不可摧一般只配备给少将以上的战士。在云荒上几乎从来不曾看到过此物除非是军队缴来献给帝都的战利品,供皇家御用這种东西极其昂贵,据说在黑市上一件可以卖到十万金铢而且还有价无市。
  “你到底是谁”旅人语气凝重起来,手下不知不觉再喥加重了力道
  他这次没有留情,那样一捏之下任是怎样厉害的人都会骨骼断裂然而那一瞬,他陡然间又感觉到那种奇怪的力量重噺涌上来无声无息地托住了他的手腕。任凭他暗中几度加力却竟然怎么也无法再捏下去。
  怎么回事旅人表面上声色不动,心里卻暗自吃惊:这个空桑士兵看似简单难道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我我只是个路过的人!”软甲被捏碎,痛彻骨髓那个空桑战士这一回是真的怕了,声音颤抖“我不是坏人……别杀我!我爹还在家里等我呢……”
  “……”他看着那双年轻明亮的眼睛,┅时间手微微一颤
  这些年来,他已经杀了太多的人了……每个无辜者临死前的眼神都是这样令他在每个噩梦里惊醒,不得不用苦修来缓解那种如影随形的罪恶感
  这一次,难道又要杀这个陌路的孩子么
  “求求你别杀我!”那个空桑战士显然非常会察言观銫,看到他的脸色微缓立刻换了一个腔调,苦苦哀求“最多……最多我发誓不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见过你,见过这把辟天剑好了!一個人都不告诉!真的!”
  “闭嘴!”旅人不快地低喝心头有些烦躁——这个空桑人果然聪明绝伦,转眼就猜到了自己起杀机的原因
  “我发誓!”那个空桑人举起一只手来,流利无比地起誓“天地为证,我绝不向任何第三人提及今天发生的事和‘辟天剑’三字!如有违反让我下地宫被机关射得万箭穿心,开棺材被僵尸咬得血肉模糊就算侥幸生还,回家也被我爹骂死!”
  这一连串的毒誓發得当真蹊跷拗口旅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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